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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罗森     风姿物语txt下载     风姿物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章 疑云暗生

    艾尔铁诺花家总堡之内,现任家主花天邪正自苦练家传腿法,从最基本的扎根练习,到仅传当家主的凤凰神腿,全都反覆练习。

    基格鲁招亲之役惨败后,从能够下床行动的那一刻开始,花天邪把一切俗务屏弃,专心练功,希望能有所突破,凭实力再振雄风。

    精赤上身,胸膛犹自裹着绷带,花天邪已是汗流浃背。如凤凰神腿那样的耗力招数,他不住反覆运使,忽略肉体即将崩溃的痛楚,将自己力量催运到极限,以这样的形式,去加深对腿法的驾驭。

    地狱式的苦练,短短两个月时间,他的力量便大有进步,比以前强横许多,虽说如此,他仍未能突破地界,甚至连如何进天位的诀窍都摸索不透。

    花天邪心中有恨,只是他很清楚自己已没有多少时间可浪费,所以把全副精神投注在修练上。

    看在其他花家子弟眼里,这只不过是一种徒劳无益的努力而已,但驱使花天邪这样拼命的动力,却不仅是夺回尊严与大权这样简单。

    基格鲁之役战败的羞辱虽然大,但真正的打击,却是从醒来那一刻,得知莉雅的死讯后才真正开始。好不容易与天草四郎取得联络,当问到“莉雅女王是否死在你手中”,天草在片刻沉默后,淡淡地出言承认。

    对于这名慧黠而高傲的女子,是出自真心地爱慕,希望能与她共结伴侣,当知悉她已不在人世,花天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整个人就和当初呆愣在水晶棺旁的兰斯洛一样,怅然失神,完全失去了往常的生气。

    是自己的愚蠢行动,最后逼死了莉雅,这样的想法不住在脑里盘旋。寂寞、空洞、懊悔,与一股不愿承认的悲伤,连续袭击仅余的理智,而唯一他所能做的,就是立刻起身练功,藉由疯狂苦练来压下这些令他不知所措的情绪。

    为了要静心修练,他对属下宣告闭关,暂时不处理花家俗务。事实上,也没有什么俗务好处理了,在基格鲁的败战后,花字世家的威望如江河日下,门下子弟不约而同地觉得,跟在这当家主旗下毫无前途,甚至可说败亡之祸就在眼前,因此纷纷力求自保。

    有人试图自立门户,但花天邪并不像白无忌那样好说话,若自身没有足够实力,想要高举叛旗的结果,必然是死得惨不堪言;有人百般努力找上了一直在暗中守护花家的花残缺,希望推举他为首,但却被一口拒绝。最后,大批花家子弟叛逃他去。

    为了躲避世家追捕,不少人离开艾尔铁诺,躲入武炼或自由都市,不久,石字世家更明目张胆地吸收这些叛离份子,壮大本身势力。这起了连锁效应,在花家中央无力遏止的情形下,一批接着一批的子弟兵叛离,当由花天邪一手提拔、代表花家年轻一代菁英的六朵花,有四朵投入石家旗下,所有人都明白,花字世家已经崩溃在即了。

    这些事花天邪全都看在眼里,却没有做出处置,只是下命令给身边部属,命他们结集大军,待他练功出关后,亲自指挥,攻入雷因斯领域。

    没有人反对,部属们以一种冷漠的眼神看着他,迳自去执行命令。但在这命令下达不久后的晚上,花天邪面前出现了一个人影,那是与他有血缘关系的兄长,花残缺。

    “这时候出兵扰民大甚,也未必会占到便宜,但……我知道我说你也不会听,这东西或许能帮到你。”

    花残缺递来的,是他练习凤凰神腿的心得、雨花神剑的秘岌,对于苦练花家绝学的弟弟,应该是大有助益的,不过,花天邪则是如往常那样,以仇视的眼神,将这两卷手札化为灰烬。

    人们可以宽容敌人,却无法接纳叛徒。在目送兄长背影离去时,花天邪脑里想起了这以前听过的句子。

    这本名叫做花天养的男子,是花天邪同父异母的兄长。与自小表现优异、备受世家长辈期许的弟弟相比,花天养就是彻底地平凡,文才武功均不出色,而且由于母亲出身卑微,世家中人人瞧他不起,当他是花家垃圾一般地看待。当时,反而是高傲的花天邪存有手足亲情,对这名平凡的长兄极好,什么好处都会排开众议,分他一份。

    然而,这样的情形却在花天邪留学稷下时有了转变。剑仙李煜复出,剑试天下,在秦淮血战大杀各方高手,其中花家死伤尤重,后来李煜第三次闯入中都皇城,与五大军团长及其部众发生激战,青莲剑歌所向披靡。连续两次战役,花家年长一辈的高手菁英,几乎给李煜杀得一干二净,就连上任花家当家主都给打得重伤垂死。

    花天邪闻讯自稷下赶回,就仅看到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老父,还有满目疮痍的花字世家。没有第二句话好说,花天邪代替父亲执掌花家,要把当时风雨飘摇的世家稳定下来,再创旧日荣光。

    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花天邪自然开罪不少人,加上他年轻气盛、眼高于顶的个性,花家内部遂有了推举别人为家主的零一曰,其中呼声颇高的,竟然就是花天邪从没放在眼里的长兄!花天养。

    和忙于整顿世家的弟弟不同,花天养仅是侍奉着伤重的父亲,日夕不离,这是他纯粹孝心的表现,但看在旁人眼里,自然就觉得他真诚至孝,而花天邪冷血不仁。因为这理由,还有身为花家嫡长子的身份,在上任当家主没有明确公布继承人选之前,花天养也有相当的支持者。

    此事为花天邪所知后,反应是绝对的怒不可抑。在他看来,兄长背叛了自己当初的信任,趁着自己忙于整顿外务的空档,装模作样,以卑鄙手法谋夺家主之位。忍无可忍,在身边部属的鼓动下,花天邪正式与兄长反目。

    花天养的母亲,仅是个美艳的歌妓,为花家家主强占后,生下子息,不久便即亡故,因此,一直以来就有谣言,花天养并非花家家主的亲生子。利用这个传闻,花天邪要把它证实,兄弟两人在众目睽睽下,于父亲病榻前滴血认亲,若花天养不具有花家血缘,理所当然就失去继承资格。

    在盛着父亲滴过指血的清水碗中,花天邪滴下血液,将碗推至兄长面前,看着这将决定一生命运的东西,花天养的面色就变得极度难看。出乎众人预料,他当场把碗打翻,出言承认自己没有花家血统,更没资格继承家主大位。

    按照族规,他应该被废去武功后,逐出花家,这刑罚由花天邪亲自执行,一记直轰胸膛的重腿,花天邪将兄长打成废人。拖着重伤的身躯,花天养向父亲磕头后辞别而去,自此不见踪影,众人一直也以为他已倒毙在某处,成了一具无名尸首,却万难料到仅仅数年之后,他以花残缺的名字重新出现于花家人面前,更练成了一身天位武学。

    对这情形,受打击最大的,自然也就是花天邪了。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位兄长,尊严更不允许自己一直弱下去,他竭力修练,就是希望能改变目前的一切。

    进步的程度仍不满意,但出关的时间已到,伤势亦复原八成,花天邪离开闭关的所在,号召仍忠于己的部属,整顿军备,预备兵出北门天关。

    只是,在花天邪面前,奉命应召而来的合众,死气沉沉地直视着他,对于这些一视线代表的意义,花天邪心里有数,寒声道:“对于目前的世家来说,与其坐以待毙,只有向外征伐才能缔造生路,我认为我的作法绝对正确,对此有异议的人可以明白表示出来,或是试着在这里阻止我!”

    如果要反叛,早就采取行动了,既然奉召至此,自然不会在此时出言反对,然而,在花天邪下令之前,一名花家子弟匆匆忙忙地跑进来,向当家主禀告机密消息。

    闻言,花天邪脸上浮现一抹自嘲的笑容,冷笑道:“是吗?后山禁地的清华园里,溢出了檀香气味啊!”

    在座的花家人,多数都不知道这句话代表什么意义,只是相顾愕然,知道后山机密的极少数人,则无不面现喜色,想起除了花残缺之外,后山还有另外一名花家守护神。

    “鬼头鬼脑的家伙,挑在这种时候露面啊!”花天邪冷冷一笑,起身往后山行去,也不顾后山的机密性,迳自让部属们跟在身后,一同去到后山。

    遍植玫瑰的清华园,内里小木屋飘出了独特的香气,那是隐先生随身携带的“泛玉禅香”,此刻檀香既然出现,也就代表这位与花家大有关系的神秘异人,已经驾临清华园中了。

    没有参拜、没有寒暄,花天邪率众进入清华园,将小木屋环绕围住。过去他并不曾和隐先生有过单独相处的机会,此刻脸上也完全是和尊敬、景仰相反的表情。

    无论知不知道清华园的秘密,众人看到花天邪明显的敌意,亦只有配合他的动作,把清华园的各处进口封死,做好围攻的准备。而屋内之人亦可以感觉到这份杀气,温和而低沉的嗓音传了出来。

    “世侄,你此刻的行为,就如同你莽撞出兵一样,甚为不智啊!”

    “不智的是我那死人老头子,引狼入室,弄来你这儿不得人的鼠辈,而我绝不会犯与他相同的错误。”

    花天邪的话声极冷,他深信攘外必先安内,对于自家内部这个扮神扮鬼的无耻骗徒,他早就起了杀意。如果这个叫做隐先生的骗子真有本事,能帮到花家,那怎不直接出手把李煜除掉?花家又怎么会变成今日这样子?

    “唔,多年不见,想不到世侄你的狂妄自大,已到了难以救药的地步,这般敌我不分,我纵有心相助,也已无意义,既是如此,他日你兵败如山倒,众叛亲离之时,你可再回到清华园……”

    这番诅咒战败的不吉话语,令得众人脸色大变,纷纷望向当家主。花天邪仍是冰着一张脸,没有过多的表情变化,冷冷道:“你的确是不用再多言了,因为对将惨死在此的你面言,什么遗言都是多余的!”

    话声一毕,花天邪立刻发难,展开快速身法,腿影幻动,他已破窗而入,凌厉杀招跟着就要注敌人身上轰发。

    才破入木屋,却看到另一侧的窗户摇动,屋内则是敌踪杳然,显然已给这鼠辈趁隙溜掉。花天邪怒吼一声,跟着直追出去,迎面两记腿招攻来,却是把守在外的部属出招拦截。

    愤怒发劲,花天邪将部属震倒,举目环视,除了满面茫然的手下,根本就找不到敌人的踪迹,稍一查问,人人都说看到窗户一动,才要拦截,当家主就冲杀了出来,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看到敌人的模样。

    围杀行动可以说是彻底失败了,而敌人能这样子逃去,自然是凭着远远超越他们的轻功身法。花家以腿功身法驰誉江湖,如今却被人以轻功胜过,在势力衰弱的此刻,连这最后的尊严都不能守住,众人想起来全都是垂头丧气。

    “提起精神,我们没有浪费时间的余裕。”花天邪叱喝着手下,道:“内贼既除,现在便立刻出兵,出北门天关,攻入雷因斯!”

    这声命令应该是颇能提振士气的,但几名花家子弟气急败坏跑来的模样,却再次给众人心头一记重击,而他们带来的消息也是绝对糟糕。

    雷因斯方面奇兵突出,不晓得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军队,毫没征兆地出现,突袭边境,眨眼功夫就将守军全灭,占领了北门天关。

    众人面固相龈,想不到还未出兵,就已经先败一阵,这实在是情报漏泄得太早的缘故,以致让雷因斯有了防备。然而,这支军队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呢?伪王兰斯洛被困守于稷下城内,自顾不暇,难道是白天行背盟,先发制人?

    众多目光一齐望向当家主,花天邪静静地下了命令,大军仍旧出发,以消灭窃占北门天关的贼军为第一要务。

    源五郎行兵神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占北门天关的消息,在不久后传遍整个风之大陆,也传至稷下。

    凭着九曜极速、高速移动的魔法,源五郎由香格里拉直奔与五色旗的会合地,之后就由计画好的路线,在十天内穿越雷因斯数个省分,越龙腾山脉,直抵北门天关。

    上趟妮儿、韩特与天草四郎在北门天关遭遇,妮儿发动深蓝的判决,用以摆脱天草。深蓝判决、镇灵一曰剑,两股力道对撞时,合并起来的冲击波猛往周遭疯狂肆虐,首当其冲的就是北门天关。

    虽说坚固,却到底仍是寻常的砖瓦土石,没有特殊结界守护,瞬间就造成巨量死伤,事后整座关卡成了一片断垣残壁。待得基格鲁一战完结,花家连番内讧,修复工作进度缓慢,亦是因此,富源五郎突然率军出现,发动攻势,守城军无险可恃,几下功夫就被轰得七零八落,战败投降。

    在源五郎取得首胜的同时,他所率领的部队也广为各方势力所知。人人都晓得,原本驻守在恶魔岛上的五色旗,已经正式撤军,改为将兵力投注在人间界的实战上。

    以石家为首,各大势力多半严厉谴责兰斯洛的行为。因为五色旗的行动能如此神速,固然是领袖统军有方,但也代表在兰斯洛发布勒索告示的时候,五色旗的撤军行动就已经开始,卑劣度等同于一面发勒索信,一面撕票,是再明白也不过的诈欺行为。

    兰斯洛没兴趣去回应对这些指控,只是在采访媒体之前,淡淡说:“横竖你们也不肯付钱,那被撕票就是活该,这是必然后果啊!有权指责我的,只有付过钱的人,请他们直接出来讲话吧!”

    姑且不论东方世家,兰斯洛知道曹寿是不可能出面发表谴责的,身为一国之君,却懦弱地屈服在敌国勒索之下,传出去不仅举国哗然,恐怕那位以个性严肃出名的周大元帅,第一个就要上书数落皇帝的愚行。

    “真好,我们国内没有这种人。”兰斯洛叹道:“有这种属下,皇帝干起来太辛苦了,我实在是很同情那死老胖子啊!”

    “就是因为我们阵营里没有这种人,所以才由得老公你横行霸道啊!”

    微笑说出反讽的,是以首席幕僚之身,忙到不知今夕是河夕的小草。虽说她百分百支持夫君的作为,并且以不断地拨乱反正为己任,但有时候确实也觉得很辛苦,倘使集团里有周公瑾这样的人,大概就能对夫君那些无法以常理推断的行为产生批评制肘,最起码,原本三万金币的财政压力,不会在顷刻间就暴增一倍……

    这个胜仗消息有其他的实质意义。对于围城在稷下之外的白天行军队,他们现在知道,号称雷因斯最大战力的五色旗,已经以实际行动表示了效忠的对象,在稷下城里的那个伪王,麾下并不是完全无兵无将的。

    想到自己大有可能要和这号称大陆最强的军队敌对,白天行底下的士兵不自禁地打起寒颤。

    兰斯洛或许该觉得汗颜,因为他们的想法与事实有段距离,五色旗宣誓效忠正统王权,但也表明不参与内战,这一次之所以服从调度,那仅是因为出面抵抗外侮,不让艾尔铁诺攻入雷因斯。

    “怎么搞的?五色旗为什么会向那个伪王效忠?难道他们认为那个男人才是雷因斯的大义所在吗?”

    这样的疑问强烈冲击着全大陆人民,因为五色旗这三字,对风之大陆面言,就有着魔幻般的慑服力。

    创建于九州大战初期,以雷因斯御林军为主干,统合各种族联兵而精选成军,初期号称五十万,在九州大战中,是绝少数尚能与魔族大军互有胜败的军队,内中培植出众多传奇人物,“日贤者”皇太极、“星贤者”卡达尔,还有如今的山中老人西纳恩,都曾在五色旗中担任军职。

    九州大战结束,五色旗仅余二十万之数,奉命镇守西西科嘉岛上的封魔结界,从此两千年如一日。在人们心中,五色旗就是曾走过九州大战的历史儿证,代表超越现今水准的战力,因为纵然九州大战已结束,它仍是风之大陆上唯一一支以魔族为战斗对象的军队,所受到的训练,是寻常人间界战争无法比拟的。只是有关它的一切,外人却仅能得到一个模糊的印象。

    在雷因斯宫廷刻意安排下,只有“些夸耀五色旗武勇的传说,在大陆”流传,剩下的情报则存藏在神秘中。照理说,两千年的亢长时间里,曾参加过九州大战的兵员早已病故殆尽,五色旗也该进行过不知多少次的世代交替,但就算是雷因斯人本身,也从没听说过哪一家的子弟被选为五色旗成员,加入其内。

    换言之,现在的五色旗,兵员究竟由何而来?是些什么人?外界全然无从得知,甚至一度还有“五色旗早已不存在”的语言传出。不过谣言很快就被粉碎,因为若非五色旗两千年来守住恶魔岛,魔族早已再次侵入大陆,而自从九百年前恶魔岛招募佣兵部队,归来的人们也再次证实,五色旗确实是存在的。

    如今五色旗撤守,原本静观雷因斯内战变化的全大陆人民,全都感到一种恐慌。恶魔岛结界若破,大批魔族重现人间,重演九州大战时候的局面,那对整个风之大陆都是一场毁灭性的浩劫。

    然而,与平民百姓的担心迥异,不少的习武之人却是认为,两千年前的传闻过半失真,记载中的魔族力量夸大不实,未必真有那样厉害,就算记载属实,在这两千年来人间界不断进步,阿朗巴特魔震后天位高手更再次重现,即便是人魔大战再次爆发,孰胜孰负仍难说得很,说不定,这一次轮到人间界武者将魔族撕杀得七零八落。

    只是,不管他们怎样想,对兰斯洛的憎恶仍是不变,大量指责挞伐交错而至,激烈的程度,让象牙白塔中的兰斯洛叹息连连。

    “这下子当定坏人了……”

    兰斯洛在有雪的调侃中,重新有了这样的体悟。另一方面,或许是忧心五色旗迅速回援稷下王都,白天行再次组装出新的太古魔道兵器,除了之前的阳电子炮,更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武器,或是放电、或是喷火,均能造成强大的杀伤力。不过除了阳电子炮的直接射击,剩下的东西,兰斯洛一人已能尽挡。占了机械里头无人操作的便宜,鸿翼刀全力施展,轻易将这些玩物毁灭。

    虽然有些越过防线,但是稷下城防亦非同凡响,更绝非单凭这些武器所能攻破,在妮儿的指挥下,这些东西就被当作烟火似的消遣。

    小草仍在追查,想知道白天行手上太古魔道兵器的来源,为此她频频与兄长会面。

    “还是没有线索吗?”

    “只知道设计图是白天行亲自拿来,剩下的就不清楚,追踪仍然失败啊!”

    “你可以亲自去跟啊!”

    “我白无忌好歹也是堂堂自家家主,叫我去干跟踪这种任务,大辱没我了吧!”

    “人家可是要造你反的叛徒啊,!要是被白天行造反成功,你这家主就没得干了!”

    “无所谓,要是他真的造反成功,我就把白家所有产业的资金吸干,坐船出海,到别块大陆”继续做生意,有专长的人到哪里都活得下去。“

    看着一副笑吟吟模样,打定流亡海外当经济犯主意的兄长,小草也只能叹息了,为何自己身边的男人都是这么无赖呢?

    自从那日妮儿与韩特交手后,韩特便没有再出现过,或许正在暗中等待时机吧:毕竟在天位高手的人数上,白天行一方处于劣势,而在伤势回复力上,韩特更绝对不利,因为对方暗藏了一个可以瞬间治愈天位高手伤患的前雷因斯女王。无意义的攻防行动一直进行着,但在某一天,守在城头的兰斯洛,为着白天行使用的攻击武器变了脸色。

    那是一大堆机械狗。利用白天行大军列阵之时,悄没声息地在地底潜行,直到遭受城防结界阻挡,这才破土而出,然后集结在城壁下,张口吐出超小型的浑沌火弩,直击城壁,当弹药发完,再整个撞往城壁,发生强烈爆炸,作着最后的攻击。有效的攻击系统,瞬间就让城防受到极大的压力,小草连忙指挥应对,而本该跃下城去,以本身力量将这些自爆武器远远轰走的兰斯洛,却是掉头就跑,让妹妹一面叫骂,一面接应下兄长的工作。

    兰斯洛的去向当然只有一个。认出这些机械狗是什么东西,晓得了究竟是什么人在提供白天行武器,兰斯洛以最快速度直奔太古魔道研究院,要找人问个明白。到了研究院外围,兰斯洛躲在旁边的树丛里,想当然而,自己上趟在研究院里干了那么多好事,人家绝没理由欢迎自己进去,得想一些其他方法。

    时值傍晚,正是晚餐的用餐时间,不少人离开研究院往外走,是摸混进去的好时机,兰斯洛刚要起身,忽然心念一动,运转天心意识,施展天位高手的锁魂异能,登时感应到爱菱的大概位置所在。

    不在研究院里头,爱菱正随着一群离开研究院的人群外出,跟着走向旁边的一排小木屋里。

    在自己住处内,爱菱刚刚忙完一天的工作,把制服换下来。桌上的饭盒已凉,只是还考虑不定要先吃饭,还是先去洗个澡,洗去一身疲惫,最近的工作量比较大,身上弄得臭烘烘的,实在不太好受。

    门“呀”的一声推开,是领班先生,这个时候还会过来,那大概是晚上又有新工作了。

    “喂,垃圾妹,小梁今晚有急事,他的班你来代,记得在八点之前要弄干净,最近那些研究员大爷的火气都很大啊……”

    很显然地,今晚又有得忙了,下次该考虑制作一个能帮忙收垃圾的机械出来,不过领班前天刚刚警告过,不许再带莫名其妙的机械进去,否则后果自负,所以这主意大概是不成。

    打开便当,刚刚扒了两口饭,一片青菜还吊在嘴边,忽然门被推开,脚步一听就知道是男人,九成是领班先生又来追加任务了,这样今晚别说会忙昏头,连睡的时间都没有了。

    只是,转过头,她却看到预料之外的访客。

    面上看不见任何的表情,沉重的脚步完全代表了他此刻心情,兰斯洛好似很疲惫一样,缓缓、缓缓地说着。

    “爱菱,你平常对我说的……不是这个样子的……”

    没有答话,“当啷”一声,铁饭盒砸落地上,青菜与饭粒就这样洒了一地。

    昏黄夕阳斜斜地照进黑暗的屋里,因为极度惊愕,瞬间呆若木像的少女,就这样望着眼前静默中带着黯然的男子身影,无声对看……

    风姿正传之十二(完)

    请续看风姿正传之十三

第一章 开门见山

    艾尔铁诺历五六七年十二月?雷因斯?稷下

    爆炸声轰隆轰隆地响起,烟硝弥漫,稷下城墙正受到强烈的轰击,数千头机械狗,在迫近城墙之后,张口吐出浑沌火弩,一枚接着一枚,快速而集中地轰炸城墙,令稷下城的防卫结界承受巨大压力。

    稷下城的防卫结界分为数层,主要是针对天位力量直击、干扰魔法运用,但对于物理性攻击,也有一定程度的防御作用,将攻击威力尽可能地减低后,这才直击到城墙上,由城墙本身内蕴的结界来负荷。

    在这些机械狗的连续轰击下,城墙外的无形结界已经不能有效压制,令浑沌火弩的爆炸力直接击在城墙上,开始让稷下城的防御系统感到压力,当然要继续支撑也是做得到,只是为了减轻负荷,防御一方也得要采取些积极措施。

    连挨百八十枚浑沌火弩仍可生存,没有天位修为是做不到的,在这些小型浑沌火弩的连续轰击下,就算是精擅石家金刚身的高手,也会在挨上十多枚后,成为一堆烧焦的排骨。

    在这种情形下,仍要主动出击的话,那就只能动员城内的天位高手了,只不过这时候……

    “混蛋哥哥!这种时候还一个人跑掉,太不负责任了!”

    妮儿跃下城头,天魔功凝运,就往地上轰去。爆炸的冲击波往四面迸散,却没法破她的护身真气,脚一站定,立即就出掌摧毁周围的机械狗。

    上趟与韩特交手,妮儿领悟到自身招数不足,希望能在这上头追求改进,但源五郎不在,缺乏明师指导,寻常武学又配不上天魔功的独特劲道,目前尚在摸索中,对着这些机械狗,只能老老实实地以掌风刮起,出拳摧毁。

    有一招“天魔怒震”是不错的招数,但这种音波功敌我不分,自已又没有天草四郎那种让音波功定向的本事,在城下贸然使用,说不定干掉的友军比敌人还多。

    妮儿拳飞掌舞,在机械狗群中开出一条路来,天魔功的吸蚀异劲,所经之处溃铁蚀钢,顿时营造出一大片连锁爆破,远远望去,只见尘沙飞扬,火光乱窜,声势极是骇人。

    白天行阵营察觉这一次攻击多半也要无功而返,便有人去催促那有能力改变战局、却坐视不理的薪水小偷。

    “韩特大人,请你出面好吗?只有你去敌住那个小妖女,我们的攻击才能奏效啊!”

    “闭嘴!不要吵,我现在正忙,要叫我出头,先拿钱来!”

    坐在帐棚内,韩特把前来催促的人斥回。他躲在帐棚里不见人已经两日,面前摊着旭烈兀所赠的紫电功、七神绝秘笈,正自凝神参悟里头的奥秘。

    “七神绝的威力竟不如预期,怎么会这样……是我还有什么地方没参透吗?虽然说数得出来的不解处就过百处,但是说不过去……”

    修练上乘武学并不简单,纵然已经会使、能用,但往往还是有些精微转折处难以参透,只要一个领悟,就可以倍增原本的威力。深信七神绝的威力不仅于此,韩特在那日败战后,便一直努力改进目前的缺点……

    也因此,这几日以来,稷下城外并没有机会再掀起天位战,也让兰斯洛放心地丢下城防,将所有责任交给辛苦干活中的妹妹,自己去面对另一场尴尬、不知所措的困局……

    “只有几个问题。我记得,你前几天才和我说过,你不喜欢人们总是把新技术用在战争上,大家和和气气的,为什么总要发明新武器杀人呢……去!我差点被你感动到流眼泪!”

    在屋内来回踱步,兰斯洛竭力控制自己的怒气,尽量用理性一些的态度弄清楚整件事。

    在刚刚得知事实的震惊过后,胸中就充塞一股要爆开的愤怒。他最讨厌被人欺骗,除了自己对其负欠良多的妻子苍月草外,兰斯洛就不容许任何人再将他当傻瓜耍。而事情摆在眼前,这个自称是太古魔道高材生的小丫头不过是个在研究院做杂工的垃圾妹。做打杂的并不可耻,不过说谎话骗人就不可原谅,照自己一贯的脾气,本来应该揍她两拳后走人,但想起师兄王五当初说过的话,这才停下动作。

    “好好分清楚什么是事实,什么又是事实之后的真实。这样一来,或许你的人生可以少掉很多遗憾吧!”

    就如师兄所言,在做出决定之前,该给人一个解释的机会吧!况且,在看到少女落魄狼狈的样子时,自己心中的难过确实不假,既然彼此有一段友谊,就不该这样轻易地任它碎裂……

    “提供武器给白天行的人,就是你吧!如果你不是研究院的院生,当然也不可能设计出这些东西,换句话说,是你偷出了研究院里的设计图,转卖给白天行……或者你根本就是他派进来的奸细?直是可恶透顶!”

    另一方没有说话,兰斯洛便依自己的推断进行推算,结果自然与事实有点差别。对于这些控诉,只是默默聆听的少女,并没有答辩。太阳已经下山,屋内没有点灯,仅有从外头照映进来的一点微光,隐约照出房里事物。

    才刚结束一天的工作,没来得及沐浴更衣,身上散发着一种惹人的酸臭,不住飘进鼻端,又是坐在最阴暗的屋角,就是不接触旁人的眼光,爱菱也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像是一堆正自腐的垃圾……

    撒的谎话忽然被揭穿,过大的心灵冲击,让积压已久的疲惫,忽然占据整个身躯。或许……早也就知道会有这样的一天,此刻,不想说话、不想听、不想看,只想呆呆地坐在这里,什么都不去管了……

    “简直混蛋到家了!倒垃圾又不是什么很可耻的事,用得着这样讲谎话吗?你是觉得愚弄我这样的蠢人很好玩?还是说,冒充研究生会让你有成就感?”

    兰斯洛滔滔不绝地说着,对方始终保持缄默的态度,更点燃他的怒火,在讲了一长串话后,叹道:“这样子做人不是很累吗?我一直以为你和那些脑袋空空、只会用服饰、珠宝来装饰自己的笨女人不一样的……”

    终于有了反应,少女从蹲坐的地方站起来,向发怒中的兰斯洛微微一点头,迳自往外头去。

    “等一下!”后头的兰斯洛嚷道:“这样一声不吭就想走,现在的小丫头做错事都不懂得道歉吗?还是你觉得没必要和傻瓜说话?”

    停止脚步,少女慢慢地回身,向兰斯洛欠身鞠躬。弯着腰,长发披垂下来,遮住面孔,加上光线昏暗,实在看不太清楚她的表情。

    “对……对、不……起……”

    声音缓慢,拉得很长,但与其说语气中含着歉意,倒不如说是深深的疲惫,好像整个心灵都被掏空一样的疲惫感,而在说出这三字后,少女慢慢转过身,往门外走去。

    “有人道歉这么没诚意的吗?我的心被你伤得血淋淋,就用三个字便想把我打发,你当本大爷是垃圾一样,可以被你随便倒啊!”

    兰斯洛大声嚷嚷,对方似乎充耳不闻,只是一个劲地往外走。

    “哗啦”一声,一张木椅砸烂在少女的去路上,阻住她出门的路。回过头来,

    兰斯洛已经坐到卓子上,高高翘起二郎腿,朝这边瞪视过来。

    “刚才的道歉我不接受,嘿!我可被你骗惨了,每天听你说些有的没的,每次听完都好感动,心里到现在还刺刺痛!结果我不但花时间准备第二天的午餐料理,还为了你去欠人家一屁股债,现在债主天天上门追债,(缺)可别以为赖在地上哭就可以了事,既然要道歉,你不觉得该做点更有诚意的事吗?”

    连番趾高气昂的说话,终于迫得少女再一次打破沉默,颤颤地说道:“真……真的对不起嘛!人家……人家也不晓得该怎么道歉,你的损失,我一定会赚钱赔给你的,多少钱都会想办法赔的,如果你觉得这样子还不够,那……我向你磕头道歉好不好?”

    不仅是弯腰,少女这回屈膝跪了下去,她身形甫动,兰斯洛已经从桌子上翻落下来,只是另外的第三者动作更快,兰斯洛脚才着地,脚踝已经传来剧痛,一直躲在屋角的“卡布其诺”飞身扑了上来,张口便咬住这恶形恶状的男人。

    “我干……又是你这头臭狗……”

    在这种情形下被咬,兰斯洛实在很想叹气,瞧这家伙一副死咬不放的样子,要它松口大概是不可能了,要运气把它弹开当然可以,不过多半也会把这不识好歹的臭狗震成一堆废铁就是了……

    摇摇头,拖着发疼的左腿,还有死咬着左腿的机械狗,兰斯洛把少女揪起,走到屋子左侧一个存水的大水缸,亳不客气地便把她扔进水缸去。

    “我说过要你磕头了吗?搞清楚,你把一个男人的心伤得这么重,磕头道歉是摆不平的!”

    水缸虽大,装的水却还不深,淹不死人。泡在冷水里,摔成落汤鸡的爱菱,似乎终于对这粗暴的动作有了反应,没等爬出水缸,就大声地顶了回去。

    “你……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啊?人家已经说对不起了,钱我也一定会还给你的,你这样还不满意,我也没办法啊!”

    “哦!终于舍得说话了吗?告诉你,钱你是还定了,就算去买身也得还给我。不过,道歉是另外一回事了。”

    再次抓住少女衣领,兰斯洛将湿淋淋的她拎出水缸,道:“一个男人最有价值的时刻,是他真心流泪的时候;一个女人最有价值的时刻,则是她全身光溜溜的时刻。要弥补我心里流的眼泪,办法只有一个……丫头,你跳曲裸舞来当赔礼吧!”

    万分错愕,难以想像这个一直待己十分和善的男人,会突然露出野兽般的狰狞面孔,少女不自禁后退几步,又发现全身湿透后,衣衫贴着肌肤,曲线暴露,这男人更露出一副色眯眯的模样,连忙拉紧领口,手遮在胸前,阻挡他的视线。

    “想不到……你原来是这种人?”

    “哈!谁教你不带眼识人着?当初是看你堂堂一个研究院的高材生,和你弄好交情,以后好处多多,想不到成了错误投资,害本大爷损失惨重,只要你跳一次裸舞算是便宜你了!”

    此时才知道这男人原来包藏祸心,一开始就是为了利用自己,那根本就不必对他存有愧疚,只是现在情势危急,身上又没有携带自卫武器,得要马上设法溜掉求救才是。有了这想法,心中立刻振作起精神,警戒绷得紧紧的,再不像先前那样死气沉沉,只是被这人堵住门口,逃不出去。呼救也未得及,该如何是好?

    情势越来越愈危急,最后只好铤而走险,凭着当初学过的一些内功与自卫武术,爱菱强行夺路外闯。

    兰斯洛着实一惊,没想到这丫头会武功,内力还不低。如果是普通的习武者,搞不好就这样给她出其不意地重创,但面对自己,这却连搔痒都不够,随手一擒一带,就把她推撞回地上。

    “想跑,你跑得掉吗?嘿嘿!既然你脱得这么不干脆,那就由我来帮你脱好了,保证三两下就光溜溜了喔!”

    “你!救……”

    呼救声还没嚷出来,便已经被捂住嘴巴,发不出声音。少女竭力挣扎,却无力阻止对方的手慢慢摸上自己颈子,往下移动,情急之下,眼泪汨汨流了出来。

    “现在你知道了吧!世上的事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说清楚,好人与坏人更不是简简单单就可以分清的,在你轻易把一个人定好恶之前,要多花点脑子去想啊!”

    意外地,那只要解自己衣扣的大手停了动作,只是在耳边轻抚发梢,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柔和。

    “我家老大曾经说,看事情不只是看事实,也要懂得看真实。你确实是对我撒谎了,不过你说的话,并不完全是谎言吧!”

    兰斯洛叹息道:“就算你不是高材生,也没有重病的小弟,可是你那天说讨厌人家总是拿太古魔道来打仗,讲出口的这句话、讲这句话的心情,那些东西都是真的吧!我愿意相信说这些话的你,你是不是也能多相信我一点呢?虽然我长得像坏人,卡布其诺也是一看到我就咬,但并不代表我就是一个不能沟通的人,别老是一个劲地认错嘛!既然是朋友,就把你的苦处说出来啊!”

    紧绷的神经一时松弛下来,少女无法判定眼前这男人,究竟是好是坏?抚摸在耳畔的手掌,本来是那么恐怖、那么让自己恐惧的,但怎么现在的感觉会那么温暖呢?好像回到了数年前,自己刚来到稷下的那个时候……

    晶莹的眼珠,一点一滴在脸上滑过,最后化作无法扼抑的哭音,大声地奔流着。??“呜、呜……哇!”

    兰斯洛没有讲话,只是静静地聆听。而自少女口中说出的,是她来到稷下后,在这两年间所发生的一切……

    “因为想要正式接受太古魔道的教育,被布玛赶出来以后,我就一个人到稷下来……”

    甫到稷下,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新鲜,爱菱首次感觉到一个文化大都的艺术气氛,而在稷下学宫丰富的人文精神,更是让她一头就栽进茫茫书海里。

    太古魔道属于专门知识,并非人人可修,通常只有极度杰出的白家子弟,才能获准进入研究院,但是为了对来自各方、希望研究太古魔道的外国留学生有个交代,雷因斯在国际压力下,亦有开放一两门太古魔道的基础课程,不限资格,任何人都可选修。

    纵然仅是基础,可是太古魔道绝不容易,这些东西已经够让普通学生皓首穷经,不过,在去年三月,却有一名貌不惊人的留学生,拿下了超越两千名同期学生的优异成绩,那就是她,隆。爱因斯坦。

    被师长们视为数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在几次会商之后,他们决定向研究院提出保送,希望能让这名拥有无限可塑性的天才少女,进入研究院发挥她的专长。

    与这些教授们的看法相反,研究院里头则是一开始就抱持着反对的态度,几乎是清一色的白家子弟的领域,就不充许一个身份不明的外姓子弟进入,而他们压根儿也不认为,一个非白姓的外国人,在这之前仅有自修自学,程度会好到哪里去?

    只是在诸位教授联名保的人情压力下,白家研究院勉为其难地收下这名外国学生,以研究员助理的名义,聘用她进入太古魔道研究院。??到这里为止,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爱菱自己雀跃不已,自从在阿朗巴特山认识老爷爷皇太极之后,听他的描述,对于那些整天穿着白色研究服,从事太古魔道研究工作的学者,她敬慕有加,现在,这个梦想终于近在眼前了。

    只是进入研究所后的情形,却远远不如预期。从踏进研究院开始,爱菱就可以感受到明显的隔阂与敌意,一双双冷淡来的目光,让少女面上挂着的笑容顿时僵住。??情形已经很明白,自己在此并不受欢迎。这感觉不算陌生,因为自己一直也不是什么讨人喜欢的人物,过去总是给身边人添麻烦,早就习惯了挨人白眼的感觉。只不过,当这情形在自己毕生向往的研究院内重现,仍是颇受打击,特别是她明明没有捅什么纰漏!

    问题只出在她的姓氏,白字世家把持研究院大权过千年,早把里头不属于白家的研究员驱逐殆尽,怎容得这样一个非但是外姓,甚至连雷因斯人都不算的外人加入研究院?只是三小姐最近求才若渴,有意积极整顿研究院的人事,众人为情势所逼,总是得做做样子,给这丫头一个闲差。

    情势一开始便已不妙,但真正的灾厄,却是在爱菱捧着自己的研究计画,进入内院见指导教授的那天。

    魔导公会与太古魔道研究院之间,一直有着相当程度的技术合作,为了安全考量,当初在建造研究院时,魔导公会就协助设立结界,布置在进入内院的那条长廊上,不具攻击性,却能让大多数的伪装术法失效,令意图混进研究院的奸徒无所遁形。

    伪装术法要识破不难,本意是针对一些隐身秘咒,但却想不到在此时派上用场,自踏入人间界以来,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爱菱配戴一些由父亲制成的魔力道具,伪装外貌,变成一个普通的人类少女。她本就有一半的人类血统,与人类朋友相处久了,根本也就忘记自己的外族身份。

    然而,通过长廊的瞬间,爱菱忽然有些头晕,耳里跟着就听见一片惊呼声,抬起头来,周围众人看自己的目光仍是不友善,但里头轻蔑、鄙夷的意味更浓更深,似乎在讥讽、嘲笑些什么。

    “大家……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人回答这个问句,就连平常本来还有几分有友善笑意的人,都露出一副嫌恶表情,直瞪着她。

    事情到底是怎么了呢?爱菱一时间满心不解,直到有个研究员拎起桌上花瓶,走到她跟前,冷笑道:“本来是该让你找泡尿,照照自已丑恶的样子,不过研究院是神圣的地方,就便宜你,让你用水吧!”

    粗蛮的话语,配上毫不客气的动作,手一翻,在一众哄笑声中,花瓶里的水连同花枝,全数浇洒在爱菱脑袋上。

    (丑恶的样子?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一点、一滴,从慢慢积聚在地上的水滩,少女看见自己容颜的倒影,也得到了解答。那不是普通人类女孩的外貌,尖耳、红眼,是自己的本来面目,已经许久未曾现于人前的另一张脸。

    雷因斯对人类以外的种族严重歧视,爱菱先前仅是听闻,并未亲身感受,但在此时,这项传闻以最糟的形式,发生在她的身上。不管她是为了什么理由而隐藏身分,但在这种情形下被揭穿,自然就难逃居心叵测的嫌疑。

    是白家研究员的幸运,也是爱菱的不幸。时值暹罗事件,对外假称于象牙白塔内闭门祈祷的白家三小姐,偷偷溜到自由都市;白家家主白无忌也行踪不明,研究院得以全权处理此事,秘密地做出处断。

    *着先前推荐她的师长担保,被下狱审问的爱菱,总算在受到严刑拷打之前,无罪开释。但出狱的感觉也不好受,那些本着惜才心理救她一命的教授,仍旧无法摆脱种族歧见,以曾经有过她这样的学生为耻辱,将爱菱拒诸门外,不肯面见。

    走投无路,成为孤单一人的爱菱并未放弃。坚持自己的理想,她找尽门路,最后谋得一个在研究院打杂的工作,就算整天受尽白眼,也要继续留在研究院里头。

    对爱菱来说,除了太古魔道方面的天份,自己什么长处也没有,这间研究院就是她唯一的舞台,只要还能站在台面上,就算只是阴暗角落的后台,自己终有一日会大放光彩,吸引所有人的眼光。

    之后一年多的见习生涯没有白费,白天打工,晚上研读各种相关书籍,纯以资源而论,稷下堪称是作学问的圣地,参考资料遍拾即是,用不着像以前那样凭空摸索。有了基础学识后,爱菱的作品更不像以前那样漏洞百出,用没几下就会走火炸毁,渐渐成为一个真正的杰出创师。

    学艺已成,但一直被孤立在后台的她,始终没有登场的机会。曾在研究院里闹出大丑闻,她仅是整日被人指指点点、拿来取笑的题材,没有人愿意给她一个公平的机会。

    过着这样的生活,少女的心境渐渐有所改变。由于真面目已被揭穿,再改扮成人类女孩已无意义,她索性就此以本来面目示人。一日揽镜自照,赫然惊觉已进入停滞期的自己,竟又开始发育长大。和以前小女孩的可爱模样比起来,现在已经完全是个娇滴滴的少女了,特别是眉目里有一股说不出的郁郁神情,掩去过往的天真纯稚,更添几分成熟气氛。

    看着镜中影像,捏捏脸上僵硬的肌肉,爱菱忽然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镜中这样的自己……

    精神上仍未放弃,但物质生活却已开始支撑不住。当初在阿朗巴特山分到的钱财,多数已转赠给韩特还债,没有研究院经费支持,一切研究、创作都得自掏腰包,坐吃山空,时日一久,当然支持不住。数着手边一日少过一日的存款,爱菱开始担心,钱花光了怎么办呢?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男人出现在她面前。

    有心夺取白家家主之位,白天行一直在留意雷因斯境内的奇人异士,希望招揽到自己旗下,增添实力。爱菱受推荐进入研究所之事,实乃难得罕事,虽然事后所有相关人士视之为奇耻大辱,绝口不提此事,但白天行仍在一个偶然机会下知悉此事,好奇心起,秘密亲访这位不得志的小贤才。

    恰好碰到爱菱在试作作品,白天行一见之下,便知道奇货可居,表明招揽之意,却被爱菱拒绝。

    没有放弃,白天行摸准爱菱个性,慈眉善目地与她攀交情,更不时提供研究经费,等待时机。也亏得他谨慎,不愿旁人知道自已与一个低贱外族交往,将此事当做最高机密,连身边心腹都密而不宣,不然早就经由重重眼线,传八白无忌耳里。

    白天行的盘算不久后得以实现,当雅各宣言传遍大陆,预备起事的他来到爱菱面前,巧如簧舌,进行劝说。

    “那个盗贼出身的伪王,是个只懂得用蛮力解决一切的邪恶之徒,如果真让他登上王位,雷因斯的百姓就很悲惨了。我现在要打一场正义的圣战!但要与邪恶对抗,目前我方的力量并不足够,请把你的力量借给我吧!”

