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玄幻魔法间客TXT下载间客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间客全文阅读

作者:猫腻     间客txt下载     间客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卷星光流年 第三百六十章 事来如春风拂面,事去如碧水无波

    一个人奔跑在暮色中,奔跑在大楼竖直的墙面上,这幅无视重力,严重违背物理学法则的画面,无法形容。

    事实上疗养院大楼临河一面已经没有完整的墙壁,只有无力伸展着弯曲钢筋的水泥断墙,只有被弹片切削如狗啃过饼干般的楼层间平梁。

    许乐的身影纵跃在狭窄并不宽厚的墙与梁间,穿着硬底军靴的双脚每次落下,都会无比精确地踩中墙间某处***,或是某根颤巍巍伸向空中的钢筋。

    在可能失去平衡的每一刻,他的手指膝间便会诡异的一扭,与残破楼壁亲密接触一瞬,然后重新站稳。

    不能说站,因为他在墙面上奔跑根本没有一刻停顿,军靴踏破壁,身动如风,最轻微的反震力,便能让他的身体高速弹起再次***,仿佛天空红色晚云中有一双无形的巨手,抓着他的双肩不停向上提。

    疗养院大楼很高,残破的墙面很难行,与地面垂直的着脚面很恐怖,然而在身法鬼魅的许乐面前,这些都不是障碍,从他出现在河畔颓垣断树间,到此时快要到达顶层,也不过就是眨几次眼睛的时间。

    熊临泉如钢铁铸成的粗壮双臂上,肌肉强悍突出,双手间的六管达林机炮依然不停高速嗡鸣旋转,数千发子弹向对面大楼倾泄而出,追随着那个如风似电的渺小身影,切割着大楼表面,做着最暴烈的掩护。

    梅山树丛间的七组队员们也纷纷举起手中的tp改狙,向疗养院大楼方向再次启动全方位火力压制,做为正面火力基群,他们的掩护射击非常重要。

    然而在这样紧张的时刻,纪律素质非常优秀的队员当中,居然有好几名杀人时眼睫不屑动的汉子,睁大眼睛张大双嘴,像见鬼一般盯着那边,完全忘记了射击。

    那根一点没点燃的烟卷缓缓自山炮唇角滑落,滚落到脚底滚烫的弹壳堆中,发出一阵焦糊香味,他望着楼面上许乐的身影,声音微哑问道:“头儿刚才没听到我唱歌嘲笑他吧?我可不想被这么个怪物盯上。”

    ……

    ……

    梅树间的七组队员们陷入了震惊,河对岸的疗养院大楼内却是另一番场景,凌厉恐怖的达林机炮弹雨,对这幢大楼中间一片区域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无数拳头大小的开花弹孔出现在墙壁上,虽然不是刻意寻找有生力量进行狙灭,但如此猛烈的射击,就算是匍匐在地面上的人,也很容易被流弹击中,四壁敞通的楼层内到处都是中弹后的惨呼与惊恐的尖叫。

    在这种危险紧张局面下,楼内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许乐正在楼外奔跑,事实上也没有谁能够想到,居然有人能够在垂直墙面上***,所以即便有人余光瞥到有黑影自窗外掠过,也只会认为是惊恐后产生的幻觉。

    陈春雷上校冒着极大危险,在满地碎砾间爬出房外,借着残存的半截墙壁挡住自己身体,听着楼内各处发出的***低呼,心情异常绝望,脸色惨白。

    就在这时,他终于收到了两个好消息,一个是指挥系统临时通道建立成功,而疗养院内的战斗部队已经做好出击准备,马上就将对河对面的梅山发起突击。

    然而他的脸色依然苍白,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好消息并没有让他情绪变得平静下来。

    或许是因为猜到梅山里那些枪手的身份,从而联想起某个小眼睛男人,虽然他并不知道就在此时,那个小眼睛男人正在他身后的垂直墙壁向上***,可他依然强烈不安!

    脑海中回忆起上级的严苛命令,他用沙哑的声音向部队下属吼叫道:“如果有人靠近囚室,立即枪毙那两名犯人!”

    ……

    ……

    短短的一句话,并不需要太长的时间。

    顶层最深处的那间囚室内,负责看押鲍勃主编和伍德记者的两名军人同时端起手中的枪,对准二人的身体。

    靠近墙外的那名小眼睛特战军人,食指搭在扳机上似乎下一刻狠狠按下,房间里骤然响起噗噗噗三声闷响!

    三颗来自河对岸的子弹,撕裂空气,精确无比在他身躯上开出三个血洞,瞬间狙毙此人。

    另一名小眼睛特战军人闷哼一声,右脚在地面重重一蹬,奇快无比闪入角落,借助金属文件柜挡住身体。

    子弹射中金属文件柜,发出恐怖的啪啪脆响,柜体不停颤动,却没有被击穿,这名军人再次抬起枪管瞄准脸色苍白的鲍勃与伍德,呼吸有些急喘,眼神却非常平静,没有任何犹豫。

    就在这时,红艳艳的暮光忽然变得黯淡了些许,似乎有物事出现在窗外,遮住了光线。

    破风声中,许乐的身体自窗外呼啸扑来,就像一块自天外飞来的巨石,狠狠撞上沉重的金属文件柜!

    他身体裹挟的强大力量直接把文件柜撞到墙角,发出一声恐怖的巨响,文件柜咯吱变形,上面竟出现了一道清晰的深深痕迹!

    金属文件柜直接被撞扁在墙角,有鲜血从柜角淌出,至于那名小眼睛特战精锐的结局不想可知。

    军靴落在地面,许乐望着对面角落里那两名表情惘然的中年男人,脸上露出诚恳笑容,没有说任何话,直接走上前去,从身后行军背囊里抽出绳索,绕过他们的腰,把他们紧紧绑在自己的身前身后。

    绳索另一头系在临河断壁处探出的合金板上,捆着鲍勃与伍德的许乐,走到窗边,没有任何迟疑,便向暮色与泛着金光的河面跳了下去。

    高速下坠!

    虚弱的伍德记者紧紧闭着眼睛,不让自己发出丢脸的尖叫,鲍勃主编却是拼命挣着眼睛,瞪着高速扑来的地面,他相信许乐不会让自己死,但就算下一刻就要死,他也想要完整体会此时神奇的感受。

    那晚风吹来清凉,呼啸拂打在脸上,主编先生的花白头发在风中凌乱不堪。

    弹性绳索在最后开始减速,当脚刚刚落到地上的瞬间,许乐左手自腰间挥出,明亮刀锋一闪割断系索,三个人就这般轻松随意地站稳。

    河对岸,梅山中。

    山炮把烟卷从梅花瓣里拣起来含在嘴里,摇头感慨道:“头儿跳的挺酷,但抱着一个中年胖子,背着一个中年胖子,这姿式,啧啧……。”

    熊临泉沉默无语,命令队员们加强火力压制,同时准备撤离,他很清楚第四快反旅的实力,虽然在这段时间内表现的异常不堪,但只要给对方机会,第四快反旅肯定会在最短时间内向梅山发起突击。

    战场局势的发展和熊临泉的判断没有太多偏离,当战斗刚刚打响,疗养院后方的战斗部队便已经开始集结。

    负责防御任务的第四快速反应旅某营,用最快的速度装配弹药枪械,然后准备乘坐装甲反弹军车,绕行西面两公里外那座工兵桥,向梅山方向发起反击。

    然而就在这时,有件非常诡异的事情发生在第四快速应旅的这个营身上,那十几辆装甲军车,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有近三分之一无法启动,根本无法作战。

    紧接着,在突击部队从后路驶离疗养院,车队抵达西向两公里处的工兵桥,正准备向对岸进发的时候,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座看似坚固的工兵桥……断了。

    并不剧烈的爆炸,轻而易举将300米长的工兵桥正中间某段炸毁,随着上面那辆装甲军车一道坠入河中,激起无数金色的水花。

    河水并不湍急却足够深,第四快速反应旅某营官兵一边忙着救战友,一边愤怒地寻找过河方法,眼睁睁看着远处那座山间子弹呼啸出梅林,却没有任何办法。

    桥对面某树梅枝下,白玉兰点燃唇间的香烟,望着河那边的敌人微微一笑,大拇指下意识里想要去拂额前荡着的发丝,却再次拂空,于是开始把玩那把秀气的军刺,明亮刀芒在冬日温暖如春的风中细腻画着图案。

    负责断后的只有他一个人,这场战斗注定他最后撤离,自然也是最为危险,所以……必须只有他一个人。

    插前排……

    ……

    收到该营营长焦急回报,陈春雷知道一切都晚了,一切都完了——自己的军人荣耀以及光辉前景,都将在这个看似平淡无奇的傍晚结束。

    脸色苍白的他浑身颤抖走到窗边,看着悬崖似的断壁,盯着河畔那几个身影,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不!不能就这样结束!”

    他站在窗边,大声呼喊着,近乎疯狂地挥动手臂示意部属追击,再也不在意对面梅山上狠辣的狙击步枪。

    梅山枪声稍疏,在严令之下,疗养院大楼下面几层的官兵开始搏命突击,向楼外追去!

    陈春雷上校瞪圆了双眼,看着刚刚走到河畔的许乐三人,他不相信那个小眼睛男人能够这样轻松的离开,有深河挡在前方,就算你无所不能,我拿士兵的命去填也要填死你!

    晚风渐趋轻柔,河水渐趋平静,金光渐趋黯淡,如一面仿古铜铸的镜。

    忽然间!

    河水开始猛烈翻滚,白色的浪头瞬间冲破镜面,喷出无数气泡!

    轰鸣声中,一艘黑色的机动艇自河底猛然钻出!

    无数河水自艇身疾速流淌,哗啦直下,艇上穿着全套潜水服的刘佼浑身早已湿透,面无表情。

    当联邦部队搏命冲到河畔时,只能看到早已轰鸣远离的高速机动艇,还有艇上那几个模糊的背影。

    寂廖徒劳的清脆枪声中,隐约看到艇上有人回头笑了笑。

    晚霞归去,河水一片碧绿,平静无波。

第四卷星流年 第三百六十一章 最强的集体

    栖霞州州长府邸。

    州长夫人半靠在沙发上,像木头人一般看着电视光幕上的画面,平日气度雍容的她,此时显得份外憔悴,脸上的精致妆容早被无声流淌的泪水冲成乱糟糟的色块。

    目光从那名青年军人坚毅面容,移到轮椅和两道空荡荡的裤管上,她的心脏仿佛被烧红的尖刀狠狠刺中,再也控制不住,瘫在沙发上开始痛声哭泣。

    府邸寒风拂动的露台上,栖霞州州长脸色铁青,拨通了联邦总统官邸的电话。

    接通之后,他寒声说道:“布林主任,我想总统先生和你应该都很清楚,这些年我和栖霞州的选民给了他多大的支持,你们曾经承诺过会给予适当的回报,那么我现在想向你请教一下,这所谓的回报究竟是什么?”

    “难道就是把我最疼爱的儿子变成残废!”

    州长先生愤怒地咆哮道,然后用力地挂断电话,回头望向客厅里的电视光幕,看着轮椅上的儿子,忍不住***了***心口,扶着栏杆才没有摔倒。

    ……

    ……

    首都特区,乔治卡林艺术中心前。

    铅云与寒风的环境里一片沉默,无边无际像海洋般辽远而恐怖的沉默,数万人的集会现场死寂无声,只能听到一个人的声音,达文西的声音。

    “以上就是我,一名曾经的联邦军官,现在的叛乱分子想讲给这个狗日联邦听的故事。”

    “这个故事是阴谋是杀害,更是背叛。”

    “我和我的战友们不接受这种背叛,所以我冒着被政府逮捕甚至暗杀的危险来到这里,而他们……”

    轮椅上的达文西表情庄严,举起右手满是死难战友身份牌的行军背囊,伸出左手对准铅灰一片的高远天空。

    雪花再次开始飘落,有一朵最晶莹的落在他的指尖。

    “为了天上的光辉,为了那些死去的以及活着的,他们去了另一个地方,去做他们应该做的事情,去夺回那些原本就应该属于他们的光荣。”

    沉默行军数万名成员,沉默望着台上那辆孤单的轮椅,望着那名残废军官,听完那个悲伤的故事,艺术中心门前所有人都感到了那种深入骨髓的痛苦与寒冷,于是有人收拢双拳抱在怀里仿佛要多给他一些温暖,有人捂住脸想要不看到他的痛苦。

    像冬日海洋般漫无边际的死寂,被零星掌声打破,然后迅速变成掌声与呐喊声的夏日海洋,民众望着轮椅上的青年军官挥舞着手臂,噙着泪珠表达着安慰。

    集会现场东面是沉默行军临时指挥部,数百名黑鹰武装保镖散布在四周,邰之源望着已经开始沸腾的人海,缓缓开口问道:“许乐在哪里。”

    邹郁站在他身旁,并不意外他知道许乐回到联邦的消息,但对于这个问题,她并不打算回答。

    邰之源自嘲微笑,转而问道:“他和七组在做什么?”

    邹郁指着远处台上的达文西,平静回答道:“刚才他已经回答了这个问题,他们在做他们应该做的事情。”

    邰之源望着她的侧脸,注意到她今天的打扮特别漂亮迷人,难得没有插红花的黑发,看似粗略实则极精致地在两鬓挽成花状,纤秀的双眉被涂的浓墨直俏,特别她的唇染的格外艳红,越往中间越红,仿似嘟着索吻的甜密糖果,又像是倔犟不肯从枝头坠落的红果。

    “改变风格了?很漂亮,很符合你凛冽性子。”

    邹郁微笑回答道:“从小到大,你很少赞美我的容颜,但这并不足以让我说更多。”

    邰之源笑了笑。

    这时邹郁接到一个电话,电话的内容让那双如浓墨柳叶蹙着的眉渐渐松开,望着窗外的雪花的眼眸里笑意渐盈。

    她望着邰之源微笑说道:“男女之间的差别很多,比如每逢大事来临,你会静气盈身,而我则会特意打扮的漂亮些,一如出嫁时。”

    邰之源没有询问,知道有下文。

    “鲍勃和伍德以后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邹郁开始穿戴黑色小羊皮手套,说道:“不管你乐不乐意接手,担不担心军方表态,我们都会把他们交给你。”

    邰之源轻轻咳了两声,微笑回答道:“果然是这个答案,既然你们如此坚持,我没有理由不继续下去。”

    邹郁走到门旁,忽然回头望着他认真说道:“你应该很清楚,那个家伙做这些事情是在配合你。”

    “我永远不会承认。”邰之源笑容渐敛,拿起白色丝绢轻拭唇角,说道:“这是我欠你的人情。”

    “为什么你不肯欠他的人情?”邹郁问道。

    邰之源平静回答道:“因为未来的联邦总统永远不能欠未来的帝国皇帝人情。”

    邹郁没有再说什么,直接走出门外。城市里灌满了寒冷的空气,身后传来越来越整齐响亮的***口号,她紧了紧衣领,抿着红艳的双唇,在雪花中渐行渐远。

    ……

    ……

    春都市警备区赶到疗养院时,战斗已经结束,残破的大楼,狼籍的河畔,证明先前的火力是何等样猛烈,然而河对面的梅山里早已全无人踪,除了漫山遍野浑着碎梅花依旧滚烫的弹壳,什么都找不到。

    事来如春风拂面,事去如碧水无波,从成立之初就带着阴影色彩的果壳七组,向来禀承这种风格。

    南纬32线某处空域上,一架旧式军用运输机正在云层上空飞行,看上去有些笨重的机身,就像是一只吃饱晚餐的灰鹅,志得意满而迟缓。

    “这种局面下还能调用这么多资源,老邹家果然在总装系统里够强势。说起来头儿你当年已经和邹家小姐订婚了,怎么后来又和简水儿小姐搞到一起?”

    “我说江锦,你丫是不是开电影院之后尽在文艺圈潜规则,不然怎么会像狗仔一样好奇?”

    空气沉闷的运输机舱内,响起一阵响亮的笑声,性情沉稳的队员则是一边整理装备,一边微笑。

    七组全体队员都在这架老式军用运输机上,刚刚结束一场激烈战斗,完成了极艰难的任务,却没有一个人受伤,实在是一个无比完美的结果。

    只是做为曾经的联邦军人,这次的敌人不再是帝国人,也不是百慕大走私贩,而是正牌联邦部队,倒在枪口下的都是同胞,但很奇异的是,运输机内的队员们情绪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七组男人们的爱憎非常简单直白。

    他们曾经那样的热爱这个联邦,所以愿意抛头颅洒热血冲锋在前撤退在后不惧牺牲谈笑杀敌,壮烈在胸。

    然而看起来现在这个联邦并不怎么爱他们,甚至恨不得他们去死,事实上已经有太多的战友兄弟因此而悲惨死去,所以在他们眼中……现在的联邦就是***。

    是的,这里的联邦指的是联邦政府,那么搞掉它。

    “在南郊盯着的时候一定要非常小心。”

    许乐做完机油清洗,把沉重的达林机炮递给大熊,对队员们说道:“铁七师可不是小眼睛这种业余爱好者。”

    从业余爱好者这种评价,便大抵能看出以许乐为首的七组,对那个小眼睛特战部队的轻蔑态度。

    那支隶属联合调查部门,由费城修身馆高手组成的特战部队,看似强悍异常,这几年更隐隐被认为是联有联系军方最精锐的特战部队。

    然而在七组或者说杜少卿这种职业军人的眼中,这种单兵素质极强,却战术意识却极为滞后的团队,实在不堪一击,因为他们根本都不能算是一个集体。

    战场上最强的集体是哪支部队?

    当年最强的部队,是联邦军神李匹夫横扫宇宙的十七装甲师,曾经是杜少卿亲自指挥的铁七师,是现在怀草诗亲自率领的帝国皇家机甲大队。

    如果把最强部队的人数范围再缩小一些,那么在今后的军事教科书上,肯定会写着七组的名字。

    进行完后续任务的布署,许乐抓着运输机舱壁编网,挪到前面,蹲到白玉兰身边,压低声音说道:“有件很麻烦的事情,需要你去做。”

    “什么事?”白玉兰的回答依然如此轻柔秀气。

    “帮我盯着李在道。”许乐说道:“他手里有张底牌一直没有掀开,我要去盯杜少卿,所以只能让你去盯他。”

    “好。”白玉兰简单回答道。

    “注意安全。”许乐说道:“我没有把握宪章电脑是不是会一直处于现在的状态,如果有情况马上撤。”

    “好。”白玉兰还是只说了一个字。

    许乐从他上衣口袋里掏出烟盒,问道:“失败了?”

    “嗯。”白玉兰犹豫片刻,多解释了一句:“她怀着的时候,我是真一根烟都没抽。”

    “家里老婆孩子还好吧?”

