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打脸打得啪啪响
她抱拳施以一礼,然后要求清场,只留下两个丫鬟,一个按着御史夫人,一个则是帮她递银针。
这倒是不难,很快就被满足。
本来凌空道人进来想亲眼看着的,结果也被撵了出去。
很快,屋门被关上,屋子内燃了数盏灯烛。
饶是如此,也仅仅是能够把黑暗驱走,照明效果依然达不到要求,只是夏初微也并不是要手术,是以也没有如此高的要求。
一个丫鬟从中间拉起了布帘,以御史夫人的肚腹处为分隔。
另一个丫鬟去取了银针过来。
夏初微拿着银针,让这丫鬟把御史夫人的右边的肚腹处露出来,然后又铺上干净的帕子,不露出皮肤,为的是“避嫌”。
丫鬟做这些事情之时,夏初微则是状似摆弄着银针,其实是从终端拿出了准备好的针剂。
将之摆放在银针盒之中。
待丫鬟做好之后,她让丫鬟把事先煎的药端过来,用以“消毒”,借机支开丫鬟。
待丫鬟把“消毒”的药端来时,夏初微已经一针剂给御史夫人注射下去。
然后又装模作样地用银针施针,再让丫鬟把“消毒”药抹在伤口处,所有治疗,便到此结束。
“感觉如何?”
夏初微净了手之后,走到御史夫人面前,温声问道。
她那针药注射到坏死的阑尾处,但能自动将之修复,用时极短。
免除了病患手术之苦。
若是实在严重需要切除,也是不需要手术的,只要注射到体内一个阑尾环囊,便能够自动“咬住”坏死的阑尾,然后形成一个新的阑尾,继续履行其职责。
“咦,不,不疼了?”
御史夫人露出惊奇之色。
然后便伸手去摸自己的痛处,只觉得那里像修复成新一般,没有丁点儿的不适。
还真的能够一下就医治好啊。
这江湖奇人异士,当真是深不可测呀。
“来人。”
御史夫人由丫鬟扶着下了榻,满意地看着面前的夏初微,连连点头,“你倒是一个有本事之人,说吧,要什么。只要本夫人能满足你的。”
“夫人,方才这小兄弟说要救一个人。”丫鬟春儿接话。
“救人还不简单?”
御史夫人冲外面喝令一声,然后便让管事的王福去将那发卖的女子给带回来。
夏初微没敢提王府与萧氏,只是说可能有点难度。
见状,御史府内所有人都笑话她。
江湖中人不懂朝局,还不知道他们谢家御史是怎样的地位,只要咱们有理,就没有搞不定的事,实在不行金殿上见!
甚至于还向夏初微保证,这事不用花一文银钱,直接就能将人给解救下来。
可谁知,打脸打得啪啪响。
“你说什么,那是越王府的奴婢要发卖?”
御史夫人闻言,目光便朝夏初微看去。
夏初微就知道她会问自己前因后果,她准备了一套说辞,但怎么都不能承认自己越王妃的身份。
可谁知御史夫人非但没问她,反而说道,“既然是越王府的,那就更好了。老爷不是跟越王在朝堂上一直不对付么,这下子正好找他事,若是能借机将他收拾了,自是最好不过。”
夏初微:“……”
怎么办,纪斯风知道后不会打她吧。
“你去查查,那丫头是怎么一回事?”
“咳咳。”夏初微走上前,对御史夫人道,“夫人,此事在下略知一点,倒是不用查。”
于是她将越王府三夫人与正妃暗斗,包括对付正妃的陪嫁丫鬟等事一说,还块称这是从那发卖的小糖丫鬟嘴里得知的。
因为不平,这才想要出手襄助,奈何人单力薄。
“你不用怕!”
御史夫人安抚道,“被发卖了数次,按律法这事首先需要卖身契,纵然有卖身契,也需要问询主人的见。不算那蠢物王妃愿意发卖她的丫鬟,当初买入小糖的也并非是那王妃,而是夏汲夏知府吧……你放心,让京兆府从源头查起即可,你就等好消息吧。”
被骂“蠢物王妃”的夏初微,略感尴尬。
不过她发现这谢御史府倒是很有战斗力,好像天不怕地不怕。
虽然她觉得纪斯风因为是越王权倾天下,瞧着很威严很厉害,但相比起来,御史府这种直来直去,倒是挺对她胃口的。
果然,过了没有半个时辰,便传来了消息。
说是小糖被解救出来,一文银钱也没付,还把那牙婆给告上了公堂,此事甚至还牵扯出了越王府三夫人萧氏。
“哼,这越王打了大胜仗,愈发地骄奢,竟然纵容自己的姬妾如此猖獗行事,愚弄百姓。让老爷明日好好参他一本。”御史夫人冷冷哼道。
夏初微忙道,“夫人,做错事的是那姬妾,与王爷不无,还是不要连累无辜吧。”
“你是怕那越王报复吧?放心,他要报复也是针对我御史府,不会找上你的。”御史夫人病好之后话也多了起来。
下人端上膳食,她吃了一大半,更是战意满满,这会看谁不耐烦,便能上前去收拾一下。
“夫人,您孙子之事等明日如何?”夏初微拱拱手问道。
她不能再呆下去了,免得引火烧身。
这御史府不是个好惹得,还是离远点好。
“行,你住在何处,本夫人派人送你回去。”御史夫人展露笑颜。
夏初微可不敢让她送,急忙扯了个谎,说自己还有别的事情要办,不用送,明日会再在这个时间过府,到时候解决小孙子一事。
“那自是好的,来人送客。”
御史夫人很好说话,没有强求,直接命人将夏初微送了出来,另外还包了五十两纹银。
显然是很感激她的治病之恩。
没想到这御史家的瞧着挺凶,可做事还挺厚道的。
她都说不要银子了,他们还给。
若是不收的话,定会惹人心里不安。
“多谢。”
夏初微客客气气地收了起来,那五十两纹银沉甸甸地,心里不免有些触动。
这可是她在这个世界上,第一次赚到的银子。
小糖的事情解决了,夏初微便准备回王府,见前后没人跟踪,便往越王府方向而去。
“喂,我说你!站住,站住!”
街头有人大喊。
夏初微依然步伐轻快地走着,结果下一刻就被两人给架住,吓她一跳,“你们干什么?”
“去见我家掌柜的,你便知道了。”
两个小厮打扮的,带着她一路拐弯快行,便到了吉祥赌坊。
夏初微这才想起来,她在赌坊里面还有账没结清。
莫非这里的老板把她抓来,为的是给她结清账款?
世上应该没这种人吧?
此刻赌坊已经打烊。
按理说,这个时候还早。
夏初微目光四览,便看到那个之前她交待过赌主的男娃娃,正跪在地上,身边摊着一座小山似地碎银子,再加上那些银票之类的,大约也有四五百两吧。
第32章 淡淡的女子幽香
第32章淡淡的女子幽香
“放开!”
夏初微把两边架着她的人甩开,快步上前,将这小男娃给扶了起来,发现没受伤,这才松口气,抬眼瞪了对面坐着的那五大三粗的壮汉一眼,“你干什么,冲小孩发脾气算什么好汉?”
“我不冲孩子发,我冲你发!”
壮汉恼怒,铁拳对着夏初微的脸蛋就砸了下来。
“啊。”
夏初微惊得抱住小孩,连终端都来不及用。
“慢著。”
突然一道凌厉的声音响起。
拳头也没落下来。
夏初微暗松口气,抬眼便看到一名穿着湛青色锦袍的中年男子,笑盈盈地走出来,大约是这赌坊的幕后老板,看起来很有威势,所有人见到他都一副臣服之状。
“我们犯了律法了吗,凭什么你们要抓我们?”夏初微扬声喝问。
在御史府呆的时间虽不长,但她也深觉,拿律法压人,倒是一件挺轻巧的方法。
有律法在,她都不用花一千两银子赎人呢。
“哈哈哈!”
中年男子发出一道爽朗笑声,与夏初微想象中不一样,就听他冲左右喝令,“来人,给小兄弟他们看座!”
“小兄弟,我姓孟,是这间吉祥赌坊的掌柜,我看你是一个有大财之人,不如这样吧,咱们合力开一间赌坊,你看如何?不需要你出本金,到时候咱们五五分。”
孟掌柜咧嘴一笑,欣然邀请道。
“我没兴趣。”
夏初微冷冷道,然后抱起小男娃,这便要走。
两边的伙计立时围上来,阻住她去路。
这在意料之中,夏初微让终端准备电击,双方对峙半晌,就在她想冲出去时,忽地听到身后传来孟掌柜的声音,“把银子给这小兄弟包好,放人。”
“掌柜的!”
“放人!”
“啊,是。”
提着沉甸甸的银子,夏初微扭回头冲那人看一眼,啧啧道,“孟掌柜,你倒是一个挺讲信义之人。”
“呵呵,哪里。小兄弟你既然赢了,便不能不给银子,否则坏了我这赌坊的生意。”孟掌柜两鬓微有斑白,却是一脸睿智之色。
夏初微点头,“虽然是一间赌坊,但你做生意倒是光明磊落。看你也并不缺银子,怎么就想要再开赌坊呢?”
“小兄弟看您说的,这银子,谁还嫌多呐?”
“这话在理。”夏初微点了下头,道,“这样吧,银子之事我帮不了你,但若有个其他的难处,或许能帮你解决一二。”
她说着,将袖子撕下来一块,然后利用终端,在上面漆了一个“夏”字,像是印戳似的,交给孟掌柜,“孟老板,但凡不违背律法人伦之事,若是有困难,你可拿此物来找我,只一次机会。”
“但不知去何处找?”孟掌柜连忙问。
夏初微想了想,便看了眼身边的小男娃,指指他,“去他家。”
之后带着小男娃拎着银袋子,离开赌坊。
“掌柜,您怎么就这般放人了?”五大三粗的壮汉陈年不甘地问道。
其他人也都跟着点头。
赚了他们这么多银子去不说,还耽误了大半日的生意,今日真是亏大了。
“哼!”
孟敞沉下脸来,气呼呼地,“你以为我想放人?!也不看看,人是从哪里出来的,谢家御史府!”
他也是派人去查,隐约听到一些风声。
御史夫人病了,找了个道人前去医治,后来这小兄弟就又进了府,结果被好声好气地送了出来。这说明什么,肯定是好事不是恶事。
这小子结交了御史府,若是出事,御史府追究的话,他要吃不了兜着走。
“那这块布算什么?”
陈年不屑一顾道。
孟敞不答,只命令下去,查查那小男娃家在何处,只要盯住小男娃,那小兄弟跑不了。
就算小男娃跑了,御史府他也跑不了!
找时间他要好生试试,这块布究竟还能做什么使。
出了赌坊,找了个没人地方,夏初微给了小男娃石宝一张银票,有百两。
结果石宝不要,从中拿了一块碎银子便罢,还对她说道,“小哥哥,那赌坊老板虽然不是个坏人,但也不是个吃亏的主,你可要小心呐。”
夏初微点头,“他若是坏人,我也不会饶了他,放心吧。明日我去你家瞧瞧,若是他们有什么坏心,便一并收拾了他们。”
这石宝在赌坊里面侍候,做些帮人捎买东西的小活计,夏初微就觉得这赌坊老板应该不是个恶人,否则这小孩子也不敢跑这儿。
之所以把印有“夏”字的信物给他,夏初微也是觉得这赌坊老板还算讲信用,把赢的钱都还了回来。
“好,先送你回去。”
夏初微当即雇了辆马车,先把石宝送回去,
然后自己又七拐八绕,找了间成衣铺,重新换回女装,直接步行返回越王府。
时间已经是申时末了,她在外面逗留了两个多时辰。
拎着装满碎银的包,夏初微哼着调,心情极好地回了梧桐院。
与从前不同,路上遇到的奴婢也都恭敬地向她施礼,重要的是,没人管着她。
果然,做官要做最大的那个。
做女人要做正妻。
做王爷的女人,就一定要做王妃。
这样的话,除了王爷以外,谁都管不了她!
夏初微心情好极。
加上御史家给的五十两,再去除给石宝的,夏初微数了数,自己兜里总共有……差十三两够五百两纹银。
好多,沉沉地,但心里的高兴却更浓郁。
只是,刚走进屋,忽地听见一道冷冷的声音响起,“去了何处?”
哗啦。
夏初微手中的布包落地,发出一阵沉甸甸的响声。
回头,就见纪斯风正坐在院中的梧桐树下,好像是在看风景,甚是悠闲的模样。
“王爷,你下朝了。”
夏初微赶紧把包收起来,一副没事人般上前,先找个地方藏起来,然后笑着说道,“累吧?要不要臣妾叫人给您按按?”
“拿的什么?送给本王的礼物么?”纪斯风瞌着眸,语调慵懒。
他回府时听说王妃把丫鬟给处置了,有点意外,便前来梧桐院,令人吃惊的是,王妃竟然不在。
因为自从王妃嫁进来以后,便没有出过府门。
“王爷哪里的话,不过是我自己穿的衣裳罢了。”夏初微糊弄他,心里却直翻白眼。
这男人真讨厌。
给他治病用药,侍候他什么的,一点赏赐都没有。倒是想方设法地从她这里抠好处。
什么人啊。
“母亲近来礼佛,没空教你。不过府里有管事的嬷嬷,都是知情的,像王妃衣裳以及姬妾的等等,包括内宅所需的一应之物,都有专人去打点,你身为王妃有绝对权力掌控,若是没有银子可以去账房取,其他的姬妾需要银,你看着管理即可,此事不需本王再提醒你了吧?”
在纪斯风眼里,王妃虽然在其他方面瞧着挺精明的。
但实际上,她却是难掩稚气。
内宅中馈,她便是不懂,连衣裳都要去府外买,让人知情,岂不是个大笑话?
