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来日方长
她实话实说,没想到这北齐三皇子年纪轻轻就有这么深厚的内力。
看这内力本也不似属他拥有,应是哪位高人相赠于他。
那高人在赠于他的同时又怕他身体吃不消,故一直封印着,只待封印慢慢自行解封、内力再慢慢释放。
只是他不知因什么原因竟一下释放了这些内力。
内力过于庞大,一下将之心脉冲损,所谓贪多嚼不烂也是这个道理。
她看着他,这该说他是好高骛远好,还是急功近利好?
轻轻柔柔的声音响起,“是,的确如姑娘所说,那么请问姑娘可有快速修复这受损心脉的办法?”
南宫宸也只是随口说说,没真想让她找什么办法,她是让他用一生来呵护都不够的人,可舍不得让她劳心费神的找办法治愈他这经脉受损。
经脉受损总会愈合,只是时间问题,他不急在一时。
看了他一眼,见他问的真诚,乐无霜在思索了下后,也不藏着掖着,
神色淡然道:“有是有,不过不知三皇子是否出得起这价格?”
她不是大善人,她也要吃饭不是吗?天下也没有免费的午餐。
南宫宸见她神色淡淡,温润一笑,对她作了一揖道“还请无霜姑娘示下。”
“这药弥足珍贵,不知三皇子可曾听说过‘混元丹’?”
她不信作为一个质子有本事能拿出万两黄金来换她的一颗‘混元丹’。
而‘混元丹’,她自己也不是免费所得。
现在她也只是看这三皇子尚且顺眼,各取所取罢了。
而南宫宸在听到‘混元丹’三个字时,眼睛亮了一下。
“哦?无霜姑娘有‘混元丹’?那不知价钱几何呢?”
‘混元丹’举国闻名,他岂不知。
传闻‘混元丹’乃世外医仙黄图穷尽一生遍寻灵草在其晚年才堪堪炼制而成,也仅六枚。
医仙黄土自身服用一枚去除沉年顽疾后,其余五颗至今下落不明。
“万两黄金足矣。”她竖起食指在他面前晃了晃。
“成交!”他爽快答应。
见他答应的这么爽快,她瞬间感到些许懊恼,觉得价格有些低报。
不过一想,既然已经说出口也没什么好后悔的。
她将脖子上的项链取下,上面有个圆形的坠子。
‘啪嗒’一声将之暗扣打开,露出里面一颗圆滚滚泛着莹润光泽的褐色药丸。
药丸上散发的药香极其浓郁,一经拿出,药香顿时溢满室内。
她递了过去。
他伸手接过没有立即收起,而是在其手中摩挲了两下,仿佛上面还残留着她的体温。
此刻,她将另一只手伸到他面前,其目的不言而喻,当然是要钱,这‘混元丹’得来不易,她这亦是理所应当。
南宫宸站直了身,刚要向窗外暗卫发送信号,让其送银票过来。
脑中却灵光一现,想到了什么,莞尔一笑,回身从衣袖里掏出一叠银票递了过去。
“宸身上现在只带了这些,还有剩余的等无霜姑娘有时间时去质子府取如何?”
乐无霜接过银票数了数,“才两千俩?!你莫不是在开玩笑?”
“宸怎会和无霜姑娘开玩笑,若无霜姑娘现在有时间,宸也可带姑娘去质子府去取。”
“好了,你既然能知道我是乐府小姐那么肯定也知道我此刻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三更半夜的你让我去你府上取?”她皱眉。
随即释然。
还是以后有时间再去取吧,古语有云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
这北齐三皇子总不会为了这一点点钱就跑路。
“那么我有时间便去你府上去取好了,现在不知三皇子还有事否?若无事,请速速离开吧。”
看沙漏已子时三刻,不曾想时间已经过去这么多,她下了逐客令。
他笑了,她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赶他走。
随即想到,是了,她和他又不是很熟,一个姑娘家在夜间能与他说这么多话已是有违伦常。
来日方长,曾经他尊重她的选择,可她的选择他也没见她有多幸福快乐。
他愿她能事事顺遂安康,既然齐晟渊做不到那么就让他来做好了。
只是一切要循序渐进,不能操之过急,他不想吓到她。
“那么先谢过姑娘了,宸在府中静候姑娘光临。”说着临窗翻飞,消失于夜色中。
时间就这么平平静静的过了三日。
这三日,她将林春拿过来的帐薄大致看了一边,不得不说这林春做事干净利索。
光是做在帐薄上的那些手脚便也让她刮目相看。
仅从账面上看是很难看出这问题所在,于是她便又逐一细致换算了一番,细查了一番,也才弄清楚。
看来这林春现在的身家不菲,光是每年收缴的佃租有七成都进了他的腰包。
什么干旱果树结果少,良田收成不好,水果李子、稻谷等卖不出钱财,若说那是常年干旱的迎洲地界还有人信,可偏偏金氏就信这林春说的。
不但免了佃户的两成租子连果子卖出的钱财也免了一成。
而这些免去的钱财哪去了,自然都进了林春的腰包。
这还只是京郊的庄子,若金氏脑子一热让这林春做乐府的管事怕整个乐府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不过现在的乐府也好不到哪去,想必以林春的眼光也看不上。
只是她这知道了账目的问题所在,关键是这金氏不知道,看金氏样子似乎还很重用林春。
让她来庄子上负责查帐和秋收事宜,也不过是找的一个借口,说白了也是借用查帐之名将她发配到这庄子上。
那么这林春贪墨与否对她来说也无甚关系。
她又何必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这庄子是娘亲当年的嫁妆之一。
如今娘亲当年的嫁妆被乐府挥霍的似乎只剩这么个庄子,再看看现在庄子上的这些人,她这心里实在堵的慌。
这些先都不提,先说这账目一事,万事她总喜欢留一手,同样,林春贪墨一事她也留了一手。
将这些证据全部拓印一份束之高阁不再管它。
这日清晨,几日不见的乐颖瑄来到她的屋子柔声细语道:“无霜姐姐,家中母亲来信,让我和无忧妹妹明日回府。”
第十七章:好事进行时
“颖瑄此次前来是想向无霜姐姐告别的。”
“哦?这么快,才三日而已。”她装作惊讶。
看来要发生的事总归要发生,但她也早有准备,她们大可放马过来。
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云氏想将她永久留在庄子上的心昭然若揭,只是也不用她做什么,时间一到她自然就会被恭恭敬敬的请回府。
云氏再怎么蹦跶都是无用功,她只当陪云氏唱一出戏好了。
京都质子府
“主子,乐府京郊庄子上今夜有事!”
书房里多吉躬身回禀着自家主子交代的任务。
男子闭着的眼睁开,深紫色的瑰丽眼眸中有寒光溢出,
“万事依着小姑娘的性子来,必要时帮上一把也无不可。”
“是!”多吉领命而去。
这时一旁如谪仙般的青衣男子跳了起来,“三哥,是哪个小姑娘,说给宇听听。”
南宫宸瞥了他一眼道:“就是你现在怎么算也算不出命格那个叫凤星的小姑娘。”
“啊!乐无霜?!”南宫宇讶异,“三哥什么时候和她扯上关系了?”
南宫宸站起,手在南宫宇头上敲了一下,“多做事,少八卦!”
“不是,三哥,这乐无霜命格诡异,你可不能和她扯上关系!”南宫宇急了。
而南宫宸大袖一挥,直接向室外走去,“好了,三哥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多话。”
走了几步停住转头调侃道:“你不是励志要做个高冷且不问红尘俗事的云游高人嘛,去密切关注西崎国近日动向。”
午后,乐无忧终于从西厢房里满面含春的走了出来。
看来齐晟渊已经离开。
而乐颖瑄偶尔看乐无忧那显露出的疑惑神情,也知乐无忧并没有将这几日天天和定王在一起的事说于她听。
乐无忧与定王这几日歇在一个屋里,对一个姑娘家来说无论如何都不好听,想来齐晟渊临行前也有所交代。
正屋内,乐无霜看着面前神色各异的三人。
乐无忧是满面的兴奋,观乐颖瑄却是含笑不语,而最让她作呕的便是那林俊。
这人此刻正用一副不怀好意的贪婪目光注视着她。
乐颖瑄暗咳了一声,应该是怕林俊忘其所以后露出马脚。
“两位妹妹和林二公子此刻一同前来可是有什么事?”她面色平静语气平缓。
“是这样的,林管事知道我和颖瑄姐姐明天要走,晚间便在宅中备了一桌酒菜用来饯行,此刻让林二公子特意来请。“
乐无忧面色变换间说出缘由。
想起自己母亲前日送来书信上吩咐要做的事,乐无忧嘴角不自觉的就微微上翘。
乐颖瑄见状和声道:“姐姐与我们一同去吧。”
“是与你们饯行,我去做什么,你们记得早去早回便好!”乐无霜笑了笑推脱。
室内静了一会,这时林俊开口,“家父说还有事要找大小姐相谈,大小姐不妨一起去吧。”
乐无霜抿唇作思考状,沉默一会道:“如此也好,那么我也就借林管事备的酒菜与妹妹们饯别吧。”
如此她与三人又胡乱闲聊了一会,待三人退去后,她让半夏准备一番,晚饭时分向林管事的住处行去。
看样子这件事乐颖瑄和乐无忧都有参与,那么不知这林春是否也有参与?
若这林春也有参与,那么也可一锅端了。
林宅就在她们院落的后面,酉时,待她来到后却见乐无忧二人早已等候在此。
这出戏看来是非要等到她这个主角出场才唱。
“二位妹妹来的真是早,怎么没见着林管事?”
她四处张望好奇问询。
“大小姐有所不知,父亲刚着人来说,有一佃民在采摘橘子时从树杈上摔落,现正赶去处理。”
白日时林俊还有所收敛,此刻则完全丑态毕露,一双贼眼对着乐无霜不时上瞄下看。
若不是还顾及着乐无忧乐颖瑄二女在此怕是要明晃晃的将她扑了。
“林管事说让我们先吃不用等他。”乐颖瑄温柔和声。
“哦,知道了,那我们边吃边等吧。”她上前来到桌旁坐下,示意半夏满酒。
既然是给府中三小姐与四小姐饯行,那所备酒菜定也都是女子爱吃的。
酒是新鲜葡萄酿造的果酒,菜自然也是以沁人心脾、芳香四溢不油腻的菜色为主。
还别说,这一桌酒菜是真的花了心思。
“姐姐尝尝这新酿的果子酒,味道纯棉不失清香,这在京都里可是吃不着。”
乐无忧端起酒杯闻了一下笑道。
“妹妹尽说瞎话,天下之大,只要有钱什么饕餮大餐吃不到?!”乐无霜端起酒杯兀自喝了一口。
“大小姐好酒量,小生在此敬大小姐一杯。”林俊想起即要将发生的事,激动起来。
他的好运道来了,只要他今天上了这乐府大小姐那么他就成了这乐府的姑爷。
这将来何止是这一处庄子,怕是乐府的庄子、店铺会不知凡几的统统向他涌来。
光是这样想着,他已开始晕晕乎乎起来。
“姐姐,颖瑄敬你一杯!”此刻,乐颖瑄亦热情高涨起来。
乐无霜莞尔一笑,梨涡微现,这将林俊看得痴了,仿佛已沉溺到那浅浅梨涡之中,一时连嘴角口涎掉落都未察觉。
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不待半夏阻挡,乐无忧立即给她又满上一杯。
嗯,上好的迷幻香,醇而无味,效果不错。
人要灭亡必先使其疯狂,看面前这三人此刻是何等的疯狂,个个都醉眼迷蒙。
只是这酒面前三人也喝了,却不见有晕厥之状,看样子他们之前已经吃过解药。
面前三人不停劝着她酒,她亦是来者不拒,酒过三巡后,天色已然大暗。
这戏总归要有结尾的时候,因此没过多久,她便晕厥了过去。
一旁半夏焦急道:“三小姐、四小姐,大小姐已经醉了,不能再饮了。”
“啊?”乐无忧讶异,醉眼惺忪间似感可惜,“和姐姐第一次饮酒,这还没尽兴,就醉了?!”