    看过雅各宣言的全文,爱菱认定这位新任亲王不是好人,确实是个意欲荼毒雷因斯百姓的奸徒,在白天行的连续劝说下,爱菱终于点头。

    “好,我帮你设计武器,可是你必须答应,这些武器只用来对付那个强盗,战争完结之后,要立刻把武器销毁,可以吗?”

    白天行答应了,两人便开始交易。当爱菱完成武器设计,会去到城外的密林,将设计图交给白天行,同时按件收取报酬,也就因为如此,那日才会在城外遇到兰斯洛。

    “遇到大郎先生你的时候,我是真的很高兴。”少女慢慢说道:“我一开始并没有打算欺骗你的,可是……和你一起说话,感觉很开朗、很愉快,我好像回到刚来到稷下的那个时候,作着一个才要开始的梦……”

    回忆起两年前,那个怀抱着梦想踏入稷下的自己,爱菱真的有很多感慨,在每次与兰斯洛会面回来后,看着镜子,她总会觉得自己好像阴沉许多,找不太到从前事事乐观的之境。

    如果所谓的成长,就是这么悲哀的事,那么有时候她还宁愿去当以前那样的小傻瓜,虽然笨拙,但身边总是有着支持自己的朋友,因为他们,每一段人生旅程都成了弥足珍贵的回忆。

    但这想法应该是太苛求了。人生不会总是走在坦途,也不可能总是被人疼爱,还是会有些时候,会陷于孤立无援的处境,所有的冷眼、嘲讽都只能独自承担,为了要负荷这种冰冷,所以人才需要成长……

    虽然她一点也不愿意……

第二章 逐魔猎人

    夜色已深,远处传来的杀伐声也已停止,今天的攻城战应该已经到一个段落了。

    给兰斯洛扔进水缸里,浑身湿透,爱菱已经重新换过衣服,只是吹着夜风,感到凉意,兰斯洛把自己的外衣披在她身上,拉过一张椅子,一直聆听她的说话。

    而现在,该说的已经听完,兰斯洛扬扬眉,喃喃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打个呵欠,兰斯洛踱步到门边,把门一拉,回头道:“肚子好饿,你晚饭的便当不是打翻了吗?我们去吃好的!我请你喔!”

    讲的是很好听,但由于两人都是囊中羞涩,结果所谓的“吃好料”,最后也仅能在小店铺里买两碗清汤面,又因为店里座位已满了,两人就只好蹲在路旁吃面。

    “虽然没什么料,不过汤头很好,这样的也不错喔!”将嘴里的面囫囵吞下,兰斯洛笑道:“听完人家讲故事以后,喝个小酒,吃点小菜是最好的。”

    “太没礼貌了,我才不是讲故事呢!”

    爱菱嘟着嘴,慢慢吃着热烫的汤面,心里没有怒意,反而不时偷偷窥看着身边这个男人。

    在她讲述自己的经历时,对于他听完之后的反应,有过许多猜想,会生气吗?会不会就此拂袖而去?或着……会不会同情自己的遭遇,而一起感到悲伤呢?

    虽然被他的反覆不定弄得有些糊涂,但他应该不是坏人吧!早先听他说,他是在象牙白塔里头担任卫兵,现在知道了提供武器设计给白天行的人是自己,该不会把自己当作间谍抓起来吧?那样的话,就是二度入狱了。

    猜测他可能会有的反应,少女心中惴惴不安,面也不怎么吃得下,直往旁边望。

    察觉到爱菱不安的视线,兰斯洛将面汤一口气喝光后,开始说话了。

    “虽然还有些地方不是很懂,不过大慨已经明白了,总归一句,整件事情错的是你!”

    “……是我吗?果然……”

    这句话在预期之内,爱菱黯然低下头,大郎先生也和其他人一样,认为她不该隐藏相貌进入研究院,但是,她真的不是存心去欺骗什么人啊!

    “我不是说你改扮不对,而是说你太天真了。”

    兰斯洛哂道:“你在期待什么?希望那些研究员有一天会向你道歉,说他们不该对你种族歧视,应该重视你的才能,让你成为他们的一份子?与其说他们无知,你才是最蠢的人咧!”

    “可是……难道这样不对吗?”爱菱争辩道:“我相信种族歧视是件不好的事,很多书上也说种族歧视不对,而且我并没有要求特权,只要给我一个公平的竞争机会就好了,难道这样也算太过份了吗?”

    “没有不对,只是你太天真了而已。”兰斯洛笑道:“狮子本来就该吃肉,老虎从来也就不是草食动物。种族歧视早就是雷因斯人血液里的一部份,你希望他们不歧视你,这就像是要求一个饿坏的老虎不吃你,去啃旁边的草一样,没有不对,只是你这天真的傻女人会被老虎一口吃掉。”

    “但那明明就是不对的……”

    “对又怎样?不对又怎样?对与不对从来就是不重要,就算你辩了,能改变些什么吗?”兰斯洛道:“改变事情的关键不在口才,在于你的实力,如果你真的有本事,就好好表现出来,让那些瞧不起你的人好看。既然不能成为他们的一份子,就干脆成为他们的头,把这些混蛋家伙全踩在脚底,这样这才叫痛快啊!”

    激烈的言词,好像在闭塞已久的思路里,打出新的一面,爱菱悠悠神往,好半响,低头叹道:“大郎先生,你真是坚强,可是我……”

    她不是没有努力过,只是两年了,所有的努力仍不见效果,现在真的觉得心灰意懒,要不是此刻放眼天下无处可去,实在好想放弃在此的无谓坚持,到别处去休憩旅行。

    之前帮白天行设计武器,有一部份也是想试试身手,满足一下被人忽视已久的成就感,但看到那些武器实际用于战阵,那种感觉不好受,结果心里愈来愈疲惫,现在也不知道该为什么坚持下去……??“你已经放弃你刚到稷下时候的梦了吗?”兰斯洛道:“就算这辈子再也不碰太古魔道,那也没关系吗?”

    “……我还想坚特下去,但是……”看了身边人一眼,爱菱低着头道:“大郎先生,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一样坚强的……”

    “我没有那么坚强!人这种东西啊,在只有一个时候,都是很脆弱的,但如果很多人在一起,彼此加油打气,那样就会变得很强。”

    在少女肩上重重一拍,兰斯洛笑道:“怎么样?要不要一起来干?就算只有我们两个人,说不定也能让研究院里的那些混蛋大吃一惊喔!”

    心乱如麻,爱菱一时间无法回答,但给兰斯洛拍在肩上,抬头一看,却对着那张笑脸,心中升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觉。

    长得一点都不像,但不知道为什么,这男人给自己的感觉,竟有些像是皇太极老爷爷,一直鼓励自己,给着自己勇气,让自己有继续前行的动力。

    是不是就真的像他所说,有同伴支持的人,心里最坚强的,那么,或许自己就是个需要同伴支持,才晓得该怎么走下去的人吧!

    “我……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整个人觉得好累,就算能进研究院,也不知道该为了什么而继续下去。”

    偷偷瞥了身边人一眼,急忙低下头去,爱菱怯声道:“不过如果大郎先生希望我继续下去,那我……我就再试试看吧!我会停止与白天行联络,以后不会再帮他设计武器,至于先前交给他的那些,杀伤力只能算中等,我也可以去设计克制用的机关,应该……”

    “不用帮他设计武器?那这出戏可就唱不下去了。”

    一手按放在爱菱肩头,兰斯洛道:“我要你继续帮白天行的忙,还要把你最厉害、最具杀伤力的武器都交他。”

    “咦?”

    “相信我吧!小丫头。”

    一副高深莫测的笑容,兰斯洛低声道:“从现在起,我们两个里应外合,联手篡夺白家的太古魔道研究院,三个月之内,我要你当上研究院院长,把这些瞧你不起的家伙一个个踩在脚底吃黄泥!”

    这天晚上,实在是个多事的夜晚,城外的战火好不容易停歇,人们也准备就寝休憩,但却仍是有些画伏夜出的特殊份子,选在此刻忙碌有加。

    还差几天就要过年了,对稷下城内的百姓来说,这个新年的滋味实在很特别,在大军围城、战火隆隆的情境下渡过新年,这是他们去年此时完全想像不到的事。

    最近的稷下城实在是很不安宁,内忧外患频仍,外患指的是城外大军;而内忧,则是一个未经证实的小道消息,据说前一阵子因为风声太紧,被迫远走他方的“第一淫贼”柳一刀,已经重新潜回稷下,意欲大展身手了。

    这消息传出来,有人暗自窃喜,也有人发怒欲狂,但至于(缺)发狂的总是男士,偷偷窃喜的却是女性,这点就很难解释了。

    总之,为了严防淫贼,稷下城内的贵族名门,纷纷加强警戒,希望能雪长久以来的侮辱,将这号称无花不采的淫贼抽筋剥皮,永弭绿帽之忧。

    名门贵族未必个个都武功高强,自然少不了众多保镖护院之类的,负起宅院警戒,然而,在有心人的眼中,他们所谓固若金汤的防卫,其实处处都是漏洞。

    就好比此刻,雷因斯宫廷派大老白德昭的宅院,在屋顶上就有两道黑影,快速而诡秘地朝着内院前进,动作灵巧,下方担任警戒的护卫根本没法察觉,任由这两名不速之客长驱朝入。

    内院是女眷们的住所,守卫自然更加严密,两人在抵达内院前,先在屋瓦隐蔽处趴下,确认目前情形。

    “阿猫,你真的确定没有问题?”

    “放心吧!阿狗,这宅院里的巡逻路线、警卫分配,我全都了若指掌,就连养的狗里头有几头母的,我都查得一清二楚,绝对是万无一失。”

    以黑布蒙面,低声说话的,是平表流连在酒店街中,化名“阿猫”的男子,他和新结识的好友“阿狗”,连续多日携手合作后,今晚选择了最具挑战性的所在,预备犯案。

    白德昭家族中美貌女眷不少,特别是曾孙女白牡丹,是个挺出名的标致闺女,追求者众,这两人既然自命色中之雄,当然不会放过此处。??“但是我们不能太过大意,因为这些警卫只是个幌子,真正厉害的是周围机关。别看这庭院普普通通,空无一物,其实有太古魔道的机关暗藏,你看那个角落,看起来好像很安全,但是半年前我趴在那里偷窥白牡丹洗澡,还没有看到什么,就触发了电击,把我电得七荤八素,还给人追杀了十几条街,真是好危险啊!”

    “我明白。三百年前我也趴在那里过,不过那时候他们是用魔导公会的结界,我也同样是没来得及看到什么,就触发了结界,给人狂追了十几条街,真是好丢脸啊!”

    “什么!三百年前你也在这里偷看过白牡丹?”

    “喔,那倒不是,我当初看的是白牡丹她娘,唉……真是光阴似箭,往事不堪回首啊!”

    两人一阵交谈,讲的话非独是不堪回首,听在道德心重的人正里,简直就是猥亵得不堪入耳,可是,如果把他们面上的黑布揭下,让这两人在这种情形下暴露身份,那却肯定是超越雅名宣言的政治大丑闻。

    “阿猫,既然机关重重,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当然不会是回家睡觉啦!既然来了,我早有准备。”

    说着,他从怀内取出一个怪模怪样的机关,戴在头上。

    “这个东西本来叫夜视镜,我命令研究院秘密改良,加强功能,现在不但能视黑夜如白画,还具有放大功能,十五丈内连一片叶子的脉络都看得清清楚楚,拿来偷窥……嘿嘿!连那些黑黑的……”

    “好厉害!?好东西不该一个人独享,拿来借我也爽一下。”

    “才不要咧!你们东方家前阵子一直派奸细到研究院来刺探机密,这么有本事的话,自己去做一组出来啊!”

    “好小子,临阵翻旧帐,别以为只有机械才是唯一出路,老夫多年苦练,早就有了解决之道,现在就让你见识一下,用天位力量配合我东方家神功的厉害!”

    说话同时,天位力量已然运集,一旁的阿猫也停止动作,惊讶地看着这位战友,不知他将展露何等惊人神技?

    “战友,你运气不坏,见到老夫首次施展此神功。配合著天位力量,别说区区十五丈,百丈之内,连一根毛也别想逃出老夫的视线。”

    “这么强?难道是你们家的六阳尊诀?”

    “错,是老夫自创的六阳第七诀,火眼金晴!”

    话声一落,这强力绝招已同时发挥效果,是不是真如同创招者所言,目视百丈,一时间是不得而知了,只知道他双眼忽然爆绽出强光,恍如千万盏灯光同时点燃的亮度,顿时令他们趴伏处大亮,暴露了藏身所在。

    “去你的,想自首也不必这样吧!你眼睛是人工太阳啊?没事点那么亮!”

    “怎么会那么亮?难道我不该把真气全集中在眼睛?估计错误,喂,战友,出师不利,赶快闪人,我们明天再来窥吧。”

    “怎么窥都不要紧,麻烦你带我一起跑,刚刚被你一照,我眼睛整个睁不开了……”

    “没问题,老夫有天位力量,我们两个一定能……”

    “别天位力量了,这次就是被你该死的天位眼睛给害了!”

    “这次开溜是不是又要报柳一刀的名?”

    “随便啦!先溜就是了。”

    两个人嘴里犹自争议不休,想要趁警卫从四面八方围过来之前逃跑,却忽然听到人声喧哗,大批人马调动、砖石粉碎爆炸的声音,而且正往这边*近,两人同感愕然,怎么这样快就给团团包围了呢?

    答案很快就出现,轰然巨响中,进入内院的牌楼给炸成粉碎,众多护院踉跄跌退,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显然都已经受了内伤。

    一众惊呼声里,造成这些破坏的祸首缓缓现身。

    一套黑衣劲装,黑色套头蒙面,完全隐蔽了自己身份,只是整条手臂给绷带密密麻麻地裹住,让人不禁产生联想。

    “大家听好,本大爷……本逐魔猎人到此只为求财,什么废话也别说,男左女右趴在墙上,把金币通通拿出来,别逼我放电,让你们好看!”

    再清楚不过的宣告,这人赫然是来抢劫的,碍于他展露的骇人神功,受恐吓的一方自然仅有照办的份。

    只是,在接受赎款之前,这名劫匪微带诧异地朝东首屋顶上瞥了一瞥,与忙着隐匿行藏的两人互相交换了个错愕眼色。

    “简直是太荒唐了,堂堂稷下王都,竟然任由敌人来去自如,还在城内行抢!真是我雷因斯的耻辱啊!”

    宫廷派首席大老白德昭家中遇抢的消息,项刻间便传遍稷下,更上了第二天早报的头条,由于抢匪留下的种种迹象,右臂缠绷带、具有天位力量、自称逐魔猎人……线索直指白天行身边的金牌护卫,“逐魔猎人”。

    白德昭昨夜原本是接到当家主的密令,请他在稷下学宫等候,有要事相商,因而外出等候,哪想到一夜过去,发函邀约的人始终没现身,知道中了调虎离山计的老人才悻悻回家,却没想到出了如此大事。

    这一气非同小可,立即伙同数名宫廷派大老,一同进宫,希望主事者给一个交待。

    宫廷方面的回应是,兰斯洛亲王一夜未归,才刚刚回来睡下,不容打扰,接待、调查的工作,由首席幕僚长苍月草代理。

    这正符合几位大老的期望。与兰斯洛一方交涉至今,他们已完全理解,也许这集团里真正能作主的是兰斯洛,但是有能力帮到他们的,肯定是这位自称仅是侍女之身的首席幕僚苍月草。

    关于劫匪是韩特一事,几位大老嘴上频频称是,表下气愤,心里可未完全信服。只要有点智商,谁也都看得出来,昨晚的劫案疑点重重,只是现在两军对垒,兰斯洛一方既然要把这笔帐算在敌人头上,他们自然难说什么。

    再者,不久兰斯洛曾经透露,当日莉雅女王之所以亡故于天草四郎手里,韩特的阵前脱逃难辞其就,更辜负了女王施圣力救愈他的一片恩德,不太清楚实际情况究竟如何,但这番话传出去之后,稷下百姓对韩特无不气愤填膺,视他为雷因斯国敌,恨不得立即将他千刀万剐,现在听说劫匪就是他,当下人人唾骂。

    民气激愤若此,看得出情形不单纯的明眼人,也只好保持缄默,不说不该说的话。

    整个劫案中,没有人员伤亡,这劫匪下手不重,对待侍女也极持重有礼,没有半点轻侮,虽然说也有人报告,当时另外还有两个采花淫贼,只不过逃的速度好快,众人追之不及。

    会有采花贼出现,白德昭倒是不意外,知道自己昨晚空等是被人刻意调离,对方的企图是什么,用大腿想也想得出来,除了哀叹如此不肖的晚辈,(缺)是自己世家的当家主,老人倒是有些纳闷,过去一直独来独往的当家主,究竟是与何方神圣一起行动。

    为了协助调查、确认损失,小草不得不亲自到这位九叔公的府上探勘。虽然在名义上,她仅不过是个小小幕僚,没资格做什么决定,但对着她,众位宫廷大老都有一种怪异的感觉,总感到在她面前抬不起头来,愿意尊重她做出的一切裁示。

    在满目疮痍的犯案现场勘查过一遍,小草大概掌握到整件事的轮廓,再向一众目击者询问后,心里已经有底了。

    韩特是不可能跑到这里来作案的,更何况昨晚协助城防的魔导部队,并没有发现有任何高手进入稷下。这样拙劣的计谋,与其说是嫁祸,还不如说是单纯泄愤,同时找个理由推托。

    幸好是赖在韩特头上,要是当时老公直接报上“柳一刀”的大名,事情还很难处理呢!

    老公最近也不晓得在忙什么,这么需要钱的话,为什么不直接说呢?用这样的方法捞钱,总不会是过去当强盗当上瘾,一段时间不作案,职业病犯了吧?

    摇头叹气,小草将目光斜瞥向东首屋顶,众人指称两名淫贼被发现行踪的所在。

    “宫务尚书大人,我不得不说,你实在是非常的荣幸……”

    没头没脑地向九叔公说了这一句,小草心里微感莞尔。能让当今七大宗门里的两位当家主,联袂蒙面到府上偷香窃玉,这份荣幸确实不是人人都有啊!

    宣称自己极度疲惫,要在象牙白塔里呼呼大睡的兰斯洛,并没有如他所说的一样,反而在确认妻子离宫后,立刻传令把正在稷下学宫办事的妮儿召来。

    昨晚一番忙碌,扮贼行劫,弄到了大概一千金币左右,全交给小爱菱当采买材料的经费,预备实行计画,不过在那之前,要先把几个碍事的家伙给调开……??妮儿几乎是以最快速度回奔进宫,对于兄长最近神秘兮兮的动作,她早感不满,想要与兄长(缺)谈,只是这次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兰斯洛就丢下了一个命令。

    “我们家老三不停地传讯过来,说是敌军势大,他一个人守不太住,要我们加派援兵,我刚刚决定,派你为援兵的统帅,赶赴北门天关助阵,三天内启程。”

    这段命令让妮儿一时间无法理解,直过好半响才明白里头的意思,跟着就十分正常地发起脾气。

    “你疯啦!在这种时候把我调走,那谁来守城啊?”

    “守城没有你也办得到,城外那群杂碎还没有实力威胁到我,北门天关那边的战线比较重要,你不去(缺)我看老三会每天写告急信写到手断。”

    这话倒不算离谱,在源五郎以正式书面报告占领北门天关的消息时,也一同递上了告急求援的申请,虽然说占据北门天关,会面临敌人的夺还进攻,这是必然常识,但如今敌人连个影都还没有,告急书信已雪片般飞来,忧患意识之强,委实骇人听闻。

    只是,谁都明白这些告急书信的真正意义。稷下的人力极度吃紧,哪有可能派得出援军?况且整个城都给人包围了,援军又怎出得去?

    由妻子协助,兰斯洛透过水镜问源五郎,需要多少援兵,对方的回答十分直接。

    “多少都行,重要的是由妮儿小姐统兵,有了优秀的统帅,就可以弥补数量上的不足了。”

    这段话有两个意义,其一就如源五郎所说,军队在一名优秀将领的指挥下,确实可以发挥超越本身实力的战力,其二则是即使没有援军也无所谓,快点把妮儿调派过来就行了。

    在兰斯洛回答之前,一颗本来当作假山布景的大石头,被妮儿抛掷进水池里,强行中断通讯。

    源五郎大概也没指望妮儿真的能来,因为眼前的稷下城,妮儿的存在虽非绝对必要,但却是重要的保险因素,少了她的确不便,之所以发出这些无谓的告急,主要也只是让伊人意识到自己的存在,别因为两地分隔就把人抛诸脑后。但现在兰斯洛却很义气地决定派出援军,让这整日担忧的义弟得偿所望,不再牵挂。

    “外头的那些家伙还不至于威胁到我,韩特那个胆小鬼我一个人也能摆平,并不是非你不可。”

    兰斯洛道:“老三那里的压力比较重,所以调你过去是正确的。”

    也许这话说得没错,可是听到兄长说“并不是非你不可”,少女的心登时受到伤害,好半响,她才道:“那个女人……嫂嫂知道这件事吗?”

    不是怀疑有人阴谋陷害,因为比起兄长的不按牌理出牌,小草嫂嫂反而比较算常识派,妮儿不相信她会同意兄长的命令,在这时候把自己调离稷下,而从妮儿会用小草来当抗命的挡箭牌,就可以看出她有多不想离开。

    “何必问这个?下达指令的人是我,你又什么时候在意她的竟见了?”

    兰斯洛道:“问题只有一个,是你要尽自己的职责,奉命出援北门天关?还是凭着你是我妹妹的身份,继续在这里撒娇耍赖?”

    兰斯洛的话直指问题重心,妮儿目前并没有正式职称,在雷因斯也无官衔,仅被授与一个骑士称号,以皇家亲卫的身份在执行种种公务,就形式而言,当兰斯洛以命令的口吻向她下令,她就没有抗辩的余地。

    当然妮儿可以理都不理,直接把这些命令当作没听到,可是就如兄长所说,那就像是一个被宠坏的小孩,在大人面前耍赖抗命……妮儿并不喜欢被人用这样的眼神看待。

    兄妹两人无言地对望一会儿,最后妮儿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两肩松软下来,低声道:“知道了,我会去的,如果哥哥你真是这样希望的话……”

    拍拍妹妹肩头,示意嘉许,兰斯洛温言劝慰了几句,在心里,他其实也希望有这机会让妮儿在外磨练一下,不然,自己太过依赖妮儿,妮儿也太过倚*自己,长久来看,这并非一件好事。

    “可是,关于援军……”

    “只能号召义勇军了,你在稷下学宫的人际关系不是不错吗?就去号召看看,能招募多少就算多少了吧!”

    兰斯洛道:“我会找小草商量一下,她应该有办法让你们平安离开的。”

    不是很甘愿,妮儿几乎是垂头丧气地离开,而看着妹妹的背影,兰斯洛确认实行计画的障碍又少了一个。

    “钱也弄到了,碍事的人也走了……接下来就该开始篡夺太古魔道研究院的大计了!”

第三章 北门天关

    艾尔铁诺历五六七年十二月?雷因斯?北门天关

    北门天关这个地方,在过往的数百年里,一直是隶属于风之大陆西北方的势力,从最早石氏王朝的大石帝国,到现在曹氏王朝的艾尔铁诺,始终座落在龙腾山脉的隘口,居高临下地俯视东方的雷因斯。蒂伦。

    照当初建筑关卡的大石国创师估计,想要自外围攻下北门天关,非有百万雄兵不能做到,而纵有百万强兵攻至,北门天关也能凭地利与驻兵暂阻一时。

    这个自我评断中肯与否不得而知,但却在不久之前被打破,失败的理由有三:防御结界的操作法失传、建筑年久失修与天位高手的重现。

    当时,妮儿的深蓝判决与天草四郎的镇魂音剑激烈对撞,以力量面言,仅以地界推动的深蓝判决,怎么也不可能敌得过强天位力量,只是,天草四郎漏算了一件事,耶路撒冷的教廷武学有一定程度是向神明祈愿,倍增本身威力,就如同武炼的引神入体术。

    一般情形下,这种实功甚至可以发挥出超越使用者本身的实力,但在那时,却出现了一个创招之人未曾料到的局面。从古至今,便是魔族本身也从未有人能与深蓝魔王缔结契约,创出镇魂音剑的先人,自然也无从估计深蓝判决的威力。

    双方神明级数相差悬殊,结果,当两力相碰,妮儿的力量虽然远远不及,可是蕴含在招数里的深蓝魔力,却在瞬间压倒了镇魂音剑里的神圣气息。非战之罪,两股威力齐往天草四郎倒卷而归,在将他轰退的同时,爆发出的冲击波横扫整座北门天关。

    天崩地裂,威力绝不亚于十数道龙卷风同时逞威,驻守北门天关的部队死伤惨重,巡防城头的士兵瞬间就尸骨无存,坚固石材在冲击波狂扫下,比面粉做的还要脆弱,摧枯拉朽般化作碎砾、石粉,消失在暴风强光之中。

    当一切归于平静,这座屹立数百年不摇的名关,几乎成了一个血流成河的废墟。目睹这一切的发生,幸存的士兵相顾愕然,仅能庆幸自己的劫后余生。

    事后,驻军代表向花家总堡提出申请,希望能拨款重修北门天关,同时调派别批人马来此驻守。无奈,花家内部大乱特乱,这些申请无人受理,更无人能处理,重修进度极度缓慢。

    一个多月过去,正当北门天关守军个个垂头丧气,没精打彩地驻守这座破落废墟的时候,北门天关落成以来的首批敌人,终于发动攻击。悄没声息地出现,精确迅速的效率,完整的规划,几乎只是一瞬间,他们就凭压倒性实力控制了大局。

    守军九成以上都不抵抗投降了,而在知道敌人的身份后,他们甚至有一种战栗感,庆幸自己选择正确。雷因斯的五色旗,两千年来号称大陆第一的强兵,名声远播魔界,纵是关卡完好,也未必能与之一敌,更河况是凄惨的现在。

    反抗者全数活埋,一个不留,投降的守军则受到保障,除了提供食物与医疗,也立即将他们重新编组,成为新的守关力量。因为谁也看得出来,不管五色旗在传说中怎么强也好,这支仅有一万五千人不到的部队,确实是人手不足啊!

    看着飘扬在城头的雷因斯军旗,这些原本领取艾尔铁诺薪俸的士兵,心情很是复杂,特别是看到那个抱了一把五弦琴,独坐新盖好的城楼上,缓缓弹奏的俊美男子。

    这个人就是他们目前的新主帅。和旧领导人花天邪相比,这个秀气得几近纤弱的男子,看起来实在很*不住,然而,事实证明,看起来很*得住的花天邪,在面临大事时,表现委实令人失望,那么,这个叫做天野源五郎的男人,会不会有一些比较值得期待的表现呢?

    独自坐在城楼飞檐,源五郎放眼远眺眼前的苍郁崇山,心中颇感舒畅,再回看自己脚下已经快完成一半的新建筑,不由得哑然失笑。

    不愧是白字世家的菁英,能以这么高的效率在短时间内重建北门天关,除了白字世家的技工,风之大陆上恐怕没有别支工兵部队能够做到。远自十多年之前,由白家创师群组成的侍者队,其名声就响遍大陆。

    当时,各大世家均有比夸富豪的习惯,但相较于其他世家夸耀财宝的俗气举动,白无忌以更大手笔的动作,奠定风之大陆首富的地位。

    白家携带用展示室、白家携带用庭园、白家携带用美术馆、白家携带用神殿……地点是香格里拉,在麦第奇、石家两家家主的面前,白无忌一声令下,由众多巧匠、创师组成的侍者队,平地起高楼,随着当家主的命令,变换拼组出不同的房舍建筑。

    当一间金碧辉煌、装饰满无数高价珠宝的“白家携带用精舍”,于一刻钟内矗立在众人眼前,瑰丽生光,在白无忌的开朗大笑中,纵然是一向光彩夺目、抢尽群众目光的旭烈兀,刹那间也不得不黯淡下来,俯首认输。

    这样的壮举,在寻常民众的眼中,只看见白字世家的无比财富,但在明眼人看来,却同时也暗示了没有高手坐镇的白字世家,仍有着不容忽视的组织力与实力,非独是麦第奇与石家,就连青楼联盟高层也为之震动,成功地暂时吓阻了外来势力对雷因斯的进逼。

    此事之后,虽然白无忌没有再参加任何夸耀富豪的比赛,但全大陆人都将这整天穿着白袍、木屐,在稷下城里“踢踏踢踏”漫步的悠闲男子尊为风之大陆首富,而未曾再现的白家侍者队,也为民众津津乐道,让雷因斯人大感面上生光。

    当源五郎知道北门天关的概况,便明白要夺取这个已经没有防卫力量的废墟并不困难,麻烦处是如何据地而守,那么与其需要强兵,更需要一支效率奇高的工兵部队,之后,向小草查询手边资源,这才惊讶地晓得,所谓的侍者队,便是五色旗的一部份。

    这对于源五郎来说,当然是意外之喜。要如何防守北门天关,他心中已有腹案。时代已经不同,现在的攻城战,不仅是要防敌人大军,更要与万夫莫敌的天位高手对抗,如果不在这上头下功夫,那么区区一道城墙根本毫无意义,为此,源五郎需要一支高效率的工兵部队。

    很幸运地,虽然做不到“白家携带用北门天关”这么夸张,但这支侍者队确实是以惊人的高速,把北门天关依照源五郎的新设计重建起来。如此一来,当敌人攻至,爆发天位战时,源五郎就很好奇对方的脸色。

    对于自己现在所统率的这支五色旗,和两千年前的资料相比,也有不少地方让源五郎感到惊奇。当双方终于碰头,他的第一个感想就是:旗分五色,姓氏倒是清一色啊!

    打开名册,五色旗的士兵九成以上都是同一个姓:白。换言之,这支驻扎在西西科嘉岛上的部队,经过两千年的重组、排除异己,已经完全变成白字世家的私人部队,之所以会在内战爆发时,宣誓效忠正统王权,与其说是遵从女王遗命,不如说是现任家主的授意吧。

    ——原来如此,连青楼联盟也不敢确定的所谓里白家,是真正存在的……

    这点源五郎很清楚,因为他交付给五色旗代表的命令书上,只有寥寥五个大字:“他、是、自、己、人”。那个字迹不像苍月草的手笔,恐怕就是当家主的直接授命。

    在人数上,五色旗号称二十余万,但是根据源五郎的观察,实际人数应该不只如此,这次奉命自恶魔岛撤军的,仅有一万五千人,据他们表示的理由,是因为既然目标是北门天关,兵贵神速,为求以第一时间抵达,一万五千人是五色旗目前最大战速所能运输的极限人数。

    这句话源五郎明白,他事先也规划好一条路线,让一万五千骑兵翻山越岭,循山路小径急速前进,沿途行踪保密,该可以在最短时间内,给敌人一个意想不到的奇袭。然而,不久之后,他才明白五色旗那句话的真正意义。

    “我没有看见马匹,该不会……你们都是步兵吧?”

    “如果要求最大行进速度,骑兵队会造成阻碍,所以我们都是步兵。”

    “步兵队要比骑兵队还快,又要能长途跋涉,你们该不会……”

    聆听对方的说话,源五郎脑里出现许多念头。在正常情形下,一支全是武学好手的部队,全力施展轻功奔驰,在崎岖山路上,确实有可能比马匹更快。但是一万五千人的部队,不可能每个人轻功修为一致,跋涉起来会有先后之分,造成脱队;另外,若在奔驰中用尽体力,没法上阵作战,那也是毫无意义,以五色旗的素质,没可能犯下这种错误,那么,他们的计画是……

    想到白字世家一直以来给予外界的印象,源五郎就有些发毛,开始猜测他们的运输工具。

    北门天关一战,以高度神速震惊于世,各大势力都认为,能制造如此战果,除了五色旗本身的快速移动外,肯定是兰斯洛甫至稷下时,就已经对五色旗下了命令,不然再快也不可能如此快法。

    这个结论并不正确,因为兰斯洛自己也暗自纳闷。照时间来算,从源五郎与五色旗会合,到他正式拿下北门天关,时间短得吓人,算起来,倒是很像以天位力量飞行赶路的速度,然而,如果仅是源五郎一人那还有话说,总不可能整支五色旗部队都有天位力量吧?

    这个推想只对一半。整支部队里头,拥有天位力量的仅有源五郎一人,但他们确实是用飞的抵达北门天关。

    行军时,望着后头的飞行大军,源五郎喃喃自语:“飞毯、飞船、个人飞行器……你们两千年前的资料,好像没这么夸张?”

    “因为时代在进步。”回答的是紫旗统领,负责协助源五郎统帅全军的青年军官,白千浪。

    “两千年来,我白字世家记取当日九州大战的教训,不断开发新技术、挖掘太古遗迹,再将研究心得与魔导之术结合,缔造如今的成绩,当人魔大战再次爆发,这次吃亏的可就不是人类了。”

    源五郎回头审视后方大军,那里头包含了许多不同的飞行方法。有些人是乘坐飞毯,这种流传在别块大陆上的魔导器物,风之大陆的魔导公会尚未开发成功,白家经营航运,竟从别块大陆秘密引进。

    有十来艘大铁鸟一样的飞行物,是太古魔道的飞船,以机械力量推动,速度比气球、滑翔翼快得太多。还有少数人背后背了一个喷火的铁块,叫做个人飞行器,据说还没有到实用阶段,这次是顺便进行测试。

    为了这次奇袭,五色旗确实是集结手上所有的空运设备,将一万五千人的部队横越雷因斯领地,飞天运到目标。

    但最奇怪的,还是自己身边的这个白千浪,他头顶戴了一个不住旋转的小道具,就这样飞在自己身旁。

    “你头上这东西,是不是叫做竹蜻蜓啊?奇怪……我之前也曾经向人问过,白家研究院好像还没有开发成功吧?”

    “负责五色旗装备的,是设置在西西科嘉岛上的白家长老院,以技术而论,领先稷下分部一百年。挖掘遗迹得到的成果,多半也直接送到长老院,先天上的优势,稷下分部是没法比的。”

    “唔,这就是所谓的里之白家吧!你把这些秘密告诉我没有关系吗?”

    “按照家主的指示,五郎大人是自己人,让您清楚这些资讯并无不妥。”

    “太大意了吧!虽然是当家主的命令,但是也可能……”

    “不服从当家主命令的白家人,没有活下去的必要。”白千浪道:“五郎大人是代替当家主来指挥,所以对于您的命令,我们也会绝对配合。”

    简单而冷淡的应答,让源五郎有如坐针毡的感觉。与外界的印象不同,五色旗效忠的对象,已经不是雷因斯女王,而是白家当家主,很明显地,这支已经变成白字世家私人部队的五色旗,绝对是不好带啊!

    也难怪白无忌完全不将白天行的叛乱放在眼里,驻守在恶魔岛上的五色旗,才是白字世家真正的实力所在,而当这个事实渐渐为人所知,大陆上各方势力想必会对白家重新评价吧!

    不是势力中衰,而是数百年来隐藏实力,等待发难的一日啊……

    “唔,我好像接下了一支很危险的部队啊……”

    结束回忆,源五郎环视北门天关。顾虑敌人可能在重建完成前,便已杀到,源五郎将工兵部队分成两边,其中一组在艾尔铁诺通往北门天关的山道上,广设陷阱,阻慢敌人的行进速度,另一组则率领新归降的士兵,加快工程进度,横竖是半俘虏的地位,最适合派去做苦工。

    想着想着,副手白千浪来到身旁,递上一封由魔导公会紧急传来的秘密书信。“这是由稷下传来,兰斯洛亲王殿下的紧急军令,请五郎大人过目。”

    接过书信,在拆开阅读之前,源五郎有些纳闷。兰斯洛不擅军务,照理说不太可能下什么重要命令,但假如这封信真的是由他所发,那……希望不是什么荒唐指令吧!

    “唔……真的派援军来了啊?是由妮儿小姐领军耶!有这种够义气的老大还不错嘛!咦?”

    本来满面笑容的源五郎,在看完整封信件后,忽然脸色大变,呆了好一会儿后,肩膀无力地垂垮下来,低头叹气。

    “唉……老大你果然还是干了……”

    接受了兄长命令的妮儿,凭着她在稷下学宫里不逊于冷梦雪的人气,很快就招募了两万人的义勇军,除了本身是学生的年轻贵族们,也包括服侍这些贵族的杂役、仆厮,林林总总,编织成了一支四不像的队伍。

    维持这支队伍士气的,是抵抗外侮的爱国心、在长腿美人面前力求表现的男性尊严,就兰斯洛看来,实在是一支不值得信赖的队伍,但是在这种时候,人力就是人力,不能苛求太多。

    要如何将这支队伍送出城外,是小草的工作。对丈夫的命令感到不解,但在他绝对坚持下,小草并没有反对,默默地执行命令。请动宫务尚书白德昭,让他出面与白天行谈判,以国家大义为理由,要求让这支援军出城,援助北门天关。

    对白天行而言,这是个百利而无一害的提案。那个伪王竟然如此轻敌,将最令自己顾忌的两名天位高手先后调走,这下子,双方天位高手的数目是一比一,对自己大大有利。

    表面上看来,若花家军队被阻于北门天关外,不能入关援助自己,似乎是件很可惜的事。但事实上,谁也都知道花家所谓的“援助”根本不怀好意,白天行巴不得花家与驻守在北门天关的五色旗同归于尽,这样子他就彻底高枕无忧了。

    以这些(缺)为大前提,双方达成协议,在约定好离城的这支援军不会调转过头,反攻白天行阵营后,白天行让出了道路,让妮儿率军离城。

    值得顾忌的天位高手少了一名,白天行急忙重组攻势,预备发动攻击,而在这些攻击计画实行之前,他更得到了一个天大喜讯:稷下城里的那个蠢笨女人传来讯息,要将最具威力的新武器交给他使用。

    没带任何随从,展开光电腿的身法,他独自来到与爱菱约定的地点。除了设计图,还有一辆马车,装着二十多口装着半成品设备的大箱子,光看外表,实在瞧不出那是什么样的利害武器。

    “等会儿你找人把这些东西运回去,依图组装,最晚三天之内可以完工,相信能帮到你的攻城战。”

    “能够得到你的帮助,实在是太好了,前几次要与你联络都联络不上,我还以为你不肯帮我设计武器了呢!”白天行道:“不过,这次的武器够强吗?前几次的设计虽然优秀,但似乎拿那个伪王没办法呢!你……”

    “你要用我,就得信我。既然不相信我的能力,那又何必找我?”爱菱冷冷道:“这次的武器不比前次,是专门针对天位高手设计,就算力量再强,也得忌惮三分。”

    “当真?那实在是太好了!”

    闻言(缺),但爱菱强硬的高姿态,令白天行暗中一惊。和过去的印象相比,今夜的爱菱似乎有所转变,不但说话变得世故成熟,更让人感到一股特别的……冷。

    “我明白了,那么就多谢你的帮助了,我会立刻将这些东西运回去,在此谨代表全雷因斯的人民,感谢你在解放战争中所立下的功绩……”

    “我不需要感谢,也别再拿那些无聊理由来哄骗我。”爱菱道:“这次你如果想要使用我的作品,就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我要你发表声明,保障稷下城内百姓的生命安全,还有……”

    “还有要我在战后销毁这些武器吗?没问题啊,你……”

    “我才不管你销不销毁,我要你答应我的是,在使用这样武器取得胜利的当天,立刻发表宣告,城破之后,你会毁掉白家研究院,杀尽里头一切的人,鸡犬不留。这是我对他们不带眼识人的报复。”爱菱道:“你别想要毁约啊!这些设备里我设了自毁系统,如果你说话不算话,我随时都可以从稷下城内引爆的。”

    突如其来的要求,让白天行为之一愣,心中开始盘算。取得强力武器是当务之急,白家研究院始终也不肯表态支持自己,那这个女人就是自己务必要掌握的资源。

    以能力而论,这女人在太古魔道上的天才,似乎还领先整个白家研究院,又会设计对付天位高手的武器,掌握她一个,似乎比取得整个研究院的支持更有益处。

    不过,如果以为这样就可以要胁自己,那也未免太天真了,现在答应她又何妨,到时候依她所愿发表宣告,先用这样强力武器扫平敌人,攻破稷下城后再反口不认,向白家长辈道歉认错,事情便可圆满结束。

    就政治意义来看,整个白家研究院的人脉比一个天才重要得多了。狡兔死、走狗烹,当内战结束,她的武器就失去利用价值,而自己折节与一个矮人女子交往,那只会给各大媒体逮到丑闻题材,就算不杀她灭口,也得与她断绝往来。

    心内在瞬间做出决定,但为着交涉技巧,白天行装出为难的表情,反覆思索后,这才给了爱菱承诺。

    “你是在解放战役中建立重大功绩的功臣,有资格做出这样的要求,如果这就是你的期望,那我就答应你,为你复仇吧!”

