第四十六章 那个朝政
帝辛身后的霞光就代表着他的作为帝王的运道,那光芒四射的,怎么看都不像是即将熄灭的样子。
于是敖光就怂了。
——他不是怕了帝辛怕了商朝,他是怕跟天道看好的人作对啊。
想想他们龙族为什么现如今这么没有存在感,还不是方面龙汉大劫中天道更看好的不是他们妖族?
哎……说起来也是令人唏嘘,总之敖光是很安分的蹲在东海没搞事情,并且还十分自觉的将东海里宝物清点了一下,将其中一些送去给了帝辛。
不得不说,缘分这种事情,真是微妙的妙不可言。
敖光也不知道他送过去的宝物中有一个看似非常普通,实则却是从洪荒时期留下来的东西。
那玩意儿现如今没人能用得了,敖光便将其当成普通宝物和其他东西堆在一起,正好就送到了帝辛手里。
要说帝辛这一段时间正认真研究自己的能力,以及梦中出现的知名不知名异兽,听到宫人报说东海敖光送来了些许贡品。
帝辛正忙着,原本是想说让他随便放库房里就行,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话即将说出口时心中突然生出了一种极微妙的预感,于是他改变主意去看了看。
这一看,就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东西。
帝辛第一眼看到那东西,觉得是什么珍奇禽类的尾羽——也就止步于珍奇了。
但非常意外的,当他将那根尾羽拿在手中的时候,蓦然间就有什么什么事情毫无征兆的发生了。
似乎有非常灼热的火焰在不断燃烧着,一只神俊异常的凤鸟自燃烧的火焰中冲天而起。
凤鸟长长的的尾羽和艳丽的火焰融为一体,那颜色绮丽又热烈。
当凤鸟升到最高点的时候,它突然啼叫了一声,鸣声清越,却又充斥着莫名的愤怒,然后就恍如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一样猛然从空中坠落。
——直至完美的融进最下方灼热的烈焰之中。
分明是称得上惨烈的场景,落在帝辛眼中竟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
帝辛难得有些狼狈的坐在地上,一只手撑着额头,凝视着手中已经失了颜色的尾羽,许久,他勾起嘴角,轻轻的笑了一声。
——这个发展实在是非常有趣,不是吗?
以及值得一提的是,帝辛他算起来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上朝了。
嗯,之前“入梦”的时候时间实在不受控制,一睁眼就是好几天,帝辛再在他的“工作室”里整理一下思维,缓解一下情绪,等想起来的时候恍然意识到已经过去好几十天了。
——也是那根尾羽失了颜色之后帝辛他的身体似乎也发生了非常微妙的变化,最显著的一点就是他这么长时间未进食却也不觉饥饿。
咳,总之注意到自己这次大概不上朝的时间有点长的帝辛想了想,从自己“工作室”里钻了出来。
然后守在他殿前就等着他出来的一众朝臣们差点儿喜极而泣。
首相商容和比干顶着一头即将挠秃的头发迎上去,语速飞快的将最近积压过多的政务三言两语做了梗概。
帝辛想了想,确实这次旷朝的时间有点长,而且得到一点儿记忆的他性格也微妙的发生了一些变化,于是他点点头,朝比干道:
“朕有旬月不朝,本积如山,不若鸣钟击鼓,齐集文武,请驾临轩,众臣各陈其事,岂不善矣?”
实不相瞒比干和商容对帝辛这个提议感觉也是相当意外,但既然帝辛自己都这么说了,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于是当即就传了执殿官,命其鸣钟鼓请升殿。
不多时,一众朝臣及帝辛都已安安稳稳坐在了殿中。文武百官朝贺毕,帝辛想起比干说已经有本堆积如山,随口便提了一句。
他话音刚落,一个眨眼的时间,就见二丞相抱本上殿,不等他喘口气,又见八大夫抱本上殿,然后紧接着镇国武成王黄飞虎抱本上殿。
帝辛:“……”
比干瞧着堆了满满一案牍的竹简,心里一时间也是微妙的担忧了一下——他想着这兜头过来这么多本,大王不会一个不高兴转头就走吧?
——实不相瞒帝辛还真的就有那么一股拔腿就走的冲动。
不过他思考了一下,还是坐定,抬手拿了竹简翻看起来,待看到值得一说的事情时便提出来,众臣适时的给出回复,君臣你来我往的商讨着国师。
正投入间,就有午门官进来启奏:“终南山有一炼气士云中子见驾,有机密重情,未敢擅自朝见,请旨定夺。”
帝辛处理政事速度很快,很多在朝臣看来非常为难的事情他向来三言两语不带丝毫犹豫就能定下,更何况这里堆积的都是已经被比干商容他们看过的,因而就这么小半天时间,积了许久的本已经被处理的七七八八。
听闻“云中子”这名,帝辛顿了一下,正好忙了一下午正觉得厌倦,索性传旨:“宣!”
一众朝臣也就非常有眼色的抱着被帝辛盖章定论过的本心满意足的自散去,帝辛一人坐在殿中,没多长时间就看到了云中子。
不得不说只看外面的话仙风道骨气质出尘的云中子看起来真的非常可靠。
他穿着宽袍大袖,手执拂尘,头上带着青纱一字巾,脑后两带飘双叶,额前三点,脑后双圈,造型很是不同。
再看他青色道袍上按阴阳,脚登一对踏云鞋,面如傅粉,唇似丹砂。走进来的时候脚步飘飘,不急不缓,出场效果十分优秀。
云中子左手携定花篮,右手执着拂尘,近到滴水檐前,执了拂尘只朝帝辛弯了弯腰,语气淡然道:“陛下,贫道稽首了。”
帝辛当下忍不住就笑了出来。
——果真是“方外之人”,对着自己这个人间君主态度也是足够倨傲。
听到帝辛的笑声,云中子有点意外——他没听说话帝辛在普通民众口中的名声,只是自己掐算到朝歌城中有妖物出没,思及下山是师傅曾说过的“封神”一事,便直接用松树枝削了一把木剑,意图将朝歌城中的妖孽除去。
于是他这会儿便定神向帝辛望去,这一望就让他禁不住待在了原地。
第四十七章 那个琵琶
——这个描述似乎微妙的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
咳,算了,这个不重要。
重要的是,云中子万万没想到,自己能在这个说好的已经预定的“亡国之君”身后看到耀眼无比的万道霞光,一时间真的是反应无能。
没有错过云中子明显的诧异,帝辛嘴角禁不住再次勾起,轻飘飘问了一句:“你是云中子?”
云中子回神,回说:“贫道正是云中子。”
帝辛点点头,不再说话。
云中子被帝辛身后的霞光惊的有些神思不嘱,心中有所在意,也没有开口。
于是殿中整个儿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
讲道理,云中子站在那里,真是觉得哪哪儿都不大对劲儿了。
心中思绪万千,整理出来一句话就可以表述——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若不是云中子修道多年很有些养气功夫,这会儿能急到秃头。
不过即便是这样,他这会儿心绪也定不到哪里去。
帝辛是在脑子里想着云中子的师承,不自觉就想的远了些,等想起云中子还在下面站着时,他换了个姿势,随口就问道:“你从何处来?”
云中子迟疑了一下,答曰:“贫道从云水而至。”
帝辛挑眉:“云水二字何解?”
云中子:“……”
云中子没说话。
按照他的性格,他是想说“心似白云常自在,意如流水任东西。”这句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
说不出口……
云中子晃了一下手中的拂尘,说道:“云在青天,水在瓶。”
帝辛“呵”了一声,并不想对云中子的这个回答发表什么意见。
——若他真是信自己口中所说“云在青天,水在瓶”,便不会出现在自己眼前了。
云中子听到帝辛一声轻呵,也意识到自己话中不妥,一时之间不自觉有些尴尬。
但他到底冷静了下来,提起了自己这次来朝歌城的主要目的——即“进剑除妖”。
云中子只起了个话头,帝辛就想了起来,前段时间他正一心消化着随着那根尾羽一起来的记忆,有一玉石琵琶精言说是苏乩旧友,前来探望。
帝辛只瞧着她化出的人形那一身血气,又提及苏乩时说的是“苏妲己”之名,便知道她口中所说“旧友”多有水分。
不过他那会儿正忙着,这琵琶精也不过一普通妖精,并无甚特别,以苏乩的能力来说肯定轻易就能打发了。
想到上次东海之事后苏乩曾抱怨似的提了一句说他只顾着自己玩都不带着她,帝辛转头就将那玉石琵琶精打发到了苏乩那里,权当让苏乩当玩具耍一耍,想来有苏乩看着,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苏乩:“……”
只是苏乩并没有get到帝辛的思维,她只瞅着那琵琶精满身血气,就半点再不想多看她一眼,直接将她扔在宫里自己跑出去找哪吒小朋友玩了。
——苏乩想着以帝辛对整个王宫的掌控力以及控制欲,肯定不会任由这琵琶精搞出什么事情来。
于是在两方人都以为对方会处理的情况下,玉石琵琶精很是放飞自我的在王宫里生活了一段时间,并成功的造成诸多孽力引来云中子的关注。
——之前帝辛倒是有注意到那琵琶精害了许多宫人,只是那时候他正被突然的记忆所困扰,并没有什么精力理会这些,倒是有向比干等人交代了一声。
但是吧……帝辛说话言简意赅,比干有生了个七窍玲珑心,一个不小心就会错了意,阴差阳错任由那琵琶精作死了。
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
听到云中子说他有一剑要送上,帝辛想了想,觉得这人既然敢出现,约莫是有几分本事的,于是可有可无的应了云中子的要求,将剑挂在了分宫楼那边。
云中子见帝辛没什么推辞就将剑挂上,心里不自觉就松了一口气。
要说他来时完全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场景——自己一个圣人亲传弟子在商一介凡人王面前竟然是处于劣势什么的,听起来就很不现实好嘛。
然而这么不现实的事情现在却切切实实的发生了,云中子心里也是有够复杂的。
他本来还想着和帝辛论论道和他说一说这朝歌城妖气弥漫可不能任由帝辛胡搞乱搞什么的——想的挺好的,就是实施起来挺有难度。
云中子这么想着,禁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帝辛脑子里想着之前的记忆,看了看下面的云中子,忽然眯起眼睛,微微笑了起来,点了点下颌命左右说:“赐坐。”
云中子一时之间还有点小感动,忙谢了帝辛然后坐下,帝辛话头一转,一脸亲和的就和云中子论起了道。
云中子:“……”
虽然过程似乎有哪里不大对劲的样子,但想想自己本意确实是想和帝辛论道没有错……
这么一想,目前这个发展岂不是#正合我意#?
