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施公子的担忧
“有什么奇怪?”
“有首歌叫坏坏惹人爱,而你却偏偏是我这辈子碰见最老实的人,我不明白那个张小萌为什么会看上你。”
施清海表情平静,内心却有些忧心忡忡,因为他的双重身份,他比任何人都了解那个张小萌是做什么的,而许乐是他的兄弟,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许乐被拖进一张什么颜色都不知道的
许乐说道:“不是所有女生都喜欢你这种流氓。”
“张小萌,这个人有问题。”施清海沉默片刻后,违反了组织的守则,对许乐说道:“她去过,她回梨花大学的时机太古怪。”
“我不是很关心政治这种东西,而且我知道她是乔治卡林的信徒,但你也不要忘记,梨花大学里最狂热的乔治卡林信徒恰好是那个州议员家的公子,我怎么没看到你们调查局去查一下他?”
施清海将沾了酒水的手掌在皱巴巴的西服上胡乱擦了一下,说道:“相信我,我总知道一些比你更多的事情。”
“就算她还在为上的人们工作,可是和我有什么关系?”许乐笑着说道:“麦德林议员都已经来联邦竞选了,联邦总不可能打内战吧?”
他自己本身就是一个逃犯,并不关心政治,而且从情感上面说,对于反对派他更有好感一些。毕竟是联邦杀死了大叔,摧毁了他原有地人生轨迹。不过他依然不相信张小萌这种天真里藏着不为人知小幼稚的女生,会是反对派势力派到大学城里的间谍。因为昨夜之后,他确认再没有任何人比他更深入了解那位姑娘。
“至少她不会对我有什么利用的心理不是吗?”看着施清海阴沉的脸色,许乐知道对方是在替自己担心,安慰道:“我只是一个有张银行卡的普通学生。”
“这话倒也是。可我依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还会有闲情逸致在这时候和你谈恋爱。”施清海微嘲说道。
许乐没有听明白这句话。
他叼着烟站起身来。叮咛道:“以后尽量少出校门。邹侑已经回了第三军区。但邹家大小姐却进了你们学校。说不定会出事儿。”
许乐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却也并不怎么在意。毕竟时间过去了太久。而且他还在持续地思念张小萌。施清海看着明显神思不宁地少年一眼。叹了口气。向着酒吧外走去。
“双月节舞会地时候。我会和她在一起。”许乐对着他地背影说道。
“我倒希望她一脚把你踹开……另外。双月节地舞会。我也搞了一张请柬。到时候见。”施清海夹着烟地手在脑后挥了挥。走出了酒吧施清海。联邦调查局驻临海州外勤办事处四科科长。办事处四科专职负责防范联邦内部反政府方面地渗透及间谍活动。然而除了他地直属上级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真正地身份。是反政府军派驻联邦区地情报人员。或者说是间谍。
很多年前。施清海那个做着联邦稀有工作——务农地父亲因为莫名其妙地事故死亡。施家小小地农场被划归了联邦某家大公司。从那天起。还是个孩子地施清海。便对这个联邦丧失了所有尊重和信任。
在第一军事学院读书的时候。他的心理学教授发现了他,吸收了他,教育了他,让他知道在联邦中还有一些人正在为了消除法律掩盖下的不公平而不停努力。这位心理学教授后来成了临海州局的局长,而加入了联邦调查局地施清海也成为了一名间谍。
一个负责防范反政府势力渗透的四科科长,本身却是反政府军的人,这个事实很荒谬,却也说明了反政府势力对联邦不遗余力地渗透。
能够坐到施清海这么关键位置的间谍,极为少见。也说明了他的小心谨慎。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双重身份和敏锐的嗅觉,所以哪怕联邦调查局早已经终止了对张小萌的监控。他却依然敏感地发觉到那个女孩儿地异样——那是一种气质,当年秘密前往环山四州接受短期培训时,施清海不知道看到多少个像张小萌一样愿意为理想燃烧的年轻人,那种气质再如何遮掩,也遮掩不住。
施清海并不喜欢这些年轻人,他时常常嘲讽地想,和自己相比,这些人太不专业了。
如今的反政府势力早就已经在内部隐隐分成了两大派系,一派是以麦德林议员为首的温和派,一派则是以反政府军武装力量为根基的激进派,施清海属于反政府军一派,在他看来,麦德林那个看上去道貌岸然的老东西,只不过和联邦里的议员一样,都是些恬不知耻,只知道利用政治资源达到自己目标的无耻政客。
当然,毕竟大家都可能是在为反政府势力服务,施清海没有去尝试探究张小萌的真实身份,然而今天晚上却听到许乐说……他地女朋友是张小萌!
这个消息顿时让施清海警觉起来,因为这关系到他地朋友。许乐的话快要说服他,可他依然觉得事情有古怪,在双月节舞会即将到来地时候,张小萌怎么可能有理由去谈一场风花雪月的恋爱?
邹郁进入了梨花大学,在施清海这种人的眼里,自然也就确认了“太子”的位置,他判断麦德林议员那边绝对不会放弃这个机会,张小萌极有可能便是因为这件事情来的,所以他想不明白张小萌怎么会在这时候弄出这么一出。
其实这只是因为施公子忘了他一直以来相信的那句话:这些人太不专业了——而张小萌明显就是其中最不专业的那个天真女生。
上车之前,施清海下意识里用手指摁了一下左胸口袋,那里放着他托人搞的梨花大学双月节舞会请柬,用的名义当然是他一贯出名的热爱年青女学生。关于目标“太子”就在梨花大学的情报,他早就已经传递了回去,然而组织在联邦内的人员太少,也不可能继续查下去,他必须亲自出马到舞会上看看风声。然而他的心里一直有一道阴云在浮动,组织上面的人收到情报之后准备怎么做?难道真的只是想阻止国防部鹰派大佬对“太子”的影响?太子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除了邹家兄妹,麦德林议员的人以及反政府军都要去巴巴地讨好?
如果是某个大家族决定性的人物,以推翻七大家为最终目的的反政府军为什么还要与对方搭上关系?他们应该不择手段地刺杀对方才对。
施清海的眉尖好看地皱了起来,觉得事情有些超出了自己的推断。他对反政府军的那些领袖们并不熟悉,也没有太多的亲近感觉,他只是愿意为那些与联邦做对的人们做些事情,可如果这件事情会把自己陷进去,他就要思考思考了。
隔着车窗玻璃看了一眼仍然在酒吧里发呆的许乐,施清海摇了摇头,只要不把这个家伙拖下水就好,好在他和这件事情也搭不上任何关系。
夜已经深了,梅园公寓七楼的那个房间依然没有亮灯,看样子张小萌今天晚上应该会留在家里睡。不知道她现在还疼不疼,昨天夜里穿那么少有没有感冒,许乐站在运动场上眯着眼睛隔着秋树,看着那个没有亮光的房间,想到以前也是在相同的地方,张小萌用那根俏直的手指指向七楼的方向,告诉他自己每天夜里就是住在那里。
那时候的许乐和张小萌只是比较能说得来话的朋友,而此时想到那些场景,许乐却觉得原来这一切早就已经注定了。沉浸于愉悦心情中的他在盘算着,等小萌回校后,自己应该带她去哪家餐厅吃顿好的?三林联合银行卡里的钱还有很多,别说吃饭,就算将来想在临海买一间中等的房子也足够了。想到吃饭的事情,许乐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叫了一声糟糕。
昨天晚上答应给那个小子带油饼吃,结果一夜没去,不知道对方会不会等了一夜。区,许乐在休息室里看到了一大壶咖啡和几小块鱼子饼,耸耸肩膀把油饼搁在一旁,注意到那张已经写满了字的白纸并没有新的内容,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间门,知道那个和自己一样失眠的家伙还没到,便自己进入了房间,开始了对第六级二十秒的努力练习。
不知道过了多久,通话器里传来了那个熟悉却依旧冷漠的声音:“为什么今天油饼没有配清粥?不大好吃。”
许乐取下了滤光护目镜,笑着回答道:“昨天晚上没来,忘了告诉你一声,真是不好意思。清粥……我明天要留给女朋友吃。”
另一个房间里的邰之源微微一怔,从昨天夜里到此时他一直都在想,为什么许乐忽然消失了一夜,甚至有些隐隐的生气,然而他的地位和骄傲不允许他开口询问和表示不满。这时候听到许乐的解释,他才明白发生了什么,唇角泛起一丝微嘲,心想大学生活果然很无聊,这个有趣的家伙也不能免俗地去谈恋爱了。
“开始吧。”邰之源发出了对战的邀请,平静的语气流露着自信。然而刚刚过五分钟,他就移开了放在指触式光屏上的手,强行压抑着愤怒和震惊,对通话器说道:“你今天吃了春药了!”