    双方一言为定,白天行留下资助爱菱购买材料的金币后,驾车离去。当确认他已远去,爱菱就像是一个泄了气的皮球,浑身乏力,瘫软坐在地上。

    饶是事前已经排练过很多次,可是冷冷地绷着脸,说着不合自己个性的话语,装出一副冷酷高傲的模样,爱菱就怎么样也不习惯。好不容易把这场戏做完,没有穿帮,她只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场最激烈的运动,耗光了心力与体力。

    “可是,这样子做真的可以吗?真的会成功吗?大郎先生?”

    发问的对象,是一直隐匿在旁、窥看整个交易过程的兰斯洛。为了担心交易破裂,白天行会对爱菱不利,他躲起来担任保镖。感觉上有点可惜,因为只要他一出手,立刻就可以把白天行宰掉,不过,为了放长线钓大鱼,也只好把他放过了。

    “放心啦!一定会成功的。”兰斯洛微笑道:“这一次,我很有自信喔!”

第四章 轨道光炮

    行动隐密,白天行这次与爱菱的会固,就没有被不相干的人发现,而为了配合这样强大武器,他停止了所有攻击行动,让军队养精蓄锐,以配合武器整备完成后的攻击。

    稷下城外因此而风平浪静,不少人在猜测白天行是否已然技穷,但是在明眼人看来,总有一种不寻常的感觉。

    小草透过白无忌,去探听白天行目前的计画,但是除了知道他得到了新的太古魔道武器,并无法得知更进一步的详情,只能加紧戒备,通知丈夫小心。

    直到妮儿离去后的第三天深夜,一道火光划破夜空,自白天行的阵营飞升,以惊人高速直冲天际,眨眼间就突破云端,不知去向。

    在稷下城头巡防的守军,目睹了这幕奇异光景,急忙想往上呈报,但是在这同时,象牙白塔里的小草有所感应,匆匆奔出室外,刚好看到了那道橘红色的璀璨火光,在云端隐没。

    拥有太古魔道的知识,小草知道自己看到了什么,只是一时间难以置信,心内更是错愕难当。

    “不是吧?能够做这种事,那代表他们已经拥有长程弹道的技术了,白天行从哪里找来这种高手?还是……还是二哥说话不算话,动用了恶魔岛长老院的资源?”

    感到不安,小草在隔天向丈夫发出警告,点醒他白天行可能使用极强力的太古魔道兵器。

    “哈哈哈,什么太古魔道兵器,玩具而已!”兰斯洛大笑道:“凭我的天位力量和鸿翼刀,雷因斯境内没人是我对手,小小的太古魔道玩具,奈何得了我吗?”

    “唔……很可疑喔!”

    丈夫满不在乎的态度,立刻引起小草的疑心。聪慧的头脑、对丈夫的了解,她立刻就感觉到,丈夫好像在故意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你……该不会背着我在策划什么事吧?”小草道:“做什么事情之前最好先告诉我一声,不然每次都让我措手不及,很难收尾啊!”

    早就晓得没有可能完全把妻子瞒过,兰斯洛仅是笑一笑,没有更多表示,更不会说一些“我和某人不同,是绝对不会背着配偶暗中策划”的无聊废话,这就是他的个性。

    小草对丈夫最近的行径早有疑心,然而,兰斯洛是一个不喜欢多问旁人隐私的人,同样地,他也不太喜欢别人对他干涉太多,这点小草很清楚,所以在不是绝对必要的情形下,她也让丈夫保有这份自由。

    “嗯……真的是很可疑唷!”

    “放心啦,我有分寸的,就算我在外头和女人鬼混,也绝对不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

    “什么?你真的在外头有女人?”

    大意之下说溜了嘴,面对妻子陡然提高八度的音调,兰斯洛一时间难以应对,刚刚想要解释,有雪冲进来报告,白天行发动攻城战了。

    “哎呀!老四,看到你真是高兴,会在这种时候适时出现,你真不愧是我的好兄弟啊!”

    打着应付白天行的名义,兰斯洛得以开溜,反倒是有雪一脸愕然,全然搞不懂自己何时这样受欢迎,让老大一看见自己就来个热烈拥抱。

    由象牙白塔奔出,匆匆赶至稷下城头,兰斯洛看见白天行阵营动作频频,调集兵马,似乎在做进攻准备,当然,他心中明白这不过是假象,要运用爱菱新完成的那样武器,进攻的方式就不会是这样。

    负责城防的士兵看到主帅出现,并没有多兴奋的表情。从城防队正式组成开始,负责叱喝众人、提振士气的人就是妮儿,指挥各种应变、稳定军心的则是首席幕僚苍月草,相较之下,以打天位战为存在意义的兰斯洛,在士兵心中虽然有若干份量,却总没有身为全军主帅的感觉。

    会有这样的情形出现,兰斯洛自己要付上相当责任。他并非没有指挥能力,当初四十大盗由他一手草创,在把指挥权交给妮儿之前,他带领四十大盗立下无数实绩,如果他有那个意思,应该是可以在妮儿离去的此刻,填补空缺,建立自己在士兵心中的形象。

    不过,或许是沉思之后的自觉吧!兰斯洛总觉得以现在的自己而言,并不适合成为全军的信仰中心,无论是能力与个性,他并不敢大声说出要士兵们放心地把性命、信仰交付在他身上的豪语。当然,很多比他更没资格的人,一样把豪语说得很大声,但兰斯洛就是没法跃过这个心结,甘于目前的状况。

    “嘿!这样下去要拖到什么时候,简直是浪费本大爷的时间嘛!”对敌人的动作不耐烦起来,兰斯洛一脚跨在城头,对着白天行的阵营大声喊话,对象不是敌军总帅,而是数十万敌军中唯一有能力与自己正面过招的敌人。

    “喂!那个死要钱的,你听得到我的话吧!”兰斯洛提声振气,话音远远传出去,“跟了个没种的主人,整天吃他喂的软饭,你终于变成一个狗娘养的东西了吗?如果你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勇气,就出来和本大爷单挑,要是接得了我十招,就输给你一条金子打的内裤如何?”

    话语粗鲁不堪,更是极尽侮辱,不过看在稷下这边的士兵眼里,主帅的狂态,无疑是种信心满满的保障,有时候确实很能刺激士气。

    但听在白天行一方耳里,许多人当场变了脸色,纷纷回骂;就连正在与白天行讨价还价的韩特,似乎也受到刺激,霍然站起。

    “好家伙!竟然这样侮辱我!”韩特道:“刚才答应我的价钱,没有问题吧!”

    “没有问题!”

    “好,那就由我出阵,把这自大的野蛮人斩下。”将呜雷剑一提,韩特大步出阵。

    旁人都有些惊异,暗叹那野蛮人骂人的功夫果然高明,能将这守财奴给激怒,一名与韩特错身而过的小勤务兵,却听到他正在喃喃自语,“……真的才好,接十招就有一套金内裤,拆个一百招这趟就不亏了……”

    尽管双方作战目的都有些问题,可是既然上了战场,那便只有一句话可以形容,就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对兰斯洛来说,当日基格鲁与天草一战,韩特的临阵脱逃,令他愤恨不已,一直想找机会讨回这笔帐;就韩特而言,上趟与妮儿交手,被这野蛮人打横杀入,狼狈击败,也是一笔非算不可的帐,除此之外,身为武者,他很想知道一个问题的答案。

    相较于站在城头的兰斯洛,位于城墙下的韩特气势就输了一些,为此,他运起天位力量,身体缓缓上飘,到了与兰斯洛差不多的高度,朗声说话。

    “唷!死强盗,在稷下城里好像过得还不错嘛!死掉一个便宜老婆,可以换一场大富贵,这笔买卖作得好成功啊!”

    韩特的冷言挑拨,登时引起了城头雷因斯守军的愤怒,人人出声喝骂,这些韩特浑不在意,只是聚精会神地盯着兰斯洛,看他有否因为自己的挑拨而发怒,露出破绽?

    兰斯洛表情平静,并没有什么明显动作,只是在听见一句话之后,神情顿紧。

    “无耻的韩特狗贼,竟然敢明目张胆进城抢劫!被你抢走的一千金币,他日必定要你十倍奉还。”

    不知是哪个受害者喊了这一句,正在对峙中的双方均是神色大变,韩特失声叫道:“什么?一千金币?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一点!”

    话刚出口,对方没来得及回答,凛冽刀光瞬间就问晃至韩特面前。

    “废话少说!韩特,纳命来吧!”

    气势万钧,兰斯洛的风华刀笔直斩向韩特面门,激愤的模样,似乎恨不得与这敌人拼个你死我活,只有在不远处观战的小草,才真正明白丈夫的心情。

    “唉!老公,你是急着想要杀人灭口吧!”

    自信本身实力在敌人之上,但对于他的一手紫电功有所顾忌,兰斯洛一开始就主动抢攻,希望能一举将敌人压倒,令他未够时间发动威力强大的紫电。

    不过,这个战术构想才刚实施,就无疾而终。紫电功能享如此大名,自然不会有那么明显的破绽,韩特手腕一翻,紫色疾电交织成网,立刻就封住了兰斯洛的攻势。

    但随着双方内劲震荡,一股阴寒的腐蚀异劲,沿着韩特腕脉直上,整条手臂隐然生疼。

    “好家伙!兄妹两个都练成金蛊化龙诀,毒皇一脉已经正式介入大陆斗争了吗?”

    不敢怠慢,韩特连忙将入体异劲驱出,抽出腰间呜雷剑,急往敌人靳去,喝道:“练这等阴毒武学,你也配当一国亲王吗?”

    “武功阴毒总好过人格下流,你这蒙面抢劫的恶贼没资格教训我!”完全看不出半点心虚,兰斯洛挥动神兵,刀风夹带光影,就往韩特剑刃迎去。

    难以取巧,两人正面硬碰硬,走得全是以快打快的路子,刀剑互击,星火四溅,每一记夹带天位力量的斩击对撞,都爆出震耳欲聋的声响,只让下方的稷下守军人人掩耳,更需要张开防护结界,抵御暴乱迸散的紫电、天魔劲,否则单是观战,城头上便已死伤惨重。

    兰斯洛尚未施展鸿翼刀,韩特的天亟剑使到三分之上,双方已快速对拚了两千多记,一时间难分胜负,这时兰斯洛劲蓄双腕,握住风华刀,一记重劈就往韩特攻去。

    “要蛮干吗?怕你不成!”鸣雷剑旋动,韩特再次与兰斯洛刀剑互撞,只是这一次,却爆出了这趟交手以来的第一声惨叫。

    “哎呀:我的剑!我的剑啊!”叫得像杀猪一样凄惨,韩特跟跆后退,要拉开距离,手中呜雷剑赫然出现了缺口。

    这就是兰斯洛的目的。在适才一轮交手中,从刀剑交击的状态、反震回来的力道,他就已经肯定,风华刀的材质强过对方兵器。既然紫电功强横难破,那不如先废其兵器,再恃强凌弱,这样取胜的机会就高得多。照这样的计画去实施,此刻果然奏功。

    “身为武者,应该重视本身的锻炼,你这样依赖兵器,那就注定你今天要死在此地!”得势更不饶人,兰斯洛穷追猛打,带着天位力量的斩击,将韩特笼罩住。

    “去你的!宝剑一把那么贵,弄断了你赔我吗?我重视兵器有什么不对?风凉话讲得那么痛快,带种的话就不用兵器,大家在拳脚上见真章!”韩特怒喝着,为了彰显说这话的气魄,他更索性将剑回插腰间,摆出一副空手对敌的姿态。

    “两军对敌,谁跟你见什么真章?见你娘亲去吧!”浑没把韩特的挑衅听进耳里,兰斯洛斩破已弱的防御电网,刀势展开,杀着步步进逼。

    空手对付锋锐神兵,韩特似乎显得应付维艰,几招一过,险象环生,脸上明显露出惧意,好不容易逮着空隙,立即全力撤退,却给兰斯洛抢先挡着,一式“大江东去”,便往韩特颈项斩去

    “死要钱的,到地狱去继续你的恶名吧!”

    “嘿!死猴子这还不上当?”

    当兰斯洛一刀已迫至颈项,韩特慌张的表情,忽然转为镇定,两手一收,连变了几个姿势后,双掌合什,身躯放软,在间不容发之际,避过了鸿翼刀的杀着。和世上其余掌法绝学相比,睥世七神绝中的掌绝,结印而后发掌,就是一种别开门径的神功。当日忽必烈参考各派掌法,始终觉得有所缺憾,没法制造出自己所希望的效果与威力,最后在一个偶然机会下,他见到魔界皇族绝技“皇玺剑印”的相关记载,再参考一个千多年前便自武炼灭绝的宗教,以其意境推动神功,创出掌绝。

    自交手以来,兰斯洛对韩特抱有几分戒心,因为既有传闻他练成七神绝,自己就不该太过大意。只是,连续对战了多个回合,自己始终占着上风,将韩特压制住,便觉得他定是学艺未精,武功有限,哪想到在这决定性一刻,他忽然有这样的奇招。

    在韩特合掌的瞬间,兰斯洛心头一震,有一种被冰冷波浪迅速淹没的感觉,那个合掌动作的完成,似乎也张开了某种领域,去影响周围的敌人。像这时的兰斯洛,就觉得周遭一切、连同手中的刀,全都慢了下来。

    这仅是他心灵上的感觉,事实上,他的刀势并未受到影响,然而,就像是用刀挥斩一片柳叶,韩特身体突然发挥惊人的柔软度,顺着刀风翻滚,徜徉自在,轻轻巧巧地飘开了去,使这凌厉一刀非但落空,更因为招数使老,兰斯洛的身形露出了老大破绽。

    “好机会!”

    七神绝中的掌绝,甫一使出便得到了绝佳战果。把握住机会,韩特飞身掠近,迳自一掌,印向敌人心坎要穴。

    来势太快,迅速后退已然不及,兰斯洛急变“赤壁故垒”式,硬生生将韩特攻势截住,如若他强行抢攻,风华刀的锋利立刻便将他双腕斩下。

    “哈!傻瓜,拿刀子就稳赢,世上还会有人练拳脚吗?”

    韩特大笑声中,双掌翻动后合什,难以形容的“领域”,影响兰斯洛的判断,令浑然无瑕的赤壁故垒,出现了极短暂的小破绽。破绽虽小,对韩特已然足够,灵巧之至的擒拿,握住兰斯洛双腕,截停他的护身刀网。

    “糟糕!”

    手腕不能动弹,兰斯洛立即运劲要挣脱,却也知道晚了一步。只见韩特哈哈一笑,腰间的呜雷剑弹飞出来,被巧劲转了一个圈后,竟直往兰斯洛后脑刺去。

    纵有乙太不灭体护身,被这柄夹带天位力量的利剑破脑,那仍是死路一条。剑锋来得好快,顷刻间寒意便已令头皮发麻,意欲闪避,双腕仍给韩特扣住,避无可避,眼看生死一瞬就在眼前,兰斯洛的狂性整个被激发出来。

    “死要钱的,你要本大爷的命是吗?我就和你同归于尽!”

    双手被锁,出腿距离不够,兰斯洛索性一仰身,在剑锋刺痛后脑的刹那,凭籍强烈痛楚,爆发出最强力道,头对头往韩特撞去。

    “头锤?死猴子用这种笨蛋伎俩来拼命吗?嘿!他脑袋难道还能硬过我的金绝吗?”

    占尽上风,韩特方自庆喜,忽然惊觉对方攻势未如想像中简单,一股狠恶之至的凌厉刀气,夹杂在这记头锤里,往自己额上撞来。

    鸿翼刀的演化用法“破颅斩”,在兰斯洛极限催运下,不逊于以风华刀全力斩下的威力,若然击实,纵有天位力量护体,也得脑袋开花。

    然而,韩特的护身劲并非仅凭天位力量,还有号称当世第一护身硬功的睥世金绝。

    千钧一发,韩特将护身金绝催至最高,浑身隐约泛起一层淡淡金芒,在额头剧痛的同时,已经与兰斯洛硬碰拼上。亦在双方额头对撞的同时,鸿翼破颅斩赫然再生变化,四重刀劲先后爆发,逐浪似的往敌人攻去。

    一刀四劲,比起上趟对决天草时又有精进。在金绝劲道交替的空档侵入,就是攻破护身硬功的最佳技巧,换做其余的小天位高手易地而处,这一记便足以将他们从中剖开,分尸杀毙。

    可惜,兰斯洛此刻所进行的,是一场近乎同门对决的战斗。七神绝号称涵盖七大宗门武学精华于其内,鸿翼刀更是由王五、忽必烈所合创,既是如此,七神绝又怎会没有针对王家刀法的应对措施了?

    一种连韩特自己也不能理解的变化,本来含劲内罩的金绝劲道,忽然爆发外破,劲分三重,先后抵销兰斯洛的三道攻击,解去分尸之厄,却仍是逊之一筹,被鸿翼刀劲轰入脑内,头痛欲裂。

    这样一番内力对拼,最后激烈地迸炸开来,让相互牵制的两人得以分开,而失去韩特的内力操控,呜雷剑亦力尽坠下,险死还生的兰斯洛,顾不得后脑仍痛,挥手一记劈空掌,将呜雷剑远远轰飞,横竖单单一击无法伤及韩特,那就先继续确保兵刃上头的优势。

    饶是金绝护体,韩特虽然没有像兰斯洛那样鲜血流了一头脸,脑袋却也疼得要命。既然失去掌握兵器的先机,他唯有采身扑近,要以七神绝再分胜负。

    眼看战斗要再次爆发,蓦地一道金黄色闪光,划破云层,直击而下,目标是正在回气的兰斯洛。

    “混蛋!居然挑在这种时候!”

    早已等着此刻,兰斯洛心中暗骂,挥臂便挡。震天巨响中,他赫然被狼狈轰退,虽说是在与韩特一轮比拼剧烈耗损后,回气未足,但他挨着的这一记,威力绝对不亚于一枚中型浑沌火弩的近身爆发,两力一震,非独是手腕剧痛,连胸口也是一阵气闷。

    惊讶于这样武器的威力,比预期中更强,兰斯洛不禁后悔自己太过托大,以致此刻陷身夹攻之内。在下方城头观战的小草,心中也是剧震。

    “轨道光炮!果然是卫星兵器!”

    白家研究院针对天位高手研发的克制武器中,就有这一个大项的存在。自从数百年前的白家大灾变后,这样东西的研发转移到恶魔岛上进行,稷下分部并没有制造、使用它的技术,这样东西的出现,就代表战况演变再一次脱出了自己的掌握,而从它制造的效果来看,果然是很强啊!

    每一发攻击,均来自肉眼所无法捕捉的虚空尽头,光影一闪,炮击就已经及身,奇快无比的速度,兰斯洛应付得相当吃力,完全没办法反攻或间躲,仅能催起护身劲道、乙太不灭体,强挡那连环炮击。

    此刻,场上除了极少数能明了这武器原理的人,大多数都看得傻眼,不明白这一道道强光究竟如何而来?在形象上,这仿佛是天神打下来的轰罚,来自地面人类无法反抗的所在,威力万钧,惩罚这个伪王。

    这种想法,令白天行一方士气大升,热烈疯狂;稷下守军则是面面相觑,慌乱了起来。

    无暇理会士兵们的想法,兰斯洛仅是全神贯注来面对危机。准头奇佳,每一发光炮都正中目标,在短时间内连挨多记之后,兰斯洛也有些吃不消,手臂、肩头的愈合回复速度减慢,浓烈焦臭溢满鼻端。

    “看不出这小丫头还真有两手,如果九州大战时候就有这种兵器,战果说不定就会改写了啊!”

    忙着运功抵抗,兰斯洛心中暗赞爱菱的武器厉害,虽然之前已蒙她警告,但自恃功力了得,总是不相信那堆破铜烂铁真有如斯威力,现在亲身体验,不得不佩服太古魔道果然神奇。

    只是,纵然这些光炮威力强横,却仍无法对兰斯洛造成致命威胁,因此仅凭这样,确实还不具有克制天位高手的力量。然而这样的武器被使用在天位战,另一边就占尽便宜。

    见到兰斯洛处境不妙,韩特稍稍一愣,便再不迟疑,飞身掠去,要配合光炮的压制,取敌性命。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在下方城头观战的小草,呼喝部属,预备要发动掩护攻击。

    “死强盗!这就是你小看我的代价,到阴间去忏悔自己的愚蠢吧!”

    尚未能摆脱光炮攻击的牵制,韩特已经贴近攻来,情形对兰斯洛极为恶劣。幸好,个性粗豪的他并非蠢蛋,既然料想得到今日之战会出现这等局面,虽说对自己武功有信心,但他仍然是做了预防。

    “爱菱啊!如果你的武器能够把那个伪王打得抬不起头,当然是很好,不过如果威力太强,把人杀掉,那我们的计画就难以实现,所以……你另外再帮我做个小东西吧!”

    那个小东西,就是此刻放在兰斯洛怀中的一个按键,当他将按键掣开,本来认位极准、锁死敌人的光炮,忽然间锁定系统大乱,更不再接受白天行的操控,连续发炮,密密麻麻的光雨,将兰斯洛笼罩住,敌我不分地乱射一通。

    没料到会有此演变的韩特,自然是倒足大楣,仓促问忙转攻为守,以睥世金绝守住全身要穴,免得给密集炮火轰得稀巴烂。说也奇怪,虽然讲说是不分敌我,但总和来看,仍是韩特挨的多了一些,当连续数记都给轰中后脑勺,尽管有金绝罩身,他还是给轰得喷了点鼻血,当然,如果换做是旁人,流出来的肯定不只是鼻血。

    光炮连击百余记后,忽然停了下来,兰斯洛与韩特对望,还拿不定主意是否要继续对拼,光炮又再度发动。这一次敌我不分得更厉害,猛烈炮火疯狂扫射敌我两方阵营。

    稷下城头,小草开动防御结界,暂时阻往光炮袭击,但轰向白天行阵营的就没那么简单,若非韩特闪电回奔,竭力拦截,肯定酿成重大伤亡。

    场面大乱特乱,这场仗自然打不下去,在白天行好不容易关掉开关,令光炮停止发射后,今日的攻城战无疾而终,每个人都需要回归自家阵营,休憩一番。

    只是,在韩特找回呜雷剑,回营休息时,他忽然有一个很奇怪的感觉。

    “真是怪了!刚才那一阵子光炮乱轰,为什么让我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呢?”

    结束战役,回到象牙白塔的兰斯洛,在众人之前爆发了前所未有的狂怒,责问为何白天行阵营会拥有如此强大的太古魔道兵器?

    论及责任归属,该为此事负责的单位当然只有一个。于是,带着没人敢阻挡的怒气,兰斯洛直奔太古魔道研究院,与那边的代表发生激烈争执。

    “除了白家研究院,还有别的地方能制造太古魔道兵器吗?听说艾尔铁诺、东方家都有成立相关的研究单位,他们的技术有可能在你们之上吗?”

    这是兰斯洛对研究院代表提出的问题。以白家研究员的自傲、身为太古魔道技术顶峰的自尊,他们是不可能否定这个问题,恶魔岛上研究院本部的存在,稷下分部仅有少数长老知道,而他们自然也不会把这机密对兰斯洛明说。

    结果,一个更糟糕的结论就出来了。

    “既然那种武器只有这里做得出来,那你们就脱不了干系了。”兰斯洛道,“不是已经表明要中立了吗?为何你们的武器会流到白天行手上,是不是你们暗中在给予他支持,想要背后捅我几下子?”

    “绝对没有这样的事。研究院在这场内战中,肯定会严守中立的立场,我们怀疑是研究院内部出了叛徒,将技术外流,现在正在追查中,一有消息,立刻就会……”

    “哈!讲得好听,你以为我会相信吗?从上次事情到现在,已经有多久了?你们一直也给不出交代,堂堂白家研究院会这样没用吗?是不是你们存心想要包庇谁啊?”

    双方的对谈气氛极为紧绷,由于兰斯洛采用高压姿态,彼此间溢满了浓厚的火药味,最后,是由兰斯洛自己做出了这次面谈的结论。

    “攘外必先安内,这就是我的主张。也许我是个不懂太古魔道的傻瓜,但也绝不会任你们愚弄。”兰斯洛道:“一个月之内,揪出太古魔道研究院的内奸,或是给我想办法造出(缺)更好的武器去把敌人轰下,否则别怪我扫平你们的研究院。”

    “亲王殿下这是在威胁我们吗?我们可不是唬……”

    “我知道,你们全都不是唬大的。”兰斯洛冷笑道:“不过你们也务必要相信……我不是在唬你们的!”

    在说这话的同时,一种形诸于外的冷冽杀气,无声笼罩住整个房间,令众人噤声无言,而没等研究院代表有所回应,兰斯洛已经拂袖而去,徒留下他们相顾愣然。

    对于这份威胁,研究院上下气愤难平,包括整个稷下学宫在内,无不对象牙白塔大加挞伐,声讨这次的野蛮行为。

    只可惜了一点。稷下学宫里武艺优秀的学生,有不少人都参加了妮儿的义勇军,离城而去。不然此时群情鼓荡,说不定就组织起来,杀进城去,将兰斯洛推翻。

    对于兰斯洛突然表示出的蛮横,众人着实气愤不已,然而在愤怒之余,他们也不得不认真的考虑,要是兰斯洛一个月之后,真的到研究院大开杀戒,那么他们该如何是好了?

    无疑,兰斯洛会面对非常沉重的反击,纵是以他的天位力量,也难保不受伤。这份力量应该可以造成阻吓,但若不能、但若兰斯洛豁了出去,拼着受轻伤,也要实现自己的威胁,那研究院确实是没有与他正面相抗的力量,血腥屠杀的后果必然凄惨。

    更何况他还有乙太不灭体护身……

    光是想像那份光景,众人就感到一种本能的颤栗,尽管嘴上喊得响亮,心里却不期然泛起一份怯意。

    受到(缺)的胁迫,苦无对策之余,有人想到了一个办法。

    “不如我们改投向白天行吧!”

    比起那粗鄙无文的死强盗,白天行怎样也算是自家人,之前他不知道多少次希望研究院站在他的阵营,助长声势,当时研究院没有答应,除了不想涉入内战,多少也有些待价而沽的心态。

    但现在情况演变成这样,结合白天行的力量来对付兰斯洛,似乎是上上之策,而梦寐以求的太古魔道研究院与他同一阵线,白天行想必会卑躬屈膝地来迎接吧!这个想法迅速在众人耳语间传播,正当他们打算付诸行动时,却被抢先狠狠打了一耳光。

    时间是兰斯洛与韩特决战的次日傍晚,白天行登台发表演说,内容由各大媒体传入稷下城内。

    演说的言词温和,但意义却非常辛辣。白天行认为这场战争不该牵涉百姓,稷下城内的子民非常无辜,他入城后必会善待民众。只是,对于始终高傲自大的太古魔道研究院,居然罔顾民众期望,私下倒向人民之敌,他非常地无法原谅,因此在破城之后,必将血洗研究院。

    “怎……怎么会这个样子?”

    突如其来的打击,让一众研究员们目瞪口呆。本来拥有雄厚实力的他们,应该是两边阵营相争拉拢的对象,但现在却被兰斯洛、白天行联手给压迫,地位一文不直。

    兰斯洛这莽夫的思考方式,是可以理解的。凭着天位力量,他压根儿就不把太古魔道放在眼里,也不觉得那些东西能帮到自己什么。

    白天行那边,既然他能制造出超越研究院技术的兵器,自然也就不需要研究院的辅助。

    检视目前的处境,众研究员赫然惊觉,他们一直自以为是的实力基础,其实并不稳固,当利用价值不再,旁人一改之前的讨好笑脸,他们竟是全然处于劣势,无力反击。

    “我……我们不是人类菁英中最顶尖的一群吗?为什么会被那群低智商的笨蛋逼到现在(缺)呢?”

    一名研究员瘫痪在椅子上,抱头喃喃说着。四周的同僚,没话可以安慰,仅是用一种很疲惫的眼光望着他。

    一个月之后,太古魔道研究院的未来会在哪里呢?

第五章 计划将成

    艾尔铁诺历五六七年十二月?雷因斯?稷下王都

    “研究所里头的状况怎么样?那些家伙有没有很慌张?如果他们不慌张的话,计画就有问题了。”

    “大家都被吓到了,虽然没有明说,但还是看得出来,他们都很担心一个月以后,研究所不知道会怎么样?”

    对于爱菱的叙述感到满意,兰斯洛点头道:“这样最好。那些家伙一向眼高于顶,该是时候给他们一些教训了。不让他们吃点苦头,他们永远也都自以为是,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为了庆祝计画成功,两人在半夜相约聚餐。自从上次从白德昭府里劫掠了一票,两人的经济状况大为改善,该可以吃一些昂贵料理,不过,在讨论之后,他们仍然是决定到巷口的小面摊,蹲坐在街边,吃着热呼呼的面条。

    “不过,大郎先生比我想像的还要聪明呢!计画能够成功,都是你的功劳。”爱菱皱眉道:“可是,那个伪王……兰斯洛亲王那边,大郎先生不是他的护卫吗?如果他因此而受伤了,那不是很糟糕吗?”

    前两天硬接光炮,手臂给打得发麻,为此兰斯洛确实感到恼怒,但此时自然不能明说,仅是含糊道:“不用担心这个啦!那个人狂妄自大惯了,就连我这个当护卫的也看不过眼,难得有机会让他受受教训也好,你不是讨厌他吗?现在就正好让你出气啊!”

    聆听这个解释,爱菱点点头,从大碗里喝了口热汤。她的吃法并不会特别含蓄,但和身边兰斯洛大口、快手的粗鲁效率相比,她总觉得自己吃得好慢。

    依照计画,太古魔道研究院受迫于双方压力,必须要尽速找出内奸,或是尽速设计出足以抗衡的兵器。爱菱在研究院内从未有过表现机会,根本也就没人知道她的天赋与实力,研究院的调查始终也没有想到这方面,换言之,要找出内奸应该是不可能的。

    当情形陷入胶着,只要找个机会让爱菱脱颖而出,以她的实力去解决这个问题,就可以建立她在研究院的实绩与形象,一跃而成为领导者,这样计画也就大功告成。

    计画本身尚称完美,但细部实施还有些问题,因为兰斯洛和爱菱都不是那种善于筹谋、施计的细心人物,事实上,光是能顺利走到目前,兰斯洛就已经觉得真是老天保佑。

    如果和妻子商量,藉助她的智慧,应该可以更安全一些了。但不知怎地,兰斯洛这次很是有种冲动,想要一切*自己来试试看……

    “大郎先生。”

    “嗯?”

    “为什么作人得要这样呢?”低头看着面碗,爱菱道:“我只是想在研究院里做研究而已,并不想要当头,也不想要在谁之上,为什么非得要像现在这样子呢?”

    简单却困难的问题,兰斯洛一时为之语塞,直思索了好半晌,才缓缓回话。

    “这问题不好回答啊!丫头,因为作人就是这么样的麻烦。好比每个人都想要和平,但到头来,和平这东西却非弱者所能拥有。”兰斯洛道:“当你所处的环境一开始就不给你公平,不管你怎么付出善意、忍耐,旁人也只会嘲笑你。除非你能展示出自己的实力,让他们震惊和佩服,这时候,尊重才会在彼此间出现。”

    “可是,这样子好累喔!为什么不能和和气气的相处呢?那样不是比较舒服吗?”

    “因为生命的本身,打从一开始就不给我们太多的选择,像你的出身、我的个性,都只能依照弱肉强食这个规律走下去。”

    在爱菱肩上一拍,兰斯洛笑道:“但最起码,我们还有二选一的机会。既然别人不接受我们的和平共处,那么我们就雄霸天下,他妈的去骑在这些家伙头顶上吧!”

    给这股豪气、霸意感染,爱菱呆呆地点了点头,然而,承受她信赖视线的兰斯洛,自己心中却仍在迷惘……

    制订计画的两人正在密谈,但于此同时,另外一场密谈也在稷下城内发生。既然那拥有天位力量的强人宣称在一月后要血洗研究院,研究院高层又怎会不做准备,任由这狂徒恣意胡为了?

    除了备妥各项武器,他们也需要更直接的武力。众研究员虽有修习白家神功,但多数没有战斗经验,虽然修为不弱,却未必能在厮杀中派上用场,为此,几名研究院的首脑人物,费了不少辛苦,终于在今夜联络上匿迹多日的当家主,共商大计。

    对着裸着上半身、躺坐在皮椅上、旁边有上空婢女倒酒伺候的白无忌,几位大老报告目前研究院的准备与对策。以当家主的堂叔白军泽为首,席上三人都是高当家主一辈的长者,知道白家在西西科嘉岛上的真正实力,希望当家主能够表态,守护白家的利益。

    “之前我们已一直在隐忍,但是这个兰斯洛今次实在闹得太过份,直接欺侮到我们头上来了。若不是我们白家的忍让,他能在雷因斯这样嚣张吗?如果不在此时给他一些教训,让他明白谁才是雷因斯真正的主人,恐怕他以后无法无天,再也不把我们白家放在眼里了!”

    “是啊,家主,这场闹剧闹得也够久了。天行小子的这场骚动,闹到这里也该结束了。既然三小姐过世,雷因斯不再需要女王,不如由您正式出面,将雷因斯正式置于我白家的统治,结束世家三百年来的等待吧!”

    你一言、我一语,众人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希望当家主拿定主意。在整个过程中,白无忌任由这些长辈说话,自己和旁边的美婢打情骂俏,对那些报告恍若无闻。

    明显的不受尊重,众人自然深感屈辱与怒意,但却没有形诸于外,仍是态度恭谨的述发己见。

    他们太清楚一个事实:不管人格、(缺)有多荒唐,白家当家主的位置上从未坐过庸才,若有人对这事实存有怀疑、对那看起来像一件废物的当家主、心存不屑,他的生命就像风中残烛一样危险。

    正因为他们了解此事,所以他们才得以长命至今,成为白家上一代硕果仅存的几名长辈之一

    话说了许久,而当终于听够了建言,白无忌有了动作。他从躺椅上坐起身,拎过热毛巾敷脸,之后,他热烈的鼓掌起来。

    “呵……好主意啊!横竖我妹妹死了,又何必让那个便宜妹夫占便宜?现在把他给干掉,再发动白家的所有实力,席卷雷因斯,最后再继承金星祖先的遗志,让白家一举雄霸天下,这样我就是白家史上最了不起的当家主了!”

    说话同时,白无忌大笑起来,声音似乎极度开怀,而受到这股欢愉气氛感染,三名白家长辈也跟着笑起来,只是越笑越感到心虚,因为像这样几乎把眼泪笑出来的狂笑,完全不合白无忌平时的形象。

    “为了庆祝这个了不起的好点子,咱们就好好干一杯吧!”

    在笑声中,白无忌拎起桌上的酒瓶,倒转过来,毫不客气地将冰凉的葡萄酒浇洒在三位长辈的头上。

    美酒的味道虽然芬芳馥郁,但在这种情形下,相信没人能够好好品尝。冰凉酒液与心内沸腾的怒火成为极端对比,若不是仍存一丝的理智竭力克制,他们都有出手的冲动,以压元功将这不识好歹的后辈轰杀。

    只是在这时候,一把比酒液更冰凉的声音,再次冻结了他们的怒火。

    “真是一群又老又没用的丑陋东西,说话颠三倒四,做事也乱七八糟,也许当年我就不该劝大哥留你们活命,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白家人胆敢质疑当家主的决定了?”

    白无忌在三人因前坐了下来,面上表情与其说是凝若寒霜,不如说是一无所有。饶是如此,他此刻散发出来的压迫气势,却比之前的每一刻更强大百倍。久远的畏惧感觉,让他们想起了上一任白家主人的绝对威严,三人噤若寒蝉,进一步在心理上被压倒。

    “口口声声为着白家,结果你们到底为白家作了什么?近百年来,研究院既没有重大的技术突破,也没有培育出宗匠级的人物。我辛苦赚来的钱,就只是为了养一群抬着鼻子看人、与现实脱节的废物吗?”

    “那、那是因为……”

    三人都想要辩解,和设置在西西科嘉岛上的总部相比,稷下分部掌握的资源和技术都不足,会落后也是理所当然,这不该是他们的错啊!

    “嘿!想拿恶魔岛的本部来当借口吗?但如果你们真的有能力,为何不可以反过来,让分部的成就超越本部?你们好像忘了,白家人憎恶无能的同志,更胜于强力的敌人啊!”

    白无忌的武功深浅,一直以来众人都不清楚,但从未有人见他展露或修习武功,感觉上应该不会太高。论实力,在座三人联手,要杀他应该不是难事,可是在这一连串说话中,一种冷澈的压迫感,慢慢压倒了他们,连句话也讲不出来。

    “既然知道我那便宜妹夫能在雷因斯横行,是因为我的纵容,那你们还来多问什么?他要血洗研究院,我并不反对,因为你们这些几乎已经变成瘀血的东西,是该好好被清洗一下了。如果想要生存下去的话,一个月后就*自己的力量把敌人打退吧!”

    白无忌冷冷道:“至于有一点我很好奇。遇到了这样的事,你们不先设法去对付我那便宜妹夫,却跑来我这边哭诉,该不会……你们是认为我没有他可怕吧?”

    威力十足的一句话,众人根本无法应答。相较于来时的趾高气昂,他们几乎是以踉跄窜逃的姿态离开,而把自己态度表明的白无忌,看着这三名长辈的背影,喃喃自语。

    “除了九叔公还懂得进退之外,白家实在没剩什么值得期望的长者了。大哥,或许你说得对,让该死的人留下来,总是很麻烦啊!”

    同时为白天行、兰斯洛两大阵营所排斥,当家主又摆出了这样的冰冷姿态,太古魔道研究院可以说是完全给当权者抛弃了。

    一直以来,不管外界发生什么事,研究院始终保持超然态度,不干涉俗事,或许亦因为如此,研究员们都养成了一种高人一等的心态,但现在,强烈风暴终于吹进研究院内部,疯狂地席卷一切。

    在三名长者将当家主的回答告知所有高层人员后,最后一张可以依恃的底牌也已失去,那感觉就好比直接被宣判了死刑。中下阶层的研究员,虽然不清楚这些内幕,但看到本来自信满满、一副高深莫测模样的长老们,忽然间垂首丧志,像是受到重大打击的样子,当然对前途更加悲观。

    各项武器的开发,全部加紧步伐,希望能派上用场。努力的目标一共有三个:找出内奸、造出可以摧毁轨道光炮的武器,还有……能够击杀兰斯洛亲王的武器。

    三项目标一时间都没有进展。研究员们本来就不是侦探的人才,调查范围也仅限于研究员之间。如果仅是器材流出那还好,但白天行一方既然能掌握更胜研究院的技术,又有谁会想到,罪魁祸首仅是个在研究院打杂的垃圾小妹?

    特别是,当连续调查没有得到结果,众长老早就把嫌疑犯的来处,直指恶魔岛本部,因而放弃了持续追查。

    在击毁白天行武器的制作进度上,众人知道,那台轨道光炮如今是位于肉眼难见、人类难以到达的虚渺高空。即使是使用最强力的浑沌火弩,要将之击毁,那就要拥有将浑沌火弩送至该处的技术,然而……

    “怎么可能说有就有?那是长程弹道的技术啊!能做到这种事的话,就可以直接用浑沌火弩攻击白鹿洞或是大雪山了啊!”

    这件事的困难,每个研究员都知道,而越是深入检讨,他们越是惊于白天行背后那位智囊的绝高技术!

    不需要数十丈高的巨大建筑,也不用分节脱落的推进器,单凭一座简易搭造的发射台,就把一尊轨道光炮准确送到目标地。

    同样是浑沌火弩,对方却已经掌握到以微生物自动清理放射能的技术,那已经不单单是器物的设计组装,牵涉到的层面之广,简直骇人听闻。

    如若对方是一个组织、团体,有极大的可能,对方在挖掘太古遗迹的成绩上,远远超过白家,所以才能有此全方位的超越,如果对方仅是一个人,那与其说是天才,无疑更像是个全能神了。

    现在,存在研究员心中的共同疑问就是:对方的技术到底领先研究院几个世纪?

    焦躁、茫然,直接导致了判断错误,一直以来深信自己站在太古魔道的顶端,更是最优秀的人类,这份精英自信忽然间破灭,并不是那么容易可以镇定下来的,众研究员们如今就像走入一个无底迷宫,浑然找不到出路。

    值得庆幸的一点,自那日的攻城战后,虽然白天行持续进行攻击,但至少没有再爆发天位战。请韩特出动一次所需的军费,让白天行不得不将这位兼差护卫当作最后武器使用,另外一方面,由于轨道光炮上趟胡乱射击,波及韩特,致使他借口养伤,讨了一笔医药费之余,更藉机调涨了每次出击的索价。

    没有天位高手的配合,白天行只得以大军配合轨道光炮来攻击。然而,每使用一刻钟,轨道光炮就会出现失控乱射的情况,耗去储存了一整天的能源。在其失控的同时,有强力结界守护、防御设施充分的稷下守军,得以将伤害减到最低;但全军暴露在光炮攻击范围内的白天行一方,就倒足大楣。

    到最后,为了避免让士兵们对主帅产生不信任,白天行也只有暂缓攻击行动。

    无疑他是有着强力武器与天位高手,可是要如何将这两样东西配合使用,在战场上发挥到最大效果,这件事却充分考验着他的将才。

    稷下城内,居民们整日自我调侃,在稷下城住了那么多年,风风雨雨也见了不少,却从没像这个月一般精彩,天天被雷劈。

    由虚空高处直击而下的光炮,看来确实有雷电声威,要不是因为稷下学宫宣传妥当,让老百姓知道这是白天行所使用的武器,真会有人错以为是神明降下的天罚,造成不必要的恐慌。

    战况持续僵持,兰斯洛亦藉机向研究院施压,两边气氛紧绷,随着一月之期越来越近,兰斯洛显得极为火爆,尽管这份怒气九成以上都是演技,但显诸于外的破坏力委实不同凡响,旁人猜不透他内心想法,自然就深深为其震慑。

    “一个月的期限,你们该不会以为我在开玩笑吧!到时候还没办法给出我答覆,我就他妈的把你这烂研究所夷为平地!”