“王爷,三夫人求见。”
“让她进来吧。”
正在这时,外头有人禀报。
夏初微眼疾手快,连忙走到纪斯风身边,在萧氏进了院子之时,她突然“哎呦”一声,装作不慎跌倒,直接跌进纪斯风怀里。
顿时一股女子的幽香沁入鼻端,令纪斯风有刹那愣神。
萧氏进来后,看见的画面便是夏初微上半身扑进纪斯风腰腿处。
纪斯风表情淡然,而夏初微却是羞红了脸。
在萧氏走近之后,夏初微突然回身,结果在看到萧氏之后,羞得脸更红,双手急忙把纪斯风的衣摆给拉下来,又欲盖弥彰地抚了抚。
“王妃,你在做什么?白日宣银,你可知罪?!”萧氏的声音猛地尖利起来,妒嫉地双眼冒火。
孰知,这正中夏初微的下怀。
夏初微站起身,一副不解之状,柔声反问,“三夫人这话是何意呀?你看王爷身子如此弱,咱们理应好好侍候才是,怎么能糟蹋王爷的身子呢?三夫人你虽然平日得王爷宠爱多一些,但也不能坏了府中的规矩,见到王爷以及本王妃,还是要行礼的,你说是不是?”
明明是你糟蹋王爷的身子!
萧氏气急。
但她终究是大家闺秀,一瞬间的失色之后,很快便恢复如初。
她强摁下怒火,福身施礼,之后才说道,“妾身听说王爷在此,便命人做了羹汤,还请王爷品尝。”
“原来是羹汤?”
夏初微先一步走到端羹汤的奴婢面前,自顾自地打开羹汤盖,先舀了一匙,品尝起来。
无毒。
终端很快给出检查结果。
挑挑眉,夏初微倒是有些意外。
没想到这个萧氏倒是挺精明地,没有下毒。
或许她是真的喜爱纪斯风?
不不不,纪斯风可是她的依仗,不算不喜欢也是希望他能活得长长久久的。
“你……”
萧氏恼怒,“这是给王爷准备的。”
但看到夏初微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萧氏转头走到纪斯风身边,“王爷您看,王妃娘娘她成何体统。”
“是不成体统。”
纪斯风仿佛才听到她们说什么,睁开眸子,冷冷起身,顿时便被萧氏给一股脑地偎依上来,一股浓郁的香气直往鼻尖钻,令他忍不住想到方才那道淡淡的女子幽香,只是他嘴上却说,“以后本王不会再来这梧桐院了。”
说着他起身朝外走。
“王爷,您去妾身那儿吧。”
萧氏赶紧带人跟上去,追出了院子。
目送他们离开,夏初微摇了下头,看来今晚纪斯风是真的要宠爱萧氏了。
真是表面冷冰冰的,像是个正人君子。
可背地里,什么都干得出来。
真是表里不一啊。
但这与她什么干系,她才不管他宠爱谁呢。
“小姐!”
突然一道略感熟悉的女音响起。
第33章 潜入书房
第33章潜入书房
没想到叫她的人居然是小糖丫头。
夏初微不禁一愣,仔细打量这个丫头,眼睛大大地,一张瓜子脸瘦到皮包骨头,饶是如此皮肤还是白皙不已,穿着一件洗白了的桃花缎子裙,身形瘦弱,还是高挑。
她比夏初微年长三岁,当初夏汲还在世时,便是看中了她护主的忠心,再加上年纪比主子大,懂得也多,更适合呆在她女儿的身边。
只是现在的夏初微早换了芯子。
原主厌恶小糖对她越王妃的位子说三道四地劝阻。
而现在,夏初微对小糖有几分喜欢,难得身边有个忠心耿耿的,但又不敢太亲近,怕被识破不是愿望。
正当夏初微不知该怎样面对小糖时,对方却突然扑过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小姐,都是奴婢的错,以后奴婢再不敢了,求小姐留下奴婢罢!”
她喊得声撕力竭,仿佛用刑一般痛苦。
原主可能不原谅,但现在的夏初微却并不在意这些,自然而然点头,并将她扶起来道,“过去的事就算了,你起来。”
然后让侍候的丫鬟带小糖去沐浴更衣,继而将赚来的银子数了下,拿出其中的一张百两银票,塞给小糖,让她回老家,好好找个人家嫁了,过安稳日子。
“小姐,奴婢不收这银票,也不会离开小姐,奴婢只跟在您身边!”小糖坚决地推开银票。
夏初微不以为意,笑着劝道,“你比我年长三岁,也到了该嫁人之时,这些银子若是不够的话,我还有……”
“小姐,奴婢不要银子,只求跟在您身边。”
“你年纪大了,还是嫁人之后,安顿下来再说……”夏初微退而求其次道,不想表现得太坚决,免得引人生疑。
“小姐,您是不是不想要奴婢呀?”
小糖终于瞧出了夏初微的真实意图,语带警惕地问道,不等夏初微摇头否定,她猛地提高声调,“好,小姐您若是不要奴婢,奴婢便一头撞死在这里,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
这小糖也当真是够烈性的,说死就死。
夏初微自认比不上,如果现在纪斯风给她点银子要她永远离开,她一定欣然应允。
“砰”
猝不及防地,小糖直接冲着墙撞了去。
多亏旁边的周嬷嬷眼疾手快,拦了她一下,否则这下非撞死不可。
丫鬟也赖定我了,唉!
夏初微命人给小糖诊脉煎药,抬下去歇息,最终还是答应了她的要求,将人留了下来。
万一被小糖识破不像原主,她得找个万全的理由才是。
天色渐渐黑下。
夏初微又去看了小糖一次,发现她伤处好多了。
本来还想用终端给小糖检查一番,配上合适的药,让她快速康复起来。
可谁想到,终端诊查一半,突然提醒能量不足,请求充足能量。
这事可麻烦。
她亲眼见着龙眼在纪斯风的书房里面摆放着。
而且还要看她表现,才肯把龙眼拿出来给她。
真是的。
以后想用终端,都必须先跟龙眼打交道。
现在哪怕是让她远远地跟龙眼接触一下下,终端也会无形中汲取龙眼之中的能量。
现在她离着纪斯风的书房很远,终端根本不能汲取能量。
“娘娘,小糖她的伤情稳定住了,您就不要再伤神了。”
这时周嬷嬷端来了晚膳,旁边月槐不动声色地摆着碗筷,瞧着很老实恭敬,与平时不大相同。
大概是因为绿淳的事,就连梧桐院的其他奴仆也甚是被震慑到了,一个个不敢怠慢,做起活计来甚是利索。
“听说,今夜王爷去了柳风院。”
就在夏初微用晚膳时,月槐意有所指地说了句,眼睛却是悄悄瞅着夏初微,要打探下她的意思。
周嬷嬷皱眉,有心不想让月槐说,可长久以来都被梧桐院的丫鬟们欺压,她也不敢开口。
“娘娘,王爷晚膳还是在三夫人那儿用的呢。”月槐又加把劲似地说道。
生恐事情不大,她说得甚是起兴。
可谁知,夏初微却抿唇苦思了下,突然问道,“你确定今晚王爷一定会宿在萧氏那里?”
“一准儿的事。”月槐重重点头,怀疑道,“莫非娘娘还能把王妃给抢回来不成?”
笑话,我干嘛要把他抢回来?
他最好永远都住在萧氏那里才好,永远不回书房,那就更好。
夏初微心思活络起来,当下低头极快地用完晚膳,让月槐收拾,然后把周嬷嬷叫到跟前,对她低低地吩咐几句。
周嬷嬷不明所以,“娘娘,为何要让梧桐院所有丫鬟都睡觉,还要值夜的呢,不能睡呀,否则谁看着院子?”
“你。”
事不宜迟,夏初微干脆一骗到底,“本王妃最信任周嬷嬷,你值夜,然后等我回院子,记住,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只有你知我知,明白吗?”
当场,周嬷嬷算是明白了,难道王妃娘娘提这般古怪要求,原来她是要出去。
但不知她究竟要去何处?
“那娘娘何时回来?”周嬷嬷小心翼翼地问。
第一次被王妃看中,并且还交待了如此重要的差事,她不敢办砸了。
“天亮之前。”
说完之后,夏初微便去准备,顺便让周嬷嬷也准备一番。
不多时,夏初微准备了一套紧身衣,趁着纪斯风不在书房,她要赶紧过去,最好一次性让终端把能量充足。
争取多用一段时间。
一个时辰之后,梧桐院下人都被打发了,只有周嬷嬷值夜。
当即夏初微便悄悄出了院子。
周嬷嬷守在梧桐院门口,眼看着王妃娘娘她离开了,朝外飞快而去。
不管娘娘是干什么去,希望她快些回来。
周嬷嬷提心吊胆地想,令人安慰的是,梧桐院所有下人都不知王妃今夜离开,也就不会有人说三道四,指摘王妃。
只是她却不知,梧桐院此刻还有一人醒着。
月槐在王妃跟周嬷嬷私下说话时,她便留了个心眼儿。
并没有喝下周嬷嬷让每人饮下的蒙汗茶水,而是偷偷装睡。
等王妃一走,月槐便从梧桐院墙的狗洞爬了出去,在后面悄悄尾随王妃。
看她究竟是干什么去。
可谁知道,王妃居然跑去了三夫人萧氏的院子,在院墙外面偷偷朝里看,甚至还要扒墙角,想要钻进去?!
哦,原来王妃娘娘不让人值夜,让所有丫鬟睡,是偷偷跑去抢王爷了。
顿时月槐露出恍然大悟之色,然后她正准备要走,谁料王妃竟然一转身离开了,最后在王爷的书房院外停下脚步。
就见王妃顺着墙院的老槐树,一路爬进了院子里面,竟然没有遭到任何阻碍。
月槐见状暗喜,多亏她跟了出来,原来还有这等方法进到王爷的书院。
既然王妃前来没有任何事,那她应该也不会有事。
等王爷哪一日在书房时,她便好生装扮一番,说不定能成为王爷的妾侍。
月槐心头一震,眼中露出野心勃勃之色。
王爷好色,以自己的姿色,一定能够俘获他的。
第34章 王爷,妾身为您感到冤屈啊!
夏初微也没想到,自己爬着这个大槐树,居然就能如此顺遂地进了这书房的院子。
若非确定纪斯风他在三夫人的院子里,她也不敢这样做。
现在的柳风院一片安静,丫鬟都在院子里严阵以待,偶尔还能听到丝丝悄语之声。因离得近,当时夏初微听得清清楚楚,大致是丫鬟讨论过多久进屋去侍候,又说王爷一向时间久,怕是短时间内不行,上一回时,便是一晚上都没能进去侍候,第二日王爷一早便走了,因为要去上朝,但三夫人可就被宠爱坏了,这一整个白日都是歇在榻上的,没能起得身呢……
撇撇嘴,夏初微暗暗摇头,真是没想到纪斯风在这方面还挺厉害的。
不由地心下腹诽:色狼。
身体本来就不好,居然还如此这节制,早知道不给他治疗了。
哼。
这时已进了院子,夏初微就直往书房而去。
她愈发靠近书房,愈是感到终端发出的“嘟嘟”之声,便益发地清晰几分。
在书房外头转悠,她也不进去。
从外表看来,她像是只手足无措的兔子,到处寻找着合适进入书房的入口。
可实际上,夏初微只是找寻终端与龙眼的最短距离。
然后便是呆一会儿,等终端提示能量全部充满,她再离开。
因为实在没必要进入到书房,万一被纪斯风的人给抓了,不仅麻烦还误会。
眼下,她就算被抓了,也至少能解释一下,就说……是来看月亮的。
找了一会儿,便找到了最佳的位置,靠墙坐着,夏初微双手抱胸,微瞌上眼睛。
可谁知好景不长,夏初微刚刚坐下没一会儿功夫,正仰靠在墙上,就发现终端汲取能量开始出现断竭。
她在检查着终端面板,甚至想着如何整改终端。
她是终端的研发者,要整改其实并不困难,只是除了手头没工具条件不合适以外。
无奈,她只好起身,继续寻找与龙眼距离最近的位置,好隔空补充能量。
但令她感到诡异的是,每当坐下一会儿,终端就开始宣告能量终断。
气得她很想改变终端的能量补充来源。
从前整个终端是依靠星际宇宙的蕴藏的矿物来推动工作,现在那龙眼应该也是某种可持续使用的矿物,所以才会有如此补充能量的奇效。
但客观条件不容忽视,想改变补充终端的能量来源,非得从源头开始不可。
这个世界,没有她所需的工具,连一件都没有。
所以,无论她想什么,都是妄想。
从这跑到那,从那跑到这。
夏初微简直是在院子里面练习跑步了。
最终她累得气喘吁吁,耳边响彻终端要补充能量的提示音。
她吐口气,心里升起疑窦。
怎么回事?
明明她离龙眼最近,终端就能补充能量。
但现在,为什么给她的感觉却是龙眼好像长了脚丫子撒欢似地跑,她要不停地追,才能让终端补充上能量啊。
那龙眼总不可能真的长腿儿了吧。
不行,她得看看去,这书房里面有古怪。
夏初微顺着终端的指示,然后一点点靠近离龙眼最近的位置,眼下显示是在门口。
她蹑手蹑脚地凑到门口,突然身体狠狠撞门,本以为能撞开,谁知门却纹丝未动。
居然没撞开?
夏初微愣了愣,寻思这是怎么一回事?
莫非是她用力不够?
当即夏初微缓缓朝后退了几步,下一刻她迅速飞奔,用身体对着门狠狠撞去。
这次她就不相信会撞不开它。
砰
意料之中地,身体会撞到木门上。
可实际却是重重砸在地上。
夏初微痛叫了几声,在地上来回翻滚了着,直到看见一道居高临下的男子身影,她愕然止住动作,不禁瞪圆眼朝他看去——
“纪斯风?”
不会吧,她没出现幻觉吧。
一咕噜爬起来,伸手抱住他小腿,再往上,抱大腿。
好熟悉的感觉。
不对,好真实。
她对纪斯风的大腿,比他的脸脸更熟悉。
“你、你不是在柳风院?”
夏初微鉴定完毕,站起身,有些不解地仰起小脸看着他。
然后她眼中渐渐流露出了震惊之色,“你,你……”
纪斯风什么话都不说,他垂眸就那么淡淡地看着她,神情不见半丝波澜。
在夏初微看来,他仿佛就等待着她说出结论似的。
猛地捂住嘴巴,夏初微硬生生将嘴里欲吐出的话都咽了下去。
她后退一步,跟着大呼:“我没来过!我什么都没看见!”
然后便朝门外冲。
“轰”地一声,就在她想出去时,门却在这时突然关上。
夏初微因为跑得快,鼻子撞到关闭的门板上,痛得直流眼泪。
她心里那个不解,怎么会这样?