这时乐无霜感到有人推了推她,“无霜姐姐?!无霜姐姐我们再喝一杯吧!”
是乐颖瑄的声音,二女还真是不遗余力啊。
第十八章:还是不够狠
“饭已吃过,三小姐、四小姐,奴婢带大小姐先回去。”半夏说着就要搀扶已趴卧在桌前的乐无霜。
二女对看一眼没有作声。
“勿急,如今已是深秋,早晚寒凉,我看半夏姑娘还是先回去替你家小姐取件披氅过来,而后再带你家小姐回去也不迟。”
林俊急忙开口,生怕乐无霜真被这半夏扶回去,而他那一双眼珠就差黏在了乐无霜身上,一瞬都不舍移开。
“这?!”半夏犹豫。
此时二女又互看一眼,而后乐颖瑄道:“林公子说的不错,你还是速速去取,我们在此等着。”
“是,那奴婢去去就来。”
这时,乐无忧喜笑颜开,点头如捣蒜道:“嗯嗯,快去快去!”
见半夏离开,乐无忧收起笑容,转而看向林俊。
“林公子,良辰苦短,那我与颖瑄姐姐就不打搅你了。”
说着自行先一步离开。
此刻的林俊已饮了不少酒,听到乐无忧这句话时已然晕晕乎乎,在看到桌上趴俯的乐无霜时,心情顿时美妙起来。
“哈哈哈,美人,我来了。”
说着迫不及待的弯腰凑了上去。
却在这时,一双寒眸倏然睁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根银针刺入林俊那已靠得极近的脖子上。
反观林俊全程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便轰然栽倒在地。
这一幕将窗外那打算适时出手的暗卫吓了一跳。
这也忒狠毒了吧。
下手也够狠,这乐大小姐是一点都不带犹豫啊,这针若是有毒,措不及防的来那么一下那还不得小命不保?!
这个乐大小姐和他们主子倒是有的一拼。
这时半夏不知从哪匆匆赶来,“小姐,已布置妥当,三小姐饮了不少酒回到屋里就休息去了,没有起疑。”
乐无霜嘴角翘起,“给我将他弄到里间榻上!”
“是!”
过了半晌,半夏从外面将已经晕厥过去的乐无忧扶了进来。
“给我将她扒了,一并送到里间去。”
半夏知道自家小姐要做什么,若不是小姐机警,此刻倒霉的就是自家小姐。
想到此,她没有犹豫,直接按照小姐吩咐,将乐无忧也送了进去。
躲在屋外的暗卫眼角微跳,这还是一个姑娘家做的事情吗,他家主子怎么认识了这么个姑娘家。
“好了,我们回去吧!”
她见事情已成,打了个哈欠招呼半夏离开。
“戏好看吗?”待乐无霜离开后,醇厚低沉的嗓音适时想起。
一个身着月白色长袍身形如鬼魅的男子突然出现到多吉身后。
多吉喉结上下滚动了下,一滴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他家主子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一点都没有发觉,“主子!”
“不过这大小姐的心还是不够狠,嗯”男子状似思考,顷刻间,一双深紫色的瑰丽眼眸里泛起妖异光芒,“还是去加点料吧。”
“知道该怎么做了?”
“是!”多吉低头领命,果然他主子的腹黑和乐大小姐有的一拼。
是夜,乐无忧感到浑身难受,周身仿佛要烧着一般。
在摸到旁边一强健身躯时,体内火焰如找到宣泄的出口般立即攀伏了上去。
林俊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个葇夷在其腰间上下其手。
体内隐暗下去的火焰顿时如星火燎原般冲天而起。
是大小姐!
黑暗里看不清,不过他能感觉到那顺滑的肌肤、妖娆的身段。
一定是大小姐!
想到此,体内火焰‘腾’的一下猛的升高,忙一个翻转,顷身伏上。
室内一时响起靡靡之声且连绵不歇、
好事多磨,***愉,几人欢喜几人愁
次日清晨,西厢房,春香睁开睡眼惺忪的眼,一时感到头疼欲裂。
“小姐,起了,时候不早了,收拾东西我们该回府了。”
春香走到内室床边掀起床帐,懵了!
被褥整整齐齐,并无睡过痕迹。
“小姐?!”春香慌了。
忙急急出屋,这时迎面走来碧玉。
春香如没头苍蝇般一把抓住碧玉胳膊,焦急道:“可有见过四小姐?!”
碧玉被抓的生疼,皱眉道:“昨夜自林宅回来后我与小姐便歇下了。”
“并未见到四小姐,怎么?四小姐不在屋里?”
“你说小姐会去哪呢?”春香吓傻了,喃喃自语,完全没有主见。
昨夜回来时小姐有事让她先行回来,她回到屋里后不知怎么回事就觉得浑身特别困乏。
受不住后就这么扒在桌上睡着了,这一觉一直睡到天亮。
小姐究竟夜里有没有回来?还是一早便出去了,她都无从得知,这该如何是好?
难道小姐真就一夜未归?!
可一夜未归又会去哪?
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正在这时,院门敞开,乐无忧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
发丝凌乱衣衫倒是整洁。
“小姐,你去了哪里?”院里急得团团转的春香看到乐无忧这副模样,心内一惊胆寒的迎了上去。
在离自家小姐还有半步距离时“啪!”清脆悦耳的巴掌声想起。
只见春香那白皙的脸上立马多了五道手指印,嘴角隐隐有血迹流出。
“小姐?!”春香面现不解,可怜兮兮、
“本小姐在不在房中都不知晓要你何用?!”乐无忧如一只发了狂的怒狮般狂吼起来。
因声响太大,这时乐颖瑄从屋内走出,“大清早的妹妹因何事生这么大气?”
见她出来,乐无忧瞳孔猛的一缩,是的,现在不能动怒,不能将这一夜未归的事败露出去。
要是败露出去她就完了!她这一生就全完了!
脑子一瞬间转的飞快,顷刻只见乐无忧神色变缓,声音略微嘶哑对乐颖瑄道:
“知道今日离开,可这庄子上的宁静着时让人不舍。”
“这不,一大清早我看这空气干净清甜,便出门走了走。”
“只是这春香睡的跟死猪一样,我什么时候晨起出去的都不知道,着时让我生气!”
“哦,我道什么事呢?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现时辰也不早了,妹妹还是去快快梳洗一番我们好快些出发回府。”
乐颖瑄想到回府,心情骤然好了起来,亦打消了心头刚升起的疑窦。
第十九章:另行一计
只是挨了打的春香迷惑不解楞在一旁,小姐不会平白无故打她,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可究竟出了什么事此刻就是借她春香十个胆也不敢上前去问。
“还矗在这干什么,去弄盆热水来给我梳洗!”乐无忧柳眉倒竖,声音很是恶劣。
房间内,春香去打水了,乐无忧从袖兜里拿出那张让她恨不得活剐了自己的字条。
‘忧亲启:戌时一刻西厢房院墙外见,有事相商。落款:齐晟渊’。
字条是随着一颗打在她身上的小石子落到脚边的,由于天黑,春香并无察觉。
待看清字条上书写的内容时,她不想和心上人的约见被人打搅,因此她遣退了春香。
现在她知道了,这是有人故意害她!
可何人要害她!
她不得而知!
她的指甲深深掐入肉里,血迹立时渗出,谁能知道她和定王的关系?
难道是春香?不可能,春香没那个胆,也没那个动机。
何况这字的的确确是定王字迹无疑。
她恋慕定王已久,早就对定王的一切习性、字迹了如指掌,这事绝不是春香做的。
‘砰’的一声,她那带着血迹的手掌重重拍在桌面上,她一定要揪出这个人,她要让这人不得好死!
正屋里,半夏为乐无忧梳着头。
“回了?!”她询问。
半夏知道自家小姐在问什么,在小姐发间别了根白玉簪子道:“回了,只是奴婢看四小姐神色很是不对。”
“哦?!”她眉头微挑,略微疑惑。
“看四小姐那样子不会是真和那林俊生米煮成熟饭了吧?”半夏犹豫了下还是说出心中疑问。
她淡然失笑,“何以见得?”
“奴婢刚出去倒水时,特意从西厢房门口经过,隐约见着四小姐脖子上有红色痕迹,就像是那个那个的痕迹!”
‘噗呲’一声,乐无霜笑了,“你眼倒是尖,隔那么远还能瞧清楚?”
“也不远啊,四小姐当时就坐在西厢房的桌子旁边,而西厢房门口离那桌子也不远。”
“四小姐似刚刚才沐浴过,身上穿的是亵衣,奴婢当然看的清楚。”
听到半夏如此说,她点了半夏脑门一下。
揶揄道:“是是是,你不仅眼尖,还懂的多,还像那个那个的痕迹,是像哪个哪个的痕迹?!”
“哎呀,小姐,不和你说了!”半夏似害羞般跑了出去。
乐无霜无奈笑了,这半夏有点意思,偶尔有金句冒出让她都觉着忍俊不禁。
是个有趣的人,可以给她这沉闷的生活带来乐趣,也不亏她将其留在身边。
不过这事能成说到底也少不得半夏的功劳
前世除去定王府里那不算的两年,她跟了齐晟渊整整八年。
八年里爱齐晟渊如命的她早就熟知其一切性格习惯以及字迹。
因此,这世要临摹几个他的字虽不算炉火纯青,却还是手到擒来。
那张字条的确是她所写,也是她让半夏暗中传递给了乐无忧。
想到这,她笑了笑,若不这样鱼儿还怎么上钩。
笑容让颊边梨涡就像是那盛满馥郁的佳酿,使人觉得醇厚甘甜。
送走乐无忧和乐颖瑄二人后,她的心思沉了下来。
云氏在知道自己女儿出了这事后不知会是什么表情,乐无霜很好奇。
这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不过以云氏的性子,一计不成必会再行一计,不过这都没关系,反正她待在这庄子上也很无聊不是吗。
就当看戏之余偶尔自身亲自助演一翻好了。
这件事并未闹大,从侧面也可看出乐无忧并非是无脑之人,想来她乐无忧也是知道其中厉害关系。
最起码闹大的话,她那齐晟渊这只煮熟的肥鸭可就飞了不是吗。
次日清晨,她如往常那般出门透气,阳光很是明媚,如同她此刻的心情那般很是灿烂。
心情愉悦时,迎面却走来一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嘴角勾起,梨涡微现,与上次一样,还真是很巧,乐无霜笑眯眯的看着来人渐渐走近。
此刻,怪声怪气的声音响起,似亦有不甘夹杂在里面,“大小姐早啊!”
来人左边脸颊上长着块碗大的胎记,正是林俊。
此刻林俊一脸如鲠在喉的样子看得乐无霜心内翻了好大一个白眼。
他这表情难道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你早啊!”笑容不变,她的声音淡然,不含任何情绪在里面。
林俊却斜瞥了她一眼,阴阳怪气道:“大小姐真是好手段!”
“明知是计,却选择将计就计将自己的妹妹送上了我的榻,真是心思狠毒!”