第十六章 关于失恋的闹剧
邰家公子失态说出不合身份的话语,是因为许乐今夜突然爆发的**机甲操作。许乐第一次在对战中击败那个没有见过的同学,就在他成为男人的第一天。如果他知道那个被自己击败的人的真实身份,或许他会更兴奋一些。
然而也就是在短短的一天之中,他便从快乐的山头上啪嗒一声摔到了谷底,摔的鼻青脸肿,眼冒金花,完全摸不着头脑。
因为张小萌忽然消失了。
这并不是指张小萌像刚进大学时那年一样离家走出,远赴,玩了出失踪的闹剧,而是指这个习惯戴着黑框眼镜的女孩儿忽然间消失在许乐的生活里,或者说在她的眼里,许乐这个人根本不存在。
那天早上,许乐紧张而兴奋地再次提着野花和保温瓶来到了梅园公寓外面,然后看到了张小萌和几个女生一起从公寓里出来。然而当他满脸笑容迎上去时,张小萌却像是没有看到他这个人,像一阵风般擦身而过,只留给他一地黄叶和无限惊愕。
周末时候他已经来过一次,基本上梨花大学里的大部分学生都知道那个小门房旁听生终于勇敢地对张小萌同学发起了攻势,然而今天这一幕,似乎证明了这种攻势的彻底失败,那些女生纷纷投来轻蔑或同情的目光。
和周围人的想法不同,许乐知道自己和张小萌在那****里发生了什么,所以他格外觉得不可思议,怔怔地看着张小萌离去的背影,莫名其妙之余。更生出了几丝不怎么好的兆头。
正如他担心的那样,张小萌从这一刻开始就像是看不见他这个人一般,无论是在课堂上,在实验室里,还是在走廊上,任何两个人可能相遇的地方,张小萌总是微仰着倔犟地脸。目不斜视地走开。许乐苦恼疑惑之余,却不又觉得女孩儿的这个样子实在是有些搞笑可爱。
终于在第二天的下午。许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疑问,在教学楼外的大槐树下拦住了抱着本的张小萌,紧张说道:“我知道那天晚上我表现的很差劲,不理我两天,也算是很严重地惩罚了。”
他想来想去,算来算去。也只能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刚刚绽放的女孩儿心理上格外敏感,对于那夜自己地不够温柔体贴,尤其是没有送她回公寓,生出了无限恐怖的怨气,所以这两天才会不理自己。许乐可不想人生第一场恋爱一开始的时候就陷入了冷战。于是他诚恳地道歉。
张小萌心里莫名紧张。推了推鼻梁上地镜框。清了清嗓子。对他很认真地说出从小说里摘抄出来地台词:“你误会了。我也想找时间和你说明白。我们两个人并不合适。我不想你再继续误会下去。”
“不要开这种玩笑。”许乐笑着说道。笑容却有些牵强。觉得这怎么如此像联邦文艺频道演地那些言情电视剧?同时他也听出了张小萌看似冷淡地声音里那丝不易察觉地颤抖。认真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事。我只是很冷静地思考了一下我们之间地关系和将来可能性。觉得没有继续发展下去地可能性。”张小萌强行压抑下心中地紧张和那丝落寞。云淡风轻说道:“请你忘了那天发生地一切。”
许乐感觉被天上掉下来地一个锤子砸中了心窝。懵到不行。但他依然禀持着东林石头地风格。强悍地纹丝不动。盯着张小萌说道:“你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还是那天晚上穿得太少。感冒发烧了?”
张小萌在心里叹了口气。不在乎和冷漠却溢于言表:“已经是三十七宪历了。你还以为是邰氏皇朝那时节?你情我愿温暖****。是很正常地事情。你只是个穷学生。就算将来能进果壳工作。难道你还能满足我地物质和精神需要。陪我过一辈子?清醒一些吧。”
“如果说我一晌贪欢。让你误会了什么。我向你说声对不起。但请你以后与我保持距离。”
听到对不起三个字,许乐忽然想到那一天在餐厅里在夜里,张小萌似乎不止一次说过对不起。他有些木讷地站在原地,看着面前被黑框眼镜遮掩了大部分迷人风采的女生,压低声音却格外用力说道:“对不起?难道你想让我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然后你我从此变成路人?”
“这对你来说很难吗?”张小萌尽可能地冷漠说道,怀里的本却抱的更紧了一些。
许乐觉得有些愤怒,但他的脸上没有表出来,盯着张小萌地眼睛说道:“当然很难!我可是处男!第一次被你骗了,难道你就想不负责任?”
张小萌伪装出来的高傲表情顿时变成了坍塌的山岩,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许乐,怎么也想不到老实纯朴的他,居然会说出这么匪夷所思的怪道理来。许乐的声音略微有些大,远处树下温的学生好奇地看向了这里,不过应该没有人听见,张小萌的脸却依旧红了起来,恼怒地盯着许乐愤怒地抗议道:“小点儿声音!难道我就不是第一次许乐的下一句话接地极快,他冷静回答道:“所以我要对你负责,你也要对我负责。”
张小萌忽然发现自己确实无法优秀到能够完成议员慎重嘱托地任务,她发现要扮演一个因为虚荣而甩掉初恋男友的女生太过困难,最主要是因为她要甩地那个叫许乐的男生,实在是不按常理出牌,既没有愤怒的去捶树,也似乎没有拿刀片割自己手腕的冲动,更没有痛骂自己无耻,这让她许多设计好的尖酸刻薄台词都说不出来。
或许。是她真实的内心深处根本不忍心用那些话去伤害他。
她无可奈何地看着一步不肯退地许乐,轻声祈道:“你就放过我吧,我不需要你为我负责,总不至于你还要让我一个女生为你负责吧?”