    伴随着这句话,兰斯洛将研究院大门斩为两段。这个举动,让兰斯洛与研究员之间的关系几乎是彻底破裂,但也无人敢再怀疑,他会对研究院血腥报复的决心。

    就在这样的气氛中,兰斯洛在稷下城内迎接了他来到雷因斯后的第一个新年。

    气氛不算坏,尽管外部情形不稳,老百姓仍是能过个尚算平安开心的新年,这有相当大的因素,要归功于稷下城内的物资充足、小草也想尽办法不让百姓感受到战争影响的缘故。

    不过,由于雷因斯政局混乱,象牙白塔也未能像往年一样,担任众多祭祀仪式的主办,这年的新春活动不可免地被取消许多,象牙白塔内更是前所未有的冷清。

    “新年新气象,值得干上一杯啊!”

    兰斯洛坐在象牙白塔宫门的台阶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家家户户点亮的,微笑举壶自饮。

    在象牙白塔如今资金、人手都不足的情形下,当然不可能举办什么盛大庆祝活动,有雪曾经提案,要不要找来一些杂耍艺人,来办个小型的庆祝宴会?这个提案被兰斯洛否决。因为明明是没钱,就不用作这种多余的花费,要办奢华宴会,掌握雷因斯大权之后有得是机会。小草明白丈夫心意,也就从善如流,在新年夜晚让所有仆役、护卫放假回家,结果,象牙白塔就变成了一座冷冰冰的空虚宫殿。

    “唔……感觉好怪,好像又回到我刚来雷因斯时候的那样……”

    拎着酒壶,兰斯洛缓缓说道。还记得刚进稷下城时,由于自己的形象不良,象牙白塔内的所有仆从一哄而散,饶是拥有亲王的称号,却连半个侍者都没有,堪称野心家的最大笑话。

    现在的感觉也差不多,然而,那时候妮儿、源五郎都还在自己身边,相较之下,此刻的感觉孤独多了。

    新春佳节,会一个人躺坐在宫门台阶上喝酒,看着路人来去,自己肯定是雷因斯王者史上的第一人,那种感觉非怛孤单,而且有种强烈的落魄感。

    这种感觉……很冷。

    但这种冷却不是坏事,因为可以让自己从忙得昏头转向的日常事物中抽离出来,好好让脑袋清醒一下。想清楚自己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东西?想一下这些日子自己到底作了什么?又该作些什么?

    师兄王五喜欢在三更半夜漂浮到高空,枕着云海、映着月色睡觉,不晓得是不是为了感受这种冷意?

    想着这些念头,兰斯洛微微一笑,仰喉再饮一口。这时,应该出现的人亦已出现。踩着全然无声的步伐,小草翩然出现,提着乘装食物的竹篮,坐在丈夫的身旁。

    “有雪拿了钱以后就跑出去喝酒了,现在象牙白塔就只剩下我们两个罗!”仍是作着平时的套装打扮,小草在把手边工作告一段落后,便来此与丈夫共同庆贺新年。

    虽然未正式成王,但像兰斯洛这样,在新年夜晚沦落到坐在宫门喝问酒的王者,肯定是前所未有;而应该分别以国王、前任女王身份戴上至尊之冠的两夫妻,会一起像乞讨般的坐在台阶上,若记载于史册,这非但是难以想像,简直就是……雷因斯的国耻了!

    事实上,由于他们两个蹲坐在台阶上的样子太过寒酸,还真有路人搞不清楚状况,经过时不经意地掷了一两枚铜币。

    不过,这对夫妻却并未对自己的处境感到窘迫,而是相当怡然自得地在街边野餐起来。

    “(缺)这壶梅酒吗?这是地下酒窖里头的珍藏喔!”

    “啊……那就麻烦你帮我倒一杯吧!其实不用那么麻烦的,我的舌头没有那么灵敏,分不出那么细的好坏啊!”

    天气极凉,空中飘落着雪花,没有运功抵御,白色的雪片慢慢覆盖在两人身上,兰斯洛与妻子调笑着,将梅酒倒在杯里,两人各分一半。

    “杯子是给你用的,我这样子喝就可以了……”

    牵着丈夫浑厚的手掌,食指点沾梅酒,小草轻啜兰斯洛指尖,舔去上头的酒液,亲昵的动作,看在彼此眼中,都是一阵让心头舒畅的暖意。

    “嘿!鬼也会喝醉酒吗?”

    “嗯……只要我想醉就可以……”

    颇为取巧的回答,小草转移了视线,兰斯洛顺着她的目光,瞥向街角。那是一个卖面点的小摊子,长相很憨厚的店老板,正在把一个个刚做好的点心放进蒸笼;看起来很慈祥的老板娘,忙着用油纸包起热呼呼的面点,交给客人们。

    两人都已经有相当岁数了。花白的头发、眉毛,这时又因为面粉而镀上另一层雪白;工作不算轻松,由于劳累、蒸笼的热气,两人的额上都有汗珠,不过一直挂着微笑的面容,显示了他们此刻的喜悦心情,而且,两人虽然忙于工作,但在空闲时偶尔目光相对,总会露出和煦的笑意。

    凝视这对老公公、老婆婆,小草微微笑了起来,那是一种很幸福的笑容,看在兰斯洛眼里,他多少也能明白妻子想的东西,随即伸手过去,握住妻子的手。

    “喂!不用太羡慕人家啦!我们有一天也可以这样喔!”

    “我才没有羡慕呢!我们现在不就已经是这样了吗?”斜斜倚*在丈夫怀里,小草微笑道:“我啊,能够和老公你这样在一起,干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傻事,就已经很满足了喔!”

    说“乱七八糟的傻事”时,小草的语气有异,兰斯洛心中一动,朝妻子看去,接触到那隐蕴着笑意的眼神,就晓得妻子已经知道自己最近有所谋画了。

    “干什么这样笑?你知道了什么?”

    “虽然我还不大确定老公你现在想作些什么,但多少也感觉得出来,你正在进行一些自己的计画。”小草道:“你真是很不够意思喔,我们是两夫妻,你有什么计画都不告诉我,我会很担心的……唔,该不会你真的在外头藏女人,想娶进门来当第二房小妾吧?好过份唷!你元配夫人还尸骨未寒呢!”

    给这样一讲,兰斯洛顿感难以回答。事实上,每次与妻子对话,他总是落尽下风,不晓得该怎么样站稳阵脚。

    “(缺),我是打算……”

    “你不用特别向我解释啊!我相信你的选择,也想支持你的决定。”小草笑道:“更何况,我们现在的确是遇到了瓶颈,如果老公你有突破它的办法,那也好得很啊!”

    小草说的是实话。自从雷因斯内战爆发以来,兰斯洛也好、白天行也好,双方都等若陷入了僵局。以实力来算,双方都有一张压倒性的王牌,白天行拥有五十万大军,兰斯洛则依恃着自己这一方的天位高手。

    纯粹以战局来审视,五十万大军、天位高手群都是相当强力的资本,可是当两个因素孤立起来、彼此敌对,却缺乏了决定性的致胜因素。

    白天行一方始终苦于缺乏天位高手压阵,纵算成功攻破稷下,若兰斯洛坚持不退位,那战胜也没多大意义。说得极端一点,若把兰斯洛逼得急了,让他放弃对宫廷派大老们的承诺,以天位力量大开杀戒,虽然未必能单挑五十万大军,但至少干掉白天行不成问题。

    兰斯洛则是限于除了天位力量之外,什么资源都没有的困境。假如没有办法建立自己的家臣集团,即使杀掉白天行,驱退敌军,他仍然是只能枯坐空无一人的象牙白塔,而马上就会有另外一个反对派领袖统合雷因斯人叛乱,无济于事。

    要打破这样的僵局,一是让白天行掌握更多的天位高手,在攻破稷下之后,以实力将兰斯洛彻底压倒;二是兰斯洛一方建立自我势力,在打倒白天行后,能组织化地接管他的权力。

    小草对这情况是有一些计画的,不过,难得丈夫有主动抢事作的想法,但不妨把手边工作暂缓一缓,看看他有什么惊人大计吧,老这样自己一头热,不是好办法啊!

    “不过,我很高兴喔:因为最起码你没有想过要把我也调走……”

    小草指的意思,自然是兰斯洛在这一次作战前,故意先将妮儿调走的动作。若是妮儿还在,有两名天位高手坐镇稷下,纵然韩特配合轨道光炮攻击,也没法造成这样大的威胁;再者,如果妮儿没有把稷下学宫内武艺较高的学员、贵族带走,现在说不定就爆发难以收拾的动乱。

    除了这些,兰斯洛似乎还有些其他的打算,小草打算静观其变,看看丈夫究竟有何妙策。

    “让你留下,是因为老婆要负责操心她老公的事。”兰斯洛道:“至于我老妹的问题,就交给别的男人去操心吧!对了,妮儿的队伍大概还有多久会和五郎他们接触?”

    “嗯……大概还有个十天吧!”

    “唔……研究院的那票死鬼是不是又来要钱了?”

    为了应付兰斯洛的压力,太古魔道研究院这两天采用了一个滑头的借口:要制造出足以匹敌轨道光炮的武器,技术上不成问题,只是需要极为庞大的资金,如果兰斯洛亲王能够将曾经允诺的六万金币尽速缴来,相信就能够如期制作出反制武器。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只是一个拖延的借口,但如果兰斯洛给不出钱来,那责任就只在他自己。

    “是啊,这次要我怎么样去回答他们呢?”

    “告诉他们,十一天以后我会把钱交给他们,到时候可别赖帐啊!”

    看见丈夫自信满满的笑容,小草晓得他必然又有惊人之举,只不过这一趟倒楣的除了众研究员,是不是也包括了自己呢?

第六章 奉命行事

    带着一票娇生惯养的贵族子弟跋山涉水,对任何将领来说,都是一件头痛的事。光是看许多人甚至带着家里的仆佣一同上路,就晓得这是一支怎么样的队伍。

    体能劳动上还不成问题,毕竟这些人原本就有相当的武术根基,只是平时过惯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优渥日子,忽然间要万事自立,心理上极度难以调适而已。

    要驾驭这样的军队,即使是像王五、周公瑾那样的一流名将,势必也会大伤脑筋,相形之下,声望、统御技术都远远不如他们的妮儿,能将这支队伍整治得服服贴贴,那委实是一件让人啧啧称奇的事。

    其实,也并没有那么难理解,因为兰斯洛在任命妹妹为义勇军指挥官时,就多少预见了这种情形的出现。别的将领要三申五令、严刑峻法才能控制住的恶劣情况,妮儿只要叉着小蛮腰,秀眉紧蹙,娇叱一声:“连这种小事都作不到,你们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而为了展现男子气概,在佳人面前表示自己是男人中的男人,这些本已对烈阳、山路叫苦连篇的贵族子弟,只好一个个挺起胸膛,装出一副“这种小场面算得了什么”的傲然模样。

    严格说来,妮儿是凭着个人魅力在带兵,只不过这种魅力与其说是人格、能力方面的感召,不如说是雄性动物被美丽雌性同类吸引,无法抗拒。

    尽管这种带兵法是兵学上的邪道,但是妮儿却将自己的影响力发挥得淋漓尽致,除了将这批贵族少爷慢慢锻炼得比较像样,也把那些随行的仆从一并编入体制内,彼此一视同仁,无论是主是仆,此刻都仅只是一名新兵。如果那些贵族少爷不想被原本服侍自己的仆佣骑在头上,那么就要加倍的表现杰出。

    妮儿认为,要加快速度,那就只得把全军变成骑兵队,但虽然这些贵族少爷是乘马参军,他们的仆佣却是徒步,为了要买新的马匹,就需要筹措军费,稷下城内是不可能送钱来的,自己唯一所知道的生财方式就是掠夺,那该怎么办才好呢?

    那些贵族少爷们携带的豪奢器物,诸如金饭碗、精绣绒毯、孔雀羽扇之类的东西,在妮儿眼中全是拖慢行军速度的主凶,根本没有保留的必要,所以在离开稷下的第三天,就被她以强迫手腕全数没收,转卖给附近的商人变换粮食、马匹。

    仓促间要把这么多的豪奢器物贩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在青楼联盟的协助下,妮儿成功换取了大笔现金,再转购马匹与粮食。惊人的效率,让身在稷下的兰斯洛着实吃了一惊。之所以能够做到这个程度,主要是因为源五郎离开稷下时,委托青楼联盟将本来要传递给他的情报,转传给妮儿,然后在屡次的接触碰头里,青楼联盟对这逐渐在大陆上打响名声的怪力少女,感到值得结纳,双边有了一定往来,于是顺水推舟成就了这次交易。

    当然,这样强硬的举动,也引起了贵族们一定程度的不满,可是妮儿理直气壮地说着:“你们都几岁的人了?还需要那些小孩子的玩意儿吗?既然娇生惯养到这种程度,那就龟缩在稷下城里,由我来保护你们就好了,从什么军?有谁敢说自己没抱着薰香丝被就睡不着觉的,现在就给我站出来!我让他见识我天位力量的厉害,一脚踢他回稷下见妈妈!”

    姑且不论后面半截的威胁,妮儿的前半段话,充分刺激了这群年轻贵族的矜持与自尊,让他们的怒气与不满转朝其他方向发展,一方面觉得妮儿小姐真是严格,一方面也觉得千万不能在妮儿小姐眼前丢人。

    “真是差劲,反应这么迟钝,如果当初我是率领你们这样一群人去抢劫,早就被石家、花家给消灭了。”

    说着这样的讽刺话语,妮儿却不会过份刺激部属们的反感,有很大一部份和她的作为有关。虽然嘴巴毒辣了一点,但妮儿的动作没有半点娇气,诚然她要求严格、标准极高,但在部属们感到怀疑的同时,她亲身将这些要求一一做到,以身作则,而对于自己作不到的事,也不会拿来苛求属下,这点就让人能够服气。

    就这样,妮儿克服了许多难关,成功地带领着这支二路援军,尽可能地快速的到北门天关,整个过程可圈可点,成员也都维持一定的士气,如果与她易地而处又要达到同样的效果,这种事恐怕只有四铁卫之中以性感艳姬形象闻名于敌我双方的郝可莲才能做到。

    匆匆赶到北门天关,人瘦马困,妮儿的警戒并未松懈,反而更加绷紧神经。和先前的行军相比,即将掀起的大战才是重头戏,她不至于连这点都搞不清楚。感应到妮儿的气息,部队尚未*近关下,在城楼上眺望的源五郎就已经展开九曜极速飞奔过来。

    “哦!亲亲的妮儿小姐,你知道我有多么的想……”

    啪!

    一只沾满污泥的鞋底,正中绝世美男的俊逸帅脸,结结实实的一记踹脚,阻止了他的热情拥抱。

    “妮……妮儿小姐的美腿还是一样有力啊……”由于大半张脸都被鞋面覆盖,这位可怜仰慕者的苦笑声显得不太清楚。

    目睹这一幕的众人都为之一笑,觉得非常地熟悉,因为当初在稷下学宫内,这样的情形就反覆上演,源五郎死命追赶着妮儿,又是鲜花、又是情诗,不时还夹杂眼泪攻势,希望能获得佳人一眼青睐,但每次不是一拳正中眼窝,就是给一脚踹在脸上。

    说来也真是了不起,每天饱受拳脚斗殴,那张俊脸不青不肿,连鼻梁都还又美又挺,看在旁人眼里,均是争相请教究竟要修练何等护身神功,才能有此铁脸皮的奇效。

    “喂!不要废话,赶快把门打开,让我们进去。”妮儿催促着源五郎,长程跋涉之后,如果不让将兵们尽速休息,是没办法派上场作战的,同时,也得让这些新兵早些熟悉北门天关的地理环境才行。

    “是啊!快点让我们进关去吧!我们已经等不及要上阵杀敌了!”

    年轻贵族们大声鼓噪着,虽然疲惫,但声音里却有掩不住的兴奋。对这些不明白战场险恶的世家子弟们来说,与枯燥乏味的行军相比,实战当然是比较刺激的。

    另外,知道如今驻守在北门天关里的,是号称雷因斯最强军队的五色旗,此刻城墙上没见到人影,但是充斥在周围的凝重气氛,就充分显出五色旗的不平凡。对于这建军久远的传奇部队,他们感到紧张与敬畏,但同时也有强烈的表现欲望,希望证明自己是不逊于五色旗的强人。

    “知道了,城门马上就会开了。”摸了摸被踢到的脸,源五郎朝周围环视一眼,目光中着实有讶异之色,他的确是想不到,妮儿能把这支部队整顿得这么成功,这是一件可喜的事。

    “五色旗听令!作你们该作的事吧!”

    源五郎一声令下,五色旗立刻有所反应,现身出来,但却不是打开城门。北门天关的城头、周围的山壁上,骤然涌现出大批人马,占据各个制高点,手里拿着许多前所未见的稀奇火器,看样子都是太古魔道的厉害兵器。

    完美的合围,犹如瓮中捉鳖,将这近两万人的支援部队团团包围。搞不清楚状况,贵族们除了呆愣在原地,浑然作不出任何应有的反应。五色旗士兵们散发的气势非比寻常,每一个也是武学好手,就算不倚仗太古魔道兵器,众人也是万万难敌,只是,这支奉命抵御外侮的神话部队,为何要将枪口指向来赴援的他们了?

    “等一下!你们这是作什么?”

    妮儿何尝不是大吃一惊,只是她的应变速度远高过手下贵族,立即运起天位力量,要作众人的屏障,将可能爆发的攻击挡下。

    只可惜,这反应全落在一人眼里,而他的速度比妮儿更快百倍,妮儿的天位力量尚未凝运,本来就贴近在妮儿背后的源五郎,骤然出指,小天星指的妙着叠出,眨眼间连封妮儿背后十多处穴位,将真气截断、封死,力量凝聚不上来。

    “你……”

    遭受偷袭,妮儿再笨也知道下手的人是谁。转过头来,愤怒的一拳才挥到半途,一双剑指就戳中她眉心,只觉眼前一片模糊,昏昏沉沉,整个人就软倒进源五郎的怀里。

    而她所听见的最后一句话,则是源五郎的高声喝令:“五色旗听命,奉兰斯洛亲王殿下的军令,二路援军自主帅山本五十六以下,全体收押,不得擅离北门天关,违者……”

    在北门天关所发生的事,以最快速度传到象牙白塔,形式上当然是完全保密,甚至连首席幕僚苍月草,都不晓得这封魔法密函的内容是什么。

    当然,以她的能力,要透视这封密函只是件轻而易举的小事,然而,小草却不愿意这样做。假如有些事丈夫不想让自己知道,那么自己最好还是别知道……人生就是这样,不该自找太多的烦恼啊!

    阅读完密函,兰斯洛笑了笑,要小草请来研究院的代表们,他将要在象牙白塔的演说台上发表宣告。

    获邀而来的众代表,心内可说是七上八下。兰斯洛成为雷因斯亲王后,只公开上台过两次,撇开女王告别式的致词不算,那就是震惊国际的雅各宣言,现在他又要上台宣告,自己一方被要求到场,肯定是没有什么好事。

    战战兢兢,众人被安排在讲台的一侧,满心担忧着今日的发展。怀抱着同样心情的,还有下方的大群听众,对他们面言,自从这男人成为本国亲王之后,雷因斯政局便为之惊涛骇浪,一夕数变,现在他摆明要大干一场的样子,任谁都会感到不安。

    而兰斯洛果然没有令他们失望。

    像这类以全体人民为对象的演讲,开头都是颇为制式的,像曹寿每年的新年演说,都是以“我亲爱的艾尔铁诺子民”作为开头称呼,虽然虚伪,但怎么也好过兰斯洛此刻的开头。

    “嘿!你们这群愚民,给我张大耳朵,仔细听好本大爷现在讲的话。”

    艾尔铁诺的贵族,有许多人在演说时也是以“无知的贱民们”作为开头,两相比较,兰斯洛的称谓倒也不算别出心裁,何况台下众人早有心理准备,当下也没有过大的反应,静静聆听这头山猴亲王究竟弄什么玄虚。

    “唔,大家都没什么反应吗?非常好,因为本大爷现在要的,就是你们的服从与金钱。现在白天行的贼军占据城外,封锁稷下的对外交通,时间长了,大家都要倒楣。”

    兰斯洛朗声道:“如果不是顾虑多伤人命,本大爷可以轻易把他们赶走,不过现在却出了一点问题,白天行那厮招聘了我雷因斯的国敌韩特,又与太古魔道研究院勾结,以他们提供的武器来攻击稷下……呃,虽然这些奈何不了我,但对于城内的你们却是重大威胁。”

    被指称与白天行勾结,众研究员代表怎肯心服,只是兰斯洛继续把话讲下去,没给他们发言机会。

    “太古魔道兵器威力强大,波及甚广,明知道这样会伤及无辜,却仍把武器交给白天行,在我眼里这就是一样不可饶恕的罪行。本来我应该立即铲平他们的老巢,不过念在他们有悔改的诚意上,我决定给他们一次机会,在一个月之内造出能匹敌白天行的武器,而这些家伙也没有辜负稷下百姓的期望,已经把东西设计出来了,但唯一的问题就是……我们的资金不够!”

    兰斯洛道:“象牙白塔已经没钱了,既然保家卫国人人有责,那现在就是各位奉献的时候。为了支付太古魔道研究院的经费,我已经拟定了一张表单,稍后公布,每一位稷下百姓都必须按照表单缴纳国防税……”

    弄清了这场演说的真正意义,台下群众开始有了反应。喧哗鼓噪都是免不了的,性急一点的已经指着兰斯洛鼻子高声叫骂。

    “我们平常都有按时缴税,为什么现在还要多付什么国防税?”

    “你去问研究院的那些家伙啊!他们开的价那么高,我又有什么办法?不爽的话叫他们减价啊!”兰斯洛回吼道:“按时缴税?骗谁啊!本大爷进城以后从没拿过你们半毛钱,现在只是要讨回本金,没有另外向你们收利息,你们这群愚民该偷笑了.”

    “就算你是亲王,也不能随便征税,你以为你还在艾尔铁诺干强盗,什么钱都可以用抢的吗?”

    “哦!你们既然知道我是在抢劫,那还这么多废话!给我乖乖的把钱掏出来!”

    场面整个失控,台上台下彼此对吼,闹作一团,最后当然直接走向武力压制的破局,兰斯洛抽出风华刀,凌空一记斩出,爆出响亮鸣声,利用这声音将吵杂压下,同时扬声道:“少说废话,乖乖把钱拿出来,别逼本大爷翻脸啊!”

    “翻脸就翻脸,你以为血腥大屠杀我们就怕了吗?稷下不是雅各城那样的二流都市,你想蛮干,没那么容易!”

    “你想蛮干就来吧:要不是看在五郎先生、妮儿小姐的份上,谁愿意支持你啊?我们现在就开城欢迎白天行进来!”

    各式各样的声音,一一传入耳内,兰斯洛忽地仰天长笑,道:“哈!本大爷脑子不笨,又怎会只得一技傍身?明抢不成,你们以为我连勒索也不会吗?告诉你们,你们的父兄子弟,凡是日前参加义勇军的人,现在已经全部被扣押在北门天关,变成人质,如果我两天后还收不到国防税,那就开始撕票杀人质,每一时辰杀一百人!要是想向白天行哭诉就尽管去吧!我看看谁第一个踏出城门,就从他家的亲戚杀起!”

    犹如晴天霹雳,当这番话传入所有群众耳内,刹时间整个场面静了下来,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俱是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事实。

    近两万名肉票的大型勒赎案件,这已经为风之大陆的犯罪史写下最新一页,而*着这种形式来进行统治,那简直就是恐怖政治嘛!这个男人真的想把雷因斯变成炼狱吗?

    在群众们的怒瞪中,兰斯洛转向研究员代表们,开始说话,声音虽然不大,但在安静的此刻,却能清楚地传入众人耳内。

    “各位老兄,现在研究经费有着落了,你们满意了吧?”

    对于这问话,一名代表苍白着脸,颤声道:“你……你作了这种事,以为自己可以没事吗?”

    兰斯洛耸耸肩,淡笑道:“我有没有事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认为你们现在会不会有事?”

    对于稷下百姓而言,太古魔道研究院现在等若与兰斯洛共谋,在他们为着税金咬牙切齿的同时,绝对不会忘记为这些勒索犯印上诅咒之名。

    在政治立场上为两大阵营所排斥后,又进一步成为民众之敌……想到那其中代表的意义,所有代表全瘫在椅子上,连起身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唉!我实在不想夸奖你啊!”

    对着在演说中再次令群众震骇莫名,凯旋归来的丈夫,小草虽然仍是微笑以待,却禁不住地这样说道。

    “哦?有什么问题吗?”

    “很久以前我就说过了,将无信不立,信用对一名领导者而言,是再重要也不过的东西了。”小草道:“这次招募的义勇军,至少在名义上,他们是为着守护自己国家、对抗外敌而参军,离开稷下去驻防北门天关,老公你如今这样对待他们,在义理上很难站得住脚啊!”

    兰斯洛点头道:“这个我晓得,还有吗?”

    “有。”小草摇头道:“受你招募而来的士兵,现在变成人质,在行为上这是一种诈骗,甚至可以说是背叛。有了这样的例子在前,你要怎么向人民交代?往后又要怎样取信于人呢?你整个形象都可能毁于一旦喔!”

    不是斥责、也不是强硬的质问,小草仅是用一种感到惋惜的语气,温和地对丈夫说话,也因为如此,一向作风强硬的兰斯洛,甚少反对妻子的谏言,不过,一旦他已决定要去作某事,那是谁也挡不住的。

    “事情已经作了,现在讲有什么用呢?”

    “我可以无条件接受老公你所做的一切,但如果你要用这样的说法来封住我,我是没法服气的。”小草道:“你决定这样做之前,有仔细考虑过吗?”

    “没有啊。”

    “有没有想过如果事情演变失去控制,要如何收拾呢?”

    “担心那种东西干什么?”

    “老公啊!事情不能这样做的,你事先什么都不想,这样子要是……”

    “要是怎么样?”兰斯洛道:“思前顾后想那么多,最后还是什么事也作不成,结果只是让自己后海为何当初没有果断去作,既然无论作与不作都会后悔,那我就豁出去,先作再说。”

    “可是,这个样子…?”

    “小草,我有一个问题?”兰斯洛搔搔头发,皱眉道:“如果我今天没有这样做,稷下的百姓会对我有好印象?我的形象会越来越好吗?”

    明知道这个答案会对自己不利,小草仍是答道:“不会。”

    “那又有什么差别?不管我作什么,在雷因斯人的眼里,我都还是个一步登天的强盗头,永远都不会变成他们的同类,那我又何需在意他们怎么想我?”

    当兰斯洛正着神色说出这番话,小草一时间也无言以对。丈夫在适应他的新身份、新任务上,确实是下了不少苦功,只是成绩始终未见理想而已。除此之外,不少雷因斯人将他当作是一名攀龙附凤、一步登天的投机之徒,对自尊心极强的兰斯洛来说,这种形象比身为强盗头更屈辱百倍,小草明白丈夫的心情,所以也一直避免在这方面给他刺激。

    “你不用露出这种表情啦。我没有那么容易受到刺激的。”见到妻子露出自责的表情,兰斯洛收敛适才剑拔弩张的态度,微微一笑,伸手轻抚莉雅耳畔的发丝。

    “我确实是没有多想,但是,我还是计算过的喔!”

    “咦?”

    “小草,以我个人和白天行相比,你认为我有什么绝对优势呢?”

    “那当然是老公你的武功啦!”

    “还有呢?”

    要给一个答案不难,但是小草看着丈夫高深莫测的表情,心中亦推测他的想法,跟着,一种了悟闪过她心头。

    “没错,就是我的定位。从零到负号其实没有多大差别。”兰斯洛道:“雷因斯人对我没有抱半点期望,不管我作什么,顶多也不过是从讨人厌变成更讨人厌,既然什么包袱都没有,你不认为这是我大展身手的机会吗?”

    说着这些话,兰斯洛的表情亦十分奇特,虽然说不上自信,但却让人有一种奇妙的安心感,见到这一幕,小草也只有认输投降的份了。

    “嗯,我知道了,那你要好好加油喔!”微笑着与丈夫双手相握,小草却给他奇袭成功,在额上敲了一记。

    “嘿!你刚才的表情很可爱喔!”兰斯洛笑道:“平常你总是冷静镇定,什么事都吓不到你,不过偶尔看看你生气、担心的脸,我觉得……这样的你也不错,好像以前四十大盗在石家领地作案,你经常偷偷来探我的那时候一样。”

    “喔,所以你就整天作一些奇怪的事来气我吗?”嘴上这样讲,小草心中着实是感到一阵暖意,与丈夫相视而笑,才要再说话,却忽然想起了一件严重的事。

    “对了,妮儿呢?你这样做她一定会很生气的,到时候你打算怎么对她交代呢?”

    被提到妹妹,兰斯洛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叹气道:“我叫五郎先把她给关起来……我想那个丫头应该能理解我的意思,至于她会不会谅解,或是还有什么其他的作法,那都是更以后的事了,现在……”

    “你有准备就好,小心别让一切玩得太过火啊!”

    “放心啦!目前一切也都还在我的掌握中。”兰斯洛道:“就像你说的,力量就是我的本钱,即使有了什么变故,我还是可以凭力量去压倒不利条件,除非白天行能得到其他的天位高手助阵,不然仅凭韩特一个,我有信心去应付这些变局的……”

    听兰斯洛说得肯定,小草一笑,刚要说话,一声轰然巨响,震扰了两人的注意力。声音来自上方,抬头一看,象牙白塔中央的祈愿塔最高端,浓烟四散,发生了原因不明的大爆炸。

    祈愿塔是历代女王修练术法的重要圣地,也是整座象牙白塔的最高禁地,除了女王,一切外人不得擅入,就连兰斯洛本人,也被小草要求“尊重前代女王遗迹”,始终未曾涉足。此刻,唯一有资格进入祈愿塔的小草就在此处,祈愿塔会莫名其妙的爆炸,这毫无道理啊:

    而且,这个爆破并非寻常,除了固守住祈愿塔的强力结界被轰开一个大洞,在那阵烟雾中,兰斯洛更感应到天位高手的气息,有人正发动天位力量,流星般往稷下城外飘射而去。

    是韩特吗?那个感觉不像,何况韩特应该没能力穿越层层结界、悄然贴近自己到这种程度。

    似乎也不是义兄东方玄龙。虽然自己一直知道他在城内,但这感觉与他相差许多,武学的波动也不相同。

    那么,稷下城里还有其他天位高手吗?还有其他不为自己所知的天位高手?假如自己不晓得,那么有谁或许会知道呢?

    脑内数个念头急速变化,兰斯洛缓缓转过头,将目光瞥向嫌疑最大的祈愿塔主人。

    “嗯……别这样看嘛……我保证,这一切都有合理解释的。”小草吐了吐舌头,尴尬笑道:“或许……老公你不介意自己忽然多了一个新亲戚也说不定喔!”

第七章 神秘高手

    艾尔铁诺历五六八年一月?雷因斯?稷下王都。

    “现在的情形已经很明白,没有你的掩护,单单凭我们的实力,是攻不破稷下城的。”

    夜已颇深,白天行与一众高阶将领开会商议,在一轮冗长而没有结果的讨论后,白天行继续进行他这几天以来一直努力的工作,说服己方唯一能影响战局的高手自愿参战。

    “我要说的话只有一句。我的工作只是当保镖,要我超值劳动,就付我加班费,莫名其妙就要我上阵打天位战,我脑子有问题吗?”

    韩特一口否决白天行的鼓动,他这坚持没钱不办事的原则,令白天行苦恼不已。当初是担心兰斯洛一方凭藉天位实力,于万军中进行刺杀,所以才聘韩特做为护卫,但根据这些时日来的观察,兰斯洛一方应该已经完全放弃刺杀的计画,那聘来这个备而不用的护卫,简直是经济上的大钱坑,没法使用在战场上,却每日要付他大笔金钱……

    可恨的是,纵然相信兰斯洛等人不会采取暗杀手段,但为了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白天行终究不敢将韩特解雇,只能任他开价。

    但是战局总不能这样一直拖下去,虽然评估起来,最后稷下城一定会被攻破,却绝非一年半载之内能够见功,事长生变,对于白天行是绝对的不利,因此他只好费尽心思,说服韩特免费出击。

    “那个伪王这样侮辱你,你能够忍受吗?身为一名武者,你怎么能够让他这样地侮辱你?”

    “在战场上用言语刺激对手,这是很平常的战术吧!这么在乎别人的辱骂,我很怀疑你身为一军之帅的气量啊。”韩特摇头道:“与其说那是侮辱,你不给钱就想叫我做事,这才是对我职业精神的重大侮辱咧!”

    “不用分得这么清楚吧!我们现在同处一条船上,是利益共同体,就应该同舟共济,我如果战败了,你也没好处啊!”

    “唷!真是抱歉喔,我一直认为我们只是单纯的契约关系,你付钱我办事。”韩特哂道“谁和你是利益共同体啊?你的船沉了,我拍拍屁股就走人,关我什么事?”

    对于韩特摆明“老子只是爱钱,其他什么都不管”的傲慢姿态,白天行几乎气得脸色发青,却只恨偏偏拿他没办法,如果己方阵营中有武力等同于韩特的人,就不至于任他如此嚣张了……

    这点韩特又怎会不明白,所以他才把握独家生意的机会,尽量地讹诈捞钱。对他来说,此次来到雷因斯,只是为了找一个能好好修练七神绝的地方,有理想的对手、优厚的薪水,来进修自身武功。和兰斯洛对战,主要是实测自己进步的程度,若有机会可以杀死对方,他不会放过,可是要正面对拼,以自身的极度重伤,甚至是同归于尽来换取对方生命,这是他打死都不干的。

    双方的交谈没有共识,这场会议多半又要开个通宵,旁边的将领们也帮不上忙,一个个面露尴尬神色,看着白天行卖力交涉,而韩特一副困得要睡的模样,自顾自地掏着耳朵。

    “叩!叩!叩!”

    三声敲门的轻响,传入众人耳内,起初没有什么,但当他们想起自己处身之地是驻扎草地上的大帐棚,并非寻常木屋时,这阵敲门声就成了一个匪夷所思的谜题。

    韩特面色一变,挺身站在白天行身前,不容这出钱的大金主分毫有失,呜雷剑虽未出鞘,但他此刻所给人的感觉,就是绝对地慎重。

    “来者何人?”

    尽管感觉不到来人的气势,帐棚里诸多将官却从韩特紧绷的脸色,察觉事情不对,为了避免给帐棚外的高手忽然一招轰杀,众人迅速地移躲至韩特身后。也在此时,造成这场骚动的主角才缓缓现身。

    没有散发杀气,也没有作着任何威胁性的动作,他仅是掀开门帘,缓步走了进来,向着众人欠身一礼,慢慢道:“打扰了,诸位,听说这里在应征天位武者是吗?”

    说话同时,众人看清了他的相貌。个头不算高,身材也未算壮硕,整体上给人一种瘦小精干的感觉,黑色眼瞳、黑色短发,与白晰肤色成了一个让人印象深刻的对比;面目称得上清秀,只是动作非常地拘谨,看来就像一个参加应征、在众人环视下不知所措的少年。

    外貌上没有危机感,众人很自然地舒了一口气,但韩特却本能地将手移放到剑柄上。无疑自己对这少年感觉不到丝毫警讯,在感应不到他天位力量的同时,也感应不到他有任何强敌的威胁性,可是……

    打从第一眼看到他起,自己就有着强烈的作呕感。不能说是恶心,但很像是初履恶魔岛的那一两个月,血腥杀伐从没间断,几乎是枕着血海睡觉,一清醒过来就给血腥味弄得反胃想吐,不住作呕,此刻这少年就给自己这样的感受,更奇怪的是,这人的身上……没有半点气味。

    韩特悄悄运起天位力量,刻意加强嗅觉,去确认这个事实。没错!什么气味也没有,一般人该有的汗味、发味、体味……全都没有,就只是一种纯属心灵上的血腥味,强烈冲击自己的第六感。

    “睥世七神绝是以空手对敌为基础而开发的武技,在全然领悟之前,使用兵器并不能帮到你什么,反而会减弱七神绝的威力,所以你遇到危机就预备拔剑的这个习惯,最好改一改。”

    瞥见韩特按放在剑柄上的手掌,少年淡淡地说了这句话,跟着在韩特惊讶缩手的同时,他开始自我介绍。

    “和在座的大多数人一样,我姓白,是世家的一份子。白起就是我的名字,请多指教。”

    这个名字一入耳,包括白天行在内的多数人,仅是茫然不解地互望,怛韩特却瞬间变了脸色。

    白起……是那个白起吗?在恶魔岛佣兵之间口耳相传、记载于青楼联盟极机密宗卷里的那个名字……真的就是那个白起吗?他的模样可比自己之前所预估的要年少许多啊!

    这个想法应该是没有错的,因为有十多名白天行的“心腹”将领,在听见他自报姓名后,惊得白了脸色,手里的宗卷掉落在地,就差没有瞳孔放大、口吐白沫了。

    有些反应快一些的,似乎仍犹豫要继续呆站着,或是躬身参拜,但在他们有所行动之前,白起已经笔直走到白天行身前。

    韩特没有阻拦,他觉得对方之所以出现在此,应该不是为了刺杀这种无聊事。

    “我只有一个问题,你是真的想夺家主之位吗?”

    简单明了的问题,白天行却感到应答维艰。论身高,眼前这个小个子不过才到自己胸口,自己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又凭什么到这里来嚣张地问话?但随着那问题一同而来的压迫感,却几乎令自己呼吸困难……

    尽管如此,白天行还是回答了。

    “不错!我要成为白家家主,改革白……”

    冷淡打断白天行的长篇抱负宣告,质问者只是再提出第二个问题。

    “有心成为雷因斯帝皇吗?”

    “是……是这样没错……”

    白天行似乎还想说什么,然而对方却是一个除了主要答案之外,对一切附加解说都没兴趣的人,在得到答覆后,立刻开始动作。

    “稷下城的防御结界,是魔导公会的最高杰作,主门的防御力量堪称大陆第二,但总体来说,远在中都的城防系统之上,如果照现在这样子进攻,再花一百年时间也打不下来。”

    白起走到议会桌旁,看着桌上的稷下城围城军队的模型,淡淡道:“要真正想破城,必须使用手上的所有资源,把太古魔道兵器、天位高手、攻城人力三方面结合,才能在短期内见效。所以明天的攻击,使用浑沌火弩为第一阵,跟着……”

    浑然没管其他人的感受,白起迳自发号施令,开始调派明日的攻城战。也在此时,白天行才经由手下的告知,约略了解这个自称白家人的怪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而那实在是一个叫人诧异的答案……

    “但……这个白起到底是什么人?是世家的旁系子弟吗?”

    “不……如果没有弄错的话,这位应该是前任家主的长公子,现任家主的兄长……”

    “什、什么?我怎么不知道有这样一号人物?”

    白天行吓了一大跳,脑里的极度混乱,令他没有去注意到,为何手下会知道这个连自己都未曾听闻的白家长公子。

    仔细回想,似乎是有一点印象。自己幼时曾经听说,在白无忌这二王子出生之前,雷因斯女王另外生有一名大王子,只是在幼时就不晓得是夭折病故还是怎样的,没有长大成人。

    可是,前任女王唯一的夫婿,就是第十二代白家家主白军皇,因为雷因斯的皇位传女不传男,王子没有继承权,但却相反过来可以继承白字世家,所以这位大王子肯定是备受瞩目、非同小可的大人物,即使幼年夭折,其资料也该广为人知。

    但在白天行向世家长辈打听时,却得到这样的回答:除了白无忌,家主没有其他的子息。当时莉雅尚未出生,所以这话的意思,就是白军皇仅有白无忌一个儿子。只是……这不是太奇怪了吗?雷因斯王廷曾经有一名大王子,而这样的一个子息却不为白家所承认……

    不用太花想像力,白天行也能嗅到那藏在层层内幕之后的古怪气味,可惜当时他年纪太轻,没有资格去打听这些东西,等到资格够了,却又找不着洞悉内幕的长辈查询,只好将这件事搁置下来,却想不到在这战况激烈的节骨眼,这个早该不存在的“死人”,会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光看外表,恐怕比莉雅女王还年轻,怎样都不像白无忌的兄长,大概很早就进入停滞期了吧!过早进入停滞期,对修练武功极为不利,要说他有多高强的武功,实在让人颇难相信。

    (该不会……这人是个骗子吧!又或者是个胡言乱语的疯子?)

    白天行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缺),确实是很像,这人莫名其妙地跑了进来,问了两句不相干的话,跟着就自以为是兵马大元帅一样,理所当然地对各将领发号施令,全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这种动作,狂妄已不足以形容,任何正常人都会怀疑,是不是从哪里跑来了个神经病,在这边将众人吓一跳后,跟着就口吐白沫地痉挛倒地,如果真是这样,那傻傻地被他唬住的自己,就真的是大笑话了。

    白天行出声欲言,终究是顾虑对方高深莫测,说不定还真有天位力量,不敢造次,刚要设法摸清这人底细,机会便自动送上门来。

    “……以上,这就是明天的攻击策略,希望各位配合,如果没有异议,现在就解散休息,我要你们明天在战场上发挥最佳状态。”

    说来也真是气煞白天行,在他适才分心思考的时候,手下的将官群已经贴近会议桌,聆听明日战局,人人的表情都是十分慎重,之后亦毫不反对地接下自己被分配到的任务,好像浑然忘了这人根本没有对他们下令的资格。

    不过,至少有一个人还记得。虽然懔于白起的出现,但韩特仍未忘记自己的坚持。白起在解说战局时,反覆提到天位高手要如何配合太古魔道攻击,制造强大杀伤力,整个讲述的过程,虽然没有向自己这边看来一眼,但听那个意思,摆明就是要自己上阵对敌。

    “喂!我不知道你在说此汗么,也懒得知道;倘若是盘算要我上阵帮忙打仗,那就先过来和我把价钱谈好,要我无薪出击……他妈的,你想也不要想啊!”