    “挺好的。”白玉兰脸上流露出幸福的笑容。

    “会不会有麻烦。”

    “不会。”

    许乐忽然注意到对面有双目光一直望着自己,不由尴尬一笑抽出一根烟递了过去,说道:“主编先生在牢里憋久了?不让抽烟真是不人道。”

    鲍勃主编没有客气,接过烟卷后却没有马上点燃,仍旧默默看着他很长时间,脸上的表情非常复杂,最后他轻轻叹息一声,满是遗憾说道:“许乐上校,像你这样的一个人,能够领导这样一个集体……为什么偏偏你就要是个帝国人呢?”

第四卷星光流年 第三百六十二章 刺着青花的男人

    为什么偏偏你就要是个帝国人呢?

    并乐抽了口烟,笑寿回答道:“主编先生,关于这件事情我要不要没有什么作用,不是就要,而是不得不要,每个人都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出生。”

    因为晕机而头脑昏沉的伍德记者恰到好处加了一句评论:“也没办法选择自己的死亡。”

    “就是这个道理。”许乐望着两名瘦弱的新闻人,停顿片刻后忽然开口说道:“关于帝国与联邦之间的故事,以后有机会的时候,我们能不能聊一下?”

    ……

    ……

    雪花缓缓飘落在乔治卡林艺术中心,负责执行军纪的相关宪兵部门超到此地时,坐在轮椅上的达文西早已悄无声息的消失。

    依旧沉浸在悲伤愤怒情绪中的民众,有意无意阻挠著政府方面的行动,甚至极为挑衅的把那些宪兵撞来撞去,就像是一片愤怒的海洋戏弄著孤弹的渔船。

    “交出鲍勃主编!”

    “交出伍德记者!”

    “解散联合调查部门!”

    “重启古钟号调查!”

    “调查前线阴谋!”

    “废除爱国者法案!”

    “结束由秘密警丵察绕治的世界!”

    “帕布尔总统下台!”

    集会台上那位满脸通红的女性演讲者,用夸张而专业的肢体语言和声撕力竭却不失诚恳的声音,大声向着绍灰色的天空做着控诉,台下数万名愤怒的集会民众挥舞着拳头,做着响亮的回应。

    游丵行集会向来是一种极为漫长的娱乐活动,因为过于漫长,民众的热情很容易被严寒天气和枯躁重复逐渐消耗,然而沉默行军指挥部近乎完美的流程控制,各位演讲者优秀的情绪煽动,还有那些意志坚定的骨干成员回应,让这种情况并未发生。

    当春都市暮色退去约四个小时后,首都特区也迎来了淡灰色的傍晚,集会现场依旧回荡着释放炮勃伍德的呼减声,不时有人高声朗那篇著名的特刊。

    就在这时,一辆普通军车驶抵集会现场东南角,两名穿着数色风衣藏着帽子的中年人,在沉默行军指挥部工作人员搀扶下,缓缓走上了演讲台。

    乔治卡林艺术中心门前的嘈杂声低了下来.戴着围脖的民众们疑惑望着台上,试图认出那是些什么人。

    负责监管现场维持教序的首都警丵察总署,在第一时间内获知了那两个中年人的身份,因为在他们的远程摄像系统中,那两张消瘦的脸是如此清晰。

    “鲍勃主编!伍德记者!他们怎么来到了这里?”

    集会现场的民众们也认出了那两个中年男人的身份,他们震恢兴奋地扭头告诉身旁同伴,如警丵察总暑的官员们一样,并不清楚这两名被政府以爱国者法案名义逮捕的新闻名人,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集会现场。

    震天般的欢呼响彻艺术中心门前。

    在人群的最外围,脸色铁青的首都特区警丵察总著署长望着脸色更为难看的联合调查部门某高级官员,愤怒说道:“你们是不是疯了?要我们这时候逮捕他们?”

    “我知道他们是逃犯.但请你睁大眼睛看一看,现场有几万名愤怒的民众,如果我们警丵察敢走进人群宣逮捕令,也许下一刻就会被他们晰成碎片!”

    处理群丵体事丵件极有经验的总署署长,很沿楚此时正在演讲台上讲述悲惨黑狱生涯的两名记者,对于联邦政府和总统闹下而言意味着什么,但他更清楚如果此时激起集会民众的怒火,事情会变得更加不可收拾。

    于是他毫不犹豫拒绝了对方的命令,表情阴沉冷笑说道:”依据爱国者法案,这是只有你们才有权利逮捕的犯人,而事实上他们也正是从你们手里逃走。”

    这句话的意思很清楚,逮捅对方是联合调查部门的手脚,让对方逃脱并且进入集会现场是联合调查部门的失误,那要解决这件事情,自然是你们的贵任。

    那名高官狠狠盯了他一眼.回头望着台上正在发言的伍德记者,悬在风衣两侧的拳头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换成任何人都没有胆量命令小眼睛特战部队的军人.向正在欢呼的数万名民众开枪.所以他只有眼睁睁看着,然后等待着被总统和李主席怒火烧成灰烬。

    “废除爱国者法案!”

    “向最高法院进军!”

    “宪章万岁!”

    “七组万岁!”

    夜色缓缓降临,雪花趁著阳光最黯淡的时节拼命落下,气温又低了几度,然而乔治卡林艺术中心前的氛围却已经变得无比狂热,兴奋的民众们围若鲍勃主编和伍德记者,不停呼喊着口号。

    沉默行军到了最后的战斗阶段,力图废止爱国者法案的善良人们,迎来了最有威信也是最有力的两位战友,然而夜幕已启,进军最高法院只能是明天的事情。

    所以胸中充满战斗热情与乐观精神的民众,开始在艺术中心门前空地上跳舞唱歌,他们准备通宵狂欢,没有人愿意离开休息,因为他们知道只有用数万名同伴的身体,才能保护最中间的鲍勃与伍德。

    有道明亮光柱忽然照亮演讲台,以为是联邦军警探照灯的民众一片骚动,然后迅速变成更加狂热的欢呼。

    久违的国民偶像简水儿,出现在明亮的光柱下,她穿着一身简单朴素的蓝色工布装,拿着话筒挥手向数万人微笑致意。

    同样的战斗需要不一样的武器.因为参加战斗的人们所擅长的事情总是不一样。

    有人会端着枪丵械大喊冲向危险的敌营,比如七组;有人会皱着眉头执笔在纸上不停抄写,比如鲍勃与伍德;有人在指挥部中看似沉默平静丵坐著,实际上却是不惜身体竭尽思虑安排好所有的策略.比如邰之源。更多的普通人选择用自己的双脚投出选票,用自己的身体表达态度,比如此时集会现场欢呼的人群。

    简水儿不再是一名演员.而是一名歌者.所以她没有说太多热情洋溢的鼓励话语,没有扮演召唤人民去战斗的女神,只是用极为认真的态度唱了一首歌。

    那首歌的第一句词是:“当我们发现了生活的真相,却依然像昨天那样的热爱它,这样的我们,就是英雄。”

    ……

    ……

    黑压压的人群外围,某棵不起眼的耐寒红杉树下,穿着运丵动风衣的许乐,微微抬起额头上的帽檐,隔着万千人海,望着台上那张难以忘怀的美丽容颜微微一笑。

    站在树下,他安静倾听那个女子清亮迷人,充满宁静坚毅情绪的歌声,心中感受难以言语,就像去年第一次听到那首为他而作的流年。

    歌声渐去渐远,许乐再次压低帽檐,沉默转身,向与热闹人群形成群明对比的寂静街区走去。

    把鲍勃和伍德送到邸之源的手中,七组就地解散撤离,分成三个部分去执行彼此的任务。

    他相信那个身材瘦弱经常咳嗽的家伙,肯定有办法能够保住鲍勃伍德的安全,所以放心地离开。

    寂静的街区里寒风渐起,格外刺骨,现在的许乐自然不用担心被低温冻伤或是感冒,依然下意识里翻起衣领挡住了脖颈,然后把双手放在唇边呵了口热气。

    两旁建筑内有明亮温暖的民居,里面传来小孩子欢快的玩闹声、猫儿争斗时的呜咽声,有黑着灯的房间,不知道那些房间的主人现在去了哪里,是不是正在乔治卡林艺术中心门前的人群中。

    前方拐角处有一家不起眼的便利商店,门上悬着新年时的喜庆灯具,因为挂了段时间的缘故,蒙上了厚厚的一层灰,显得有些陈旧,商店里光线昏暗。

    许乐走了进去,擦过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身旁,从口袋里摸出零钱,放到柜台上,说道:“要一个蓝盒三七。”

    那名男人似乎已经买完所需的商品,转身离开,极为高大魁梧的身材让他经过那盏旧灯时必须低下头。

    老板接过零钱,回头踩著小板凳开始找烟,许乐的目光落在货架玻璃上,用反光望向走出门口的魁梧男人,注意到此人低头一瞬间,颈后露出了狰狞的刺青花瓣。

    “谢谢。”

    接过香烟,许乐低身拣起脚边一个沉重的黑色长盒,动作极为随意,似乎是州才自己带进来的。

    他提着黑色长盒走出了便利商店,消失在首都特区的夜色之中。

    黑色长盒里不是小提琴.不是长笛。

    是一把枪,大枪。

    ……

    ……

    颈后睁狞的刺青花瓣,其实一直从后背延伸到接际,枝叶蔓伸青痕深刻,只是一朵刺青大花的部分图案。

    在身上刺着这样一朵骇人青花的魁梧汉子,却有一个极为娇柔的姓名:张小花。

    这位南科州黑道巨擎,拥有不容轻视的力量与尊严,像他这样的人物,无论处于何种年代何种时局,都能拥有自己专属的江山与风情。

    然而自从当年离开监狱进入百慕大,遇到那个叫林半山的同龄人之后,他便心甘情愿成为对方的助手与臂膀,沉默安静只在对方需要的时候强大暴力。

    宪历七十五年,林半山带着所有精锐自百慕大回归联邦,要以草莽之力与政府对抗,张小花毫不犹豫跟随。

    他在南科州首府翻手为血.坐冻鱼车千里奔亡,在林园外一枪击穿装甲车,然后今夜把那把枪交给了许乐

第三百六十三章 藏身于意想不到的别处

    整个联邦只有两把ACW,其中一把曾经陪施公子声震议会山,传闻中另一把在林半山手中。

    传闻总有其来源,所以这是真事,这些年那把ACW始终在某僻静地窖里等待,直到被张小Huā拿走。

    他知道那把qiāng拥有怎样恐怖的魔力,在这场战争中能够扮演怎样的奇兵,但当林半山要求他交给许乐这个帝国人时,却没有任何犹豫。

    因为张小Huā从来不曾怀疑过林半山的判断。

    或昏暗或明亮的灯光从街道两旁的公寓楼内投下,刺着青Huā的男子沉默行走在夜sè与雪Huā间,随着他稳定而快速的脚步,两旁的建筑物高度渐渐降低,风景变得杂乱而环境音开始嘈杂起来。

    一辆夜班出租车停在修理铺外,里面的司机正盖着毯子眯着眼,似乎正在睡觉,没有人注意到,当张小Huā毫无情绪目光掠过时,司机微微领首示意。

    前面的烧烤摊老板挥舞着大勺炒着青菜,肥胖的老板娘满是油腻的手在臀后轻轻挥动,像是在驱赶并不存在的蚊子。

    张小Huā所经过的街巷,不时出现这样不起眼的普通市民,他们用各自的手式目光表达黑道特有的语言。

    就这样,被联邦zhèngfǔ通缉的魁梧汉子,一路安全走进了首都特区唯一的福利区:黄风庄。

    所谓福利区,不过是贫民区另一种称谓。

    这里的民众基本上没有正式工作,收入微薄需要依靠社会福利,按时领取乏味的合成蛋白肉,领取极少的补助津贴,住着zhèngfǔ提供的廉价租屋,送孩子进入富人们极为不屑的学校,生活非常困苦。

    正如社会历史书籍上的描述,生活困苦的区域总是容易滋生罪恶。下水道经常被避yùn套塞住的非法妓院、满是烟味与汗臭味的地下赌场、巷尾阴影里的毒贩子,是这片街区最常见的三道风景。

    张小Huā挥手掀开草帘,再无表情走进一间大杂院,顺着楼底的雨廊,避开拦在面前的破烂杂物,一路经过很多半阖着门的房间。

    透过缝隙,可以看到那些房间里的人们有的在看电视,有的人很紧张,有的人脸上只有麻木,有小孩在和黑帮分子玩着刀尖插泥巴的游戏并且极为兴奋,有被单独关押的中年人正气喘吁吁在妓女身上拱动。

    张小Huā看似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实际上一路经过时,已经把所有房间里的画面前看了一遍。

    这些房间,除了他最忠诚能干的下属,还有很多衣着气质和黄风庄环境极不相符的人,人质。

    有吃有穿还能满足生理需要,那些人质的精神状态都不错,至少距离疯狂的边缘还很远。张小Huā确认这点之后,脸上终于露出满意的表情,在后门处向那个表情恭谨的中年人微微点头,便走了出去。

    后门处的夜sè雪Huā间停着一辆极普通的汽车,张小Huā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接过旁边递过来的粗烟草点燃,轻轻吸了两口,因为身材过于魁梧的关系,铁肺轻吸便让粗烟草前端骤然红亮,烟雾瞬间占据车厢。

    坐在后排的韩楚皱了皱眉头,扯出细腻的丝质手绢捂着口鼻上,开始不停地咳嗽,苍白如鬼的脸颊上挣出几团鲜艳的红晕。

    “我很明白一个权威新闻媒体在这场战争中能够起到怎样巨大的作用,咳……咳……”

    韩楚放下手绢摇了摇头,蹙眉说道:“我所不明白的事情是,绑架那些电视台员工的亲属家人,究竟能够起到多大的作用,如果他们报警怎么办?”

    “南科州那件事情,证明这种暴力方法是有效的。”

    张小Huā轻轻抚摩光滑的头顶,沉默片刻后说道:“如果惊动警署肯定有大麻烦,不过我们必须赌一把,赌那几位主管先生并没有鲍勃与伍德的勇气。”

    韩楚的目光落在他空着的右手边,眼瞳微缩,像毒蛇般阴寒可怖,声音细锐冰冷说道:“真就这么给了那个帝国人?”

    “嗯。”张小Huā面无表情回答道。

    “这件事情真的很有趣,那位帝国太子似乎非常信任我们,其实我一直在等着他用李飞绒和孩子的xìng命威胁我们,结果他没有给我这个回报的机会。”

    韩楚目光微垂,简单的语句里隐着极强悍的意思。

    张小Huā沉默无语。

    车辆缓慢驶离这片糟烂的街区,半开着的车窗间不时喷出浓郁的高级烟草雾气,渗入纷飞雪Huā之中。

    数十分钟后,这辆外表普通的汽车来到首都西郊一处外表普通的建筑群外,昏暗的灯光照亮建筑群上方缓缓落下的雪片,没有人能够发现四周布置的重火力点。

    铁门缓缓开启,张小Huā和韩楚乘坐的汽车,没有经过任何检查,便进入了这片暗中戒备森严的建筑群产群。

    占地面积极大的扁平无梁房,道旁粗大的束线管,隐隐传来的低沉电机嗡鸣声,远处污水处理设备排出的白烟,证明这片建筑群是某种工厂。

    车辆停在某间厂房外,张小Huā和韩楚走了进去,顺着一条透明的长廊向里行走。

    长廊玻璃那边是几条全自动流水线,无数精密至极的尖端机械设备,正在近乎真空的无尘环境中不停运作,尖细到肉眼几乎快要看不到前端,闪电般探处收回,仿佛正在对流水线上某基片进行着微雕工作。

    如果这时在透明长廊里行走的是许乐,他绝对会震惊于眼前看到的一切,甚至有可能会贴着玻璃看着那几条流水线怔怔发呆,因为如此尖端的微量级设备,就算是在果壳研究所里也无法找到。

    张小Huā和韩楚却没有任何异样的情绪,面无表情或脸颊惨白的沉默前行。最开始进入这间厂房的时候,他们曾经震撼过,后来发现缺乏高级工程师思维的大脑怎样无法理解那些设备,便只好无视。

    透明走廊尽头的办公室内,一位穿着全身绿sè过滤服的中年男人,正在低头看着电子记事本上的数据,虽然过滤服有些大且厚,却依然遮不住那对如山般的肩。

    像名高级工程师的林半山抬起头来,望着自己最得力的两名同伴微微一笑,说道:“看来事情很顺利。

    “确认鲍勃主编和伍德记者交到了沉默行军指挥部手中后,我按照你的吩咐,亲手把qiāng交给了他。”

    张小Huā回答道。

    韩楚在旁边站了很长时间,发现林半山又准备低头去看电子记事本,再也无法压抑住心中的焦虑,解开黑sè礼服的第二颗扭扣,皱眉说道:“如果事后被人发现,我们和一名帝国人朕手对付zhèng

    fǔ,而且那个帝国人还是位皇子,这样会遗臭万年的。”

    “遗臭万年?”

    林半山抬起头来,笑着说道:“我不在乎这个。”

    仿佛是偷听到了这句邪恶无谓到让人感觉无比洒脱的话,厂房外面的风骤然变得更加猛烈,一片刚刚粘附在房顶上的雪Huā被呼啸寒风轻易掀起,拂向高处。

    那片雪Huā打着旋翻滚着飘的越来越高,然后轻飘飘的再次缓缓降落,飘越这片占地十四平方公里的厂房,落到厂区南门那片松树林畔的奠基石处。

    光滑黑sè石碑上积着浅浅的雪,仿佛戴着一顶滑稽的白帽子,石碑上刻着一行字。

    “宪章局第24基准芯片生产基地。”

    南科州首府流血事件后,林园门口不欢而割裂,联邦zhèngfǔ开始四处搜捕林半山和追随他的下属,意图将这道黑暗势力直接扑灭,然而谁能想到,那位百慕大君王竟是藏身在宪章局某芯片厂中。

    毫无疑问,对于林半山来说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

    ……

    窗外的雪停了,张小萌望着宪章广g上的积雪的五人小组雕像,眉宇间泛着淡淡的忧愁。

    敲门声音响起,清晨时分被人打扰休息,无论是谁都会觉得不愉快,但张小萌只是平静转过身来,将有些潦乱的头发挽成马尾,然后把门打开。

    这里是戒备森严的议会大厦,她是青龙山反zhèngfǔ军驻首都特区最高官员,负责四科那片深海,这时候会来打扰她的人妾者是消息,必然非常重要。

    当然,她现在如此平静,更因为她今天醒的特别早。

    “鲍勃和伍德出现在集会现场,按照您的指示,组织开始了反向调查,现在有了一些初步结果。”

    公开身份是副武官的男xìng下属,看着她紧张汇报道:“根据国防部那边传来的情报,首都时区昨rì正午二十点,春都市傍晚六点,第一军区疗养院发生了一场袭击事件,攻击方应该是那些前七组军人。”

    张小萌点了点头。

    下属望着她欲言又止,迟疑说道:“根据目击者报告,确认前联邦上校许乐出现在袭击现场。”

    青龙山之叶与联邦英雄之间的青涩初恋故事,虽然不如男xìng当事人与那位国民偶像少女订婚广为人知,但也不是秘密,至少这片深海里所有的鱼,都清楚他们的年轻女领导有不可触碰的某些区域。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张小萌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异样,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房门关闭,她走进卫生间,望着轮椅上那个满脸不自然神情的男人,沉默片刻后低声问道:“你叫达文西?是许乐给你出了这么一个疯狂的馊主意?他……有没有说些别的什么?”