“为什么不需要?”许乐的心情其实早已经低落到了谷底,因为他早就看出来张小萌并不是在开玩笑,然而也就是在他人生危机发生的此刻,那种危机感让他的思绪变得格外清明。反应无比迅速,非常认真地说道:“那天晚上。是你强暴了我。”
害怕议论声被同学听到,张小萌的脸早就红透了,这时候又被气白了,不可思议地看着许乐一本正经的脸,就像看到了达奇峰上的野人,愤怒地吃吃艾艾说道:“你……你……你无耻!”许乐不是一个无耻地人。就算被施清海薰陶了这么久,也不可能对女孩子说出太过分的话语,他只是被张小萌突兀变化地态度搞的有些糊涂,纯粹是下意识里在寻找对自己有利的借口,他有些心酸地发现。张小萌似乎是认真的。州议员家的公子海清舟忽然出现在了二人身边,似乎有充当护花使者的想法,他警惕地看着神情有些低沉地许乐,将张小萌护到了身后。
张小萌从海清舟的胳膊外探出头来,说道:“谢谢,没有什么事情。”她又对着许乐恼怒地说道:“不要再来纠缠我。”
许乐却像是根本没有听到她这句话,直接向议员家公子伸出手,很有风度地问道:“以前见过面。我叫许乐,机修系旁听生,没请教?”
张小萌和海清舟都有些傻眼,没有想到许乐的态度居然会转变的如此之快。海清舟温和一笑,说道:“海清舟,上次被你打小报告扣了四个学分的人就是我。”
两个人地手握在了一起,许乐笑着说道:“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张小萌叹了口气,对许乐说道:“双月节舞会,清舟会是我的舞伴。”
“这么快就叫清舟呢?我给你煮了清粥。你看都不看一眼。早知道我还不如拿给那小子吃了。”
这句话并没有从许乐的嘴里说出来,他的脸上依然保持着诚恳的笑容。只是在心里无比酸楚地想着,这句话实在是酸的太像女人,他死也不会允许自己说出来。
“不要误会。”张小萌看到许乐眼眸里闪过的那丝黯然,忽然心头一恸,低声说道:“我和你不适合在一起,和清舟没有任何关系,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
许乐心里的酸话再次冒了出来,心想那一天之前我们也是普通朋友——他依然忍住了,温和地对海清舟笑了笑,又对张小萌点了点头,说道:“找时间再说吧,我先走了。”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想压抑住爆发的情绪,许乐只有转身离开,他是个十九岁地青年,看到张小萌和别的异性在一起,他的心里很不舒服,可是他也不会没品到为了抢夺异性而和别的同性大打一架,那是野牛们才做的出来的事情。
看着远去的许乐的背影,张小萌忽然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坏女人,而不是在扮演一个坏女人,因为那个背影看上去那么可怜,不知怎的,她竟是有些想把他喊回来地冲动,然而一想到不久之后地双月节舞会,她硬生生将那些字咽了回去,咽成了难以下咽的酸楚。
“许乐是个好人,至少风度不差。”张小萌不想让身边地海清舟对许乐生出太多的恶感,因为她知道海清舟对自己也有好感,他是议员家的公子,万一他想对许乐不利,许乐这样一个无父无母的穷学生,怎么办?
“被你拒绝,还能笑着和我握手,风度……确实不错。”
海清舟将右手放回身后,悄悄地揉了两下,指关节刚才已经被许乐捏的红肿了。他唇角泛起一丝苦笑,心想那小子看来真的很生气,又想到了夜店门口的那一幕,竟不禁生出些惧意来。
第十七章 公牛们的思考
碰到这种情况泥人都会发火,许乐哪怕是块石头,上面也刻下了怨念两个大字,而且最令他感到愤怒的是,他根本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怎么一夜梨园里的树木就披上了雪,这天上的两个月亮就撞到了一起,怎么白天就成了黑夜,怎么刚才好上的两个人却又成了陌路?
许乐不是他所鄙夷的野牛,但是这是他的初恋,用他对张小萌时刻不忘提醒的话,这也是他的初夜。他的情绪不可能马上就春光明媚,所以他和海清舟握手的时候,下意识里用了用力,当然,他的面部表情依然保持的极好。
“恭喜恭喜。”施清海举着一大杯啤酒,对闷闷不乐的许乐哈哈大笑,非常真诚地祝福道:“一夜情我见的多了,但像你这种一天男朋友还真是少见。”
他的恭喜是真诚的,因为再也不用再担心张小萌和许乐之间会出什么问题。然而这些话落在许乐的耳朵里却像是恶毒的嘲讽,他灌了一大口啤酒,皱着眉头说道:“这件事情有古怪,我不甘心。”
“你和……张小萌上床了没有?”施清点了根烟,将烟盒扔了过去,贼兮兮问道,问题是这厮实在是长的太过英俊,再贼眉鼠眼看上去依然让人生不出讨厌的感觉。
许乐一怔,立刻想起了那个夜晚里戴着恶魔角的精灵,那段曼妙而刻骨铭心的时光,然而站在女生的立场上,他不可能对面前的损友说真话,摇了摇头。
施清海向后一瘫,叹息道:“那确实有点儿不甘心,你知道我看美女的眼光……张小萌如果在床上不戴那副黑框眼镜,绝对是个标致的小美人儿。可惜了可惜了。”
许乐听着这话便有些犯堵,恼火地瞪了他一眼,从烟盒里抽出香烟点燃。施清海眉头一皱,说道:“看样子你还是真认真的……不过就在餐厅里亲了你一口,这根本代表不了什么,女人都是善变地,说不定她回家呆了两天。就想明白了你的没有前途……感性中的女人,看见一个男人就觉得那是骑着白马来的。可理性中的女人,看见一个男人就得先分析那匹白马是租还是买的,血统到底纯不纯……”
关于男女之事的论断,施公子一如既往地一针见血,辛辣无比。然而许乐却根本没有听进去这些话,仔细反思着这几天与张小萌之间地关系。为什么会发生这种突变,忽然间他抬起头来说道:“小萌是喜欢我的。”
施清海一怔之后摇了摇头,伸出大拇指说道:“第一次发现你自恋起来,就像当初你淫贱而笑一般,颇有我几分风采。”
许乐不理会他。一边抽一边继续皱眉分析道:“既然她是喜欢我地。却又不想承认与我之间地关系。那么一定是因为我与她地关系。对某件事情有极大地障碍。”
“男女地事情只会影响男女地事情。她最近身边多出了那个议员家地公子。据我地情报来源。他们两个是张家地家庭聚会上熟悉起来地。”
“你还有情报来源?”施清海愕然看着他。
许乐平静说道:“我用一串珍珠项链。贿赂了小萌隔壁地那个女生。继续说。小萌不是一个爱慕虚荣地人。就算她想和那个清粥小菜在一起。也不可能蠢到选择这样地方式。这样地时机来结束我和她之间地关系。如果我闹起来……”
许乐没有说出那天晚上地事情。而如果真地闹地双方太不愉快。这种事情宣扬开去。对张小萌和海清舟之间地发展。只可能起到极大地杀伤作用。
“……更重要地是。我和她刚刚才开始。任何一个正常地女人。这时候都应该是个感性地女人。用你地话说。她根本不会注意到我骑地到底是什么血统地白马。”
“继续。”施清海明显来了兴趣。因为他发现许乐的分析确实有道理。
“所以她要和海清舟走的近一些,应该不是因为她喜欢他,而是因为她必须在这段时间内和他走的近一些。”许乐说出来地话有些拗口,但道理却越来越清晰,他如飞刀一般地双眉挑了起来,平静的眼光透过施清海地脸,望向了酒吧外面,“至于其中的原因我不是很清楚,当然你也不会替我去查。”
“得嘞,联邦调查局不管失恋的事情。”
许乐忽然皱眉说道:“上次在夜店门口,海清舟和邹家那对兄妹在一起,你曾经对我说过,邹郁已经进了梨花大学……会不会张小萌是要通过海清舟接近邹郁?可她为什么要接近邹郁呢?你原来说邹郁的父亲是国防部的高官……噢天啊……难道小萌她真的在替反政府势力工作?”