难道给她猜对了?
纪斯风其实在这书房,根本是一直都在。
他从始至终都没有踏入过柳风院。
那么她亲眼在柳风院外头看见听见,那些丫鬟议论的男人是谁?那不是纪斯风,会是谁?
不可能。
萧氏不可能偷人,纪斯风也不可能眼看着有男人代替他宠幸他的妾侍……
“老天!”
夏初微抱住脑袋,呼呜哀哉。
她挣扎了下,门是出不去了,只好重新又返回来,有些垂头丧气地看着面前的男人,“王爷,不知您还有什么其他吩咐吗?”
你究竟想怎样?
现在的夏初微非常后悔,她不该为了给终端充能量,就贸贸然闯进来,不该呀。
撞破纪斯风的秘密,她这一遭若是不死,回去一定要进庙里给菩萨烧香。
这件事十之有九成是纪斯风搞的鬼。
这男人眼里揉不得沙子,不可能让别的男人宠幸他的妾侍,除非是他自愿,是他一手安排的。
夏初微心里飞快思量,难怪她给纪斯风检查身体时,终端就说过不宜方事,按理说他这男人如此一副身体,这般频繁地方事,身体肯定会受不住的。
可他偏偏受得住。
一度还以为是终端检查出了错,现在夏初微明白,不是终端出了问题,而是纪斯风在这件事情上耍了诈。
现在回想看看,纪斯风虽然身体不好,但他都不用府医检查身体的。
即使是之前药神谷的大夫检查,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为他诊脉,而是在经过他的准备之后,才能请脉。
只有夏初微自己,为他诊脉都是突然性的,没有经过事先准备。
猛地想到什么,夏初微赶紧就要让终端再把纪斯风的检查报告重发一遍给她。
古代的大夫,一般都能通过诊脉而知道一个人的身体是否清白,女子是否破了身,男子是否还是个童子。
而纪斯风,他都有这么多妾侍了,肯定不再是个童子。
可夏初微怀疑,他其实是个童子身。
把检查报告拿到手,再看一遍即可,就能知道是怎么样个情况了,之前她根本没有注意这点。
下巴突然被人捏住,纪斯风微凉的声音送来,“在想什么?”
他长眸中的神色都变得锐利起来,“你早知道不是么?”又道。
夏初微舔舔嘴唇,眨巴眨巴眼,长而卷曲的眼睫动呀动,只是下一秒,豆大的泪珠儿便顺着眼睫滚落,一滴一滴砸在纪斯风修长的手指上。
“又哭?”
像是被烫到一样,纪斯风甩甩手,眉头都拧了起来。
“嘤嘤嘤,王爷,妾身为您感到冤屈啊!”
第35章 你回来
夏初微“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一下扑进纪斯风怀里,委委曲曲地咕嚷,“王爷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就偏偏会有这么多顶绿帽子跑出来给您戴……妾身心疼王爷啊,三夫人她实在太过份了,但妾身一定不会声张的,我们合作好不好?”
小脑袋埋进他怀里,半晌泪涟涟地抬起头,杏眸红通通地,带着期待朝他望过来。
纪斯风顿时黑脸,摸不清他这王妃是故意装傻还是真傻。
若她是装傻,这副模样也太真实了些。
若是真傻,那当初在悬崖下,她那医救之法当真是奇迹,能令他久病的身子,至今都没有再犯旧疾,他甚至还在宁州打了一仗归来。
若是放在平时,他哪里有这般龙精虎猛?
派去王妃家乡的侍卫回来禀报说,王妃还是姑娘时,虽然羞怯温柔,但因其父夏汲开明,她也是常常出府游玩,但打听了一些亲近之人,也没听说王妃有认过谁做师傅,更不曾听说王妃会医术。
如此一来,纪斯风就算想查查王妃那个神秘的师父,也是查不出来的。
侍卫此去,等于是无功而返。
但他王妃的医术,却是愈发神秘起来。
既然她有此等医术,也必然能诊出他其实是童子之身。
纪斯风也并非是有意要保持这童子之身,而是他修炼武功必须为之。
哪怕是御医太医前来诊治,他都要事先伪装一番,若是传将出去,他是犯了欺君之罪。
“合作?”
纪斯风喉咙里带着魅惑地低喃,挑眉看着怀中的小女人,她那脑袋里面究竟想了些什么?
“王爷您看,这绿帽之事,芙月那次让人知道便知道了,反正泼出去的水,也不能挽回,但是这一次,咱们就瞒下吧,就当不知道,也为了您以后的身子着想,好不好?”
“为了本王的身子?”纪斯风不动声色地盯过来。
夏初微重重点头,“是啊是啊,王爷身子很弱,别看你那么强大,其实外强中干,还是不要行方事得好,所以眼下这状态很好,王爷千万不要生气,就这样进行下去吧!”
“外强中干?”
纪斯风本来已缓和的神情,很快急转直下,又完全黑了下来。
夏初微赶紧伸手安抚他,小手在他结实的胸膛上一下又一下抚摸着,哄道,“王爷您是外强里面也强,但就算里头快撑爆,也要先忌女色,您先保重身子再说。”
什么快撑爆?
真是乱七八糟。
纪斯风现在一点都不想见到他的王妃,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好好,我这就滚。”
夏初微巴不得现在就滚呢,纪斯风现在像一头暴怒的豹子,她要赶紧自保。
临离开前,眼帘扫过四下,就发现龙眼居然就在不远处纪斯风的卧榻上。
夏初微眼睛都绿了,宝贝就在眼前。
好想跑过去抱着就走。
如果早知道这东西有如此奇效,她就该将它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见。
“你回来。”
突然又被纪斯风给叫住,夏初微赶紧闷头朝外跑,心里直呼麻烦了麻烦了,被留下肯定没好事。
屋门大开,她前脚刚迈出去,之后就被人拎着衣领子给提溜回来。
为免她再抱着不放,纪斯风抖抖手,将人直接扔到不远处的卧榻上。
夏初微哧溜爬起,极快地将龙眼抱在怀里,如愿听到终端传来的能量充足的提示音,她朝着纪斯风看去,表面弱小无助,“王爷,臣妾肉少骨柴,不好吃,您可别吃我!”
“哦,本王当然不吃你,你对本王还十分有用处。”纪斯风忽而低低一笑,“本王的兵马虽然打了大胜仗,但却十分缺银子,你父亲的骑兵也需要军饷……白日你在外头赚了不少银子?”
“你想干甚么?”
夏初微当场沉了脸,警惕地瞪着他。
“爱妃有这等本事,本王焉能不重视?”纪斯风忽地俯身,修长的指尖穿过她耳后的青丝,轻抚着她纤细而细腻的脖颈。
那颈项犹如天鹅般优雅精致,项间挂着一串粉红色的珊瑚珠子,剔透晶莹精美地犹如水晶一般,衬得粉颈煞是好看。
“明日,本王便让三夫人把中馈交予你管理。”
纪斯风把玩着那串粉色珊瑚项链,嘴角微微勾动,“王府名下的铺面田产庄子……每年也有万把两地收入吧,这样吧,王妃接手之后,每月给本王万把两即可,本王要求不多。”
“啊?”夏初微脑子转不过来,虽然她搞科研搞研究但没有搞过生意,一时不太懂这其中的道道,但她清楚——
从每年收入一万两,到每月收入一万两,这是不可能的,简直是榨取。
“我我我做不到!”她极力反对。
“做不到也要做,不行的话,王妃拿自己的银钱贴补便是,本王不介意。”纪斯风勾唇,此刻的他笑起来有些坏坏地。
这家伙分明是在冒坏水。
“为什么你偏要折腾我啊,你不是有三夫人吗。”夏初微泪眼汪汪,这男人分明是故意的。
她现在连哭都不管用了吗,他还是在打定主意欺负她。
“夏汲手中的铁骑兵,本王不仅要养,还要从陛下那里求得宽恕,保下他们。你以为夏汲擅自练兵,却不被追究造反之罪是侥幸么?是本王从中说和的。”
纪斯风此刻真是好说话极了。
可夏初微却见他没有半点为难,他分明是在编瞎话。
“若我不做呢?”她才不要。
纪斯风似乎也在意料之中,“你不做,自也是极好。只需每月往中馈上缴万两银子即可。”
“如果我不交呢?”
他真是欺人太甚。
“那夏汲手下的骑兵,本王也保不住,都杀了吧。”漫不经心地语调。
“哼,我做!”
夏初微气鼓鼓地,抱着龙眼咚咚咚地直接就朝门口走。
他欺负她,龙眼算利息,她要带走。
发觉他没跟来,夏初微暗松口气,心里喜滋滋地,虽然被纪斯风坑了一把,但有龙眼傍身,她还怕什么?
“王妃娘娘。”
谁知道走到院门口,就被突然冒出来的侍卫给拦住了去路。
夏初微紧紧抱着怀中龙眼,看着他,“你有甚事?”
“还请娘娘交还此物。”侍卫看了一眼龙眼,不慌不忙地说道。
如果可能的话,夏初微早就把龙眼丢进终端里面了。
可是终端根本不容纳龙眼。
月色下,怀中这么一个皮球大的白花花之物展现在彼此眼前,倒显得她像个小偷儿。
“别这样嘛!”
夏初微拿人手短,顿时软了态度,走上前一副拉拢的语气,“你不要管,回头本王妃跟王爷交涉就好。”说着从袖口拿出一百两银票塞给他。
意料之中的,这侍卫退后一步,对银票根本连看都不看一眼。
“那,我就用一会儿,回头给你送过来吧好不好?”
夏初微一副说和的语气,然后抱着龙眼便走。
反正侍卫也没有上前来抢,她直接带走用两天也行,又弄不丢,怕什么。
抱着龙眼,顺遂走出院门。
夏初微此刻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她就知道,身为王妃,即使是纪斯风的手下也不敢对她怎么样的。
身为侍卫对王爷的正妻不敬,王爷怎能答应?
夏初微心里的天平又跟着摇晃起来,一路上美滋滋地点头,看起来纪斯风的确也算是个不错的男人。
给足了自己正妻面子,手下侍卫也尊重正妻,不敢有逾越。
嗯,总体来说,纪斯风还行。
最终夏初微给那男人做了个小小的总结。
回去之后,夏初微抱着龙眼美美地睡了一觉。当然,这一晚上月槐也睡得极好,甚至是还做了一个美梦。
在梦中,王妃如今睡的那张精致床榻,变成了她。
她成了那张床榻的主人。
就连醒来,月槐都是笑醒的。
一大清早,周嬷嬷便蹑手蹑脚地进来,询问昨晚之事。
夏初微则是装没事儿人般含混地糊弄过去。
随后月槐进来侍候洗漱。
梳妆时,夏初微刚刚将额前的头发让月槐都梳上去,就听她奇怪地道,“娘娘,您头发上有味道。”
甚至她还低头在夏初微发间嗅了嗅,脸上露出古怪之色。
“是吗?”
夏初微不觉。
她头发才刚洗的,不可能有味道,有的也是清香的玫瑰味。
“是檀香。”月槐露出疑惑之色,眼中闪过什么。
这令夏初微立时想到昨晚纪斯风摸她头发的情景,暗道糟糕:“什么呀,你闻错了,赶紧给我梳头!”她不动声色地催促道。
昨晚纪斯风应该在柳风院,而她应该在梧桐院。
不能让这些下人知道实情。
她的事小,但纪斯风的事大。
万一传出去,他好美色是假,内宅的妾侍都不是他宠爱的,而是别的什么人,那可是欺君之罪。
可是,昨晚是谁宠爱三夫人呢?
夏初微心里有点好奇。
转念又打消想法,知道得越多越危险。
这可不是玩闹,若是传出去,谁都不会好过。
夏初微微微抿唇,觉得纪斯风对她若是没有信任,也绝不会这般放她回来,甚至还让她把龙眼带了回来。
唇边不自觉浮起朵笑花。
其实如果没有中馈一事,她对他的印象应该还有好那么一丝丝,可惜!
“娘娘,您在想什么?”月槐敏感地问。
“没什么。”
夏初微回过神来,淡淡地回道。
“三夫人到。”
外面响起一阵禀报声。
是萧氏来了。
“王妃姐姐,还没用膳呢?”春风满面的萧氏如今是满身红光,被爱情滋润得浑身上下每个部位都摇曳着风姿,她看着夏初微,眼里带着高高在上的得意与炫耀。
夏初微莫名:“不是不用晨昏定省了吗?”
这么早来找她是什么事?
难道是想交接中馈?
顿时她感到一阵头皮僵硬。
“那自然是不用晨昏定省的。”萧氏美眸轻扬,唇畔抑制不住地往上翘,俨然是以正牌王妃自居的,“但本夫人也是有事才来找王妃姐姐你。”
她傲然地抬起脸,睨着面前的夏初微,“来人,把早膳端上来。”
随后柳风院的丫鬟陆陆续续进来,端上了颜色各异且新鲜的美食。
“呶,这是王爷用过的,说是赏给王妃姐姐你品尝一下,吃吧。”
她最后一句话轻飘飘地,轻蔑地像是对待街头的乞丐。
“是吗,王爷下的命令?”
夏初微沉吟地问道。
然后敏锐地发现萧氏眼中那盛得满满地傲气,竟有一丝不自在。
见状,夏初微心里便有了数。
此刻看着萧氏,心里反而有一丝同情,因而道,“三夫人不必‘姐姐’地叫,本王妃比你年纪小,你以后就叫我‘王妃’。”
不知为何,夏初微忽地有一丝悲哀。
这王府的妾侍,宠幸她们的人不是王爷,而是王爷私下按排的其他男人。
而所有没被宠幸的,应该是幸运的吧?
像她,以及内宅其他的妾侍?
如果是从前,夏初微对此还会怨闷,但现在她不会了。因为纪斯风功高震主,他这是故意以好美色为由卸下皇帝的忌惮之心,结果一发不可收拾,导致各方牛鬼蛇神都往他后院塞人。
如果全部都拒绝,只会引人怀疑。
第36章 真是条可怜虫
怎么?