第三百六十四章 从开始到现在的怜爱

    最年轻的议员邰之源带着数万名甚至更多的支持者沉默行走在明处:黑道的君王林半山无所不用其极的刀锋隐于暗匣;红Huā的女子邹郁借助家族甚至可能是莫愁后山露台的隐势修筑坚硬的道基;坚硬的石头许乐和七组则是喷出暴戾的qiāng火杀出淋血的直路。

    各具长处、各自长处无人能及的四个人,或暗中联络帮助或凭当年默契环环相扣,在今rì的联邦织了一张硬绷绷悬着无数倒刺的铁丝网。

    拥有无数资源、看似无比强大不可战胜的联邦zhèngfǔ,在这张网前显得格外黯淡,这个由腐败无能官员和政治投机分子组成的庞大官僚机构,因为无数条条框框和忌惮而效率极低毫无锐气。

    能够轻易把那张网撕破成碎片的军方,根据联邦宪章的精神没有办法完全展示自己的凌厉攻势,而事实上已经被zhèngfǔ控制的宪章局,也因为一些诡异的原因,不再像过往千万年间那般无所不能。

    无论是地底的宪章电脑,还是地面大厅里的宪章局工作人员们,现在都处于一种奇异的境地中,煎熬困苦。

    好在联邦zhèngfǔ对新闻媒体的控制力度没有减弱,甚至变得更加强大,在南科州首府流血事件后,新闻频道进行了最深刻的检讨自查,最有胆量的首都特区rì报,因为主编和首席记者入狱也变得无比沉默。

    正是由于这种强大的控制力度,联邦各大媒体对于沉默行军进入首都特区,以及集会现场那两次足以震动联邦的演讲,都采取了轻描淡写一笔带过甚至是不闻不问的策略,前线墨Huā星球海峡会战的胜利纪录片,各州劳军晚会上的明星大腿,充斥着光幕和版面。

    今天清晨,联邦各大媒体三年来极为罕见的全体出动,无数记者带着采访设备来到拉比大道畔的司法区。

    因为马上将要发生的新闻事件让各报社电视台编委会再难以做到无视,更因为将要走进最高法院指控爱国者法案违宪的当事人,正是鲍勃主编和伍德记者。

    数万名通宵未睡的民众涌入拉比大道,脚步踏过覆着积雪的草坪,留下各式各样的鞋印。他们的脸上看不到困意和疲惫,只有兴奋与期盼。

    最高法院外早已环绕了三圈黄sè的警戒线,司法宪兵警惕地注视着黑压压的人群,没有表情的面容掩饰着心中紧张的情绪。

    警戒线远方,一片悬着冰挂的常青树林畔,停着辆没有任何存识的黑sè汽车。

    “我不接受任何采访。”

    透过车窗玻璃,看着被保镖们拦在人群外的数十名新闻记者,邰之源平静问道:“进去了吗?”

    “议员先生,鲍勃主编和伍德记者已经进入最高法院大楼,现在正在前次聆讯笔录上签字。”

    下属低声回答道:“没有任何意外,就是黑鹰的狙击手在控位时,和联邦调查局的探员发生了一些冲突。”

    邰之源揉了揉眉心,沉默望着霜白林梢上方露出的最高法院大楼一角,很长时间都没有开口说话。

    自去年正式开始沉默行军,开始倒帕Yùn动以来,这是年轻议员第一次感到紧张,因为他非常清楚,爱国者法案究竟会不会被废除,非常重要。

    两个依旧是逃犯身份的人进入最高法院打违宪官司,而且是刚刚交到他手里,便开始展开这项可能会旷rì持久的工作,看上去不免显得有些仓促甚至滑稽。

    只有亲近的下属才知道邰之源为这一天已经做了多长时间的准备,他只不过缺少一根导火索,鲍勃主编和伍德记者就是最好的导火索。

    “前司法部长做为首席律师,首都大学法律系主任做二序律师,萧文静前检查官都只能打杂,在我看来,以这样豪华的阵容,要打赢任何官司都不会太难。”

    邰之源取出手绢轻轻擦拭有些发白的唇角,望着最高法院大楼一角喃喃说道,似乎是想要替自己增添信心。

    身旁的下属仿佛没有听到他的喃喃自语,用清晰的语调汇报道:“昨天夜里南相家的曹夫人应您的请求,前往松果岭拜访了江大法官。”

    他抬起头来,望着邰之源继续说道:“吉大法官直到凌晨三点钟还坚持认为,鲍勃主编和伍德记者的逃犯身份没有解决,根本没有资格提起违宪诉讼。”

    邰之源唇角微翘,嘲讽说道:“如果不是议会山里的帕派议员们整出一个违宪诉论二次申提时限法案,我倒是非常愿意亲自去打这场违宪官司。”

    “不过在确认百慕大三处庄园已经永久转到妻子名下后,吉大法官已经修正了他固执的司法观念。”

    下属继续汇报,内心的情绪却不像表情这般平静。

    他一手操办贿略相关事宜,非常清楚百慕大那兰座传承万年的庄园,绝不是普通庄园可以比拟,他甚至坚信就连林半山在百慕大都无法拥有这种享受。

    用如此大的手笔收买一个虚伪的快要死去的老法官,在他看来未免有些可惜,不过他马上想起身前的年轻议员连晶矿联合体都毫不在意地捐了出来,于是沉默。

    “最高法院审宪委员会一共是五位大法官,我们做了两年的工作也只能确保两票,另外两名大法官明显支持爱国者法案,所以现在是二比二”。

    下属的意见很清晰,无论邰之源准备的律师团阵容有多豪华,最终决定爱国者法案变成废纸,还是继续化身为捆在联邦手脚上的镣铐的人,还是那五位大法官。

    “所以最终要看何英大法官的意见。而且他就算眨眨眼,都有可能直接改变其余四位大法官的看法。令人可惜或者说令人尊敬的是,何英大法官无法收买。”

    邰之源淡然说道:“如果这位老人家能够收买或者说被人影响,我就会直接请何律师想尽一切办法绕开回避原则,出现在今天的最高法院中。”

    拉比大道忽然变得安静起来,数万名民众平静专注望着警戒线那边的大楼,看着那座天秤雕像,没有任何人说话,因为参加沉默行军的他们,依然坚信联邦宪章的精神,相信这座代表法律尊严的最高法院。

    轻微辗雪声音响起,黑车门打开,穿着一身素淡服装的简水儿坐了进来,低头轻轻掸去膝旁的雪粒。

    “看到了?”邰之源没有回头,依然望着那边问道。

    “看到了。”简水儿回答道。

    听到这个只是简单重复的回答,邰之源一直微微蹙拧着的眉宇缓缓散开,脸上浮现出淡而从容的微笑。

    简水儿看着他脸上的笑容,美丽明亮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疑惑,眉梢微挑笑着问道:“看起来你很有信心。”

    “这场官司结局已定,我们胜了。”邰之源转身看着她清丽动人的容颜,低声说道:“谢谢你。”

    简水儿的眉梢挑的更高了些,像被风吹到惘然的柳叶,没有什么慑人意味,反而有些迷糊的可爱:“所以你让我来见何大法官?可你为什么确定我能起到作用?”

    “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那场轰动联邦的官司?”

    “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儿在法庭上战胜了儿童基金会和隐藏在后方的费城李家,为什么?”

    “为什么四年前最高法院,毫不理会联邦zhèngfǔ的暗示明示,直接把古钟公司继承权判给钟烟Huā?要知道除了例行询问之外,总共只Huā了三分钟不到的时间?”

    邰之源望着她微笑说道:“何英大法官拥有几乎完美的道德与智慧,睿智而不拘泥,完全可以说是全人类的楷模。他没有缺点,甚至除了钢琴和教训儿子孙子重孙子之外,全联邦都不知道他有什么爱好。”

    简水儿渐渐觉得有些奇怪,撑领蹙眉倾听。

    “但我知道他有爱好。”

    “这种爱好并不是缺点,但基于何大法官的崇高地位和要守护的法律尊严,却始终无法尽情表露,所以这种情绪在老人的心中积累的越来越久,也越来越浓郁,一旦拥有机会表达,大法官永远不会错过。”

    简水儿隐约猜到他想要讲什么,不可置信盯着他。

    邰之源看着她微笑说道:“我以前对许乐说过,联邦最伟大的何英大法官……喜欢小女孩儿,我后来才明白,他其实只是一直都很喜欢你,只是你。”

    简水儿震惊地掩住嘴唇,说道:“怎么可能,他老人家已经有一百岁了!”

    邰之源看着她惊恐下依然完美动人的脸颊,感慨赞叹说道:“最高大法官也有权利追星,百岁老人……也有资格喜欢造物主创造出来最完美的女人。”

    话音甫落,一阵海啸般的欢呼声穿透车窗玻璃,进入二人的耳朵,他们转头望去,只见最高法院那边已经变成了欢腾的海洋,鲍勃主编和伍德记者高举着没有手铐的双手,像英雄般走了出来。

    联邦最高法院大法官何英,当年在电视光幕上第一次看到简水儿时,她还没有一头紫发,还没有登上企业号,还不是万人注目的国民偶像,只是某出家庭情景喜剧里的某位孤女小保姓,但从那天开始,怜爱开始。

    那个让联邦无数人感到艰于呼吸、让无数人遭受秘密审讯与刑讯的爱国者法案,被他用苍老的声音宣布即时废除,或者真的就只是因为这么一个简单的原因?

    ……

第三百六十五章 雪坪与餐桌

    官邰后草坪四周,数十名举着黑伞的特勤局特工警惕注视着四周,整片街区都处于严密的控制之中,某棵雪松畔,满脸焦虑的布林主任望着草坪上的二人,没有得到允许上前,只好紧张交待下属们更加小心。

    帕布尔总统在覆雪草坪上缓慢行走,他穿着深sè的风衣,手里握着把黑sè的雨伞,飘落的雪花悄无声息地落在伞面,粘在衣襟。

    在旁边稍落后一步沉默跟随的杜少卿没有打伞,将军今天没有戴墨镜,手上戴着黑sè的小羊皮手套,深sè军装如平rì那般笔挺,寻找不到一丝皱纹,雪花落在军服上或坠落或融化,染出深浅不一的sè。

    他望向总统先生黝黑的侧脸,低声建议回到官邰。

    帕布尔总统摇了摇头,望着草坪那头的众人,说道:“因为那些叛乱军人的出现,他们有些过于紧张。”

    杜少卿保持着沉默。

    “把那些军人定义为叛乱分子,在我看来实在是有些荒唐,甚至可以说是无耻。”

    帕布尔总统停下脚步,目光从黑伞下方伸展出去,却不知道看着何处,微涩一笑说道:“官邰收到过国防部的报告,相信你也应该看到李封上校正式提出的指控,但直到昨天晚上看到那名坐在轮椅上的军官,我才敢相信在墨花星球上发生的一切是真的。”

    他回过头静静看着杜少卿,说道:“现在看起来,你劝阻我任命胡链为前敌总司令是正确的。他和贝里主任做出来的这些事情,会让联邦zhèngfǔ付出极大的代价。”

    前线那场针对新十七师的清洗,那场针对前七组官兵的谋杀,帕布尔总统事先并不知情。

    甚至在接到报告之后,他仍然不愿意相信,忠诚于zhèngfǔ的那些高级官员,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举措,冷血丑陋之余,居然还如此愚蠢。

    帕布尔总统想到春都市疗养院发生的袭击,想起昨夜里集会上那名七组队员悲愤的指控,想起那个已经回到联邦,隐藏在黑暗中的小眼睛男人,带着浓郁的自嘲之意发出一声深沉的叹息。

    还有那些七组队员们的父母心总统先生的表情变得更加冷峻,隐隐预估到,有些棘手甚至是极度危险的因素将要出现,而且那是自己无法控制的事端。

    沉默的杜少卿终于开口说话,他望着帕布尔说道:“总统先生,狮子带领一群温顺无能的绵羊做战,虽然辛苦但不见得失败,可如果狮子带领一群贪婪的土狼做战,或许在没有击败敌人之前,自己便先崩溃。”

    帕布尔总统微微皱眉,陷入沉默之中。

    “我还是坚持当rì的观念,zhèngfǔ以及军方有很多人不值得信任,不值得依靠,这样的人对于我们的事业只可能产生伤害,而不可能有任何帮助。”

    杜少卿面容冷漠,坚定说道:“我所指的对象也包括李在道主席,胡链中将是他的学生,那个臭名昭著的联合调查门是他在领导,您应该和他保持距离。”

    帕布尔总统望着他,沉默片刻后说道:“少卿,如果你愿意拿出战场上的耐心,来观看人类社会的历史,大抵便能明白,李主席甘愿自污实际上也是一种牺牲。”

    他挥手阻止杜少卿继续建议,沉声说道:“那些家族尤其是莫愁后山已经沉默了太长时间,现在他们迎来了最好的机会,我相信他们不会再继续沉默下去,你现在的任务是让部队做好所有准备。

    “当然,如果时局没有进入最艰难复杂的局面,我们尽量不要让部队参与到这些事务当中。”

    说完这句话,覆雪草坪再次陷入安静,过了很久之后,杜少卿立正敬了一个军礼,然后冒雪离开。

    走入官邰,帕布尔总统将开始滴水的黑sè雨伞交给职员,脱下风衣揽在臂弯,推开餐厅沉重的古董木门。

    走进门后,他脸上的忧虑敛去无踪,望着正在忙碌的妻子大声笑着说道:“亲爱的,今天中午吃什么?”

    联邦第一Fū人转过身来,接过他臂弯里的风衣,温和笑着回答道:“青豆肉泥,桌上有热汤,你先喝口暖暖身子,看这雪势还得降温,只怕进三月都不会转暖。”

    夫人开始整理餐桌准备午餐,把面包篮放到正在喝场的丈夫面前,然后顺开了电视,随意说道:“李主席最近来官邰吃饭的次数少多了。”

    “你也知道这段时间他很忙。”帕布尔总统低头喝着胡椒汤,黝黑的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情,夸张赞美道:“汤的味道还是这么好,喝两勺就开始浑身发热。”

    “装做饭菜好吃来讨我喜欢,从当年谈恋爱时你就开始用这招,也不嫌烦。”夫人笑眯眯说道。

    “你这招真不如许乐上校,他每次来吃饭的时候,什么赞美的话都不用说,什么赞美的表情都不用演,只是低头不停地吃,连续加三四次饭……”

    她忽然想起自己是在谈论一个已经三年多没有来官邰吃饭的故人,是在谈论一个帝国皇子,是在谈论自己丈夫最大的敌人,有些情绪黯淡地住了嘴。

    帕布尔总统握着汤匙,默默看着妻子很长时间,忽然眼角的皱纹被挤的深了起来,哈哈大笑说道:“那个家伙只是天生饭量大,这你可被他骗了。”

    笑声渐渐消失在总统官邰的小餐厅里没有人再提起许乐帕布尔总统撕扯面包蘸着浓稠的汤汁,混着青豆肉泥缓慢吃着,平静地看着电视光幕。

    身为联邦总统,在私人生活中却很少看联邦新闻频道,这时候也是如此,因为即便是他都很不喜欢,那个被zhèngfǔ严密控制的所谓权威新闻媒体。

    名为四月花的私人电视台正在播放重要时政新闻难以掩饰兴奋表情的现场记者,拿着话筒大声说道:

    “最高法院以四比一的投票结果宣布即时废止爱国者法案,现在距离当时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然而沉默行军yóuxíng队伍依然没有离开拉比大道,数万民众在此地展开了狂欢,而我们发现有越来越多的首都市民加入了狂欢庆祝的人群之中……”

    现场记者后面还说了些什么帕布尔总统没有听清楚光幕里传来的声音进入他的耳朵,全部变成了模糊的噪音,让他的脸sè变得难看起来。

    最高法院宣布即时废止爱国者法案的第一时间,他就知道了这个消息,所以才会有先前和杜少卿在雪地上缓慢行走的一幕。

    就在联邦各大势力都认为他所领导的联邦zhèngfǔ将会因为此项违宪审查判决遭受巨大挫折总统先生本人会暴跳如雷的时候,他却一直保持着平静甚至可以安安静静陪妻子在小餐厅内吃着简单的午饭。

    帕布尔总统认为自己可以一直平静下去,然而没有想到在充满家庭亲情温暖的餐桌边看到这些新闻,和在擂圆办公厅里听到这些消息,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听着记者兴奋的报道,看着十几年一直或热情或沉默支持自己的普通民众,越来越多人加入反对自己的阵,他忽然觉得浓稠的胡根汤变得没有什么味道。

    一双温暖的手轻轻落在他的肩头,缓慢前后摩娑着表示自己的慰问,帕布尔总统轻轻拍了拍。

    夫人站在他椅后,轻声说道:“帕帕,不要忘记我当年也是位律师,虽然只是你的助理,但从看到爱国者法案的第一天开始,我就知道那是有问题的。”

    帕布尔总统沉默片刻后回答道:“亲爱的,我很清楚爱国者法案不止是有问题,而是很彻底的一部恶法。”

    他转过头来,望着自己的妻子,严肃说道:“但此时此刻的联邦需要这部恶法,就如同一个病重将死的病人,非常需要非法的精神刺激药物,帮助他们撑过手术。”

    “法律出身的人很容易判断出,爱国者法案一旦进入违宪审查程序,肯定会被那位老法官的最高法院废止,所以我和zhèngfǔ做了很多程序做保护。”

    他站起身来,黝黑的面容上闪过一丝自嘲的笑容,继续说道:“只是zhèngfǔ没有想到,握有最强大暴力机构的我们一直在艰难的自律,我们的敌人却如此肆无忌惮,无视法律开始动用暴力手段。”

    这句话指的是春都市疗养院的袭击。

    “是那些大家族做的吗?”夫人忧虑问道。

    帕布尔总统摇了摇头,说道:“是许乐做的。不管是不是他们在幕后策划甚至推动,那些大家族永远不会承认,而且zhèngfǔ无法找到任何证据。”

    听到许乐的名字,夫人的脸上闪过一丝震惊,然后她轻轻叹息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端起餐盘离开。

    推开二楼卧室的门,她望着坐在窗边正在玩手机游戏的女儿,微笑说道:“黛儿,吃饭了。”

    帕黛尔小姐抬头望着母亲露出甜美的笑容,放下电话走了过来,这位联邦第一千金现在已经出落成楚楚动人的小姐,却似乎依然不怎么愿意说话。

    夫人怜爱抚摸着女儿的卷发,叹息说道:“已经过去了三年,许乐他也确实是个帝国人,亲爱的,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肯原谅你父亲,和他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呢?”