云中子一番自我说服,脸上也挂上笑容,和跟上了帝辛的话题。
一波#论道#下来,双方皆是心满意足。
然后帝辛一挥手,替云中子奉上的剑赐了礼,就将人送走了。
云中子也确实正经有几分本事,不过一把松木削出来的剑,挂在那分宫楼上不到半日,琵琶精化身的人类路过时,当场便面似金枝,唇如白纸,昏昏惨惨,气息微茫,恹恹若绝。
帝辛命人将剑挂上的时候也将原因传了出去,于是宫中诸人皆知这剑是镇压妖族的,因而这会儿见琵琶精遇着这剑是此种反应,当下便一边报了帝辛,一边悄然远远围观起来。
帝辛刚从云中子那边套完话,正心满意足时,就听到宫人报说有妖物被那剑镇住了,一时好奇,也跟着前去围观了一波。
琵琶精本来就被那剑上的灵气镇的难受,险些维持不住人形,正艰难时,帝辛自带紫气万邪不侵的背景板一过来,琵琶精一个撑不住,生生在众目睽睽之下化成了把玉石琵琶落在地上。
周围不约而同一片吸气声并惊呼响起,帝辛倒是淡定,上前几步将那琵琶精原型仔细打量了一下,眼中不禁流露出几分可惜的神色。
第四十八章 那个姜尚
他刚远远瞧着就觉得这玉石琵琶的本体造型真是精致极了,通体颜色极为鲜艳好看,不愧是能得天地灵气化为人形的珍宝。
然而等走近了才注意到,好好一块玉内里已经被杂质侵染了不说,表面上也是因为刚刚那把剑镇出蛛网一样的裂纹。
帝辛看着那玉石,垂了垂眼睛,轻轻叹了一声:“可惜了。”
周围围观的宫人觑着他脸上神色淡淡,尽都噤了声,不敢言语。
帝辛眼神朝周围扫了一圈,入眼的全是一片低垂的脑袋,顿时就觉得没甚乐趣,转头回了自己的“工作室”。
帝辛最近有点无聊。
研究已经告一段落,苏乩又老往宫外跑——至于原因他倒是听苏乩提了,说是李靖家的三子叫李哪吒的小朋友,因为救人损了肉身,便在其师长太乙真人的推荐下建了行宫。
——这不是之前帝辛一番大动作将朝歌城内外的祠庙推了个干净,一时间全国范围上行下效,这种时候敢造个行宫完全算得上顶风作案了。
苏乩也担心出什么变故,便向帝辛解释了一番其中缘由。
帝辛想了想,觉得这个操作自己还没见过,听起来很有些意思的样子,又是苏乩已经参与了的,于是就这么放任了。
然后苏乩自觉过了明路,又不想留在宫里和琵琶精待在一块,索性天天往哪吒行宫跑,偶尔好几天不回来也是有的。
帝辛:“……”
咳。
这天帝辛钻工作室里跟进了一下“龙鳞硬度的测定”,然后发了一会儿呆,回神时看着角落里沙漏,也是到了吃饭的时间——虽然他自接收了尾羽记忆后似乎就已经不需要进食也能维持正常活动,但怎么说也是好几十年养出来的习惯,一时之间还真是改不过来。
因而每每了饭点儿他就很准时的着人摆膳,这次也是。
不过这次他刚打开地下室的结界,就察觉到侧殿里出现了几个气息,其中一个确定是苏乩无疑。
帝辛有点小高兴。
他转身进了侧殿,一进去就看见苏乩一手捏着小点心啃的不亦说乎。
他心里蓦然软了一下。
并且不知道为什么,帝辛每次看苏乩吃东西都觉得非常能带起人的食欲,每每看着看着就让人忍不住怀疑苏乩吃的东西是不是更好吃一点。
帝辛看着几个人朝自己行礼,想到刚刚进来时苏乩吃点心的样子,顿时就非常心动。
#心动不如行动#
于是等三个人被帝辛叫起后就看见帝辛非常顺手的将苏乩吃了一半点心的小盘子捞起来坐在了上首。
因为种种缘故站在这里的比干以及姜子牙:“……”
倒是苏乩没觉得有什么意外。
帝辛吃了一块点心,觉得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吃,于是又将其扔下了,转头看向比干,问说:
“难得见王叔这个时辰进宫,可是有什么要事?”
——且还是和苏乩一起来的。
帝辛心里想着,眼神顺便就从殿内站着的自己没见过的姜子牙身上扫了一圈。
比干……
比干对于帝辛在姜子牙面前这么不注重形象的事是很想提一下的。
但他自己也知道,就算自己提了帝辛也不见得会听,于是他哽了哽,直接说起了自己等人进宫的缘由始末。
比干叙述时倒也没什么偏重的意思,就是平铺直述的将自己所见所闻概括了一下。
帝辛听了,就点了点头,眉梢微挑,将目光略过苏乩,落在了姜子牙身上,轻轻笑了一声:
“早就听闻朝歌城内有位姜子牙先生,算命看课极为精准,这倒是第一次见了。”
姜子牙好几十岁,在普通人眼中已经长寿的没法说了,但他外表看起来仍旧是精神烁烁,没有半点老气。
他是个聪明人,聪明人本来就容易想的多。在路上时看到比干和苏乩相处的状态他就不小心想的有点多,然后进了宫等帝辛出来后,看着帝辛表现出来的随和,他就想的更多了。
——虽然是同门师兄弟的关系,但不同于云中子在深山老林里的不问世事,姜子牙在朝歌城中定居的时间也不算短,对于帝辛这个国君的名声也算是熟悉。
关于帝辛的传闻有很多,最近远的有帝辛收复东海命其降雨造福民众,近的有帝辛怒而推庙乾纲独断。
关于帝辛的形象传闻真的很多,但无论怎么说,都不应该是眼前这么个看起来容貌俊美,态度温和,看起来没甚脾气的样子。
姜子牙心中惴惴不安,再听到帝辛似乎是带着笑意的问出这么一句,顿时心里一个咯噔,“噗通”一声跪下请罪。
——在他听来,帝辛说着话的意思就是:听说你有本事?那为何不入朝堂为我所用?
既然不为我所用,那便是沽名钓誉,或者说不屑于朝堂。
——讲道理,两个推断不管哪一个姜子牙都觉得自己承受不起啊!
姜子牙心里也是苦,但他虽然修了道,但却没有因此而失去对王权的畏惧,甚至因为刚下山时身上自带的#干啥啥不行#的迷之buff,让他心中对在朝堂上建功立业甚至还有一丝小向往。
嗯。
然而帝辛对姜子牙并不怎么感兴趣。
在他心里,苏乩那是他的小狐狸,又乖又可爱,还非常有趣——就是不肯露出毛茸茸耳朵尾巴让他摸一摸这一点有些让人不愉悦——其他地方帝辛真是看着就顺眼,哪里容得别人说上半句不好。
以往也不是没人在他面前说苏乩如何如何,比如后宫的某些妃子,再比如之前搞事情的琵琶精。
然后某些妃子待在深宫之中再没机会见到帝辛,而某琵琶精更惨,魂飞魄散不说最后留下来的本体还被嫌弃了一波。
咳。
由此可见姜子牙在帝辛这里实在是#时运不济#
这会儿两个人在比干和苏乩的围观下,一问一答,看似非常轻松和谐。
——然则帝辛的轻松是真轻松,手中把玩着一块美玉,脸上的神态都是带了几分漫不经心。
天知道下面姜子牙身上的汗都快将衣服浸的湿透了。
#姜子牙好惨一男的#
第四十九章 那个巨阙
帝辛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话,似乎是已经忘记了姜子牙目前还是跪在地上的状态。
姜子牙也是不死心。
在场一共四个人,他眼瞅着帝辛身后紫气氤氲令人不敢直视,又想着比干作为老臣在民间向来口碑甚好,就只一个苏乩——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苏乩:“……”
于是他一边回着帝辛的话,一边就想将话题往苏乩身上扯。
然而他哪里知道帝辛惯常强势,即便是在谈话里也要占据着上风,他能察觉到姜子牙好像是有什么话要说,但帝辛就是不想按姜子牙的步调走。
姜子牙:“……”
姜子牙其实都已经有点死心了。
讲道理,除了刚下山时受到了些许挫折,姜子牙是真的没受过这么大委屈。
正当他心灰意冷时,冷不丁帝辛就说道:“你所说宫中的妖孽,朕已经知道。”
姜子牙:“???”
姜子牙这会儿已然是一脸大写的#怀疑人生#
他心口真是梗的不行。
但他什么话都不敢说。
帝辛眼皮子掀了掀,令宫人去分宫楼将云中子献的那把剑拿过来——反正所谓“妖孽”已经被镇压,这把剑挂在那里也已经没用了。
宫人领命出去了,帝辛仿佛是才注意到姜子牙还在地上跪着,命他起了在旁边侯着。
没多长时间,宫人就捧着剑走进来,姜子牙下意识看过去,就懵了一下。
——话说,这剑上的气息怎么瞅着有点儿熟悉?
姜子牙想着,不自觉又瞄了一眼苏乩。
苏乩也正瞧着那把剑,眼神里是好奇并带着一丝跃跃欲试的意味。
姜子牙:“……”
——这不科学!
帝辛看也没看姜子牙,只抬了抬下巴,让那宫人直接将剑递可过去。
姜子牙也不犹疑,直接就接在手中,细细打量了起来。
他越看就越觉得熟悉,余光里还不忘观察着苏乩的动静,见苏乩神色都不带变化,他一时之间就有点茫然。
——难道真是自己弄错了?这位苏妲己真的只是个普通人类?
他看一眼剑,看一眼苏乩,心中煞是不安。
然后帝辛开口,将这把“巨阙剑”的来历说了一番。
他一提起云中子,姜子牙心中不安就更盛了。
云中子和他同门师兄弟,在修道天赋方面着实令人羡慕,意识到这剑是云中子师兄送来且苏乩确实对这剑没一点儿反应时,姜子牙终于确信,是他自己弄错了。
他捧着剑站在原地,眼睛盯着苏乩,只觉得莫名尴尬。
苏乩倒是对他的眼神半点不在意,见姜子牙没有要继续看的意思,便询问帝辛道:“乩可以看看那把剑吗?”
帝辛闻言,嘴角悄摸摸勾了勾,然后矜持的点头应声:“可。”
旁边的宫人很有眼色的将剑从姜子牙手里取了,又拿给苏乩,苏乩就兴高采烈的接到手中。
帝辛坐在上首,眼见小姑娘将剑拿在手中细细观察,眼睛里亮晶晶的模样,心里一动,确定了那剑对苏乩并无什么影响,便大方挥手道:“喜欢便赏你了。”
苏乩果然喜欢,一副美滋滋的表情朝他道谢,帝辛心中满意,脸上淡然一颔首,然后转头敲打起姜子牙来。
这不是帝辛他最近接收了一波不得了的记忆,因为这波记忆的影响让他行事风格微妙的发生了些许变化。
其中有一点就是以前他对那些“方外之人”的态度是#井水不犯河水#,#你若犯我,我也不怂#。
但是现在吧,他看着这波人就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了。
——唔,谁让这堆人算起来基本上都是三清门下的弟子呢。
咳。
原本心里就没甚好印象,然后这些“方外之人”对待非修道者的态度确实又倨傲,在面对帝.表面普通.实际大佬.辛时,其实也不自觉有种居高临下的态度。
这是因为寿命和能力不对等产生的不自觉的影响。
就好像人类看着寿命十几年的小猫小狗时的态度一样。
——这种不平等的态度其实是理所当然,很符合逻辑的。
这个道理帝辛懂,但是他就是不乐意。
并且他还有这个资本将他的不乐意表达出来。
于是姜子牙被帝辛一波言语并气势攻击,出宫时还是脑子一片恍然只觉得出了一身冷汗。
这之后倒是平静了几日,苏乩借用了帝辛的“工作室”研究云中子弄出来的那把“巨阙剑”。
帝辛则是跟进自己之前研究的后续。
两个人常常各自占着一方角落,或是自己忙自己的,或是苏乩有什么问题不是很明白顺口就问问帝辛,而帝辛也有不熟练的地方苏乩随口也回答个一二。
就这么过了一段时间,苏乩自觉将巨阙剑的原理研究的差不多了,便迫不及待想出去放放风玩一下了。
帝辛:“……”
帝辛也没什么可拒绝的,见小姑娘实在是在“研究室”里待的闷了,便准了她的假。
——反正有“水镜”可以随时观察,也不怕小姑娘遇到什么意外。
于是苏乩就久违的跑去翠屏山找了哪吒。
——嗯,本来帝辛并不知道苏乩是去找哪吒了。
但谁让哪吒小朋友及李靖这一对父子之间的爱恨情仇实在精彩的令人眼花缭乱,让原本只是偶尔瞅一眼苏乩确定她没搞事的帝辛忍不住就追了一波剧(大雾……)。
咳。
事情说来有点复杂,总结下来也不过是李靖嫌弃哪吒太会惹事砸了哪吒行宫,哪吒坏了金身被师傅太乙真人抢救回来然后怒而和李靖断绝关系。
说实话,帝辛也是没有想到原来人和人之间的感情竟然还有这样热烈又复杂的。
不同于哪吒和李靖都只是从自己眼睛出发的所见所闻,作为开了“上帝(水)视角(镜)”的人,帝辛能够察觉到李靖对哪吒的并不是只有在哪吒面前表现出来冷酷无情,以及厌恶。
而且哪吒对李靖也不是只有怨恨,不满。
分明李靖心里对哪吒有在意,而哪吒心里也对李靖有慕濡。
——但围观了全剧(大雾)的帝辛完全不能体会到这种复杂的感情。
这让他非常好奇。
第五十章 那个朝臣
这实在是太有趣了,不是吗?