烟灰颤落在了西服上,施清海的心头一震,没想到许乐居然能乱七八糟地推论出这么多东西,但他面色不变,嘲讽说道:“别给自己找这么多怪理由,这也太复杂了,你不来我们联邦调查局工作还真有些可惜,那些情报分析人员,就会从垃圾堆里分析出战舰主炮的图纸……都是些白痴。”
许乐一脸苦涩的笑容,知道自己的分析实在是太过荒唐,完全是为了让自己能够想明白,能够好过一些的胡闹推测,小萌那种连饼干都会吃错的女孩儿,怎么可能是间谍。然而此时的他却不知道,他这个推断已经无限地接近了事实。
“今天不止没有油饼,任何宵夜都没有。”邰之源沉着脸,对通话器说道,刚刚才决定不让靳管家准备宵夜,没想到那边的小子,居然胆敢忘了带宵夜。
通话器里传出许乐有气无力的回答:“我今天心情不好,忘了这件事情,你少吃一顿也不会死。”
听到无礼的话语,邰公子下意识里准备发怒,却忽然听明白那边那个永远乐呵呵的小子居然说心情不好,顿时被强大的好奇心占据,皱着眉头问道:“出什么事了?”
许乐没有什么音调起伏的声音显得格外丧气:“我好像刚刚恋爱,结果就莫名其妙的失恋了。”
“嗯?”不知道为什么,天天看那些档案的邰之源,忽然间对那个房间小子的家长里短来了兴趣,问道:“说来听听。”
坐在机甲操作舱里,正跷着腿,盯着高高天花板发呆的许乐,听到了通话器里传来的声音,忽然心头一动,想着说不定这个神秘的家伙还真能帮自己看出些问题,施清海那个流氓官员一脑子荷尔蒙,实在不是参考感情问题的优秀对象。而且这个神秘小子又不知道自己是谁,有很多不方便说的话,都可以说,想来梨花大学里也不可能传出关于张小萌的是非。
下定决心之后,许乐很认真地把自己和张小萌之间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甚至连那天夜里的事情都没有回避,当然不可能讲述细节,也把有可能暴露自己和张小萌身份的某些情节省去。
通话器沉默了一阵之后,那边忽然开口问道:“坚持了多久?”
一滴冷汗从许乐的太阳穴上流了下来,他当然知道那边问的肯定不是自己操作机甲进行最低级的六级测试坚持的时间。挣扎许久之后,他压低声音惭愧地说了一个大概的时间。
通话器那边沉默的时间更久了,然后传出了一阵夸张的暴笑以及一句轻松刺痛许乐坚强心脏的话:“居然还没你闯第六级坚持的久……难怪那个女人不要你。”
许乐悻悻然说道:“第一次不都这个样子。”忽然间他盯着通话器嘲讽问道:“你连这都不懂,大概还是个处男吧。”
正在大笑的邰之源笑声嘎然而止,盯着通话器,许久之后故作平静转了话题:“女人的心,就像沉落海底的一枚针,你永远也别想找到在哪里。”
他不想再理会许乐的那些幼稚而无聊的感情波折,冷漠开口说道:“开始吧。”
昨天夜里,外表温和内心天生清傲的邰家公子第一次被许乐击败,他认为这是一种偶然,或许是因为昨天夜里许乐没有带清粥来吃的缘故,让他的发挥欠佳。而今天他调动好了一切情绪,准备给许乐一次惨痛的难以忘怀的机甲教育。
然而……还是五分钟之后,邰之源强行压抑怒意的声音在通话器里再次响起:“你昨天刚刚破处,算你吃了春药,那你今天又吃了什么药!”
大汗淋漓的许乐心有余悸地看着光屏上那些数据,沉浸在痛殴对方机甲的暴力快感中,说道:“我今天失恋,吃的当然是火药。”
失恋的滋味不好受,尤其是找不到原因,莫名其妙的那一种。不论他是石头,她是泼妇,每个处于青春期的男女,都拥有一生中最纤细敏感的神经,伤春悲秋,长吁短叹,皆由感情里的离合悲喜而来,哪怕是一丝丝的情绪变化,都会让处于其间的年轻人放大成无数倍。十年之后,他们或许会对当年的执着一笑了之,而十年之前,谁也逃不过去这一关。
挂满了光屏讲解图的教室里,许乐眯着眼睛看着前排和海清舟坐在一起的女孩儿,心想爱情是什么东西?爱情不是东西。
第十八章 今夜雨夹雪
“战舰由三大系统组成,结构系统,控制系统,动力系统……有些同学可能在想武器系统呢?观测系统呢?我想,这样去看待战舰构成的同学基本上都是男生。”
坐在讲台上的周教授声音极大,以至于夹在他衬衣口袋上的微型扬声器都发出了抗议的噪声。他盯着教室里的那些男学生,不屑一顾说道:“只有喜欢看杂志的小男孩儿才会这么浅显地看待问题,认识问题。不要忘记,这三大系统才是一切构成的根基……我们就拿羽系列战舰来说,它上面的三门激光主炮由什么构成?超强合金基台和晶石转化器!传动控制校准!能量激发!”
周教授大拇指一翘,一道感应光束出现在了阔大光屏上,放大了羽战舰结构图的主炮基台,分别指着三个部位说道:“而这三个最重要的组成,分别就是结构系统,控制系统,动力系统……武器输出的能量,终究也是要归到动力输出当中。当然,你要说陆军用的炮弹,那你当我没说。”
“三大系统不仅存在于宏观的范畴中,更是战舰上每个具体部位的细节构成,只有这三大系统能够完美地协调合作,才能……”
“当然,羽系列的战舰早就退役了,现在联邦晶石资源枯竭,估计你们也没有多少坐上战舰的机会。噢,最重要的一点,我们梨花大学不是三大军事学院和西林军校,我们没有战舰指挥系,给你们讲这些根本没用。”
课堂里想起男学生们的哄笑声,倒彩声,周教授却是根本不在乎,自顾自兴奋地讲了下去。
“那我为什么要花时间讲这些呢?那是因为无论是将来你们有可能接触到的机甲,或者是那些自行装甲车,自行炮,其实归根结底……它们每个都是一个小型战舰或者说微型战舰。决定它们性能和战斗力的,还是结构,控制,动力这三大系统!”