    始终记得这项最高坚持,韩特摆出了极高傲的态度。周围的将领们,八成以上都是在暗地里听命于白无忌的忠诚手下,当然会对这白家大少服从,但自己只是个受雇的佣兵,在真正雇主没给付加班酬薪之前,没必要作多余的事。

    更何况,这个叫白起的死矮子,打从见面起就让自己有不悦的感觉,假如他要帮助白天行,与兰斯洛敌对,那应该不至于蠢到招惹自己,同时和两名天位高手正面作战吧!

    韩特出言反对,气氛一时间紧绷起来,有几名将领想要出言劝解,但白起已经转过身来,看着韩特。自他现身此地以后,这是他第一次正眼打量韩特。

    “是逐魔猎人的韩特吗?很荣幸认识阁下……”

    在说话的同时,九十度鞠躬地弯身一礼。没料到对方会突然变得如此彬彬有礼,韩特为之一呆,正在犹豫是否要弯腰还礼,白起的下半截话已经传入耳内。??“请多指教,然后……永别了!”

    没有发出任何杀气,当韩特听闻那最后三字而有所警觉,一记重拳已经结结实实地轰在他小胀上。

    速度好快,而那力道亦绝不简单,轰然一声爆响,韩特穿破帐棚顶端,远远地飞了出去。

    夹着一击退敌的声威,白起转过头,冷冷地说道:“我是一个不喜欢无谓杀戮的人,但是希望各位明白,在白家,反抗领导者指令的人,没有活下去的必要。”

    话声说完,白起已经不见,除了白天行依稀看出他在使用光电腿的身法,余人没有一个能掌握他的行踪。而白天行此刻的心情自是绝不好受,虽然看起来那个白起似乎是为了助已而来,但是…………他所谓的领导者究竟是指谁啊?

    这群武功仅有地界级数的将官,没法掌握白起与韩特的动作,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一眨眼的功夫,他们就已经在数百尺高空上对战起来。

    为了避免天位战的威力波及旁人,在给白起一拳轰出帐棚之后,韩特刻意上飞,同时也藉着倒飞,散去那道古怪拳劲。

    (好厉害:这就是白家的核融拳吗?)

    那股拳劲着实奇特,自己过去曾经挨过更重的拳头,但痛楚却不及此刻,只恨适才挨拳的接触时间太短,自己未够时间将这股拳劲分析了解,明白敌人的威力所在。

    当下韩特不敢怠慢,提运紫电神功,睥世金绝以天位力量发动,运遍全身。他相信白起不会这样罢休,而对方果然也就没有令他失望。

    (好快!)

    虽然仍不及源五郎的九曜极速,但也已经是肉眼难以捕捉的迅捷,当韩特感应到对方气息时,人已经来到身前,一拳轰发过来。

    “还想偷袭吗?你太小看我的七神绝了!”

    没有像掌绝那样别创捷径,七神绝中的腿绝平实得多,但也在速度上提供了相当保障,让韩特将拳势卸去三成,剩余的以金绝气劲硬接,换取第一时间的反击机会。

    “死矮子!接我一掌!”

    由掌绝延伸出的掌刀,斩中对方的肩头,清脆的骨碎声响了起来,但同时自己小腹也给敌人一拳轰中,两股天位巨力迸发,双方都被震得老远。

    金绝气劲迅速把敌劲压下,韩特半空一个筋斗,硬生生止住跌势,左脚虚空一蹬,朝仍在飞坠中的敌人赶奔过去。

    适才一下交手,他发现敌人没留半分护身劲,全力放在进攻上,因此对拼之下,受的伤也远较自己为重。虽然觉得对方倾尽全力而发的一拳,拳力不过尔尔,颇为奇怪,但韩特仍是把握这个反攻良机,要讨回先前的耻辱。

    *得近了,发现白起受的伤比预估中更重,整个肩头也给掌刀斩开,鲜血飞溅,隐约露出白骨。韩特(缺),随即面色沉了下来,因为随着距离拉近,他发现白起肩头血肉蠕动,以血筋串连,跟着快速地愈合过来。

    (白字世家的乙太不灭体!)

    韩特暗吃一惊。早该想到了,白无忌不修武艺,那世上最精通白家绝学的高手,除了得到白家六艺秘笈的魏素勇,不就正是眼前这名白老大吗?看他的愈合速度甚至还快过兰斯洛,可以想见功力的高明,跟这种具有无限回复力的敌人对战,就必须赶在他完全回复之前,先将他斩至不成人形。

    一念及此,韩特加速飞驰,但在他预备发出蓄劲已久的一发掌刀之前,某种警讯问过他心头。

    (照他的复原速度,如果在受伤同时就催运不灭体,现在早该回复,那为何他要给我这个机会……他想要诱我作什么?)

    想到这一点,韩特登时把动作放慢,不敢过份贪功。白起眼中流露一丝欣赏之情,口中则轻轻吐出一句话。

    “核融拳……爆吧!”

    有所警觉,却已经太迟,韩特小腹剧痛,好像给一枚浑沌火弩在肚腹间爆破的痛楚,猛烈冲上脑门。爆发的劲道竟是由内向外,这种奇特的伤害方式,令护身金绝效果减半,亦在大口鲜血喷发出去的瞬间,他明白了白家核融拳发劲的奥秘所在:蓄劲于敌人体内,伺机爆发。

    大意确实如此,但细节却不像韩特想的那样简单。白家先人一直怀有称霸天下的企图,所以在创设武学时,不断钻研典籍中各项强力武学。他们发现,除了魔族至宝天魔功之外,最具有破坏性的发劲,莫过于龙族神功,每一记都带有爆破毁物的力量,比什么冰冻、焚化更具杀伤力。

    但这种爆破效果却属龙族秘传,典籍中没有记载,白家在多次试图偷盗龙族武学秘籍失败后,终于在第七任当家主白末日手里,研究出了造成类似效果的方法。利用压元功的特性,将一击发出的气劲分为阴阳两段,前段阴劲注入敌人体内,由后段阳劲引发,藉由阴阳两劲的互拼,产生爆炸力。

    这种设计的爆炸力,比龙族神功小得多,但因为阴阳两劲在互拼的同时,也有互吸的妙用,当使用者修练至相当程度,便可以藉由这些细微变化,控制爆破的时间、方向,使得核融拳成为一门难防的绝学。

    此刻,韩特就彻底尝到这项苦果,在核融拳劲的爆发下立即受了内伤。然而,敌人的攻势却未就此停止,趁着他气血大乱,睥世金绝出现破绽的刹那,白起闪电出拳,密集轰在韩特胸腹之间。

    核融拳的机枪连环势,短短接触瞬间,百多拳一次轰发出去,将正自爆炸的拳威更进一步地打进肺腑深处,形成更进一步的破坏。

    白家武学多半是从太古魔道的研究得到启发,韩特现在完全可以领悟这一句话的意义,因为自己就觉得好像有数枚浑沌火弩在体内引爆,将五脏六腑轰得一塌糊涂,黑色瘀血止不住地从口鼻喷发出来。

    趁胜追击,白起更不饶人,机枪势连发,要在韩特重组金绝之前,将他彻底攻溃。战局一面倒地进行,失了先机、只能挨打的韩特,一时间也不知身中多少拳击。

    只是,时间一拉长,七神绝的威力显露出来,白起不由得暗暗心惊。白家六艺中并无强横内功,而得到了紫电神功的辅助,睥世金绝号称当今大陆第一护身硬功的优势,更是表露无遗。挨了千多记拳击,韩特的内伤不住加剧,但护身气劲却丝毫没有溃散的迹象,将重要穴位护住,令韩特保有作战能力。

    到了后来,掺杂电劲的金绝刚劲,隐约在反震白起的拳力,势道更逐渐增强,显然睥世金绝已慢慢地适应了核融拳的爆发劲道,正凭着本身的内力强势,将这些异劲压下,而韩特虽然一直在挨打,但呼吸渐渐日复平稳,只待回气过来,就要反攻。

    若在这种情形下被韩特反攻,白起定然要吃上大亏,因此趁着还占上风,核融拳中更强的导弹势,骤然轰出,将所有潜劲一次引爆。在这奇招的伤害下,韩特就像是一串给点着的鞭炮,身体各处连连爆响,惨被炸上半空。

    (唔!江山代有才人出,末日祖先的核融拳,如今已经不能当作雄霸天下的底牌资本了……)

    给敌人的热血洒在面上,白起无动于衷,运气回复给电得微麻的手臂,心内着实有着感叹。白家六艺神功隐世数百年,固然少了被人看穿奥秘的危险,但也缺乏与新世代绝学交锋、改进的机会,适才一轮交手,自己利用韩特的大意,营造出一个让他还不出手的挨打局面,千多记拳击之后,虽然将他创伤,却仍无法把他杀败,纯以武学而论,核融拳已是不如七神绝了……

    (而这一点……妹夫你已经看见了吧……)

    单凭天心探测,自起已知道在自己的下方,兰斯洛和小草已经到了象牙白塔的高处,正在注意这场战斗,兰斯洛更是全神贯注,要把这不久后将和自己对战的大舅子看得清楚,找出所有的破绽。

    虽说距离遥远,但是一直用天心思识在留意这场战斗的兰斯洛,已该把核融拳的奥秘掌握,再打下去,兰斯洛将白家神功理解得更多,想出破解之法,对白起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

    这一点,在云端回气完毕,强行压下所有伤势,杀气腾腾地再度现身的韩特,自然也是非常明白的。

    飘在高空,白起感应得到身后韩特的杀意,刚刚被打得凄惨落魄,已让他怒不可抑,认真地要大开杀戒;下方兰斯洛也跃跃欲试,大概是洞悉了韩特的状态后,要把握这难得机会,与敌人联手,先剪除更强力的敌人。

    (既已注定要死战,就不管什么规矩或原则,用每一分机会去毁灭敌人,这种作战态度……唔,妹夫,我开始欣赏你了啊!)

    将所有敌人的心态全数掌握,白起知道自己只有短暂的时间,若十招内不能把战局结束,立刻就要面对两名天位高手的搏命夹击。

    “我只给你一个机会,接我十招……”背对着韩特,白起淡淡道:“若你接不下来,在白天行攻破稷下之前,你就听命于我,随我办事……要是你拒绝这项提案,现在就享受你生命中最后的几口空气吧:”

    冷淡语气里,似有着无比的狂傲与信心,白起就全然没有想到自己败阵的可能,以那凛然威势压迫着敌人。

    “十招?就凭你这死矮子吗?”韩特的回答简单之至,紫电功加七神绝,势道狠恶之至地奔杀过来。

    “矮鬼,核融拳确实是很强,但却还不及我的七神绝,如果你没有别的绝招垫底,十招之内,我就把你轰得不成人形!”

    战意如宏,纯以气势而论,韩特所言并非没可能,而对着这份猛烈攻势,白起冷淡道:“你想看新招吗?那就瞪大眼睛好好看吧……”

    两人在一轮交手后,俱已置身于云上,当白起话声一落,韩特就忽然失去了他的踪影,紧跟着,脚下云朵化作碧波千顷,像是怒涛狂涌一样地急旋起来。

    韩特大吃一惊,虽然说是云海,可是此刻飞溅在自己面上的水珠,是如此的真实,甚至还带有海的咸味,整个人置身于一片汪洋大海中,险恶浪头自四面八方叠崩而至。

    (幻觉吗?不像啊……)

    日前与妮儿交手,也曾在稷下城头中过幻术,那时的感觉就与眼下类似,难道这片逼真得吓人的狂涛汪洋,也是虚幻的把戏?

    不管是不是,一时间是没有破它的能力了。韩特抱元守一,在运功全身的同时,也将警戒心提到最高。这片海洋给他很不安全的感觉,仿佛有成千上万的凶恶兽类潜藏其中,等待噬咬敌人血肉。

    被人虎视耽耽的感觉绝不好受,韩特迫出天位力量,希望将这些浪头驱退,无奈却徒劳无功,迫离体外的力量尽数被无穷浪涛所吞噬,全然发挥不了作用。浑身已经淋得湿透,当最高的一个浪头,如同海啸直击般迎面而来,韩特感应到了他敌人的气息,内力一提,飞身抢上,发出了他蓄势已久的一记重击。

    (但……这种感觉是……)

    当韩特重掌轰中波浪,一股熟悉的感觉,惊得他魂飞魄散,在波浪之后,他看到了一双极为古怪的眼瞳:左眼金黄,右眼紫红……

    这是他最后的印象了……

    “好个大舅子,还真是不能小看你啊……”

    兰斯洛将已经出鞘的风华刀收了回去,心中有着惊异,韩特的气息已经消失,最合理的解释就是被击得失去意识,昏了过去。

    与韩特交手数次,他的修为深浅,兰斯洛大概知晓。平手相搏,胜算不过五五波上下,虽然兰斯洛有自信,到了最后绝对可以战胜韩特,但胜负却非五千招内所能分晓。

    而刚才……一招吗?最多不会超过两招,韩特已经被轰下,凄惨落败,这是自己绝对作不到的事。不过,整个战斗过程太短,又受到干扰,无法清晰感应,唯一肯定的,就是从头到尾,白起使用的力量都未超过小天位。

    彼此都是小天位,没可能有这样悬殊的胜负差距,比较可能的解释,应该是韩特在战斗中中了某些幻术,在心神失守下,无法运功抵御,这才会一招败战。既然知道对方有这一手,自己就得在这方面多加留意了。

    (核融拳确实是厉害,不过既然我已经知道奥秘,下一次就是我的鸿翼刀斩破他的拳了……)

    对自己的武功有信心,兰斯洛继续向妻子查询适才被打断的话题,去了解一段隐藏三百年的白家历史。

第八章 白家密辛

    突然之间暴增了大批囚犯,北门天关的的监狱并没有因此人满为患。连带投降的花家部队在内,北门天开守军总数也不满三万人,要完全监禁这支两万人的部队,那是不可能的。

    源五郎也无意全然照着兰斯洛的吩咐去办,反正基本目的是取得人质,那只要让人不离开北门天关就行了,因此,身为俘虏之身的众官兵,在分配过住处之后,仅仅受到不能离开北门天关的命令,剩余一切自由。

    雷因斯境内最大的贵族名门,当然就是白字世家,众贵族子弟多数与白家有血缘关系,在明白五色旗全是由本家子弟组成后,亲厚感大增,彼此间并没有发生什么摩擦。

    结果,真正在这次事件中被捕下狱的,只有身为指挥官的妮儿一人。

    坚持与麾下将兵同甘共苦,妮儿拒绝了源五郎安排好的厢房,怎样都要进到牢房里去,源五郎无奈,只得由她。

    在某一方面,妮儿也觉得没脸去面对众人。自己统率军队,长程跋涉而来,结果却被兄长设计,演变成这样的情况,对全体将兵来说,这都是一种无法饶恕的背叛。夹在两边难以作人,妮儿真的觉得非常苦恼,因此宁愿被关在牢里,也好过出去面对这无解的难题。

    不过,在妮儿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人在厢房中时,还发生了一段惹人发噱的小插曲。

    惊讶于自己所在之处,再想起昏迷之前发生的一切,妮儿爆发着狂怒,要打冲出去。全身内力被源五郎以特殊手法封锁,半分武功也施不出来,但凭着天生神力,人形暴龙的破坏力依然没人敢小觎。

    首当其冲的自然是源五郎。被一脚踢中要害的他,俊俊的美脸皱成一团,悲惨跪倒在地;妮儿夺门而出,撞着把守在外头的白家好手,以一敌三之下,数招内便失手被擒。

    在对付凶恶魔兽方面经验十足,身为五色旗军官的他们,绝没有怜香惜玉的观念,在制服妮儿的同时,也卸脱了她的右腕关节。正确的处断,让妮儿全然没有翻本机会,只是这样一来,事情却非常严重。

    几乎是妮儿的痛哼声才出口,凛冽剑气就从房内射飞出来。那已不仅是小天星指,而是更进一步演化的小天星剑,虽说没打算伤人,将威力抑制到最低,可是强光一现,正反扭住妮儿双臂的那两人,立刻就被远远地轰飞出去。

    一场没法形容的混战,最后所有人袖手旁观,看着源五郎几乎是声泪俱下地让妮儿冷静下来,听完所有解释,并且放弃武力反抗。在这之前,也不知道挨了多少拳打脚踢。

    “在魏大统领之后,要来接管五色旗的到底是什么人啊?该不会就是这位女王陛下吧?”

    五色旗成员有着这样的疑虑。魏大统领指的是前任五色旗统领魏素勇,在兰斯洛发表雅各宣言后,这个人就行踪不明,不晓得到哪里去了,本来以为接任者会是这个比女子更加俊美的源五郎,但看他现在全然被人骑在头上的馍样,那个黄毛丫头接任的可能性似乎更高。

    而对于妮儿到目前为止的表现,五色旗的将兵给她起了“女王陛下”这样的外号。不是个坏人,也并非没有能力,只是似乎有些……不值得信赖。

    重建北门天关的工作,并非由旭烈兀监制,不然妮儿的牢房可能富丽堂皇得让人刺眼。尽管是这样,但也经过起码的打扫,干干净净,四面都由金属铸封,坚固难破,室内除了一张铁床、一个便桶外毫无所有,门口本来是开放式的栅栏,但在源五郎的命令下,由工兵队改装成密闭式的铁门。

    这并非妮儿的要求,既然进监狱是自己的要求,如果嫌牢房环境不好,还命人改装,那也未免太过矫揉造作,然而,倘若妮儿打算在里头呆上十天半个月,纵然是美女,也难免拉撒便溺,单是想像妮儿在牢房里如厕,而开放式的栅栏牢门毫无遮掩作用,让外头巡察的卫兵大饱眼福,源五郎就感到一阵歇斯底里的恶寒。

    身上戴了手铐、脚链,这些沉重的囚锁,对于天生神力的妮儿,只是单纯的装饰品,没有什么牵制作用。在她进入牢房后没有多久,源五郎就以十倍于平时的速度,处理完所有杂务,赶来监狱探房。

    “这是书,这是水果,还有这个是工兵队作的小音乐盒,可以播放二十首以上的乐曲,有这些东西,你就不会无聊了……”

    礼物准备得十分充足,但妮儿没有开门的打算,直到源五郎取出一个金属圆球,那是白家研究院的杰作,能够播放立体投影的影像,里头所记录的,是基格鲁招亲一战的实录,从兰斯洛与天草激战,到后来的魔变,全都清楚记录。

    这是妮儿所未曾目睹的一战,此番得以亲见,虽然比不上实地观战的效果,但以她对天魔功的领悟力,相信仍是会大有助益。果然,一直试图在天魔功上力求突破的妮儿,欣喜非常,忙不迭地将人欢迎进来。

    “你啊!真是无聊,居然和我哥哥一起合谋作这种事……”收下礼物,妮儿对源五郎轻声埋怨。没有再动手,因为当怒气得到发泄,平息下来之后,妮儿对他是有着一份愧疚的。

    源五郎没有答腔,只是从竹篮中取出一个小炭炉,生火点燃,为着冰冷的囚室驱寒。面上虽然有多处瘀青,左眼也肿了起来,不过与妮儿对望的眼神,始终是那么柔和。

    这份眼神已经回答了一切。妮儿不会忘记,那天晚上,是在自己的请求之下,源五郎叹息着改变了原本的方向,倾全力助兰斯洛完成霸业,自己若在这方面怪罪于他,是怎样都说不过去的。

    “喂……会不会很痛啊?”妮儿心虚地问道。

    “痛多少是有一点的……”源五郎笑道:“不过如果这些病能让妮儿小姐觉得高兴,我也会很高兴的喔。”

    “胡说,我哪有那么残暴?”想要抗辩,但看见对方一头脸的伤,妮儿也没办法抵赖,低下头去。

    “你……你那时候为什么不反抗啊?你武功比我强,我根本就没可能伤到你的……”

    “运功抵抗很容易,但是万一把妮儿小姐的手震伤,那我就很心痛了。不过,如果以后都要这样子被打下去,我想我还是去练乙太不灭体比较保险一点……”源五郎叹道:“本来我还一直期望,妮儿小姐在痛扁我之后会心里不忍,然后给我香吻呢!”

    “谁……谁会吻你啊!”妮儿向后娜了挪身子,道:“你老实给我说,为什么你这次会答应我哥,干出这种无聊事?以你过去的作风,应该主动劝阻他的不是吗!”

    “我也很想啊!不过这次被老大他抓到弱点,老大的密旨里头说,如果我不照着他的话去作,他就马上收你当二房……”

    “真的?”

    “看!你那是什么表情?根本就是一副高兴到快要飞上天的样子,幸好我答应老大,不然你现在可能已经丢下军队,跑回稷下结婚去了!”

    “哪……哪有,我才不会这样做呢!我……人家也是有起码的自尊啊!再怎么样,我也应该……”

    想要争辩,无奈这些软弱无力的话语,却把事情越描越黑,最后在源五郎越益阴沉的目光中,妮儿讪讪地停了说话,很不好意思地把头别过去。

    “我说,妮儿小姐啊……”源五郎叹气说着,此刻他是真的很想叹气,“我知道在你心里,我和老大差个几千倍,但是我对你是完全真心的喔!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为你奉献我作得到的一切……我们彼此是同伴,也一起出生入死许多次了,难道对你来说,我还是一直那么惹你讨厌,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你也不考虑我吗?”

    “才不是那个样子呢!五郎你的人也不错啊,再说人和人相处久了总是有感情的,否则我怎么可能会这样和你讲话?”

    “真……真的吗?”一如妮儿先前的表情,源五郎此刻看来,也是一副高兴得快要飞上天的模样。

    “当然啊:如果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我第一个就考虑你!”

    妮儿正经的说话,造成无比沉重的一击,源五郎刹时就像是一朵被抽干水分的花瓣,表情一片呆滞,就差没有轻飘飘地飘飞出去。

    就如同自己眼中只有妮儿一样,她心底大概也只有兄长一人,其余所有的男性,都处于绝不考虑的范围,所以算来自己已经很特别了。从完全不考虑,到些微考虑,这条情路里程总算是有了进步,可是难道真要自己杀光全世界的男人,才能获得佳人青睐?

    唉!自己的人生,被这对没血没泪的恶魔兄妹蹂躏得一塌糊涂啊……

    不过,这次兰斯洛的动作确实很奇怪,他其实可以不必这样蛮干,只需下令给北门天关,断绝一切传往稷下的讯息,同样是可以在城内发表绑票宣言,事后也不必得罪这么多人。

    虽然说以兰斯洛的个性,要当坏人就当到底,自己的这个想法,他就算想到也不会采用,宁愿蛮干到底。不过,除了这样之外,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的理由呢……

    最后让源五郎清醒过来的,仍然是妮儿。对于自己所见到的五色旗大感惊讶,她向源五郎查询这支部队的相关资料。

    在几下子剧烈拉扯之后,这位绝世美男终于回魂,回答妮儿的问题。

    “嗯,说起来也应该要让你知道了……”源五郎道:“听过白家的大灾变吗?”

    妮儿当然知道,就是这场真相不明的大灾变,让原本如日方中的白字世家一夕衰败,高手强人死伤殆尽,退出了大陆争霸的舞台。不过,看到这么一支人强马壮、清一色白家子弟的五色旗,任谁也知道那场大灾变并不单纯了。

    “整件事情要回溯到三百年前,白家大灾变发生之前。当时,执掌白字世家的当家主,是第十代的白金星……”

    在江湖上,这位白家主人以一句“白家虽称六艺,但仅凭核融拳、光电腿、乙太不灭体,加修无相诀,就足以傲视大地,与白鹿洞三十六绝技一争长短”的豪语,广为人知,但却鲜少有人知道,他同时也是一名凭着自我力量、意志,突破地界,拥有天位修为的不世高手。

    说着那样的豪语,白金星野心勃勃,绝不甘只作一名白家主人。他要夺取雷因斯王位,挥军出北门天关,灭艾尔铁诺、占领武炼与自由都市,将整个大陆统一。

    这样的野心不算夸张,因为在他之前,甚至还有其他的白家主人意图征服魔界,完全统治风之大陆。不过白金星的才干、武功,超越历代祖先,以这份实力作为基础,他要把自己的野心付诸实现。

    当时,忽必烈、王五都仍在牙牙学语,剑仙李煜尚未出世,环视整个风之大陆,拥有天位修为的白金星,全然看不到有何人堪与自己匹敌,要将野心实现,似乎只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然而,在他要实现这份雄心之时,一封邀请函令他来到艾尔铁诺,造访白鹿洞,而出现在他面前的,则是风之大陆第一高手,已成为传说神人的剑圣陆游。

    “虽然说那是场一面倒的战斗,但仍不失为一场灿烂之战。白金星尽展绝学,核融拳、乙太不灭体,发挥到极至,最后在第十招上落败,*着光电腿逃得性命,狼狈回到雷因斯……”

    说不上全身而退,回到雷因斯的白金星,断了右手,瞎了右眼,虽然保得性命,但是极度严重的创伤,加上陆游以强天位力量下的锁缚,将他打落天位,水远仅能停留在地界。

    想尽所有办法疗伤、破锁,但每一次也只是令伤势更重,在多次的失败之后,白金星晓得自己永远没法回复颠峰力量。不甘心就此消沉,却也知道若白家想要雄霸大陆,势必会再碰上那天下无敌的月贤者,白金星于是将心愿放在后代子孙。

    命令世家里九成以上的高手,随他远赴海外,对外号称亡故,白金星要把世家实力一分为二。主要的资源、高手、技术,全部移到西西科嘉岛与附近岛屿上,继续发展;留在大陆上的,只是一个软弱无力的空壳,在退出大陆争霸之后,不会引起任何强权的注意。

    白金星本人亦藉死引退,但郁郁寡欢的心情,令他的伤势一再恶化。迁居海外一年,白金星传功于其长子后,亡故于西西科嘉岛上,将他的心愿与遗产留给往后的白家家主继承。

    这就是名为大灾变的事件真相。化暗为明的手法,无论是陆游或是青楼联盟都心里有数,但是对于海外情报的掌握困难,却让他们弄不清楚白家在海外究竟藏了多少实力,时间一久,就连里之白家是否真的存在,也变成了一个谜题,直至如今……

    “为什么白鹿洞会出面干涉?这位月贤者大人管得也太多了吧?这么爱管闲事,瑾花之乱怎么又不见他出手?”身为武者,妮儿对陆游自然敬畏三分,只是在枯耳山事件后,明白彼此是敌非友,态度也就有所改变。

    “白家从建立到茁壮,包括其武学创建在内,完全没有藉助三贤者的力量,对某人而言,自然就很碍眼,如果让这样的一支家族统一大陆,最后的演变多半难以掌握,所以即使要挑选传人来统一大陆,也不会是以疯狂和天才而著称的白家……”源五郎的话语中,蕴藏着明显的讥嘲,所谓的某人是指谁,已是再明显不过。

    “所以……我们现在看到的,就是一直隐藏在恶魔岛上的白家势力?”

    “这个嘛……其实还有一点小小的问题……”

    “里白家的势力,自金星曾祖父手上建立,在爷爷手里确定规模,不过,在我爹任内出了问题……”

    说着,小草的表情有些奇怪。兰斯洛也觉得好奇,虽然两人的关系亲密,但他从来不知道妻子娘家的事,没见过二舅子白无忌,不清楚还有一个神秘的大舅子白起,更完全不晓得有关岳父的一切。

    只是,能生出妻子这样的女儿,做为父亲的,想必也不是简单人物吧!

    “我爹……个性有一点怪,说怪也不是啦!其实就是典型的白家人,急躁了点、想的东西简单了点,某些方面和老公你还满像的呢……”

    从事实来看,这个说法无疑是过度含蓄了。小草的父亲,上代白家家主白军皇,无论才华、武学天赋,直追祖父白金星,弑父夺位,成为白家家主,习武六十年内得到天位力量,以武学成就面言,更在其祖之上。

    在外界默默无闻,这是刻意掩饰的后果。白军皇心里有着重拾祖父当年宏愿的志向,不过他的企图心更为旺盛,凭着自己的修为与才华,他要统率白家,征服整个鲲仑。

    不耐烦遵循祖先的老路,以风之大陆为第一目标,白军皇反其道而行,决意组成舰队,跨海先征服炎之大陆,再回师拿下风之大陆,完成白家从所未有的功业。

    在这之前,他已经完成了历代白家主人的重大理想之一,迎娶雷因斯女王为妻,让两家血脉融合为一,白家彻底掌控雷因斯。有了满意的婚姻,也有了得意的子息,虽然因为些许失误,而诞生了一个失败品,不过之后的次子却是个足以继承家主位的优秀人才,白军皇遂得以全心进行自己征服世界的大计。

    计画紧锣密鼓地进行,外界全然想像不到,看来已经弱体化的白家,竟然在海外筹画如此骇人的大计。就在白军皇预备发兵的前夕,一场巨变令他的梦想功亏一篑。

    反对白军皇过度膨胀的野心,更不愿为此引来炎之大陆的强兵犯境,反对派的白家人开始行动。首先是一封来自稷下的急报,能继承雷因斯王权的小公主已经出世,请身为人父的他回到稷下议事,而在白军皇不疑有他,只身来到稷下之时,由他两个儿子所率领的反对派势力,却开始在恶魔岛上进行大屠杀,要一举拔掉父亲的势力,从此取而代之。

    结果,当白军皇返回恶魔岛,见到尸骸遍地,自己的忠心部属死伤殆尽,剩余的人都已向白家新主宣示效忠。而勉力撑着伤疲不堪的身体,站着与自己对峙的,则是浑身浴血的两个儿子。

    起初,白军皇感到愤怒,极度的愤怒。但在凝视眼前种种良久后,他忽地仰首大笑,满心欢愉地狂笑着。

    多年心血毁于一日了梦想瞬间成空,这确实是非常的痛,但是……这又如何呢?

    看看自己的两个儿子……

    一个向来被自己视为瑕疵品、鄙夷忽视的大儿子,不但出乎意料地修练至天位,更练成了连自己都修练失败的武中无相。

    另一个冷静多智,策划着这整个行动,成功地一举拔去自己的所有势力,堪称完美的政变。

    从许多年前,自己就一直感叹世间对手难得,何其寂寥,现在的这个情形,不就正是自己一直所渴望的吗?能够拥有这么出色的两个儿子,就将自己前半生建立的一切送给他们,又有何妨?

    仰天大笑,白军皇就此扬长而去,踏波漂浮,直踱向蓝天碧海尽头,再也没有回到风之大陆过……

    相较于当日的藉死引退,对白家来说,这一次的事件才真是大灾变,但在旧人死伤惨重的同时,瘀血也被清除殆尽,为往后的新方向扫除障碍。因为某些理由,白起放弃继承权,闭关于象牙白塔内,家主之位遂由白无忌担任。

    “我没有见过爹,但是小时候二哥向我提过爹的为人。”小草道:“虽然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在作些什么?不过以他那样的为人,大概也是在某个地方,努力地想要征服世界吧!所以,老公你也不用太担心,和我爹比起来,你的胡作非为还算小儿科呢!”

    兰斯洛真的是说不出话了,尽管早就听说疯狂的白家,但是征服世界这种事,自己可真是连想都没有想过呢!

    综合妻子刚刚说的资料,明天肯定是极不安宁的一天,与爱菱商议的计画必须要提早进行,现在得赶着去通知她才行。

    匆匆与妻子告别,兰斯洛赶往爱菱的住处,亦在他离去后不久,一封来自魔导公会的最新情报,紧急送到小草手里。

    将这份简报看过一遍,小草面上露出微笑。

    “呵……终于查到小公馆的位置了,现在过去的话,会不会有好戏看呢?”

    远远凝望着太古魔道研究院的大门,爱菱心里七上八下,感到强烈的不安。穿越这道大门也不知多少次了,会像现在这样紧张,只有初次进入研究院的那一趟,这次会重蹈那一趟失败的覆辙吗?

    昨晚大郎先生深夜来访,说要把篡夺研究院大权的计画提早进行,虽然不知道理由是什么,但就是因为相信大郎先生的安排,自己现在才会站在这里。

    远方隐约传来轰隆炮响,城外又开始炮击进攻了,如果大郎先生的计画成功,战争可以早点结束,也就不会给旁人带来这么多麻烦了。

    想起自己的责任,爱菱叹了一口气,跟着深深呼吸,紧搂着手中的资料夹,要自己提起勇气,去面对这一趟没法再逃避的挑战。

    (好,我要去了……)

    一步才要踏出,后头忽然传来叫唤,这本来没什么,但是对方的称呼却让爱菱大吃一惊。

    “请问……是隆·贝多芬大师的千金,爱菱小姐吗?”

    从没向任何人提过自己的家世背景,稷下城内就不该有人晓得,爱菱大惊回头,却只看见一名作着学士打扮的俊俏男子,轻摇折扇,风采翩翩地站在身后。

    “你……你是谁啊?”

    “爱菱小姐你好,我是大郎先生的朋友,特别来给你帮助的。我姓白,在家里排行第三,你可以叫我白三公子……”

    俊美的脸庞,洋溢着温和的笑容,爱菱觉得对方似乎不是个坏人,只不过,为什么自己最近遇到的人,名字都那么怪啊?

    第十四卷座谈会

    源五郎:这次的座谈会,仍然是由我源五郎与天地有雪为各位服务。

    有雪:冷场一集后给我这个机会我是很高兴啦!可是让两个大男人来主持座谈会,不怕读者反感吗?

    源五郎:唉——你以为我想吗?可是妮儿小姐忙着练功,理都不理我。对了,老大上次不是说他很久没在座谈会露脸了,现在人呢?

    有雪:听说老大和女王陛下正为了*外头的女人*在忙着,所以没空来。真是的,同样都是雄性生物,为什么老大老是遇到美人,我却只能坐冷板凳?

    源五郎:乐观一点嘛:听说作者在之后的故事中,会让我们这边多几个女性角色,说不定你也有机会喔!

    有雪:真的吗?

    源五郎: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有雪拜*:嗯……这个……我已经数不清了……

    源五郎:言归正传,各位对这次的剧情满意吗?

    有雪,五色旗的实力、里白家的秘密、天位决战、还有白家老大破关而出,……作者这次可是卯足了本事,把这一集弄得轰轰烈烈的。

    源五郎:因为雷因斯内战已经白热化,是时候让之前的布局逐一浮现了。

    有雪:唔….!我还以为作者是因为前几集被批评剧情沉闷,所以才想办法在这集多加点料。

    源五郎:说到这点,作者也很无奈,剧情平淡有人不满,太过紧凑也有读者抗议,像第九集出版时,就被抗议剧情进展太急躁,让他们没办法好好体会女王去世的哀伤气氛。

    有雪: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每位读者都有他们喜欢的类型,作者当然无法满足所有人的要求。

    源五郎:其实风姿的故事,是按照作者的大纲在进行的,在精采的剧情出现前,当然要有一段时间来布局、酝酿,如果每一章都来场天位大战、每一集都来个生离死别,读者们也看不下去吧?

    有雪:就像我们雪特人遇到美女一样,直接带上床当然过瘾,可是整天待在床上也没意思,要偶尔下床聊聊天、散散步,培养气氛,这样上床时才比较有味道啊—.源五郎:呃……你们雪特人只举的出这种例子吗?算了。之前的布局开始进入收线阶段,因此,接下来几集将是雷因斯内战的重头戏了。

    有雪:那接下来的剧情有什么重点呢?

    源五郎:下一集,就是老大能不能拉拢到太古魔道研究院的关键。至于白家老大既然登场,接下来几集当然少不了他的戏份,老大要面对他这辈子到目前为止最大的一次考验了……

    有雪:等等,有读者询问,既然琨在情况不怎么乐观,那枫儿小姐为什么不日来帮忙?

    源五郎:这个啊,这是有原因的。因为财政吃紧,所以枫儿小姐暂时被抵押在香格里拉,毕竟比起她的天位力量,我们现在更需要她赚的钱。

    有雪:是这样吗?可是我听说枫儿小姐是因为被你偷偷卖掉,所以才回不来,她的一些士持者正打算联手教训你呢!

    源五郎:唉……这笔帐又算到我的头上,难道人长得美真的是一种罪恶吗?有雪:罪恶的是你这个人吧!不过你也该觉悟了,作者似乎打算让你背上所有的黑锅。嘿嘿……你距离被读者唾弃的日子不远了……你想干吗?

    源五郎:星野天河剑……

    有雪:呜哇哇哇啊啊—.—.———

第一章 破门而入

    艾尔铁诺历五六八年一月雷因斯稷下王都

    虽然在史册上语焉不详,但是对于这场僵持许久的雷因斯内战而言,白家第一公子白起的出关,实在是一项重大变因。

    在此之前,兰斯洛、白天行两方阵营,都因为自身资源与实力方面的匮乏,没能力突破这令人焦虑不已的困局。兰斯洛身边的首席幕僚苍月草曾说过,要打破如今的僵局,只有两个办法:兰斯洛阵营拥有充足资源、白天行阵营拥有两名以上的天位高手。

    虽然局面走向对兰斯洛不利,但比起让内战无止境地拖下去,这样的变化未尝不是好事,也因此,兰斯洛不敢大意地做好准备,预备迎接隔日将会发生的天位大战。

    只是,事情的发展却让敌对双方俱皆失望。白起出关后的第二天,并没有爆发先前预期的惨烈激战,白天行一方虽然发动攻击,但也不过是往常那样的规模,没有动用太古魔道兵器,而应该担任攻击主力的韩特,更是连人影都没见着。

    “亲王大人,您真的确定今天会有大战吗?看这样子不像啊!”

    一直待在城头督战的兰斯洛,对于守城兵将的问题答不太上来,仅是远眺白天行阵营。

    尽管还怀疑对方是不是佯攻,暗中策划什么奇谋,但直觉上敌人今天似乎是不会有什么大动作了。

    (去!早晚都要打,怎么还不现身?不干脆的家伙。)

    颇感纳闷,兰斯洛搔搔头发,松开了紧握在刀柄上的手,却仍在心中维持警戒。凝望白天行阵营的方向,尽管感觉不到天位敌手的浓烈杀气与战意,但却另有一种山雨欲来的郁闷感,积压在胸口,令他不快。

    在确认今日不会有什么大型战事后,兰斯洛离开了城头,秘密赶往太古魔道研究院,要与爱菱碰面。照他们两人昨夜的协定,爱菱今天应该前往研究院,执行他们准备许久的行动。

    只是,步入稷下学宫后,兰斯洛竖起耳朵倾听,却听不见什么特别的消息,显然爱菱今天并没有将计画付诸行动。而当兰斯洛来到爱菱的住处,见到的是大门深锁,不见人影,如果不是门上贴的字条,暗示原本的行动延迟一天举行,兰斯洛几乎就要以为爱菱临阵退缩,开溜逃出稷下了。

    结果,当这一天结束,满肚子闷气的兰斯洛,独自来到酒店街,闷头痛饮。他应该没有什么生气理由,但是所有预期的事都没发生,这却让他有一种摸不着头脑的忙乱感。

    (该不会是在准备什么阴谋诡计吧……)

    对谋略不擅长,兰斯洛猜测着敌人可能使用的战术,但却总得不到答案,虽不至于忧心忡忡,可是仍免不了一定的心理压力。

    就在兰斯洛把时间花在喝闷酒的时候,隶属于他阵营的两大幕僚,正以水镜术法跨越万里遥距,进行沟通。

    “唔……这样看来,你们那边今天什么事都没发生罗?”

    “这是可以想见的,是我也会作同样的事。在没有弄清楚情况之前贸然攻击,是不智之举。”小草轻声道:“更何况,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是兵法正道,用这方法对付我家老公,倒不失为一计良方。”

    隔着波纹荡漾的水镜,小草打量着远地同伴的身影。

    衣衫不整、鬓发散乱,狼狈的模样,看起来与其说是刚和人交过手,更像是挨了一顿揍,左眼眶上的一个黑眼圈,更是再明显也不过的证据。饶是如此,源五郎却是笑容满面,轻松地耸着肩说话。

    “呵,看来你家那口子很难伺候啊!”

    “这个嘛……彼此彼此啦!”源五郎笑道:“妮儿小姐忙着练功,要找些对手来配合,我如果不下场,北门天关里头可没人能配合得上,总不能每次让她一练功,这里就死伤惨重吧!我可是有准备要和妮儿小姐共度一生的人啊,只要天魔劲没有全面爆发,一些拳脚总还是挨得住的……”

    “我看你是欠揍。”小草摇头浅笑,没再多言。不管听起来有多怪异,既然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那便是人家两公婆的私事,自己只要负责微笑就可以了。

    “闲话不提,那位天才小妹的下落,已经找到了吗?”

    “这个……”小草微笑道:“事情有点出乎意料的进展,我家老公的手脚,这次是出奇的快呢!”

    当初小草将另有太古魔道奇人加入白天行一方的消息,告知源五郎之后,几个可能的人选,立即浮现在这位美貌青年的脑海里,其中位居榜首的,就是魔界名匠隆。贝多芬之女,得到日贤者皇太极传授太古魔道知识,以“爱菱”之名在人间行走的那名少女。

    虽然说自从阿朗巴特山分别后,双方没有再见过面,但既然有了明确的对象,只要人还在人间界,青楼联盟的情报网就不难找到。比预期中多花了点时间,青楼联盟最后查到了爱菱的下落,将情报传给源五郎,再从他手中转给小草。

    得知稷下城内有如此奇人,小草着实吃了一惊。阅读报告书,知道了发生在研究院的丑闻,她为之气结。早就知道研究院的长辈极重门户之见,对于种族歧见更是严重,只是自己分身乏术,没法好好整顿研究院,哪想到竟闹出这等事来,将一个难得的大好人才,白白送到敌人那边,幸好白天行是个蠢蛋,要是与周公瑾敌对,让这少女投奔去艾尔铁诺,这就是一个无法弥补的重大损失。

    然而,世事真是让人难以预料,这个应该尽早笼络住的奇人,竟然被兰斯洛发现,两人似乎有什么计画。

    小草不禁莞尔,难怪青楼使者送来资料时,表情是那么的怪。之后她赶去爱菱的住处,发现爱菱正与兰斯洛密谈。不敢打草惊蛇,她隐身一旁,聆听两人谈话,以她的绝顶聪明,三言两语间就弄清楚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之后,她以别种面貌,出现在要前往研究院实施计画的爱菱身前……

    “呵,老大真是有本事啊!看起来好像在一直搞砸事情,可是一出手就把握住了最关键的人才。”有着些微的错愕,源五郎怎也没想到,兰斯洛会有这样的好运道,叹气道:“可是,你这样做好吗?这样子的插手干涉,让老大知道,说不定又要不高兴了?”