人类就是在这种地方让人感觉非常着迷啊。
帝辛观察着,思考着,并试图从他自己的性格出发推断并得出什么结论。
——唔,遗憾的是他其实并不能理解这一对父子之间这种奇妙的感觉,于是他什么结论都没有得到。
然后怏怏的换了课题,沉迷手工。
这天,正当他尝试将力量锁进普通的物体中时,难得的苏乩自发出现在工作室里。
帝辛原本不打算理会苏乩——因为之前研究“感情”这一课题的时候有点在意。
但是吧……苏乩一下来就非常自然的找了蒲团坐下然后一边吃着点心一边看着自己。
在苏乩持续的目光注视下,帝辛就有点……做不下去了。
他快速的将手头不能间断的部分完成了,轻轻舒了一口气,然后不等他处理,苏乩就非常适时的扔过来一个除尘术,帝辛顿了顿,随手摸了一块帕子擦了擦手,问道:“何事?”
苏乩将手里吃的东西放下,眨巴了一下眼睛,很快的给出了重点:
“姜皇后在你宫殿门口要自杀,但被拦住了。目前处于昏迷状态在自己宫殿里被看守着。”
帝辛:“……”
帝辛也是难得有点儿凌乱。
他顿了一下,朝苏乩走过去,然后顺手从苏乩手边的盘子里捏了一块点心吃了压压惊,才问道:“原因?”
他这话问出来,许久不见苏乩回答,帝辛就有点好奇看过去,就见小姑娘扶着额头鼓着脸颊,脸上的神情不得不说是非常的复杂了。
帝辛瞧着顿时就有点想笑。
——看来事情似乎不怎么简单啊。
帝辛想着,然后控制了一下自己,咳了一声又问道:“怎么?你不知道?”
“不,乩知道。”
苏乩这么一说,帝辛就懂了,然后等苏乩言简意赅将前因后果大致说了一遍,帝辛就:“……”
——原来姜皇后竟然是这么戏多的人吗?以往印象里他还觉得挺稳重,也不爱惹事情,看着还有几分顺眼呢。
不过……
帝辛微微眯了一下眼睛,瞟了旁边表情看起来似乎是有点郁闷的小姑娘一眼,冷冷笑了一下,将刚咬了一口的点心“啪”的一声扔回盘子里。
他这显而易见的怒气并没有吓到小姑娘。
小姑娘只是歪了歪脑袋,问了一句:“你要怎么处理?”
帝辛……
帝辛于是就更生气了。
他侧眸冷飕飕的瞅了瞅苏乩,扔下一句“出来”,便抬脚向着外面走去。
他一出结界便感觉到殿中站了许多人的样子,当下就忍不住又冷笑了一下。
等见到殿中诸人,帝辛只抬眼扫了一圈,也不多说什么,干脆利落就命后宫中一众人哪儿来回哪儿去。
为首的黄贵妃看着跟在帝辛身后的苏乩原本还想说什么,不过接收到她在朝臣区站着的兄长黄飞虎的眼神儿示意,只能咽下话头,低眉顺眼告了退。
帝辛并没有错过黄贵妃临走前欲言又止的表情,忍不住轻轻“呵”了一声。
——他这会儿正不高兴呢,若是这黄贵妃当真没眼色的想要说什么他不喜欢的话,他可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控制住脾气在黄飞虎面前给她留几分面子。
索性黄贵妃向来识大体,知道什么时候能说话什么不能不说。
——虽说实际上她出了殿门就有点抑制不住脸上不忿的神情甩手离去。
不过既然没在自己眼前发作,帝辛也就并不关心,他只抬眼,将殿中的众臣一个一个看过去,看的众人尽都忍不住后背有点发凉时,才慢条斯理问出来一句:“何事无诏觐见?”
一时间殿中有点静默,帝辛眼神一扫便瞧见几位老臣互相交换着视线打着眉眼官司,差点儿都要被气笑了。
静了好几秒钟,比干站了出来。
他倒是没兜头就提起姜皇后的事,反而是说起了前朝最近哪里又发生什么天灾人祸如何处理之类的事情。
——行,这是正事,合该与众臣商量着处理。
帝辛没说什么,只耐心听了,完了给出处理方案。
话题告一段落,殿中再一次静默了两三秒。
比干就不住的拿眼神瞄坐在帝辛旁边的苏乩。
帝辛这次是真的被比干气笑了——比干这是当他看不见呢?
“朕是问你!看苏乩干什么?”
比干:“……”
苏乩:“……”
众朝臣:“……”
苏乩是之前听比干提起朝政,觉得有点无聊,便在心里和智脑正聊天,冷不防听到自己名字,分神回忆了一下刚刚发生了什么,一时之间也是无话可说。
以及她也想说——帝辛问的是比干,看自己干什么?
这么想着苏乩看向比干的眼神就有点一言难尽。
同时朝臣们不禁向比干投去非常微妙的视线。
一瞬间接收到各种视线并上首帝辛极具威慑力的目光的比干再一次:“……”
——是他错了,他不该在他们这大王跟前搞什么委婉。
想通了这一点,比干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就说听说姜皇后突发急病我们非常担心两位在黄飞虎那边学习的殿下也非常担心于是组队进宫探望巴拉巴拉。
实际上帝辛对姜皇后的这波操作原本就非常生气——从“工作室”里出来时是处于爆发边缘的那种。
这会儿比干一问,帝辛火气猛然就爆发了出来。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帝辛从骨子里就是个霸道且强势的人,有些事你和他好声好气的商量他可能会听一听,但像姜皇后这样半点招呼不打类似于#以死相逼#的操作对帝辛来说就完全不能容忍了。
于是他也不加修辞,完全没什么#家丑不能外扬#的意思,将“姜皇后自杀未遂始末”劈头盖脸扔了出去。
一时间别说朝臣了,就是苏乩也有点惊讶。
殿中一时间又是一片静默。
#总觉得今天静默的次数有点多。#
咳。
帝辛说完,视线如同冷风过境一般从殿中诸人身上扫过,也不等他们消化一下刚接受到的信息,就又问说:“诸位以为,这种情况朕应当如何处理?”
众人:“……”
第五十一章 那个特别
#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说#
朝臣们被帝辛的气势压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但帝辛显然并没有因此就放过他们,他眼睛微微一眯,直接看向被朝臣推出来说话的比干:“王叔以为呢?”
比干:“……”
——我以为这是大王的家事我们参与不大好……
比干心里想这么说来着,但是他没敢。他怕帝辛给他怼回来。
毕竟帝辛不高兴时怼起人来完全无差别攻击,活力十足常人不能承受。
——不说别的,说他这么说了帝辛回一句“既是朕的家事那诸位跑来要如何?”他这也没办法回不是?
他年纪大了,经不起这么刺激的操作。
于是比干想了想,觉得自己可以问一下姜皇后突然自杀的原因——都说“事出有因”,想来姜皇后也不能无缘无故就这么把自己挂帝辛房梁上,这其中总得有个缘由。
有了缘由,处理起来也方便。
这么一想,比干就捏着胡子问了出来。
然后帝辛就更不高兴了。
——缘由?
还能有什么缘由?
帝辛余光里扫了旁边#乖巧jpg.#的苏乩,心里还有点儿恨铁不成钢。
——你说,明明起传说中狡黠聪慧的狐狸,怎么就能被姜皇后一介凡人压到现如今这样的地步?
真是一刻都不能让人放心。
这在宫里还好,姑且又自己护着。小狐狸天生讨人喜欢,旁人又碍着自己不会对她怎么样。
若是在外面,没人看护着,小狐狸也不知道能不能保住自己那一身油光水滑的狐狸皮子。
帝辛心里想着,也是忍不住想要叹气。
不过他这口气还没叹出来呢,就见旁边一直安静听着的小姑娘突然弱弱开了口:“个中缘由倒是和乩有些关系。”
帝辛:“……”
——他单知道小姑娘有时候傻乎乎的什么都信着实可爱的紧,但他不知道这小狐狸就傻到这程度了?
帝辛忍不住陷入了深深地怀疑之中。
同时默默的抬眼看了苏乩一眼,没说话。
主要是他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然后苏乩将姜皇后此举个中缘由说了一通。
小姑娘说话时轻声漫语,声音本就好听,语气也极为恳切,帝辛听着,就发现小狐狸其实也没自己想的那么傻,叙述时倒是知道将自己摘出来再修饰一二。
咳。
主要是朝堂上一群人忠心归忠心,但行事时实在套路太多,帝辛习惯了以后再看苏乩就觉得小姑娘真是天真的可爱。
——这么可爱的小狐狸是他的。
帝辛一边心里一本满足的发散了一下思维,一边注意着随着苏乩的叙述朝臣们的反应。
索性朝臣们之前对苏乩印象大都还可以,即便整个事件中似乎要苏乩本人担上些责任,但由于这会儿话是由苏乩本人说出来的,众朝臣听着,就觉得这位苏娘子也是难得的率真。
——想来皇后如此行为定是对苏娘子有什么误会!
尤其是苏乩说完,最后还沉吟着加了一句:
“皇后行事虽则偏激了些,却也着实是为我商朝着想,再则两位殿下年纪尚小,倒也不值当过分苛责……”
这话一说出来,朝臣纷纷点头,心中不觉赞叹苏乩高义且胸怀坦荡。唯有帝辛一人在苏乩最后那一句求情意味甚重的话起了个头的时候脸色便沉了沉。
于是等苏乩说完,朝臣们点头的点头,摸胡子的摸胡子之时,帝辛突然侧头,看了苏乩一眼,冷不丁问道:
“你觉得姜氏此举不足以定罪?”
帝辛说话的时候,也不管殿中其他人的反应,就定定的注视着苏乩。
他在心里冷笑了一声,想看看这小狐狸还能再发什么样的善心。
小狐狸微微侧头,和他视线对了个正着。
帝辛不知道自己的目光是否表达了什么,总之在对视了几秒钟之后,小狐狸忽然目光飘忽了一下,继而侧头沉默了起来。
帝辛等了一会儿,等的朝臣们都发现气氛不对劲儿一个个安静如鸡低眉顺眼一言不发时,他才轻轻的“哼”了一声,口中说道: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朕以为诸位应当明白这个道理才是。”
——虽然帝辛他自己从小到大和“规矩”这两个字其实也没沾什么边儿,但这并不妨碍他这个时候将这话扯出来作筏子。
“……”
众人脸上表情很是扭曲了一下,帝辛看见了,并不怎么在意。
——他们就算有意见也不能反驳不是?