    帕黛儿小姐沉默与青豆肉泥战斗,倔犟地不肯回答这个问题。

第三百六十六章 仿佛当年帕布尔

    联邦最高法院宣布爱国者法案即时废止,对于某些联邦民众来说,就像太阳驱散了阴霾,而对于另外的某些联邦民众来说,则更像是黑夜重新笼罩了大地。

    万民欢腾庆祝的场面并没有在所有城市里发生,在某些地方,有愤怒的帕布尔主义者走上Jiē头,挥舞着拳头抗议,就连那位最高法院德高望重的何大法官,网络和媒体上甚至极为罕见地出现了批评质疑的声音。

    但至少在被沉默行军队伍占据的拉比大道两侧,在人头攒动的最高法院大楼四周,没有出现任何理念冲突与派别之分,无数的人兴奋地跳跃,呼喊着口号,欢迎他们心中勇敢的英雄。

    表情阴鹜守候在警戒线外的联合调查部门官员,已经在民众剧烈的嘘声与骂声中狼狈离开,爱国者法案废除,联邦zhèngfǔ再也无法对那两位新闻人采取强制措施。

    伍德主编和鲍勃记者高举双手,像英雄般高昂着头颅,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走了出来,在迎接人群最前面,是他们最熟悉的报社同事。

    首都特区rì报的记者编辑们,望着很多天没有见面的主编和伍德,激动而感伤,有些女xìng擦拭掉脸上的泪水,强自挤出愉悦的笑容。

    陶丽斯是鲍勃主编的专职秘书,这位年近四十的女士拥有一头淡金sè的大波浪卷发,她抽泣着走上前来,张开双臂给了主编先生一个温暖的拥抱,引来旁边众人夸张的笑声和伍德脸上一丝诡异的笑容。

    用颤抖的手指替鲍勃披上风衣,然后她从盒中取出一根高级粗烟草,小心翼翼放进鲍勃嘴里。

    鲍勃主编点燃粗烟草,狠狠地吸了两口然后递给身旁怨念无穷的伍德望着自己女秘书脸上的泪痕微笑说道:“不要哭了,会让人看笑话的。”

    “嗯。”陶丽斯带着哭腔应了声,然后擦去脸上的泪痕,很自然地走到他身旁站住,认真问道:“回报社?”

    鲍勃主编和伍德记者下意识里对视一眼,然后望向拉比大道另一侧同样无比拥挤热闹的某处,看着那名被记者们和民众包围的年轻议员。

    爱国者法案废除就能代表真正的zìyoú?

    身周数万民众嘈杂的欢呼声让这两位被称为联邦新闻界良心的中年男人同时皱起眉头,想到联合调查部门囚房恐怖的噪音想起那段黯无光泽的囚禁时光。

    还没有获得真正的zìyoú,因为不能回到报社坐在桌前写社论做调查,一旦他们离开这片嘈杂与沉默行军完全不符的人海,便极有可能被暗杀被出车祸被跳楼被构陷入某棒荒唐的刑事案件被精神病……

    “邰议员很清楚我们面临的处境,所以从昨夜到现在他一直沉默没有和我们说太多事情便知道我们这两个被蒙上英雄的家伙,必须留在他身边。”

    鲍勃主编看着远处,对身旁的伍德说道。

    “我们现在对沉默行军Yùn动的声势确实很有帮助,我也不介意帮助他们。”伍德夹着粗烟草,耸肩说道:“只是有些讨厌被迫的感觉就好像还是在坐牢一样。”

    鲍勃主编平静说道:“囚禁身体但无关精神现在你我的说话能让民众听到,那就不再是坐牢而且我也很想知道邰议员……会不会是第二个帕布尔总统。”

    他转头望向伍德,微笑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不用回报社,拿起笔来,依然可以报复社会。”

    ……

    ……

    宪历七十六年一月份的雪时降时歇,谁也不知道晶莹的雪Huā什么时候会再次从铅灰sè的云层里落下,只有寒冽的风一如即往不停地吹拂着。

    寒风之中,邰之源瘦削的身体显得格外单薄,脸sè愈发苍白,围绕在他身边的人们不禁有些担心,这位年轻的议员先生再次咳嗽之后会不会倒下。

    跑政治线的记者都知道邰议员的身体不好,但新闻界没有任何人知道他身体越来越差的真实原因。不过对于他们来说,怜惜是狂热民众的情绪,却绝对不是他们对采访对象应该有的情绪,所以他们高举着话筒和录音笔,没有丝毫停顿地不断连续发问。

    邰之源举起双手下压,示意周遭人群安静些,然后对面前的邮报记者表情严肃回答道:“鲍勃主编和伍德记者虽然已经摆脱不公正亦不名誉的丑陋指控,zhèngfǔ必须为此正式道歉解释,但关于二人在联合调查部门审讯过程中所遭受的残酷不人道待遇,zhèngfǔ必须承担相关的司法责任。”

    邮报记者追问道:“议员您的意思是要追究刑事责任?那么起诉书中将会涉及到zhèngfǔ哪个序列的部门?”

    “爱国者法案已经被废除,那么拥有危险高权限的联合调查部门,就失去了存在的所有由,必须马上解散。”

    邰之源的回答很简单直接,并且强硬有力。

    一名男记者挤到人群最前方,举着手中的录音笔大声问道:“昨夜沉默行军集Huì时,前七组军官达文西出现在演讲台上,宣称自己受到zhèngfǔ迫害。但根据军方调查,该名军官在墨Huā星球前线杀害战友后临阵脱逃,有相关录像,还有新十一师多名官兵,都能证实此人曾经与帝国士兵勾结。”

    “这个叫达文西的人,已经被确认为叛乱分子。”

    “让一名叛乱军官在集Huì现场恶毒攻击还在前线浴血奋战的联邦将士,无耻陷害联邦zhèngfǔ以图洗清自己身上的罪恶,议员先生,您对此事准备如何解释?”

    在场的记者们都很清楚这位男记看来自亲近帕布尔zhèngfǔ的论坛报,但他们也很想知道邰之源会怎样回答。

    论坛报记者没有就此结束自己的犀利提问,继续抛出一个猛料,质问道:“根据宪章局消息,有名帝国间谍已经潜入联邦联邦政治局势动荡的情况下帝国方面想要做些什么?”

    “你和你的yóuxíng队伍已经严重干扰到zhèngfǔ的rì常运行,对前线战事造成了极大的危害,那名叫达文西的叛乱军官,爱国者法案的废除,帝国人,还有这场沉默行军之间究竟有没有什么关朕?”

    在这场战争的大背景下,任何牵涉到帝国的因素都会变得敏感而危险起来听到这名记者的质问,人群骤然安静无数双目光落到邰之源的脸上。

    邰之源微微眯眼,目光微寒盯着那名记者,发现对方并未退缩,反而带着某种挑衅神情,隐约猜到zhèngfǔ方面正在寻找合适时机宣扬自己和那位帝国皇子许乐曾经的友谊来做为最强有力的反制手段。

    “达文西是叛乱分子?”

    邰之源冷冷盯着对方声音变得锋利而更加强硬:“那他是一个在前线坚持做战四年的叛乱分子,还是一个双腿被炸断将要终生残疾的叛乱分子?”

    不等论坛报记者反驳,邰之源微眯着双眼,寒意逼人说道:“我是光荣的联邦退伍军官,我的手中不止像你一样握过笔我还握过qiāng。”

    “我不是躲在安全的首都星圈坐在沙发上拿着一枝笔杀死想像中的帝国士兵以此来爱联邦的某些人。”

    邰之源再着表情极为难看的记者,一字一句说道:

    “我上过前线我用手中的qiāng械与子弹反抗帝国的侵略,我杀死过无数冲到面前的帝国人。

    “那些残忍野蛮的帝国士兵,并不是只存在于你这样人脑海之中的想像画面,而是活生生的真实存在!”

    “所以问题中那段帝国人究竟想做什么,你应该去问帝国人,而不是应该来问我。”

    “如果你和你的报社rì后试图把我和帝国人联系起来,侮辱一名联邦退伍军官的尊严与荣耀,我会像对待帝国人一样毫不犹豫对你开qiāng!”

    论坛报记者震惊望着这位瘦弱的年轻议员,被对方突如其来的气势压的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里挥舞手臂,向四周的同行们喊道:“他在威胁我!你们看到没有?一位议员先生居然用威胁来对抗新闻zìyoú!”

    他以为新闻zìyoú和威胁这种字眼,会很容易挑起身周记者们的情绪,没有想到却只得到一片漠然嘲讽目光。

    因为他没有明白,既然他和他的报社敢用这种敏感到不能触碰的大义之名影射邰之源,那么邰之源自然可以用这种大义之名进行最铿锵有力甚至粗暴的还击。

    “至于你说到联邦政局混乱,帝国会趁借取利,指责参加沉默行军的民众,会影响到前线的战事,我想做出以下正式回答。”

    清冽的寒风中的年轻议员,望着面前的话筒和录音笔严肃说道:“如果你们相信达文西少校的指控……”

    “那么你们就应该明白,联邦zhèngfǔ和某些军方高级将领在墨Huā星球上做的这些事情,不是排挤,不是打压,不是清洗,在浴血奋战英勇无畏的部队官兵身后开黑qiāng,这是赤裸裸的血腥谋杀!”

    “在此,我想请全体联邦民众思考一下,这样的zhèngfǔ和帝国人,谁才是当前联邦真正的致命威胁!”

    人群陷入死寂一般的沉默。

    ……

    ……

第三百六十七章 举起手来(上)

    沉默啊沉默,邰点源没有继续暴发,他转头望向最开始提问的邮报记者,轻声说道:

    “你刚才问要追究到什么地步?我的要求很简单:议会必须召开特别听证会调查古钟号爆炸事丵件,调查墨花星球七组事丵件,并且马上重新启动弹劾案,联邦政丵府所有涉嫌犯罪的官员必须接受审判。”

    阴谋家的审判台—这是当天夜间,联邦三大报之一论坛报紧急刊印的特刊大标题。

    该特刊认为半年来联邦数桩重大事丵件的幕后隐藏着不可告人的阴谋,某些腐朽的反动家族,意图煽动盲目的民众,挑动危险阶层对立情绪,激化社会矛盾,从而进行强力的反扑以达到延续罪恶生命的目的。

    整整三大版的报道内容,贯彻甚至发展了白天那位记者先生的隐指或者说影射,把矛头直接指向沉默行军,指向沉默的七大家,指向年轻的议员邰之源。

    头版那条醒目大标题的下方,是帕布尔总统亲自写的一篇政论文章,在文章中他用冷静的笔触解答了一些民众最关心的问题,对三年联邦政治事务发表了自己的看法,然后在结语中,他这样写道:

    “宽容真正的敌人是狂热。但是挑战宽容的往往不是那些信仰笃定的狂热分子,而常常是这类人—口他们想要打消自己的疑虑,同时还想封住别人的嘴,捆绑别人的手脚。”

    “他们想捆住我们的手脚,所以他们想尽一切办法废止了爱国者法案,他们想要封住别人的嘴,所以用各种手段威胁、挟持或者收买媒体。”

    “乔治卡林说过,弱者的意志所能具有的唯一力量就是狂热,如果那些控制社会资源的怯懦强者们,只会调用如你我一样弱者最后的唯一力量,来达到他们私人的目的,那么我们为什么要对他们宽容?”

    总统先生的文笔依然强健动人,如同演讲台上的雄辩滔滔,然而在今日之联邦却已经无法像当年那样,引起太多热烈的回响与声援。

    看到这段文字若有所思的人不少,只是无论什么思想流派的学者或知识分子,都暂时保持了谨慎的沉默。

    第二天清晨,已经沉默无闻很久的另一份大报,首都特区日报做出了迅速的回应,在第二版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编者热情欢呼主编和首席记者获得了自丵由,同时在最后面刊发了鲍勃先生对总统的简单回应。

    “如果狂热这个词的对立面是冷酷,那么当你们选择冷酷时,就不要埋怨民众自然地选择了狂热。”

    乔治卡林艺术中心门前的临时帐蓬内.一夜未睡的鲍勃主编拾起半熄的粗烟草啜了口,然后揉了揉发涩的双眼,正准备喝口陶丽斯亲理的苦咖啡,结束掉第二篇正式政论,便看到伍德掀帘走了进来。

    “回应很简单有力,只是为什么要放在第二版?”

    伍德记者抢过他的咖啡杯喝了一口,被苦涩的稠汁刺激的皱起了眉头,摇头说道:“陶丽斯还真了解你的习惯.不过你到底什么时候把离丵婚手续办了?她已经等了你这么多年。”

    “子女的反对意见比较大。”鲍勃主编苦涩笑道:“这刚好可以回答你第一个问题,在我看来回应总统先生的陈词滥调,甚至没有处理家庭问题重要。”

    伍德挥了挥看了一夜的论坛报特刊,感慨说道:“几十年来依靠民众狂热支持,从矿区孤儿成长为联邦总统的帕布尔先生,居然开始警惕狂热这种词语,这实在是一件令人感到嘲讽的事情。”

    “历史总是容易令活的够久的当事者感到荒唐。”

    鲍勃说道:“当年那位麦德林议员连续写了十几篇洋洋洒洒的社论,那时候谁能想到他是帝国人?同样谁能想到他的竞选对手,现在居然也开始写社论了?”

    “政治历史就会永远这么乏味的重复下去?”伍德记者蹙着眉头,望着帐蓬外那些正在自觉清扫垃圾的游丵行民众,若有所思说道:“邰之源会不会不一样?”

    “政客和政治家的区别,就像画匠和画家之前的区别,前者无法保留最初的真实与感触,永远是重复的手工活,只需要达到自己的目的,挣钱或者是声名。”

    鲍勃主编感慨说道:“帕布尔从潦倒的律师事务所踏进联邦政坛的时候,我们也冈刚进入新闻圈,从那时起我就一直替他呐喊辩护.因为我觉得他是政治圈内的异类,是一股清新的清流,最有可能成为政治家,而不是一肚子精丵液和满脑子银行卡密码的政客。”

    “可惜事实总是这样的令人失望,他终究还是走到了玩弄权谋的政客道路上……至于你关心的那位年轻议员,我认为他无论是号召民众,煽动对立情绪,控制狂热气氛的尺度,都已经做的非常出色

    “如果你仔细分析那场与论坛报记者的对答,就会发现他实际上什么尖锐问题都没有给出真实答案,却已经足够说服旁观的听众他是正确的。”

    “由于家世,我们眼中的野心在他看来只是理所当然,所以没有人能够捕捉到他身体里有任何令人不悦的味道,先天拥有令人感到宁静信任的气息。”

    伍德皱眉问道:“这不是选秀,你究竟想说什么?”

    鲍勃微笑说道:“我想说的是,这位年轻议员拥有超出年龄的沉稳和能力,他已经是位成熟的政客,他就是第二个帕布尔,甚至比帕布尔更老练成熟。”

    伍德沉默不语。

    “当然从目前看来,要击败像帕布尔总统这样成功的政客,确实需要帕布尔这样的政客手段。”鲍勃无奈摊手说道:“或者是像七组那样不讲道理的做法。

    “问题是这两种我都并不喜欢。”伍德皱眉说道。

    鲍勃主编自嘲说道:“像你我这样虚伪而怯懦的所谓知识分子,当然会言必称制度,把希望都寄托在制度二字上,只可惜这种希望很像是在说梦话。宪章光辉之下延续千万年的制度,也都会出现在这种大问题。”

    伍德忽然说道:“也许世界上从来就没出现过政治家这种生物,任何人和政治接触久了,都会变成政客。”

    鲍勃主编站起身来,掀开帐蓬的帘,望着远处艺术中心旁的沉默行军指挥部,沉默片刻后说道:“还记得席勒那本小说的著名结语词吗?”

    “哪本?”伍德问道:“是不是绞刑架下的报告?”

    “是的。”鲍勃静静看着秩序井然的示丵威民众们,低声喃喃念道:“善良的人们,你们要警惕啊!”

    ……

    ……

    没有多少人会像鲍勃伍德二人这样,刚刚结束牢狱之灾,被沉默行军群众保护着,却开始对那位年轻议员产生深远或多情的忧虑警惕。

    绝大多数警惕目光依然落在帕布尔总统和政丵府之上,有几家著名的自丵由派媒体大版面解爱国者法案废险的意义,同时转载了鲍勃主编对总统政论的简单回应,并且三年来难得尖锐地质问政丵府。

    为什么废除爱国者法案如此重要的新闻,联邦新闻频道只播放了一条短讯,而且没有任何视频内容?是不是说明政丵府在严重干涉新丵闻自丵由?还有为什么联合调查部门看不到任何解散的迹像?

    三年来为了迎合联邦社会的民意潮流,也因为爱国者法案和联合调查部门,除了首都特区日报之外,没有几家媒体会做出如此强硬的问询,直到现在法案废除,他们终于展露了自己事后的勇气。

    或许是为了回应这种事后勇气以及各方面的压力,联邦议会很快便召开了特别会议,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甚至让所有人感到震惊的是,该特别会议和沉默行军的几项政治诉求没有任何关系。

    没有古钟号爆炸调查,没有七组调查,议会山特别会议试图通过一份名为国土安全法的全新法案,而该法案绝大部分内容竟和爱国者法案一模一样!