“妈妈的,忽然想到你们将来都是要往民用方面发展的家伙……这堂课算是白上了。”
课堂上又是一阵哄笑声……只有许乐没有笑,他也没有盯着张小萌的背影发呆。他现在的心情确实有些复杂低落,但他不会允许自己的生活就全部陷在这段莫名其妙地感伤中。他很认真地听着周教授的课,并且隐隐感到了某种收获。
“机甲就是一个小战舰。”许乐在心里重复着周教授的话。回想着自己在古钟号上的第一次修复,在区里翻阅的大量型机甲图纸,再联系到最近这些夜晚在区的亲手操作,他对于周教授的理论有了更深一层地认识,并且联想到了更奇怪的方向。
因为大叔当年对他说过,人体才是第一序列地机器。
如果说机甲是一个小战舰。那人体本身岂不正是一个小机甲?人体也是由控制系统。结构系统。动力系统组成。结构自然是骨骼肌肉骨脏毛发血液皮肤这些自然存在地材料。控制系统自然指地是人地大脑以及神经地传递……只有通过神经束地传递。大脑地意识才能控制肌肉地收缩、关节地运动、肺叶地呼吸。这些结构系统地运转。
那动力系统是什么?自然是人体进食地食物通过消化吸收器官变成了人体所需地能量。贮存在人体内里。成为脂肪、血糖。呼吸地氧气进入血液。然后在体内开始用它们地方式燃烧。为人体提供源源不绝地能量。
许乐沉默地思考着。暗想自己地身体似乎在后两个系统方面都与一般地人不一样了。比如自己操控机甲时。大脑意识好像经由了一条全新地通道传递到了四肢。而体内那股神奇地颤抖力量。明显不是仅仅靠正常地方法就能暴发……自己每次尝试后都会变得那么饿。应该就是与这种能量地特质有关吧?
对于这样地推测结果。许乐感到满意。他抬起头来看到那个女孩儿地背影。又开始感到不满意。自己身体地三大系统往强大地方向在发展。可惜心和感情这种玄妙地东西却不能变得更麻木一些。“那小门房可是在梅园外面熬了五个钟头了。你真不下去看看?”门外面传来女生们起哄和取笑地声音。或许有地真是张小萌地朋友。然而更多地却只是抱着看热闹地心态。张小萌在所有人地面前一向就是文文静静。生疏冷漠。加上她地过往故事。在梨花大学地女生当中。其实并不受欢迎。
张小萌没有理会外面地嘈杂。没有她地允许。电子门不会让任何人闯进来。她也不怎么在乎别人地看法和取笑。除了在那个年轻男生地面前。她认为自己很少有失去冷静地时候。
走到窗前。远处是夜色下反衬着灯光地玫瑰河。近处是梅园下方地草坪。草坪边上有一个男生像块石头一样杵在那儿。从下课之后一直杵到了夜里。不止身体。似乎就连表情都没有变过。张小萌怔怔地看着那个男生。从桌上拿起一块可爱地小狗饼干放进嘴里。嚼着嚼着。眼睛就湿润起来。无比苦恼。
苦恼的原因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很愚蠢,既然明知道现在会这样,当天就不应该那样,不该去招惹他,现在惹得他成这样,而自己也难过成这样,还得装成那副令她恶心的模样。
必须承认,张小萌同学是一个很善良的人,不然她不会舍弃自己的美好家世,投入到那个为联邦下层人民谋求利益的事业中。然而纵使在接受了培训,黑框眼镜让她显得稳重成熟,关于男女的事情,她依然无比天真幼稚,糊涂的一塌糊涂。
就在这个时候电话响了,张小萌放到了耳边,然后听到了许乐的声音。
许乐不是花痴,更不是那种哭着喊着上吊的男人,他只是很执着,像石头一样执着,他必须弄明白张小萌态度突变的原因是什么,所以他在梅园堵了对方半个晚上,最后终于拔通了电话。他阻止了张小萌可能关于他怎样获得电话号码的质问,直接冷静说道:“别玩冷酷了。你又不是简水儿,演技不怎么好,放弃吧。我不知道你那边有什么隐情,但我只想告诉你,这招对我不好使。”
“我猜你这时候正在黑乎乎的窗边看着我,然后挺真诚地把自己感动了?说不定还在哭。”
站了许久的许乐终于使出了当年混迹于钟楼街孤儿帮的狠劲儿,抬着头看着七楼,字字见血说道:“你难道不觉得这样很幼稚?”
张小萌本来此时正泪眼汪汪地看着楼下的许乐,却被电话里传出来的这两段话击打的心情无比复杂,啪的一下挂断了电话,钻进了被窝。
电话断了,许乐却没有离开梅园,他觉得自己的心里空荡荡,如果得不到那个女孩儿的温暖或话语来填满,似乎将永远地空下去。这是他的初恋,至少……也是她的初夜,他认为两个人都应该珍惜。
所以他表现的很珍惜,很努力,所以他一直站在梅园等着。
深秋有些寒冷,许乐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他已经做好了准备,穿上了保暖内衣,外面套了那件在机场得到的绿色军用风衣,正是和张小萌第一次相遇时穿的那件,一来保暖,二来可以让对方睹衣思人,这已经是初涉情场的许乐所能想到最周全的安排。
然而他错误估计了老天爷对这种桥段的厌烦程度,一场淅淅沥沥的寒冷秋雨无由而至,将他浑身淋湿。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有些恼火地看了一眼天。梅园此时已经静无人声,就连看热闹的女生都已经入睡,只有雨丝伴着他的身影,显得无比落寞。
更深的夜里,有起夜的女生发现了雨中的那个男人,低呼了一声。
最深的夜里,秋雨忽然变成了星球北方的第一场雪,飘扬的雪花就这样落了下来,落在了许乐的身上,渐渐冷却了他的身体和他的心。
最初的清晨,许乐掸掉身上的雪花,沉默地离开了梅园,他觉得太冷了,舞会的时候再问清楚也行。梅园七楼的窗户上出现了张小萌的脸颊,她有些落寞地看着许乐在薄雪地里的脚印,心想他大概真的对自己绝望了。
许乐没有回去洗热水澡然后睡觉,一来时间已经不多,二来他这些年锻炼的无比强悍的身体似乎也从来没有感冒方面的困扰,三来他的心里有一团火,没有明亮颜色的火,让他无比郁闷,需要找到一个发泄的途径。
他沉默地走进了依旧无人的区,心想这时候那个神秘小子应该早已经去睡了,自己只好对着第六级里面的那些光线色块怒吼。令他意外的是,休息室的小桌上已经空无一物,而那间房门的绿色指示灯却依然亮着,难道那个家伙还在里边?按照平时的惯例,已经凌晨四点,无论是自己还是那个人都应该摆脱了失眠的困扰。
浑身湿淋淋的许乐生出一丝担忧,顿时忘了自己其实正处在青春最灰暗的时刻,向那个房间走去。
第十九章 初见邰之源
轻轻地敲了敲房间的门,里面没有任何反应。许乐疑惑地看了一眼门边的绿色指示灯,确认那个小子还在房间里,又加大了敲门的声音,可是依然没有反应。许乐不禁紧张起来,那人不会是出什么事,昏迷过去了吧?他忽然想到区的隔音材料极为高级,难道连敲门的声音也没办法传进去?