既然不能反驳,那他有什么好在意的?
帝辛理所当然的向众人表达了一下“规矩”二字的重要性,然后表示姜皇后此举实在不合规矩,要处理。
众人:“……”
#无话可说jpg.#
天色渐暗,众人被一脸恍惚的送出宫,一个眨眼的时间,帝辛的殿中就剩下了他和苏乩两个人。
帝辛坐在那里,许久没说话,也没看苏乩。
许久,他察觉到小姑娘的视线悄悄落在自己身上,便转头看过去。
小姑娘显然被自己突然的视线吓了一跳,那小表情看起来警觉极了,帝辛猜测着如果这会儿小姑娘是狐狸模样的话,那身上的绒毛会不会全部都炸起来。
这么想着帝辛心里莫名的就一软。
他注视着小姑娘在夜明珠柔和的光线下歪头睁大眼睛眼睛看自己的样子。
——明明是一只小狐狸,那一双眼睛却如同猫儿一样,瞧着又大又圆,瞳孔是和所有兽类一样竖着的,不过不细看的话却也并不能看出来。
帝辛看着看着,突然开口说道:“……我饿了。”
“……”
小姑娘静默了一下,但显然整个人因为他这句话放松了下来,先是干巴巴“哦”了一声,然后摸了摸肚子,似乎也是觉得饿,嘴里嘟囔了一句:“想吃肉。”
帝辛:“……”
——这傻狐狸……
偏生自己就拿她没办法。
帝辛有时候想想也是觉得奇妙。
他从来不是个有耐心的人,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
但却只有在苏乩这只小狐狸面前的时候仿佛就能生出无线的耐心。
——只有这么一只小狐狸。
她是特别的。
现在的帝辛已经能无比确认这一点。
第五十二章 这个朝政
于是苏乩和帝辛非常默契的唤宫人送上了吃食,态度自然的就好像之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智脑在旁边悄摸摸看着帝辛,不知道怎么的莫名有一种胆战心惊的感觉。
但显然心大如苏乩并没有在意。
她吃完一口烧的火候正好的肉,忽而忍不住感叹一句:“人类还真是令人敬佩啊。”
帝辛闻言,也是心中微微一动。
——他因着那根尾羽多出几许神奇的记忆,再看着眼前在自己统治下的商朝,忍不住对苏乩这句话就难得有点儿认同。
“人类确实有令人敬佩的地方。”
苏乩忍不住“噗”的笑了一声。
——帝辛这话说的,好像他自己就不是人类一样。
苏乩这会儿还不知道自己旁边坐着的这位大佬真身的确并不是人类,因而她一侧头,便笑盈盈的调侃了帝辛一句。
帝辛听了,也不反驳,只睨着她,嘴角一勾,没说话。
两个人也没讲究什么“食不言,寝不语”,就这么一边天马行空的说着话,一边填饱了肚子。
有吃饭的功夫做缓冲,帝辛心里对于苏乩在姜皇后之事的态度的不悦倒也没多强烈了。
只是他突然意识到,小姑娘是只小狐狸,还是只很傻很天真(大雾)的狐狸,也许很多事情并没有人告诉过她,所以她也不明白。
帝辛这么想着,便幽幽看了苏乩一眼。
苏乩歪头,不解的眨眨眼睛看回去。
帝辛对上小姑娘清澈明亮的瞳仁,心里就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他顿了顿,说道:“你以后且跟着我吧。”
苏乩:“???”
——经过帝辛简单的解释,苏乩明白了,帝辛这是担心自己过于傻白甜被人坑了还帮别人数钱,所以决定将自己带在身边,亲自教一下人类之间的尔虞我诈或者说是套路。
苏乩:“……”
苏乩没忍住就问了一下,在帝辛眼里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结果帝辛眼睛一斜,目光里似是嘲讽似是感叹:“傻狐狸!”
帝辛兜头砸过来这三个字实在过于铿锵有力,苏乩心情一时间也是非常的一言难尽了。
#心情复杂jpg.#
智脑在旁边也是感慨:走的时候苏乩确实是傻的令人……不是,令智脑头大。
于是苏乩就这么莫名的失去了人身自由(大雾)。
苏乩:等等!她也没答应啊摔!
嗯,反驳无效。
索性对于苏乩来说,只要能看到不一样的东西,无论对象是什么人/物/事,她都会保持着十足的好奇心,完全不会觉得无趣。
对于帝辛带着苏乩一起上朝这件事,朝臣们只是最开始稍微惊讶了一下,继而就觉得很是有些理所当然。
谁让帝辛不按常理走已经在众臣心中成习惯——他就是做出再不合常理的事情朝臣们也不会多惊讶几分。
最多就有几个质疑了一下苏乩的能力,不过有智脑和天道并帝辛三位大佬做后盾,苏乩并不觉得处理政事有什么难度。
加之几位重臣对苏乩印象很好——没见苏乩来了之后,大王上朝的次数都变多了呢?是男是女有什么关系?只要对商朝有好处就行。
——又比干等人有这种想法一方面是因为帝辛之前任性惯了,另一方面也是被苏乩作为九尾狐的被动技能影响到了。
不然作为本土的商朝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违背传统让苏乩一个女人走上朝堂。
不过这也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已经既定了结果。
这天苏乩睁大眼睛的听着有大臣报告某地已有近一年时间阴雨连绵不断,影响十分恶劣如何如何,一边分神在心里推算着此事造成的影响并要怎么样处理,一边还有心思向智脑吐槽一下这年头信息传递滞后性实在可怕。
她心里想着,上面帝辛已经非常镇定的发出了一条条命令,从安抚灾民到灾区重建,一系列措施有条不紊的随着帝辛的命令而传达下去。
苏乩看着帝辛,不知道什么时候脑子里的想法全部都消失不见。她只能呆呆的看着帝辛坐在上首,他一双深茶色的眸子深邃神秘,头上带着帝王的琉冠,高鼻梁,薄薄的唇一张一合,就有无数的命令随着他那宛若琴弦晃动时的铿锵之音被传达下去。
——这就是人类的魅力吗?
真是太耀眼了。
苏乩禁不住喃喃出声。
她的声音极小极轻,朝臣们忧心于洪灾并没有注意,帝辛却一边说话一边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嘴角翘起一个非常细小的弧度。
很快政事就被帝辛处理好,正准备退朝时,就有奉御官进来启奏:
“西伯侯姬昌子伯邑考,纳贡代父赎罪。”
苏乩:“……”
——名字听起来有点儿耳熟,这谁?
帝辛眉梢挑了一下:“赎罪?”
——虽然不知道他赎的什么罪,但这无诏擅自来朝歌这一条也值得追究一下了。
这叫什么?
#瞌睡来了枕头#
帝辛想着,余光里瞟了一下苏乩因为莫名的熟悉感而显得有些跃跃欲试的小眼神儿,问道:
“伯邑考纳进何物?”
奉御官也是很懂,直接将进贡本呈了上去。
帝辛看了,沉吟许久。
——话说……伯邑考很有钱啊。
瞧瞧这单子上,传说中轩辕皇帝架过的车都有,更别说其他什么金银珠宝,锦缎华布,枚不胜举。
帝辛登时便露出一个称得上温雅的笑容命人带伯邑考上楼,让不小心抬头瞅见的朝臣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伯邑考一进来姿态放的很到位——实不相瞒直到此时此刻帝辛也不是很懂这家伙到底为了什么事儿过来赎罪,但这并不妨碍他将伯邑考送来的东西全部收入囊中。
伯邑考态度恭敬的将赎罪内容说了一通,帝辛脸上表情顿时就高深莫测起来。
怎么说呢,其实姜子牙这个人,帝辛都快忘得差不多了。
毕竟这一段时间他带着苏乩一起上朝,有兴趣时处理朝政,无聊时就观察苏乩小狐狸在朝堂中兴致勃勃的折腾,哪里有时间想起姜子牙这么个无关紧要的人。
但他没放在心上,不代表别人不上心。
这不是姜子牙上次“污蔑”苏乩是妖怪,结果最后帝辛面前验证了是个误会,他回去之后心里就慌得一批。
第五十三章 这个邑考
慌得一批的姜子牙回到家里冷静了一下,觉得这样不大行。
也是他自己想的有点多。
那时候见苏乩和比干关系熟稔他就脑洞大开,再听到比干说苏乩在帝辛面前还挺有话语权他顿时整个人就不好了。
更刺激的是最后验证出来苏乩其实并不是妖——没看人家拿着云中子削的剑在手里跟拿着什么玩具似得什么影响都没有?
姜子牙在家里越想越不安,就和老婆商量了一下,要不离开朝歌城去其他地方混?
他的妻子马氏是曾经的结拜兄弟宋异人介绍的,两人结婚也是好一番折腾,尤其最开始姜子牙没发现自己算命天赋之前,两人基本上天天吵架。
这会儿听姜子牙说要离开朝歌城去西歧投奔西伯侯,马氏就有点不高兴,问说算命算的好好的怎地突然离开。
姜子牙就解释了一下,他倒没说是自己学艺不精弄错了,只咬定帝辛被苏乩迷惑如何如何。
——也是他下山时有师兄提了一句他在朝堂上当有所建树,加之他们这波人都知道那句“成汤合灭,周氏当兴”,于是姜子牙一时钻了牛角尖,一心只觉帝辛合该做个亡国之君,全无识人之明。
哪知道他说了,妻子马氏却全然不信,非但不信,她还说呢:
“大王英明神武,雄才大略,怎会被旁人所迷惑?苏娘子之名我也听过一二,并无你所说……”
姜子牙说一句,她巴拉巴拉回了一大串。
姜子牙也是气,又分说了几句,马氏只咬定了绝不背井离乡,甚至还主动提了姜子牙要是非得离开的话那就写封休书吧。
姜子牙还有几分犹豫,又畅想了一下去往西歧后自己受重用的场景,没忍住再劝说了一次:“娘子随我去好!一日身荣,无边富贵。”
马氏摇摇头,说:“我的命只合如此,也受不起大福分。你自去做一品显官,我在此受些穷苦。你再娶一房有福的夫人罢。”
——这话说的着实有些无情且讽刺了,姜子牙一时气急,就道:“你不要后悔!”
马氏冷笑:“是我造化低,决不后悔!”
子牙点头:“你小看了我!既嫁与我为妻,怎不随我去。必定要你同行!”
马氏大怒:“姜子牙!你好,就与你好开交;如要不肯,我与父兄说知,同你进朝歌见天子,也讲一个明白!”