萧氏微怔,没想到夏初微会对她说出这么一番话出来。
再看其神色,略带悲哀与失落。
瞬间萧氏就想通了,心里乐开了花,她知道这夏初微肯定是因为王爷昨晚宠爱自己,所以才会这般失落,又因为她觉得比不上自己,所以才会悲哀。
想要再重新夺得王爷的宠爱,那是不可能的,后宅的妾侍如此之多,一个月也轮不到她夏初微呀。
何况王爷之前就说过了,不再进这梧桐院的门。
这就很说明问题,王爷不可能再进到此处,宠爱她。
呵呵,夏初微还真是可怜呢。
真是条可怜虫。
萧氏想到此处,愈发用一种悲怜的目光瞅着夏初微。
两人就这般互看着,倒是夏初微略略感到意外,“三夫人,你是不是想说什么?”
莫不是萧氏她知道点什么?
“呵呵,没有。”萧氏嘴角微扬,重新又被得意取代,眼里甚至还有一丝丝地轻蔑。
“哦,没有就好。”
“王妃娘娘,这是王爷赏给你的,吃吧。”此刻萧氏身边的丫鬟推了一把桌子上的吃食。
“既然是王爷赏赐的,又没有说一定要我家小姐吃,不吃也罢!”
突然,自门口走进来一道清瘦的身影,竟是小糖,她朝着众人走来,一把将桌上的吃食都推到一边,护住夏初微,昂首道,“三夫人,你们今日前来便是送吃食的?呵呵,可惜王妃娘娘的梧桐院小厨房吃食多得紧,你们若是还饿着的话,不如尝尝我们这儿的美食,如何?”
真是一点不吃亏。
夏初微暗暗叹息,小糖这个护主的丫头,也许留下是个不错的选择,就怕她会识破自己不是原身。
“你!”
霜游迎上小糖的视线,狠狠瞪过去,这个贱丫头明明被发卖了,怎么转一圈又回到了王府?
“好了。”
萧氏缓缓开口,一副宽容大度的模样,“不必为这等小事吵,王爷是不希望看到的,他希望咱们内宅能安静一些和气一些,王妃你以后也要多加管教自己手下的丫鬟,免得让外人瞧见了不好。”
见她俨然一副主母模样,小糖皱眉,刚要还击回去,蓦地便被身后夏初微给按住肩膀,示意她不必再多说。
此刻整个梧桐院的奴仆都在安静听着,大家相互交换着眼神。
本来以为王妃娘娘受宠。
之前还有破了身的带血帕子呢。
王爷甚至还亲自驾临梧桐院。
连他们这些当奴婢的也能跟着王妃鸡犬升天呢。
可是现在——
三夫人依然很受宠。
王爷声称再不入梧桐院。
这说明什么,王妃又失宠了,即使她短暂地侍宠过一次,但也不能证明她现在失宠的事实。
她们这些做奴婢的,将什么都得不到。
反而是去奉迎其他妾侍们,像是三夫人她们,会得到许多的打赏呢。
“夫人,您请座。”
“夫人,您喝茶。”
当场梧桐院的众奴婢反而忙碌起来,他们对着萧氏奴颜卑膝起来。
反而是夏初微她们,显得很尴尬。
萧氏优雅地坐下,品尝着奴婢奉上的最好的香茶,还有两个奴婢对她温声软语地按摩身体。
她仿佛是梧桐院的女主人一般。
“以后三夫人来到这里,便不必客气,左右有我等奴婢侍候,王妃也是极欢迎您的!”管事的婆子姓苏,一副大包大揽之色。
她身边的两个二等丫鬟,一个叫逢春一个叫逢月,俩人腆着脸对萧氏讨好。
那逢春便道,“上次夫人说的美玉,咱们梧桐院倒是没有,不过奴婢今日发现王妃榻上有一块,就个头较大,不知夫人喜欢不?”
不等萧氏表态,那逢月已步伐飞快奔到夏初微内室的榻上,将龙眼给搬了出来,冲萧氏献宝似地道,“夫人您看,喜欢么?要不要奴婢给您送到柳风院去?”
“倒是能当个摆件,不错。”萧氏淡漠地瞟一眼,显然是不在意的。
但逢月却犹如得了赏赐一般,欢喜地抱着那龙眼,边说道:“奴婢给夫人您送到柳风院去。”
说罢,人朝外走去。
“慢著。”夏初微急得止道。
可哪里有人听她的,逢月当即迈出门去,眼看着龙眼就要易主。
正当夏初微要追上前去时,忽地听见“啪”地声,是周嬷嬷甩了逢月一巴掌,硬生生把龙眼给抢了回来。
“娘娘,给您。”
周嬷嬷抢回龙眼,恭敬地送到夏初微面前。
但苏嬷嬷不干了,一个区区只会洒扫的粗使婆子,今日也敢在她面前放肆,真是反了。
苏嬷嬷奔过来,劈手将龙眼抢过去,抬腿照周嬷嬷膝窝狠狠踹了脚,将人踹倒后,厉声呼喝,“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抢三夫人之物?!这王府内宅整个中馈都是三夫人在打理,你敢违抗三夫人,今儿便将你发卖了!”
转头冲萧氏谄媚地笑,“夫人您看这周嬷嬷,还留着么?”
“留着做什么,过年么?”
萧氏垂眸,冷冷看着面前的茶水,语调冰寒不已,“直接发卖了,王府内宅不需要这等没用的废物,想必王妃也不需要吧。”
明明是征询意见的口吻。
但从她嘴里说出来,就变成了颐指气使地命令。
容不得任何人反驳。
“是!”
苏嬷嬷一脸严酷,扭头冲外面猛地挥手,顿时便有两个粗使婆子上来,架着周嬷嬷就往外拖。
周嬷嬷想反抗,结果被巴掌拳脚一顿侍候,鼻青脸肿,反抗不得。
“你、你们!”
这一幕发生得极快,等夏初微反应过来时,周嬷嬷几乎要被拖走,可诡异的是,她拦也拦不住。
小糖冲上前,结果被粗暴地踹翻在地。
形势整个倾倒,惊得她合不拢嘴,原来这样也可以?
“孟大肉,余良,你们进来!”
夏初微气得大呼。
“王妃,你有侍卫,本夫人也有侍卫。”忽地听见萧氏幽幽的声音响起。
声落,外面响起一阵打斗之声。
搭眼一看,竟然是孟余二人,皆被萧氏的侍卫给拦住,双方斗成一团。
这边,根本来不及救场。
夏初微不禁后退一步,从前她还没这种意识,而现在她总算是明白了,原来在内宅也是需要强大实力的。
她有孟余二人还不够,还需要更多的权利才行。
就算她有父亲的铁骑,也是不能够全部拉进内宅对付萧氏。她需要的人是在内宅,有足够的力量。
她想到纪斯风要她掌管中馈。
如果中馈由她管理,那么周嬷嬷发不发卖,全凭她一句话。
相反,她可以发卖萧氏身边的人,包括逢春等那些的狗腿儿。
“你们都住手!”
“中馈现在由本王妃管理,不是三夫人,你们都给本王妃停下!”
夏初微放声高呼。
声落,场中一静。
第37章 三夫人您无权发卖
就在她以为大家都会转变态度时,忽地就听“扑哧”一声娇笑,是萧氏。
萧氏带头笑了,其他人顿时也跟着笑,哄堂大笑。
“你们,不相信?”夏初微有点傻眼。
转眸,就见小糖和周嬷嬷也都流露出一丝丝地悲凄。
她们也是不相信她所说的话。
为什么都不相信我呢?
夏初微不解。
笑毕,萧氏走到她面前缓缓说道,“王妃,这天是白日呢,不太适合做梦。不如到晚上,再说?”
“哈哈哈……”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声。
夏初微拧眉:“我说的是真的。”
“本夫人说的也是真的。”萧氏冷笑,扭头看向苏嬷嬷,“愣着做甚,都发卖了。”
紧跟着周嬷嬷和小糖被三五人扯着拖到院子,又一路拖出院子,耳边响彻她们的吼叫与挣扎声。
“你这样将她们发卖,本王妃还是会把她们再找回来的!”夏初微眉头拧成一个疙瘩,没想到王府内宅这么难混。
“呵呵。”
对此萧氏付之一笑。
只当是犬吠了。
“走!”
院门口,两个五大三粗的婆子,拖着小糖和周嬷嬷出去。
夏初微追出去,冷不丁门口不知是谁伸脚,她被绊了下,狠狠从门口台阶摔了出去。
“呃。”
摔了个嘴啃泥。
顿时引得四周哈哈大笑。
她抬起脸,目光掠了一圈,将所有人都看在眼里,除了着在萧氏身边的几个梧桐院丫鬟还有一些其他的下人之外,其他的都躲得远远地,目光触到月槐,见她躲在人群之后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霜游走出门来,低头走到夏初微面前,傲慢道,“原来这便是王妃的威仪呢,真是可笑啊。”
“哈哈……”
顿时又引得四下一片笑声起。
“贱丫头,你找死!”
夏初微气坏了,起身就要动用终端,狠狠推霜游。
先让这丫头尝尝教训再说,大不了今日她震慑所有人。
当即就要电晕霜游。
“小姐!”
“王妃娘娘!”
就在这时,小糖和周嬷嬷去而复返,两人双双赶回来,把夏初微给扶了起来。
“你们——”夏初微疑惑极了,怎么又回来了,有人来救她们了?
满院的嘲笑声止,尤其是霜游,瞪大眼睛看着又被遣回来的二人,很疑惑。赶紧回去禀报三夫人。
萧氏早听见了,从屋内仪态万方地走出来。
“刘管事,怎么回事?”她问。
原来跟着小糖和周嬷嬷一同回来的还有外宅的管事老刘。
刘管事拱拱手,有礼地说道,“三夫人,您无权发卖小糖和周嬷嬷。”
“怎么说?”萧氏语气顿时冷了。
满院安静,所有人都在望着刘管事。
人们心下纷纷寻思,刘管事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么,竟然敢对三夫人出手,待会有他好看的!
“因为王爷已经把中馈交给王妃娘娘掌管,所以发卖之事,与您无关了。”刘管事一板一眼地说道。
“混账,你竟然敢胡弄三夫人!”霜游大斥。
刘管事摇头,“并非如此,所有交接事宜都在准备之中,还请三夫人确认…来人——”
就听他“啪啪”拍了两声,但见梧桐院外面很快排起长队。
从账房管事到王府名下田产庄子铺面掌柜等等……一夕之间全部都到齐。
因为王爷传下令,今日是王府主母掌家之时,所以他们早早地便赶着来到王府,因为人还没有聚齐,所以一直在外头等着。
待最后一个人到齐之后,他们陆陆续续地赶到这梧桐院。
话说这王府可真大啊,虽然不是第一次前来,但关于王妃娘娘的院子,他们可是头一次见识。
王爷肯把中馈交给王妃娘娘,看来这次王妃是很得宠哇。
“夫人,怎么办?”
霜游见院子外面排了这么一大队人,顿时就有点慌,这可不像是王妃的主意,没有王爷的准许,这些人怎么会来到此处。
而且其中大部分的面孔,她都是熟悉的,这些人都是待到了时间才来交接账目的。
一般三夫人都不理他们,交给了之前被丢出府去的竹姨娘去办。
因为竹姨娘天生有一副好算盘。
对于打理这些事情十分有天赋。
自打竹姨娘走后,夫人还烦恼了好些时候,现在都没有想好找人代替。
可谁想到,王爷竟然先行一步,找了王妃掌管中馈。
“这事,王爷昨晚跟夫人您商量了吗?”
“啪。”
脸上突然挨了一巴掌,霜游疼得捂住脸倒退一步,眼圈发红。也知道自己多嘴,让夫人在众人面前失了脸面。
甩出去一巴掌,巴掌响亮,打得霜游不敢再出声。
至此,萧氏才算把郁结在心口的气,稍稍纡了一丝丝。她站在门口的台阶上,扬脸看着这群人,道,“都是王爷让他们来的?”
刘管事点头,“是王爷的命令,另外夫人手上的令牌等诸物也要交托给王妃娘娘。”
“嗯,本夫人知道。”萧氏一副好说话的样子。
目光一扫,鄙夷地落在夏初微的身上,依然是看废物的表情。
她美丽的眼眸充满了平静的神色,一缕青丝微微卷曲,搭在雪白俏丽的脸颊侧,美丽又孤傲,她浑身上下都萦绕着一股豪奢贵族的大家之气,仿佛什么都打不倒她似地。
“昨夜,王爷倒是向本夫人提过此事,不过本夫人没放在心上,呵……没想到今早王爷竟当了真,还真的实行起来了呢。”
“王爷还真是较真呢。”
她优优雅雅地说道。
可是她落在霜游臂上的手几乎都快将那块肉给揉烂了。
可恨!
坏了她的好事!
刘管事拱拱手,“夫人请见谅,我等是奉王爷的命令行事,若是您不愿意,还请去请示王爷。”
“本夫人怎能不愿意?”
当场,萧氏真是好说话极了。
她点头,冲心腹婆子吩咐下去,将令牌等一应之物都拿来,当着刘管事的面交到王妃的手中。
心下微微一怔,刘管事不由多看了这位三夫人一眼,没想到她竟然没有撒泼打闹,这样轻易就把中馈交了出来?
“小糖,周嬷嬷,你们把东西接过来,一样一样数清楚,可不要有漏掉的,到时候再找三夫人去要,才是麻烦的!”
夏初微清咳一声,扬起声调说道。
第38章 架在火上烤
她虽然内心里不喜接这中馈,但是就冲方才萧氏敢随便发卖她的人,这中馈,她接定了。
不就一万两银子么,大不了去赌坊赚回来。
何况王府这么大的产业,一个月还能盈余不了一万两?
“王妃能这么想,便是最好。”
萧氏含笑点点头,瞧着真是大度极了。
可夏初微却知道,她这是强咬牙关,其实心里不知道有多恨多气。
早知道夺中馈,会把萧氏气这么惨,她早就夺了。
反正萧氏表面上越是一副知书达礼的模样,内里就只会越发生气。
对于萧氏这种人,她真是太了解不过了。
所有人都眼睁睁看着中馈,一点点从萧氏手里转移到王妃手中。更重要的是,院子外头排除的那些人,从前全部都跑来拜见萧氏,对她点头哈腰奴颜卑膝,可是现在统统换成了王妃。
三夫人身边的人心里咬牙嫉妒,可却没办法。
而梧桐院的奴婢们,像苏嬷嬷她们,直接就傻在当场。
说好的失宠呢?