    似是关心,但小草却听得出其中嘲弄的意味,更清楚源五郎一直不满自己太过纵容与袒护丈夫的作法,关于这点,她并不想多作解释。

    “我的确是打算成也由他,败也由他,以他的决策为大前提,自己只作辅佐的工作,所以这一次,我也一切照着他的计画进行,只是稍微作一点补强,提升计画的可行性而已。”

    小草说得含蓄,但源五郎又怎会料想不到,若非兰斯洛的计画没有可能成功,素来把丈夫意愿摆在第一位的小草,又怎会横加插手?偏生还得在不更动原计画的大前提下做出辅助,煞费苦心,真是辛苦了。

    “而且……我大哥已经出关,为了避免此战拖长,变因过多,我必须早点把战争结束掉……”

    终于谈到正题,源五郎正起神色,道:“白大公子吗?能令白家千年一见的疯狂天才白军皇也恐惧三分,那真的是不容小觑啊!”

    在当前的风之大陆,白大公子还只是个名不经传的小人物,但所有阅读过青楼联盟高机密档案的高手,却无不对这大半资料都以“不详”两字带过的白起,闻名已久,想见识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以实力来说,大哥虽已将白家六艺的前三艺融会贯通,但平手相搏,仍未必胜的过老公的鸿翼刀,只是……”

    “只是你家大哥的真正威胁性,并不在于前三艺,而在于他的武中无相。”源五郎叹道:

    “直到现在,我也仍然不理解,怎么会有人能练成这门古怪功夫?看来老大这次是真的有难了。”

    “现在大哥已经与白天行同一阵线,他的作法、想法,都不是我能凭空臆测,最糟糕的情形,这次的内战会完全脱出我的掌控之外,我如今所能作的,就是设法在那之前先把内战结束掉。”

    水镜里,小草秀丽面容泛上一层忧色。光是一个兰斯洛,就足以令所有计画安排差错连连,再加上敌方有那么一个棘手人物,这场战争的尽头到底是什么,源五郎可真是答不上来了。

    “听起来似乎不太妙,那么,老大的近况如何呢?”

    “不怎么好。”小草摇头道:“他似乎仍在迷惘,整个人看起来很没精神,让人很担心呢!”

    对兰斯洛的情形感到担忧,小草之前曾与源五郎有过讨论,得到了一个共通结论:兰斯洛正迷惑着自己的定位问题。

    自从离开基格鲁之后,兰斯洛就对自己的人生地位感到怀疑。他是有心要成为领导者的,因为在个性上,兰斯洛天生就是个憎恶听命于人的倔脾气,然而,当他被周围的部属拱为领导者,成为一国之主,潜藏的问题随即浮上表面。

    在兰斯洛阵营中,源五郎的心态有些可议,但大体上也是服从兰斯洛命令,其余像小草、妮儿、枫儿,就更不用说,全然是以兰斯洛为主体,这才得以聚合为组织。只是,面对着一众亲友,兰斯洛不禁纳闷,自己凭什么领导这些人呢?

    论智谋,他远远不及小草和源五郎;要讲博学才干,连那个白天行也远胜于他。唯一擅长的该是武功,但虽说有着天位修为,却也还没到出类拔萃的地步,和众人相比,是稍胜妮儿、枫儿一筹,不过若生死相搏,胜负犹自难料;如果论起未来的发展性,尽管他是公认的练武材料,却怎也比不上妮儿那样的恐怖天分。

    几相比较,兰斯洛根本就没有稳立于众人之上的权力基础。认真来讲,在隶属于他的这个小集团中,他或许只有资格统率雪特人。同时,成了领导者的自己,能为属下作些什么?

    又该作些什么?这也是煞费思量的问题,深深令他苦恼。

    如果兰斯洛能像有雪一样,完全不思虑自己的存在意义,旁若无人地生活着,那一切就容易的多,偏偏他无法漠视这些想法,麻烦也就因此而生。

    雅各宣言的诞生,就是兰斯洛矛盾心情的代表。在众多市民之前的怒吼,正是他想要以一己之力突破困局的奋斗,倘使一切照那方向发展,虽然会开辟出一条艰辛的毁坏之路,但或许兰斯洛反而能找到适合自己的途径。

    然而,雷因斯宫廷派的一众大老却采取了巧妙手段,用怀柔约束困住了兰斯洛的野性。

    当不必采取强势手段也能解决问题,兰斯洛自然不愿在妻子的国度大开杀戒,因此与长老们定下三个约定。

    用着自己不擅长的游戏规则,兰斯洛的心情等若被上了一层无形枷锁,随着战事演进,心头困惑日深。为了要找出答案,兰斯洛作了许多努力。向来不喜作深度思考的他,之所以会一头栽进图书馆里,拼命地阅读,就让人感到他希望改变自己的急切心情。

    “动机是很好,但方法用错了。”源五郎摇头道:“猴子有猴子的思考方式,勉强想套用人类模式,最后也只会画虎成犬,变成一头四不像的东西。”

    “哦?话说得好漂亮啊!那你前阵子又为什么一直想要逼猴子变成人呢?”一语戳破对方的矛盾,看着源五郎张口结舌的模样,小草苦笑道:“我认为,现在这个困惑阶段,是老公他迟早都会走过的人生历程,能够早点面对,未必就不是好事,只希望他能尽早有所领悟,不然以这种状态面对我大哥,是很危险的。”

    “………………”

    “别光说我,你那边的情形如何呢?五色旗还好用吗?”

    “很好用,都很听话啊,现在正在训练那票贵族公子哥,多增加一点帮手,不然等到战事开打,这点人可能不够用呢!”

    “战事吗?你觉不觉得花家的动作有点奇怪,好像……太慢了。”

    “受到北门天关失陷的意外打击,大军调度难免受影响,以此而论,些许迟到并不值得意外,照估计,如果花天邪仍想要进攻北门天关,最迟在一个月之内,军队便会来到此地。”

    “如果过了一个月,花家大军仍然没出现呢?”

    “那样子的话……”源五郎缓缓道:“我们两个就真的要很担心了。”

    在所知者不多的情形下,事态正照着小草与源五郎预测的方向进行,而最直接的影响,正在太古魔道研究院之前发生。

    站立片刻,少女一如昨日早上那样,仰望研究院的建筑设施,深深吸了几口气,让紧张的心情镇定下来。

    (冷静……我要冷静……机会只有这一次,能不能把一切扭转过来,就看这一次了……)

    为了今天的表演,昨天已进行了一整天的特训,那位好心的白三公子,除了提供许多道具,还教了自己如何克服胆怯的秘诀。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再也没有别的退路了。

    和上趟在白天行面前作戏相比,这次的戏码难度更高、时间也更长,自己是不是能撑得下去呢?光是想都觉得可怕。

    (下巴要抬得高高的,千万不可以讲“对不起”、“这都是我的错”、“我不知道”,这三句是绝对禁语……还有没有忘记什么?)

    脚下一紧,是跟着自己前来的爱犬,似乎因为不耐主人的胆怯,作着催促。

    “是啊!我可不能让你看不起呢!好……卡布其诺,我们上吧!”

    再次把呼吸调匀,少女自藏身的树丛中走出,踩着迅捷脚步,伴随着爱犬,笔直往研究院而去。

    由于白天行、兰斯洛两方的强势排斥,使得研究院的未来堪虑,加上日前兰斯洛的宣言,让稷下百姓把研究院视为暴行的共犯,几件事产生连锁效应,研究院的声誉跌至前所未有的低点。

    兰斯洛的冷淡态度就不用说了,依照白天行的宣告,当他破城而入,搞不好立刻就会到研究院展开大屠杀;走出研究院外,整个稷下学宫都对研究生投以怪异眼神,原本该位于稷下学术顶峰位置的他们,等若一下跌若谷底,心理上的沉重压力,让许多研究员急挂病号,各种胃药、头痛药的消耗量直线上升。

    就某些方面来说,他们和兰斯洛有着相同的困扰:有着优秀的专业才能,但一般性处事能力不足,都意识到了自己目前所处的困境,却也都不明白应该怎样去突破,只能茫无头绪地乱找出路。

    然而,对于研究院的众多院生而言,今天实在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那种令人不快的沉闷感,有了被打破的契机。

    身为太古魔道的最高学术单位,动用人力来看门,实在有失研究院的颜面,所以研究院的各个出入口,都有精密的电子系统,随时扫瞄出入者身份,一旦核对错误,就会采取应对措施,将可疑份子捕获、杀伤,或是当场格毙。

    一直以来,这套系统都有效地运作,为研究院提供安全保障,只不过,今天似乎有些特别,首先发现有入侵者的,并不是负责监控出入口的警戒系统,而是在研究院外庭洒扫的杂工们。

    一群正专心剪草的园丁,瞥见大门口出现一道窈窕身影,快步走来,后头还跟着一头机械狗。她身上穿的并不是研究员的白色制服,也不是寻常杂工的打扮,这点令他们略微一奇。

    通过门口检查装置时,对方并不像平常研究生过门那样,将眼睛凑近扫瞄孔,虽然扬起了手,却也没有放到指纹辨识器上,仅是隔空轻轻挥过。

    距离颇远,看不清楚她究竟作了什么,但当她通过大门口,一声古怪的金属噪音忽地响起,整个系统像是失去了动力,瞬间瘫痪了下来。

    “怎……怎么搞的?”

    异常的怪事,众人都看傻了眼睛,还没想到要怎么应对,那位不请自来的客人,已经来到众人之前,凝视着研究院的主楼。由于警戒系统开始运作,三道厚重的合金护闸,迅速落下,将大门封住。

    “啧!别的不会,关门的动作倒是挺快……”

    注意到她凝望合金护闸的眼神有些奇怪,一名旁观的园丁好心劝道:“这……这位小姐,你别乱来啊!除非是那些天位怪物,不然单单一个人是没可能打开这道门的,要是触动了……”

    劝告声化成惊叫,理由是瞥见了十多架来势汹汹的机械兵,那是研究员们考虑到近月内可能发生的武装冲突,特别增设的防卫武器。

    “天位力量吗?那种蛮力我是没有啦!”对方的回答简洁,同时蹲下来,在那头机械犬的背上迅速操作起来。

    “几位大叔,请退后一点吧!”

    操作完毕,机械犬张开了嘴巴,一团雪白夺目的光芒,在它口中璀璨亮起……

    “等会儿的噪音……会有点吵。”

    “注意!各单位注意!正门入口的保全系统,因为不明原因瘫痪,怀疑有可疑份子强行侵入……”

    透过广播,电子语音的警告,迅速传遍研究院内,立刻引起了研究员的骚动,众人赶忙放下手边工作,慌忙赶去探视情形。平素修习白家武学健身,研究员中不乏武学好手,整体的武术水准堪居稷下首位,此时机械失效,自有由研究员组成的警备团,赶去户外拦截来人。

    “正门的系统怎么了?为什么会忽然瘫痪?”

    “弄不清楚,怀疑是受到强力的电磁波干扰,整个当掉了。”

    “饭桶!主楼的防御系统启动了吗?”

    “已经启动,合金闸门放下,机械兵出动,进行武装防卫。”

    “武装机械兵?如果来的是一流高手,那种玩具有用吗?”

    赶往主楼正门的警备团,与操作系统的控制室交换讯息。机械兵是研究院开发的产品,在研究员眼中,当作工具的价值远高于武器,价格昂贵,在地界作战时可以产生作用,但面对一流高手,甚至是天位强者,这些跟不上时代的金属玩具,就只有被秒杀的份。

    不过,合金闸门还是可以信赖的,除非是天位高手到来,否则在众人的预想中,以特殊合金锻造的三层厚闸,是没可能以人力破坏的。

    照常理而言,众人的推断没有错,然而这天却是一个所有常理都被颠覆的坏日子。

    奔赶到长廊,已经可以看到主楼大门,正要赶去,陡然间眼前大亮,一股气流热浪激烈袭来,巨响轰隆,掀天震地,仓促间众人抵受不住,全给轰得倒飞起来,跌撞作一团。

    等到好不容易站直起身,前方一片明亮,那三层合金护闸连带主楼大门,已经被来人一击摧毁,门口几乎成了一片断辕残壁,飘散着袅袅白烟,隐约可以看到一些机械残肢,想来便是那群被一击毁掉的机械兵。

    “究……究竟是怎么搞的?是哪一边的敌人入侵?”

    “不……不会是白天行的大军杀来了吧?”

    “哪可能啊!如果是那个白痴亲王杀过来,可能性还高一点……”

    突如其来的惊变,众人在紧张之余,也有一种“该来的终于来了”的安心感,彼此交换几句后,一同往门口赶去。

    “什么人胆敢擅闯太研院?报出身份!”

    能够硬闯、破坏掉门口的系统,众人原本预期会看到一位杀气腾腾的天位高手,或一支全副武装的军队,由于被破坏的闸门出现融化痕迹,来者若非是东方世家的绝顶高手,便可能配备极犀利的太古魔道设备。哪知道,出门瞥见的景象,却令他们傻了眼。

    “啊!这么多人出来迎接吗?真是辛苦大家了……”

    与军队无关,似乎也没什么威胁性,站在门外的只是名人类女孩……不,虽然身高有些矮小,但整体的比例让人一眼明了,她已经是一名少女,而且是个让人眼前一亮的娇俏少女。

    两手带着厚重黑手套,火亮的红发,梳成一条长辫直垂腰际;嫩绿色无袖背心,浅棕色短裤的轻便打扮,暴露出雪肩、粉腿的玲珑曲线,虽然还说不上性感诱人,却也能充分发挥令众人呼吸一窒的作用。

    戴着墨镜,表情有些难辨,但当她一手插腰,紧抿着嘴唇,高抬下巴,斜斜睨视过来的时候,一种似曾相识的压迫感,瞬间震慑住众人的心头。并不讨厌,甚至带着一点温馨,彷佛许久之前也曾感受过……一时间众人忘了追究来者的无礼,只是呆呆地看着,直到几声狗吠惊醒他们。

    一头机械狗绕在少女脚边直打转,样式平平无奇,但是动作灵活、举态拟真的程度,却教众研究员吃惊,他们可没见过这么有灵性的机械产品。

    “如果各位是来欢迎我,现在可以让开了,别阻着路。”少女淡淡道:“附带一提,被你们这些无能的废物欢迎,我可是一点都不觉得高兴。”

    初见时的好感,被这段话激成怒气冲天,众人刚要发作,少女已经快步走来,看样子,是要强行突破封锁,进入研究院。

    “丫头,你别乱来,不想受伤的话……”

    面对的一方是人类时,这些研究员都能抱以相当的善意与礼节,又见这小姑娘娇滴滴的模样,也忘了她刚才制造的破坏,下意识地都不想伤到她,因此当她踱近过来,当先一人只是伸手要将她推开。

    “汪!”

    机械狗忽然吠叫一声,众人一惊,跟着就是那伸手出去的人发出痛叫,也不知是怎地,竟给摔了出去。这时众人才有警觉,散开来将她包围住。

    “好家伙!你到底是……”

    话只能讲到这里,就给人拿住胸口要穴,倒摔了出去。以武学修为而论,能够担任太研院的警备员,他们都有相当的水准,更通晓一些上乘白家神功,哪知道比拼起来全不济事,给那少女一抓一推,摔倒在地,半天起不了身。

    虽然认位颇差,但少女的手法却极为巧妙,有意无意间,更发挥克制白家武学的作用,专门攻向众人的破绽,加上透打而来的内力,竟是惊人地浑厚强横,结果没人能接她一招,顷刻间全给打倒在地。

    有这结果并不稀奇,当日在阿朗巴特山,少女曾蒙日贤者皇太极传输内力,虽然不多,却也获益匪浅,又从该处学得大日功口诀,依法修练,颇有进展,虽然不能与天位高手相比,但也是地界中少有的内力强人,再经小草传授专为克制白家武学而设计的招数,轻而易举,便将这些警备员摔得东倒西歪。

    没有受伤,但给强横劲力侵入经脉,众人起不了身,只能瘫软在地。当打倒最后一个对手,少女口唇微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念及自己的角色,说出口的却是与本意全然相反的话语。

    “实在是太令我失望了,不但太古魔道学得一塌糊涂,连武功都练成这德行,难怪太研院会被人看扁,如果我不赶来,接下来你们还不知道要出多少丑……卡布其诺,我们走。”

    少女转头步进主楼,后头爱犬蹦蹦跳跳的跟随着,更彷佛是存心侮辱,卡布其诺在跨越障碍物时,毫不客气地从众人面上踩过。

第二章 装腔作势

    外头发生的一切,透过监视荧屏,被内里的研究员看得一清二楚。

    估计一月内白天行、兰斯洛两方面,都有可能对研究院发动攻击,众人这几日本就无心研究,一听说外头有意外事故发生,马上放下手中工作,赶来一探究竟。

    也因此,当少女进到宽敞的主楼大厅,隶属于太古魔道研究院的人员,已经有八成聚集在此,看看已近千年来未曾有过的武力入侵者,究竟是何方神圣。

    回想起自己第一次进入此地的情景,虽说同样是紧张,但心情上却是天壤之别,今次自己以完全不同的面貌,重新踏入此地,是不是就能如愿得到一个好的结果呢?

    相较于发动内战的那些野心家,自己所期盼的其实不多,但为何争取起来就是那么难呢?

    仙得法歌大神啊!请你保佑我,赐给我勇气与幸运吧……

    “这位小姐擅闯我太研院,究竟有何目的?”

    身为研究院大老的白军泽首先喝问,若照他们以往趾高气昂的作风,现在本该一拥而上,将这少女乱刀斩了;但近来太研院正逢多事之秋,有鉴于对方来历不明,展露出的武艺异常精强,在摸清她底细之前,不敢贸然动手。

    只是,看这少女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多半是来意不善……

    也就是正如几位大老的预料,她开口撂下的第一句话,就充满了火药意味。

    “来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我是来嘲弄……不,是来耻笑你们的无能,老实说吧!你们这群无能废物的表现,我实在看不下去也听不下去了,堂堂太古魔道的菁英,却被两个低能的猿猴闹得走投无路,为了不让你们继续使太古魔道之名蒙羞,糟蹋我师父留下的基业,从此刻起,太古魔道研究院由我统辖……”

    太过清楚的表白,反而令众研究员一时间难以适从,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一个来历不明的俏丽少女,孤身来到太研院,要不是最近怪人怪事太多,增加了众人的抵抗力,他们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把这丫头擒下,送到地下十三层的研究室作精神治疗。

    少女的话并不只如此,在接下来的近半刻钟的发言,极尽挑拨、侮骂之能事,每一个字句都严重刺激众人的自尊与矜持,结果没等她骂完,在众人的怒叱叫喊中,十多名给气得两眼发晕的研究员,怒吼着挥拳奔上前去。

    “大胆的丫头!看我打烂你的嘴!”

    “用拳头与蛮力吗?你们真是有辱太古魔道之名啊!卡布其诺!”

    少女在下命令同时,将藏在手套暗袋里的耳塞放入耳内,下一刻,以机械狗为中心,几乎可以将人脑子贯穿的尖锐爆音,疯狂袭击所有在场者的听觉。

    猝不及防,当这阵尖啸音爆扫过,除了十余名内力修为出众的干部人物,多数研究员甚至蹲在地上,头晕目眩,没力站起。

    音爆虽然有效,但却不可能压制住所有人,当包括白军泽在内的几名大老,预备出手擒下敌人,却被对方抢先一步宣告。

    “刚才的是警告,再有人冲上来,发的就是光束炮了,如果有哪个家伙认为自己的身体比三层合金护闸更硬,就尽管来试试!”

    弄清楚了少女是如何突破合金护闸,众人无不心惊,却也大感好奇,太研院是风之大陆研究太古魔道的大本营,现在没有半名成员认得这少女,她究竟是从何处学到这般高深的太古魔道技术?又与太研院有无渊源?

    “这位小姐,你的太古魔道知识从何处学来?”

    “当然不是向你们这些固步自封的研究狂学来,你们的低能脑袋,教得出我这样的天才吗?”

    少女将头一抬,傲然道:“我家师父,就是你们到现在还拿来当神拜的伟人,红袍魔法师皇太极!”

    虽然许多人耳里仍嗡嗡作响,但这句话造成的心灵震撼,可绝对非同小可。或许没有对方说的那么夸张,可是日贤者皇太极对于太研院而言,几乎是用来膜拜的指标性人物。

    九州大战时进入太研院,参加草创工作,因为当时的同期团体排挤拥有魔族血统的皇太极,令他并未在院中担任高位,然而,展现出的才华却已无人能及。九州战后,以诛魔英雄身份广受人们爱戴的皇太极,在太研院待了两百年,拟定多项方针,奠定今日太研院的规模,之后飘然而去,再没有回过稷下学宫。为了纪念这位伟人的功绩,太研院追赠了包括名誉院长在内的众多头衔;当新人入院,更自豪地介绍“现在介绍的这个技术,就是当年日贤者皇太极开发出来的”。

    在众多研究员心中,这位迄今仍让众人受惠良多的日贤者,是个无比崇高的存在,每一名研究员都以身为他的再传弟子为荣,却想不到今日会真的跑出一个自称是他弟子的神秘少女。

    “大家的眼神为什么这样奇怪?该不是有人不相信我的话吧!唉,和智商低的家伙说话就是麻烦,有人认得这两样东西吗?”

    少女掏出了垂挂在胸口的项链,上头有两样金属缀饰,一个是五芒星形状的护符、一个是铸刻上奇异花纹的半面铁牌。

    弄不清楚这两样东西是何物的研究员,仅是傻傻地盯着看,但几名高辈分的大老却同时惊叫出声,虽说他们立刻察觉,止住惊叫,但已足以让所有人知道,这丫头手里的信物真是大有来头,说不定还真是皇太极的信物。

    以白军泽为首的几位大老,认出了这两件信物。他们曾在典籍图片里看过,晓得这看来平平无奇的护符、铁牌,各有妙用,在太古魔道上更有重大作用,是皇太极当年随身带着的信物。

    问题是,三贤者中,日、星两位贤者行踪不明已久,就连是否仍生存在人间都属未知,这丫头随便乱拿点东西,说是皇太极信物,就想拿下太研院,甭说她的身份还不肯定,就算真是皇太极弟子,也还不够格在此兴风作浪。

    白军泽与几位大老迅速交换目光,在确认对方主要武器是那头机械犬后,众人慢慢找好位置,只等一声令下,就要暴起发难,在那丫头发动太古魔道武器之前,将她先行拿下。

    “这位小姐,你手里的那两件,真的是日贤者大人的信物吗?口说无凭,你能证明吗?”

    这番话的用意,是分散敌人注意,预备发动攻击,奈何敌人也早就料到有此一着,在适才进门之前,已经先做好了几样准备。

    “何必在意这种小事呢?就算我能证明,你们又真的在乎吗?统辖太研院要的是能力,既然大家都不喜欢卖弄出身,那就用实力一决胜负吧!”

    挑衅的意味再明显不过,彼此间的火药味顿时转浓,当研究员一方脑里浮现“果然还是要一战”的念头,预备要动手时,少女将手一扬,能够发放强烈电磁讯息的手套,启动了来此之前设好的暗着,接着,一声日前曾经响彻整个研究院的电子语音,再次令所有人魂飞魄散。

    “自毁程式已经启动,将于五分钟后爆破十里内的相关建筑,请所有人员尽速撤离,现在开始倒数计时……”

    “什、什~~~~~~~~么!!!”

    为了防止基地被敌人侵占,重要资料落入敌手,像太研院这一类重要设施,都会设有自爆装置。这一类的装置若是启动,后果当然是一场大灾难,因此都有很严密的安全锁码,特别是上趟兰斯洛大闹太研院,差点将整个研究院轰上天后,研究员们又着意加强了安全措施,哪想到在眼下这个关键时刻,那个白痴系统居然自行运作起来。

    事出非是无因,既然对方同样是精通太古魔道的高手,那事情变成这样的理由,自然就是她不知何时已侵入主系统,启动了自毁程式。

    尽管仍好奇对方是何时做出了这样的手脚,无奈此时并不适合追究。不管武功怎么高,除非拥有天位力量护身,不然当那场足以把整个研究院轰上天的巨爆来临,什么地界高手都只有粉身碎骨的份。

    从某方面来看,这或许是一个能考验乙太不灭体修为的好机会,可惜自白军泽以下,所有人员顿时成了无头苍蝇,高阶干部们赶着奔赴主控室,要紧急输入停止密码。

    情形是出乎意料的棘手,因为当白军泽将启动钥匙插入,输入紧急终止密码后,本来应该应声而停的自爆系统,竟不受影响,继续倒数时间下去,连续试了几次都是如此,可见原本的停止设定已经被篡改,当倒数数字进入六十,干部们全都苍白了脸。

    “该……该怎么办……对了!赶快把那个女人找来!”

    “各位是要找我吗?”

    整个研究院乱成一团,慌忙中也忘了留人监视这危险分子,给她*着机械犬开路,长驱直入到主控室来。

    “解除密码是什么?快点把自爆系统停下来!”

    “哎呀呀!真是难看啊!不过是解除自爆装置而已,连这点本事都没有,要求教外人吗?

    现在的太研院连半个成器的家伙都没有了吗?“

    “你胡说什么?要不是你用这种卑鄙手段,只要用再给我们几分钟,解除密码有什么了不起的……”

    双方争执的同时,倒数已经进入最后十五秒,意识到没有时间做口水之争,却又想不出来该怎样让这女孩说出密码,结果人人呆站原地,什么动作都来不及做,在一片丑态中任倒数归零。

    出奇地,应该发生的巨大爆炸没有到来,倒数归零后,整个系统蓦地停顿了下来……

    “唉,真是没用,上次那个伪王大闹太研院,如果不是我解除系统,你们早给炸上半空了;这次事情重演,你们仍是毫无长进……罢了,就辈分来说,我确实是不该以大欺小,就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吧……”

    话才说完,本已停顿的系统,重新开始运作,电子语音再次宣告:“自毁程式已经启动,将于半个时辰后爆破十里内的相关建筑,请所有人员尽速撤离,现在开始倒数计时……”

    连串震惊的打击,让这些原本精明干练的研究员浑浑噩噩,反映速度全跟不上事态变化,而当他们在数秒声中回过神来,第一个念头就是出手擒下这危险分子,逼她说出密码……

    “想也不要想啊!不遵守游戏规则的代价是很严重的……”

    少女的轻笑声中,白军泽挥手制止了低辈子弟的蠢动。在少女脚边的那头机械狗,为了捍卫主人,趴伏下来,凶恶地发出低咆……这些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在那头机械狗张大的口中,逐渐泛起了耀目的雪亮白光……每个人都知道那代表了什么。

    “碰”的一声,却是一人躲在角落,猝然出手偷袭,结果被少女反手擒拿,倒摔了出去。

    “游戏开始了。”少女傲然笑道:“堂堂一整个太研院,有半个时辰的充裕时间,不会连破解密码这样的小任务都做不到吧!当然……如果这半个时辰内,你们体认到自己自己能力不够,只要向我鞠躬,求我救救你们,我就会帮你们解除系统。”

    时间充裕,白军泽一面示意众人进行工作,一面也想试着与这个女娃儿沟通,进行心战谈判,只是,对方所回赠的强硬答案,一举粉碎了所有交涉伎俩。

    沉闷、巨大的声响,笼罩住整个太研院,当所有的阳光被遮蔽,众研究员只能惊愣不已地瞪着所发生的事实。

    为了防御外敌进攻,研究院的各处出口、门窗,都有装设护闸,一遇战事,立刻放下阻挡外敌侵入。这项从来没有启动过的设计,第一次的使用,却是在没有任何外敌的情形下,阻断所有研究员的逃生之路。

    “为了让大家感觉得到游戏的逼真,我加了点小戏码。现在不必花时间疏散了,也不用花时间拆除炸弹,即使你们在半个时辰内拆光研究院内的炸弹,分布在研究院周围的炸弹分量,仍足够把这里夷为平地。”

    少女仍在轻笑,在这样紧绷的情形下,那种笑意就像是个小恶魔一样,充满了邪恶美感。

    “我奉劝大家不要低估我的决心。时间只有半个时辰,如果届时你们仍不能体认到自己的处境继续做着不知所谓的事,我就把你们这些丢尽我师父颜面的无能废物,连带这座蠢建筑一起消灭,回归原点!”

    少女冷漠的宣告,象征太研院成立以来的最大危机到来。

    虽说主楼这门的三层护闸之前已被轰破,但通往正门的要道,却给各自的安全护闸封死,令整个研究院全然封闭,无路可逃。

    生路闭绝,众人不是没有想过拼死一博,冒险将敌人擒杀,但少女淡淡的宣告让所有人为之却步。

    “卡布其诺的身体里,藏有一枚混沌火弩,只要我一句话就可以引爆,届时触发研究院里的炸弹,大家肯定可以更早闻到烤肉香……怎么样?还要上吗?”

    一句话成功喝阻住众人,好在太研院中不乏破解密码的专才,正常估计,只要一刻钟多,就可以成功破除密码,将自爆系统解除,众人于是分工合作,开始进行破除密码、拆除各处隐藏炸弹的工作。

    这其中也有挽回颜面的意味,从头到尾,整个研究院一直被这自称日贤者传人的少女所玩弄,如果不能*自己力量把威胁接触,那真是尊严扫地,什么太古魔道菁英的自尊都没有了。

    众人在恐慌中忙成一团,但整体行动仍维持着相当秩序,这点或许正代表着他们的价值所在,相较之下,挑起这整串骚动的当事人,则是好整以暇地拉过一张凳子坐下,将跑串在脚边的爱犬搂起,冷眼旁观众人的忙碌。

    从外表看来,她非常的镇定,脸上那抹嘲弄似的冷笑,让所有观者火冒三丈高,却没有人晓得,她紧绷的心情不在任何人之下,无形的冷汗更在心底奔流。

    好累,扮演与自己不同的个性、带上一张虚伪的面具来作人,真的是好累,然而自己并没有太多的选择……

    原本大郎先生与自己的计划,是在太古魔道院处境孤立的时候,自己去面见高级干部,呈上足以克制轨道光炮的新武器设计图,就可以重新获得众人瞩目,进而被重用。不过昨天那位长得好俊的白三公子,却直接否定了这项计划。

    “太低估研究院里头的那些老家伙了。当你把设计图呈上去,他们立刻就会用间谍罪名将你逮捕,严刑拷打之后,你全身若还能找到一块完整的骨头就是好运,你呈上的设计图会被他们当成自己作品。最后你什么也改变不了,反而做了最无谓的牺牲。”

    兰斯洛也好,爱菱也罢,两人都不是工于心计之人,当听到这样的剖析,爱菱才发现计划中实有老大破绽,于是接受这名陌生人的建议。

    “这听起来也许让你觉得不舒服,不过在人世间,很多时候头衔与后台是超乎你想象的有用……”

    要以日贤者弟子的身份出现在众人之前,爱菱委实老大不愿,这种依仗师父荣光来成就自己的做法,她很不喜欢,所以当初仅用“爱菱”这样单纯的名字,进入稷下。

    “借用长辈的光环之所以罪恶,是因为本身没有相符的实力。爱菱,难道你对自己没有信心?认为自己没有资格做日贤者的传人?”

    这番说词成功打动了爱菱,让她顶着日贤者传人的头衔,重入太古魔道研究院,以显赫名声来震慑住众人。既然要伪装,就伪装到底,在白三公子的帮忙下,爱菱重新又伪装成人类的外型,稍事打扮,一个足以给人好感的外表就出来了。

    “看,很漂亮呢!只要你好好打扮,就算不展露你的本事,也能让研究院里的男人对你唯命是从呢……”

    帮爱菱整装完毕,白三公子在她耳边悄声说话,而看着镜中的自己,爱菱也还真是给吓了一跳,她从来没想过,梳妆之后,自己也可以变得……这么好看。

    因为变得漂亮,穿这种露出多处肌肤的衣服,让爱菱觉得很不好意思,但这已经是竭力抗争之后的结果,如果照对方的推荐,嘴唇要涂成紫红,背心会露出整个腹部,裤子也是极度性感的高叉三角形。当把白三公子预备好的衣服拿在手中,想象自己穿上之后的景象,爱菱几乎要昏死过去。

    “变装是女人的武器,身为女人,你要好好善用你的优势啊!”这是白三公子的交待,老实说,虽然他是个男人,但许多时候爱菱觉得,他比自己更像个女人呢!

    外表的变装很容易,但真正困难的部分,从现在才开始。

    “你和大郎先生的计划之所以失败,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关节。他也好,你也好,你们都不了解所谓的白家人。”

    “咦?”

    “正统的白家人,吃硬不吃软……不,普通的强势还不行,你必须展现出压倒性的强势,徘徊在生死之间的压迫感,这样才能让他们正视你的存在,把你当作能与他们平起平坐的对象。”

    白三公子解释了新的计划,爱菱则是听的傻眼。这份计划的技术部分,她都有办法解决,但是要在那么多人之前装腔作势,用无比强硬的气魄、手腕去吓唬人,将整个研究院摆弄,这种事她根本就做不到啊!

    “那么……你要放弃吗?”白三公子的话音里没有责备,甚至连表情也没变,认识那样淡淡地说到:“生物为了适应环境的改变,自身也必须改变,才能活下去,这个过程我们称为进化。进化的过程可能非常严苛,但是只要能撑到最后,生物就可以得到蜕变。爱菱,你什么都不想付出,就希望能得到蜕变吗?”

    “……”

    “请你相信我吧!不只是你,大郎先生也为着你的成长,付出了许多东西。你不想退回原点,也不想让他难过吧!”

    在来此之前,小草已经将爱菱的个性摸得七七八八,晓得日贤者的这两个传人都有着相同特质,如果是为了自己在意的人,会激发出比平时更强的潜力,果然,这句话一说,爱菱像是忽然得到了动力。

    “好,我来作吧!可是……你觉得我真的可以吗……”

    “可以的,爱菱。我知道你有过好几次很艰难的旅行,在那些旅行里,你认识了很多了不起的人,如果你觉得自己有什么不足,就请他们借你力量,帮你度过难关。你也是这么相信着吧!只要有他们与你同在,没有什么事是你做不到的。”

    听着这番话,爱菱忽然有种异样感动。这位亲切的白三先生,自己是第一次见到,为什么他好像很了解自己,连自己的隐秘心事他都一清二楚呢?是啊!只要有那些同伴,自己就该是无所不能的……

    “最后再告诉你一个秘诀。如果你不希望别人看见你脸红,那就把下巴抬的高高的,当你胆怯、害羞,只要插着腰、斜眼看人,装出一副很高傲的样子,就不会有人发现了。”

    帮爱菱扎好辫子,白三公子笑道:“这是白字世家的祖传秘方,是专治害羞的特效药,我小时候都是这么做的……”

    胆怯的时候,就装作高傲吗?

    这方法……确实是很有效的。

    当踏进主楼,面对一众研究员,其中还有好一些是曾与自己朝夕相处的,虽然变装,但仍然好怕被他们看出来,这时候,很自然而然地高抬下巴,装出一副高傲冷然的样子,同时,更有一个人的形象浮现在脑里。

    披散着银月长发,孤高、骄傲,如绝崖般冷冽,又似雪花般温柔的莫问先生,如果是他在这里,他会有什么样的动作呢?

    “来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我是来嘲弄……不,是来耻笑你们的无能,老实说吧!你们这群无能废物的表现……”

    如果是莫问先生在这里,他一定会这么说的。

    好奇怪哟!这种话不是很伤人、会让人很难过,不应该随便讲不是吗?

    可是,假如是莫问先生,他一定会以他独一无二的倨傲表情,旁若无人地说出来,而只要是出自他的口中,这些话听起来就不会觉得讨厌,反而让人有些莞尔呢!

    把自己当作是莫问先生,假装现在是莫问先生在说话就好了。

    紧跟着……

    以自爆来吓唬众人,这么大的场面,自己心里也是胆怯得直颤抖,脑里一片空白。嘴里说的话,外人听起来是越来越狂、越来越大胆,只有自己才知道那是语无伦次,好担心会不会这么说着说着,就白眼一翻,站在那里被吓晕了过去。

    可是,想起韩特、白飞对敌时,那种满不在乎、轻松挥洒的样子,如果自己能够像他们一样,好像就有办法从容度过这次的难关。

    于是就向他们借力了。学习他们那时候的神态和语调,因此成功的过关,这是十分可喜的事。只不过当事情暂时告一段落,自己也累到瘫掉了,装出一副酷酷的表情,坐在角落,旁观众人的忙碌。

    尽管爱菱只是强撑着坐在那边休息,但看在众人眼中,她的存在实是无比刺眼。很奇怪的是,尽管是因为她的关系,令得众人陷入这样危急的险境,但众人却难以对她产生厌恶感。

    其实,以疯狂才情闻名于世的白家家主,向来是不把人当人看,过去不知道有多少次,因为当家主一己的任性,令得整个世家陷入生死一瞬的险境,听惯这些事迹长大的白家子弟,对于此刻的险况反而有种奇怪的熟悉感。

    小草料对了,当展现出非同凡响的实力与胆识,就会获得白家人的认同,此刻,听着破解密码的一再失败,众人对这位神秘少女的认同感也越益高升。

    仍是带着墨镜,头也低了下来,但犹自挂在嘴角的一抹笑,像是嘲弄,像是把众人的忙乱当作游戏似的旁观,隐隐散发着一种睥睨整个研究院的威严,但衬着那张娇美容颜,整体感觉却如同一个小恶魔一样的可爱。

    尽管脑里空白的当事人没这个意思,但忙碌中的众人却是以这样的眼光,几乎是欣赏的打量着她。

    而且……

    一个不带恶意的耳语,由较为年长一辈的研究员开始,在众人之间快速传开。

    “注意到了吗?那个表情、打扮,还有说话的神态……”

    “真的是好像啊!”

    “是啊!就像是多年前三小姐第一次驾临研究院,闹得大家鸡飞狗跳的那个样子,真的是好怀念啊……”

第三章 成败之数

    艾尔铁诺历五六八年一月?雷因斯?稷下王都

    一片忙乱中,倒数的时间逐渐逼近,破解密码的工作却是毫无进展。

    本来,以众人对研究院系统的熟悉,加上各部菁英分工合作,要破除密码禁制,应该不困难,虽然说过程中遇到的陷阱、障碍,让他们多花了点时间,但最后仍是在一刻钟之内进入系统中枢,破解了三十二位数的密码。

    高喊成功的喜悦呼叫,还没出口就化作无声的叹息。当率领小组的主程式员,按下“停止自爆”的按钮之时,整个系统立刻当掉,重新开机,同时把尝试入侵的电脑的硬碟格式化。

    当手忙脚乱的研究员,从另一台备用的电脑再度连上主控制台时,却发现系统刚刚已经自动跳掉,自行切换成另一组新的密码,众人前一刻钟的努力尽付流水,只得重头再来。

    只是,所有人也猜到,即使他们再次破解密码,已经被动过手脚的自爆系统,(缺)

    视线最多的焦点,自然就是目前众大老之首的白军泽。

    “怎么样?没有打算认输吗?解决事情的方法很简单,只要你们承认,整个太研院没有人能解决眼前的问题,求我为你们解除系统,这样就行了,如何?说这样的一句话很困难吗?”

    少女的冷言冷语,无疑说中了事实。诚然只要一句话就可以解决问题,但说出这句话,却象征两千年来太研院至高无上的尊严,就此被人踩在脚底,再没有翻身机会了。

    “谁……谁要向你低头!”已进入最后三分钟,白军泽的态度仍是十分强硬,“我太研院两千年来执掌稷下学宫牛耳,这是我们的骄傲,绝不容许外人践踏,你死心吧!”

    “想誓死守护名誉吗?这样的精神值得赞赏啊!可是你们真的有这种决心吗?为了维护太研院的名声,不惜赔上所有人的性命,你们都已经有这样的觉悟了吗?”

    少女的语调越益强硬,这句话几乎是以喝问的口吻喊出。在心底,她亦是如坐针毡,急得不得了。有备而来,她确实有把握,即使爆炸发生,自己也能全身而退,但是解除系统至少需要三秒,如果解除时发生一两秒的误算、如果这些家伙拖到最后一秒才认输,就算自己愿意为他们解除系统也来不及了。

    但是……

    “那些老头子看起来很强硬,但面对生死关头,他们一定会有所妥协,关键就在最后十秒,只要你比他们更沉得住气,你就会赢得胜利。爱菱,你要记得,如果不逼那些老家伙向你彻底认输,就算你坐上了院长宝座,他们仍然不会服你的,这点很重要……”

    白三公子对此一再叮咛过,但少女此刻的心情真是很焦急。吓唬人也就罢了,如果真为了自己,伤害那么多的生命,这是她怎样都无法接受的事。

    生死关头,不可能每个人都立场如一,一道道隐带着祈求的目光,集中在白军泽的身上。

    接触到这些眼神,老人强硬的姿态出现了些微动摇。

    然而,子弟们的性命固然是很重要,但若向这少女哀求,此事又传入家主白无忌耳内,以他重视才能胜过一切的个性,必然有所动作,届时,难道真的让这不具有白家血统的外人,成为太研院的主人?