夫妻两个人一时间闹的不可开交,最后还是姜子牙那结拜兄弟宋异人过来劝说了几句,姜子牙才将休书写了,马氏拿了休书也不留恋,直接转头就走。
——她是不懂得姜子牙口中说的什么“天数有定,迟早有期”,她只知道在目前商王的带领下,她自己的生活比起小时候帝辛还未继位时松快了许多。
这对她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姜子牙打点了行礼,辞别了宋异人,独身一人往西歧走,投奔了西伯侯姬昌,当时姬昌忙着没理他,见他的是姬昌的二儿子姬发,就是曾经苏护家苏妲己的那位心上人。
——然后姜子牙就被姬发赶出来了-_-||。
都说了帝辛近两年手段越发铁血,行事却又英明神武,并无甚错处不说还将商朝的版图扩大了些许,尤其是收复了一些令普通人忌惮又敬畏的非人类存在。
——这种时候突然来个人说啊我观你身具紫气是个称帝的命,只要你收留我我就带你走上人生巅峰巴拉巴拉。
没直接喊人将姜子牙乱棍打死那都是姬发看在姜子牙外表看着年纪大了的缘故。
等姬昌得空了,听儿子提了一句姜子牙的时候,姬昌顿时整个人就不好了。
他诚惶诚恐坐立不安的好几天,终于决定长途跋涉前往朝歌城去请罪。
伯邑考:“……”
姬发:“……”
两个少年人对姬昌这么夸张的反应有些接受不能,但姬昌忧心忡忡。
——不是他反应过激,实在是帝辛他的手段真的是神鬼莫测。
他只告诉两个孩子,别看帝辛现在人在距离这边老远的朝歌城,但这边发生了什么事都逃不过帝辛的眼睛。
伯邑考和姬发本来不以为意不怎么相信来着,但架不住姬昌愁的都快病倒。
伯邑考一看这不大行,一咬牙站出来说自己可以代父前往朝歌城请罪。
姬昌当时确实已经病的不轻,听到伯邑考这么说,无奈之下应了,并千叮咛万嘱咐要伯邑考去了之后态度放端正些。
于是伯邑考找了些看起来就很有诚意的宝物,经过长途跋涉,终于抵达了朝歌,然后事情就是目前这个样子了。
帝辛……
帝辛半掩了眸子,脸上看不出什么神色。
伯邑考来之前还觉得自家父亲小题大做,哪知道见了帝辛本人之后才知道什么叫做天家威严。
他只是进来时余光稍微扫到一点,就心中一窒,只觉得帝辛的威势令人不能逼视。
等到他毕恭毕敬说完事情,随着帝辛的沉默整个殿中都陷入寂静之中是,伯邑考霎时间额上冷汗不自觉就渗了出来。
过了好半晌,帝辛瞟了伯邑考一眼。
伯邑考本人看着丰姿都雅,目秀眉清,唇红齿白,说话时虽则能听出几分紧张,但也算言语温柔,有条不紊。
——且还挺有孝心。
帝辛思考了一下,觉得这是个人才,便好言受了他这贡礼,又随口赞了几句“纯孝”。
他心里想着将伯邑考留下来,于是就注意问了几句他有什么擅长的事。
伯邑考一听心里就道不好。
聪明人就是这样。
其实帝辛真的只是单纯想了解一下伯邑考——毕竟伯邑考是姬昌嫡长子,理论上来说是要继承西伯侯的位子的。
如果想让他在朝中效力,必要的拉拢还是要有的。
但在这种姜子牙刚跑来说他父亲西伯侯未来可期之类的微妙时刻,帝辛再问上一句你有什么擅长的,伯邑考当下心中就是一凛。
他心下几番思量,面上露出几分赧然的神色,回说自己自小惫懒,不务正业没学什么学术性的东西,倒是对鼓琴有些兴趣。
帝辛瞅着伯邑考风姿隽永的模样,有些不大信。
不过他转头想了一下,就明白伯邑考这是在告诉自己他们西歧绝对没有姜子牙所说的什么野心。
第五十四章 那个宴会
没见伯邑考堂堂一个嫡长子都被教养的对鼓琴这种#不务正业#的东西感兴趣?而不是学一些什么权谋之类的。
想明白这一点,帝辛就对伯邑考更感兴趣了。
——在这种时刻脑子转的这么快,而且还宁可自污也要保全西歧,这不是人才是什么?
于是帝辛微微一笑,“哦”了一声,便遣人取了琴过来,命伯邑考鼓上一曲。
伯邑考:“……”
伯邑考心中很是有几分难堪。
——他先前口中说自己善鼓琴,虽则没说谎但也没真打算当场鼓上一曲,毕竟他在西歧身为继承人,还是有着几分脸面的,来了朝歌城后当众鼓琴这种事情听起来确实不怎么好听。
他心里想着,目光不自觉看了比干一眼——他知道比干忠君爱国,刚正不阿,想来不会同意帝辛这么不靠谱的命令。
——哪怕是看在自己身为西伯侯嫡长子的面子上。
然后令伯邑考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这一抬头,就看见比干他老人家摸着胡子看着自己一脸欣慰的模样。
伯邑考:“???”
——你欣慰个什么劲儿啊到底是!
emmm……
只能说这和帝辛的性格有很大关系。
比干对帝辛不说是无所不知也能说一句了解颇深了,他只瞅着帝辛有兴趣折腾伯邑考,瞬间便明白了帝辛的想法。
然后一转头再看着伯邑考仪容不凡,思维敏捷,且颇具孝心,心里也很赞同帝辛的眼光,于是不自觉就欣慰了起来。
——毕竟帝辛老是这么能折腾,现在终于有个小年轻能替他们这波老臣分担一下,怎么能不让人觉得欣慰。
咳。
比干心里是这么想的,但伯邑考他不知道啊。
他只觉得来之前他父亲形容的那个比干怕不是个假的!
帝辛不用看都知道他这么说伯邑考心里肯定不甘不愿,他也没强求,就说了一句:
“邑考,你当此景,抚操一曲,如果稀奇,赦你父子无罪。”
伯邑考:“!!!”
这还有啥好说的,不就是鼓琴么!又有什么大不了!
于是伯邑考喜洋洋应了,然后盘膝坐在地上,将琴放在膝上,十指尖尖,拨动琴弦,抚弄一曲,名曰:“风入松”。
伯邑考敢说出来,也确实是有些水平的。
弹至曲终,只见音韵幽扬,真如戛玉鸣珠,万壑松涛,清婉欲绝,令人尘襟顿爽,恍如身在瑶池凤阙;而笙篁箫管,檀板讴歌,觉欲气逼人耳。
诚所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帝辛听完,禁不住感叹了一句:“当真是称得上一句尽善尽美。”
苏乩更是不得闲,指挥着智脑将整个画面录下来,一曲终了之后更是兴致昂扬的表示自己也要学琴!
智脑:#你开心就好jpg.#
帝辛这会儿真是越看伯邑考越满意,索性算算时间今天忙了一天,也到了该吃饭的时候了,于是一挥手,命人摆宴。
一顿饭吃的君臣相宜,苏乩一颗想学琴的心也是跃跃欲试。
说起来智脑的记录里倒不是没有乐器的教程之类,但怎么说呢,乐器这种东西,有的时候真人弹出来的和单纯程序设定出来的相差可是十万八千里。
智脑寻思着苏乩若是学了琴,大概会对人类的感情更加了解,长远来说也算是好事,当下也就不阻拦,反而撺掇着苏乩找伯邑考学琴。
宴会上众人酒正酣,苏乩架不住智脑撺掇,期期艾艾的凑近帝辛,小声道:“帝辛帝辛,你能不能答应乩一件事呀?”
苏乩先前吃吃喝喝没有注意,也是喝了不少酒,这会儿整个狐狸晕晕乎乎,差点儿连尾巴都控制不住要露出来。
索性她还记得现在有外人,不能太过放飞自我,身上穿着衣服又宽大,就一边向帝辛说着话,一边悄摸摸将尾巴拨了拨,拨到了她和帝辛中间。
——在她心里,帝辛是早就知道了自己是只狐狸,人又很好,就算尾巴被他看到了也不会怎么样。
嗯,这个想法大体上是没有什么错处的。
但实际上,当苏乩凑过来,帝辛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她裙子底下冒出来的一截尾巴尖儿,然后目光就黏上去再也下不来了。
——甚至连苏乩说了什么话都没有听清楚,就只是下意识的应了一声。
苏乩听到帝辛应声,当下就禁不住甜甜软软的笑了一下,然后慢动作趴在桌子上,不动了。
帝辛好一会儿才艰难的将视线从苏乩裙子底下拔出来——这动作看起来似乎是猥琐了一些帝辛也明白,但是他真的非常想摸一下啊!!!
自从上次一闪而过见到了苏乩毛茸茸一对耳朵,帝辛就一直对撸狐狸一事念念不忘。
但同样都是他养的,虎园的老虎他想撸的时候随随便便伸手就撸了,不知道为什么对着苏乩的时候,他却老是觉得这么做不大好。
——于是就这么一直念念不忘到如今。
帝辛回神后回忆了一下苏乩刚刚说的话,再看到小姑娘趴在桌子上已然陷入沉睡中乖乖的模样,顿时失笑。
下面众人觥筹交错,正是热闹,帝辛摇摇头,悄无声息抱起苏乩从阴影中离了场。
也是这会儿天色已暗,朝臣们又是已经明白帝辛的心思正和伯邑考这个年轻人套近乎,一时之间倒也没几人注意到帝辛的动静。
——即便是有注意到的,深知帝辛性格他们这会儿也不会说什么。
这让帝辛成功的从宴会上带着苏乩脱身。
被帝辛抱起来的时候苏乩其实是有意识的,但相处这么长时间,她对帝辛的气息已经很是熟悉信任了,因而察觉到了也只是睁开一只眼睛看了帝辛一下,继而就又就将眼睛闭上,乖巧的窝在帝辛怀里了。
帝辛被苏乩这一眼看的,心里真是霎时间就软的不行。
小狐狸的人形本来就好看,说一句绝色也不为过,这会儿喝的晕乎乎脸颊上都是粉红,睁开一只眼睛看着自己的目光软软的,似是带了无限的信任……
——小姑娘心里对自己非常信任,她在自己面前是十足放松的状态。
帝辛很快就从小姑娘的表现中意识到这一点,然后觉得心里莫名的就生出了些许愉悦。
第五十五章 那个学琴
苏乩确实对帝辛非常信任,于是当帝辛将苏乩放在床上,并拽着她的尾巴尖儿将她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从裙子底下捞出来的时候,苏乩她仍旧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智脑:“……”
全程围观了的天道:“……”
帝辛摸着苏乩的大尾巴,心里顿时满意非常。
——小狐狸的尾巴果然和自己想象中的一样,油光水滑,非常好摸!
帝辛正想着,突然外面凭空响起一道惊雷,帝辛心里蓦然一悸,差点儿错手将几簇毛从苏乩的大尾巴上揪下来。
索性他松手松的快,苏乩倒也没什么感觉,只是被雷声吵到,有些不耐的翻了个身。
帝辛将手中的尾巴放下,眯着眼睛向窗外看了一眼,心里不知道怎么的也没了撸毛的心情。
智脑:“……”
——干得漂亮!
天道:【微微一笑jpg.】
深藏功与名。
咳。
之前帝辛委婉的透露出要将伯邑考留在朝堂的意思,一群闻弦歌而知雅意的朝臣们在宴会上将伯邑考围了个彻底。
等宴会结束,伯邑考回到住的地方时当真是满面憔悴,一脸被玩坏的表情。
然而即便是这样,当第二天宫中召唤说那位苏娘子想请教他鼓琴时,伯邑考还是只能收拾收拾,乖乖的应了这事。
然后苏乩每天继跟着帝辛上朝之外就又多了一项日常——那就是跟着伯邑考学琴。
但实际上相较于上朝,苏乩对学琴一事的兴趣更大。
这一点在帝辛围观了几次苏乩学琴过程后就意识到了。
他过去时伯邑考的教程才刚刚开始,他和苏乩面前各自放了一张琴,正解释着关于琴的基本知识。
“此琴有内外五形,六律五音。吟、揉、勾、剔。左手龙睛,右手凤目,按宫、商、角、徵、羽。又有八法,乃抹、挑、勾、剔、撇、托、刮、打。有六忌,七不弹。”
苏乩眨了眨眼睛,好奇问道:“何为六忌?”
伯邑考眉眼微垂,回说:“闻哀,恸泣,专心事,忿怒情怀,戒欲,惊。”
苏乩有听,但实际上不是很懂。
她顿了顿,又问道:“那何为七不弹?”