说好的王府永远不来梧桐院呢?
说好的王妃不行了呢?
为什么都这样了,中馈居然还能落到王妃的头上?
掌管中馈,是王府内宅主母的最大标志。
谁掌管中馈,谁便有了话语权,对内宅奴仆管理,财物,包括内宅妾侍等等一应之物,手里捏着这些权利呢。
“好了。”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双方这才交接完。
所有人都认识了这位王府新任主母夏氏。
“既然已经交接好,那小人等告退。”刘管事带着众人,躬身施礼。
“慢著。”
夏初微扬手止道,“既然本王妃掌管中馈,不知发卖个把人,怎么样,问题大不?”
“王妃娘娘自然可以随意发卖内宅的奴仆,但前提也是需要犯了王府府规才行,娘娘需要府规么?”刘管事不卑不亢地道。
“不管什么样的府规家规,应该都会有这么一条,卖主求荣,冒犯主人者,不能留在身边,你们说是不是?”
夏初微不等刘管事回答,她抬手直指不远处的苏嬷嬷,逢春,逢月三人,道,“这三人冒犯本王妃,方才助纣为虐,现在,将她们统统发卖了吧,来人,拖出去!”
“王妃娘娘饶命啊!”
苏嬷嬷吓得赶紧跪倒在地,急得直磕头,“娘娘,奴婢没有冒犯您呐,奴婢只是奉命行事,而且还是娘娘您自己摔出门去的,我等可没有出手呀。”
“你们是没出手,但你们都对三夫人巴结奉迎,置本王妃于不顾,就算不发卖你们,这梧桐院也留不下你们了,你们都跟着三夫人去吧。”夏初微本来也没想这样做。
但她发现自己越是纵容,院子里这些奴才就愈发蹬鼻上脸。
如果再放任不管,今日之事还得发生。
她要彻底把院子里的人都清理一遍,不能再听之任之。
“嬷嬷,别求她。”
逢春和逢月二人上前,直接把就苏嬷嬷给扶了起来,两人对夏初微满脸敌意,冷冷哼道,“咱们本也不该呆在这梧桐院,方才也不过是因为三夫人所言所行皆对。若是王妃你做得对,为何还要这般惩罚奴婢们,根本是心虚!”
她抬头冲梧桐院其他的奴婢们看去,“你们说是不是?”
众奴婢们赶紧躲开,低着头,连一声咳嗽都没有,更不可能符合逢春她们。
“哼,一个个都是狗眼看人低,以为王妃掌管了中馈就厉害了吗,现在最厉害的还是三夫人!”逢春愤愤道。
“啪。”
当即霜游扬手甩了逢春一巴掌,打得逢春懵了,“你干甚么?”
“干甚么?打你。”
霜游斥道,“这王府内宅王妃是王爷的正妻,三夫人只是被王爷宠爱多一点而已,你敢说三夫人比王妃厉害,你安得什么心!”这分明是把三夫人架在火上烤啊。
说罢霜游看了一眼三夫人,就见萧氏略略赞赏地微点了下头。
明显是对她此举满意。
霜游于是又道,“王妃娘娘,您还是把她们都发卖了吧,这些人可不能留在身边,保不齐什么时候就惹出祸端,只是奴婢还有一事要说,希望娘娘不要怪罪,烦请娘娘管好你院子里的人,不要乱攀亲,现在大家有目共睹,此事与我家夫人没有关系,若是在别的时候,不定怎么编排我家夫人呢。”
这番话说来说去,还是怨怪夏初微没有教管好下人。
如此一来,夏初微就算惩治了苏嬷嬷她们,也不过是为了弥补她管教不利的过失,而非苏嬷嬷她们犯了错。
这么一番话,着实厉害。
正在夏初微想着如何反驳时,忽地小糖走上前,低低地对她道,“小姐,杀鸡焉用宰牛刀?让奴婢来。”
然后她嘴巴锐利地回敬,“三夫人受宠,这些奴婢们虽然下贱,但也都懂得驱利避害的。她们都知道巴结逢迎三夫人,踩低捧高,欺负幼弱。王妃娘娘她禀性良善,又忠厚宽容,不论奴婢们犯多大的错,最多了不过是发卖罢了。可是依奴婢看来,发卖倒在其次,先打上五十板子,再发卖,让这些奴婢们以后再侍候别的主子,至少懂得别狗眼看人低!”
字字珠玑,声声高昂。
院内一时无声。
霜游刚要再说什么,结果就被三夫人给制止了。
“算了。”
萧氏语调无奈地道,“没想到王妃养的奴婢竟这般刁钻嘴滑,没必要与她一般见识。”
“既然中馈,已经落到了王妃的手中,那便烦请王妃好好打理,千万不要出纰露,否则本夫人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我们走。”
昂首挺胸,三夫人带着她的人一脸傲然与矜贵地离开。
她们一走,整个梧桐院仿佛一下子空了一半般。
夏初微暗松口气,今日可真险,她是真没想到拿到中馈,竟然还能救了她的身边人。
否则的话,她是真的要使用终端了。
再怎样,她也不能吃这样的亏。
随后刘管事请示,夏初微想了想,并没有发卖苏嬷嬷她们,而是每人打了二十板子,直接赶出梧桐院,让她们去浣洗院去劳作。
然后众人也都散了。
看了眼梧桐院其他战战兢兢的奴婢,夏初微心下暗暗盘算,她要慢慢地,把院子里的人都换成她自己的。
这些瞧热闹的,再不能留着。
虽然之前她们没有帮萧氏。
回了屋子,将门一关,周嬷嬷与小糖就盘算起来,接下来怎么打理中馈,包括后院的所有妾侍都需要经过王妃之手打理。
不能忽略哪怕一个人。
“唉。”
夏初微重重一叹息,小糖忙问原因。
第39章 十万两也有
“怎么了小姐?”
小糖连忙问道。
夏初微心里有事,但也不瞒着,直接便将一万两银子之事说出来。
“小姐这是好事情呀,多出来的银子,都是您的!真的?”
小糖听后不忧反喜,欢快地叫道。
一万两银子,王府中馈有多大啊,还能赚不出这点银子。
依她看来,这分明是王爷在偏向小姐!
所以把中馈拿过来,没有错!
周嬷嬷听后也说,“娘娘您掌管中馈是没错的,非但如此,还要好生地管教下头的那些妾侍,她们绫罗绸缎锦衣玉食金银玉簪,无一没有,无一不精致,哪一样凑一凑没有一万两银子?十万两也是有的。”
“还能这样?”
夏初微异讶,抚抚自己头上的玉质发钗,原来那些妾侍还能这么挥霍呢。
比她可强太多了。
之前她很可悲她们,现在又不可悲了,她们在王府之中吃好住好玩好穿戴更是人中上上等,有什么可悲的。
反而是这王府,慢慢就被她们给坐吃山空了。
“小姐您看,这王府这账目,是入不敷出呢。”小糖翻看完账目之后,疾快地说道。
她也突然发现,这王府账目分明是个大坑!
还以为王妃家大业大,但实际上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她家小姐被带进坑里去了。
一旁的周嬷嬷赶紧道,“娘娘,您可一定要看好中馈,这样下去,非得赔死不可!”
这些妾侍和奴仆们,哪里是在王府里面安安份份的,分明一个个都是卯足劲来坑王府的。
难怪王爷要让王妃掌家。
这三夫人也是一个大坑货。
再不让王妃掌家,王府都快被三夫人给败坏光了。
“嗯。”
夏初微点头,安静地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地。
其实心里也明白,她们也帮不上她太多。
像周嬷嬷,大字不识几个。而小糖也并非是精于算账的高手。
现在的夏初微深知,自己虽然有了小糖和周嬷嬷这两个忠心的,但实际上如果真的要让中馈走上正轨,她还缺少很多实用性人才。
想了想,夏初微拍了下如山的账本,然后对小糖和周嬷嬷说道,“你们可知道算账的有靠得住的么?还有内宅各处,所有没被三夫人收买的,稍微有点靠谱的都可以,还有……”
现在的夏初微,真的是广纳贤才。
周嬷嬷听闻便将自己所知皆说出来。
小糖知道得不多,因为她跟夏初微一样,在这王府也是初来乍道。
“奴婢还知道,那刘管事有个在做小厮的表侄儿,也在府内,听说办事极机灵,而且并不围着三夫人打转……他们看起来都是为王爷办事的。”
冷不丁地,周嬷嬷又想到了,连忙说道。
“好。”
夏初微点头,然后回身将自己之前赢的银子都拿出来,给周嬷嬷和小糖一分。
将两人吓一跳,连忙推脱不要。
“不是给你们的。而是给你们拿银子去拉拢人,将人找来为本王妃办事情的。”夏初微道。
这时,刘管事再复求见。
“娘娘,王爷传了话,说是月初中馈要筹集一万两。”
门外刘管事说完,行礼告退。
门内,夏初微等人静了一瞬,下一刻炸开了锅。
“小姐现在月底,离月初仅剩十日,不算今日,九日……”
好坑!
小糖快嘴快舌地说道。
夏初微拧眉,总觉得纪斯风是在故意给她找茬子。
九天的时间要她凑足一万两纹银?
如果逼后宅的那些妾侍变卖金银,一定是不行的。那些女人肯定会给她造反,而且纪斯风也不准许,这只会落个苛待姬妾的不好名声。
不一会儿,就听外头有婆子禀报,说是黄姨娘身子不适,要求从库房拿一支人参来煎药治病。
“黄姨娘?”
夏初微都没听说过这号人。
“黄姨娘她是八姨娘,一向身子孱弱,她从来不争宠,但是三夫人待她一向很好,从来不短了她的吃喝药膳等等,王爷也说过,要让黄姨娘在内宅好好养身子……”周嬷嬷连忙将自己所知尽数说出来。
如果是这样,那就更不能苛待黄姨娘了?
夏初微问,“库房有人参吗?给她拿。”
于是叫来管库房的梁婆子,她一阵哭穷,还说王府偌大的库房,所有的人参都被八姨娘给吃了,哪里还能拿得出人参?上次还是三夫人派人出去外头买的,花了三千两银子呢!
声落,顿时所有人都朝夏初微看去。
夏初微抬眼看看众人,面无表情,可心里苦。
三千两买一根人参?
她手里最多有不到五百两银子,要了老命也凑不齐三千两。
“那就从账上提?”梁婆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小糖和周嬷嬷都一脸期待地望着夏初微,皆深以为然。
“慢著。”夏初微止住她们,道,“账上还有多少银子?”肯定要够三千两,才能给八姨娘买人参。
梁婆子支吾了一下,朝外一指,“李秀才是管账房的,娘娘可以问问他。”
命人传李秀才过来。
“娘娘,账上虽说是可以借些银的,但最终是要还的,您最好还是不要借,万一给借多了,那可是会……”
李秀才长得文文弱弱,穿着一身月白色锦袍,瞧着只是个衣架子,两颊都瘦得凹下去了,露出了削尖的下巴,他说话也斯斯文文地,只是每次开口前,目光频闪,不太敢看别人的眼神。
夏初微问他,“账上究竟有多少银子?”
李秀才垂头,“大约二、二十万两吧。”
“原来还有这么多……”夏初微满意地点点头,她还以为山穷水尽了呢。
李秀才抬脸见她露出笑意,赶紧又说道,“是负债……”
“什么??”
听到这话,夏初微几乎瞪大了眼,“什么负债?什么意思?”
随后李秀才把此事简略地说了一番。
其实账上早就没银子了,内宅一直靠借银为生。
这一切都是竹姨娘干的。
但现在竹姨娘她被赶出了王府,事情也就无从说起。
夏初微听罢这些,心下明白,表面上看此事与竹姨娘有关,可实际上却是三夫人在背后搞的鬼。
这二十万两负债是具体的数目还是虚数,实际上是有多少负债,以及负债都用来做了甚么……都未可知。
“王妃娘娘不好了,秋姨娘院里出事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尖锐声。
第40章 药到病除,心病亦祛
“秋姨娘?”
夏初微眉头皱紧,不解地看过去,“秋姨娘是谁?”
从原主记忆调了好几遍,愣是没这人。
当下忍不住问道。
“秋姨娘是排行九,是九姨娘。”
当下周嬷嬷就把情况禀报王妃。
秋姨娘说要回娘家,但需要做几身衣裳,从前三夫人当家的时候,都会给做。
还有快到每个妾侍发月银之时了,妾侍的月银比下人发的时间早五日。
夏初微:“能缓缓么?”
“三夫人掌家时,是从来没有缓过的。现在娘娘您掌管中馈,若是缓几日的话,不太好吧?”周嬷嬷很为难地轻声道。
“我来不及了。”
夏初微猛地意识到时间到了,她今日还要前去,那石宝家,另外谢御史家也是要去的。
最重要的是谢夫人那孙子,得去验看下是不是谢家的血脉。
否则谢夫人该多着急。
“周嬷嬷快跟我走。”
还是按上回出府的套路,匆匆交待小糖先暂时把内宅的事情记下,待她回来再论。
于是夏初微带着周嬷嬷便飞快离开了王府。
只是走半路,她让周嬷嬷掩护,自己换上男装,把脸抹黑,七拐八绕先去石宝家,见小孩儿没事,这才放了心,赶去谢御史家。
孰料石宝竟跟了来,“像谢御史家这样的高门大户,你会用得上宝儿的。”
石宝稚嫩的小脸一片老气横秋。
刚到谢府门口,谢夫人早已焦急地等候着了。
“你可来了。”
一见面,谢夫人便握住夏初微的双手,眼眶湿润,脸上流露出一片凄惨痛疼之色,仿佛将要面对生死离别的人间悲剧。
“你总算来了。”谢夫人又跟着说了句,这才一夕之间,她仿佛老了很多,连人也唠叨了。
“哼!”
旁边的凌空道人嗤了声,一摆拂尘,对夏初微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扭过头去,高昂傲然。
夏初微是来帮人的,不是来结怨的。
她觉得有必要过去说两句。
于是走上前,“道长,您看这天也没太晴,可能过会就下雨吧……”
“你知道就好!”凌空道人气焰嚣张地截断她的话。
谁知夏初微竟不生气,好生好气地继续说,“不知道长如何得知,御史府能要回小孙子?”