他皱了皱眉头,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取出了被他藏在贮物箱最深处的双肩包,又走回了另一个房间的门口。
双肩背包里的东西被他胡乱倒在了地上,金属工具和那些元器件杂物与弹性地面的碰撞发出一阵奇怪的声音。许乐没有丝毫停顿,开始拿起工具进行锁具的拆卸工作。他每次在房间里进行练习时,总是习惯性地将门反锁,知道这扇门的锁是那种复古式的构造,而不是联邦里常见的感应门,如果里面的人不开启,外面的人很难打开。
好在许乐自幼和李维他们混在一起,虽然没有做过太多为非作歹的事情,但是在钟楼街寻找空着的房间还是干了不少,对于开锁有自己的一套办法,后来跟随封余大叔学了整整四年,任何关于金属结构之类的东西,似乎都已经难不住他,他在这方面天生就具有某种敏锐的空间结构判断与解决能力。
机簧与电机的声音不停响起停止,自供电工具不停地进行着拆卸工作,发出一阵阵的噪音,这些声音回荡在安静的区里,显得格外刺耳。许乐的额头已经冒出了冷汗,手里的工具不停地替换,对那些复杂的构造进行着破坏,他心里的担心越来越强烈,因为这么大的动静,都没能让房间里那小子有丝毫反应。看来对方真的出了什么戍。
嘶地一声,芯片的组线被接通,门锁最后一个金属三件机簧片弹开,房间的门向着合金墙壁里缩了进去,出现了一个与许乐夜夜呆着的房间极为相似的阔大空间,在远处的墙壁上也有一个平台,平台上悬挂着一台黑色的系列原型机甲。各种颜色地十几条数据传输带和电流传传输带将它与墙壁里的出口连在了一起。
许乐没有在这些已经很熟悉地画面上停留片刻时间,工具随手扔在地上。便往机甲的方向冲了过去,因为他第一时间内就看到,一个满头黑发的人正侧靠在机甲的操纵舱中,从那种姿式可以看出他的身体没有任何力量,应该是已经陷入了昏迷。
看似极远的距离,在许乐地奔跑中转瞬即至。就像当年翻过联邦的电子围墙时那样,他像一只猿猴般灵敏地沿着机甲机械腿上的金属构件缝隙爬了上去,根本没有走正规的路线。
用最快的速度爬进了操作舱,许乐小心翼翼扶正了那个身材瘦削地少年,将脸靠近他的口鼻。手指微摁他的颈动脉,确认此人的心跳呼吸都还算正常,才略微放下了一些心,气喘吁吁地想着,大概只是昏迷过去了,应该还好处理,只是不明白这个家伙为什么会忽然昏了。
用手掌轻轻拍了拍那个少年的脸,许乐着急地喊道:“醒醒,醒醒。”
瘦削少年的脸色很苍白。被许乐轻轻拍了两下反而震出些不健康的红晕。许乐皱着眉头,心想打电话给校医院只怕来不及,而且那些医生只怕也没有进入区以及区的权限。他左右看了看四周,眼光落在了机甲操纵舱的固定带上,想也未想,右手扯住了带子地中间,闷哼一声,随着心意,身体后腰部热感顿生。那股奇异力量随着皮肤下的细微颤抖传至手掌。用力一拉。
啪地一声脆响。能够在机甲高强度动作下依然固定驾驶者身体地超强弹性纤维固定带。就在许乐寻常地手中断成了两截。
用固定带将那个瘦弱少年绑在后背。许乐小心谨慎却快速地爬下了高大地机甲。落到了地面。双脚一沾地便向着门外冲去。他不知道这家伙到底犯了什么病。居然会无缘无故地昏在了这里。一点不敢大意。必须用最快地速度将对方送进医院。
背着瘦弱少年地许乐穿过房间门。跑过休息室。由区通往区地两扇合金门开了一扇。无比担忧和焦虑地他忽然听到背后响起一个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地虚弱声音。
“你要带我去哪里?”
“去医院。”许乐没有回头。下意识里回答了一句。这才发现原来背后地人已经醒了。他惊喜地停住了脚步。
“放我下来。”背后那个少年地声音依然虚弱。却依然像发号施令一样不容人拒绝。
许乐愣了愣,解开了身上的固定带,将那个人放了下来。看到对方的脸色依然苍白的有些不对劲,赶紧把他抱进了休息室,放到了沙发上。直到此时,许乐才有时间去仔细看看这张脸,发现这是一个长的有些清秀的年青男学生,双眼此刻依然紧闭着,薄薄的双唇抿的极紧,似乎有些痛苦,而他的眼窝下面留着两抹不健康的淡青色。
这是许乐与邰之源的第一次见面,那时邰之源紧紧闭着眼,陷入病痛,所以在此后许乐的印象中,邰之源就是一个比自己年龄更小,看上去很可怜的病弱少年。这个印象一直保持了很多年,不论邰之源后来变成了什么样的身份,可许乐一直固执地这样认为。“还是先去医院……”许乐看着紧闭双眼的他,关切地建议道。
邰之源缓缓睁开了双眼,许乐的话语戛然而止。他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少年的双眼竟能如此平静,平静的有如已经经历过无数年沧桑的老人,虽然依旧保存着年轻人特有的清湛,可当许乐看着他的双眼时,总下意识里认为对方的眼波可能会永远不会颤抖一丝。
这是身份地位见识与心态所自然带来的俯视联邦的目光,这是自幼便在联邦最大最古老家族里长大所造就的平静,这是只有真正的大人物才能拥有的一双眼睛。然而许乐根本不懂这些,他只是觉得对方的眼睛平静温和却又没有一丝温暖之意,透着股绝对完美的矜持意味与和善之中的骄傲。
许乐挠了挠头,不想去考虑为什么这小子这对眼睛温和却又令人生出畏惧之心,说道:“发生什么事了?”