“疾风骤雨,大悲大哀,衣冠不正,酒醉性狂,无香近亵,不知音近俗,不洁近秽。遇此皆不弹也。此琴乃太古遗音,乐而近雅,与诸乐大不相同,其中有八十一大调,五十一小调,三十六等音。”
伯邑考说话时不疾不徐,声音又甚为温雅,只听着就不自觉让人生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更别说他一解释完就将手指放在琴上,轻拢慢捻,琴音嘹亮,听来妙不可言。
帝辛就瞅了瞅伯邑考——身为世家贵子伯邑考姿容俊雅,一表非俗,坐下抚琴的模样当真应了那一句“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帝辛瞧了眼伯邑考,再瞧瞧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认真注视着伯邑考鼓琴的苏乩,突然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大对的样子。
于是他微微眯着眼睛思考了一下,等伯邑考一曲奏完时,便出言赞了几句,然后转头就问苏乩学的如何?
苏乩其实本来是会弹琴的,但她的会只是技术上的会,完全没有伯邑考那种几乎能将心中的情绪尽数由琴音传达出来的本事。
——主要是本体身为一个非人类,苏乩的情绪其实也并没有细腻到那种程度。
对于这一点帝辛也知道,他刚听着伯邑考说的“六忌,七不弹”,觉得他说的挺好的,但感觉以他对苏乩的了解来说对方不一定能懂。
苏乩果然是没怎么听懂,这会儿听帝辛问,她一双被水洗过似的眸子顿时布满茫然之色,看的帝辛霎时间无言。
帝辛:“……”
——该怎么形容呢。
这种意料之中的无力感……
伯邑考:“……”
伯邑考也是一脸的一言难尽。
他教苏乩之前问了她有没有基础,苏乩回说会弹并且还演示了一番,伯邑考初初听着,觉得这位苏娘子鼓琴技巧上并不差什么,然而……
他蓦然出口打断弹的认真的苏乩,问说:“敢问此曲名字?”
苏乩歪了歪头,应:“名曰花间游。”
伯邑考:“……”
——完全不懂啊。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既不能从琴音中听出感情曲名中也辩不出情绪。
这实在太奇怪了!
伯邑考看着苏乩的目光都禁不住微妙了起来。
说起来只要是一个正常的生物,都会有最基本的“喜怒哀乐”等类似的情绪,只要有情绪,那么鼓琴时就会不自觉的表达出来。
——哪怕是将一个悲伤的曲子表达成喜悦,那也是表达了。
可偏偏,苏乩的曲子里却半点情绪都没有。
伯邑考一时间真的是#细思极恐#。
但他领了帝辛的命令,倒也没敢违背,只好从最开始讲起。
他觉得目前最重要的,是要让这位苏娘子和他的琴建立起感情——伯邑考是个真正的爱琴之人。
他觉得每一把琴从被完整的制作出来时都是有自己意识的,作为操琴者,在拥有这把琴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和你的琴互相认可。
伯邑考理论课其实上的很好——但这唯一听课的学生在这方面的资质实在愚钝,伯邑考……
伯邑考还能怎么办?
他正讲的口干舌燥之时那位存在感十分强烈只要人在那儿就会让人不自觉颤栗的商王就莫名出现围观了起来,若不是他弹琴时足够投入将周围环境下意识忽略掉,只怕他刚刚那一曲也只能弹到一半了。
然而即便是这样,当伯邑考一曲结束抬头看向苏乩时,目光里扫到旁边的帝辛,心里一颤,放下琴弦上的手差点儿没控制住发出噪音。
索性他对这位君王和眼前这个要和自己学琴的苏娘子的性格也有了初步的了解。
——前者只要不被触怒或者没有引起兴趣的话对万物是漠不关心的状态。
后者到目前为止表现出来的是颇具才华天真直率且教养甚好的性格。
——所以只要自己以及自家西歧不搞事情,这两人都不会对自己怎么样。
伯邑考心里对这里这样说着,然后冷静了下来,就听到帝辛问苏乩学的怎么样。
第五十六章 这个姬昌
伯邑考:“……”
——生活真的苦。
伯邑考特别想抹把脸,他悄摸摸的瞄了帝辛一眼,发现这位发现这位君王落在苏乩身上的目光也是一言难尽时,心里竟莫名的生出一种欣慰的感觉。
——还好不是我一个人受摧残。
不过下一秒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伯邑考赶紧低眉垂眼,目光落在手头的琴上安静如鸡。
这把琴也是当世名琴,自己有幸能用此琴鼓上一曲也是难得。
伯邑考越看,心里对这琴就越喜爱——本来是想转移自己视线,结果看着看着就真的有点爱不释手的感觉了。
他这边摸着琴身表情沉迷,那边帝辛和苏乩互相对视相顾无言。
好半晌,苏乩一脸无辜的侧了侧头,抬手曲着食指在脸颊上蹭了蹭,语气有点迟疑的道:“大概……不怎么样?”
帝辛:“……”
伯邑考:“……”
——这是用得着迟疑的事情吗?显而易见你学的很烂啊!
伯邑考很想将心里话说出来,但他对着帝辛的时候确实有种畏惧感,于是他将口头的话咽回去,努力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手中的琴上。
帝辛也是无言以对。
好半晌,他顿了顿,道:“你且鼓一曲,朕听一听。”
苏乩一想,这样也好。
——毕竟目前听过她弹琴的满打满算有三个。
嗯,其中两个是非人类。
两个非人类都表示非常不错。
但与之相反的是唯一的人类又表现的非常复杂。
——这种情况下让帝辛听听也好,正好多一个人类给点儿意见。
苏乩这么想着,就将手覆于琴上,流畅的弹奏了起来。
帝辛听着听着,也发现了问题。
帝辛他吧,虽然不是什么正经的人类。
但他作为人类的几十年里,听过的乐声可谓是枚不胜举了,就算自己没上手谈过,但听的多了,鉴赏力也上来了,对乐声的优劣也能说出个一二三四五来。
然后帝辛脸上的表情就渐渐的高深莫测起来。
——应该说……有点儿微妙的感觉到惊讶的同时却又有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这一刻帝辛突然对苏乩的性格更加深刻的了解到了几分。
——也许正是因为身为妖族,对人类的感情并不明白,所以她才能单纯的对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事物都保持着好奇心吧。
意识到这一点,帝辛莫名的,感觉到自己的心有那么一瞬间似乎猛烈的震动了一下。
——这个震动的感觉既细微又强烈,只有一个瞬间,却生生让帝辛久久不能回神。
知道苏乩弹完一曲,歪头看过来,问了一句:“如何?”时,帝辛才平静下来。
他顺着苏乩的视线看过去。
小姑娘一双眼睛清清亮亮,最深处可以看到兽类独有的竖起来的瞳仁,微微泛着些许金色的光芒,看着自己的时候表情既无辜,又有几分期待。
帝辛就忍不住笑了一下,点头说:“很好。”
伯邑考:“……”
伯邑考猛然转头不敢置信的看向帝辛,然后默然无语的又转了回去。
他原本下意识想问帝辛一句“你认真的”,但当他注意到帝辛看着苏乩的眼神的时候,他又顿时就了然了。
——并且他突然微妙的感觉到,原来就算强大如帝辛也是会有这样属于人类的情绪啊。
——等等!这样就让人更加觉得这位苏娘子奇怪了啊摔!
连帝辛都有看着某个人情不自禁微笑的时候,而苏娘子的琴音中却无半点感情。
伯邑考禁不住悄摸摸打了个哆嗦。
#细思极恐,细思极恐#
这边伯邑考就这么留在朝歌,目前是以要教苏乩鼓琴为缘由,但一众朝臣听闻这个说法时倒并没有觉得苏乩无理取闹,反而是禁不住感叹去娘子一心为国。
——这话是怎么说来着……
这不是当时宴会上,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帝辛对伯邑考有兴趣,众朝臣看着也觉得伯邑考能当大任。
但人家伯邑考怎么说是西歧西伯侯家嫡长子,将来时要继承西歧的,帝辛若要强行将人留下来也没人敢反驳,到底说起来不好听。
但苏乩主动提出要学琴而将伯邑考留下,不好听的名声全让苏乩担了,却能让商朝平添一位能臣。
——虽然现在还没让其入朝,但留都留下来了,其中可操作的余地就很多了些。
于是这两天苏乩上朝时几位老臣尽都是一脸惭愧敬佩的表情,偶尔还感叹一句“不如卿远矣。”
苏乩:“???”
苏乩也不是很懂这群老臣们脑子里到底怎么想的,但#无论什么事情,只要微笑就好了#,于是每每这个时刻,苏乩一侧头,送上一个微笑。
她本来就长得好看,微笑时更能让人神魂颠倒,即便朝堂上这群老狐狸意志坚定,但看着这么美好的微笑心里忍不住也是能跟着软上一软。
——然后对苏乩的印象也就更好了。
咳。
这边不提。
却说西歧那边,西伯侯姬昌天生能明祸福,善识阴阳,被百姓们称为“圣人”。
——原本是天道看好给的金手指,但目前帝辛当啥事儿也没干,他这金手指放在这里就顿时非常的烫手了。
但烫手也没办法。这种天生的技能,也不是姬昌他不想要就能不要的。
不过这技能用着也不是全无好处,就上次姜子牙一事,就是他这被动技能释放,让他冥冥之中感应到要去一趟朝歌城,对他西歧更有好处。
——有好处是真的。
因为以目前的状况来看,伯邑考来到朝歌,因为鼓琴而得到苏乩这个“天道代言人”以及“天官审查员”的好感,不说其他的,直说以后封神一事结束,肯定能在天庭中得一个既合他爱好待遇也公正的好职位。
嗯,只不过这个好处和西伯侯姬昌想象中得差了十里八丈远。
姬昌这在西歧等着呢,等啊等,等啊等,等了大半年不见自家儿子回来,他一下子就有点懵。
——这怎么肥四?
就算地方远了点消息传的慢了点,但也不至于这么长时间也没个音信啊?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这被动技能怎么突然哑火了?一点儿感应都没有?
姬昌一时之间有点坐蜡。
第五十七章 这个命运
其实整件事说起来也不过是一个阴差阳错。
当时帝辛将伯邑考留在了朝歌,虽然他对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情不在意,但其他朝臣比如比干之流可是个讲究人,眼瞅着帝辛是将这事放下了,索性就自己遣人去了西歧,传达一下帝辛的意思。
只可惜非常遗憾的是使者走到半路上的时候就遇到了意外,直接被某处的妖怪做血食吃了。
如此一来,朝歌城这边也不知道,西歧那边一时半会儿也听不到消息。
这年代就这一点不好,距离远一点的话这边发生的事情等传出去的时间得按年起算。
于是姬昌等着等着,感觉就很愁,就在他忍不住想派人去朝歌看看情况时,他那被动技能又突然发动,给他一个“等”字。
姬昌:“……”
姬昌想了想,决定再信它一回,然后就日常处理着西歧的事情一边等待。
嗯,他没等回来伯邑考,反倒等来了一道给自己升官加爵的旨意。
姬昌当时眼前就是一黑。
——你说这平白无故的突然给自己升了官,还给以白旄、黄钺,让他代劳天子,威镇西岐。
都说#无功不受禄#
他无功得了这么大好处,再一联想到伯邑考这么长时间不见音讯,那代表了什么还用说?
姬昌强忍着心中悲痛的情绪沐浴焚香接了旨意,也顾不得将其供好,就颤着手抓着使臣的手,嘴巴张张合合,许久才问出一句:“我儿呢?”