“贫道掐指算过,这小孙子乃是谢家小公子的投胎转世,投到了这小孙子之身,此子必然是谢家人,而非刘家人。而且此子前途不可限量,今世必荣华富贵,位极人臣。但——”
凌空道人皱眉,“但此子若是落根在刘家,前途必成浮云,一世寂寂无名。”
这番话说得谢夫人从旁听得又是一阵心疼。
又是她小儿子又是她小孙子的,再怎么着都不能流落在外呀。
这凌空道人的话她信,这无根之水必须接,她要喝,她的孙儿一定会回来的。
说完之后凌空道人一脸高傲,斜睨了夏初微一眼,仿佛在说“本道可推算一生祸福,你能做什么”?
夏初微笑笑,“小孙子以后怎样,尚未可知,毕竟谁也不能穿越时间不是?但眼下,小孙子究竟是谁的种,却是需要以事实服众。而不是道长几句话就能有定夺的,人们只会相信事实,而不是冥冥之中的玄奥命运。”
“哼,真是没有能耐,在此瞎胡说!”凌空鄙夷地一撇嘴。
夏初微被他再三藐视,心里却也被激起了火,当下便说道,“既然道长如此厉害,那您便算一算,这小孙子能否回到谢家?”
“当然!”
凌空朗道。
“如何回来?”
“自然是饮下无根之水,药到病除,心病亦祛。”凌空自负地一抚胡须。
夏初微看看天,笑,“好啊,那就等你这无根之水,咱们看看,是不是两病皆祛?”
刚说完,谢夫人便有些沉不住气了,催促着夏初微赶紧去刘家,早一时带回小孙子,也免得他多遭苦难。
夏初微不语,扭头看向凌空道人。
凌空道人这时倒像是闭嘴的葫芦般,什么话也不说,仿佛方才的傲气都不曾有过。
这家伙倒是个聪明的。
夏初微却偏偏开口了,“不如这样,请道长去刘家说和一番,看能不能让刘家甘心放了小孙子?”
凌空顿时脸黑。
他若去说和,刘家非得命人将他打出来不可。
“好啦!”
谢夫人止住他们,下令,“都听老身的,走,去刘家!”
然后她来到夏初微身边,低声道,“时也命也运也。夏小兄弟,你来到我谢府,肯帮我找回小孙子,便是这小孙儿的命运。我相信,正是因为有你,有凌空道长,才有他的未来。”
这么一番话说罢,夏初微还能说什么呢?
再瞅瞅偃旗息鼓的凌空,夏初微也懒得再耗下去,早解决早轻松,她还要赶着回王府。
“好,走吧。”
她点头,这时谢夫人才命人跟上,一同前去刘府。
此刻天已下起濛濛细雨,一行人便这般徒步赶往刘家。
“夏哥,这御史夫人对您可真是好呐。”石宝眼睛骨碌碌地转,很是机灵地对夏初微低声告道。
夏初微点头,认同这孩子的话。
这谢夫人没有御史夫人的架子,凡事能征询他人意见,从不颐指气使,当真是难得。
“来之前我交待你的,你可都记住了?”夏初微问他。
石宝重重点头,“都记下了。”
他们往刘家而去,走了大约一个时辰,这刘家可真远呐,连夏初微都走得脚累,偏偏那谢夫人还是在病愈之中,却没有喊一声累。
可见是盼孙心切。
这倒使夏初微有点担心,万一那孙子跟他谢家没血缘关系,这谢夫人会不会接受不了,当场晕过去?
要不要提醒她一番?
“刘家到了。”
正思虑着,忽地就见前面一道略窄的两扇木头旧门,摇遥晃晃地挡在面前,你是一位垂垂老矣的暮年之人。
如此破败,这便是刘家??
那么谢家完全有能力强权压制,直接把小孙子夺回来啊!
派人通知一声,然后进府,可没想到小孙子被其母亲给刚刚抱走。
第41章 万万没想到谢家敢对她动手
她这儿媳妇怎会改嫁给这么破败的一处人家?
夏初微心里真是疑惑极了。
谢御史怎么着也是朝廷七品。
而眼前这破败的门第,怕是一家农户吧?
“派人去找。”
谢夫人面容一片严肃,“还有,把京兆府尹请来。”
她要有个证人,证明谢家并非是欺负这刘家。
不一会儿,听见下人来报,说是京兆尹大人不在衙门,似乎是有案子发生,带着衙役出案子了。
“再请……”
“不必了。”
夏初微见状,于是说道,“也不必非得请那京兆大人,其实把老百姓都招呼来也可以,大家都有个见证,也省得以后之事。不管这孩子是不是谢家人,您说呢?”
话罢,便有意瞅着谢夫人,看她的反应。
“嗯!”
谢夫人眼里有坚定之色。
只是夏初微哪里知道她的想法?
先让夏小兄弟查验,若查不出,那还有凌空道长做保。这小孙子早晚是她谢家的人!
没大多时候,就有百姓听到闲话赶过来看热闹。
谢家自然还使了一批人,找到那位萧氏,带着百姓在她身边议论纷纷,终于萧氏不堪其扰,只得抱着自己儿子回了刘家。
刚进门便见自己的前婆母谢夫人,她正领养一大帮人围在刘家门前,乃至院子里,都沸沸扬扬地谈论着谢家小孙子儿一事。
萧氏脸都沉下。
孩子是她的,什么谢家刘家的,是她所生,便是她的。
这谢家人实在是欺人太甚!
刘家母子见萧氏回来,连忙上前,小声商量。
初时那萧氏还极不乐意,但慢慢的脸色变得缓和。
她一张小圆脸,白白嫩嫩,身形中等,很是丰膄,走上前,问道,“你们真的要让百姓邻里一同验查?这真的是你们最后一次打扰我们?”
“自然是的,老身在此发誓,今日所有人在此都是见证!”
谢夫人信誓旦旦地道。
萧氏不信,“你们谢家上次就已打扰到我们刘家人的生活,这般下去,这孩子还不如死了……”
她猛地恼了,扭头朝孩子走去。
谢夫人一惊,赶紧道,“萧氏站住,老身都保证了,以后绝不打扰!若不是老身的小孙儿,以后都不会再来,你冲孩子发什么火,他有什么罪?”
“你敢发毒誓?”萧氏停下脚步,圆圆的脸带着冰霜一般的冷酷。
之后谢夫人发了毒誓,当着满院子看热闹百姓以及邻里的面再次重申,反复保证,最后萧氏才同意。
“谢御史府清廉刚正,既然这谢夫人都说了,那便由她去了。反正上次滴血认亲,小孙儿也是与我儿血融,乃是我儿的种。”刘家婆婆出声说道。
旁边有三五名邻人围在她的身边,一面点头一面对她低声念叨着什么,显然都是在出主意的。
但谢夫人听到这番话,却是不屑。
这小孙儿是谁的种,只有萧氏心知肚明。
这是她谢家的种。
萧氏只是不敢承认罢了,怕失去孩子。
想罢谢夫人又温声道,“萧氏,这是我谢家的小孙儿,以后也会是,你不必担心,就算如此他也会认你这个母亲,你与这刘家结亲,我谢家也认了,谁叫我儿没福气与你白头到老……以后咱们两家相互走动着吧,对你也好,对刘家也好,是不是?”
萧氏直接背过身去,仿佛没听见一样。
他们自在一边说着,而夏初微也在旁边忙活自己的。
这样的鉴定对终端来讲,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大的问题是,怎么令这个世界的人信服。
在星际时代,也根本没这样的苦恼,自己在家里就能自行鉴定,而且终端鉴定也得到权威认可。
有过滴血认亲在先,人们对于小孙儿是刘家的种也是有认可在前。
如今眼下推翻这个结论,需得有更令人信服的证据才行。
所以夏初微需要先打破人们的观念才行。
她是这样打算的,事先检验,然后将血型可相互融合者都放在一起,且他们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之后,将父子母女等排成一队。
随后又挑出几人放在第三排。
“不是再一次滴血认亲吗,找这许多人来做什么?”与刘家极为亲近的邻里,那骆家嫂子又是不解又是烦怒地道。
“直接滴上血就完事了!”骆氏急燥地说道。
她这番话,直接就打断了夏初微的计划。
谢家的人想上前去解释,但被夏初微给拦下,笑盈盈走上前,“骆嫂子是吧?”
看到这骆氏,夏初微也心念微动,改变了计划。
“哼!”
骆氏一双细长眼,眼尾微微往上吊,眼白及黑瞳被遮盖住一些,微微一翻眼皮,显得极为凌厉与气势。
骆氏是站在刘家那边的,早就对滴血认亲这事声色俱厉,没想到现在谢家又来人。
虽说是御史府,但他们也不见得会怕!
“大门口那壮实的小哥儿,还有院子里玩的那梳小辫的女娃,都是骆嫂子的孩儿是吧?”夏初微依然笑得很和气。
骆氏瞪眼,“是又怎样?”
“你想说什么?”萧氏走过来,疑心地问道,很防备夏初微,显然是要护着骆氏的。
她到底是有些见识,否则头婚也不可能嫁到谢御史府,更是被谢夫人相中,此刻听见夏初微话中有意,便警惕地问道。
“骆嫂子自嫁进骆家便死了夫君,小叔兼祧两房,骆嫂子的两个孩子虽是大房的子嗣,但却是其小叔的孩子。你想从中挑波什么?”
萧氏步步紧逼。
同时说明了骆家的情况。
“我倒也没什么,只是孩子不能认祖归宗,还劳得旁人辛苦,骆嫂子有时候也该收敛一番,毕竟你会心疼个人,才不会让人伤心。”夏初微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骆氏细长的眼睛里迸射出一道寒光,她的一双手与她细瘦的身子极不符合,手掌像蒲扇一样大,冷不丁朝夏初微的脸扇了过来,“你这嘴贱的,看我不打死你!?”
夏初微一向和气待人,在星际时代她因为做研究的关系,也是一个死宅。
但她见人也是笑,本着好好相处的心情的。
研究项目被喊停,她也会在微笑中狠狠坑那些大佬一把。别人都当她好欺负,其实她占了便宜在背地里偷着乐。
但现在骆氏二话不说就扇人,实在令她惊怒。而且……也变想印证了方才她暗中使用终端所验查之事,是正确的。
“你那长子不是骆家的种。”
夏初微说道。
同时一侧身,躲开了骆氏那蒲扇似的巴掌。
“你说什么?”
“你敢胡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骆氏一听就急了,瞬间换了副嘴脸,犹如条疯狗般,扑向夏初微,猛烈撕咬。
“既然不信,滴血认亲!”
夏初微一跃,躲到谢府家将的身后,出声大呼一记。
很快,骆氏的小叔骆含被找来,与大房长子滴血认亲。
骆含兼祧两房,大房的两个孩子,按理说都应该是他所出。
可是骆氏却慌了,坚决反对,滴血认亲。
此刻谢家众人看着这一幕,但谢夫人不发话,大家也都是侍立等待。
谢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尤其是谢夫人,为了她的小孙儿前来,她是一定要把孙儿接走的。
她知道,夏小兄弟今日做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小孙儿。
“来人,按住她。”谢夫人的威严露了出来。
顿时骆氏便被按住。
这骆氏以为谢家好欺负,虽然身为御史,但却顾及名声,凡事不敢做绝,所以她才敢上窜下跳的,尤其是在谢家认孙的重要时刻。
现在不整她整谁?
可万万没想到谢家竟然对她动手,一时又惊慌又是愤怒。尤其是看到长子与骆含滴血,她那双细长的眼睛顿时凝聚了犹如西伯利亚寒流一般地冰冷“不、要。”
第42章 快看,他变了颜色
没人理会她要或者不要。
所有看热闹的人们都在意一点:血溶合了没有?
这骆氏是不是偷人呐?
怎么长子会不是骆含的种?
看这骆氏素日里如此泼辣做人如此本份,也能干出那勾当?
方才那姓夏的小兄弟说骆氏会关心个人,怕不是真的偷人?
“血不溶合。”
看热闹的人群中,不知是谁惊叹地呼了声。
“哗——”
当场便炸开了。
各种议论声音响彻整个刘家院落。
“真不是亲生的。”
“我就说嘛,骆淹他长得一点都不像骆含。”
“这骆氏偷人呐,真没想到,竟也是一个荡妇……”
“不仅如此,她跑到这刘家说三道四的,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德行?!”
人们说什么的都有。
骆氏脸色惨白,身子遥遥欲坠,若非萧氏扶住她,她早栽在地上了。
萧氏一脸若有所思地看着夏初微,不知为何,她觉得眼前这事仅仅是个小的,还有更可怕的事情在后面等待着发生。
“哼!”
骆含脸色铁青,狠狠瞪了骆氏一眼,转身羞愤离开。
他就知道,当初他不过是与骆氏发生过那么一次,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怀上了?
在骆氏怀上二女儿时,骆含弄了她不下十次,这才怀上。
所以说……一次怎么可能成功。
骆含早有疑心。
偏偏这个骆氏也是个蠢的,人家刘家的事情,她跑到这里掺合什么,引火烧身不算,以后她也难做人!
走了一半,骆含猛地顿住步伐,扭头朝着场中那有着一双灵动杏眼的布衣小兄弟看去,听说姓夏?
既然揪出了骆氏,是不是过会也能揪出奸夫?
这个“夏小兄弟”,究竟是何许人也?
“快啊,快去看啊,谢御史家的又跑刘家去啦。”
“干甚么去?”
“要孩子呀!”
帝都的街头人们谈论不已,看热闹的人们愈发都往刘家赶。
他们成群结队的,都有点阻碍了大道路上的交通。
一辆七彩琉璃华盖翠帷马车缓缓驶来,由着人群过去,这才又加速赶路。
马车中坐着的越王爷端着琉璃盏,轻嘬而饮,“这是发生了何事?”
“王爷您不知情,便是朝中那位谢御史,他自打小儿子过世后,不知是疯魔了还是怎地,总是咬住刘家不谁,非说刘家那出生不久的小孙儿是他的孙子。”外头的侍从赶紧禀报。
“哦?”
纪斯风对此人可谓是甚熟,这谢御史油盐不进,是个老顽固,这几次上朝,他首当其冲,被好一番挑刺弹劾。好在皇上并不以为意,这才有惊无险。
他抿唇不语。
不过,他并不认为谢御史会就此罢休,相反有股山雨欲来之势。
马车缓缓行驶着,侍从试探地问,“王爷,要不要去看看?”