    直到此时人们才记起,在议会山中帕布尔派别的议员数量依旧占据着绝对优势,这是他的议会。

    议会山今天的气氛如同往常一般平静,或者说极端的压抑沉默,只有抱着材料的职员在席位间走来走去。

    中期选举后,敌对派别的议员们已经习惯了失败,他们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在投票时不举手,即便这样也无法阻止那些法案条例通过,所以很多人干脆选择了睡觉,反正枕在脸下的手肯定无法举起来。

    “请举起手来。”

    议会山安保人员面无表情看着轮椅上的青年军官,示意他举起双手,然后拿出探测器进行检查,甚至没有放过残疾军官断腿上盖着的灰色毯子。

    自从那一年拜伦副总统和几名议员惨死在议会山后,这里的安个措施变得无比严密,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够带枪进入这座建筑。

    接受完检查,达文西推动轮椅进入大门,他时不时抚摸一些酸痛的断腿处,坚毅面容上表情异常平静。

    包括那名警卫在内,没有任何人能够想到,这位正在被联邦政丵府通辑的叛乱分子,居然敢出现在议会山。

    ……

    ……

    (注1:我忘了前两段话是在哪儿抄的了,但乔治卡林那句是尼采说的。

    注2:伏契克的绞刑架下的报告。

    注3:所有间客里类似的著名段落,俺都木有看过,俺只负责抄来装逼。

第三百六十八章 举起手来(中)

    投票是代表民众赋予议员的政治权利,举起手来或是放下手去代表了他们的态度,然而在现在的议会山中,有些议员百无聊赖地玩弄着手指,有些议员疲惫不堪地枕在手臂上睡觉,有些议员拿着手机在玩游戏。

    国家安全顾问正在对国土安全法进行条疏说明,帕派议员正在一脸正经地提问质询,偶尔响起热烈的掌声,但在他们这些少数派议员们眼中仿佛根本不存在,既然无法通过投票解决问题,那么便沉默抵制好了。

    “诸位议员,议会山是联邦正义的最后堡垒,为了赢得这场与帝国人的战争,为了维护民众的最大正义,在此我请求各位举起你们的手,通过国土安全法。”

    国家安全顾问先生结束了自己的阐述,微笑点头示意下台。会议主持人看着流程表,对着话筒说道:“下面有请国防部云蓬中校发言。”

    由名贵木板铺就的通道上,一辆轮椅缓慢而坚定的行了上来,上面那位青年军官面容坚毅,就像他断腿上覆盖着的毯子那样平静。

    “你是云蓬上校?”主持人皱眉望着下方讲台前的那辆轮椅,觉得这位军官有些面熟。

    军官摇头回答道:“不,我是新十七师达文西少校。”

    ……

    ……

    听到这个名字,正百无聊赖玩弄手指的议员手指微僵,正疲惫不堪枕着手臂睡觉的议员猛地坐直,正拿着手机玩游戏的议员下意识抬起头来。

    本来死气沉沉的议会山内骤然发出一阵惊呼,有几名帕派议员震惊地站起身来,迟疑片刻确认此人的身份后,开始大声呼喊警卫。

    各通道口的警卫快速冲向主席台,坐在轮椅上的达文西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危险,盯着台下黑压压的议员人群,用奇快的语速说道:

    “国家安全顾问先生说,议会山是联邦正义的最后堡垒,你们坐在这里是民众赋予你们的权利,那为什么不能够拿出时间听一听真正前线官兵的心声?”

    警卫已经冲上了主席台,最前面的警卫抽出了腰间的电击棍,有警卫抓住他的轮椅,有警卫粗暴地抓住他的衣领,想要把他唯一剩下的两只手扭到背后铐上。

    轮椅被掀翻在地,行动困难的达文西奋力挣扎,佩戴着军功章与密密麻麻勋表的笔挺军装被撕开了几道口子,他躺在地上,望着议会山高远的顶穹愤怒吼叫道:

    “你们这群懦夫!”

    面对这名残疾军官充满悲愤的训斥,有议员微微蹙眉然后极缓慢地低下头去,继续玩弄自己的手指,帕派议员们站起来挥动手臂愤怒咒骂回应,并且送给他一片片无情的嘘声。

    就在这个时候,那名玩手机游戏的议员皱了皱眉头,啪的一声将手机重重拍在桌上,说道:“等等。”

    “等叛乱军官在议会山发表攻击联邦的恶毒演讲?”

    身旁的帕派议员脸sè阴沉i斥道:“拉里议员你要记住,这里是神圣的联邦议事机构,不是某些流氓人群集会现场!请你记住自己的身份,不要胡来。”

    达文西被警卫们狠狠按在木地板上的达文西,他的眼中是倒悬着的穹顶瑰丽水晶灯,是高处的主席台,依然悲伤,却没有绝望者的悲壮意,放弃抵抗他像个精神病一般大声笑着说道:“联邦新闻频道正在直播会场!全联邦都看着你们怎样对待一位残疾少校!议员先生们,看来你们真的不担心会被选民抛弃!”

    没有谁相信这名军官的威胁,确实此时主席台前后有联邦新闻频道设置的十二个摄像机位,但这是议会山的视频资料录制惯例,今天并没有安排新闻直播。

    就在这个时候,议会山主席台后方那面像白墙似的主光幕忽然亮了起来!

    光幕画面质量很差,只能看到几张模糊的面孔在晃动,但画面左上角清清楚楚出现了联邦新闻频道的台标,台标下面有两个清楚的小字:直播!

    整个议会山一片哗然,满足了愤怒咒骂情绪刚刚坐下的帕派议员们,震惊地再次站起,仿佛看到了鬼一般,四处搜寻着可能的监控头。

    画面渐渐清晰,露出了一张眉眼清俊却异常暴戾的脸,这张脸的旁边,还有七八名穿着联邦军装的军官。

    议会山里渐渐安静沉默下来,所有议员的目光都落在了光幕上,认出了这名军官的身份。

    这是一封两天前摄制完毕的视频邮件,来自墨Huā星球前进基地,来自战争的最前线。

    在视频邮件中,那位年轻傲然的联邦上校,蹙着眉梢冷冷盯着摄像头,说道:“做为联邦军人,本不应该参与政治,但因为我深爱的某个女子要求,所以本人破例向联邦议会及民众做以下说明,一共三句话。”

    “我是联邦第一军区新十七师现任师长李封上校,我身旁的军官均是新十七师军官。”

    “我不知道达文西少校进入议会山想要说些什么。”

    “我只知道他肯定不是叛乱军官。”

    “我的话说完了。”

    简单的几句话说完后,视频邮件结束,议会山主光幕画面回到了联邦新闻频道的直播画面,也就是说回到了议会山会场的画面之中。

    数百名议员们神情复杂望着光幕上的自己,望着那个醒目的直播标识,想着先前李封上校的证词,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无论何种情况,一名联邦上校师长简单的口供,都绝对不足以推翻联邦军方的指挥,更何况他做供的方式显得如此荒唐滑稽,显得对议会山如此不尊重。

    然而这位上校师长叫李封,他是联邦英雄李疯子,是李在道主席的独子,是费城李家的嫡系接班人,那么这简单三句话的份量便又不一样了。

    议会山的沉默被两名有些不安的帕派议员打破,他们望着主席台下方面露惘然之sè的军警,厉声喝斥道:“还不快把他逮捕,你们想做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坐在高高主席台最上方,那位三年来仿佛一直在昏沉欲睡,除了流程必须发言外几乎从来没有开过口的老人,忽然缓缓睁开了眼睛。

    (为了实现比昨天更的早的发言,这章只写到两千字便更了,泪。

    下章会晚些,因为是个长章。)

第三百六十九章 举起手来(再中)

    联邦管理委员会副议长锡安先生,用苍老浑浊的目米缓缓扫视台下数百名议员,淡淡说道:“既然连李封上校都认为达文西少校不是叛乱分子,那么诸位,我看不妨听一听达文西少校自己怎么说。”

    占绝对多数的帕派议员们愣了愣,开始鼓躁起来,锡安目光微冷,沉声训斥道:“议员先生们,这位残疾少校身上并没有qiāng械,难道会对你们的安全有什么威胁?注意一下自己的风度,全联邦都在看着你们!”

    联邦副议长三年来首次强硬表态,仿佛并不足以简单压倒自中期选举后强硬已经成了习惯的帕派议员们,黑密的座席上那些议员们依然在高声抗议鼓躁。

    锡安副议长的脸sè微沉,右手举起响锤,猛地敲击在光滑坚硬的梨木响板上!

    清脆而又暴亮的撞击声,骤然响遍空旷的议会山,而且并未就此结束,随着副议长缓慢而单调的举臂落锤,一声一声不停响起,声声重叠如同海浪一波覆上一波。

    嘈杂的鼓嘈声渐渐安静,议会响锤声嘎然而止,锡安副议长眼帘微垂,仿佛又要就此昏睡过去,双唇间却淡然说出一句话来:“再有谁扰乱会场秩序,本人将依据宪章规定之权利,请军警把他押出去冷静三天。”

    台下的帕派议员们面面相觑,他们习惯了坐在主席最高处那位老人的沉默,直到此时才想起,虽然己方在议会山投票时占据了绝对优势,但对方身为副议长却拥有宪章规定的诸多程序权力。

    一阵沉默尴尬后,最狂热的议员也只有强行压抑愤怒不安恼火地坐了下来。主席台下的军警们尴尬放开达文西把轮椅摆下,然后将他抱到椅中。

    轮椅缓慢驶到话筒前,达文西认真整理自己的军装,将左胸前的军功章摆放整齐,然后用手指梳了梳头发,拉下话筒平静片刻后,开始自己的发言。

    几乎同时无数电话铃声在议员们的怀里此起彼伏响起,数百名议员办公室的秘书职员们拿着电话和文件袋在过道间狂奔寻找自己的议员。

    议会山现场发生了什么,此时正在经由联邦新闻频道直播,出现在民众的电视光幕上。

    骤然察觉这次看上去没有什么特殊意义的会议,忽然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变故,普通民众大概只能表示自己的震惊而疑惑而那些隐藏在议员身后的面孔则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拨通了他们的电话。

    ……

    ……

    温斯基站在首都空港一条僻静通道萎,看着头顶电视光幕上,下意识里捂住嘴唇,险些发出一声惊呼。她紧张地向四周看了看很担心引起别人的注意赶紧放下手来,掩饰一般整理了一下微卷的发端。

    做为联邦十年来最红的新闻女主播端庄聪慧的她拥有一张民众最熟悉的脸,所以哪怕此时戴着极大的墨镜,穿着很寻常的服装,她依然觉得偶尔经过的路人正在向自己指指点点,仿佛认出了自己。

    光幕上,联邦新闻频道正在直播议会山现场的突然变故,按道理如此重大的新闻事件,肯定应该由她主持,只不过谁也没有想到,她正在准备离开联邦。

    “如果没有发生这些事情,自己应该也不会出现在电视光幕上,因为新闻频道肯定不会播出这些画面。”

    温斯基望着光幕上那名坐轮椅的青年军官黯淡想道,提着精致女士包的手握的极紧,指节间泛着白。

    “看来您很准时。”

    一名穿着黑sè正装脸sè苍白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出现在她身旁,轻声微笑说道:“不过不用这么紧张,那些特勤局特工没有跟过来。”

    女主播温斯基颤着声音问道:“有些事情我想不明白,既然你们要对付他,为什么不把我和他之间的事情揭露出去,反而会在这种时候送我离开。”

    韩楚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直接向幽静的通道里走去。

    温斯基轻轻咬了咬嘴唇,提起手中的名贵包碎步跟了上去,她很厌憎却更惧怕前面那个男人,每次看到对方就觉得对方像一条浑身涂满粘液的毒蛇,然而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她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这各通道应该是空港修理员工通道,安静无人。

    走到深处时,韩楚停下了脚步,回头望着美丽的女主播淡然说道:“道德丑闻从来没有办法真正打击一名政客。更何况我们清楚,你对第一Fū人向来感到很愧疚,对你来说,让官邰里的那个家庭受到伤害,是比让总统先生受到威胁更难以接受的事情。”

    温斯基紧紧握着女士包的带子,没有说话。

    韩楚继续面无表情说道:“所以当我们掌握你和总统先生之间的关系后,只要求你帮助我们在新闻频道做事更方便一些,如果要求多了,你肯定不会接受。”

    “可为什么一定要我离开?”温斯基紧张问道。

    韩楚苍白的面容上闪过一丝诡异的笑容,说道:“现在新闻频道已经开始转播,沉默行军队伍已经进入首都,你对我们的用处已经不大。当然,我们也可以不管你,但我想事后总统先生肯定把他的怒火发泄到你身上。”

    温斯基缓缓低头,阔大墨镜后方是凄楚的眼神,她颤着声音说道:“不会的,他不会这样对我。”

    “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总统先生是怎样的一个男人。”韩楚微嘲望着她,说道:“如果你真的坚信他不会如此绝情,今天你就不会同意离开联邦。”

    温斯基抬起头盯着他苍白的脸颊,问道:“就算他要杀我,那你们又为什么要管我的死活?揭穿总统灭口情人,这就已经超出xìng丑闻的界线,对你们很有用。”

    “果然不愧是联邦最出sè的新闻主持人,到这时候你的头脑还如此清醒。”

    韩楚神情复杂地感慨一声,望着她说道:“你所说的其实正是我一开始的计划,只可惜这个阴险而完美的计划,被他否决了,因为他认为你和总统先生之间确实存在爱情,他觉得这种东西应该值得尊重一些。”

    温斯基紧紧握着皮包的带子,再也没有开口说话,她知道身旁男人提到的那个他,就是那名百慕大的黑道君王,只是身为总统的秘密情人,她很难对别的所谓大人物感到震骇,只是沉默于对方转述的关于爱情的话,然后在心中默问自己算不算是背叛了爱情。

    “我没有背叛。”

    坐在首都空港西南区一艘前往百慕大的飞船上,女主播望着窗外熟悉的景sè,在心中默默说道:“开始的时候我真的是想保护你,只是没有想到那些毒蛇一般的百慕大人对人心的掌控程度恐怖到了这种地步。”

    飞船侧翼上积着薄薄的雪,新型融雪剂正在高效地发挥作用,雪层迅速变成奇形怪状的图案。

    女主播望着窗外,指尖深深刺进掌心,那处正在渗着血丝,或许正是这个缘故,墨镜四周的肌肤异常苍白。

    “我的爱人……对不起,祝你好运。”

    前往百慕大的飞船马上就要起飞,悲伤的她给官邰里的男人发出最后一条短信,然后关上了电话。

    不远处空港半地下的通道透明墙旁,韩楚沉默看着飞船消失在铅云之中,惨白的脸颊上浮起淡淡微笑,然后取出电话拨打了一个号码,低声说道:“办妥了。”

    ……

    ……

    黑sè普通公路横贯田野之间,在联邦这种旧式农场已经极为少见,所以保留了很多当年的风味。

    林半山挂断电话,弄着车窗旁不时掠过的覆雪草堆和凝住的水车,脸上流露集向往和赞叹的神情。

    汽车在一处极不起眼的院落前停下,林半山走到那扇木门前,极有礼貌地轻轻叩门。

    院门打开出现一幢二层木制小楼,有位老人正在廊前用糙石磨着风干的陈玉米,没有抬头,却好像知道来客是谁,笑着问道:“你小子这时候好像应该在首都?”

    在这个世界里,就算是林氏庄园里的老头子们,都不敢喊林半山小子,大概只有这位老人才有资格。

    林半山对老人依旧保持着二十年来的散漫模样,走到廊前自己端了把小板凳坐下,开始陪他一直磨风干的硬玉米,低着头随意回答道:

    “首都那边有人在处理,不出意外帕布尔zhèngfǔ肯定会掉进泥潭。至于后续会不会有什么棘手问题,是夫人和许乐的事情,我不会管也没有能力管,总不能要求我们这些黑道分子和正规军队去正面做战。”

    “所以你就跑来陪我这个老头子磨玉米?”老人抬头问道,额上的皱纹比当年深了很多。

    林半山发现磨风干玉米是个挺辛苦的活儿,干脆把袖子卷了起来,一边用力磨一边埋怨道:“邰家给你安排的牧场不去住,我给你买的庄园你也不去,偏偏要来这么一个乡下地方,难道你就真不打高尔夫了?”

    “喜欢打高尔夫是因为每秒钟都和什么机器电脑数据打交道,想多亲近一下自然免得脑子也变机械了。”

    老人用手把磨好的玉米碴扒到旧式竹编盆里,咳了两声后说道:“可要说起自然,有什么活动比种地养菜更亲近自然?如果我在百慕大肯定要开个养猪场。”

    “以你的身份公开宣称想要违反宪章精神下的野生动物保护法,这是不是有些不大合适?”

    林半山擦掉额头上的汗珠,放弃一般扔掉手中半根玉棒子,说道:“老家伙,趁着还没死,做点好事成不成?”

    “我早就退休了。”老人笑眯眯说道:“呆会儿我给你熬锅大碴子粥喝,喷香喷香的。”

    “少拿吃饭的事儿搪塞我。zhèngfǔ的事情,军方的事情你当然可以不管,但不要忘记当年,那件候你趁我年纪小不懂事,威逼利诱收编我进局里时是怎么说的。”

    “为宪章服务是终身制职业。”

    林半山说道:“既然如此,那么就算你退了休,可只要你还没死,就依然是联邦宪章局的局长。”

    ……

    ……

    正如在那间农家小院里,林半山向邰老局长说的那样,他人虽然离开了首都特区,布置好的一切还在平稳的发挥作用,然后一步步将zhèngfǔ拖入泥潭之中。

    南科州首府流血事件之后,在邰家的配合下,林半山在暗中成功控制住了联邦电视台新闻部,并且给了联邦zhèngfǔ一次沉重的打击。

    事后联邦zhèngfǔ相关机构开始调查新闻部出现了什么问题,为什么那段明显由沉默行军指挥部制作的新闻录像,能够通过这个渠道播出。

    在其余几大家族的全力配合下,联邦电视台新闻部扔出去几只替罪羊,加上那位女主播的作用,很艰难地避开了这次审查。甚至直到此时此刻,联邦zhèngfǔ都没有注意到那几宗关似毫无关朕的绑架案。

    七大家台面上的力量肯定不如联邦zhèngfǔ,尤其是联合调查部门拿着爱国者法案,进行几番宁肯冤屈也不肯错过的内部清洗之后,他们在庞大官僚机构内的影响力急剧弱化,能够控制的官员越来越少。

    然而这些家族毕竟是在阴影里存活了数万年的恐怖存在,枝茂可遮风蔽雨,根深不知潜入地底多少公里,如果联合调查部门和爱国者法案是雷雨暴斧,无论砍杀清洗再多遍,总还是会遗留下很多根须。

    换句话说,现在的联邦zhèngfǔ内部,依然有很多忠于七大家的官员存在,一旦这些官员集体全力发动,想要替联邦电视台新闻部遮掩,并不是太难的事情。

    联邦电视台新闻部内,数十名工作人员面情严峻紧张地的忙碌着,偏生演播室四周一片死寂,没有任何人说话,包括那位正在不停擦拭汗珠的主管先生。

    自从在别墅内抱着黑马断头睡了一夜之后,新闻部主管先生便急剧消瘦下来,官邰负责宣传方面的官员以为他是因为南科州报道问题承受太大心理压力,还极为和善地安慰了几句,哪里能猜到他心中真正的畏惧。

    新闻部内像主管这样的工作人员还有好几位,他们当中有的人欠下了巨额的赌绩,有的出入欢场凌晨醒来却发现怀中的女孩未满十六岁,并且被人拍下了照片,有的人更是直到今天还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或是孩子被那些可怕的黑道分子绑架到了何处。

    惊惧的情绪化作死寂的沉默,编导记者摄像师工程师以及主管都知道彼此有问题,却不知道彼此有什么问题,只能按照那些人的要求去做事,根本无从选择。

    主管先生看着电视光幕上无比热闹的议会山现场,假装没有听到办公桌上不停响着的电话,因为他清楚这个电话肯定是zhèngfǔ方面打过来的。

    片刻后,他用不安的眼光瞥了眼每落里那名低头做事的电工,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苦涩的唾沫咽了下去。

    新闻部现在能够决定播出内容的人,已经不再是他这名主管,也不是zhèngfǔ,而是那名几个月前应聘而来的电工——因为这名电工代表着那些人的态度。

    新闻部演播室内外的工作人员们忽然紧张起来,身体僵硬望着那边,有位女编辑甚至险些昏倒过去,因为他们发现那名蹲在角落里的电工忽然站了起来。

    那名电工挂断手中的电话,走到窗边看了一眼,回头对众人平静说道:“因为楼层太高,所以你们大概听不到下面的喧哗声。我只想告诉你们一点,不用再担心zhèngfǔ会派军警过来逮捕你们,因为联邦电视台大楼现在已经被沉默行军队伍包围,他们进不来。”

    ……

    ……

    “布林主任,我们实在走进不去!这里至少有上万名民众把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我的人怎么进去?”