使者瞅着他这表情还有点不高兴。
他想着大王看好伯邑考想将人留在朝歌,这事说起来有点不地道,但大王这不是也给了补偿给他姬昌升官加爵了么,值当姬昌这么一副悲痛欲绝的表情。
于是使者心里不悦,表情也有点不好,不冷不热回说伯邑考在朝歌被封了官,好的不能再好。
姬昌:“……”
姬昌:“???”
姬昌脸上悲痛的表情还没缓过来,听到使者这么说,一声悲啼哽在喉咙差点儿呛到他。
好一会儿,他才清清楚楚的意识到使臣说了什么,反应迅速的表情微微换了一下,然后任由眼泪流出来,掩面道:“我儿能得大王赏识,老臣真是喜极而泣。”
使者恍然点头。
——原来是太过激动了,那这个表情还说的过去。
感觉自己竟然误会了西伯侯如此纯善之人,使者脸上就有点不好意思,他估摸着伯邑考这么长时间没回来,姬昌作为父亲肯定心中挂念——再加上伯邑考的事也不是什么隐秘。
使者这么一寻思,就将伯邑考在朝歌城经历的事一股脑儿给姬昌说了。
姬昌:“……”
#心情复杂jpg.#
也是伯邑考作为西伯侯之子本来就挺受关注,又加上他本来长得眉清目秀,姿容俊逸,且学富五车思维敏捷,性格还温和有礼。
最后还能弹得一手好琴。
——这次第,怎一个“完美”了得。
刚开始没人知道不必说,到后面朝歌城里大姑娘小娘子一听说伯邑考要路过,都能禁不住跑到街道上围观一下。
可以说,伯邑考在朝歌城生活的可谓是相当的游刃有余以及精彩了。
姬昌:“……”
姬昌听完,心情就更复杂了。
——感情他这边在西歧担忧不已,他儿子伯邑考在朝歌如鱼得水嗨到不行?
姬昌:冷漠jpg.
姬昌毕恭毕敬将使臣接待然后送走,回来姬发听说自家大哥在朝歌城过得很好,父亲还升了官得了圣命。
姬昌忍不住兴高采烈的朝姬昌感叹:“大王果真英明神武,实乃当世明君!巴拉巴拉。”
姬昌听着自家二儿子全方位全角度将帝辛赞扬了一遍,还笑得一脸傻白甜的模样,没接话。
——帝辛确实称得上一句“当世明君”。
眼见着把伯邑考留在朝歌封了官,又给自己升了官,还得了个代劳天子征战西歧的差事。
——听起来是不是显得帝辛特别仁慈特别善良?
可实际上呢?
他西歧的继承人在朝歌城被帝辛捏在手中,而他姬昌顶着个要替君王征战西歧的差事,那士兵呢?武器呢?粮草呢?
不管西岐攻打哪个诸侯国,不要士兵不要粮草不要武器的吗?
然而帝辛一个圣旨过来,就书面上慰问表扬安抚了一下,实际上什么都没给。
你说过一段时间帝辛再传个旨说你去攻打那谁谁谁,他还能抗旨咋滴?
只能点他西歧的兵将耗费他西歧钱财去征战。
——打起来消耗的可不仅是被征战的诸侯国,还有他西歧的实力!
然后帝辛在朝歌城稳稳坐山观虎斗,不费一兵一卒就能稳定商朝版图。
——关键是他姬昌还不能说什么!
非但不能有反对意见,还只能笑眯眯说啊大王英明神武大王体恤臣下。
姬昌捧着圣旨这么一想,转头再听见姬发对帝辛的各种敬佩赞扬,只觉得自己仿佛被强行喂了一口(哔——)。
——就恶心的不行。
姬昌禁不住揉了揉眉心,一时之间却也无计可施,甚至心中升起了一股无力感。
实际上在许多年以前,他的被动技能曾经预测过自己曾确实有可能称帝,甚至在几年前姬昌心里依旧有着这样的野望,并静静的潜伏着,只等着帝辛作死。
然而他等啊等,等了五年,等了十年……帝辛确实作了许多死,但偏偏帝辛每一次作死,最后的的结果非常微妙的是好处依旧是他得了。
——一次两次也就罢,这次数多了,就算是姬昌,心中也不禁渐渐的疲惫起来。
上次姜子牙之事,他执意去朝歌,与其说是请罪,不如说是试探。
虽然最后因为身体原因去的是伯邑考,但姬昌相信他一手教出来的伯邑考,一定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然后……
哦。
然后就变成了这样。
作死的是帝辛,可最后确实他西歧打落牙齿和血吞,一句话也不能说。
姬昌越想越觉得累,越想越觉得无力。
——也许从一开始,这所谓的“天命”,就是他自己弄错了吧。
当姬昌回忆着从始至终帝辛的所有行为,心中这个想法渐渐成型然后逐渐坚定的时候,原本围观着苏乩弹琴的天道突然微妙的发现:
——既定的命运线,乱了。
第五十八章 这个变异
发现命运线上的变化,天道忍不住看了看帝辛……
等等!
为什么这家伙身上突然微妙的多了一些非常熟悉的气息?
天道瞧着苏乩还在认真的弹琴,没忍住戳了戳智脑:“帝辛做了什么?”
智脑:“???”
这话没头没脑的,智脑一时之间不是很懂。
天道:“……”
天道没再说话。
它是想继续问来着,但它作为天道,关于此世的事情,它只能注视,不能参与不能说。
——之前和苏乩以及智脑做交易已经属于这方世界最后的自我拯救了,再多的它已经不能再碰。
即便世界线和设定好的再不同,只要世界能继续发展下去就好。
——这个观点也是认识了苏乩知道天道才明悟的。
它以前总是执着的想要这世界上的一切都按照既定的命运线发展,一丝一毫的偏差都不能有。
但在听到苏乩说过其他世界各式各样的规则后,天道突然就get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嗯。
以上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命运线已经有了全新的发展,但世界仍旧在运转——这证明了它和苏乩做交易并且这样放任其自由发展是正确的。
天道一时之间竟有点儿小激动。
表现出来就是天边一时间一声连一声炸着响雷,将正弹着琴的苏乩以及正听着苏乩的围观群众伯邑考等人吓了一跳。
苏乩停下拨动琴弦的动作,仰头好奇的看了一眼天边,然后瞄了一眼诚惶诚恐的伯邑考,再瞅瞅不动声色捏着小碗的帝辛,在意识中戳了戳天道:
“发生什么事了?”
过了好几秒,天道的声音才在苏乩心中响起:
“无事。”
苏乩:“???”
苏乩有点不开心的鼓了鼓脸颊,噙着一口气从左边脸颊鼓到右边,复又换回去,来回几次,天道就默了一下,还是说了一句:
“此世的命运线已乱。”
苏乩先是有些茫然,她手指压着琴弦,歪头眨了眨眼睛,然后猛的想到了什么,眼睛突然一亮,不确定的问天道:
“既定的命运线被打断了?”
“对。”
天道应了一声,然后就沉默起来,任苏乩再怎么问都不说话了。
还是智脑看不下去了,制止了苏乩。
帝辛在天空炸雷的时候也仰头向外面看去,没发现什么异常就又转了回来,正巧看见苏乩眼睛突然亮晶晶的睁大了一些,似乎是听到了什么令人惊喜的事情一样。
不过没一会儿她就又表情失落的鼓起了脸颊。
帝辛看着苏乩的小表情禁不住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觉得他似乎错过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
也许真相就在他错过的东西里也说不定……
伯邑考诚惶诚恐了一会儿发现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爬起来想说要不要继续鼓琴。
然后一转头这边苏乩一脸若有所悟,另一边帝辛一脸若有所思。
伯邑考:“???”
——刚刚响雷的时间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他就低了一下头就感觉错过了一个世界?
emmm……
不可说,不可说。
不提朝歌城中诸人对白日炸雷的反应,只说终南山云中子在玉柱洞中碧游床运其元神,守离龙,纳坎虎,正运功法时,猛的心血潮来。
云中子睁开眼睛,看向朝歌城的方向,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大对,禁不住低头掐指一算,然后就懵了。
——刚刚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西伯侯姬昌身上的帝气断了?
云中子心中一慌,想要再掐算一次,结果仍旧一样。
他蓦地起身,正想去找元始天尊问问,又想起来他们先前下山时元始天尊已经将山封了。
云中子心中不安,终究也不死心,腾云驾雾往玉虚宫去了。
只是元始天尊封山,玉虚宫早就不见了踪影,云中子便寻不得,回了自己终南山,好半晌坐立不安,唤了童子:
“金霞童儿在那里?你与我后桃园中请你师兄来。”
金霞童儿领命,往桃园中来,见了师兄道:“师父有请。”
这师兄名为“雷震子”,雷震子听闻,便回了一句:“师弟先行,我随即就来。”
他将自己收拾了一下,就去见了云中子,拜了一礼后问道:“不知师父有何分付?”
云中子:“……”
云中子沉默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
顿了好一会儿,他才道:
“徒弟,汝父有难,你……”
他听了一下:“你前去辨一始末。”
雷震子:“???”
雷震子惊了一下。
——他是有父亲的吗?
在山上这么长时间他还以为自己无父无母来着。
等等,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为啥我父亲有难,我不是去救人,而是去看看始末?
这什么操作?
雷震子满心的茫然。
只是他小心翼翼抬头看了云中子一眼,眼瞅着自家师傅似乎情绪不怎么好的样子,他思考了一下,问道:
“弟子父是何人?”
云中子道:“汝父乃是西伯侯姬昌。你可往虎儿崖下寻一兵器来,待吾传些秘法,以应付途中不测。今日正当子父重逢之日,后期好相见耳。”
雷震子闻言点点头,离了洞府,径至虎儿崖下。在崖下东瞧西看,各到处寻不出什么东西,也不知道师傅所说的兵器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站在那里禁不住心里寻思:
“常闻兵器乃枪、刀、剑、戟、鞭、斧、瓜、锤,师父口言兵器,不知何物,且回洞中,再问详细。”
雷震子正准备回洞府再问问云中子更具体的,不妨嗅到一阵异香扑鼻,透胆钻肝,不知在于何所。
他一时间着迷,循着香味找去,只见前面一溪涧下,水声潺潺,雷鸣隐隐。
雷震子瞧着,只觉得稀奇景致,雅韵幽栖,藤缠桧柏,竹插颠崖,狐兔往来如梭,鹿鹤唳鸣前后,灵芝隐绿草,梅子在青枝。
当真是奇异非常。
雷震子心中惊奇。
他在这山中修炼日久,竟从未见过如此奇景。
正啧啧称奇间,猛然间见绿叶之下,非常不合常理的生了两枚红杏。
雷震子也不知道怎么的,眼睛里瞅着那两枚红杏,就只觉得自己莫名口渴非常。
第五十九章 这个羽翼
想了想,他索性攀着藤蔓,摇摇晃晃的踩着险壁下去,将那两枚红杏摘到了手中,复又扯着藤蔓再上去。
他将红杏拿在手中,心满意足凑到鼻子跟前闻一闻,一阵扑鼻馨香,如甘露沁心,愈加甘美。
雷震子越发觉得口渴。不过这红杏满打满算只有二枚,他也是颇具孝心,见了好东西不忘自家师傅,心中寻思:“此二枚红杏,我吃一个,留一个带与师父。”
于是迫不及待就吃了一个,一边吃口中还忍不住感叹:
“怎么这等香美,津津异味!”