因久在身边侍候,韦堤对这位主人的性喜十分了解,虽然好美色,但也绝不容许对手在眼皮子底下蹦哒。
“你去。”
纪斯风抬抬手。
韦堤应是,当下随着人群往刘家方向而来。同一时刻,马车缓缓离去。
“奸夫是谁?”
此刻刘家响彻一片询问之声。
“奸夫就在你们之中。”
夏初微朗声道。
她此刻手抚着桌子,目光朝满院的众人看去,“诸位都不要走,现在刘家这里只许进不出许出。待我查出奸夫,到时与骆淹滴血认亲。”
“好啊!”
看热闹不嫌事大,人们大声呼叫,谁都没有离开的意思。
夏初微命人取了水盆过来,然后往里滴了三滴透明色的药水,再命人把骆淹带过来。
只见谢家两名家将,把一名有十来岁壮实的小哥儿带到近前,让他把手浸入水盆之内。
放了有半柱香时间,收手。
随即石宝赶到夏初微身边,冲她低声道,“夏哥,事情都办妥了。”
“嗯。”
夏初微点头,于是让家将组织看热闹的众人排队上前来,每个人把手浸入水盆之中,抽出手时,只要手变了与骆淹一样的颜色,便是其生父。
“你这胡乱搞究竟准不准?”
这时凌空道人走到近前,对夏初微满腹怀疑地问询,“现在是让你来把小孙儿带回谢府的,你弄骆氏做甚么?”
夏初微仰起小脸,冲他一道蜜笑,但吐出的字眼却比刀子还毒:“道长,您本事大,您怎么不施展道术把小孙儿带走呢?”
“你!”
凌空气得吹胡子瞪眼,“好,那你就在这作死罢,本道倒是要看看,你还能玩出什么花!这雨越下越大了!”
雨下大了,那便把院子上面的天空遮住呗。
夏初微看了这臭道士一眼,下雨有什么好奇怪的。
难不成他还真认为,下一场雨,他就能让小孙儿回到谢家?
什么都不做,就凭一场雨?
做你的春秋大梦罢。
果然,正如凌空所言,不一会儿,这雨就越下越大。
但院子内外上空都遮上了幕布,保证不会淋湿。
饶是如此,骆淹此前浸在药水里面的手,此刻变得绯红。
第一排人,把水浸入水盆之中,没有任何人起变化。
第二排人亦是如此。
正在这时,有家将大喝一记,“你跑甚么,回来!”
说着提溜一个中年男子扔到最前面。
男子有一脸的虬髯,双眼皮,眼瞳幽深。
夏初微微笑,“既然这位壮士如此急切,那便由你先来验吧。”
这些情愿验查,且兼瞧热闹的百姓之所以没有在雨下大了之后离开,还有另外一个原因,谢家给银子。
每人给三十文。
谢御史做官清廉,拿不出太多,就算是三十文,现场也有百多号看客,加起来是一笔沉重的数目。
能看热闹,又能赚银子,谁不乐意。
三十文也不少了,能买好多肉吃呢。
偏偏这虬髯男子竟然要跑。
男子不愿意验,两旁的家将强硬动手,直到将男子的手浸入水中,这才肯罢休。
“快看,他的手变颜色啦!”
“是真的,他便是那奸夫!”
呜压一阵,众人议论纷纷,对虬髯男子指指点点。
夏初微看了眼虬髯男子,又扭头微笑地看了眼不远处缩成一团的骆氏。
骆氏整张脸埋在膝间,弱小无助,被人指指点点,哪里还有此前的那股撒泼劲儿。
她对外界发生之事无动于衷,小女儿围在她身边安抚,但是长子骆淹却是站得远远地一动不动,显然也似乎是想找出自己的生父。
“混账!”
突然,萧氏一脸清冷地站出来,“谢家无缘无故到我刘家来闹,甚至还牵涉他人,不知是何用意?至于这药水变色等等,也都是障眼法!都作不得数!你们速速离去,否则我要报官了!”
她这一番话,倒是令人群静了一下。
顿时便有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
“障眼法!”
“不错,是障眼法!这药水是不是真的尚未可知,药水变色更有问题,肯定是障眼法,这是在诬陷虬髯男子和骆淹!”
……
各种怀疑之声响起。
第43章 无路可退
夏初微等的便是这个,她扭头甚至是感激地看了一眼萧氏,只见萧氏也似乎是意识到了,圆圆的脸都有些扭曲。
等人群安静下来,夏初微这才说道,“所以,要滴血认亲呀!”
只要让虬髯男子与骆淹滴血认亲,鲜血溶合或者是不溶,这不就变相证明了?
萧氏道,“好,那便滴血认亲!若是血不溶合,你们便滚出刘家!”
“不仅要滚出,还要赔罪呢。”夏初微挑挑眉,笑得那叫一个和气生财。
“阴险。”萧氏低低地啐了句。
对方如此轻快答应她的条件,令她非但感觉不到半分安心,反而还更加担忧,总觉得一只无形的大网罩了下来。
愈发将她牢牢地罩住。
刘家里院小屋内——
谢夫人听下人禀报了外头的情形,她吊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进了肚子里,满意地点点头,“这是快了。”
春儿不解,“夫人,您说这是快了,莫非是成了?”
“至少有了八成的把握呢。”谢夫人信心满满地道。
她指着外面愈发下大的雨,再朝着人群多的方向看去一眼,满意地喟叹,“有雨,无根之水,还有夏小兄弟,嗯,这是命运啊。命运让我的小孙子回来。”
春儿闻言脸黑。
她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夫人是说这个。
这怎么可能呢。
过会滴血认亲失败,那才是最大的难堪。
夫人却说是快成了,依她看,连三成把握都没有。
还真不如全权相信凌空道长呢。
就在她这般想着,小厮淋了一身雨水,忙不迭地冲进来,顾不上礼数,急急禀报,“夫人大喜!滴血认亲结果,证明骆淹与那虬髯男子乃是血相溶!”
“啊,相溶。”谢夫人一张黄白的脸都激动得红通通起来。
小厮继续禀,“咱们夏公子珠玉在前,利用药水挑出了虬髯男子,而滴血认亲又证明在后。现在骆淹与他的亲生父亲终于团聚啦。”
原来虬髯男子乃是骆氏的兄长骆衡。
只不过这兄长是家里收养的,后来长大,便外出做生意,一直未归,家里都以为他死了。
两兄妹自小很有感情,骆氏嫁过来以后,夫君病死没多久,便偶遇兄长。
两人感情升温。
谁料这时,骆家过世的婆母却要求小儿子骆含兼祧两房。
一次之后,骆氏便怀上了。
而这时骆衡因着要去外地做生意,便离开了。待他再回来时,骆氏不仅有了长子,还有了次女,都是那骆含的。
可骆衡却瞧得出,骆淹他模样神似自己,因而以后便落脚在帝都做生意,便也没有离开,不远不近地守着骆氏,更是一直未娶。
谢夫人听罢之后,点了下头,嘴巴微张,“不管怎样,夏兄弟的药水管用了呀。”
她问:“现在还有什么人不相信夏兄弟的药水吗?”
“现在没有什么人不相信夏兄弟的药水哇!”小厮激动地答道。
闻言,谢夫人笑意更深。
接下来就轮到萧氏了。
春儿从旁听着,暗暗钦佩,夫人还真是有远见,这说成,还真的给成了。
“走,扶我去前院。”
此刻,谢夫人站起身来,打算亲自出马,她要亲眼看着,然后将小孙子亲自接过来,抱进怀里。
眼眶微湿。
她的儿,若是看到这一幕,在天之灵一定能瞑目了吧。
雨幕之中,众奴执伞,簇拥着那老妇人缓缓出屋,急促的雨滴落下来,很快看不见他们的身影。
可他们本以为能够看到小孙子与萧氏的身影,谁想到场中却没有他们。
“怎么回事?”谢夫人惊疑,连忙让人去问话。
同时凌空道人赶过来,“谢夫人您上当了,这个夏兄弟根本是个骗子,根本就不想解决您孙子之事!”
原来夏初微并没有急于给刘家的人拿药水验查,而是被热烈的人群给围堵住了。
有的虽然是凑热闹,有的却是认了真。
希望也能上前去水盆里试试,有的甚至将自己孩子带了来,要验证一下是否亲子。
“不如将孩子的母亲,祖母都带来,一起看看?”
听夏初微这般建议,那人想也是,觉得是该让家里人一同围观。
不过,孩子母亲没来,也不知是什么原因。
倒是祖母等都来了。
刚要把孩子的手放进水盆,谢夫人的小厮便赶来,询问夏初微在搞什么鬼。
为何现在还不赶紧处理小孙子之事。
对此夏初微只回答他四字:“稍安勿燥。”
“那也要快点,老夫人要着急了。”
“就快了。”
夏初微这敷衍的语气,令小厮很是怀疑,是否真的能办到?
这时孩子的祖母将手伸进水盆中浸泡,随后是孩子父亲。
不大一会儿,其父与祖母皆是变成了绯红色。
“这不对!”
有人见状大呼,突然窜过来,把手伸进水盆,“我这也能变色,是不是证明这孩子也是我的?!”
结果他将手拿出来,等了半晌,也是没有半点变色,还是原来模样,顿时无语。
“还真管用呢。”
有点不太甘心地小声嘟囔。
“这药水并非仅仅检验父子关系,只要是有血缘关系的,皆是可以检验得出。”
夏初微突然扬起,向众人宣告道。
就看到在场所有人,均是眼中露出慎重及信任的目光。
她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
而今日的来意,也至少是成功一半。
接着有人不服,再次要求滴血验查。
于是那孩子与其父便滴血验查,发现血相溶。
这便更加变相证明了夏初微药水的真实性。
“世上竟然还有如此药吗,这药比滴血验亲更加好,甚至还能验出祖孙,只要有血脉的都可以呀!”
“那九族之内呢?这些亲缘也能验得出?”
“谁知道,待会问问这姓夏的小兄弟。”
萧氏听说这番议论,心里腾起警惕之心。
她的前夫君已死,现在却有药水能验查祖孙之间是否存在血缘,这岂非是冲着她儿子来的?
当下,她转身急匆匆进屋。
夏初微目光掠向言论纷纷的众百姓,心里也很高兴,自己的药水得到这个世界人们的认可。
其实这根本不是星际时代的药水,而是她通过终端配制出来的罢了。
星际时代,终端配有检测仪器,只要站在检测范围之内,通过扫描,便可以精确得出亲子关系,祖孙关系……
但夏初微现在所处的时代,代表着她不可能这样做,就算做了,也只会被视为妖孽,她会被诛除的。
所以她退一步,使用药水。
既保险又不会被人怀疑。
之前她检查骆氏的两个孩子,以及骆淹的生父,也是利用终端扫描,只是扫描范围包裹了这整个刘家院落,有点大,稍微消耗了一些能量。
“刘夫人!”
转头看见萧氏,夏初微立即出声,将其叫住。
萧氏当然不停步。
夏初微直接上前拦住她,“夫人,现在可以验查了吗?谢家还在等着他们的小孙儿。”
“你怎么知道我儿是谢家骨血?上次滴血验亲,一切已真相大白。你以为今日你弄个甚么药水,还妄图让大家都相信你,就能改变既定的事实吗?休想!”
萧氏小圆脸绷得紧紧地,语气咄咄逼人。
夏初微面对她凌厉的目光,却也并不示弱,面无表情地解释道,“真相?既定的事实?这些又从哪儿来呢?是一遍一遍地印证,从而得出来的。一次得出的结论,真的会是真相吗?是事实吗?难道就没有人故意从中篡改么?既然是真的,又何必恐惧再一次的验证呢,夫人你说是吗?”
这么一番不紧不慢地说辞,无形中反而将萧氏逼到无路可退之境。
如果她拒绝验查,就说明上一次的验血有鬼。
第44章 这些人眼神如此热切
可如果她接受,她总觉得那张无形的大网在对一点点地收紧。
谁料,就在这时,夏初微再次说道,“夫人必须要公正一些,如果孩子真的不是刘家的种,而是因你纯粹舍不得强行留下,那么这对刘家也是不公平的,毕竟谁也不愿意替别人养儿子是不?”
“孩子是我的,是刘家的!”萧氏绞紧手,咬牙切齿。
“既然如此,那便将孩子抱出来吧。”夏初微耸耸肩,紧接着道。
可恶。
总觉得中了她的计。
萧氏道,“不行,孩子受了风寒,身子不适。”
“那便多加几件衣裳,来人,赶紧去取。”夏初微还没说话,谢夫人赶过来急切地说道。
“我的意思是孩儿他病了,不能滴血验亲!”萧氏强硬道。
她已改变主意,无论如何,今日不能验查,否则必然会中计。
“夫人,还是验吧。”
就在萧氏下定决心时,另一边她的夫君以及婆母俱走了出来,尤其是婆母怀中还抱着小孙儿。
他们决定再一次验查。
之前谢家来人也向他们提过此事,如果真的验错了,那他们可就替别人养孩子。
再者,萧氏心里若是清楚,必定最疼爱这个孩子,以后生不生还不一定,这不是耽误他们刘家子孙的出生嘛!
最重要的是,他们必须让萧氏继续生孩子。
而且百分之百保证的是,萧氏以后生下的孩子,都会是他们刘家的子孙,不掺一点假的。
所以,他们现在抗着没用。
验出真相,对他们来讲才是最有利的,对刘家的子孙才是最有利的。
“母亲,夫君,你们怎么……”
萧氏一愣,怎么都没想到家里的人竟然跟她的想法不一致。
就在这时,夏初微适宜道,“夫人,如果这孩子并非是刘家的子孙,你让他们来养是不公平的,对于谢家也不公平。你至少要替他们想一想。何况孩子回到谢家,你也可以回去探望,谢家的宽仁厚道,你是知道的,就不要再坚持了。”
“是啊,就听夏兄弟的……”
“不错,这孩子看起来没有受风寒嘛,就验查吧,怎么能让刘家人吃亏?”
“萧氏,你是刘家媳妇,生儿育女是你对刘家必须做的,你生下别人的孩子,还敢养在刘家,这等吃里扒外,谁敢要?”