闻言,她笑了,笑容很是灿烂,“本小姐就是再心思狠毒也没有想出这鬼计的人来得心思狠毒!”
“大家都心知肚明,若本小姐没个手段,这不就本小姐我着道了嘛!”
再看林俊听到她这话后,眼内有羞愤与阴霾闪过,“照大小姐这么说,小生是不是应该感激大小姐?!”
不待她说话,只听他自顾自话,声音里似夹杂着一股餍足。
“嗯,是应该感激的,毕竟这四小姐的味道可是村头那张寡妇不能比的。”
“尤其是那处的梅花胎记真是栩栩如生勾魂夺魄啊!”说着他还显出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
那模样看的乐无霜心里一突,难道真被半夏那丫头说中了,乐无忧已被这林俊给吃了?!
林俊又斜瞥了她一眼,似想到什么,眼神猥
琐起来,道:“大小姐又何必挣扎呢,乐府总归是回不去,”
“何不跟了小生,最起码小生是真的心悦大小姐你的。”
听到林俊这恬不知耻的话,乐无霜的眼神立即冷了下来,
“本小姐看你还是快些跑路的好,你不知乐府云氏的手段,本小姐可知道的一清二楚。”
“四妹是云氏的掌上明珠,既然你与四妹有了床
第之欢,那你认为母亲云氏还会留下你吗?”
“本小姐若是你,恐怕事发之后便急急跑路,哪还有闲情在这聊天。”
“你、你说什么?!”林俊听到她说的话,似有害怕闪过,一时膛目结舌与不信。
第二十章:不值千两
乐无霜无所谓的挑眉道:“我说什么难道你不知?信与不信还是你自行判断好了,本小姐就不奉陪了,告辞!”
林俊到底没有跑路,还是整日里悠闲自在的在庄子上到处闲逛,不是调
戏小娘子,就是调
戏小寡妇,日子过的好不欢畅。
只是每次见到她却都绕着走,仿佛她是什么洪水猛兽般。
她也只淡淡瞥了一眼,暗叹这林俊只能自求多福。
果然不出两日。
这天,只见那林春怒气冲冲的跑来质问她:
“大小姐,我儿林俊究竟是哪里得罪了你,你要这般致他于死地!”
“我要告官,你乐府大小姐欲毒杀我儿林俊!”
一大早林春就带着几个小厮和庄户农人跑到她院子里鬼哭狼嚎,模样是好不凄苦,像是亲眼所见她毒杀那林俊般。
天已渐冷,乐无霜慢条斯理的披好外套,这才不紧不慢的踱步到外间看向林春。
“你说本小姐毒杀林俊,可有证据?”
“本小姐又为何要杀林俊?林管事可知这是污蔑之罪,本小姐亦可告你。”
林春此时已顾不得什么,愤然指责她道:
“大小姐休要张狂,你大小姐毒害我儿乃我后宅妾室福儿亲眼所见!”
“哦!”她黛眉挑起,满面疑问,“死了?”
这话问了林春一愣,随即回过神来,“一息尚存,大夫已让准备后事!”
“半夏,准备一下我们前去看看!”
“是!”半夏匆匆进屋拿了自家小姐那珍之重之的小木箱。
她对林俊没有好感,只有恶意,林俊于她来说还有用,有大用!
所以是万不能就这么死了,死了可惜。
待乐无霜来到林俊的房间也才明白,她们那天吃饭的屋子便是这间屋子。
原来这里本就是林俊的屋子。
她来到床边,见床上林俊面色死灰,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难怪大夫会说准备后事,看这样子是中毒颇深。
好在这林俊命不该绝,只因有她神医无双在此。
接过半夏手中木箱,拿出银针快速扎入林俊周身几大要穴,护住其心脉,不至毒素继续漫延。
后又从箱内药包中倒出一颗黑色药丸直接塞入林俊嘴里。
那药入口即化,她吩咐半夏端碗水过来,随后放了颗红色药丸进去。
红色药丸和黑色药丸类似,遇水立刻融化,她让半夏将水喂给林俊。
一系列动作下来看的林春眼都没眨一下。
这?、
大小姐懂医?
乐无霜见林春这副表情,也知这林春心里在想什么。
是,她懂医,她还是医术高超的神医,但如今的她还爱财,很爱财,非常的爱财!
她不是良善之人!
只不过医术为主、爱财为辅而已。
“林管事,纹银一千两准备好送我院里。”
林春听到她这话,眼角顿时就瞪圆了。
这不是宰人嘛,哪里看个病就要一千两纹银这么多。
“这”
“大小姐,小人没这么多银子!”林春避开她的目光急急道。
“没有就算了,端看林俊这命没这一千两能不能熬过今夜吧。”她故作可惜道。
“老爷,你就给大小姐吧!”这时,旁边一妇人哭哭啼啼起来。
她循声看去,妇人相貌和林俊有几分相像,应是林俊生母、林春的结发妻子。
林春皱眉看向乐无霜,“大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管事莫不是认为这林俊的毒已经解了?”她反问,
“林俊已毒入膏肓,药食无医,非我手中丹丸不可,这样林管事还认为不值千两?”
“或许林俊命大可以挺过来也说不准,端看林管事愿不愿意赌一把了。”
“大小姐此话差矣,这毒本就是你大小姐所下,如今我林某人没告大小姐下毒已是仁慈,这救人又怎能还要钱?”
她黛眉微蹙,不想继续啰嗦,“这样啊,那林管事还是问问林俊这毒是不是我下的再说这话吧!”
说完拔下银针收好准备走人,只是那妇人一把拉住她的衣袖,
“大、大小姐,求你救救我儿吧!”妇人目光里充满祈求。
蹙眉,她不是善人,也不是慈善家
推开妇人的手,耸了耸肩踱步离开,而一旁半夏见此拿起药箱匆匆跟上。
“这、!”林春焦躁起来。
这时床上林俊已堪堪醒来。
“爹、”
“俊儿,别动,躺着、躺着别动,”林春坐到床边,“你说,这毒是不是大小姐下的?”
“爹错怪大小姐了,毒不是大小姐下的,咳、咳”林俊说这一句话仿佛用尽所有力气,脸刹时白如金纸。
“不是大小姐下的,那福儿说她看见大小姐给你下毒了!”林春胡子一翘,怒气冲冲。。
“爹宁愿相信一个贱妇的话也不愿意相信儿子的话?”
躺在床上的林俊似乎气急,一口气对着林春说出质问的话。
反观林春在听到自己儿子质问的话,眉毛立即倒竖起来,
“你这逆子,这是你对为父说话的态度吗!”
林俊冷笑一声,“父亲自得乐府那老东西看重以来,暗地里赚的银钱不在少数,如今为儿子这条命让你拿出区区千两纹银你都舍不得。”
“你是不是准备把这所有的家产都留给那贱妇所生的儿子!”
“娘好歹和你是结发夫妻,多年下来,你给过娘什么?”
“大哥一心一意为你照料庄子,他又得到了什么!”
“你个逆畜!!”林春手指颤抖着指向林俊吼道:
“若不是看你一出生脸上便如毁容那般的丑恶模样,若不是看在你是我儿子的份上,你以为你能在庄子上逍遥快活到现在?!”
越说越气愤不过,只见林春不顾林俊那已白如金纸的脸,直接上前与林俊撕扯起来。
此刻,那一旁妇人吓得手足无措,“老爷、老爷!俊儿身上还中着毒啊,求你放过他啊!”
‘噗’!林俊突然吐出一口鲜血,头一歪瘫倒下去,人事不知。
林春懵了,随即醒悟过来才知后悔,是好一顿垂胸顿足,“儿啊?!你怎么了?!不要吓为父啊、”
第二十一章:回府
这边乐无霜刚回屋子坐下,一杯清茶还没喝完,就见一下人模样的小厮端着一个绒布盖着的托盘走了进来。
“你是谁,来做什么?”半夏上前挡住此人,语气相当不客气。
“大小姐,这是林管事吩咐小的拿来给您的!”
小厮说着掀开托盘上面的绒布露出了里面十个大银锭子来,谄媚的端到乐无霜桌前放下。
“林管事还说,请大小姐莫要生气,他也一时急糊涂了,这一千两纹银已经送上,还请大小姐移步替二爷看看!”
放下水杯,她心中冷笑,如今这世道一个管事的儿子也能称之为爷了。
看面前这小厮模样机灵,应也是林春的得力手下,看来这林春活的可不比京都里的那些商家店铺老板们差。
声音淡漠,她从药箱瓷瓶内倒出三颗药丸递给那小厮,
“将这三枚药丸拿给林俊,每日一颗,三日后余毒便可清除。”
“大小姐不去看一下?!”小厮担忧,这管事是让他来请大小姐过去。
可这大小姐就给了三枚药丸让他带回去,这没法交差啊。
“不是去看过了,按照我吩咐的吃下药丸便没事了,你去和林管事说清便好,去吧!”
她端起桌上那杯没喝完的茶再次小饮起来,将小厮晾在了一旁。
小厮见状也无它法,只得拿上那三颗药丸回去交差。
三日里并无大事发生,只是在第四日清晨时听半夏说,林春的小妾福儿不慎掉入庄里荷塘淹死了。
她听闻此事时也只笑了笑,孰是孰非不过总为钱权二字。
妾室福儿一开始便是云氏赏赐给林春的,这也是前世她在庄子上意外得知。
只是前世没有这福儿下毒、林俊中毒这样的戏码。
想来云氏是气糊涂了,才出此下策。
乐无忧便如她云氏精心娇养着的一颗大白菜。
在云氏得知自己的那颗大白菜被庄子上的一头猪给拱了时,心情可想而知,又怎能咽下这口气。
况且这事本来是用来对付她乐无霜的,现在这不仅没对付的了,还损失了那颗大白菜。
怎么也要想办法出了心中这口怒气才对。
那便只有使派这福儿来个一箭双雕了,这样既可以除去她,还可以除去那头猪,一举两得不是吗。
事情就这么简单,她只点拨几句,林春也不是蠢人,稍微想想便也明白其中缘由。
待他想清一切,这妾室福儿还怎能留住。
古语有云,妾室如衣服,没了可以再添新的,但家中若出现不忠之人则必须处之。
现在怕是林春也知晓自己儿子上了府中四小姐的事。
就看他怎么处理这事,处理不好林俊的命不保。
不过这已不用她再费心,以林春的能力要保住林俊不是问题。
时间便这般在指缝中溜走,林春兴许也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若让林俊娶四小姐怕也是癞蛤蟆吃天鹅肉。
云氏不找他林春算账就阿弥陀佛了,哪还敢想娶云氏的女儿回来给儿子当媳妇这事。
思虑再三,只能将林俊送走,说是送去远房的一个叔叔家,至于和云氏那边怎么交代,她乐无霜就不得而知了。
算算时间,外祖父他们应该要到京城了,满打满算,她在这庄子上不过住了十几日,想来金氏不日便会着人让她回府。
想起外祖父冬日有咳嗽的毛病,她去果园地窖里特意挑了些五月份后期的枇杷出来。
和着冰糖熬成糊状后又加了些止咳的药材进去制成了枇杷膏。
做法有点类似于现代用于止咳的枇杷露,待冷却后,用青瓷瓶一瓶瓶装好。
打算等外祖父归京后就给送去。
这时就见林春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大小姐,老夫人着人来接您回去了。”
她不为所动,继续着手中的活,青瓷瓶一瓶瓶的有十几个之多,想来也够外祖父服用一阵子。
待最后一瓶装满后,重重虚了一口气,“半夏,将这些收起来。”
这才看向林春。
“你方才说祖母着人来接我回府?”