    联邦电视台大楼四周的街道上已经被人群占领,成千上万名戴着黑sè口罩的shìbsp;其中一辆黑sè休旅车旁,联邦调查局副局长脸sè极为难看,看着街面上的人潮人海,对着手中的电话大声吼叫道:“派直升机?成千上万人围着这幢大楼,看着直升机空降楼顶,他们肯定会冲进去!”

    “到时候这个责任是你来负还是我来负?你负?你负我也不敢下命令!”副局长恼火地挂断了电话。

    议会山现场通过联邦新闻频道出现在千家万户的电视光幕之上,联邦zhèngfǔ在第一时间做出了最快速的反应。

    新闻频道是联邦社会最权威最有公信力的媒体,如果那名七组少校的指控通过这个媒体播放出去,而且是以在议会山现场直播如此震动的方式,那么事后无论zhèngfǔ怎样解释,都很难化解民众的怀疑与愤怒。

    这和证据无关,就如同多年以前东林某位警官说的那样,愚民的人生里充斥着上层社会提供的肥皂剧,所以占据联邦绝大多数的底层民众,不关心控诉双方谁的证据更有力,他们只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自己所看到的更具视觉冲击力的……所谓事实。

    联邦zhèngfǔ的反应速度很快,然而他们没有想到那位年轻议员似乎早有准备,就在联邦调查局探员和警há部门来到新闻部大楼前砷,这里已经变成了人的海洋。

    ……

    ……

    沉默行军指挥部,已经由乔治卡林艺术中心门前,转移到联邦电视台大楼2公里之外的一幢公寓楼内,这幢公寓楼的拥有者是利孝通,早在三个月之前七少爷便送走了所有租客,秘密运进相关设备,只等着今天交给那位年轻议员使用。

    “已经有几家电视台开始转播新闻频道的讯号?”

    “暂时还是三家。”

    “两分钟内必须增加到十家,技术部把信号频段发出去,如果各电视台接收有问题,你们要负责马上解决。”

    “是。”

    “各网络论坛上的情况怎么样?”

    &nbā星球七组事件和达文西等关键词已经占据搜索榜前十名里的六个位置。”

    “公关部网络处继续跟进。”

    “还有那几千家地下音乐电台,资金一旦到帐,要求他们今天不要再mài壮阳药了,全部改登zhèngfǔ黑幕,文档资料如果来不及,把准备好的播音故事发过去。”

    &nbàn版面,几家大的zìyoú派报纸已经决定增发特刊,问题是支持zhèngfǔ的那几家报纸还是不肯答应。”

    “三林银行购买的广告版面合同传真过去没有?”

    “已经传真过去了,正在接受审查,尤其是论坛报,事先在合同里就注明广告内容不能有政治内容。”

    公寓楼顶部两层早已掏空全部隔墙,数百名沉默行军指挥部工作人员,忙碌着手头的工作,把本来极为空旷的大厅变成了一个紧张的司令部。

    最深处的那张办公桌前,疲惫的年轻议员双手撑着桌面,沉默片刻后说道:“别的报纸不管,论坛报一定要拿下来。

    “版面全部空白,只用特号字描黑写一句话。”

    新闻关系处主管站在他身后,拿出笔认真记录。

    “今天我们不能说话。”

    主管看着议员瘦削的身体,迟疑说道:“可是这样写仍然可以被论坛报编委员判定有政治意图。”

    “在下面加一行小字:三林联合银行,实践重于承诺,欢迎购买国民基金,以实际行动支持前线官兵。”

    邰之源转过集来,说道:“商业广告,还有问题吗?”

    “没有任何问题。”新闻关系处主管赞叹笑着离开。

    从宪历七十五年夏末到宪历七十六年初,沉默行军的队伍逐渐壮大,随着爱国者法案的成功废除,现在首都特区街头上已经超过了十万人。

    除了联邦电视台大楼,还有很多民众去往议会山,而用清晰的节奏指挥这支庞大人群,用各种手段向胜利步步进逼的,只是一位疲惫的年轻议员。

    邹郁望着倚靠着办公桌,仰脸闭眼养神的邰之源,忽然发现原来这具瘦削的身躯下,竟藏着如此多的力量,她微微皱眉,感慨说道:“亲眼目睹你这样一场表演,实在是感觉很刺激的事情。”

    邰之源睁开双眼,微笑望着她说道:“这不是表演。”

    邹郁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叹道:“确实不是表演,而是演出,一场名为:怎样搞垮联邦zhèngfǔ的盛大演出。”

    邰之源从白琪手中接过茶杯,皱着眉头喝了一口,茶水很烫很浓,正是疲惫的他此时最需要的东西。

    他把滚烫茶杯放到一本书上,看着邹郁微笑说道:“如果你欣赏现在的我,也就是在欣赏我们的总统先生。我以前也很欣赏他,而且一直在向他学习。”

    茶杯下面,那本厚书的标题是:帕布尔民众Yùn动研究。

    “但你必须承认,像这种事情总是需要天赋的,无论是你还是帕布尔总统,都拥有这种天赋。”

    “如果换成许乐或者是林半山来做,可能前者会振臂高呼带着十万人直接冲进总统官邰,后者大概会挑拨群众与zhèngfǔ浴血同亡,最后潇潇洒洒地离开。”

    邹郁尽情嘲讽着那两名不在场的同伴。

    邰之源轻轻咳了两声,说道:“其实这些都只是一些很繁复的事务工作,并不像看到的那么复杂艰难,就好比围堵大楼和议会山这件事情。”

    “一个人不行十个人也不行,只有数量够多,多到与敌人产生极大的悬殊差距,人类往往才能产生勇气。”

    “滴水可以穿石,但需要数万滴数亿滴水珠。小溪清澈却只能平静的流淌,缺少改变环境的力量,只有当溪流汇聚成河最后变为海洋,才会变得强大而无所畏惧,若此时每滴水都举起手来,便会变成呼啸的海浪。”

    “而所谓LǐngDǎo者,其实就是分水渠。”

    邰之源目光微垂,望着那本书封面被茶杯遮住一半的黝黑脸庞,说道:

    “他的责任是把水引导到需要水的地方,有的水去灌溉,有的去冲涮泥沙,有的则必须被迫泛滥成灾,因为只有泛滥,才能阻挡住想要过河的敌人。”

    “当然,水是比喻。”邰之源说道:“如果有人试图让真正的洪水泛滥来阻敌,那我就不知该说什么了。”

    ……

    ……

    达文西闯进议会山,李疯子发回视频邮件做证,锡安副议长三年来首次强硬,新闻频道现场直播,民众Yùn动愈发激烈,这些连续发生的事情,对于联邦zhèngfǔ来说,这是一次未曾计算到的挫折与危险。

    然而对于那些沉默已久、联邦阴影中的模糊面孔来说,这却是他们期盼已久的机会,甚至可能是最后的机会。

    莫愁后山露台上,沈大秘书开始打电话。

    南相庄园楼内,曹夫人开始打电话。

    三林联合银行总楼顶层,利修竹开始打电话。

    青藤园别墅内,利孝通开始打电话。

    S3星球某处,林斗海盯着新闻频道的画面,对电话里那位议员先生恶狠狠咆哮道:“我不管!老子十六岁就送你三千万,你说我是为什么?”

    ……

    ……

    (这章写了七千字,还是差一点才把这段写完,果然不出我以及你们的意料,章节名再次成功再中了……晚上继续,抱拳,俺去睡了,今天母亲节,大家伙记得给自己老妈打电话。)

第三百七十章 举起手来(下)

    “为难?为难你妹!”

    林家着名的纨绔子弟对着电话暴怒咆哮道:“不要瞎忽拢我,告诉你,我大哥现在就在首都,呆会儿把你投票的那只手给我看好点儿!该举起来的时候就举,不该举的时候就别瞎举,不然当心被砍掉!”

    因为过于畏惧许乐的关系,纵使对方早已被确定是帝国人,林斗海依然只敢老老实实呆在S3星球上,看腻了流火节上美丽的姑娘,吃腻了当地的特产粽子。

    今rì连这样一位无能庸碌愚蠢着称的二代子弟,都开始行动起来,并且能够在议会山里寻找到自己可以试图控制的对象,那么可以想像出,当那七个家族今rì全力发动后,会造成怎样的声势。

    达文西的轮椅推上主席台,议会山里低语说话声此起彼伏,工作人员表情严峻奔跑,议员们表情震惊复杂,全部都是因为这些来自阴影后方的电话。

    然而这样并不足够,至少不够决定议会的风向。

    中期选举后,帕布尔政治派别在议会山里取得了极大的投票权优势,正是凭籍这一优势,联邦zhèngfǔ连续通过相关法案,对反对派进行连续打击。

    如果七大家能够控制议会山,那他们何至于沉默如此长的时间,而邰之源提出的第一次弹劾案何至于连程序一都无法通过?

    座席上的议员们与月伴们低头商议,有的人表情紧张,有的人表情冷漠,有的人表情复杂,在进行快速的计算统计之后,议员们怔然发现,如果没有新的变化发生,议会山的局势很难因为这些电话而改变。

    就在这个时候,栖霞州州长办公室内,表情阴沉的州长先生拨通一个电话号码,用强硬的语气说道:“帕派锡派那只是你们的说法,不错,栖霞州一直以来非常支持总统阁下,但从现在开始不再支持。”

    “邵议员,你应该非常明白,没有栖霞州的支持,你怎么可能当选联邦议员?做为栖霞州在联邦管理委员会内的代表,你必须忠实地履行本州人民的意愿!”

    “我的多大的决心?”

    州长先生沉声说道:“抬起你的头看看台上那辆轮椅,那上面坐着的是我的儿子,他就在你的面前。”

    “关于国家安全法案,我代表栖霞州请求你,要求你必须投反对票。不!这并不足够!有什么能够换回我儿子的一双腿?他是这么优秀的青年!”

    州长先生听到邵议员的询问,眼前浮现出儿子在墨Huā星球前线,被联邦部队追杀,然后被那颗ZhàDàn炸断双腿的血腥画面,像一位被激怒的狮子般厉声喊道:“我要你举起手来,弹劾那个该死的鞋油总统!”

    港都某大型药企董事长办公室内,苍老的前任董事长看着儿子留下来的书信,又看了一眼电视新闻上的画面,沉默片刻后终于拨通了电话,对那边轻声说道:“斯库里议员,我的老朋友,今天有件事情必须麻烦你……我知道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但你应该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犬子曾经从军是七组的一名队员。”

    “他现在正在和zhèngfǔ作战,如果zhèngfǔ获胜,他只有死路一条,所以我想用我们一生的友谊请求你的帮助。”

    秋山别墅区内,一位贵夫人披头散发坐在床上,身边全部是凌乱的纸团,对着电话喊道:“如果你还坚持什么狗屁政治操守,我会让我丈夫停止对你办公室所有金援,你小姨子再也别想在我这里再拿到一分钱!”

    贵妇人狠狠地擦掉脸上的泪水,恨声说道:“苟夜羽议员,如果这样还不能说服你,你可以猜猜一位失去独子而绝望的母亲,还会做出什么更疯狂的事情来!”

    议会山第一波密集电话攻势结束,暂时沉默安静,正要进行相关质询阶段,谁也没有想到,密集的电话铃声再次响起,而且这次轮到那些中立派议员甚至是帕派议员们脸sè变得极为复杂或者难看。

    半小时后。

    帕布尔总统这时候正在官邰内沉默观看议会山的表决现场,当看到国土安全法案一都没有通过,当他听到下属的报告后,才想起自己和杜少卿说话时所感到的隐隐忧虑是什么。

    他想起来了当年一件事情。

    ……

    ……

    通过那部金星纪录片厂摄制的纪录片,联邦认识了七组。在所有人的印象中,那是一个骁勇善战团结无畏的战斗集体,每名队员都是最勇敢的战士,然而在那些光彩夺目的事迹画面掩映下,人们早已忘记不是每位七组队员从一开始就如此生猛无双。

    宪历六十八年,除了人数很少的老队员之外,从港都警备区补充进七组的新队员,身上根本没有现在的沉稳坚毅气质,他们嚣张孱弱怯懦,是彻头彻尾无用的老爷兵,是一群废物般的纨绔子弟。

    为什么?因为那一百多名七组队员的父母是联邦各地的强力人士,他们的家族始终占据着联邦上层社会某些位置,所以他们本身就是废物就是纨绔。

    时间就像无数道纱,过滤了很多过往画面,包括zhèngfǔ和军方在内,所有人只记得七组队员本身的强悍,却忘记他们拥有同样强悍的家世背景!

    在联邦中能够拥有财富与权势的队员父母们,自然不关心什么是道德责任忠诚,但随着岁月流逝,他们开始理解并且骄傲于青年们的骄傲,在不断收到儿子在前线牺牲的消息后,他们痛苦悲伤却并不后悔。

    直到他们发现这件事情背后的那些黑影,于是这些本来保持中立沉默,甚至隐隐倾向zhèngfǔ的地方势力,在极端愤怒情绪作用下,开始不遗余力出手。

    他们自然远不如七大家那般强大,但他们以及他们所生活的圈子,却是构成联邦上层社会的基石,是一张密布无数地域与产业的密网。

    如果还记得宪历六十八年那场声势浩大、震动议会山甚至让zhèngfǔ都沉默无语的拯救大兵Yùn动,大概便能明白这样一个阶层的集体愤怒,会拥有怎样的威力。

    正如那句话:当每个人都举起手来,海浪便开始呼啸。

第三百七十一章 风雨如晦(一)

    帕布尔总统看了一眼短信,面无表情删掉,然后沉默抬头,把注意力重新放到新闻直播的议会山现场画面中。

    短信里简单的那句话,揭示了太多内容,他基本明白却并不在意,在当前局势下,那个离开百慕大的温婉女子已经无法惹出更大的麻烦,他也不想做更多追究。

    会想念怀念、回忆时会有怨言吗?

    也许吧,那个女子是如此的聪慧懂事,低调温柔,善解人意善解人衣善解人恺,值得偶尔想念。

    然而对于拥有坚定理想并且耗尽一生心血为实践它而奋斗的总统先生来说,再温婉沁脾的女子终究只是女子,是浩荡河流畔崖缝里一朵小Huā,是泼墨大画下方醒目的一印朱砂,无关大局。

    “为什么小眼睛特战和三个联邦最精锐的突击队,都没有办法抓住许乐?要知道他现在并不在那艘古怪飞船上,对于你们的效率,我感到非常失望。”

    帕布尔总统关闭通话器,望向身旁的布林主任说道:“这件事情你盯紧一些,有消息马上报告。”

    布林主任点了点头,脸上满是忧虑说道:“总统先生,现在最紧要的问题还是议会山那边,总统学术基金会,国策战略研究中心还有智库里面的工作人员,已经和那几十名议员进行了沟通,但到现在为止,还是不清楚,为什么他们会忽然改变投票意向。”

    帕布尔总统疲惫地挥了挥手,说道:“不用了。”

    官邰椭圆办公厅内陷入短暂的沉默,总统先生轻轻揉弄发涩的眉心,静静望着窗外飘落的雪片,仿佛陷入某些久远的回忆之中。

    “乔治卡林曾经有过一句著名的话,被青龙山反zhèngfǔ收录在他们的讲义之中。那句话是:公正不但必须做到,为了令人信服,它还必须被人看到。”

    “我第一次当选总统那年,为了向支持我的底层民众展示联邦真正的公正,不顾所有僚员包括你的反对,把港都警备区的那些纨绔子弟,那些社会名流的孩子送到西林送到前线,送到了许乐的手下。”

    “当时许乐是军神亲自挑选的接班者,只有他帮助我实现这个意愿,然而即便是我也没有想到,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他真的能把那些权贵子弟变成真正的战士,变成他最忠诚的队员,甚至在明知他是帝国人的情况下,那些队员还愿意替他出生入死。”

    帕布尔总统自嘲一笑,看着布林主任说道:“很无趣的是,我居然忘记了自己亲手做的这件事情,结果让他们的父母,在最关键的时割给了zhèngfǔ一次沉重打击。”

    布林主任怔了怔后想起当年那件事情,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今rì的议会山显得与往常格外不同。

    “总统先生,顾问们现然很担心的问题是,议会山会不会借着否决国土安全法的势头,提出弹劾案。”

    他望着帕布尔总统黝黑而疲惫的脸,担忧说道。

    帕布尔淡然说道:“否决法案只需要半数,弹劾案程序漫长,需要三分之二议员集体同意其中某项指控,我不认为那些议员们能完成如此困难的工作。”

    ……

    ……

    国土安全法在一程序中便被Gàn净利落地否决,明显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帕派议员们下意识里站起,向四周望去,似乎想要分辩出究竟是谁投了反对票。

    这是中期选举以来,议会山第一次成功否决帕布尔zhèngfǔ提出的法案,很久没有出现过的画面,让议员席陷入一片奇怪的沉默,似乎所有人都有些不适应。

    议会司法委员会主席邵议员缓慢自坐席上站起身来,用没有任何情绪的声音说道:“基于新十七师少校军官达文西的指控,以及邰之源议员rì前提交的材料,我建议重新启动对总统的弹劾案,依照宪章规定,请最高法院首席大法官何英前来主持弹劾审议庭程序。”

    “你说什么?”