……
顿时看热闹的人们大声议论起来。
尤其是萧氏这般坚持反对,更是令人感到疑窦重重。
“那,好吧。”萧氏忧心忡忡,心里安慰自己,不会有事,亲眼盯着,一定不会有事的。
四下的小厮连忙就要把滴有药水的水盆拿过来。
“先滴血验查。”
夏初微止道。
谢夫人点头,“都听夏兄弟的。”
小孙儿的一滴血被滴得瓷碗中。
然后夏初微让刘老夫人的血,再滴入碗中。
结果两者并不相溶。
刘家找来的大夫见此,也是点头,认为不相溶也属正常,毕竟刘老夫人不是小孙儿的母亲,两人仅仅是祖孙关系。
见大夫点头,刘家人也放下心。
之后夏初微请谢夫人也往碗中一滴血。
结果,与小孙儿的血也并不相溶。
对此,刘家人也就更不怀疑了。
只是谢夫人却很着急,额头上都冒出了汗意。
接下来,夏初微请萧氏的夫君往新的瓷碗中滴血,然后便是小孙儿的。
这一刻,刘家人都理所当然。
而看客们则是瞪大眼瞧着。
只是一会儿过去了,没有溶合。
一柱香的时间过去,还是没有溶合。
一刻钟过去,依然没有溶合。
“不!不可能!”
萧氏丈夫刘棱惊怒大吼,“这是我儿子!这分明是我的儿子!萧氏,是不是,你说对不对?!”
“呃。”
萧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捂着唇,眼眶蓄泪,看着碗中的并不相溶的两滴血,“不,不是的,你们是故意的,你们有阴谋。你们今日是有备而来,你们故意的。”
她不断地喃念着,仿佛断肠一般痛苦。
刘老夫人还算清醒,她冷着脸道,“没什么不可能的,这位姓夏的小兄弟说得对,真相不怕反复查验,即既然是真的,就应该好生查验,如果不是真的,便经不起查验!”
好你个萧氏小贱人!
竟然敢带个野种进我刘家的门,让我刘家给你养孩子!
等着瞧,这一次老身绝不放过你!
这次,你若是不给我刘家生育一屋子孙,便没完!
刘老夫人脸色铁青,盯着萧氏时,努力掩藏着眼底的恨。
“慢。还不忙,再等等。”
夏初微扬声制止道。
她看一眼愤怒的刘家人,伤心痛苦的萧氏,以及谢家这边努力掩盖欢天喜地神色的众人。
转头朝着现场众多看客扬声说道,“难得诸位信任本公子这药水,方才是滴血验亲,现在再用药水验一遍,不知诸位认为如何?”
看热闹的能认为如何呢,当然是一个个高声叫好。
反正有热闹可看。
但夏初微可不这么想,她继续道,“此前本公子的药水验证无误,此,可以用滴血验亲来反复推验,来证明药水是管用的,它是可以用来证明亲族关系的。现在我们便再用药水再一次验证一番。”
但这样一来,谢家那边的人反而是紧张了。
“夫人,这次药水万一验出的结果,跟滴血认亲不同,这可如何是好?”春儿攥紧了小手,眯紧的双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药水,渗出慌张与复杂之色。
谢夫人唇抿成“一”字型,半语不发。
依稀可看出,她侧脸颊的肌肉紧硬得跟石头一般。
这下子,连凌空道人也不由地捏把汗。
诚然,他是瞧不起那劳什子药水的,见这姓夏的一点一点被这里所有人从不信任,到此刻的信服。
简直呼声比他都要高。
实在令人不爽极了。
可不知怎地,现在凌空道人的心理却希望小孙子能回到谢家。
哪怕让这小子赢了他也行。
因为他似乎有点意识到了,如果一旦小孙子今日回不来,那么他对于小孙子的推算也将失真。
他向谢夫人保证的,小孙子会回来,谢夫人的病会好,无根之不,命运,统统都会因为今日之事的失败而黯然褪色。
他会因此事,而臭名远扬。
他还会在帝都混不下去的。
“好了,重新倒药水,我们开始验查。”
夏初微的声音清凛地响起。
她那双好看的杏眸,此刻微弯,自里面仿佛有碎碎的星光闪动,好看极了。
人们看着她,心里均是觉得这夏兄弟若是皮肤再白皙一些,肯定会更好看,也更像谁家出来的公子了。
就算如此,她歪头微笑的模样,也极俏皮可爱呢。
尤其是那双手,虽然也是肤色较黯,但是动作时,一不小心流露出来的那一截腕子,却是雪白……
咦。
为什么盖在衣料下的皮肤白,露出来的却是黑的呢?
“好了。”
她清凛的声音再度响起,从而打断人们的思绪。
众人只看到小孙儿被萧氏抱着,带到水盆前,稍浸了下手,之后便抱开。
没一会儿,小孙儿的手变了颜色,绯红色。
然后便是刘老夫人。
刘老夫人将手浸入水中,拿出来之后再看,手根本一点颜色的变化都没有。
她老眉一皱。
刚要说什么,儿子刘棱也从水盆之中抽出了手。
一柱香时间过去,这对母子浸过药水的手上皮肤,都没有任何变化。
“你这药水,是不是不管用啊?”刘棱开始怀疑,不耐烦地嚷嚷着。
夏初微不答,取了一点药水抹到萧氏露在外的手背上,不一会儿,手背变成了绯红色。
于是夏初微扭头无声地朝刘棱看去,仿佛在道“现在你明白了”?
刘棱的脸顿时塌下来,像是吃了屎一样又臭又黑。
这时谢夫人过来,把手浸入水盆之中,结果不一会儿手部皮肤就变成了一片绯红色。
“啊。”
谢夫人激动得差点晕过去,多亏丫鬟上前扶住。
她急急地就要冲过去抱孙儿,结果萧氏根本不给。
“只要是这孩儿的亲属,都可以通过浸药水,而验证其亲缘关系。”夏初微这时扬声说道。
但现场有人不服。
接连上来好几个人,将药水淋到皮肤上,或者是手浸进水盆之中,但无一都是没有变成绯红色,说明他们皆不是小孙儿的亲属,并无血缘关系。
“这孩子不是你们谢家的人,他是我的儿子!”
忽地听见萧氏一声尖叫。
夏初微见她与谢家人就吵了起来,但是刘家人冷眼旁观,一点都没有插手的意思。
自己完成任务了,夏初微当然不参与这种争吵。
她笑呵呵地冲凌空道人走去,“道长,看来我做了本来属于您的活计,那么待会谢家的谢礼,是不是道长应该如数奉还?”
“奉还?”
凌空牛鼻子顿时气得耸高,“凭什么?我也为谢家解除困扰,你这小子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先来后到?若是没有本道言在先,现在你也不可能如此顺遂……”
“好啊,那你看看我是什么命数?以后是不是大富大贵之命?若是算不准,哼哼,你就别在帝都混了。”夏初微冷冷打断道。
她也没想夺凌空道人的谢银,因为知道谢家清廉,怕是就算谢银,也是不多的。
只不过有点不太甘心罢了,想借机刺刺这道人,免得他再在她面前嚣张。
“你嘛……”
凌空道人不以为意,就那么漫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她的面相,继而又看了一眼,这次便觉得有异,心底先是一沉,他不敢大意,揉了下眼睛,仔细再看……
“夏小兄弟?”
就在这时,刘家请来的大夫过来向夏初微搭话。
只见这大夫身后还跟着一大群人,一个个瞧夏初微,就跟瞧活菩萨一样。
“怎么了?”
夏初微不解,这些人眼神如此热切,啥意思呀?
第45章 哪里来的小子
陶大夫是刘家请来的,专门盯着此次验查的。
结果盯着盯着,非但没盯出事来,反而还收获了宝药。
那药水便是无价之宝呀。
若是可以,他想向这位夏兄弟讨要一点,当然,银子不成问题。
这事不仅陶大夫有想法,其他的人也有,看看他后头那些排队的便知道了。
“好啊。”
夏初微点头答应。
这倒令陶大夫等人一愣,没想到竟会这般容易,他们还以为会磨好一番嘴皮子。
当下大喜,对夏初微好一番千恩万谢。
“我这里有一瓶,每人给你们三滴试用,若是想要更多的话,需得从我这里买,至于价钱,好说。”
夏初微说着,便将一只瓷瓶拿了出来,将石宝叫过来,让他给每人分三滴,因为三滴是使用一次的量。
“敢问夏兄弟,此药名为何?是从何处而来?”陶大夫有心眼,拱拱手客气道,“因为瞧夏兄弟并不太像一名医者呀。”
若是同行,能够一眼即辩视出来。
但眼前之人,不像。
“哈哈,您真是好眼力,我的确不是一名大夫,但我是我师父的徒弟,虽然入师门时间久了,可惜的是一直外出云游。这次回师门便央求了师父的这件宝药,却是没想到会遇上谢家这档子事。”
夏初微很沉稳的声音响起。
“哦,原来如此。”
“这宝药名乃厌水,若是诸位不嫌弃,便领上三滴吧。”
说完夏初微便冲石宝示意一些。
“厌水”,这名字倒是挺怪异的。
之后石宝帮着分药。
夏初微退出来,目光朝着门口那棵老槐树方向看去。
自打方才为止,她就觉得那里总有一道目光一直落在这里。
有点好奇,什么人会在这样盯着自己看,或者是盯着这边。
目光一对上,那男子便倏地回身,躲在人群之中,眨眼间不见踪影。
是一名穿着布衣的年轻男子,但他身板挺直,步伐利落,像是个有武功的。
至于那张脸……嗯,有点眼熟?
因为仅仅一面之缘,夏初微一时也不清楚,索性便不去想。
另一面,谢夫人已经轻松不费吹灰之力地与萧氏谈妥。
虽萧氏死活不给儿子,但奈何刘家一致对外,坚决不要这个谢家的子孙,甚至是刘老夫人还对萧氏流露出推诿之意。
谢夫人怎肯放过这个机会,立时便动员萧氏,不管她在何处,若是过得不好,可以立即返回谢家。
因为谢家是她的第二个娘家。
听闻这话,刘老夫人才收敛了恼意,陪笑。
事到如今,萧氏也无法再说甚么,只得点头答应。她其实心里也明白,儿子只有呆在谢家才会更有前途,虽然他现在更需要母亲的关爱。
“我儿……呜……”
最后萧氏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儿子,呜咽地大哭起来。
“樱娘莫哭,你哭的老身心肝都疼!”
谢夫人也不由落泪,抱着萧氏和小孙儿也跟着哭了起来。
春儿赶紧从旁劝说,“少夫人您就别哭啦,还有夫人您,说起来你们虽是婆媳关系,却当真是比母子更亲,孙少爷以后长大会孝顺你们的。还有刘家,以后少夫人再生个一男半女的,便是孙少爷的臂膀,你们说是吧?”
她这一番对说,倒是把刘老夫人给说得心动。
刘家是普通人家。
她儿子刘棱虽然也是读书人,但在考取功名上无望,最后也不过是个秀才。
说起来萧氏的这个长子,以后若是在谢家成了材,那对于她的子孙也是帮衬啊,毕竟有萧氏这层关系在。
眼珠一转,刘老夫人心思活络地笑着走上前,“亲家,莫要再哭了,樱娘她时常能回去看望自己的孩儿,以后两家常走动便是,而且这距离又不远,哭甚?!若是孩子想娘,便派马车来接。若是在御史府住得厌了,便到刘家来住,咱们家虽然穷困些,可到底不会苛待了孩子……”
一边的刘棱还很是不乐意,偷偷拽她娘衣角,结果被刘老夫人抬手给狠狠打落。
几人说开了话,倒也没了先前那般剑拔弩张之势,气氛一下子温和很多。
随后谢夫人带着小孙儿回府,也暂时将萧氏带回去,给她看看她儿子以后的住所,由怎样的奶娘带着,另外给萧氏安排居所,方便她以后前来居住,甚至是谢夫人还吩咐下去,刘棱以后陪萧氏回“娘家”,小两口居住的院子……
这么一番下来,就连旁观者夏初微都有点动容。
这谢夫人,倒真是一个通情达理的。
事情安排妥当,凌空道人便要告辞。
因知道他在帝都的住处,是以谢夫人没有拦着他,之后会奉上谢礼。
夏初微也打算告辞,结果被春儿给拦下,悄悄告知,夫人特意吩咐有事要私下与夏公子说。
就这般过了半个时辰,就连石宝也把分的厌水药分完返回来了。
只见他腰间的小包里沉甸甸的,竟然是被陶大夫他们私下给的赏银,“有三两多呢!”石宝笑嘻嘻地,算是满载而归。
他要分给夏初微一点,但被婉拒。
“夏哥!”
石宝满眼都是熠熠闪烁的星光,兴奋熠熠,“我以后跟着夏哥混好不好?您不知道,这三两多银,够我们家吃上三四年的啊!我这下子发大财啦!”
“小孩子不要拿银子,回家之后给你母亲。”夏初微抚抚他圆圆的小脑袋,真挚微笑。
“嗯嗯!多谢夏哥!”
见石宝笑得灿烂,夏初微心里却有些心酸,她此刻有点体会到那句诗词中的意境了——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越王府一个未受宠的妾侍的衣饰用药都要用数千两银子,尤其是吃一支人参,需要五千两,这还是诊脉都查不出什么病的情况下,美其名曰养身子……而这对石宝这般的普通百姓之家来讲,简直是天文数字。
区区一个小妾,不过是纪斯风拿来送去的玩意儿,有什么重要的?为了养身子,竟然要用掉五千两银子买人参。
何况纪斯风根本是童男之身。
那些妾侍不过是他用来挡外面的借口而已,凭什么花那么多银子,还让王府负债。
花在她们身上的银子,如果用在普通的百姓之家呢?
石宝的娘有肺病,家里入不敷出,还有二老要赡养,给他们些银子,或者是些活计,就能救活他们这一家子人……
“夏公子,夫人让您过去。”
这时春儿赶过来向夏初微传话。
“好。”
夏初微点头,连忙随她前去,只是刚走几步,在月亮拱门处,与后面赶上来的一名穿淡雾色袍服的男子撞在一起。
男子剑眉拧眉,扭头烦躁地斥一声,“哪里来的小子,滚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