“是啊,是派遣身边得力的吴嬷嬷来接大小姐您回去的。”
林春刚急的还一副屁股冒火的神情,此刻却笑得一脸谄媚。
也完全忘记几日前他对乐无霜那怒气冲冲就差要吃人的样子。
“知道了,你去吧。”
她用桌上一早就备在那的湿布襟擦了擦手,刚手上不小心沾到了些许枇杷膏,此刻很是粘腻。
“半夏,衣服之类的都收拾一下,今日回府。”
“是!”半夏很是雀跃。
似乎在为她乐无霜高兴,高兴她这个小姐终于能回府了。
高兴老夫人不管怎么说还记得她小姐这个孙女。
也只有乐无霜她自己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若不是外祖一家归京,想来她那祖母是决不允许她回府。
吴嬷嬷自行坐了一辆马车,她和半夏一辆。
如此这般,马车摇摇晃晃的向京都驶去,回去时似乎比来时的时间要短,不知不觉间再过一个街口前方便是乐府。
想来和一路上半夏那张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嘴有关,这才没有觉得时间流逝。
临霜院里云氏送了好几个丫鬟奴婢过来,除去洒扫搬物的两个丫鬟外。
有身边伺候的大丫鬟两名,房中丫鬟两名,还有两个中年嬷嬷。
看到那两个中年嬷嬷不禁让她想起她的奶嬷嬷来,应该也与这两个嬷嬷年岁相当。
是她娘亲当初从外祖家带过来的,与她也相伴了多年。
只是她进大理寺三年因心情压抑未曾回过乐府一趟,现在也不知她这奶嬷嬷还在不在府里。
上次回来匆匆而过,并未见到,或许已经回了卫府也说不准。
还是得找个时间问下云氏才放心。
丫鬟婢女们都见过后,将人全部留在了院里侍候。
她的身边有个半夏足矣。
她性子喜静,这点倒是从未改变。
这时半夏从外走了进来。
“都办好了?”她问。
“嗯都办好了,小姐给!这是银票!”半夏从袖兜里拿出几张银票递给她。
她从庄子上回来后便吩咐半夏将林春的那一千两纹银兑换成了银票。
第二十二章:太过冒险
银票来去总比实物纹银要简便,出个门带些碎银便可。
总不能身上常揣着那些纹银在街上跑。
不是她小人,而是放在现在的乐府里她根本就不放心,看着也不方便,还是找时间出去一趟才好。
“收好,明天与我出府一趟。”
“是!”
半夏很是得力,乐无霜吩咐的事从不问为什么,直接去给办了,她喜欢的也就是半夏这做事的利索。
“小姐,刚奴婢从外面回来,奴婢听到了些关于四小姐的事”
收好银票半夏神秘兮兮的来到她身边压低了嗓音道。
还喜欢半夏这什么事总神秘兮兮的样子。
“四小姐?关于四小姐什么事情?”兀自倒了杯茶水,端起喝了一口。
“听说太太正在给四小姐物色姑爷。”
一口水含在嘴里,挑眉看向半夏,示意其继续说下去。
“议的是詹事府少詹事陈大人家的庶子陈青云。”
此刻,乐无霜咽下茶水,皱眉,这算是低嫁了,父亲乐清文是正四品官职,虽说詹事府少詹事亦是四品官阶,但这陈青云是其庶子。
以官阶相比,这议亲也改议四品官阶之人的嫡子才是。
想来云氏在知道自己女儿失身一事后黔驴技穷了,不敢打与四品官阶相当的嫡妇位置。
应也是怕乐无忧这事哪天败露不好交代。
可又不想委屈了自己女儿,这才折中选四品官阶庶子的身份来议亲。
不过云氏怎么就不找官阶低一点的官员议亲呢。
这样乐无忧嫁过去好歹会是一家主母的身份。
乐无霜眼神眯了眯,看来府中这阵子要热闹了。
既是自家府中的热闹,那她无论如何也要上前去凑上一凑才是,也不枉她这府中大小姐的身份。
芙蓉院屋内,乐无忧正与云氏哭闹着。
“娘亲,我不要和那什么陈青云议亲。”乐无忧双眼通红,来之前应在哪哭过。
云氏看着自己一直娇呵着的女儿这般伤心,一时也悲痛欲绝。
苦口婆心劝说:“陈公子是娘亲现在能为你找的最好归宿。”
“娘亲都打听过了,陈公子一表人才、相貌堂堂,性格还好。”
“一直也都洁身自好,那些烟花之地更是从未去过,这样的良配现在打着灯笼都难找。”
“真不懂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娘亲就没有其它办法了吗?娘亲最聪明了、”
云氏有些为难的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办法倒是有,只是太过冒险。
也就是在她将来觅得如意郎君婚嫁时用鸡血代替女子的初次之血。
但这实在太冒风险,以忧儿大大咧咧心里藏不住事的性子是断瞒不过去。
现在云氏倒有些后悔平时将自己女儿保护的太好,但如今已是这般还能如何?
媒婆昨日便已知会那陈家。
这时云氏身边的大丫鬟翡翠掀开门帘走进来,“夫人,大小姐来了,正在门外。”
屋内一时静下来,乐无忧背转过身擦拭着脸上那刚刚滑落的泪。
见此,云氏眼内闪过阴毒,一定是乐无霜这小贱人搞的鬼。
女儿现在这般模样都怪这小贱人,这一切本也应是那小贱人受的,现在却都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受了去。
她定不会让这小贱人好过。
云氏此刻的阴狠与曾经做妾室那会的温柔贤淑是天壤之别。
“母亲,”这时乐无霜步态优雅的从门外走了进来,梨涡浅浅笑的温柔和善。
“自上回庄子一别,无霜已有许久没见着妹妹,如今甚是想念。”
“刚去了妹妹的‘无忧阁’,却听里面的奴婢说妹妹心情不好,在母亲这边。”
“无霜这不就巴巴的赶来看看妹妹,姐妹之间也好说些贴己话。”
见乐无忧一直背对着她,黛眉微蹙,“究竟是什么事惹得妹妹你这么伤心,能与姐姐说说吗?”
这时只见乐无忧豁然转身,双眼通红怒不可遏的瞪着她吼道:
“你少猫哭耗子假慈悲,你说,那天晚上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她皱眉,似思索,“那天晚上?妹妹说的是哪天晚上?!”
“你!——”
“呕、呜”
乐无忧似一时气急,在那干呕起来。
而见此情形的她却眉头一挑,随即上前状似搀扶却不懂声色摸上乐无忧的脉搏。
“你滚开!”正在此时乐无忧却愤怒的甩开她手。
虽只一瞬,但是够了,对身为神医的她来说还是感觉到了,脉如走珠,平缓稳健,是喜脉无疑。
乐无忧怀孕了!
看来这个林俊很强悍,只那么一次便让乐无忧怀孕了。
她心里不禁悄悄为林俊竖了个大拇指,NB!
一旁云氏见自己宝贝女儿这样,心里‘咯噔’一下,蹙眉,“忧儿你这是怎么了?”
乐无霜能从云氏这问话里听出些许隐晦的担忧在里面。
干呕了好一会儿乐无忧才恢复正常,忙道:“无事!娘亲不必担心。”
这时立在一旁乐无忧的丫鬟春香说话了,“小姐自小身子就弱,经常心悸多梦,当初还是夫人替小姐请的大夫。”
“大夫当初替小姐诊治说是血虚,要经常服用红枣莲子等补血物品。”
“最近小姐心悸多梦反复无常,近几日尤为厉害,因此这几日奴婢都煮了红枣莲子羹给小姐服用。”
“只是不知怎的,每次服用后不久小姐便会呕吐,奴婢想着等待会回到无忧阁后便为小姐再请府医过来看看。”
听到这里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嘴角不自觉微微上翘,红枣的确有补血功效,血虚之人或正常人都可以服用。
但此类活血食物若是怀孕之人服之,那引得孕吐也属正常。
若服用过多这些活血食物还可导致流产,看乐无忧表情是根本不知道自身已经怀孕。
乐无霜上翘的嘴唇抿起,梨涡逐渐加深。
那么这出戏就精彩了,她倒要看看这出戏云氏怎么唱下去。
干呕过后的乐无忧想起此次来芙蓉院的目的,对云氏不禁开口意有所指道:
“娘亲,女儿刚刚的话您听进去了吗?”
云氏还沉浸在乐无忧刚刚呕吐的事件中,冷不丁被这一打岔,再想到所想之事若真的成真,心里顿时一阵烦闷。
第二十三章:府医
若是自己女儿真怀孕了,瞒是肯定瞒不住,那么只有将这孩子打掉!
这么想着,云氏目光自然便落到乐无忧那还很平坦的小腹上,眼内有凶狠闪过。
自刚刚知道乐无忧怀孕之后,她无时不注意着面前这母女二人微妙的表情变化。
只一眼,她便看懂了云氏的眼神,这云氏还真是心狠手辣。
不过她又怎么可能让这天降的彩蛋就这么没了呢。
如此想着便决定将来芙蓉院打算询问云氏关于奶嬷嬷的事先放一放。
想来即便此刻问了,云氏也不说真话,奶嬷嬷佘氏的事她还是慢慢查吧。
如今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府里有专门为府医配置的屋子,乐府后院西北角有一处离正屋颇远的院落。
乐无霜从云氏那出来后便来了这里。
这里是府医刘福的院子,刘福是个中年男人,身材消瘦,贼眉鼠眼,脸上那三羊胡子随着说话一抖一抖的。
前世记忆中此人医术倒也有些,但不精通,听说当年是医死了人,后改名换姓才来到了乐府。
乐府不知此人过往,便将这人留了下来。
她端起杯盏喝了一口,听这刘福夸夸其谈天南地北的胡吹,脸上始终挂着笑意。
大肆吹嘘一番后,刘福也终发觉不对,忙一作揖道:“不知大小姐今日前来是为何事找小的?”
闻言,她放下杯盏收敛起笑容,声音淡淡道:“四妹怀孕了,怀的是定王的孩子。”
她这句话如一道天雷般直接将刘福砸懵了,只见那刘福的嘴一下张成了O型。
“定王想要这个孩子,而且还要这个孩子平平安安的出生,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刘福被这个天大的消息弄楞了,‘他只是个小小的府医,这主子怀孕且怀的还是定王的孩子,他怎么知道怎么做?’
‘他怎么有胆做什么。’
‘难道还有人要暗害这定王的孩子不成?’
‘不是,这定王什么时候和四小姐好上了?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事!’
‘不是,既然定王喜欢他们家四小姐,那直接上门娶了不是更好,既能保护好这孩子,还能得到心仪美人,不是一举两得?’
乐无霜似知道刘福心中所想般,淡漠道:“定王是我们南齐堂堂的战神王爷,他的婚事只有皇上能够做主。”
“圣心难测,如今定王的挚爱四妹怀孕之事千万不能声张,定王也怕不好与皇上交代。”
“这么说你懂了吗?”
只见刘福眼珠转了几圈,而后似回过味来,立即点头如小鸡啄米道:“懂,我懂了!”
此刻也才如恍然大悟般捻起了那撮山羊胡子。
“母亲并不知道此事,若是让你去给四妹验脉,并让你想法子落掉这胎儿,你便说四妹身子弱。”
“若要强行落胎的话,恐以后再难生养即可。”
淡淡的声音冷厉无情,却嘴角弯弯梨涡浅浅,犹如那盛开的罂粟花。
“这直接告诉夫人说四小姐怀的是定王的骨肉不就成了,想来夫人知道四小姐怀着定王的孩子高兴还来不及,这怎么还会落胎?”