——然后一个没忍住将两枚都给吃了-_-||。
雷震子吃完后心中有点后悔,觉得自己一点儿自制力都没有。
在原地自我谴责了一番,又想起兵器还没找到,又转悠着寻找起来。
他正四处找着,突然觉得背后一阵发痒,他下意识回头,哪里想到正转头的时间,只见左胁下一声响,长出一只羽翅来。
那羽翅通体黑色,羽毛丰美,瞧着顺滑如缎,拖在地下,在阳光下似乎能发光一样,瞧着好看极了。
不过这羽翼好看归好看,长在人身上就很是不科学了。
雷震子当场吓得魂飞天外,魄散九霄,“嗷”的一嗓子将手背到身后扯着翅,只管用力往外拔。
这边还没扯出来,不防右边对称着又冒出一只相同的来,雷震子慌得没主意,吓得坐在地下。
他坐在地上呆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可以去找师傅,赶紧连滚带爬想去找云中子。
他还没离了虎儿崖,就见金霞童子蹦蹦跳跳过来,看见雷震子时猛的吓了一跳。
只见雷震子唇似涂脂,面如敷粉;一头长发如朱砂染,拖在身后几欲滴血;一双眼睛似藏了金,一睁眼熠熠生辉绽出神光。
——整个人站在那里便妖异无比,却偏偏又美得动人心魄。
原本的雷震子无论性格长相穿着都是属于朴实那一挂的,提起来时让人总能赞一句“憨厚”。
想想之前的模样,再瞧瞧眼前他站在崖边的样子,比较起来那叫一个天差地别。
初次直面雷震子这样浓艳且强烈的极具侵袭力的美感,金霞童儿一时间呆在原地,讷讷说不出话。
雷震子瞧见金霞童儿,恍然回神,然后哭唧唧给他看自己背后生出的羽翼,道:“师弟,你看我。”
——他一双眼睛莫名变成金色,看着清亮无比又满是妖异,这会儿看着金霞童儿的时候,瞳仁盛满了期待,竟是出奇的美丽。
金霞童儿先是被他美得锋利的外形震了一下,又被他和外表的锋利全然不同的目光刺激的,直到被那华美的羽翼戳到跟前,才回了神,吃吃道:“师,师兄,师傅找你。”
雷震子一瞬间都快哭了,金霞对上他的眼睛,慌了一下,问说:“你怎么弄的?”
雷震子委屈巴巴,说道:“师父叫我往虎儿崖寻兵器去救我父亲,寻了半日不见,只寻得二枚杏子,被我吃了。可煞作怪,平白长出两只羽翅。教我如何去见师父?”
——他这会儿还不知道自己头发眼睛都变了颜色,不然只怕心中更加慌乱。
金霞童儿瞧着他顶着这样一张和妖族一般邪异的脸做出这样一副表情,讷讷不知道该说什么,支吾了一会儿,才猛然想起来:“你且快去找师傅!师傅等你呢!”
雷震子哭丧着脸,往崖下挪了几步,忍不住又回头,正想和金霞童儿再说几句时,冷不防回头时发尾一扫,就有几缕头发被甩到了身前。
雷震子不觉又是一呆,怎地他这头发竟成了红色?
金霞童儿不忍见他这幅表情,想来他自己看不到,也没注意自己眼睛也变了色,禁不住提醒道:“你的头发共眼睛都变了颜色。”
云中子在玉柱洞等着雷震子,见得他哭唧唧过来,一眼看过去不觉也睁大了眼睛,听雷震子说了其中因缘,忍不住抚掌叹了几句奇。
雷震子原本心里难受,但这会儿瞧着师傅待自己的态度并无变化,心里也就跟着松了松。
云中子叹罢,命雷震子:“随我进洞来。”
雷震子收了思绪,随师父到了桃园之中。
云中子站在空地上,回身瞅了雷震子一眼,然后取出一条金棍耍弄起来。
只见他上下飞腾,盘旋如风雨之声,进退有龙蛇之势,转身似猛虎摇头,起落像蛟龙出海,呼呼响亮,闪灼光明,空中展动一团锦,左右纷纭万簇花。
雷震子看的振奋,也忘了自身变化,只睁大眼睛仔细瞧着。
云中子耍了一遍棍,将其传给了雷震子。
雷震子如获至宝,当即就在云中子的指点下练习起来,直至练的精熟,云中子上下瞧了瞧他,又观察了一番他身后生出的那两只羽翼,眼里不禁有些赞叹。
他想了一下,抬手在雷震子两只羽翅上左边用一“风”字,右边用一“雷”字,又将咒语诵了一遍。
见雷震子神情恹恹,他笑了一声,只说既生了羽翼便定有用处,又夸赞这对羽翼好看威风的紧,雷震子这才振奋了些。
等云中子将咒语施好,命雷震子控制羽翼试试,雷震子猛的一跳,背后生风,一对羽翼自然的舒展开,空中俱有风雷之声。
雷震子新奇不已,觉得这羽翼用起来如臂指使,好用极了。他兴奋的在空中翻飞了好一会儿,才落地,近到云中子跟前倒身下拜,叩谢曰:“师父有妙道玄机,今传弟子,此乃莫大之洪恩也。”
云中子只瞅着自家弟子身形挺拔,容貌虽有异却也有不同的俊美,再思及其往日乖巧勤奋,性格淳朴踏实,知恩图报,心中也欣慰的很,一甩拂尘转开话题说:
“闲事勿提,西伯侯姬昌乃汝之父。你且去西歧探探究竟,速去速来,不可迟延。功完速回终南,不得停留,再传你道术。后来你弟兄自有完聚之日。”
雷震子恭敬应“是”,云中子点点头,说:“你去罢!”
雷震子朝云中子笑了一下,羽翼一震,拔地而起,隐入云中,伴着一阵风雷之声渐渐远去。
第六十章 那个微妙
雷震子自去西歧不提,且说这边天道原本看着苏乩学琴日常,也不忘注视着西歧那边的动静,见到雷震子变了模样生了羽翅,还被云中子遣去了西歧,不觉就有些奇妙。
苏乩最近学琴很有些心得——虽则她对于感情的体验并不深刻,但她却已经能非常熟练的将自己并不很明白的感情渐渐的融入到琴声之中。
——比如此时此刻,她想着自己第一次来到人世间,看见人间与妖界全然不同的风俗衣服食物等东西时,心里那种惊奇的感觉。
她心里回忆着,她的琴音中渐渐的也就带出了些许当时的心情,伯邑考在旁边听着,不觉微微笑着点起头来。
一曲结束,苏乩目露期待的好像伯邑考,伯邑考笑了笑,赞许道:“苏娘子的琴声已颇具味道。”
苏乩闻言,眼睛情不自禁的弯成月牙儿的形状,心里高兴的同时也不忘夸一下伯邑考:“都是先生教的好。”
伯邑考看着她因为开心而笑的随心的模样,心里不觉微微一动,只觉得这小姑娘和以前性格并不一样,却比以前更加可爱了些。
——说起来他和苏乩原身的苏妲己也是有过些许因缘的,毕竟在苏护战败然后将苏妲己送到朝歌城之前,有苏部落和西歧还是有着一段婚约来着。
因为这个伯邑考和苏妲己也曾有几面之缘。
那时候的苏妲己性格温和可亲,气质更偏向娴雅,微微笑着的时候更加矜持。
苏护的儿女不少,妲己是容貌最盛的一个,因而对其的教养苏护也是下了大功夫的,将她养的极为精细,也从不肯让她有半点行差踏错。
尤其是后来,有苏部落和商朝开战,伯邑考偶尔见到苏妲己的时候对方总是一副忧郁非常的样子。
不同于现在——虽是同样的长相,但伯邑考微妙的感觉如今的苏乩美得更加浓烈一些。
——特别是当她这样发自内心愉悦的笑起来的时候,猛的一看过去猝不及防竟让人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简直如同换了一个人一样。
伯邑考看着苏乩,不禁若有所思。
——想来,在商王宫的日子,她定然是非常开心的吧。
最起码比在有苏部落更加开心一点。
伯邑考想起自家傻白甜弟弟在妲己刚被送到商王宫时那失落的模样,再看着眼前苏乩的样子,心里不觉也有点欣慰。
——小姑娘若是过得好的话,想来自家弟弟也不会再多有惦记。
他在心里点了点头,嘴上不觉感叹出声:
“如此也就很好了。”
“诶?”
——他这句感叹说的突然,也是前言不搭后语,苏乩不禁疑惑的歪头,发出一声疑问。
伯邑考瞧着她,不禁失笑:“无事,只是想起一些事情,心里有些感慨。”
见他并没有多说的意思,苏乩点了点头,也不多问,继续请教起他鼓琴方面的问题了,伯邑考也将心中思绪放下,认真教授起来。
两个人一个教,一个学,一时间倒是和谐非常,这个场面让刚和几位重臣开完小会然后习惯性过来找苏乩的帝辛莫名的眯起了眼睛。
苏乩两人弹得投入,也没注意到帝辛进来,然后帝辛心里就更加微妙了。
——要不然……还是让伯邑考回他西歧去吧。
总归是人家西歧继承人,虽则自己有惜才之心,但这么把人家继承人捞自己这边也不大好……
帝辛顺手坐在自己往日里坐惯了的地方并摆了一个舒适的姿势,然后一本正经的陷入了沉思之中。
两个人的学习告一段落,苏乩才注意到帝辛坐在那儿并且看起来似乎已经坐了很久的样子,当下禁不住笑眯眯的给帝辛献宝:
“先生说乩的琴已经有所进步啦。”
旁边伯邑考还在因没注意到帝辛进来而请罪,听到苏乩如同得了好东西向父母分享一般雀跃的声音,禁不住会心一笑。
帝辛一边摆手适宜伯邑考起来,一边和苏乩说话,同时也没有错过伯邑考看着苏乩微微一笑,下意识再一次眯了眯眼睛。
——唔,话说既然小狐狸都已经出师了,那伯邑考也不用再每日进宫了吧?
嗯,上朝的时候不算。
顺便……明明苏乩刚刚说的是有所进步,转个弯在这里就变成了出师帝辛你认真的吗?
事实证明,帝辛确实是认真的。
他其实也知道苏乩鼓琴一道技巧已经非常娴熟,就差感情不能投入。
但感情这种事情别人教也不一定能教的来,之前是瞧着苏乩高兴,让伯邑考进宫来讨个喜也无不可。
但是现在……帝辛非常微妙的觉得不能放任这伯邑考在自家小狐狸面前刷存在感了!
作为一个任性习惯了的君王,帝辛想到就做,当下就表示伯邑考你以后可以不用教苏乩鼓琴了。
苏乩:“???”
伯邑考:“……”
苏乩不是很懂话题为什么突然跳到了这里,但她歪头看了看帝辛,又看了一眼伯邑考,一脸乖巧的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毕竟在她心里最值得信任的“人类”是帝辛,虽然对伯邑考也交付了信任,但如果两者中非要选择一个的话,她肯定毫不犹豫选择帝辛。
嗯。
帝辛很不出乎意料的被苏乩这干脆的态度给取悦了,再看向一直沉默的伯邑考时表情也缓了几分。
伯邑考:“……”
伯邑考其实很想不顾他自小学的规矩对帝辛翻个白眼来着,就是怂了点没敢。
都说精乐器的人感情大都敏感,作为其中翘楚伯邑考自然也不例外。
早在苏乩最初学琴的时候他就发现的帝辛对苏乩那微妙的态度——不,应该说,能同意自己这个封侯之子教苏乩鼓琴这件事本身就代表了帝辛不一般的态度。
尤其是后来学琴过程中他日常围观两人相处,再瞅瞅苏乩一脸天然什么感觉都没有的样子。
——总觉得帝辛微妙的没有那么可怕了呢-_-||。
以及他发现了这么了不得的事情真的不会被灭口吗?
咳。
总之当帝辛突如其来的给了这么一道旨意的时候,伯邑考福灵心至的就get到了帝辛的点,然后……
#感觉自己的三观受到了挑衅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