    想到此事的严重性,白军泽踌躇不已,无法做出这艰难之至的决定。

    “最后二十秒……所有人员请尽速撤离,如果您此时仍在地下三层以下,请准备超生……

    十、九……“

    最后的系统警告已经发出,少女暍道:“随便哪个人都可以!不想死的就说出来!尊严有那么重要吗?”

    进入倒数十秒,本性温柔的她再也忍不住了。原本的计画,是要让当权的大老们认输,这样才有意义,但她已经顾不得了,就算是一个擦地的也好,快点出个声让事情了结吧!

    “八、七……”

    强大的心理压力,已经让人有些承受不住,有十多名研究员表情扭曲,看得出来是在强忍,但让人惊奇的是,尽管心里已经动摇,但到最后他们仍是服从团体秩序,未有排众而出,看在外人眼中,实在是件不可思议的事。

    只是,当看到后辈子弟们的表现,白军泽似乎也受到不少冲击。他口唇微动,手也微微扬起,似乎就要打算放弃本来的坚持,向少女投降认输。可惜,在那之前……

    “六…”

    “卡布其诺!”

    担心解除自爆时发生误算,当倒数进入最后六秒,少女再也忍耐不下,抢先出声喝令。

    收到指令,机械狗嘴巴张开,曾经一举轰穿三层合金护闸的光束炮,在调节威力后对准主控制台,跟着在轰然巨响中,整座主控台化作一堆焦黑的废铁。

    “五、四、三……”

    接下来的三秒倒数,电子语音在越拉越长后,嘎然而止,本来爱菱就把自爆系统改写成在收不到主控台传来的电讯后,自动中止,这件事也有研究员猜到,但是破解密码的工作,有很重要的一部份要用主控台来操作,如果毁了主控台,自爆系统仍然无法止住,那众人就真的只能束手待毙了,因此想归想,终究没人敢把这个想法付诸实施。

    当自爆系统解除,机括运作声疾响,封住各处出入口的合金护闸纷纷撤去,回复了对外交通,让一切也告一段落……

    “哦呜……”

    似是感应到主人失落的心情,机械狗在脚边低声呜叫。少女俯身拍拍爱犬,心中沮丧不已。

    ……就差那么关键的一两秒,结果自己还是沉不住气,让一切努力功亏一篑,大郎先生和白三先生知道了,一定会觉得自己很不成熟吧!

    没有办法了,现在计画已经失败,那么大的阵仗成了闹剧一场,还给整个研究院都添了麻烦……最难堪的部份,此刻得要由自己来一肩承担了。

    整件事演变成这样,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等会儿会如何收尾。先前一副盛气凌人、以踢馆姿态前来的少女,忽然间气势尽失,两肩垂了下来,活像只斗败公鸡。

    但众人又无法将她当成失败者,毕竟从头至尾,她将一切掌握在手中,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刚刚白军泽大老差一点就要开口认输了……

    “失败的人是我。对于研究院的各位,能够守护本院的尊严直至最后一刻,我要致上我的谢意。这间研究院,是我恩师皇太极协助创建的,各位这么样地重视它、为它付出,身为弟子的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样表达我的谢意。”

    不再去模仿谁,此刻的爱菱,真心地说着她想说的话,尽管毫无气势可言,但言谈间自然有一股动人情感,当她俯身向众人鞠躬时,甚至有人不自禁地鞠躬还礼。

    “因为我恩师的关系,我希望能把太研院当作自己的家,也因此,我有些话想对各位说。

    尊严确实是很重要的东西,但如果坚持尊严就可以解决问题,太研院不会变成今天的处境,刚才的情形,可能也只要一步之差,整个太研院就毁于一旦了。“

    ??好奇怪啊……

    这一年多来浑身沾满垃圾酸臭、在小灯下沮丧生气的时候,都会想说有一天扬眉吐气时,要对这些不把其他种族放在眼里的人类还以颜色:但此时实际立在众人之前,想到大家都是有志于太古魔道研究的同志,心里的怒气半点也提不起来,说出口的,尽是温和的话语。

    一口气将要说的话讲出来,少女缓声道:“我相信,如果各位能把刚才所展现的决心与能力,用在其他方面,太研院的未来应该会更有发展的。”

    再没有什么好多讲的了,机械狗跑在前头开路,少女缓步离开。一时间不知道该当她是友是敌,众研究员很自然地让出了一条路,没有任何阻拦,就这样任她离开。

    要出门之前,众人忽然想起来,闹了半天,还不知道这位神秘少女的姓名,一名研究员唤住她,请她留下姓名。

    回首说话的刹那,少女的红发像是珊瑚般耀眼生光,衬着略带歉意的微笑,在众人心底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爱因斯坦。我的名字是隆。爱因斯坦。”

    这时,太研院的大老们仍打算将今日发生的事封锁消息,但仅仅十天之后,这个名字便轰传整个风之大陆,而在当天,太研院过半的年轻人,就几乎都为这名字的主人疯狂。

    研究院闹翻天的同时,稷下城头也正进行战事,规模只是一般,对于已经逐渐习惯攻防战的守城军来说,这种缺少实质威胁的作战,与其说是攻城战,倒下如说是攻城演习。

    将风华刀配戴在腰间的兰斯洛,在城头走来踱去,连续多日指挥战事,他也多少摸到一些指挥诀窍,发起命令来有模有样。而对守城部队来说,有一名天位高手压阵,大家就如同吃厂一颗定心丸,放心地以为不会有什么重大伤亡。

    但对兰斯洛自己,这种没有结果的战争,让他感到很烦闷。敌人并没有出动太古魔道兵器攻击,韩特也躲个没影,任自己怎样挑衅都不现身,而那最令自己在意的大舅子……别说交手了,就连那家伙到底长什么样子,自己都一无所知。

    很伤脑筋啊!如果几个天位高手直接碰头,打一场痛快淋漓的仗,怎样也比现在这种闷着头的僵局要好多了,在一月天整日枯守城头,虽然说这两天没下雪,但吹着冷风还是很难受啊!而且,为什么自己非得要和未曾谋面的大舅子敌对呢?

    无父无母,在兰斯洛的成长过程中,没有亲人的存在,养父常常将他独自丢在山中求生,十天半个月之后才出现。纵然是活得下去,但鲜少看到同类,那份孤独是很难受的。

    认回妮儿之后,身边终于有了亲人,这种感觉让兰斯洛觉得很开心,再来是与小草的成婚,有了属于自己的家庭,这也是十分值得高兴的事,但在喜悦中有着伤悲,由于天草四郎的关系,他们永远失去了增加家庭人数的机会。

    照理说,妻子娘家的亲人,也该是自己的亲戚,兰斯洛甚至是抱著有点惶恐的心情,想要获得这些人的认同。只是,实行上好像有点困难,二舅子白无忌一直到现在都避不见面,那个“从不存在”的大舅子白起,更是一出关就跑到敌人阵营去。自己是作了什么很讨人厌的事,让他们这样鄙夷自己吗?

    听小草说,两名舅子都不是那种对权力有高度欲望的人,所以白家老大投身白天行阵营,为的应该不是夺取雷因斯王位,那么,究竟是为什么呢?在没法避免地要与亲友敌对死战之前,兰斯洛希望能先弄清楚理由。

    另外,好奇怪啊!如果这位白家老大的存在,一出生就被抹煞,那为什么白家的人称白无忌“二少爷”,莉雅“三小姐”呢?他们难道不会奇怪谁是老大吗?

    伤神的问题,一时无解,眼见今天的战事已经告一段落,不会再有什么大动作,再度空等一日的兰斯洛,懊恼地预备离去。

    “嘿!你听说了吗?研究院今天出了好大的事……”

    “什么?到底是什么事?”

    “长老们已经发布禁口令,可是纸是包不住火的,我告诉你,今天早上有个漂亮女孩,只身来到研究院,她……”

    因为考虑到敌人有可能以太古魔道兵器进攻,研究院有派几名院生参与城防,从他们身边经过时,兰斯洛听到了这样的谈论。不动声色,他将几个人的对谈都听在耳里:心里立刻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样算搞定了吗?搞是搞了,可是没有定啊!不管了,先把人找到再说!)

    匆匆离开,兰斯洛赶着在城内寻找爱菱的踪迹,但是她并没有回去,住处的门锁着,周围也不见有人回来过的痕迹,显然她在研究院闹得惊天动地之后,并没有再回来。

    (…这丫头跑到哪里去了……)

    “真是的,我真是太笨、太失败了,好端端的机会,又弄砸了……”

    坐在河边,看着凝结成冰的河面,爱菱长声叹息,从嘴里呼出热热的白气,让掌心感到些许的暖意。

    感受不到寒气,机械狗仍是在主人身边打转,跑来跑去,不时吠叫两声,希望唤醒进入失神状态的少女。

    离开研究院时,说了很帅气的话,可是离开之后越想越懊恼,奸不容易有个逆转一切的机会,结果因为自己的关系,又弄砸了。

    而这一次的失败,没有理由可找,纯粹是因为自己的定力不足,没有办法撑到最后,这才使得计画付诸流水。既然是因为这样,那就不能埋怨别人,而连最后机会都在自己的选择下被放弃,继续赖在太研院也没有意义了,往后的自己,该何去何从呢?是该好好考虑这问题了。

    但是,有另外一件很糗的事。离开太研院之后,本来打算回住所休息的,毕竟今天大郎先生会来,应该和他见一面,作个交代。然而,这时候自己才想起来,变装的时候,居然忘记问白三先生要怎么变回原样!

    呜呜……这下事情大条了啦!没有变回去的方法,也不晓得去哪里找人,难道这辈子就这么顶着一头红发,用这副外表过活吗?虽然说以前自己也使用过变装道具,不过这样子的打扮,太怪了啦……

    越想越是不妙,而且,自己在研究院闹得那么大,等那些人定下神来,一定会到处找人。

    自己没有地方好躲,又没法变回原来的外表,肯定三两下就被逮着,那时候事情就麻烦了。

    因此,爱菱连住处也不敢回去,匆匆进了街旁的旧衣店,用身上剩下的铜币,买了一件灰扑扑的厚斗篷穿上,用套头遮住头脸。果然,才换好衣服,把卡布其诺藏在斗篷暗袋里,出去走了一段路,后头就跑过一群太研院的研究员,气急败坏地问着周围行人,有没有看到一名长相俏美、穿着浅绿背心的红发少女。

    所幸,太研院是秘密主义的信奉者,这件事又是奇耻大辱,众人不愿过度张扬,询问时便语焉不详。太研院是学宫的首席单位,院生平时眼高于顶,在常人眼中自然蒙上一层很深的神秘色彩,这时看到一堆研究员如没头苍蝇似的四处乱问,都是啧啧称奇,回答的同时也试着探问因由,结果双方缠七夹八,说不清楚,待得研究员们查到少女已变装改扮,人早已走得远了。

    雷因斯号称魔法王国,穿着灰斗篷行走的路人,放眼望去真是成百近千,要追查目标到底往哪个方向去了,一时间根本不可能,众人只得放弃。

    事情已经闹开,爱菱不敢回位于研究院范围内的住处,自投罗网,也不知道该怎样联络上大郎先生,苦思无计之下,只有孤身潜出城外,来到与大郎先生初识的河畔。

    “好冷喔,卡布其诺,好像要下雪了呢!你也会冷吗?应该不会吧,因为我有专门为你设计防寒的装备啊!”摸摸凑近过来的爱犬,少女并没有像往常那样,亲昵地将它搂人怀内,因为在天气严寒的此时,搂一团沁凉的金属入怀,那已经构成耐力比赛的条件了。

    “下雪的话就糟糕了,这套衣服没法防寒,手边没工具,也没法作些防寒设备,唉!卡布其诺,如果我当初把你设计成会自动砍柴生火就好了……咦?你说你不喜欢那样……嗯,大郎先生为什么还不来啊?”

    雪渐渐飘了下来,冷得有点发晕了,也在这时,等待已久的叫唤才传进耳里。

    “喂!你这死丫头一个人躲在这里干什么啊!我找你找了老半天了!”

    兰斯洛是真的找了一段时间。在爱菱的住所找不到人之后,发现稷下学宫内到处都有人在找寻今日闹翻太研院的红发少女,对于这点,他先足一愣,爱菱不是金发吗?难道这些研究员找的是别人?

    几处常碰面的地方,包括一起吃面的面摊都跑过了,还是找不到人,最后想到可运起天心意识锁魂搜寻,才讶然发现她居然躲到城外去了。想想自己实在够呆了,要躲避太研院的搜查,最佳所在本来就是城外,自己居然在城内浪费这么多时间。

    “大郎先生!”

    “哎!你等人起码也要起来动一动啊,雪积在你身上都这么厚一层了,会感冒的啊!”

    兰斯洛动手帮少女拂去积在头上的雪花,当洁白尽去,这才惊讶于映入眼底的颜色。

    “红……红色的……你的头发怎么会变成这种颜色?该不会也是去染的吧?最近很流行染这种不良少女的颜色吗?”

    在兰斯洛身边的亲友中,并没有红发美女。对这发色感到新奇,刹那间他甚至联想到妮儿在使用深蓝判决之后,一头诡异的蓝色长发。

    简单的问题,要解释起来却大费唇舌,爱菱先讲述自己今天在太研院的所作所为,听得兰斯洛时而点头,时而拍手赞叹,也对最后的结果表示叹息,只是当他问到,为何爱菱会忽然改良原本的计画,变成今天这样漂亮的行动,少女的回答无疑是晴天霹雳。

    “大郎先生不知道吗?是有一位白三先生,说是大郎先生你的朋友,帮我策划这些东西的。他教我怎么变装,还帮了我很多忙……咦?你的表情为什么这么奇怪?难道……难道大郎先生你不认识他吗?”

    不认识?废话,兰斯洛怎样都想不起来,自己有一个名叫白三的男性友人,全然没有印象的人名,这算得上是哪门子朋友?

    可是……

    (白三吗……为什么整件事越听越像是某人的做事风格?那大概是……不,肯定是,除了这以外根本就没有别的可能,唉……)

    对上爱菱忧心忡忡的眼神,兰斯洛唯有长叹道:“不,我……我认识他啦!我们两个……

    算得上是朋友,由他来帮你,我没有意见,他想的计画比我周全,有他作后盾,我也比较放心,不过……唉……“

    对兰斯洛长吁短叹的古怪神情感到不解,爱菱也不晓得问题何在,蓦地一阵冷风吹来,拂落松间雪花片片,洒白了两人一身。

    兰斯洛护身内力精纯,自然不觉得这有什么了不起,爱菱却抵寒不住,连打了几个哆嗦。

    兰斯洛一惊,也不管别的,迳自把少女的一双纤柔手掌捧握住,传送内力过去助其驱寒。

    “哎呀……”

    手掌突然被握住,爱菱吓了一跳,想要抽回,又觉得阵阵热力从手掌传遍全身,暖洋洋地甚是舒服,抬望眼偷瞄兰斯洛的表情,只见他又是迷惘、又是慎重,像是在思考什么……

第四章 铁牌认亲

    兰斯洛确实是感到错愕,因为在他传输内力帮爱菱暖身的刹那,与爱菱本身的内力接触,这才发现这女孩非但有内力,修为还自不浅,以地界来说,拥有这样修为的还真是不多见。

    不过,明明内功修为不俗,却不懂得运功御寒,这可真是莫名其妙。

    对望半晌,爱菱笑道:“好了,谢谢大郎先生,我……要走了。”

    “走?”兰斯洛一凛,忙问道:“你要回去吗?就这样一个人走太危险了,我送你回去吧!”

    爱菱摇头道:“不是。这一次能够在太研院扬眉吐气,虽然最后没有成功,但我已经很满足了。现在,我再回去当垃圾妹打杂,也没有什么意义,尽管有点舍不得,但我打算离开稷下,到别的地方走走看看,如果有机会,我会再回到这里,试着重新发展。”

    听来虽然有点奇怪,但从头至尾,少女的笑容十分开朗,感受不到半分阴霾心情,显然这一切是她经过考虑的决定,并非是颓丧的自暴自弃。

    “现在我打算重新充实自己,身为一个创师,除了专业知识之外,人文素养也是很重要的,所以我预备去各地旅行,第一个目的地是武炼……”

    带着微笑,兰斯洛聆听爱菱的说话,心中却叫苦不迭。

    爱菱能够走出阴霾,积极地再定人生方向,这当然是件好事,但若让她就此离去,事情可就真的麻烦了。首先,用来掌握太研院动向的一个桩脚没了;再来,对于目前战争中层出不穷的太古魔道兵器,有爱菱在身边,无疑是手拥一张王牌,有见招拆招的本钱。

    糟糕!怎么最近旅游业盛行吗?为什么一堆人都喜欢去环游大陆?先是一个李老二,现在又来了小爱菱,这两个家伙是不是有过一腿啊?要是她就这么样跑了,欠太研院的那些金币该怎么办?这下子本大爷岂不是成了债王了吗?

    越想越是不妙,看爱菱预备要动身,兰斯洛只得想办法拖延。

    “呃,去旅行当然是很好,不过,你有足够的路费吗?旅行装备呢?”

    爱菱露出窘迫的表情,摇了摇头。身边的钱、装备,全都放在住处,这趟离开得太匆忙,什么准备都没有,是该多准备点东西再上路的。

    “雪下得那么大,外面又有军队包围,你一个人这样走,太危险了。”兰斯洛道:“这样吧!我们先回去,吃点东西,暖一暖手脚,然后再一起商量一下,看看你怎样出发比较妥当。”

    雪一旦下大了,没有装备确实不好出发,而爱菱自己也想再和那位长得很好看的白三先生说声谢谢,因此也并不排斥这个提案。

    双方商议确定,兰斯洛就带着爱菱预备重新潜回城内,然而,有一个问题,他实在是很好奇。

    “喂!丫头,你这头红发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兰斯洛轻撩起少女的一络发丝,笑道:

    “呵!摸起来挺软的,发质不错嘛!”

    “当然是假的,白三先生说,要改变外表,主要就是肤色和发色,所以帮我染了这头红发,怎么样?不会太难看吧!”

    “唔!皮肤也变白了,这也是假的吧?”兰斯洛将手按放在爱菱颈子上,雪白肌肤幼滑细致,“碰起来挺嫩的,用染的可以染成这样?”

    “当然是假的,我是矮人族与人类的混血儿啊!这个肤色是白三先生用魔法变的,他说这是他特别研究出来的美容魔法……大郎先生你别一直摸,好痒喔!”

    “那……这边怎么忽然变大了?该不会也是假的吧!”终于问到问题中心,兰斯洛略微试探,失声道:“捏……捏起来为什么这么有弹性?什么魔法这么厉害?”

    啪!

    啪!啪!

    清脆的巴掌声,刹那间连续响起,其中更夹杂着少女又羞又气的叫骂:“……这是真的啦!大郎先生,你……你怎么可以对女孩子做出这么……这么没有礼貌的动作?!”

    “不过就是两块肉而已,摸一下又不会死,我也只是单纯地好奇为什么你瘦不拉叽的身材忽然变得有料了?所以才小心求证一下啊!”

    “平常要工作,晃来晃去不方便,当然要找东西绑住……不和你说这个啦!总之你这样做就是不对,随随便便捏人家女孩子的胸部,你……你这条大淫虫!”

    “淫虫?你从哪学来这种字眼?哈,你以为我很稀罕吗?告诉你,这种尺寸我在我眼里只能算是还没发育的小女生啦!”

    身为已婚男士,兰斯洛是比较有资格装作阅历丰富的,他比手划脚道:“想要诱惑男人,就得要有这样的尺码……晤,上次在自由都市碰到的那个郝可莲,就有这种资格。她的胸部有……这么大……不,奸像不只,我看有这么大!”

    兰斯洛比出来的尺码,让少女瞪大了眼,难以置信地喃喃道:“怎……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那根本不是人,是……是胸部妖怪了……”

    “会对这种事感到吃惊,证明你不过是个黄毛丫头而已啊!”兰斯洛两手环抱,点头道:

    “不过,我们都称那个毒辣女人叫爆乳大妖姬,说她不是人类,倒也没错啦!只是,爱菱啊!

    帮个忙行不行?“

    “……如果目的和色情有关,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不……你可不可以叫卡布其诺把嘴巴松开?每次都咬我的脚后跟,好痛啊!”

    “谁叫你对女孩子毛手毛脚的,我对卡布其诺的设定,是看到采花淫虫就自动攻击,它没有对你发射光束炮,你已经应该偷笑了!”

    “……”

    虽然这样的拌嘴实在很没营养,不过双方都没有什么猥亵的意味,说着说着更笑了起来,只是给卡布其诺死咬住脚跟不放的兰斯洛,笑起来十分尴尬就是了。

    另外,他们两人也绝对想不到,这番谈话正对数千里外的某处发生影响。

    “有刺客!”

    “捉拿刺客!”

    “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来犯我花家总堡?留下命来!”

    花家总堡之内,被惊动赶来的众子弟兵大呼小叫,想要追截两名行踪败露的神秘客,只是双方武功实在相距太远,纵然已动员千人之数,仍是给那两名黑衣神秘客破空而去,无法拦截。

    只不过,虽然换上了黑色夜行衣,花家子弟仍可以辨识出,其中一人是女子之身。事实上,倒不如说是正因为穿着黑色紧身衣,将那具丰满胴体勾出令男性屏息的火辣曲线,众子弟才轻易判断了来人性别。

    “……可莲,怎么搞的?不过是到总堡来侦察一下,你怎么忽然喷嚏打得那么厉害?”

    “谁知道你家是怎么搞的……哈啾……一定有人在说我的坏话……哈啾……一定有……

    哈啾!“

    要带爱菱找个暂时落脚的地方,这着实是一件难事。本来的住处在太研院范围内,自然是不能回去了,随便找个旅店把她放下,那也不妥,要是被太研院的研究员找到,可麻烦得紧。

    没人胆敢进来搜查的象牙白塔,原本是个好地方,可是如果兰斯洛就这样携美而归,真实身份一定会被拆穿,毕竟现在在爱菱眼中,自己只是个叫做源大郎的普通军人,兰斯洛并不希望太早被拆穿。更何况,就这么大大方方地带个女人回自己家,倘使妻子喝起飞醋来,自己岂非自寻死路?

    这样一想,那可处处都是麻烦,稷下城内根本没地方可去。自己好歹也是亲王殿下,除了爱菱这个不关心时事的研究狂,见过自己长相的人着实不少,任是哪个地方都有危险,被人指着鼻子大叫亲王殿下。

    苦思无计,最后只好铤而走险,带着爱菱来到平日喜欢逗留的酒店街,到自己最熟的那一家“阿里布达”酒吧,先让她把斗篷套头戴上,掩饰容貌,在外稍待,自己先进去探看有无可疑人物。

    才推开门,听到里头的大笑声,兰斯洛就心里有数,某人因为最近太闲,每天晚上都到这里来打工骗酒钱。

    果不其然,才一进去,就看到已经暍得半醉的雪特人,拎着一瓶蜂蜜酒,正站在一张由几个木桌叠起来的台子上说书,讲的仍是那套加油添醋过后的剑仙传奇。与其他的雪特人不同,有雪自称与剑仙本人义结金兰,讲起来格外有真实感。

    “别笑……告诉你们,不是我在臭屁,我和那李小子是过命的交情啊!当年他在艾尔铁诺落难,我万里迢迢地赶了过去,为他杀进死牢,与数百禁卫高手血战七天,把他救了出来,再传给他绝世武功,他才有今天的……”

    “咦?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你应该也是天位高手了,为什么我们一点都感觉不出来呢?”

    “去,我已经说过了嘛!为了道义,我把绝世武功传给李小子了啊!就因为这样,我才功力全失,若非如此,当今大陆上什么剑圣、剑爵,哪个人敌得过我的一条腿啊?我神腿一出,他们个个都飞出八丈。”

    这话一出,全场自然又是一阵哄然大笑,只有兰斯洛听得心惊肉跳,幸好李老二的天心意识是出了名的烂,不然若是他感应到这番说话,说不定立刻由海外回奔,挥剑干掉这雪特胖子,顺手再宰光这里所有人。

    “咦?老大,你怎么会来的?”

    看见兰斯洛站在门边,有雪大呼大叫跑了过来,人还没到,浓浓酒气已经薰得兰斯洛一阵反胃。

    “废话少说,有一件事你立刻给我办。我今天带了一个女孩来,暂时要在店里躲一下,你马上回宫去把小草找来,还有帮我传话给大家,我现在叫做源大郎……总之干万别让那女孩知道我是雷因斯亲王,明白吗?”

    “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听到这项命令,有雪本来醉意浓厚的眼神,忽然灵活起来,兰斯洛正想要多补充一些,有雪已经扯开喉咙大嚷。

    “喂!大家听好,我家老大今天要带马子开心,等一下他就叫源大郎,谁敢拆穿他本来身份的,那就是妨碍亲王殿下泡妞,全部依叛国罪满门抄斩。”

    兰斯洛平时在此与一众酒友笑闹惯了,这番话当然没有什么恫吓效果,反而掀起一阵大笑。

    “喂!兰老大,今天终于想开啦!值得干一杯喔!”

    “莉雅陛下过世还没多久,这么快就想找续弦,会上报纸头条喔!”

    “那有什么关系,难道死过老婆的人就不能追求人生第二春吗?兰老大,你放心的去泡吧,谁走漏消息,我们一起给他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各方鼓噪不断,众酒客本就是市井粗人,这一下叫闹起来,差没将屋顶掀翻过去,兰斯洛连开口解释误会的机会都没有,懊恼不已,刚想要换个地方,在外头久候的爱菱已经推门进来。

    “少说废话,快走。”兰斯洛在有雪肩头一推,让他从后门离开。在这酒店先混过今晚,只要小草来到,就有办法解去爱菱身上的变装法术,那时至少不用担心太研院那边的追查。

    爱菱自己是觉得有些奇怪,平常闲暇的时候,她都是躲在住处工作,较少外出,再加上自己是女孩子,不适合跑去一些出入份子复杂的地方,自然更没来过这样三教九流汇集的酒店街。现在虽是跟着大郎先生一起来,但感觉总是很怪,特别是这间酒吧里的每一个人,好像都用一种很暧昧的眼神在看着自己。

    对于男性世界所知不多的爱菱,并没有联想到,虽然斗篷在雷因斯是常见的服装,不过通常都会加上一些花纹、绣饰,会像她一样就这么穿着朴素灰黑斗篷,如果不是魔导师,就是内里穿着暴露的酒街女。当她进门时,众人瞥见她光裸的小腿,加上有雪先前的介绍,会有什么样的想像也就不难理解了。

    兰斯洛将她领到吧台,为她点上一杯蛋酒,心中思索该怎么样才能把她挽留下来。可恨的就是自己囊里欠金,不然直接拨钱成立一个太古魔道研究单位,直隶于象牙白塔,让爱菱在里头尽情发挥就成了。

    当初要在爱菱面前隐藏身份,主要是因为自己这个亲王的形象太坏,不想给她恶劣的第一印象,但以现在两人的交情,之所以还隐藏身份,只是因为找不到机会说出真相而已。

    想着该如何说服爱菱,让她留下来,脑里却想不出点子,这种思考非己所长,既然小草已经牵涉进来,等会儿她来了之后,把这恼人的问题扔给她吧!

    (等等……那我现在起码也得要想办法拖延,什么方法拖延最好?喝酒?)

    一个念头闪过,恰好爱菱已经将杯中酒液饮干,兰斯洛便朝调酒的酒保打了个手势。这手势以前自己看阿猫常作,每次打这个手势,酒保就会调一些看起来很清淡,喝下去却极为醉人的烈酒,这是常常在酒吧里厮混的人都晓得的小伎俩。

    不过,这两天都没看到阿猫,也下知道他……算了,还会上哪里去,肯定是与他的新拍档一起去偷香窃玉。唉,也辛苦他们了,如果不是都喜欢这个调调,他们一老一少如何相处得来?

    爱菱将酒杯接过,浅尝一口,觉得甜甜的很是好暍,不假思索地便一口饮尽,再要一杯。

    一面浅酌,两人再次聊起白日在研究院发生的事。旁人知道亲王殿下今晚志在必得,当然谁也不会过来打扰,离他们远远,两人又是压低声音,倒也不怕别人听见。

    起初,兰斯洛只是纳闷,矮人族的身体真和人类有差那么多?连续几杯了,没有丝毫醉意,少女的精神还越来越好,这样下去,酒钱的数目就伤脑筋了,但是当听到爱菱在太研院内威胁自爆的那一段,心里忽然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奸像在哪里听过类似的事,只是一时想下起来。

    “不过,丫头啊!你真的甘心吗?”兰斯洛道:“在太研院做事不是你一直以来的梦想吗?虽然行动失败,但我们还是可以想别的办法啊!”

    “不,我觉得这样就够了。人生是很广阔的,不一定非要受到单一梦想的限制,即使改变了方向,只要我知道,自己并不是在逃避,那样子就很够了。而且……”

    连续喝了几杯,少女雪白的面颊,泛上一层艳红,看上去粉扑扑的甚是动人,她细声道:

    “当我在太研院吓唬人,学习我朋友的气势时,看到那些平时欺侮我的家伙,一个个目瞪口呆的样子,心里实在觉得很痛快,那种痛快的感觉,奸像这些时间以来受的气,全部都发泄了……”

    兰斯洛心中摇头,这笨丫头未免太易妥协,光看人家目瞪口呆的样子就算出气,换作是自己,起码也得砍上个十刀八刀。

    “可是,慢慢地,我觉得不喜欢这种感觉……我不大会讲,但我真的是不喜欢那种感觉,也不喜欢沉浸在那种感觉里的自己。所以,我向进行蜕变中的自己反抗。”在模拟的过程中,少女的心情也逐渐改变,而她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点。

    尽管她由衷地喜爱各位友人,但却抗拒自己成为那样的人。

    每种生物,都有适合其存在的生存方式。莫问先生、华扁鹊姊姊的生存方式,正是因为与他们的个性、才情相辉映,所以才能迸射出独一无二的惊世锋芒,如果旁人强要模仿,最后也只会惨淡收场。

    迷糊而择善固执,这就是爱菱:水远也没可能变成李煜或是华扁鹊。尽管曾经为他们的炫目光彩所惑,可是在最后关头,她仍然发现自己与他们的差别,进而做出抉择。

    “在那之后,我就想,如果那时候我没有下这决定,我以后一定会迷失掉的。所以,我觉得现在这样子比较好,知道以后该怎么样活下去。”爱菱吐吐舌头,笑道:“话是这样讲,但我到底还是个失败者……大概,像我这样没用的家伙,就注定该顶着这样的头衔吧!”

    “你……并没有失败啊!”凝视少女认真的表情,兰斯洛的心情确实受到冲击。他自己也还不知道理由,但爱菱刚才的话语中,某个部分正令他胸口掀起激越热浪。

    忘记了挽留的最初目的,兰斯洛正色道:“人生是很多元化的,一个目标没完成,并不见得就是失败……不,或许在你乍看失败的时候,你其实已经获得更大的成功。在我看来,你这次真的是很成功,绽放出来的光彩,让我眼睛都睁不开了呢!”

    “那……大郎先生。”爱菱红着脸道:“你可以摸摸我的头,告诉我说我做得不错吗?”

    很是孩子气,却是很符合爱菱个性的要求,兰斯洛不以为怪,更没想过要避什么嫌,伸手到少女头上亲热地摸摸,朗声道:“嗯!这次干得不错,不过不可以自满,以后还要继续努力,知道吗?”

    “是!我知道了。”

    兰斯洛点点头,对于少女的喜形于色:心中也觉得莞尔,想找点话来说说,便问道:

    “不过啊,有一件事情我满好奇的。当你骗太研院那些家伙说自己是什么日贤者的徒弟,究竟是用什么方法让他们相信的呢?”

    “第一,我有信物;第二,我并不是骗……”没等爱菱讲清楚,兰斯洛奇道:“能证明日贤者耶!什么信物这么了不起,让我瞧瞧?”

    “就是这个铁之星,还有这面铁牌。”将挂在颈项的护身物取下,递给兰斯洛,爱菱才刚想说明自己并非是骗人,兰斯洛已经哈哈大笑。

    “还以为有什么了不起,原来是这样两个难看的旧东西,那个什么铁之星也就算了,这种铁牌我也有啊!”兰斯洛从怀里掏摸出一面黑黝黝的金属牌,顺手扔在桌上,笑道:“我五岁那年,逼我家死老头送我礼物,闹了老半天,他拿了这东西出来,强逼我戴上去,唬我说这是幸运符,戴上去可以保平安,结果我戴了以后每天都被虎豹追到快断腿,更糟的时候连猩猩也在后头追,还一只比一只更大只,真不知道被追上了会有什么后果……”

    自顾自说着,兰斯洛并没有发现到,身旁少女的脸色刹那间变成雪白。

    “我去找死老头算帐,他又骗我说这玩意儿可以开启一个地底宝藏,我缠了他十多年,问宝藏的地点,他被逼不过,最后才说了老实话……嘿!这屁玩意儿根本就是他在雷因斯随便买的地摊货,什么用都没有,我以为我已经够呆了,没想到太研院那些家伙比我还呆,这个地摊货可以当成贤者信物,哪天我捡一条狗大便说是圣王宝藏,不知道他们信是不信?咦?

    怎么这两面牌子长得这么像?活像是一对似的,该不会是在同一个地摊买的吧?哈哈哈……“

    兰斯洛笑着侧头,讶然道:“你……你怎么啦?脸色这么坏?酒暍太多了吗?还是不喜欢我的笑话?”

    “我……我没事。”忍住快要爆发的激动,爱菱勉强挤出一个微笑,低声道:“我的头有点晕,我想到窗口吹吹风,等会儿再回来。”

    也不等兰斯洛回答,她快步跑开吧台,到了没人的窗边,藉着吹进来的冷风,让脑子冷静下来,而一个令她怀念不已的苍老声音,也开始在脑海里回响。

    “师父的衣钵,就由你传承下去,而这铁牌的另外半边,则在一个与师父大有关系的人身上,你日后若是遇着,就协助那笨蛋一下吧!”

    两年前在阿朗巴特山,与自己的恩师“日贤者”皇太极相逢,蒙他传授太古魔道、武艺等多门技艺,而那和蔼的态度,更给了自己一种自小便期盼的亲情,虽然最后这段旅程以悲伤的死别作为结束,但恩师临终前的交代,却是自己一直放在心头的承诺。

    那半面铁牌看来普通,实际上却暗藏玄机,以强大魔力施了数个咒术在上头,有许多不可思议的作用。除此之外,那里头也封藏了电子讯息,凭着它,可以启动当年皇太极离开太研院前,留在系统里的隐藏指令,自己之所以能如此轻易掌握太研院的系统,确实有部分得归因于恩师的遗产。

    恩师已经过世,只有在抚摸他的几样遗物时,自己才能感到那怀念的温暖。

    两年前,自己就在想,假如师父还有其他的亲人或传人,自己找到那个人,那么他是不是也能给自己像师父那样的感觉呢?

    仅有半面铁牌,要找另外半面铁牌的持有人,难度不啻大海捞针,爱菱坐困稷下,根本没可能出外找寻,哪晓得……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

    那面铁牌,举世间独一无二,绝不可能有人伪造,更别说两个半面拼凑起来的时候,是这样地吻合。这也就是说,大郎先生……是师父的传人或是亲人了。

    说起来还真是很像呢!自己应该更早一点察觉到的。毕竟这两个人在气质上有许多相似之处,而且,都是在自己失意彷徨的时候,用力地拉了自己一把,让自己重新找到方向……

    自己已经预备再次振翅高飞,不过,在离开雷因斯之前,是不是还有什么地方,能够帮忙大郎先生的呢?

    想着想着,爱菱转头望向后方的兰斯洛,却忽然有一道身影拦在前方。气质与昨天见到的白三公子相似,懒慢笑意中带着疏狂,更有一双令女儿家心跳的好看眼神。

    “嘿!漂亮的小姑娘,想不想来试一次上天堂的机会啊?”(可能缺)

    嗯……头好昏,昨天到底怎么了?

    头疼欲裂,平生第一次尝到宿醉的滋味,果然很难受。只是,自己到底身在哪里呢?

    瞪着上方的木制床板,爱菱慢慢回想起来,昨晚发生的种种。

    首先是遇到一个长得很帅的男人,不过虽然长得很英俊,但是开口讲的却是一堆不庄重的话语,早在自己有所回应之前,趴伏在吧台下的卡布其诺就率先有了动作,冷不防地冲出来,咬着那人的脚踝,紧跟着,就听见他一路哼哼哈哈地惨叫着,跌撞出门外。

    当然,卡布其诺自始至终都未曾松口,给那人一路拖出了门外。

    之后,或许是先前喝下去的酒终于起了作用,意识慢慢模糊了起来,恍惚中,好像还随着旁边人的鼓噪而起哄,和一个不知道从哪里跑来的老头在酒桌上热舞……

    呃!脑里有点模糊记忆,跳的好像是大腿舞,希望这是记错了……

    喝醉了之后,要找个地方歇息,大郎先生就向酒吧老板借了店面后头的小木屋,暂时安置自己。一切记忆只到这里……眼见日上三竿,该是起来离开的时候了。

    才在想,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

    “请问是哪一位?”

    会到这里来的人屈指可数,如果不是店老板,应该就是大郎先生了。可是访客并没有回答,仍只是一个劲地敲着门。

    “请稍微等一下好吗?我马上就来开门。”

    匆匆披上那件斗篷,爱菱确认身上衣衫大致完整后,赶着走过去开门,手里还拿了几枚银币,预备付给店老板,作为暂歇一晚的谢金。

    只是,门一打开,原本准备好的话全都派下上用场,吞了回去。在门外,十多名穿着太研院制服的年轻研究员,双方恰好打了个照面。他们个个神色严肃,不知道已在那边等了多久,看他们将走廊退路给堵死,显然来意不善。

    (糟糕!卡布其诺!)

    惊觉情形不对,爱菱忙想唤来爱犬护身,却险些哭丧着脸想起,昨晚卡布其诺追咬人出去之后,好像就没有回来了。(怀疑缺)

    (怎么办?昨天学的擒拿手还有用吗?非打架不可吗?为什么这种时候大郎先生和卡布其诺都不在呢?)

    陷入了一个麻烦的僵局,爱菱尽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神色冷清,不敢让人看出自己心内的紧张。

    对方似乎没有要先动手的意思,两边就这样对望半晌,最后是爱菱先行开口。

    “你们……”

    这句话引起了对方的反应,而这个反应更是爱菱想破头也难以理解。十多名研究员,忽然一字排开地跪下,向少女拱手执敬礼,讲话的声音里,更是听得出真心的敬重。

    “爱因斯坦博士大人,请您领导我们,领导太研院吧!我们愿意从此刻起,追随您的统帅!”

第五章 卖唱偿债

    艾尔铁诺历五六八年一月?自由都市?香格里拉

    “魔都”香格里拉著名的演艺场地之一,以表演歌舞剧为主要卖点的天河森榭,是一个全用不去皮树干、连带枝叶搭成的露天广场。每当夏天来临,带着沁凉的晚风,吹散闷热的湿气,还将松树、藤蔓特有的芬芳放送各处,总是令来到广场的观众精神一振。

    特别是,只要当日天候良好,此地也是香格里拉中最适合仰望星辰的数个所在之一,人们穿着凉爽麻衣,结伴来到此地,在夜风中凝望闪耀于顶上的星宿,等候今晚上演的节目。

    和其他像凤香楼之类的高价场所相比,天河森榭的价位相当平民化,而且每年都有数周至十周不等,统治香格里拉的商人联会,会请来当红的演艺人员或是团体,为民众献唱,届时,民众可以凭自己的市民证,依着轮到的日期入场欣赏,完全免费,这是商会给香格里拉市民的回馈。

    当然,入场之后,所有的冰饮、扇子、鲜花,都是要另外收费的,不然岂不是有辱香格里拉商会的名誉。

    由于天河森榭给人一种处身于森林中的宁静气氛,自然地将身心放松,因此当艺人们献上能够与之相符的高水准表演,造成的心灵撼动也就非比寻常,特别是最近这十四天,商会凭着本身的面子、暗地里的高额酬金,邀请到眼下红透半边天的巨星歌者,冷梦雪。

    在此献声,聆听她的演唱,已经不只是撼动,几乎是一种心灵洗涤了。虽然说,场内数千名听众,没有一个人知道,梦雪小姐究竟在唱些什么;更有五成以上的听众,在歌声入耳的瞬间就失去意识,只觉得整个人飘飘如在仙境,全然不知道听见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过场内仍是群情激昂,演唱前、演唱后的掌声与叫好,震天价地响遍整个天河森榭。

    香格里拉是风之大陆上最繁荣的都市,虽然位于内陆,但由于水陆交通汇集,各色种族都在里头活动,受此影响,此地流通的语言、文化亦是多采多姿,冷梦雪唱的歌没有人懂,这并不稀奇,反正只要好听就行了,这就是香格里拉人的高接受力。

    曲终人散,已经是深夜,清洁人员开始整理场地,为着明天傍晚的演出进行准备。许多心存盼望的歌迷,守候在场外不肯离去,希望能一睹冷大小姐的芳容。

    打从出道起,冷梦雪就一直保持神秘形象,除了在台上演唱之外,从未曾出现在别的地方,许多有心人甚至守候在后台,却也仍然扑个空,没能见到。而当冷梦雪之名一日红过一日,私人休息室外多了大批警卫巡逻之后,外人就更难*近窥视了。

    事实上,就连负责巡逻的警卫也不知道,他们奉命戒护的那个房间里,其实空无一人,冷梦雪本人并不怎么欣赏香格里拉人习以为常的奢华风格,因此在演出之后,都是卸下伪装和假发,到走廊或是普通休息室去歇息。

    死盯着专用休息室不放的媒体与歌迷,自然也想不到,那个戴着一顶鸭舌帽,用帽尖、浏海遮住秀丽容颜,手里捧着一本言情小说,翘腿坐在走廊座椅上的女郎,就是不久前在台上颠倒众多听众的冷梦雪。

    不过,要是有人特别留心,就会发现不管冷梦雪在何处表演,这位女郎都会出现在后台,而她手上的书,从原本“人间相思不曾闲”、“为谁独自倚楼台”之类的言情小说,最近变成了像是“抓住丈夫的一百道好菜”、“你也能成为药膳仙女”这类的食谱秘方。

    在阿里巴巴四十大盗被灭,兰斯洛仓皇逃亡的那段时间,枫儿随侍于左右。

    尽管她的武艺、胆识与忠诚,在战斗上帮了很大的忙,但每当野地用餐,兰斯洛对着她端去的食物,一面苦笑一面吃下去,责任感强烈的枫儿就觉得自己有亏职守。

    如果自己能烧得一手奸菜,兰斯洛大人想必会很高兴,另外,要是自己学会烹调食补,当兰斯洛大人在战斗中受伤,就可以在进食中调补元气。为此,拼上东方家六阳神功传人的尊严,她怎样都要把烧菜手艺学好。

    因为想要钻研药理食补之道,日前她曾专程去信,向同样身在自由都市的师姐请教烹调秘方,以前曾在大雪山听人说过,师姐曾在云梦古泽学了一手好厨艺,相信是个好教师。师姐回信的很快,也展现了难得的善意,只不过送来的这篇手写稿有点奇怪,“超必杀!一口毒毙飞龙的究极料理”,效果如何不得而知,但看起来实在不太像是给人吃的东西。

    “嘟!嘟!嘟!”