    “邵议员,你是不是疯了!”

    “请你不要滥用手中权限,浪费联邦物力!”

    听到司法委员会主席的话,帕派议员们愤怒地集体站起,挥舞手中电子笔表示最大的抗议,他们狠狠盯着这位来自栖霞州的资深议员,就像盯着最可耻的叛徒。

    肃静庄严的议会山里像菜市场般陷入污言秽语的攻击之中,甚至能够清晰地听到鞋底敲击桌面,拳头撕裂空气的声音,一片嘈乱。

    锡安副议长像是根本没有听到这些激烈的反对声,轻轻敲响面前的硬梨木板,稍做警告后便直接面无表情说道:“现在马上进行程序审定一表决。”

    依据宪章规定,联邦议会拥有弹劾总统的权利,然而就算完全不了解规则的人都能想到,想要实施这项权利必然是个极为艰难的过程。

    标准的弹劾流程第一步,是由联邦最高法院首席法官主持审理过程。全体议员做为弹劾法庭的法官,听取控辩双方的辩论和有关证人的证词。

    司法委员会主席及提案方议员代表扮演控方角sè,总统官邰则要履行自我辩护的议务。

    审理开始后,双方先各进行两小时的陈述,然后传唤有关证人做证,在盘问证人和辩论结束后,首席法案就弹劾指控按姓氏字母顺序一一点名询问每位议员。

    此时议员只能回答“有罪”或者“无罪”。如果有三分之二以上的议员就任何一项指控回答“有罪”,总统即被弹劾,由副总统接任总统,被弹劾总统将终身不得担任任何公职,如果其人犯有刑事罪行,在其恢复普通平民身份后由普通法院进行审理。

    这些流程之前,议会山必须首先经由三表决通过司法委员会的弹劾提案,此时虽然只需要半数议员通过,却往往是争辩最激烈各种程序问题不停纠缠的过程。

    由此便可以清晰知道,议会山从提出弹劾提案到正式进入弹谧指控法庭辩论再到最终得出结果,将是一个何等样漫长而煎熬的过程。

    当锡安议长宣布开始进入前序程序投票,议会山里发出哄的一声,各派议员们纷纷站起身来,大肆攻击着对方,有人试图通过这种手段拖延程序的脚步,有人则是冷嘲热讽对方像孩子一样幼稚。

    议员们全体投入到像拳台热身般的战斗之中,而议员们办公室里的工作人员们早已经开始行动起来,他们不停地拨打电话,采购包括洗漱用具在内的生活用品,要求议员们的生活助理马上取来议员最习惯的被褥,而最有经验的那几名议员办公室成员则是在第一时间通知议员最喜欢的餐厅准备好连续外mài的食材。

    主席台最上方,锡安副议长耷拉着无神的眼皮,轻言细语说道:“诸位议员,现在尽情地吵闹,但我想提醒你们不要走出议会山,任何试图通过不在场造成投票人数不够的想法,今天都不可能。”

    锡安副议长缓缓抬起头来,看着座位上那些面露焦虑尴尬之sè的帕派议员们,说道:“就算你们能收买警卫,但我很想知道你们怎么收买外面数万名联邦民众。”

    诱人的游戏总能吸引贪玩的孩子连续熬夜不眠不睡投身其中,而议会山这场或许可能改变历史的游戏也必将逼迫那些无论因为年老好sè酗酒或别的原因身体废柴的议员们连续熬夜不眠不睡投身其中。

    如果不出意外,这肯定将是联邦历史上最长的一次议会辩论和投票,在某位议员说出“是”或“否”之前,谁也不知道最后的结局是什么。

    整个联邦甚至包括左天星域的帝国,都在关注着议会山,所有人都想知道这幕大戏的结局,然而还有些人非常清楚所谓结局肯定不会发生在这里,比如许乐。

    直接间接造成现在联邦紧张局势的七组,在完成春都市疗养院的突袭之后,便再次消失无踪,任何新闻媒体上没有他们的身影,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在过去的这个深夜里,联邦的秘密特种部队和他们之间发生了多少场生死悬于一线间的战斗。

    没有任何标识的黑sè汽车高速行驶在陡啃的山路间,无论是坡道还是危险的急转弯,仿佛都不能阻延这辆黑车丝毫速度,硬质轮胎与土面发出剧烈磨擦的声音,挟着风尘狂飙突进,竟似比最高级的越野车还要强悍。

    通过车载雷达光幕确认那三辆武装直升战机已经被甩离,刘佼猛地一打方向盘,把黑车准确停进路侧的松林之中,摘下帽子用力地擦了把脸。

    “头儿,接下来去哪里?”他问道。

    后排座椅上的许乐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题,拿起车载加密电话,契进某个频段,低声问道:“大熊,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没有人回答,许乐的眉头皱了起来。

    虽然现在宪章光辉暂时无法威胁到七组的行动,但是这毕竟是在联邦腹地,zhèngfǔ无数强力机构同时出动,在那家便利商店与张小Huā擦肩后不久,他便被盯住。

    过去的整整一天一夜间,他都在与那几支生猛的特战部队周旋,如果不是有这辆黑车,如果开车的不是刘佼,也许在十几个小时之前,他已经被对方包围。

    通话频段里此时终于响起熊临泉气喘吁吁的声音。

    “我们正在后撒!铁七师这群渣货!恨不得把红外哨放到他Mā的旧月上去!我们被发现了!”

    “重复一遍,我们正在后撒!”

    许乐的眼睛眯了起来,再次确认虽然杜少卿已经贵为联邦司令,但铁七师依然是当年那个可怕的铁七师。

    “全部撒出去!”他毫不犹豫下了命令,快速说道:“不要留任何鹰眼,注意,一个都不要留。”

    他相信当前局势下,铁七师肯定不可能离开驻防区域进行追击,紧接着问道:“颜丙燕你那边怎么样?”

    片刻后频段里响起一道粗豪的声音:“头儿,我们三个人在和雪豹突击队绕圈,那帮王八蛋水平不怎么样,但装备太他Mā先进了,我们快顶不住了!”

    许乐伸手调出车载电子地图,看着当中某个光点,说道:“从你处座标沿西32角全速直插,一定要在对方包围形成之前穿出去,在泰康上车,坐高铁到南科州首府金sè流年夜总会,那里有人接应。”

    停顿片刻后他说道:“只要活着走进夜总会,你们就完成了自己的任务,辛苦了。”

    ……

    ……

    首都南方一百七十公里处,是铁七师最新驻防营地,军营对面是绵延的丘福山脉,山脉在此地并不高,向后方逐渐延展至费城周边,才会酸然成为覆雪险峰。

    黑车像幽灵一样停在山梁深处某地密林中,许乐提着黑sè箱子,背着沉重的行军背囊走下车,与刘饺重重拥抱,然后就此分离。

    用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他从最陡峭的崖壁上趟出一条从来没有人走过的道路,悄无声息掩至那片军营对面的山峰最高处。

    在峰顶某块灰石后,许乐调动腰后那股灼热的力量,缓缓闭上了眼睛,回忆起当年在那艘帝国皇家飞船数千万吨水底的感受,让那丝丝真气沁进每颗细胞。

    嘀嗒嘀嗒秒针挪动。

    他的呼吸随着时间而逐渐变得缓慢,心跳的次数降到每分钟十六次以下,体温也变得越来越低。

    铁七师治军理念严谨缜密,军营四周除了条例规定的观察哨之外,还有很多隐藏在山林里的红外探测仪。

    但此时那些发现熊临泉等队员的红外探测仪,再也无法发现峰顶大石外的许乐,因为在红外成像中,许乐的身体此时已经变成了一块真正的石头。

    沉重的黑箱打开,ACW被快速组装成功,粗空qiāng管从石缝里探出,原配钨合金尾翼大口径子弹已经上膛。

    许乐半躺在巨石下,尽量控制着身体的节奏,防止体温升高,右手拇指轻轻转动红sè触扭。

    随着触钮的移动,ACW瞄准微型光幕上出现山下铁七师营地的画面,高倍数的设备清晰地呈现铁七师战士表情坚毅的面容,无数排营房,还有烟尘渐起处在夜里仍没有中止训练的军用MX机甲群。

    许乐看着微型光幕上不断变化的画面,看着军营远处隐隐现出柳木白,发现第一抹晨光已经不清自来落在自己身上,眼睛忍不住眯了起来。

    很多年前,他曾经在那场毕业rì军演中,操控MX机甲半蹲峰顶沐浴晨光,俯撒铁七师的营地。

    当时他的对手是铁七师近卫营,他要做的事情是寻找到营部,击败西门瑾。而今天他的对手是整个铁七师,他要做的事情是:找到杜少卿,然后杀死他。

    ……

    ……

第三百七十二章 风雨如晦(二)

    同样的晨光峰顶军营更加强大甚至感觉不可撼动的敌人。而且因为联邦严密控制的关系联邦里的那些同伴们无法给他提供机甲.他只有一把aCw。

    粗壮的枪管前端没有加装消声器.因为他相信杜少卿只会给自己留下开一枪的机会.只要格击发生、铁七师训练有素的部属绝对会在第一时间内寻找到狙击点.然后便是漫山遍野的机甲群狂枫。

    既然如此,安装消声器便显得很没有必要.不加装消音器,反而能够最大程度发挥原装钨金尾翼弹的破甲和附加磁扳能力.保证第一击的成功率。

    躺在巨石下仰望黑灰色的天空.许乐发现刚刚现出一丝的晨光又快速黯淡下去.从北方缓慢挤来的铅云重新笼罩苍穹,有风渐起光线晦淡。

    “一个帝国人,不远无数万年来到联邦……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病?”

    他唇角微翘,泛起自嘲的笑容,在心中默默自问曾径问过很多遍的的那个问题,却找不到答案。

    狙杀杜少卿成功的可能性很小即便成功,一位深受联邦民众爱戴的联邦名将,死在帝国皇子手中,谁也不知道会引发怎样的骚乱与动荡。

    如果有选择,许乐绝对不会来到铁七师营地外。

    如果议会通过弹劫案.帕布尔总统愿意接受这种结局,平静下台,自然是故事最好的发展。

    然而他了解帕布尔,因为他们都是同样倔荤坚忍的东林石头,他同样也很了解李在道.因为他知道费城李家这种光辉足以扭曲很多人的思维与判断。

    所以许乐很清楚,这个故事里没有如果,他也没有别的选择,帕布尔和李在道肯定不会认输,而当他们开始调动军队可怕的力量.包括自己在内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够拦阻这一切.他只能选择杀死最危险也是最强大的杜少卿.然后再继续尝试杀死另外两个人。

    李在道端着杯清茶缓缓嚷着。

    这位联邦军方领袖兼联合调查部门最高领导人.这些天一直表现的很平静,无冷是沉默行军进入首都,七组突袭表都疗养院,最高法废止爱国者法案,还是议会山现在正在激烈辨冷的弹劫案.都不能让也他脸上表情有丝毫变化.让杯中茶水浓浓驴几分。

    联邦已然风雨如晦.渐有飘摇大动之势,他却依然安坐如山。在联席会议大楼里平静如常,偶尔关心一下追辑七组的情报,却又显不是特别关心,仿佛能不能抓住许乐和那个七组对他来说毫不重要。

    “封儿有没有来信?”他转乌放下茶杯,缓声问道。

    秘书军官赶紧把目光从将军花白的鬓角挪开,轻声回答道:“抱歉将军,李封上校没有来信。”

    所有军官都觉得将军最近这些天的表现有些奇怪.他们想不明白在这种局面下他还能如此平静自信。

    只有最亲近的那几名下属,联想起三年多前那场许乐和联邦之间的战争.隐约明白了一些什么。

    当时面对拥有宪章第一序列、仿佛杀神般不可战脸的许乐,李在道的表现也像现在这般平静,事后宪章电脑始终不为人知的变化.证明他的平前来自于对自己智慧手段的强大自信.来自于谁都想不到的底牌。

    李在道看着杯中缓慢打着旋的茶叶,想起小时候父亲从前线回到费城家中。径常会用八稻真气震荡杯中茶水旋转奔腾,试图用这种手法让自己开心。

    当时还是小男孩的他确实很开心.然而随着渐渐长大.发现自己无法拥有像父亲这样的神奇能力后.他再也无法开心起来。

    随着结婚生子,发现自已的儿子拥有这种能力后.李在道那种复杂的情绪达到了顶点,然后沉默将儿时的渴望伤感永远埋进内心深处,从未对人提起。

    “父亲,您的那种能力能够让茶水旋转,但在道现在不再羡慕你也不用再羡慕封儿了,因为在道找到让一种无比强大的力量.强大到可以让星辰旋转。”

    李在道在心中默默说着,然后拨通官邸的电话。

    “总统先生,在道认为,现在必须下决心了。、,“将军.这种决心不好下.我们的名字是会被记在历史教科书上。

    “总统先生,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冒着内战的危险.奔向未知钟将来?”

    “如果您担心这两场战争的胜负,在道向您保证.我们必将获得最后的胜利。”

    电话那头的帕布尔总统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声音疲惫回答道“将军.再等等。,参谋联席会办公大楼对面街巷深处.有一间著名的百慕大风情餐以咸猪腿和黑啤闻名。阳台绿桌旁.白虽兰缓慢咀嚼着香肠和包。目光从帽檐下穿出,望向远方的大楼,里面满是疑虑与不安。

    遥远的小行星带里,那艘黑色的破烂飞船船中,纤细机械臂不停地东摇西晃.像喝醉了酒的女人般细声喃喃自语道:“坏炸弹你在哪里?

    你究竟在哪里?”

    巨大的二维光束棋盘上面落满了黑白二色的棋子.与宪章局地底那诧废铁的战争持续到棋盘将满的地步.菲利浦已经开始感觉到吃力。

    对于他来说,现在更重要的问题是要找到那些可能存在的坏炸弹,从比基高原的线索计算分析到现在.依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踪迹。

    满头潦乱脏发的贝得曼,比几天前显得要更加惫疲.他像个疯子瞪着惨白的眼睛.机械的喝着咖啡.问道:“你不肯说在找什么.我帮不了你。”

    “这是最核心的程序.不能告诉你。”菲利浦喃喃回答道:“问题在于,我现在没有数据库、找不到历史相关材料.也就等于没有经验.我怎么找?”

    宪历七十六年,联邦政局陷入动荡之中.首都特区涌入了十几万名沉默行军示威人群、虽然这些示威者们尽可能保持了良好的秩序.但如此多的人依然让首都很多区域的交通和治安受到了极大影响。

    幸运的是.像此时联邦百亿民众中的大多数那样.首都市民这两天基本上都留在家里.他们端着面碗.抽着香烟.喝着啤酒.或紧张兴奋或无聊地被新闻频道的直播所吸引、从而没有让社会秩序变的更议会山的直播进入到了弹劫总统程这幕大戏.所有电视台开始并直播,以至于某些政治虚无主义者发现遥控器基本等于无效后,愤怒地砸烂了电视光暮。

    就在这个时候.联邦新闻频道忽然在议会山直播画面方上角显示出一个窗口画面.在窗口画面中、主持人对着稿子宣布了一条最新的消息。

    栖霞州州议会通过决议,州长在电视上愤怒宣布,基于总统的无耻行为,牺霞州不再支持该届联邦政府。

    紧接着.SZ树州宣布了大致相同的内容再接下来是SZ山四州里其余三个州。

    就在议会山为启动弹劫程序激烈辩论的过程中,联邦一共有十七个州的州议会通过决议,宣布不信仰帕布尔政府,要求总统马上辞职。

    到此时,除了西林大区和青龙山反*政*府,联邦各地政治势力都旗帜鲜明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东林大区各州理所当然选择支持了支持帕布尔政府.只可惜如同过去的很多年那样.这颗废弃星球很容易被人遗忘。

    没有多少人知道.张小萌已经提前离开首都特区,回到青龙山。

    在病榻之前,她向南水领袖清晰地阐述了自已的看法。

    昏暗的房间内,满脸老人斑的南水领袖望着她.洽桑目光中浮现出老人独有的容智和莫名的淡淡笑意。

    在她离开前,老人低语喃喃说道:“……激进修正主义是要不得的。,第二天.青龙山中央委员会通过首都特区日报发布了告全体联邦公民书告全体公民书中.青龙山方面要求彻查古钟号爆炸一案.要求总统辞职接受审判.要求民众们团结起来.把李在道等战争贩子送进倾城军事监狱.同时表示不排除在适当的时机.动用武力雄护真正的宪章精神。

    同一天.联邦西林军区某机械师进入落日州首府.包围国防部联络处所在地金星酒店,另一支快速反应旅空降长风军事基地、一枪未开便夺取了控制权。

    十一名国防部高级军官,以及三十余名钟家亲戚被宣布为不受西林欢迎之人.被全副武装的钟家部队押上飞船,轻由长风基地被放逐回首都星圈。

    忠诚于联邦政府的部队开始快速某结备战,速度最快的一支机甲部队在傍晚时分逼近了落日州首府。

    一场内战似乎就要拉开序幕,西林局势骤然恶化,气氛紧张的令人快要窒息。而就在此时.受到西林人民狂热拥戴的钟家小公主.在落日之下走出纬二区老宅。

    在那间红油饭馆散,钟烟花对着面前的镜头,眯起那双明月般的眼,微笑着平静说道:“关于古钟号爆炸事件,关于我父母和西林官兵们的死亡.如果联邦不给西林一个说法……”

    “那么西林就将给联邦一个说法。,。。。

第三百七十三章 风雨如晦(三)

    站在钟烟Huā旁边的是面无表情的田大棒子,两个人都穿着普通的民服,而身后则是站着数十名穿着笔挺联邦军官的西林军官。

    第七旅旅长周瑾走到队列,啪的一声立正敬礼,然后离开,紧接着是身材魁梧的近卫营营长王猛,这些发誓用生命热血保护钟家的西林军人,就在全联邦民众的眼前,领命而去。

    很多年前,西林钟家某位先祖当时局如今rì般风雨交加之时,曾经为全联邦留下过一句名言:联邦人不打联邦人,然而今天这些表情坚毅的西林军人展现给全联邦的态度,似乎和那句话截然相反。

    联邦第一次内战会不会就此拉开序幕?千万年来与首都星圈若即若离的西林,会不会无视宪章宣布独立?