刘福不是个蠢人,直接切中要害开口询问。
“王爷不想节外生枝,少一个人知道便少一分危险,哪怕是四妹生母也不可告知,这么说你懂了吗?”
她声音冷厉起来,似对他这个府医完全失去耐心,显出一副上位者威压来,压的刘福一下楞住了。
“你不必如此惊讶,本小姐是替王爷办事的人,你放心,事成之后必少不了你的好处。”
“还有、”她故意停顿了下。
“这件事你知我知,王爷知,但若有其他人知道不仅你人头不保,包括你那城西秋院里人的性命也不保,知道了吗?”
说到城西秋院不保时,刘福一个哆嗦,从来没人知道秋院。
秋院里的人是他从老家偷偷接过来的老婆孩子娘。
看来这定王是深不可测,居然连他乐府里一个小小府医都摸的一清二楚。
从另一方面看可见定王对四小姐也不是一般的上心,看来他必须要把这事做完美了,必须抱紧定王这条大粗腿。
临霜院里
半夏低声询问,“小姐,万一这刘福绷不住告诉了夫人,说四小姐肚子里的孩子是定王的怎么办?”
“小姐,这四小姐肚中孩子根本就不是定王的,这您也知道的,奴婢怕、”
她正在侍弄一盆黄菊,听到半夏如此问,嘴角翘起道:
“这刘福胆小如鼠,现阶段是不会与云氏说的。”
“不过真到要绷不住的时候即便告诉了云氏也无妨,那时四妹的肚子可真真不能落胎了。”
半夏踌躇,“万一到时这刘福将小姐供出来怎么办?奴婢担心、”
“小丫头,你还真不是一般的啰嗦,好了,别想这些有的没的,去给我将那盆墨菊挪一挪地方。”
无忧阁紧临芙蓉院,里面地方不大,装饰却精致典雅,是云氏成为夫人后特意为乐无忧挑选的住处。
此刻,乐无忧病恹恹的依靠在房间榻上,吃着旁边春香为其剥的橘子。
云氏坐在椅榻另一边,正神色紧张的看着府医刘福把脉。
过了半晌,只见刘福收起脉枕,捻了捻山羊胡子语气平缓问:
“四小姐,最近是不是经常感到食不下咽且异常疲累,经常还伴有作呕症状?”
刘福每说一句,云氏的脸便苍白一分。
“是啊,有什么不妥吗?还是本小姐血虚情况又严重了?”
乐无忧不觉有什么不妥,只是现在府医说的倒都和她最近症状相似。
“这、”刘福似有为难,转头看向云氏。
云氏心中已经了然,磨牙凿齿道,“刘府医,尽管说吧。”
刘福对着云氏躬了一礼转头看向乐无忧道:“回四小姐,您这是喜脉啊。”
“什么?!”乐无忧惊的坐了起来,刚放入嘴还没来得及嚼的橘子立马从嘴中掉出来。
她似惊愕过度,又似不相信般脸色逐渐变得难看起来。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边!”没了平时的飞扬跋扈,问的小心翼翼。
刘福纳闷,四小姐似不知自己怀孕的事啊。
第二十四:要好好谋划一番
这不可能,大小姐都知道的事,四小姐本人却不知道,这说不过去啊。
难道是当着夫人的面,四小姐故作不知,想瞒着夫人?!
嗯,一定是这个原因。
想到这里的刘福认为只有这个原因才能解释四小姐此刻的神情。
刘福此时心里的那些弯弯肠子,云氏是一概不知。
她深锁眉头,思索着良策,忧儿怀孕之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府外大夫是绝不能请,起码刘福是被她拿捏着的。
想到此,只听云氏声音冷然毫无感情,“刘府医,知道怎么做了吗?”
‘知道怎么做了吗?’,他怎么知道怎么做?!一个个的都来问他知道怎么做!
这是在考验他的智商吗?他只是一个混吃等死的小小府医,这些大人物他一个都得罪不起。
想到大小姐的话此刻就如同有一柄冒着寒气的刀正架在脖子上。
这些大人物有什么要他做的直接示下不就行了,这猜来猜去是要掉脑袋很危险的好不好!
现在这夫人又问‘知道怎么做了吗?’
这难道真如大小姐说的要落了四小姐这胎?!
待在乐府这么些年,他对府里每个主子的那些习性多少还是知道点。
夫人云氏一向三从四德、品性高洁,想来是不愿府中小姐闹出未婚先孕的丑事来。
如此要落了四小姐胎也说的过去。
可他办不到啊,他的身家性命如今全拽在定王手里。
四小姐这胎是定王种的,定王说要保,现在就是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落啊。
嗯,看来还是只能按照大小姐说的去做。
这么想那就这么做,“回夫人,四小姐这胎落不得啊!”此刻,他忧心如焚般凑到云氏跟前又一作揖。
闻言,云氏柳眉倒竖,冲动的站了起来,“为什么!有什么落不得的!”
“这、”,刘福状似为难,“四小姐身子一向虚弱,这胎落了,以后恐再难生养啊!”
“你说什么!”云氏一下跌坐到椅塌上,就如霜打的茄子。
刘福见云氏这般神态,心里却乐开了花,想来这等事情,夫人也不会再请府外大夫进府验证。
毕竟碰到这样的事情,哪户管家夫人不是在尽力掩盖。
成了,四小姐这胎算是保住了。
这胎保住了,那就是王爷交代的事他办成了一半,似乎他已经看到王爷对他的奖赏。
云氏挥退刘福,坐在椅塌上半天不动。
乐无忧从没见过这样的云氏,再加上刚刘福说她已怀孕,一时心里忐忑害怕起来。
“娘亲。”抓起云氏的手,连说话都带着颤音,“娘亲,我该怎么办?”
云氏扫了她一眼,一把甩开被抓着的手,既然这胎不能落,那只能另想办法。
看来还是得加快和陈家公子议亲的进程。
想到办法,云氏心里便平和下来,语气也温柔不少。
牵起乐无忧的手将之放到手中,声音温和道:
“如今忧儿你已怀有身孕,议亲之事是再也拖不得,明天娘亲便让城东王媒婆再来府里商量和陈家公子的议亲事宜。”
乐无忧愕然,一把拂掉云氏的手,尖锐道:“不,女儿不要和陈家公子议亲,女儿心中已有中意之人。”
云氏刚刚平息下去的怒火,猛的窜起来,又因被乐无忧拂掉的手勃然大怒。
她自己都不知最近怎么了,在外维护的温柔名声在自己女儿面前数次破功。
再听到自己女儿有意中人时,怒火直接燃烧起来。
“哦?那你说说,你的意中人姓甚名谁?”
转瞬,云氏的怒火诡异消失,她了解自己的女儿,一般平常男子根本就看不上,既能被看上的那定也是官家子弟。
即使与那陈公子比想必也差不到哪去,想到这心情又奇迹的恢复平和。
乐无忧看了看云氏,想着自己此刻再不说怕真没机会再说出来,眼一闭大声吼道:“他是定王!”
“呵呵呵,”云氏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笑话般咯咯笑了起来。
“你是我的女儿,不是我低看你,你觉得咱们堂堂南齐的战神,我们南齐国的战神定王会喜欢上你么?”
乐无忧听自己母亲这般说自己,一张脸瞬间涨的通红,急声道:“母亲知道什么,我于定王有救命之恩。”
乐无忧说着便将自己在庄子上突遇定王并与定王共处
一室的情形说了出来。
期间不时夹杂着定王对她的另眼相看及暗暗欣赏的心思。
当然这些也是乐无忧她自己的感觉,她感觉定王对她也是有意的。
云氏听自己女儿这般说,倒觉得兴许定王对自己女儿也是动了心思。
那么这件事情她就要好好想上一想。
忧儿自出事以来和陈家公子议亲都是迫不得已的举措。
如今怀孕就更迫在眉睫,胎又不能落,那么只有用快速婚嫁来掩盖。
和陈家公子议亲将来有事情败露的危险,和定王议亲将来同样也有败露的危险,不过听忧儿的意思,定王好像对其也是有意。
既然反正是嫁,那肯定选择嫁入皇家的好,更何况定王与忧儿还是两情相悦。
以忧儿的身份肯定是不够做定王正妃之位。
若是定王对忧儿有意那必是可以做到侧妃之位。
这侧妃之位肯定要比那普通世家嫡子嫡孙的正妻位置来得高贵。
只是现在忧儿这肚子里的胎是个麻烦事。
这定王既然对忧儿有意,甚至另眼相看,那么此刻就一定要好好谋划一番。
从刘福住处回来已过去半日时间,乐无霜看时间就这么过去,今日是无法再去卫府见外祖他们。
想着明天出府要做的事决定先放一放,先去城东外祖家。
她与外祖他们已有多年未见,很是想念卫府里的每一个人。
在进大理寺之前,祖父一家远在边关重陲事务繁忙没法见面。
而在大理寺这三年即使有出去的机会也没走太远,也只是在京都附近的几座城市转了转。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这机会又怎会不急。
次日,在慈和院与金氏说明去处后,她便着人备了马车去往城东卫府。
第二十五章:卫府和风院
城东是朝廷重臣住所的集聚地,这里任何一户人家都身居朝廷三品以上的官职。
而她的外祖父乃朝廷一品大员,身居要职,是南齐的门户,是南齐的镇国将军。
外祖家满门武将,当初她生母卫红叶应也是看多了男人们的舞刀弄枪。
在看到文坛清流的父亲时,不禁被父亲乐清文的文采所折服。
毅然决然的下嫁于他父亲,不然光凭她父亲那区区四品大理寺少卿之位,又如何能娶到堂堂南齐一品大员之嫡女的母亲。
这般想着,马车也到了卫府。
从马车下来,便看见卫府门前站着的众人。
看着那一张张时常在梦中出现的脸,她一时鼻子泛酸。
见她下来,门口一个年事已高的妇人立时红了眼眶,迎了上来且不停念叨:“我的囡囡、我的囡囡。”
是她的外祖母卫老夫人。
此刻她也红了眼眶,忙快步迎了上去。
“外祖母!”卫老夫人已一把年纪,知道她今天过来特意站在府门口迎接。
看情形应已等了好一会儿。
这一刻她是真的心疼这个老人。
一把年纪为见外孙女一早就在府门处等了。
这便是亲情,是她自母亲去世后再未感受过的真正亲情。
想起前世一幕幕,卫府满门的青年翘楚因各种各样的意外身死。
最后甚至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一时悲从中来。
是她的错,她就不应该死灰复燃的再爱那个人,更不应该嫁给那个人,是她害了卫府满门。
府门口一众人等见到此刻场景均都红了眼眶。
这时门口一中年妇人开口了,“母亲,外面风大,霜儿这回来也不能站在府门外说话,还是进府再谈吧。”
开口的是她大舅母苏氏,多年未见,苏氏并无多大变化,她从苏氏脸上看到了那幸福灿烂的光芒。
举案齐眉、鹣鲽情深用在卫戡和苏觅二人身上再合适不过。
她有三个舅舅,母亲是外祖母卫老夫人年纪大时所生,也是当时卫府里唯一的小姐,自然备受宠爱。
大舅舅卫勘人到中年却不失威严,与苏氏生有一儿一女,女儿卫蔷几年前已嫁作人妇,听说嫁的是一江湖人士。
自于儿子也就是她那大表哥卫城萧,长的一表人才,现任卫家兵千户之职位。
此刻卫勘那一双虎目炯炯有神,步履行走间虎虎生风,颇有一代名将风范,有袭得外祖风范之势。
闲谈间她得知外祖父在宫中与皇帝汇报着历来边关政事不在府中,而二舅父如今尚在边陲,没有一道回京。
她了然,前世也是如此,二舅父卫崇直至身死都没回过京。
她亦知道外祖一族是忠于南齐皇室,也知道齐晟渊称帝后一直对卫氏一族疑窦重重。
三舅父卫杰有军中诸葛之称,是卫家军中不可或缺的智囊,夫人聂氏这次归京途径上尧娘家。
故与两子一女停留在上尧娘家,没有一道回来,说是过些时日便回。
几人边走边谈间便到了外祖母卫老夫人的和风院。
苏氏下去着人准备饭菜去了。
多年未见自然有说不完的话,一时屋内气氛热烈非常
热闹过后想起过往心酸,室内一时静谧下来。
“我的囡囡这三年受苦了,”
卫老夫人来回将她上下打量了好几遍,却总是看不够般的拉着她左瞧右瞧。
“劳外祖母挂心,霜儿这不是好好的站在您老面前了吗?”