    急促的三声短笛响,打断了正全神贯注在五更肠旺图片上的枫儿,(怀疑错或缺)这是有远方通讯的信号。收起书,几下闪身,她已经进到旁边的一间休息室,确认无人后,用魔法器具张开保密用的遮断结界,再打开水镜设备,跟着,兰斯洛手下首席幕僚的倩兮笑靥,活力十足地呈现在水面上。

    “姊,你好吗?今天的演唱会怎么样,还是很成功吧!有没有又看到曹寿老头呢?可别气不过冲去一剑斩了他喔,少了一个他这样的人,艾尔铁诺会变得很难对付呢!”

    如同四天前的惯例通讯,小草向枫儿问好,确认彼此的平安,同时把自己新编好的歌曲稿交给她。

    冷梦雪的演唱,之所以能有这样效果,除了枫儿本身的高超歌艺、天赋的澄澈音质,小草以古代的魔力语言,编写出的歌词,亦是一个重大原因。撇开魔力言灵不谈,由这一代才女精心编写的歌词,本身倒是相当地具有文学性,只不过每隔五句,就会出现“听我听我听我”这样的反覆暗示,令得听众如痴如狂,不能自拔。

    “小姐,稷下城里的情形还好吗?你看起来好像很累的样子?”

    “累?哈哈哈,怎么可能的事,姊姊你别忘了,我现在是幽灵、幽灵啊!单纯魂魄体的我,是不睡也不会累的。”

    笑是笑得很容易,但枫儿仍可轻易窥见小草面容上透出的疲惫,这并不算太难,因为在某些方面,枫儿甚至比兰斯洛更要了解小草。魂魄体不必像拥有肉体的生物那样,藉着饮食、睡眠来补充能源,负担也比正常生物要小,但并不代表完全不会疲累。

    即使是天位高手,连续十几天的通宵忙碌,消耗足以抵得上一次剧烈打斗,而在这方面,兰斯洛旗下的幕僚,可以说每天都在与疲惫为友,和那无边无际的公文奋战。源五郎就曾经抱怨:“说来还真是有点羡慕周大元帅,他忙进忙出,起码还得到一个昏君,我们呢?一头山猴子!”

    严守自我份际的小草,不曾对丈夫发表过任何批评与抱怨,每天都是笑着让自己被埋在公文堆中,心中多少也是有些佩服丈夫制造事端的能力,让一个接着一个的麻烦永无止境。

    (好像比以前当女王的时候更惨啊……嗯,不过事情总是要解决。好,今天也给它卯起来熬夜到三更半夜……)

    就如众所皆知的,在兰斯洛亲王整日无所事事,到处闲逛的同时,他手下的首席幕僚苍月草,就成了新政府中最忙碌的一人。这些事,枫儿虽然不在稷下,却每日都从青楼的情报管道中得知,心中自然也是担忧不已。

    “小姐,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要不要我回去帮忙……”

    在枫儿还以东方为姓的那段时间里,除了习武,她也研习文事,还曾经到白鹿洞留学。

    尽管不敢像源五郎那样自号文武双全,但如果有她在身边,多少也是能减轻一些小草的工作。

    只是,对于这已经提出多次的请求,小草的回答始终一致。

    双掌合什,面带歉疚地苦笑着,小草道:“对不起啦!姊姊,拜托你再多忍一下好吗?

    我们现在很需要和青楼打好关系,所以只能把你放在那边做外交……“

    青楼联盟背后的那位大老板娘,对枫儿极之器重,也看在她的面子上,对兰斯洛一方给予了不少运输、情报传达上的方便,如果不是这样,内战进行至今,稷下城内的状况肯定比现在糟许多。

    还有一件事必须要隐藏起来,自己曾对枫儿提过不少雷因斯机密,若她得知白起大哥出关,肯定会不顾一切地赶回来,以她那样护主心切的激烈性子,撞上大哥后果目定很惨……

    “……而且,姊姊你在那边,比待在这里更帮得上忙。”小草叹道:“说得难听一点,我们现在根本是*姊姊你赚钱来养,没有你在外头辛苦赚钱,我们可能早就饿死了……”对于冷梦雪的演唱会,青楼联盟注重其背后的利益,却对门票收入不怎么在意,更恰好拿来当饵,诱使归心似箭、却极度需要钱的枫儿,被迫留在香格里拉一场又一场的表演。

    不明究里的人肯定会十分错愕,饶是每天赚进大笔金钱,冷梦雪本人的生活却是朴素得近乎乏味,只差一步就变成清苦了。

    “我应该已经寄了很多钱回去啦!怎么还是不够吗?还要多少呢?有一个确切目标,我也比较有努力方向……”

    听得出来,枫儿一直努力地想要赚够钱,赶回雷因斯去,不然在这边苦读食谱不是毫无意义吗?另外,尽管不可能和七大宗门那样的势力相比,但纯以个人收入来论,冷梦雪应该也是风之大陆上的小富婆了。

    然而……

    “抱歉!姊姊,你寄来的钱主要拿去支付目前各项开销,我们家老公太会花钱,扣除别的欠款不算,单是欠太研院的款项,就有六万金币呢……”

    “六……六万金币?!”

    就像是被一颗沉重的大石头砸中,以枫儿一向的冷静自若,此刻声音中也出现了动摇。

    “这…这个有点难……我再努力一段时间吧……”

    不只是难,即使是以冷梦雪的高薪,六万金币仍然是像天文数字一样地遥远。

    正如同那句耳热能详的俗语:每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都有一名杰出女性。

    在兰斯洛挥霍无度,让妻子被公文堆掩埋的同时,也有这么一位女性,在香格里拉被债款压得喘不过气,努力朝着遥不可及的目标迈进……

    当兰斯洛在酒吧狂欢,爱菱与阿狗老头在桌上跳舞,枫儿与小草相对泪千行的时候,有一个男人,正处于无边地狱之中……

    “核融拳,导弹势!”

    “睥世金绝,顶关护身!”

    怒吼一声,韩特将睥世金绝的护身劲提至顶峰,在紫电劲全力支援下,电光如万道金蛇绕体飞窜,护身金绝硬度倍增,通体镀上一层金属亮光,声势惊人。

    “喝!”

    凭着这一下极限催鼓,韩特挡住了轰击过来的核融拳,更瞬间转刚为柔,张开掌绝的独特领域,拖慢敌人后撤的动作,破绽大露。

    “你个死矮子!给我下地狱去吧!”

    逮着破绽,将这机会发挥至极限,由掌绝延伸出的鸿翼刀绝再度奏功,韩特挥手发出鸿翼断头刀,将面前白起的头颅远远砍飞出去。

    敌人露出痛苦的表情,似乎还想要做什么挣扎,然而身首分离,就算是以小天位顶峰力量催运乙太不灭体,也只是徒劳无功。最后只听见白起一声怒吼,就此烟消云散。

    “哼!猖狂的死矮子,这次总算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激战多时,对体力消耗颇大,韩特在自满自得之余,也不禁露出疲态。只是这样的心情并不长久,几乎是在白起消失的同一刻,韩特后头就响起急速掠风声。

    (糟糕!)

    全然来不及回应,猝现后方的兰斯洛已经出招,施展着魔族绝学魔龙皇拳,天魔功带起一团黑气,在护身金绝最弱的瞬间,由背后打穿了韩特的胸膛,吸蚀异劲源源而发。

    “畜、畜生!我才不会这样败战……”

    纵然不甘,虚弱的韩特只能坐视自己胸膛逐渐干瘪下去,而带着生命能源的血肉精华,全数被兰斯洛吸纳殆尽。获得巨大胜利的敌人,嘴角出现一抹邪异之至的嘲笑,紧跟着,就是一个串头轰在脑门上……(怀疑错或缺)

    眼前一黑后,出现“GAME?OVER!YOU?LOSER!”的太古文字,但濒死般的凄厉惨叫,却是现在才发生。

    “哇啊啊啊啊~~~~”

    叫痛的源头并非是天魔功,而是超强电力的一次电击。对于修炼紫电功的韩特来说,电击本是对他最没影响的攻击,只是,若这些电击是从他身上汲取能量然后发出,等若是他以紫电功全力攻击自己,效果自然又不同……

    “他XX的,老子不干了!”

    又是一声怒吼,随着大堆太古魔道设备给电殛成了废铁,韩特破关而出,头盔、眼罩与厚重的手腕把(怀疑错或缺),全给他砸落在地。紧绷的脸上写满怒意,似乎是要怒气冲冲地去找某人算帐,但是一步跨出,面上五官扭曲作一团,两腿一软就跪趴在地上。

    会有这样的情形,并不奇怪,因为刚才系统所做的电击,有百分之六十集中在鼠蹊部,又是以己之强攻己之弱,猛力一殛之下,纵然是拥有天位力量的高手,也是承受不住,韩特没有呼天抢地,忍痛功夫已经算是一流了。

    凑近过来的几名技术人员,看着韩特狼狈的模样不禁偷偷发笑,却仍然不忘传达刚收到的讯息。

    “韩特大人,我家大少爷有请,说您从模拟机出关后,立刻去见他!”

    “开……开什么玩笑,他说去见我就去见,没钱可拿的事我可不干!”说话说得软弱无力,表情扭曲成一团的脸上,皱纹多得如同千岁老树,让人可以想见他的痛楚。

    “这^恐怕由不得您,大少爷说,您体内的毒素撑不了太久,如果不去见他,很危险的。”

    痛处给捏在别人手上,虽然不愿,韩特也只有屈服,悻悻然地往召集地点而去。那是在白天行阵营的一角,搭起了一个完全密闭的厂房,由近百名临时点召的技师,在召集人的指挥下组装太古魔道设备。

    这也是数日以来未有大规模攻击的主因之一:要配合战斗计划,就需要太古魔道武器,但是白天行阵营里的库存量根本不足。正确来说,白天行阵营里没有太古魔道的创师级人物,无法自行创组兵器,之前与爱菱合作,但每次运来的设备都只够一次用量,攻击完毕后,剩下都只是些没人会用的零件,虽然有技术人员,却没人懂得该怎么将这些零件再利用,这也是爱菱刻意保留的后着。

    直至白起出关,状况终于有了改变。出乎众人意料,这名白家大少非但是个拥有天位修为的高手,在太古魔道上亦有相当的成就,他召来技工小组,查问目前手边资源状况后,当晚立刻交下几张设计草图,命令众人开始组装,并亲身担任指挥。

    欠缺的材料部分,横竖军需经费充裕,便直接向青楼联盟购买他们挖掘太古遗迹得到的设备,以最快速度运来。原本缺乏的人手,在白起表示要征调自愿者之后,有约莫四十人的技师报到,他们本来都是太研院的成员,因为不满新任亲王的作风而离开,现在得到了贡献己力的机会,在指导者严厉督促下辛勤工作。

    和日前趾高气昂的态度相比,韩特现在无疑就是落魄,当他拖着因为过度特训而疲累不堪的身体,进入厂房中央,看到的是数十名技工忙碌于组装物件,而指挥者则坐在一张桌子上。

    在稷下,当人们想起白家家主白无忌,脑内总是会浮现他穿着白衣、脚踩木屐,嘴角一抹闲逸微笑,在学宫内踢踏踢踏散步的景象——而此刻,韩特所见到的情景,往后则以最鲜明的一幕活跃于他的记忆中。

    未算端坐,白起盘膝坐在一张四脚木桌上,头上反戴着一顶帽子,左手拿着一包饮料,用吸管啜饮着内里的冰饮,同时不住发出各种指令,膝盖上放着一组特制的高速键盘,右手在上头运使如飞,将许多资料输入系统,再修订各种偏差掉的数值。

    白起手里拿着的那包方形饮料,是由快递运来,一种叫做“铝箔包”的怪东西,全大陆恐怕只有西西科嘉岛在生产,据他本人解释,是五色旗运输补给品到北门天关的同时,顺便空投一份到这里来的。

    个子瘦小,这样的他坐在桌上,就格外地不起眼,韩特甚至不敢相信,自己数日前就是败给了这样一个貌不惊人的死矮鬼……呃!当然对方用了不光明的手段,这才是自己败战的主因。

    白起单枪匹马直闯白天行阵营的当天,韩特曾与他交过手。虽然一开始处于劣势,但后来已经逐渐扳平,正要一口气扭转局面的时候,自己就被打得人事不知,昏了过去。

    记得当时景物茫茫,如同置身无边大海,而自己最后的意识,就是在那片茫茫大海中,忽然感应到睥世七神绝的气息,威力之强横霸绝,较诸自己所修习尤有过之,极度震骇之下,防御失守,就这么给敌人一招打昏。

    当自己再度醒来,身上没什么显著伤势,就是胸口隐隐作痛,而这死矮子淡淡地宣告,他已经在自己体内下了毒,若是不服从他的命令,得不到解药,届时伤发而死,惨不堪言。

    自己一生见惯大风大浪,岂会把这种恫吓放在心上,无奈这毒素确有不凡之处,试过了各种方法,都找不到这毒素的位置与解法,每当运起天位力量试图驱毒,瞬间更是痛入骨髓,大口鲜血笔直喷出。

    唉!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毒药,这样地霸道厉害,总之,既然命悬人手,看在他还上月照付每日薪水的份上,暂时向他屈服也无所谓,只不过心内很不甘心,因为自己后来检查发现,身上的伤痕多是来自核融拳,没有睥世七神绝的痕迹,换言之,这个死矮子仅不过是用了某种诈术或是幻术,让自己错以为他正施展七神绝攻来,震骇之下,才会失手落败,给他逮着趁机下毒的机会。

    (等着吧!只要我有机会,总有一天把你这死矮子给碎尸万段!)

    满心不忿,暂且屈服的韩特,心里什么狠毒话语都骂尽了,而对方毫不在意他的情绪,些许考虑之后,朗声说话。

    “好!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奴隶甲,好好卖力工作吧!”

    隐居多年,这人似乎养成了省略本名、直接叫人代号的习惯,不由分说,便给韩特起了这个刺耳的称谓,就如此刻,当察觉到韩特的到来,他仅是淡淡地说话。

    “动作好慢啊!奴隶甲!”

    “不要随便给人起这种烂代号!”

    每听一次,就觉得心头冒火,韩特大声吼了回去,而对方则是一副全然不把他放在眼里的表情,冷淡道:“被打败的人是你而不是我,被人这样子叫有什么不对吗?”

    “那是因为你用了卑鄙的手段,如果不是这样,我早就把你的狗头给斩下来了。”想到失败,韩特犹自心有未甘。

    “但是不管我用了什么手段,你失败了就是失败了。生死存亡只在一瞬,如果你那时候就死了,你这些话就只能去向深蓝魔王抱怨了。”白起道:“由恶魔岛出身的你,不该说这么无知的话,何况虽然我用幻术,但你至今也找不出破解之法不是吗?若是你我再战,你有把握能不受幻术影响吗?”

    一番话连续说下来,就像给一桶冷水当头浇下,韩特为之沉默,表情也变得严肃沉重。

    白起没有说错,事关生死存亡的决斗,是没有抱怨余裕的,不管敌人用的是什么手法,胜负就是胜负。

    过去自己就是体认到这一点,才能屡屡战胜、杀掉比自己更强的对手,可是从什么时候起,自己把这种时时紧绷的精神给忘记了呢?在阿朗巴特山功力大进后,自己就好像松懈许多,而当进入天位,拥有传说中的惊天力量之后,自己是不是给那不可一世的满足感冲昏头了呢?

    回思日前与白起的战斗,他的幻术是那么样地真实,即使自己将天心意识推到极限,仍无法识破他的幻象,反而更加为其所惑,倘使两人再战一次,自己并没有把握能够破解,那么结果就是旧事重演。

    真是好奇怪,眼前这家伙明明武功只与自己在伯仲之间,个子又矮小,为什么自己在他面前总给压得抬不起头来呢?而且,他刚才的话讲得很奇怪,“去向深蓝魔王抱怨吧”,这不是一般的惯用说法,通常人们是说“去向死神抱怨吧”、“去向阎罗王抱怨吧”,深蓝魔王之名在一般对话里是个禁语,平常除了魔导师之流,也不会有什么人去提,那为什么……

    “你刚才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事关重大,韩特的表情严肃到几乎是阴沉了。

    旁观者或许不晓得韩特在问什么,但是当事人是极为明白的。向韩特瞥了一眼,白起道:

    “外表的假象,只能蒙蔽耳目,对于能够掌握一切的我来说,这些东西没有秘密可言。”

    虽然表情没变,韩特心里的震骇可不是简单能形容,在听清楚白起回答的刹那,他险些跳了起来。自己最大的隐私,怎么可能就这样简单地给人一眼窥破?!

    心慌意乱,也顾不得什么尊严,急忙转开话题,韩特道:“对了,不是说要出战吗?为什么到现在都还没有动作,我已经迫不及待要上阵,把那头山猴子千刀万剐了呢!”

    白起的眼光从韩将身上掠过,似是在嘲弄他被窥破秘密后的胆怯,道:“还未足够,这边的生产线要上进度,还要再两天半,以你现在的程度,要派上阵去也还不够,我要你再多练个两天。”打从日前败在白起手下,被迫俯首听命后,韩特便被安排接受训练,用太古魔道设备模拟出敌人影像,将他关在那座模拟训练机中,不断特训。用这样的模拟器做训练,是五色旗子弟兵在恶魔岛上的通用设备,但要制造出适用于天位高手的模拟器,则是一件高难度的工作,特别是目前系统的水准,还跟不上天位高手运转天心意识的效率,白起因而亲自操作软体,一面指挥技工组装,一面藉着虚拟模式与韩特对战。

    在决战中,摸熟了敌人的武功路数,韩特渐渐胜多败少,连续好几次将这死矮子的脑袋一剑斩下,也因此而自信满满,只要找到解除体内毒素的方法,立刻就要宰他泄愤。白起好像也并不在乎,仍是严厉督促韩特进行特训。

    “你要打倒的最终目标,是我那短命的妹夫,我会帮你设定好训练模式,你再试着多练几次。”

    “更正一点,我要打倒的最终目标,是你这死矮子。”韩特耸肩道:“不过我也讨厌那只山猴子,在打倒你之前先干掉他也不错。而且……只要你我联手,难道还怕杀他不了?”

    “像我这么有地位的人,和那种山猴子交手有失我的身分,所以我才收你当奴隶。对付猴子的事情,交给奴隶去做就可以了。”白起道:“但奴隶甲你不该轻敌,那头山猴子没有这样好对付,他还有许多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潜能未曾发挥。潜藏于他体内的日贤者半生修为,只要他能完全吸纳使用,足可小天位内无敌,单凭现在的你……打他不过。”

第六章 残酷特训

    “日……日贤者的一半修为?”震撼人心的消息连接传来,韩特嘴张得老大,“那只山猴子是日贤者的传人吗?”

    “什么样的主人养出什么样的狗,三贤者那样的调调,养出这种货色的传人正合适。”

    白起道:“你起步差了一点,但七神绝是忽必烈以超越三贤者为目标而创出的武学,虽然你没能学全,不过这么再练上个几天,要杀猴屠狗是足够了。”

    没有马上答话,韩特只是心中暗惊,当初旭烈兀交托的七神绝秘笈,内中确实缺漏了第七绝的存在,此事除了自己和旭烈兀之外,不该再有其他人知晓,那这死矮子又是怎么知道的?

    越是谈话,越感到此人的高深莫测,如果再讲下去,就是素来以“压箱底”绝技众多的自己,恐怕也会被这人将秘密发掘得一个不剩,韩特全然不敢抗辩,只有唯唯诺诺地点头称是。

    站在这死矮子身旁,总觉得他其实也没多强,就是爱讲一些狂妄的大话。饶是如此,每一句大话可以让人听得头皮发麻,这就是不得了的本事了。

    “等到特训结束,我只要负责去宰掉臭猴子就好了吗?”韩特道:“你们这些恶魔岛毕业的家伙,不是最喜欢玩一些心理战,在战前扰乱敌人的吗?该不会要我冒用他的名字去杀人放火,或者先潜进去奸掉死猴子的妻女……咦?那猴子现在好像是单身……啊!”

    话只说到这里,小腹下的一记重踢,触动早先伤处,金绝今日催运过度,反应速度变慢,让韩特差没口吐白沫的跪下来。奇怪,他不是没多强吗?为什么每次挨拳都是这么重呢?

    “要奸什么人我不管,就算你要把我妹夫奸掉也是你的自由,不过只要你再提到那女的一次,无论你说的是什么,你就准备尝尝我的手段。”即使是这样的威胁,白起亦是淡淡说来,不带一丝起伏,“少做无聊的事吧!对付大猴子还轻松些,如果真的要和她动手,你没胜算的。休息够了就回模拟器那边去,你的时间所剩无多了。”

    天知道他们兄妹生前有过什么深仇大恨,悲叹自己比杂工还不如的处境,韩特只有努力做最后的抗辩。

    “要回去再练我是没什么意见啦!不过,修练结束之后的那个电击,可不可以改一下啊!”

    “七神绝以紫电功为基础,提升你自己的抗电击能力,施展紫电功时肉体的负荷可以减轻,对金绝的抗击力也有帮助,我认为这是很合理的训练要求。”

    “话是这样讲啦!可是每次训练失败都给我那样子电击,又专门电在那种地方,真的是很痛说……我好害怕哪一天还会闻到焦味,改一改惩罚方法吧!这样子下去,我真的受不了了。”

    “身为奴隶,没有资格向主人抗辩。”白起道:“不过现在是用人之际,就先照你的意思,把惩罚方式改了吧!那……你希望这次电哪里?”

    “电哪里都不要,你想想看,我是要上阵作战的人,如果在特训中受伤,导致我无法使出全力,因而败在死猴子手上,这样不是很糟糕吗?所以别用那些会让肉体受伤的惩罚了。”

    “这也不要,那也不要,你这人怎么这么麻烦!”白起皱眉道:“痛楚是激励进步的原动力,你什么痛都不想要,那怎么会进步?算了,我有主意了,休息时间结束,你回去再练吧!”

    一再确定这次不会碰到电击,韩特几乎是欢天喜地跑了回去,进入模拟器,戴上全套装备,开始模拟作战。

    只是,如果把讨价还价当成是交易的一部份,韩特很快就学习到和白起交易的不智。三刻钟后,当模拟器里再次出现“GAMEOVER”的音乐时,在周围工作的几名技师,就听到模拟器中韩特呼天抢地的惨叫。

    在一旁工作的技师们,长辈不忘趁机向低辈子弟作机会教育,说:“明白了吗?与大少爷作对就是这个下场。”低辈子弟忙不迭地点头,更不时向被困在那座模拟器中的牺牲者投以怜悯目光,只听见悲惨的哀叫不绝于耳。

    “你……为什么笑得这么邪恶!啊!为什么我不能动弹……死猴子,你想干什么?你想把什么东西塞进我嘴里……我告诉你,要是你真的敢……唔……唔……九咪!九咪啊!”

    人生的涨跌总是起起落落,当韩特陷身于地狱般的苦练,与他有结拜姊弟之谊的爱菱,则是万分惊讶于自己的处境。

    由于在太研院的行动失败,她本来已经打算收拾行囊,离开稷下,前往别处旅行了,哪想得到第二天早上居然会有一票隶属太研院的研究员找上门来,诚恳地请求着她。

    “您的出现,还有在太研院的所作所为,给了我们很大的震惊,让我们体验到自己的无能。”

    对于习惯自傲自大的研究员们,要这样坦率地承认无能两字,是要有相当觉悟与勇气的,而当他们有了自我批判的勇气后,很快就有所决定。

    “由太古魔道衍生的问题,就必须用太古魔道解决,我们相信您一定可以理解的。要带领太研院走出目前的困境,我们需要超越一切的实力,为此,我们希望您成为我们的领导者,带领我们找到方向吧!”

    当听到那十余名研究员说出这样的话,爱菱惊得呆了。更令她错愕不已的是,这并非仅是区区十余人的单独行为,而是太研院里年轻一辈秘密磋商过后,共同达成的决议。

    “现在已经顾不得长老们的意思了,要挽救研究院的未来,就只有*我们年轻一辈的自立自强。爱因斯坦大人,请您成为我们的首领,有了您这样的领导者,我们有信心去争取一切。”

    听着众人的说话,爱菱察觉了自己的责任。白天行阵营的武器是出于己手,自己有责任要将之销毁,在还有办法为此出力的时候,不可以就这样一走了之。

    假如知道白天行阵营里,忽然出现了一位太古魔道的行家,爱菱或许会考虑得仔细些,但目前她则是为众研究员的热诚所打动,答应与他们一起行动。

    “首领两个字对我太沉重了,我们别分什么彼此,一起努力吧!太研院的未来,我们一起把它扛下。”

    温和有礼的态度,爱菱瞬间就取得了众研究员的支持。一行人来到太研院,从进门那一刻开始,越来越多的人不约而同地聚集在少女身后,组成了一条长长队伍。虽然没有半句说话或标语,但大家的目标只有一个,希望从大老们手中,取得太研院的主导权,合众人之力,开辟生天。

    当然,这样的行为近乎是逼宫政变,太研院的大老们没理由默不作声,而若双方真的因此激烈对峙,则肯定是一场难以消弭的大灾难,令整个太研院元气大伤。

    只是,连爱菱自己都在惊叹,幸运女神这次实在是太照顾自己了。当一行人来到主楼,预备去拜谒太研院的众位大老,说明他们的打算,以白军泽为首的众位大老,竟然亲自出来迎接。

    “太研院确实是需要新的人才与力量,我们老了,你们就放手做做看吧!爱因斯坦大人,碍于规矩,我们暂时不能给你名分,不过太研院的资源你可以随便使用,好好干吧!”

    相较于原本可能会发生激烈冲突的觉悟,现在事情能够这样解决,已经是天大幸运了,当旁边众人欢声雷动,簇拥着爱菱欢呼时,少女刹那间只觉得自己飘飘在云端,感动得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这件事在不久之后,传进了兰斯洛耳里,正预备前往酒店街探视爱菱的他,也为此事吃了一惊。年轻一辈研究员有这样的动作,并不算太意外,但是那些死老顽固会这样开通,这就实在让人难以理解,曾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这是妻子背后运作的结果。

    “奇怪了,今天是不是世界善良日啊?你们家的老鬼一个个都转性了吗?”

    “我想……大概不是。”回答的是小草,因为要解除爱菱身上的伪装法术,她给兰斯洛拉来预备一同出发。原本昨夜有雪就回到宫中找她,但因为忙着与枫儿通讯,时间就因此耽搁,到了酒店外,看见里头乱成一团,正在大开狂欢宴会,想想就还是不进去了。

    “老家伙们不可能这样好心,之所以会这样决定,我想是有些别的理由。”小草道:

    “大概就是想找个替死鬼吧!太研院始终是白家的势力范围,想要收回权力随时都做得到,在这之前,就推一个才能卓越,但是没有夺权可能的人来当人头,让她去解决现在的困境,成功了只要说声谢谢就了事,失败了就把所有责任归诸她身上,把她交给宫里的那头猴子去处置,换得太研院的平安。”

    “你所谓宫里的那只猴子,指的是我吗?”对于这个比喻,兰斯洛似乎有些悻悻然。

    “应该没有其他人吧,还是老公你喜欢用一些别的动物当代表形象?”微微一笑,小草预备要回宫去了,现在没有必要解除伪装术法,想要与太研院的研究员相处,爱菱还得要维持现在这模样一阵子。

    “嗯,关于这次的事……”兰斯洛起了头,他知道妻子也在等他主动提起,“我要谢谢你的关心,不过,这次你做得实在是不漂亮啊!在使用一项策略之前,应该要计算到对方的个性,才算考虑周到嘛。这一次你好像太过大意了,爱菱那丫头一看就知道不适合这种战术,要她去做这样的事,谁看都知道会失败嘛!”

    “我也只是个人啊……呃,曾经是。”小草侧着头,微带着苦笑道:“我希望老公你能明白这一点。并不是由我所规划的事,就一定能当作成功的保障,很多时候我也只能拟定好计划,然后就开始祈祷老天保佑。好比这一次,仓促间我想不出其他更好的办法,就只好用这办法去试试看,然而最后仍然是失败了……”

    难得听见妻子这么说话,兰斯洛一时间也沉默下来。原本在他心中,妻子就像是一个无所不能的魔法师,以其卓越的手腕与智谋,轻松掌握住一切,总是在大家开始行进之前,就把安全路径整理好。平常他之所以能肆无忌惮地蛮干,也是因为相信,不论自己做了什么,妻子都有能力把烂摊子收拾掉。

    但是听了这番话,兰斯洛忽然发觉到,一直以来在后头掌舵的她,能力也是有限,而且始终是凭着她有限的能力与精力,在处理近乎无尽的工作。这样想来,每个晚上自己与有雪在酒店街狂欢的同时,妻子都是一个人被埋在公文堆里,挑灯夜战到天亮,然后接到酒店街送进宫去的帐单。

    虽然她总是把“幽灵是不睡也不会累的唷”这句话挂在嘴边,但就算真是如此,精神上的操劳,也仍是非常辛苦的。

    “嗯,真是不好意思啊……”兰斯洛握住妻子白嫩如玉的纤手,在掌中轻柔搓揉,温言道:“这段时间以来,我好像真的是亏待你了。”

    “不是好像,根本就是。”小草嗔道:“虽然我们还没有过结婚纪念日,我的生日也还没到,不过你这当老公的也太差劲了,好歹也该送我一些什么东西啊,哪有当人丈夫从来不送东西给老婆的。”

    “哎呀!男人忙嘛,忙有时候就会忘了啊!”

    “借口,再用同样理由搪塞,下次就不让你回来睡。”

    “我说过对不起啦!别那么小心眼嘛,我等一下就去买,牧场啦、马车啦、房子啦,还有金银财宝和戒指,看看你想要什么,等会儿我一次全部烧给你。”

    “讨厌,我不是要这种礼物啦!”

    抓住妻子捶在胸膛上的手,兰斯洛道:“不要打我啦,你想想看,你一个幽灵要那么贵的东西做什么?用烧的就可以了。”

    打打闹闹,存在于这对夫妇之间的气氛,总是这样温馨宜人,这是兰斯洛很珍惜的事。

    然而,妻子还是有些深层心思,是他所不能理解的。

    如果连兰斯洛都可以看出,那项计划并不适用于爱菱,小草又怎么会不知道了?

    事情发展至今,都还算是在掌握内。当初与爱菱一阵长谈,在明白她的困惑后,小草大概也掌握到了这名少女的潜力范围。比起那事事不依常理而行的丈夫,这名少女并没有那么难以预测,之后小草将计划拟定修改,在爱菱闯进太研院的时候,期盼她能发现某些东西。

    (有些东西你必须要自己找出来,如果由我来告诉你,那效果就没有了。好好想想吧!

    你目前面对的困局,并没有到非改变自己不能适应的地步,就算只维持现在的你,也是可以的……)

    结果计划算是相当地成功,爱菱在找到自己方向的同时,也掌握到了研究院的人心,能够像现在这样获得低辈子弟的拥戴,是比原先计划更好的结果。然而,这并不是说那个计划就没有必要性,因为爱菱现在之所以获得支持,主要还是建筑在“她是人类”的大前提上。

    与什么样的人交涉,必须用什么样的方法。太研院的研究员们,多少年来都是绝顶自傲,要他们承认一个血统不良的杂种,有比自己更强的能力,这无疑是痴人说梦,做事不能这样地理想化。

    但是从另一面来说,太研院的学生其实也像其余稷下师生一样,长久以来期盼一个偶像的诞生。妮儿和源五郎当初曾在学宫内焕发万丈光芒,可是对太研院的人而言,这两个与太古魔道毫无关系的人,令他们缺少认同感,因此在日前整个稷下学宫为着妮儿和源五郎疯狂的时候,太研院冷淡地无动于衷。

    因此,这次就用同样的道理,塑造一个精通太古魔道的偶像就行了。造神运动其实很简单,日贤者传人的显赫头衔、亮丽而迷人的女性外表,加上个人的杰出实力,瞬间就有撼动人心的条件。情绪是很微妙的,强烈的憎恶感,只要运用得当,立刻就可以转变为疯狂的喜爱,当这几个条件汇集在一起,一个可以掳获所有研究员好感的偶像就诞生了。

    一切都进展得很顺利,朝着皆大欢喜的方向行进,不过,小草自己却极不喜欢这样的做法。

    善用计谋之人,自然难免要计算人的情绪、潜力,把种种变因包括在内,才能有完美计划。但是,对小草本身来说,把自己当作一台机器,冷漠地去把周遭人的喜怒哀乐一一计算,那种感觉并不好受,甚至常常让她对自我有种强烈的憎恶感。

    (没办法了,我不做,又要叫谁去做呢?)

    以能力、以责任,小草都无法推卸,只能继续作着这令她不快的工作,也因此,小草要适度地向丈夫表达自己的情绪,不然如果在自我厌恶的同时,还被丈夫用一种“你是冷血动物”的眼光看待,精神上真的会受不了的。

    除此之外,让丈夫知道“其实我也只是个软弱的女人,我也有想要软弱的一面,在你需要我的同时,我也非常地需要你”,这也是维持夫妻协调的一个秘诀,如果不这样,往往男性对于能力卓越的女性都会起反感,在事业成功的同时,家庭因而破碎的例子比比皆是。

    然而,当想到连这种事都要计算维护,小草就实在觉得很讨厌自己……

    难得事情进展到这里了,该有几句话要对丈夫说了。

    “老公啊!那女孩这次的表现,你有没有觉得很熟悉呢?”

    “嗯,是有……”在爱菱叙述她独闯太研院,说着那些迫人话语时,兰斯洛一直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只是不明白这感觉的源头。

    “你是当局者迷啊!”小草摇头笑道:“爱菱在太研院说的那些话,你不觉得和你的雅各宣言如出一辙吗?”

    闻言刹那,兰斯洛为之一呆,跟着就像是给五雷轰顶般愣在当场。

    是啊!爱菱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动作,不是很像自己在雅各城里做过的事吗?

    只是,为何结果有那么大的不同呢?在爱菱得到领悟,再一次认清自己、选择该走道路的时候,自己却反而越来越迷惘,浑然不知道未来方向。难道自己就连一个小爱菱都比不过吗?

    自己的路究竟是该走什么方向呢……

    在大老们放手不管的情形下,爱菱被太研院的低辈子弟奉为领袖。尽管大老们在口头上授与她使用各种资源的权限,但爱菱并没有正式职称,这多少造成了一点阻碍。

    解决此事的,是来自象牙白塔的一纸命令书,宣布由于情形特殊,必须筹组一个特殊小组,将太研院置于其管辖下,任命隆。爱因斯坦为特别小组的召集人,并正式赠与其“博士”

    称号,此命令即日生效。

    当然,象牙白塔是无权命令太研院的,但打动诸位大老的原因,是那张命令书上苍月草三字的签名。白家大长老白德昭曾经说过,亲王殿下身边的首席幕僚苍月草,是名做任何事都有其道理的聪慧女子,由她确认过的命令,比亲王殿下本身的发言要保险一百倍。

    为此,白军泽等数位长老尊重这项命令书,给了象牙白塔面子,也授与爱菱实际名分,但也同时通告象牙白塔,由此刻起,特别小组召集人将担起一切成败责任。这个动作将他们的想法暴露无遗。

    爱菱没有把这些事放在心上,初次掌握太研院大权的她,试着去做一些事,一些与太古魔道研究无关的改变。

    首先是选择住处。爱菱拒绝了位于太研院内独栋的高级宿舍,在日前喝得大醉的酒店街里,向兼作住宿买卖的“阿里布达”酒吧租了一间空房,作为栖身之所。

    “爱因斯坦博士,这样不好吧!您如果每日工作得很晚,一往一来不是很不方面吗?更何况这种低三下四的地方,未免太不合您的身份了。”

    对于七嘴八舌的反对意见,少女拨弄着亮丽红发,笑道:“往来的问题不用担心,我记得太研院里还有几辆轿车,是上次和麦第奇家交易的剩货,我可以搭车上下班。每日由院里轮班调拨出一百人负责接送我。”

    相较于独闯太研院时候的气势,这样的排场要求并不算什么,更何况以当今大陆上权贵们争夸富豪的风气,一百人跟班毫不稀奇,石家家主每趟在中都出巡,随从都是数百,沿途飘洒花瓣,而那位以奢豪品味著称的麦地奇家主,出巡时随从更在五百以上。

    这个排场不是问题,令众人难以接受的是,身为稷下学宫最顶点的太研院一员,怎么可以涉足这些低贱的场所,自贬身分。

    “我意已决,不必多言。”爱菱斩钉截铁地说着。这八个字是她确定要出任特别小组成员后,白三先生秘密到访,传授几个统驭秘诀时说的。

    对于素来将“肆无忌惮”当作人生座右铭的白家家主,众多想法荒谬怪诞都不足为奇,底下的人自然有所反弹,这时家主们最惯用的一句就是这八个字,让手下们乖乖住嘴。当然,若这八个字仍无法有效抑止反弹,那么白家人就必须准备在“杀主夺位”、“血腥镇压”中选择其一了。

    爱菱希望自己能够好好说,而不用采取命令式的口吻,但是已得到成长的她也明白,世上有很多事不是单方面付出耐心与善意,就能有理想回应,如果由内而外的方式不行,那就试试看由外而内吧。

    造成隔阂与偏见的首要因素,是因为双方的缺乏了解,如果能够和平地密集接触,应该能有效化解歧见。以前,她看了很多书,发现不管雷因斯遇到什么天灾人祸,都是女王领导神职系统担任救灾,稷下学宫罕有出力,而拥有最大实力的太研院,更是默不关心,显示他们与民间的严重脱节。因此,自己上任后的第一样工作,就是要把这些研究员重新带回民间。

    对于爱菱这个想法,小草微笑着不置可否。听命于白家而非女王的太研院,与雷因斯的关系自然没有爱菱想像得那么简单,不过目前也无须在意这许多,就让她放手去闯一闯吧!

    另外一方面,尽管爱菱对兰斯洛亲王仍是没有好感,但身为太研院的负责人,她必须要想出办法来,有效地终止目前这场拖延太久的内战。

    破解白天行的武器与军队,对于杀伤力强大的太古魔道兵器而言,并非是难事,众人伤脑筋的目标只有一个,如何在最少杀伤的大前提下,达到克敌制胜的目的。

    对于白天行,爱菱已知道他仅是在利用自己,但感觉上这人似乎也很可怜,如果可能,自己连他都不想要伤害。

    难解的问题,在一阵讨论后有了答案,有人提出了一个感叹。

    “白天行幕后的那个太古魔道黑手,似乎是个不逊于爱因斯坦大人的天才啊!那枚能够自清辐射效果的浑沌火弩,真是不晓得怎样做出来的?”

    这话让爱菱灵机一动。要自清辐射效果,以现在的技术是做不到的,而太研院的研究员也本能地朝“对方开发出了某种清辐射的细菌”去想,但事实的真相是,那枚浑沌火弩是太古魔道与魔法高度结合下的产物。

    在浑沌火弩爆炸之后,其所发出的能量,会生产出一种精灵,他们会在短短数小时的生命里,吞噬掉周围剩余的辐射能,让一切归回原状。这种牵涉到生物改造、复合性召唤的魔法技术,即使在魔导公会里,也是超越当前技术的艰难,爱菱自然更不可能学会,之所以能够完成,是与某位黑袍魔女合作之后的结果。

    (华姊姊那次寄来的秘方,好像还有一个东西我没有用到……)

    在脑里的记忆中翻找,爱菱很快地有了主意。猛力一拍桌子,身为特别小组负责人的她,决定了本次的战术。

    “决定了,下一次的战役中,我们将使用无杀伤力的生化兵器!这项武器命名为仙得法歌啯啯叫滑溜溜跳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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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姿物语介绍:
暴风的前兆,即将撼动整个风之大陆!场内幕重重的婚礼,引来各方人士觊觎,令暹罗城成为七大宗门明争暗斗的角力场。胸怀大志的兰斯洛、剑术卓绝的花次郎、神秘多智的鸿五郎和混水摸鱼的天地有雪,乘着这股暗流,或有意,或无心,在因缘际下齐聚暹罗,共同掀起冲击风之大陆的滔天巨浪。被后世史家冠上“我意王”尊称的男子,兰斯洛,在风之大陆史上留下无数丰功伟业,他的王座在鲜血与火焰中闪烁生光。异世界奇幻冒险钜作,兰斯洛王传奇故事,正式从这里展开!
藏书:前传—太阳篇、月亮篇、星星篇、陨星篇、银河篇;外传—梅之卷、黑姑娘、爱菱篇、鸣雷篇;一些同人小说;风姿正传连载中……
另:写完了。
不知道是八年还是九年,
反正,这段长征已经在今天早上十点四十五分的时候结束了。
这样很好,
就算我周六摔飞机,大家也不怕不能看到风姿结尾了。
风姿物语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风姿物语,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风姿物语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