    如果领导西林本土向出最强硬声音的是一位表情阴鹜的老人,联邦社会和媒体肯定会马上开始口诛笔伐,给此人戴上无数顶丧心病狂野心家、嗜血好杀阴谋家的帽子。

    但出现在全宇宙面前的是一位父母俱亡的孤女,在大多数人都开始相信首都特区rì报特刊,相信古钟号爆炸是联邦zhèngfǔ阴谋的当下,面对着那位可怜无依的孤女,无论是谁都很难把她和野心家阴谋家联系起来,谁都无法用道德的名义去遣责她。

    相反,民众们同情她怜惜她,于是在西林宣言出来后,逐渐蔓延全联邦的反zhèngfǔyóuxíng,多了两项内容:反对内战,要求zhèngfǔ给西林一个公道。

    栖霞刚刚长乘坐专车抵达了首都特区,在宪章广g上拉开了一道极长的光幕横幅,然后因为违反交通法案而被捕,州长先生没有做任何反抗,因为这是他的计划,他相信栖霞州民众看到自己被戴上手铐的画面,一定会有更多的人离开公寓楼,走上Jiē头。

    为了应对西林局势和愈发紧张的气氛,驻守在S第三军区各地面部队开始紧张备战,然而当某全机甲师要求鸭山总装基地配发相关构件时,却没有得到回应。

    鸭山总装基地,是联邦最大的后勤物资集散基地,基地驻防部队提高警备等级,两扇巨大沉重的合金门缓缓关闭,无数重火力基群随时准备向外界射击。

    基地会议室里,几名联邦将领毫不犹豫驳回第三军区的第四次调配请求,昏暗的前台,那位三年前被解除国防部长职务,发配至总装基地的闲散将Jūn转过身来,望着忠诚于自己的下属们平静说道:“军队确实不应该拥有自己的思想,但宪章在上,联邦部队……不打内战。现在的联邦已然风雨飘摇,难道我们需要一个帝国人帮助才能走回正轨?身为联邦军人,我丢不起这个脸,我们必须自救。”

    ……

    ……

    随着青龙山反zhèngfǔ军和西林钟家的强硬表态,恐怖的内战阴影就像天空中的铅云般四处蔓延,那种无形而强大的压力让很多人默默转变了态度。

    支持zhèngfǔ的铁忠派民众当中有很多变得沉默,环山四州三大工会里帕布尔的残余力量也不再像前些rì子那般激昂好斗,有些议员也开始思Kǎo前路究竟在何方。

    议会山经过一夜的激烈辩论,终于结束了程序方面的讨价还价,完成三次流程投票,正式进入弹劾程序。

    看到新闻上的画面,守候在议会山前联邦电视台前的沉默行军民众爆发出最激动的欢呼声和尖叫声,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风雪中的总统官邰一片沉默。

    这并不是帕布尔总统第一次遭到弹劾,但上次由邰之源提出的弹劾提案连程序一都没有通过,便惨淡收场,谁能想到今天这次弹劾居然真的进入了最后阶段。

    总统官邰内的工作人员们表情复杂,觉得窗外的风雪仿佛已经战胜室内的恒温系统,周遭环境骤然变冷。

    “现在还在证据提交,稍后是控辩双方的两小时陈辞自辩时间,应辩律师和司法部相关人员已经安排。”

    椭圆办公厅内,布林主任表情紧张望着窗边的总统先生,声音变得有些沙哑不安。

    “根据基金会,研究室和智库方面的研判,还有电话回访得到的议员态度倾向,现在我们手里有百分之四十一的铁票,理论上弹劾提案没有任何通过的可能。”

    “所有故事到最后都会得和概率无关,理论上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往往最后都会变成最真实的伤害。”

    帕布尔总统回答道,然后抬起手臂示意他离开。

    椭圆办公厅里空无一人。

    总统先生倒了杯酒,坐在窗边的沙发上缓缓啜着,又点燃一根烟,望着窗外的乱雪铅云沉默了很长时间。

    一名东林矿工子弟,极为幸运地来到首都星圈,然后成为一名律师,一名公益律师,一名穷律师,一名险些再也亢法执业的笨律师,然后他成为一名三大公会的律师顾问,zìyoú派媒体的宠儿,联邦政治圈的一缕清风,直至最后成为联邦最有权力的男人。

    这段传奇人生的转折点,是某间小酒馆里的一场大醉,自那之后,帕布尔很少喝酒,再也没有抽过一根烟。

    “你曾经一无所有,那么今天你还有什么资格低沉失落?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联邦被腐朽的政客,贪婪的家族,不惜打内战的军人带进绝望的深渊?不,帕布尔,你必须站起来,到了你必须做决定的时候了!”

    脸颊黝黑冷峻的男人站起身来,冷冷盯着窗外的风雪,忽然用力将酒杯重重摔到地上,然后转身。

    第一Fū人默默在门旁,目光从地面那些玻璃片挪向他的脸,眼眸里满是担忧不安,还有淡淡的哀伤失落。

    “我不是为了自己,我也不是为了权力,我是为了联邦。”

    “你应该知道我有多么地热爱这个联邦。”

    帕布尔总统痛苦地抿紧嘴唇,迎着妻子的目光走向办公桌,拿起电话拨通了他需要拨通的那几个号码。

    ……

    ……

    厚厚的雪云铅灰沉重,却依然无法完全遮住大毛层来的阳光,晨光早已变成笼罩四野的明亮,正因为光明无所不在,所以人们才常常忘记它们的存在。

    身体僵硬的许乐,像个石头人般静静躺在巨石下,通过脸旁的微型光幕,监控着山脉对面的军营动静。

    在峥顶观察了很长时间,他依然没有找到杜少卿可能在的营房,事实上,因为距离过于遥远的关系,他想要狙杀杜少卿必须等到对方走出军营。

    忽然间,他的眼瞳骤然紧缩,被真气强行降低的心跳在这一瞬间急速跳动起来,然后再回复平缓。

    山脉对面,铁七师驻地里有些动静。

    从外表上看,那些层层叠叠的营房,那些像雕像般覆在防雨布下的机甲,和先前看上去没有任何变化。只不过西侧的库房右地基阀门开启,同时那片后勤营地里的人员走动显得密集了些。

    许乐在联邦部队里呆的时间太长,他知道右地基阀门开启,是为了清理库房注能设备需要的水,而后勤营地人员行动密集,说明这不是常规动作。库房注能设备在地面下,负责替军用机甲补充能量。

    通过这些细节,他马上判断出,铁七师正在做战斗准备,自己最不想面对的局面终于还是不可避免的发生!

    果不其然,铁七师军营中响起无数道低沉的嗡鸣机甲自检声,这些声音汇在一处变得无比沉闷而震撼人心。

    许乐眯着眼睛死死盯着微型光幕上的画面,片刻后便看到一百多台黑sè的军用MX机甲,像一百多位肃杀天神般高速列队,然后分做三个方向驶出驻地。

    注意到铁七师的机甲群极为谨慎地保持着队列,而最靠近山脉方向的机甲群则是迅速散开,扩展了监控区域,许乐的眼瞪微缩,僵硬的身体更加僵硬。

    MX机甲SCC全域监控系统由商秋设计,他就算闭着眼睛都能计算出这些向山脉底部散开的铁七师机甲,能够监控到多么广阔的一片区域,这片区域刚刚抵达这块巨岩下方数米处,这也意味着他无法更靠近公路。

    十几辆墨绿sè的防弹军车从铁七师驻地里缓缓驶出,许乐盯着中间某辆军车,盯着那个在ACW恐怖瞄准放大仪下依然模糊难辩的脸庞,仿佛看到了那副墨镜和那张脸上万年如一的冷酷冰川神情。

    杜少卿肯定就在那辆军车上,问题是此时巨岩与公路距离太过遥远,超出了ACW的有效射击距离,而如果许乐试图向下潜行接近射击距离,又肯定会马上惊动山脉底部那十几台威力恐怖的机甲。

    这就是铁七师,看似平庸无常的机甲阵形,却能够为核心区域提供完美的保护,而且许乐坚信,以铁七师可怕的军事素养,在到首都特区的一百七十公里路途中,对方机甲布防绝对不会出现任何漏洞看着散开的沉重机甲群,沉默拱卫车队驶上公路,许乐舔了舔嘴唇,不禁有些怀疑对方是不是察觉了什么。

    此时他面临着艰难的选择,如果他只是一名冷血的杀手,那他肯定会选择拎起ACW悄然后撒离开,此后再寻找更合适的时机开qiāng。

    但他不是杀手,他要做的事情是阻止杜少卿和他的铁七师进入首都,他没有办法再等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他怀里的电话忽然震动起来。

第三百七十四章 风雨如晦(四)

    铁七师开始动作,向首都特区进发。几乎同一时间,联邦多支部队也开始集结。

    首都警备区四个特级师离开了各自的驻地,沉默抚守住城市四周,卫一团机甲营直是直扑莫愁后山。

    经过李在道多年和风细雨般的部署,联邦首都四周早坚硬扎实的有如合金保垒,这些绝对忠诚于帕布尔总统的部队,正是联邦zhèngfǔ最强有力的力量来源。

    非战时调动没有经过议会山授权,也未曾经过参谋朕席会议审批,更没有国防部长的附署签名,而是来自总统官邰的直接命令,程序明显违宪。

    按照联邦Xiàn章条例的相关规定,面对这种明显的违宪举措,做为联邦序列最高的Xiàn章执行者,Xiàn章局应该迅速并且有能力做出强硬的反制措施。

    宪历七十六年初某rì,Xiàn章局大楼地底深处的Xiàn章电脑监控到这些违宪调动,即时发出警报,Xiàn章局大楼内顿时响彻尖锐的警报声。

    然而面对着严重的第二序事件,Xiàn章局局长崔聚冬表情严峻站在楼道旁,没有做出任何反应,甚至强行压制下某些工作人员焦虑的疑问。

    在Xiàn章局的默许或者是纵容下,联邦部队在极短的时间内控制住了首都特区三个方向的交通要道。

    来自首都警备区的卫一团机甲营,用最快的速度侵入风景优美的莫愁后山,那片庄园紧锁的铁门前,出现了数百名全副武装的士兵,而湖畔如画般的江山里隐隐可见十余台黑sè的MX机甲。

    在首都特区,在联邦第一大市港都,在很多州首府,面临着被裁撤压力的联合调查部门,暴发出前所未有的行动力,强悍的小眼睛特战部队拿着司法部紧急传真的逮捕令,冲进无数建筑开始逮捕。

    两架黑sè的武装直升机呼啸着空降在三林联合银行总部楼顶,黑索悬下,精锐的小眼睛特战部队成员自楼外荡来,狠狠撞破巨大的落地玻璃,闯进楼中。

    满地玻璃渣间,十几名蒙着脸的特战队员瞄准了桌后那名年轻的总裁先生,在银行秘书和工作人员的惊恐尖叫伴奏下步步进逼,其中一名队员厉声喝斥道:“利修竹,举起手来!”

    桌后的总裁先生微微皱眉。

    “利修竹先生,因为涉嫌操控股市,隐瞒相关收益,违反金融合算法及暴力对抗zhèngfǔ调查,联邦可法部宣布对你进行逮捕。”

    特战队员拿出手中的逮捕令,在他面前随意晃了晃,便拿出手诗,准备将对方逮捕。

    三林联合银行新任总裁望着身前的军人,眉头微皱,表情阴冷无比,沉声说道:“我不是利修竹,你们是不是逮错人了?我叫利孝通。”

    四周的小眼睛特战队员怔住,调出电子资料确认桌后的银行总裁果然不是利修竹,然而特战队首领望着利孝通同情说道:“如果我是你,我宁肯自己是利修竹。”

    紧接着他拿出另一份逮捕令,沉声说道:“利孝通先生,因为涉嫌向帝国出mài情报,与帝国间谍何友友合谋谋杀联邦上将钟瘦虎,你将接受联邦军事法庭审判。”

    利孝通看着那份由国防部签发的逮捕令,微微皱眉,沉默片刻叹息了一声,然后老实伸出了双手。

    这样的画面发生在联邦很多地方,就像利孝通般,那些家族的大人物们,无论他们藏身何处,总会被小眼睛战斗部队找到,并且被以各式各样的理由逮捕。

    隐藏在联邦阴影中无数年的七大家,拥有普通人难以想像的实力与人脉,然而此时此刻,面对着联邦zhèngfǔ恐怖而不讲理的暴力攻势,依然是不断溃败。

    因为这是联邦历史上第一次出现,总统官邰、军方、Xiàn章局同时向七大家发起进攻的局面。

    在神圣恐怖的三位一体攻势下,绵数万年的七大家已然摇摇欲坠,似乎将要看到死亡的深渊风景。

    在这个时候,隐于岩峰看铁师出征风景的许乐,接到了莫愁后山那位夫人的电话。

    许乐不知道邰夫人为什么知道联系自己的方式,他只知道好像无论自己在任何地方,对方都能找到自己。

    “我要你把杜少卿拖住,至少拖到议会通过弹劾案。”

    电话中邰夫人淡淡说了这样一句话,然后就直接挂断,留下愕然无语的许乐望着山下沉默发呆。

    山脉下是整整一个师,联邦最强的铁七师。

    一百多台恐怖的军用MX机甲散布在原野间,十几辆军车后方,数百台装甲车正在铺天盖地挟尘而来。

    他只有一个人和一把qiāng。

    “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对我荒唐的信任?”

    许乐闭眼瞬间,在脑海中对那位夫人致以最崇高的问候,然后霍然转身,拎起沉重的ACW,双腿一震跳上阳光下的岩石,对准山下公路上那辆军车。

    没有任何犹豫,他站在岩石上,用最标准的平射姿式,眯着眼睛向那辆遥远的军车抠动扳机。

    ……

    ……

    莫愁后山露台上,邰夫人沉默坐在桌旁,望着面前平静的冬rì湖水,望着湖面那些飘浮的冰片,望着冰片反射出来的对岸山林雪景。

    “你很紧张吗?”她忽然开口问道。

    靳管家注意到夫人面前那杯茶一直没有喝,缓步走上前去替她换了一杯,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知道夫人问的另有其人。

    沈大秘书站在夫人身后,沉默片刻后回答道:“确实有些紧张,首都星圈动荡危险如此,真的很难想像。”

    邰夫人手指轻轻捏住微烫的杯耳,微笑说道:“那是因为你还太年青,或者说没有机会接触到历史教科书之外真实的历史。皇朝结束共和以来,三林星域的历史中像今天这种局面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

    “执政者与七大家之间的战争不是从个天才开始,也不可能在今天就因为这般粗暴简单的方式就结束。

    夫人望着湖对面的冬林,平静说道:“我们的祖辈曾经有无数人掺死在军事监狱里,也有好几任总统死在暗杀的血泊之中,直到后来大家发现这场战争持续下去,没有任何好处,所以才选择了共存。”

    她继续面无表情说道:“总统先生和你这样的青年相仿,都不愿意多学习一下历史,李在道家族历史毕竟太短,所以他们无法理解任何存在都有存在的理由。”

    说完这句话,邰夫人望向沈离,微笑说道:“做为三一协会最忍辱负重的角sè,他们以为通过你就能知道我的底线,知道七大家的全部底牌,所以才敢用如此粗暴无礼的方式,但他们哪里想到,通过你我把他们的每一步动作都看的清清楚楚,我知道他们在议会里的支持者是谁,而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夫人深谋远虑。”沈大秘书跟随邰夫人近十年,并不认为自己这句话是在逢迎,低声皱眉说道:“但既然提前就知道zhèngfǔ会动用部队,为什么您坚持不肯离开?”

    “这些千世之家能够在联邦生存下去,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握有太多的资源,更是因为这些家族有自己的坚持和荣耀感,所以我相信无论是利家还是南相家,面对联邦部队的逮捕,他们肯定不会望风便逃,至少会留下几个足够份量的人以维系自己的荣耀。”

    邰夫人微笑说道:“做为皇朝余脉,邰家更没有逃走的资格,如果被随便一吓便要逃到百慕大去,这场战争或许在几千年前就结束了。”

    “可是依然太过冒险。”沈秘书望向湖对面的山林。

    邰夫人望着山林里若隐若现的机甲身影,微嘲一笑说道:“既然通过你早就知道,负责进攻此间是卫一团机甲营,那还有什么危险?或者你这时候应该给总统先生打个电话,质问一下为什么这支部队始终没有发动进攻,那些机甲反而在替莫愁后山看家护院。”

    沈大秘书震惊望向山林里那十几台果真正在逡巡的黑sè机甲,终于明白夫人的平静来自于何处,费城军神压制七大家数十年,原来终究也没有完全成功。

    他的右手微微颤抖,取出电话都显得有些困难。

    ……

    ……

    联邦zhèngfǔ向七大家发起了最后的攻势,那些沉默了整整三年的家族,也终于开始展发自己锋利的獠牙。

    处于激烈控辩交锋中的议会山,一位帕布尔总统的铁杆支持者临时要求发言,这位议员在发言中用最强硬的态度向总统先生和zhèngfǔ发起攻击,在弹劾投票尚未开始前,便慷慨激昂宣布自己肯定会投赞成票。

    会场一片哗然。

    紧接着发生的事情,则是令整个联邦都一片哗然。

    邰家下属的修束基金会与三林联合银行朕手,正式宣布对果壳机动公司全面私有化!

    联邦有句话:有金属的地方便有果壳的标识。

    这家曾经发明静农蓄电池,晶态引擎的著名机动公司,历史极其悠久,与联邦军方关系极为紧密,现在联邦绝大多数的MX机甲,近半数战舰都由该公司生产。

    更直观的解释是:果壳是联邦最大也是最重要的机动公司。

    然而这样一个巨无霸企业,就这样被宣布私有了。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616/ 第一时间欣赏间客最新章节! 作者:猫腻所写的《间客》为转载作品,间客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间客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间客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间客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间客介绍:
世界上有两件东西能够深深地震撼人们的心灵,一件是我们心中崇高的道德准则,另一件是我们头顶上灿烂的星空——康德
当许乐从这行字上收回目光,第一次真正看到尘埃后方那繁若芝麻的群星时,并没有被震撼,相反他怒了:大区天空外面的星星这么刺眼,谁能受得了?天天被这些光晃着,只怕会变成矿道上那些被大灯照成痴呆的野猫!
于是许乐放弃了成为一名高贵女性战舰指挥官辅官的梦想,开始在引力的作用下,堕落,堕落,堕落成了看门房的外乡穷小子,出卖身体的可怜男子,从事繁琐工作的男保姆……在波澜壮阔的大时代里,露着白牙,眯眼傻笑,披着莫名的光辉,一步一步地迈向谁也不知道的远方。
……
……
许乐,东林大区公民,从一颗荒凉的半废弃星球上离开,脑海里拥有一些希奇古怪的知识,身体里拥有这个世界谁也不曾接触过的力量,并不浑沌,一味荒唐知足地进入了这个最无趣也是最有趣的世界。
间客的人生,一定很精彩。
间客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间客,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间客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