她笑容浅浅,梨涡深深,说的俏皮,全带着安慰的心思在里面。
“霜丫头有所不知,母亲得知你被你父亲大义灭亲的下入大牢后,只恨当时不在京都。”
“还说,若在京都定要掀了他乐府的屋顶。”
“为此和父亲闹了好一通脾气,且还大病了一场。”
卫杰此时说话,“所以这次你无论如何都要在家多住些时日,也多陪陪你外祖母。”
她看向自己的三舅,三舅卫杰在三位舅舅中面容最是俊朗,虽人到中年,岁月亦在其脸上留下痕迹,却怎么也掩盖不了其风华。
三舅卫杰年轻时在京都也是一风云人物。
从其是一众名门闺秀的倾慕对象,就可看出当时是有多么风华绝代。
最后在三舅娶了上尧聂氏后,整个京都是碎了一地芳心,可那些闺秀还争先恐后的想入卫府做三舅的妾。
卫府屹立南齐有百年之久,亦是南齐的百年大族,却也是南齐的另类,族中子弟自娶正妻后从无一人纳妾。
也是南齐众多氏族大家中后院里最为干净的士族。
“是,这次出门时已和祖母说好,祖母让我安心在这住下,什么时候想回再回。”她想起早间在慈和院与金氏的对话。
金氏让她在卫府随便住,住多久都行,想来还是嫌她这个孙女丢乐府脸面。
毕竟一个姑娘家坐过牢的事情对于这世人来说是件惊天地泣鬼神的事。
如此也好,待在乐府她总是浑身不自在,且乐府最近也是多事之秋。
乐府云氏此后若见好就收,她也不想多做计较,人就怕冥顽不灵。
希望云氏不要再事事想着她,这样她无法保证也不得不去想着云氏。
想一个人是件很累人的事。
想到最近云氏那一系列的倒霉事,她不自觉的笑出了声。
“囡囡是想到什么欢喜的事了,说与外祖母听听,也让外祖母乐呵乐呵。”
卫老夫人观察入微,对乐无霜的任何一个细微表情都关注到了,也是珍视她到了极点。
“没什么,只是想到大表哥终于要定亲,觉着平时那么大大咧咧的一个人也有腼腆的时候,就好笑。”
她不愿在卫府说乐府里的那些腌臜事,也是怕他们担心,找个话题扯了过去。
说起卫城萧,卫老夫人的目光里亦闪过慈爱,“你大表哥是大人了,以后莫不要再和他开玩笑。”
“是,外祖母说什么霜儿便听什么,外祖母让霜儿往东,霜儿绝不往西。”
此刻,她喜笑颜开的哄着老人开心。
老人的笑容亦是这些年来笑的最开的一次。
“不知给大表哥说的是哪家姑娘?”
前世卫城萧娶的是都察院左都御史魏天魏大人家的嫡二女魏静娴,却不知左都御史魏天原来早就是齐晟渊的人。
再后来表哥卫城萧的死和那魏静娴更是有直接关系。
所以她在明知是谁的情况下还是故意问了一句。
第二十六章:非卿不娶,非君不嫁
卫老夫人听到她问,笑道:“是左都御史魏大人家的嫡二女魏氏静娴。”
眸光微闪,果然还是此人,“很好听的名字,想来定是位安静美丽,娴淑文雅的女子。”
她附和老人笑着夸赞这个叫魏静娴的女子。
除去二舅卫崇没有回来,外祖他们这次归来也全是为了卫城萧的婚事,可见他们是有多看重这门婚事。
自古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若不然皇帝也不允一个镇守边关的将领带着妻儿离开边关归来京都。
她其实很想断掉卫城萧与魏静娴的这段姻缘。
关键是卫城萧和魏静娴这二人是一见钟情,卫家亦无不认为这是天作之合的美满良缘。
可偏偏卫城萧就是因这魏静娴而死。
这个外祖他们不知,可她知。
“不知霜儿能否有幸见一见这个魏姐姐呢?”
她那故作天真的眼眸里透着期盼看向卫老夫人。
老人宠溺的撇了她一眼道:
“怎么不能,我们卫府从边关归来理应要请那些朝臣来府作宴。”
“这怎么能少的了魏家,倒时你便可以看到那魏家小姐了。”
“魏家小姐性格柔和,和霜儿你的性子颇像,外祖母想你们见面相识后定能成为很好的姐妹。”
老人说的一副理所当然。
想来在老人眼中对那魏静娴也是很高看。
“那霜儿真是迫不及待的要见上一见了。”眼内闪烁光芒,似很着期盼。
几人说话闲谈间不知不觉已到中午,期间舅母苏氏前来传话说午饭已经备好,让移步花厅用餐。
她就这样在这温馨和睦的卫府里度过了重生以来最舒心的一天。
这夜奇怪的是没有做梦,一觉安睡到天明。
清晨,外院树枝上鸟雀的‘喳喳’声将她从睡梦中唤醒。
伸了个懒腰,她已有很久没睡的这么踏实。
半夏见她醒了,掀起床幔,为她着衣。
她看窗台沙漏,时间刚过辰时。
“外祖母起了吗?”来到妆台坐下。
半夏一边替她梳发一边道:
“奴婢刚从卫府厨房出来,听说老太太已经起了但还未用早膳,卫老将军和大爷、三爷一早已进宫去了。”
“哦,那待会去和风院陪外祖母一起用膳。”
待收拾妥当后,她便向和风院走去。
卫府常年不住人,沿途后院没有看到那些娇艳的鲜花,入目很是空旷。
不过有个广袤的荷塘,占地极广,塘内一望无际的荷叶衬托着那一朵朵娇嫩的荷花煞是好看。
漫步塘边,碧绿的荷叶夹杂着荷花的清香不时传进鼻尖。
前世,她亦很喜欢这片荷塘,夏季无事之时便经常来卫府小住几日,时常到这塘边散步。
不过在后来嫁入王府后就不来了,白白浪费了这一年年的美景,着时可惜。
远远看去,塘边站着一个男子。
男子斜飞的英挺剑眉,蕴藏着锐利的黑眸,黑玉般的头发闪着淡淡光泽,整个一俊朗大帅哥一枚。
是她的表哥卫城萧。
卫城萧见她来了,扬起英挺剑眉,痞痞笑了,那一身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模样立马破裂,“大表妹早上好啊!”
连着打招呼这句话音里也带上了痞味。
“表哥早!”她微微屈膝行了一礼,如同以往。
“昨晚回府知道大表妹你来了卫府,本想漏夜前去见你,想想觉得男女授受不亲,这才没去见你,表妹你不会怪表哥吧?”
这句说完,想想不妥,哪哪都不对劲,忙又道:
“表妹你可真不能怪表哥,表哥知道你肯定会去祖母那,可早早的就来此等候你了。”
看着努力装成一本正经却一秒不到就破功恢复痞样的卫城萧,她笑了,颊边梨涡浅浅。
“我怎么会和表哥生气,外祖母可说了‘大表哥是大人了,以后莫不要再和他开玩笑’,”
她用昨日卫老夫人的口吻说着这句话,引得卫城萧一阵鸡皮疙瘩乱跳。
“瞧!大表哥你现在是大人了。”
“我也已及笄,既然大表哥你是大人,那当然要男女授受不亲。”
“听说大表哥这次是专程为自己终生大事回来的,是也不是?”她努力将打趣的话说得一本正经也是难为她了。
有些刻在骨子里的习惯很难一下改变,她与卫城萧之间的相处模式一向如此,二人只要见面便经常会开不伤大雅的玩笑。
“这你都知道了?!”他佯装意外。
“是啊,我不止知道,我还知晓大表哥的意中人是御史魏大人家的嫡二女魏静娴!”
他扶额:“能告诉我你有什么是不知道的吗?表哥一并告诉你!”
卫城萧一副得过且过吊儿郎当的模样看得她翻了好大一个白眼。
“嗯,有!”
“什么?”他挑眉。
他也只随口一问,可真没想回答她什么稀奇古怪的问题。
她状似思考,凝眉半天突然道:
“既然大表哥你中意魏大人家的嫡二女魏静娴,那么表妹我想知道表哥你中意到什么程度。”
说到魏静娴,卫城萧周身的气息立马变了,变的似成熟稳重了不少,
“我与她已到非卿不娶,非君不嫁的地步,如此表妹可还满意?”
她眸光快速变换了下,笑着掩饰了刚那一瞬间的不自然:“那么无霜在此先恭喜表哥觅得如意娇妻啦!”
“嗯,这句恭喜,表哥我就收下了,”卫城萧似心情很好,
随口来了一句,“你我表兄妹多年未见,也不知表妹你可有中意之人?”
她笑了,嘴角勾起:“暂无,不知大表哥你可有人介绍呢?”
这话引得卫城萧一阵嘘声,“表妹你貌美如花,眼光极毒,一般的公子少爷可入不得你眼,表哥爱莫能助啊!”
表兄妹二人就这么闲扯着前往了和风院。
她眼光极毒吗?兀自自嘲,若她眼光极毒看人很准,前世就不会选择爱上齐晟渊。
若她眼光极毒,她前世在放弃齐晟渊时就不会死灰复燃再次爱上。
若她眼光极毒,就不会错将李曼青当姐妹看待。
若她眼光极毒、
此刻,她的笑容略显凄楚,快到和风院时,卫城萧发觉了她的不对。
第二十七章:出去
忙正色问道:“怎么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无事,只是想到了母亲。”
心内苦楚与想法不愿与他人谈及,这些是她应受的,应让她独自承受。
质子府,桌案前。
一人单膝跪地,回禀着近日自家主子交代的任务。
桌案后面斜躺着的男子时而皱眉时而眯眼,那双深紫色的瑰丽眼眸里迷雾重重。
“多吉说乐大小姐与他表哥眉开眼笑的在卫府荷花塘旁聊天?!”
嗯,庭院深深的,灼灼荷花瑞,亭亭出水中,绿荷相倚满池塘,这场景是很适合谈情说爱!
好看的眉蹙起!
“多吉说乐大小姐与他表哥眉开眼笑的聊天后,在得知他表哥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迎娶佳人时黯然伤神?!”
黯然伤神、心情忧伤?!她这是对她表哥情根深种了?!
好看的眉皱起!
她不是很喜欢晟渊吗?这才几天功夫就换人了?!!
若以后她喜欢他时,再遇到其他人时,会不会也这般勤快的换了他?