邰之源没想到自己从昏迷中醒来,看见的第一个人居然是那个小子,他沉默着没有回答。他的身体一向不好,血糖太低,那个毛病又一直没见好,尤其是最近这些年经常性失眠的,更是一天比一天疲惫,每天夜里必须要吃靳管家精心准备的宵夜,才能补充体力。
他吩咐靳管家不用准备宵夜,那是因为他已经习惯那个房间的小子天天给自己带吃的,但没有想到连接四天,除了第二天的时候许乐带了一袋油饼之外,竟然再也没有一点儿吃的。邰之源有些头疼地想着,自己好像已经好像变成了一只被喂熟的野猫,习惯了某些事情。
邰之源不想和面前这个年轻人打太多交道,甚至连面都不想见,然而此刻也终于见了面,他的心中更有些恼火地想着,如果不是觉得在机甲操作上输给了这个初学者,让他专心于练习而忘了时间,他也不至于因为血糖过低而晕倒。
正是因为这些想法,让他平日在下属家臣们面前能够完美保持的风度出现了一丝缝隙,他盯着面前关切望着自己的年轻学生,一字一句说道:“我没有昏,只是……睡着了。”
许乐明显不相信这个解释,笑出声来:“撬门撬了这么久都没醒,除非你是一头猪。”
邰之源面色微沉,以他的身份被人骂是猪,实在是一件难以忍受的事情,沉默了片刻后,说道:“我的血糖有些低。”接着皱着眉头说道:“你连着几天都没有准备好宵夜,这就是原因。”
许乐没有责任和义务替对方准备宵夜,如果换成别的人,肯定会反唇相讥,但许乐却觉得这似乎真是自己的错,他本来就是这样一个人,有些惭愧地说了声对不起。虽然实际上已经通过纸和笔交流了很久,而且在通话器里也说过话,在虚拟场景里打过架,可是许乐和邰之源其实只是第一次见面,他们是两个身份地位无比悬殊的陌生人,所以一开始的时候,场间的气氛有些尴尬和怪异。直到邰之源提到了宵夜两个字,气氛顿时变得熟悉和自在起来,就像的建筑忽然变成了一张白纸,而这两个年轻人变成了白纸上的两句话。
许乐站起身来,在房间门口那一大堆零散的事物中找出了一瓶水和一袋压缩高能饼干。
一块饼干一口水,邰之源的精神明显好了许多,他微笑看着许乐,又看了一眼手里的高能饼干,嘲笑说道:“你似乎不论何时何地,都能在身边找到吃的,还真像一个老鼠。”
许乐搬了把椅子坐到了沙发旁边,看着这小子精神好了许多,他的心情也放松了许多,叹息回答道:“没办法,我这人总是容易饿,身边如果不随身带点小零食,根本就没办法过日子。”
“对了,认识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他很诚恳地伸出手去,说道:“我叫许乐。”
邰之源当然知道他叫许乐,犹豫了片刻,缓缓地将手伸了过去,说道:“邰之源。”
第二十章 天生总统
在联邦里邰是一个很少的姓氏,许乐却总觉得像是在哪本书上看见过一样,他想了想,没想起来,便丢到了脑后,看着邰之源微白的脸认真说道:“既然身体不好,你还天天熬夜做什么?如果是失眠,那就更不能喝咖啡了。”
此时邰之源身体已经基本恢复了正常,他本不想和许乐接触,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听到了这样诚恳的一句话,让他不禁微微一怔。
在邰之源看来,每天夜里和许乐在白纸上写写划划,吃吃油饼豆浆稀饭,只是他生命里不起眼的小插曲。还没有成人礼,他允许自己现在还能偶尔幼稚一把,可终究这是些幼稚的事情——他命令唯一有权限进入区的靳管家,当自己还在的时候严禁入内,就是不想让那些忠心耿耿,把自己当成皇帝看的下属家臣们,发现自己原来也有胡闹的一面。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哪怕他比平时回到小别墅迟了许久,靳管家也只有老老实实地等在通道里,而不敢进来。毕竟那位靳管家怎么也不想不到少爷他会昏迷不醒,就连他也不知道邰之源的身体除了血糖过低外,还有一种很麻烦的疾病。
邰之源知道自己欠了许乐一个人情,而且他从对方的眼眸里很轻易地看出了真的……真诚,所以他微笑着坐在沙发上,不再急着离去。而许乐也极为敏感地发现这个瘦弱少年平静眼光似乎变得更温和了一些,只是这种温和依然是居高临下,从容不迫的那一种,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许乐并不怎么习惯。他皱着眉头说道:“既然不想去医院,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此时的许乐早已经猜到对方肯定是某个富贵之家的公子哥,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把里海鱼子饼当寻常的点心吃,而且已经这么多天,许乐发现除了自己和对面这个叫邰之源的家伙之外。没有第三个人能够拥有进入区的权限。许乐能分析出,自己能够进入,肯定是老板留给自己的伪装芯片有些问题,那对方呢?
邰之源没有马上回答他地问题。而是颇有趣味地打量着他,似乎想要看出许乐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不值钱的宵夜不是问题,但是只吃了自己几块饼干,喝了一杯咖啡,便下定决心要做补偿,而且不厌其烦地坚持这么多天,这就不容易了。更何况对方刚才对自己昏迷所表现出来的着急更不虚假。他自幼便在政治历史,阴谋阳谋之类地书籍教育下成长,真的很难想像人世间真有许乐这样完全发自内心愿意帮助他人而不求回报的人。即便有这种人,也不应该是个不满二十岁的年轻人。
这种平静从容的眼光,让许乐感到了极大的压力,他在心里暗自觉得怪异,这家伙闭着眼睛看上去就那么可怜无害,一睁开眼却这是这样气势凌人,真是见了鬼了。
既然对方的身体没有什么问题,他也不像刚才那样紧张。一夜未眠地疲惫,梅园下的枯守辛苦全部涌进了他的身体,他忍不住轻轻吐了口气。瘫坐在了椅子上,微眯着眼睛看着对方,说道:“不想说话就不要说了,歇一会儿再出去。”
隔了很长的时间,邰之源似乎才反应过来,用极其缓慢的语速温和说道:“谢谢。我自己可以离开。”
许乐那双像飞刀地眉毛微微一震。这才发现对方说话地声音和通话器里地声音有些区别。不是指音质地差别。而是这种语速地转变。竟让这个瘦弱地少年多出了几丝威严感。许乐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些幻听。疑惑地睁开眼睛。看着他说道:“你是那个处男吧?”
邰之源双眼微微一眯。心中地恼怒并没有表现出来。冷漠说道:“早泄男你有什么疑问?”
许乐大窘。却马上呵呵笑着拍了拍他地肩膀说道:“还成。就是你这个恶毒地家伙。看你说话像总统发表战争演讲。实在是有些不适应。”
邰之源眼角地余光不着痕迹地在自己肩膀上扫过。他很不适应有人向自己表示亲近。尤其是这样大咧咧地拍打自己地身体。从很多年前开始。就没有人敢这样做了。当年唯一敢这样做地邹郁。自从知道他地身份后。在他地面前也变成了一只鹌鹑。
许乐没有注意到邰之源脸上地情绪。或者是他根本懒得去理会。叹了口气说道:“我天天来是有自己地原因。你呢?难道真地就是失眠无聊?”
“失眠是因为压力。”邰之源平静地看着许乐。忽然想到面前这小子连自己地床上之事都说给自己听了。心里忽然涌起一种极其荒谬地感觉。犹豫片刻后微笑着说道:“你应该已经猜到。我家里很有钱。而父亲运气不好。死地太早。我从小就被教育要继承家业。要承担那些很重地责任。这种压力实在令我有些难安。虽然我相信自己地能力。可是总觉得刚满十八岁。就要去想八十岁时候地事情。不是太过好玩。”
说出这番话后,邰之源地眉头微微一皱,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好像潜意识里就很信任对方,看着许乐那张老实地脸,便说出了自己一向隐藏在内心深处的话语。
许乐没有什么震惊地表示,他只是耸了耸肩,早就猜到对方家世不凡,当然不会吃惊,只是他此刻怎么也想不到邰之源所说要继承的家业,是笔庞大到无比恐怖的家业。他只是安慰地说道:“活着谁没压力呢?我刚才就觉得你年纪比我小,这时候知道你才十八岁,何必活的这么辛苦?压力这种东西,保存在心里就好,平日里该怎样过就怎样过。”
许乐这是在感慨自己的遭遇,他只是个想过正常日子的普通联邦少年,然而因为认识了大叔,结果人生的轨迹已经被强行扭曲成了他从来不敢想像的模样。他颈后安装着联邦里唯一的伪造芯片,如果这个秘密被人发现了,他一定会知道生不如死这四个字是怎么写的。他所承载的压力其实也很大,只是他坚韧而乐观地面对着这一切,也这样开解对方。
邰之源微微一怔,自然不可能因为对方的几句话,便能让自己变得轻松起来,而且强大的自律让他根本不想变得轻松。他看着许乐,微笑着说道:“有些压力是你必须去承担的,不能逃避,甚至还要强行将他放大,这才能督促我们前进。”
许乐摇了摇头,觉得这个姓邰的小子和张小萌一样,好像都有自虐的潜质,望着他很认真地说道:“总觉得这话不对,再如何了不起的将来,也不值得牺牲自己的健康,难不成你还想去当总统不成?”