此刻男子心思活络起来。
“送信给乐大小姐,问她什么时候有时间来质子府拿取剩下余金。”
此时他无不佩服当初自己的那灵机一动。
在乐大小姐还在庄子上时幸亏没有将万两黄金一并拿出给她。
若不然此刻他也就没有找她的借口了。
他很英明不是吗。
乐无霜手里拿着卫府门房递过来的信筏,上面是北齐三皇子问她什么时候去质子府拿那剩余黄金的事。
嗯,看来这北齐三皇子是言出必行之人。
最起码她乐无霜认为这是个讲信用的人,不仅知道欠人钱财要还,并且还催促着债主登门取金,这人的品德很是高尚!
不,应该说是当今少有。
一下子她对那北齐三皇子深夜擅闯她房间的恶感改观不少。
知道质子府的人还在卫府门房处等候,她便提笔写了登门取金的时间让半夏拿去交给了那人。
不是她不想去那质子府,她也巴不得现在立刻马上就去将那剩余的八仟金拿回来。
只是她还有其他事情要去做。
待半夏从门房处回来,见到房间里一个陌生女子正站在自家小姐镜子前兀自臭美时惊住了。
女子身着淡粉长裙,秀雅绝俗,自带一股轻灵之气,神态悠闲,美目流盼,有着说不尽的娇俏可人。
半夏只觉女子熟悉,可并没见过这样的女子,一时楞在原地。
“喂,傻了?!”乐无霜食指在半夏眼前晃了晃。
“小姐?!你是小姐!”听着声音熟悉,半夏一时愕然,心里暗自腹诽‘天!小姐什么时候变了个相貌?’
乐无霜此刻的样子与之前完全判若两人,若说之前给人种清贵高华之感,此刻这身却给人种娇娇嫩嫩的清新感。
她见半夏终于看出她来,挑眉,“还不算太笨。”
半夏是第一次见到一个人可变换成另一个人的模样,很是惊奇。
“过来,让我也给你变化一番。”她很满意半夏此时的神情,着说明她的装扮手法没有生疏。
她拉起半夏将之按坐到妆台前。
“小姐,不可以,奴婢怎么能让小姐梳妆打扮呢,还是小姐说奴婢来坐吧!”半夏一时惶恐,忐忑不安。
乐无霜瞪眼,声音假意严厉道:“坐下,胆肥了是吗?本小姐的命令也敢不听?”
色厉内荏的恐吓让半夏立即禁了声。
“小姐,我们这是要做什么?换个样子捉弄表少爷?!”
在半夏的心里,小姐如此做法也只有是捉弄卫府里的表少爷,再想不出其他理由。
她没有回答半夏的问题,回答了这个总会有另一个新的问题出现。
跟半夏相处了这么些天,半夏的性格多少她已摸清楚。
已得知答案的事总还是喜欢问东问西,完全和平日里吩咐其去做事的果断风格不同。
过了一会儿,镜中出现个陌生面孔。
原本半夏的双挂式发髻换成了双平髻,额前多了些刘海,看去竟比以前多了些灵气。
再加上乐无霜在其脸上涂抹了种药膏,此刻竟神奇换脸了。
“小姐,好神奇,这怎么做到的?”半夏双眼开始发光。
“想学?!先从学字开始,名字会写了吗?”
她专挑半夏的痛楚捅,在她知道半夏不识字后,偶尔得闲时她便教其识字,可这个半夏起初兴趣浓厚,过了两日便放任不学。
这很让她颓败,前后两世,难得她有闲情教人识字,可这半夏太不让她省心。
“小姐!”半夏踌躇。
“好了,先不说这些,随我出府一趟。”
半夏凝眉,眼睛圆瞪,折腾半天原来小姐不是要和表少爷开玩笑,而是要出去,这?
这出去便出去好了,怎么要换一身装扮?
看来以她的智商现在是永远也猜不透她家小姐下一步究竟要做什么了。
乐无霜从卫府后门出来径直往坐落在城东建安路上的‘百草堂’走去。
当跨进‘百草堂’内,立即被一阵药香扑鼻,她很喜欢这药香味,这让她感觉心神安宁。
堂内各种各样的珍惜药材分门别类摆放的整整齐齐。
一伙计打扮的小厮见有客来访,忙热情迎了上来。
“请问小姐是来看诊还是抓药?”
新来的伙计?嗯,很伶俐,端木云的眼光有长。
“敢问端木公子在吗?”她直接说明来意。
伙计上下来回打量着她,端木公子乃人中龙凤,京都里的那些大家闺秀、金枝玉叶哪个不是找借口只为见公子一面。
看面前这姑娘应该也是冲着他们家端木公子的皮相而来吧。
公子常说美人在骨不在皮,这句话对男人来说同样如此。
他就学不来端木公子那套文能安邦武能定国的气势来。
这些个姑娘小姐们都是肤浅一辈,只看重公子的样貌,哪能得公子看重。
想到此,语气顿时不悦起来:“端木公子不在,请问小姐还有其他事吗?”
这个端木!
连她都挡,是有多招蜂引蝶!
“你是新来的,不认识我,我不和你计较,我自己进去寻他便是。”她挥退伙计打算自己进去寻人。
第二十八章:神医无双‘百草堂’
“哎、哎、哎!我说小姐,都说了端木公子不在,后堂闲杂人等不得擅自进入,你这又何必为难小人呢?”伙计拦截住她。
她被拦住,只见一个眼神快速扫给半夏,半夏立马明了,上前和那伙计互相阻挡纠缠起来。
此刻她乘机一个闪身往后堂跑去。
却在这时,迎面撞上一人。
“曼青小心!”
只见被撞之人身后跟着一个脸色大变的男子,此刻那男子匆匆跑了上来,想来是怕自己心仪的姑娘受创。
她在听到那句‘曼青小心’后,瞳孔微禀,忙向迎面女子看去!
李曼青!
这算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见到李曼青。
此刻的李曼青是一副深受伤害心痛欲绝的哀伶模样。
回忆往昔,她见过太多模样的李曼青了,有嫉妒的、有跋扈的、有狠毒的,却独独没见过哀伶的,
原来李曼青也有如此哀伶的模样。
不过现在管她嫉妒、跋扈、狠毒还是哀伶,今生的她都不打算放过她。
想到此她的眼内一时有‘火焰’升起。
“对不起!”似没看到她般,李曼青婉转清脆的嗓音在说出这句话后头也不回的跑了。
她唇角微勾,梨涡淡淡,李曼青是不认识她。
即便盯着她看,李曼青也还是不认识她,她现在可不是乐无霜,而是神医无双。
李曼青认识的只是乐无霜而已。
现在李曼青这是在向她说‘对不起’吗?
‘火焰’泯灭,她笑了,不、不,李曼青可不是个会说对不起的人,这李曼青此刻又是作的哪一场戏?
原来这么久之前端木云和李曼青就认识了,这么久之前!想来二人也是认识不久,可看此情景端木云似对李曼青已情根深种。
原来前世端木云一直是李曼青的暗中支柱。
可是她呢,她和端木云交情匪浅,两人相识多年,友情亦很深厚。
她在进大理寺之前与端木云就已认识。
却似乎抵不过这端木云和李曼青之间的‘情’之一字,瞬间以前所有想不通的此刻她都想通了。
端木云是东向国九皇子,这个消息同样也是前世在与李曼青同归于尽那日时知道的,难怪前世她输的那么惨烈。
前世在要身死之时,李曼青得意间将所有一切都告诉了她,是笃定她再无翻身之日。
是的,她的确已无翻身之日,好在她在最后关头留了一手,但是、
即使最后拼的和齐晟渊、李曼青同归于尽又如何,她也算是输了。
齐晟渊与端木云他们二人,一个是南齐未来的王,一个是东向国未来的王!
李曼青身后有这两大支柱一个在明,一个在暗的支持着。
她乐无霜败的不冤。
原来一开始端木云就背叛了与她之间的友谊。
当初她的眼是有多瞎!
端木云见李曼青跑了出去,刚跨步想追出去,在看清来人时,楞住了,“无双!”
“端木兄好久不见!”
此时,她笑的无比灿烂,仿佛根本没发生什么事般。
“无双,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提前通知?”端木云的声音里有惊喜亦有焦急。
看样子,他似乎是想追着李曼青而去,唇角微抿,“端木,可曾记得我与你说过,我有个表姐叫乐无霜?”
说这话时她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端木云。
见她如此正色,端木云认真看了看她,发觉她面色如常。
在又看了看李曼青消失的方向道:“记得,有什么事吗?”
她抿嘴笑了:“没什么事,刚那姑娘是谁啊?跑的那么急冲冲?”
见她提到李曼青,端木云眼内闪过一丝焦躁,忙急急回答:
“无双你回来的正好,药堂你先看着,我现在还有事,待我办完事再来和你细说!”
说完只见端木云一刻都不愿耽搁如风一般的追了出去。
她慢悠悠的来到后堂茶室,倒了杯清茶坐下兀自品茗,看来有些事需要改变了。
“小姐,刚那位公子是谁?”
半夏好奇自家小姐什么时候认识了那么位气度不凡的公子。
小姐为什么对刚那位公子说自己的表姐叫乐无霜,小姐不是自己就叫乐无霜?
半夏是越来越看不懂现在的小姐。
“他?”
她想事情正想的出神,在要回答半夏的问题时楞了一下,而后才反应过来半夏是问的什么。
嘲讽道:“他是东向国的九皇子殿下。”
“啊?!”半夏惊愕,嘴巴张的可以塞进去个鸡蛋。
“还是这‘白草堂’的代理掌柜皆大夫。”她继续回答。
“啊?!”
半夏似乎只知道说‘啊’。
这惊愕的表情看得乐无霜那沉闷无比的心情蓦然开朗起来。
“代理掌柜?那这白草堂的真正掌柜是谁?小姐,我们来这是找这儿的掌柜吗?”
半夏惊愕过后恢复平静。
“我就是这里的掌柜!”她说出让半夏认为这辈子听到的最劲爆消息。
“小、小姐,你说你是这百草堂的掌柜?!”
天啊,她的小姐居然是白草堂的掌柜,白草堂这在京都是何等的存在。
相传白草堂的掌柜可是医治好连宫中御医都治不好的惠嫔娘娘恶疾。
白草堂在京都的地位让那些老牌药堂与药店都要避其锋芒。
只因为有天下无双,举国闻名的神医无双做堂。
“小姐,你是神医?!”此时半夏完全用一副惊吓过度的表情。
“你这丫头,脑袋里的这根筋反应忒慢,若是一般伶俐之人早就有所猜忌,倒是你,神经一直大条。”
她取笑起半夏来,似已忘却刚刚的不愉。
她在后堂里尝了一盘点心,味道还是如之前一般的味道,只是这心境不同于曾经。
在饮了一杯茶后端木云回来了。
端起茶杯她轻啜了一口问:“可追得佳人了?”
此刻端木云面色如常,到她对面坐下,兀自亦倒了一杯茶水端起喝了一口,“无双莫开玩笑。”
“什么时候认识的?”她放下杯盏。
“月余时间吧。”他答。
“动情了?”她问。
他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抿了抿嘴,她意味不明道:“与你相识已久,却从未听你说起过家里之事,今日有空不妨与我说说吧。”
听到她如此问,端木云的面色一下不自然起来,“怎么了这是,怎么突然好奇起这个来?”
她嘴角勾起,梨涡浅浅,想着,若今日端木云当她是朋友能毫无保留的告诉她所问的一切。
那么她也会酌情告诉他她所知道的一切。
第二十九章:她还真敢!(求收藏)
朋友之间若真心相交,就没有不能说秘密,若有不能说的秘密那也做不成朋友,她一向如此认为。
这样的心性也让她一直很难有真正朋友。
说她是幸运好还是不幸好呢?
端木云算一个。
走到这步,她想给这段友情一个机会。
“就是好奇,正好我也有些话想今日与端木兄你说。”
她在尽力挽回。
她认定的事从不想轻易放弃,友情对她来说是多么难能可贵她一直都知道。
见他半天没有说话,她微微笑了,梨涡加深,开口:
“我认识那个姑娘。”
皱眉,端木云似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她很认真的看了他半晌,在确定从他脸上看不到任何她想看的表情后,蹙眉看向别处。
“她叫李曼青,通天商行的天之娇女,南齐定元三十七年冬腊月初八于回春楼相识南齐定王齐晟渊。”
她当然知道具体时间,因为正是她那天将李曼青引见给了齐晟渊。
她喜欢有才华的人,无论男女,当时的她正是被李曼青身为一个女子为家族抛头露面、四处奔走的精神所折服。
前世这时她的生活却也因这个有才华的女人而改变。
“南齐定元三十八年秋九月十六陷害大理寺少卿嫡女乐无霜入狱。”
她继续说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端木云,注视着他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
可是她没有看到想看的。
“那次陷害两败俱伤,乐无霜如李曼青所愿的进了大理寺地牢,而李曼青也因那次陷害出了意外导致身染恶疾。”
其实她说李曼青身染恶疾已是相当客气。
其真正原因是李曼青因那次陷害被迫怀孕,由于胎儿强健多次用药落胎无果后,最后一碗烈性堕胎药下去使其再难怀孕。
有时她不得不怀疑这古人的药怎么就那么药性不足,这和她曾经所在的现世根本不能比。
难道真的是纯天然、无污染、伤害少?!
在她说到李曼青因陷害乐无霜出了意外而导致身染恶疾后,端木云的瞳孔微缩了缩,似有什么话要说。
一直观察入微的她,此刻终于在那如古井无波般没有变化的脸上看到裂痕。
终于明白是时候该放弃这段友情了。
与端木云说那么多都没从其脸上看到任何她说服自己能挽回这段友情的表情。
在说到李曼青身染恶疾时她终于看到了他那细微的表情变化。
已经很明了不是吗,那么她现在已不需要这个朋友了。
对于他的身份,他说与不说也都无所谓。
即便在她已经知道他是谁的情况下,一切也都显得不重要。
一切都无所谓,只是心里觉得有点可惜。
可惜于这么一段从相识到互相欣赏的友情就这样断了。
着时是可惜!
或者真应了遥远现世里的那句话,男女之间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真正友情。
“你和我说这么多是什么意思?”此时端木云的声音冷厉低沉。
她微微一笑,梨涡深深,挑眉,“意思就是现在的你可以走了,离开百草堂,这里已经不需要你,因为我回来了。”
闻言,端木云眼神微眯,“你是在为你的表姐乐无霜抱不平?”
“是!”她挑眉,说的斩钉截铁,一副理所当然你能奈我何的样子。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
他不信,他认识的神医无双是大公无私、舍己为公的一个人。
“如我没看透你是一样的道理,你也根本就不曾了解过我,那么我与你便就此风流云散好聚好散不很好吗?”
她的神情淡漠起来如同对待陌生人般,言语间更是云淡风轻。
这是她对朋友之外任何一个人说话处事的态度。
此刻,端木云一下感受到了她与他之间被刻意拉开的距离。
室内一时静谧非常,过了好一会后,看了她一眼道:
“作为相识一场的朋友,能否请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不能!”果断回绝。
“最后一个!”他不愿就此放过这个机会。
说实话,之所以他愿意和神医无双成为朋友,志同道合为虚,一切都还是以看重其医术为主。
神医无双的救治机会谁也不愿就此错过。
“你确定?”她挑眉,目光微冷。
她讨厌贪得无厌之人,她可是清楚这些年来端木云在这白草堂内捞了不少好处。
光那些价值千金的药材就不在少数,尤其是最近更甚。
她的目光不再是他所熟识的温和。
“是,我确定!”
“可别后悔。”她已经知道他想求什么了,同样她也一定会答应他,只有这样,这个游戏才更好玩不是吗。
此刻她真的很迫不及待的想看看这端木云在得知一切后,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戏码了。
“不后悔!”他说的斩钉截铁。
笑了,她笑的如烈日骄阳般灿烂。
端木云似被她这灿烂的笑灼伤了眼,在还没理清心中那一丝莫名的可惜时,只听她爽快道了声‘好!’。
紧随其后又听到:“用东向国‘燕子阁’作为交换!”
她的这个条件让端木云的瞳孔猛的一缩,她知道,她知道东向国‘燕子阁’,那么她知道他是谁!
怎么可能,他的真实身份除去东向国皇宫中人,以及他的贴身侍卫外,根本就无人知晓。
呵,她好大的口气,她还真敢!
区区给人看个恶疾,居然要他拿出一直暗中苦心经营多年的‘燕子阁’。
可见神医无双并不如外间传闻那般大公无私,他这算是瞎了眼。
‘燕子阁’明面名叫‘八方酒楼’,客源极光,暗地里是收集诸国秘密消息的暗势力组织。
亦是他暗中培植的左膀右臂,面前这个女人究竟对他知道多少!一开口就要了他的‘燕子阁’,还真敢张这个口!
此刻他不得不从新打量起面前这个女人。
与她认识这么多年,从来不知道她竟隐藏的如此深。
乐无霜没有说话,她在等着他的回答,她是想看看此时,到底是李曼青重要还是他端木云苦心培植多年的势力重要。
也难怪前世无论先机还是动作她总慢李曼青一步,在知道端木云是李曼青的暗中支柱后她决定改变玩法。
第三十章:被她踢出
她要一步步剪除李曼青还未成长起来的羽翼。
一步步、慢条斯理的慢慢剪除不是很有趣吗。
最后在沉思良久后,端木云似下定了决心,最终选择让她治好李曼青。
意思不言而喻,他是决定放弃‘燕子阁’。
呵呵,好,很好,大丈夫爱美人不爱江山,也不知这世的端木云是否还能如前世那般得以继承东向国皇位。
她真的很拭目以待。
“替我给曼青治疾。”说着端木云从手上退下一枚玉扳指。
放在桌子上推到她面前。
是‘燕子阁’的阁主信物,她笑着拿起观摩。
玉扳指通体碧绿,色泽莹润,光是看其材质便知世间罕有。
端木云可真舍得为李曼青付出,看样子已是爱入骨髓。
她笑了,除了她认定的朋友,不然谁都可以利用不是吗。
“可以!”得了重宝,心情愉悦,她还有什么是不可以的。
端木云皱了皱眉,他笃定,他以后不会再有要她帮忙的事,因此这次他认为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他可以培植出一个‘燕子阁’,那么他就可以培植出另一个‘燕子阁’。
而这世上,李曼青只有一个,为了曼青,他不悔!
“明天带她过来。”
拖长声音,此刻的她一副高高在上布施者的模样。
端木云看到这样的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的确如她所说那般,与她相识到今他就从未真正了解过她。
“那么本皇子明日带曼青过来,先告辞了。”
此时他也不藏着掖着,既然她都已经知道他是‘燕子阁’真正的主人,又岂会不知他的身份。
“等等!”她叫住他。
端木云心里一惊,驻步。
“将这几日你拿的珍惜药材换算成银票明日一起带来。”
她在端木云踏出百草堂那刻起,就核实了铺里的珍惜药材。
在知道少了很多珍惜药材后,询问了坐堂大夫,才知道这些珍惜药材,以前的不算,最近这些时日却都被端木云给拿了。
她早就说过她不是开善堂的,也不是什么大善人,曾经的端木云无论用多少拿多少她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现在的端木云只是个被她踢出朋友圈外的人,理应算清楚银钱才好。
是的,她就这么势力,说她睚呲必报也行。
至重生后她想清了很多事,也变了很多。
这样的变化让她知晓,这世上无钱寸步难行,有钱却能使鬼推磨。
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却是万万不能。
钱、权二者她总要占其一。
端木云以为叫住他,她是反悔了,没想到是让他算清这些时日拿取珍惜药材的银钱。
他如今是一个落魄的逃难皇子,现在更失去了燕子阁,她这是在他伤口上撒盐。
珍惜药材他都拿给了李曼青,也不知李曼青要那许多药材是做什么,却都是些治疗内伤的疗伤圣药。
难道是李曼青亲近的人受了重伤?关于这点他一直也没问李曼青。
他认为李曼青想说时便自然会告诉他,因此也一直没问。
咬了咬牙,似有气恼,也不知自己在气恼什么,“好,明日我一并带来给你。”
她嘴角翘起,梨涡深深,端起杯盏继续品茗起来。
他见她不再说话,推开茶室门走了出去。
“小姐,他毕竟是东向国的九皇子,我们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
此时,半夏开口。
闻言,她放下杯盏,语气似很轻快,“一个被庶母排挤的落魄皇子而已,当初我和他结识也是看与他有共同爱好罢了,仅此而已。”
说完又看了半夏一眼,继续道:“别问是什么共同爱好,只是都爱好医术,再无其他!”
她一句话堵住半夏那欲张口问出的话。
的确,她的确是要问自家小姐什么共同爱好来着。
今天她从自家小姐身上看到的惊讶太多,她现在是越来越崇拜自家小姐。
想着小姐竟然还能猜到自己心中所想,真是神奇。
此刻半夏对乐无霜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她瞥了半夏一眼,这丫头也真够单纯,心里有什么都放在脸上,这样的率性天真让她偶尔也很羡慕。
待回到卫府,已是傍晚,蹑手蹑脚进入院子刚换完装,卫城萧来了。
“鬼鬼祟祟的做什么去了,一天也没见你人影。”
卫城萧狐疑的看着她,似想从她的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表哥来是有什么事吗?”她叉开话题。
说到正事,卫城萧也正经起来,“明日府中办宴,这是祖母为你准备的,看可还满意。”
说着顿了一下,又道,“服饰不满意也没办法,找了你一天,再改也来不及!”
只是这句话分明带了些幸灾乐祸在里面。
她往卫城萧手里看去,只见他端着个红木托盘,上面整齐摆放着衣服首饰等物品。
她以为卫府宴客最起码要等到三舅母聂氏和表弟表妹们回来,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办宴。
蹙眉,卫府这么匆忙宴客,想来大表哥和魏氏静娴的婚事不日便会提上日程。
“大表哥好生奇怪,既然不满意已经没有办法,为何还要问是否满意?”
她眨巴着眼睛揶揄起卫城萧。
“你讨打是不是?敢这样对表哥说话,说,今日一天去哪了?”
兜来兜去,又回到了原点,想来卫城萧也不是好糊弄的主。
“我今天去了白草堂。”
她实话实说。
卫城萧听到她说去了白草堂急了:“表妹是哪里不舒服吗?”
“谢表哥关心,我倒是没有哪里不舒服。”
“想着天气逐渐转凉,外祖父有咳嗽的毛病,我这去白草堂是给外祖父淘药去了。”
说着她示意半夏将她在庄子上制作的枇杷膏拿了出来。
她接过枇杷膏递到卫城萧面前:
“麻烦表哥替我将这枇杷膏送去给祖父,听说这枇杷膏治疗咳嗽很不错。”
“你为什么不自己亲自送过去?!”他皱眉。
她黛眉微挑,佯怒道:“我这不是要试一下这服饰嘛,若真不合适那明日不是要丢卫府脸面了。”
卫城萧这才拿起枇杷膏离去。
“小姐,奴婢帮你将衣服换下试穿下这新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