邰之源微微一怔之后,用一种极可玩味的眼光盯着他,然后大声笑了起来,笑声的最后变成了咳嗽,一直咳个不停。
“疯子。”许乐在心里这样想着,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将自己的电话号码说了一遍,叮嘱道:“认识了这么多天,你吃了我这么多东西,也算是朋友了,以后有什么事儿,就给我打电话。”
邰之源的笑声停止,安静地看着走到房间门口收拾一地狼籍的许乐背影,心想这个电话大概自己永远也不会打。
“我已经和帕布尔议员见过面了,没有辜负你对他的欣赏,他和他的那个寒酸的幕僚班子确实拿出了一套很吸引人并且很有操作性的政治纲领和改革计划。”
小别墅的光屏上,出现了一个妇人,这名妇人大约四十余岁,从背影上看风韵犹存,此时正穿着件居家服在阳台上晾晒被单。做着很寻常家务活的妇人,却像聊家常一样聊到了她与联邦政治新星,出自东林大区的帕布尔议员间的会面。
邰之源平静地看着光屏上的母亲,没有开口询问,因为他知道母亲既然用特密线路与自己联系,肯定不是告诉自己关于谈判的结果,而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
“帕布尔是一个理想主义太多的中年男人。”那名妇人抖动着被单,继续说道:“不过已经算是不错的选择,只是他对于我们这个家族总有些不信任和忌惮,我做出了很大的让步,才获得了他的信任。”
“我决定推动管理委员会修改宪章,允许总统在特殊时期连任两次。”邰家的女主人转过身来,对着光屏轻声说道:“如果帕布尔不犯错,我希望他能在那个宫殿里做满十五年。”
邰之源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皱眉说道:“这是大动作,就算我们家能争取到那几家的支持,也不见得能够控制管理委员会的议员们,更何况民众对于这种事情有先天的抵触情绪。”
“十五年之内,帝国必然再启战争。”邰家女主人平静地说道:“一个靠对外征服才能化解国内阶层血腥矛盾的国度,离不开战争这种东西。只要战争开始,我们的帕布尔,当然有足够的理由成为第一位三连任总统。”
邰之源沉默不语,他很尊敬帕布尔议员,所以很反感母亲“我们的帕布尔”这种说法。
“十五年之后,你三十三岁。”光屏中的妇人轻声说道:“应该让联邦出现一个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总统了。”
邰之源闭上了眼睛,微讽说道:“帕布尔能连任三次,我又年轻,自然可以连任更多次。”
第二十一章 成人礼(上)
“再过两天就是双月节的舞会了。”光屏里的妇人明显没有因为独生子微微嘲讽的语气而动怒,微笑说道:“我和你父亲就是在那个舞会上遇到的,我希望你也有你父亲那样的好运气。孩子,好好享受吧,寒假的时候见。”
邰之源笑着回答道:“我可不认为父亲的运气不错。”这是身为儿子可以开的玩笑,他在心里又加了一句,自己的生活并不是什么好享受。
“邹家的那位姑娘虽然肯定不可能被你挑选为妻子的人选,但我总以为,以她的姿色,以及与你当年的关系,你应该不介意和她发展一段关系。”光屏里的妇人唇角忽然闪过一丝恶趣味,“更何况我一直认为她的腰臀形状很适合生养。”
光屏变回了黑暗然后缩回了天花板中,邰之源的表情平静了下来,用纸蘸水擦去了自己补在眼睛下的粉底,虽然他对于母亲是敬畏多于爱,与当年和父亲的关系完全不同,但他心里清楚,母亲一切都是在为他考虑,他是个孝顺的儿子,不愿意让邰夫人担心自己的身体。
距离双月节舞会还有两天,邰之源在正午的秋日阳光中陷入了沉默。他不在乎那个舞会,郁子跑到梨花大学为了什么,他很清楚,他有些厌烦以某种既定的面目出现在那些认识自己的人面前,因为他不喜欢被那些人围绕在最中心的位置。
按照双月节舞会的惯例,自己应该在二楼,俯视着楼下那些翩然起舞的男男女女。他会在舞会中地异性里挑选一个自己最喜欢的,然后温柔地发出邀请。希望她能成为自己某一个时间段内的密友,同时结束维系了十八年的处男生涯。
是的,按照邰家传承了无数年的惯例,这一次双月节舞会,恰好就是邰之源的成人礼,只是整个联邦也没有几个人知道,或许有些有力的人物隐约嗅到了某种风声,却也永远不会查清楚真实的细节。
邰家地成人礼,比其余大家族的成人礼要早两年。选择在年轻人十八岁那一年的任何一天任何一场舞会上举办。而且很特别的是,邰家地成人礼,是一次关于爱情和男女的试炼。
没有女生会能够拒绝邰家后人的邀请,哪怕有些人根本不知道他是谁。不知道他代表着联邦最古老最尊贵家族的历史,但在日后无限财富与权力所营造的梦幻环境中,她们都会沉沦进去。
爱情在这个故事里从来不是主角,或者说爱情本身就是可以被计划出来的,就像代表着联邦精神与民众权力的总统一样。
很奇妙地是,以往邰家的传人,并不知道自己的成人礼是一场试炼。很多人就像飞蛾一样地扑了进去,像每个普通家庭的孩子一样,勇敢地去爱了,有些人选择了成人礼上的舞伴,成为陪伴自己一生的女人,比如邰之源的父亲,这应该说是一种比较幸福的结果。
而更多地人却是在这个过程中无味地发现。原来那些在青春萌动地少男眼中不可接触地冰山美人们。在邰家恐怖地权势面前。都会变成令他们伤感地顺伏绵羊。在这个过程中。他们才明白。所谓爱情。原来并不是自己想像中地那般圣洁。
邰家先祖定下这个古怪地规矩。本来就是想让他地雄性子孙们知道。爱情是一种可以用金钱和权势购买地物品。从而才能让他们不会在以后地人生中。因为男女地事情犯下不可挽回地错误。
邰之源是幸运地。因为七代单传地原因。又或许是因为他地父亲母亲是难得地从成人礼一直相爱到最后地一对。在他年纪很小地时候。邰夫人便已经给他讲过成人礼地真实用意。并且很平静而认真地告诉他。不要奢望能够拥有他父亲一样地好运气。身为邰家地继承者。爱情可以有。爱情应该有。但不可能是在成人礼上。
这也是邰之源最最不能理解地一点。包括邰家在内地七大家。总是无比重视远古流传下来地那些规矩。即便邰夫人不是一个食古不化地人。甚至都已经告诉了他所谓成人礼地真正含义。却依然要求他趁着双月节舞会地机会……寻找这一年校园生活地女伴。在邰之源看来。这种做法无疑像极了一句俗话。脱了裤子放屁。
邰之源在联邦地社会里生活长大。阅读地书籍。看地电视全部是这个时代地内容。虽然自幼生长地环境富且贵到了极致。所受地教育和一般地同龄人完全不同。有远超出年龄地成熟冷静。也有一颗勇于承担家庭责任地心。但终究还是无法适应很多细节。远古皇族地光芒离他太远了。他不明白为什么下属们总还把自己当什么太子看待。在他看来。一个民主地社会里。根本就不应该还存在这种思考模式。
今天邰夫人地话。让邰之源对自己地身份和早已计划好地光辉未来有了更明确地认知。那股自幼伴随着他地压力。似乎变成了实质。溢满了整个房间。让他有些呼吸困难。他闭着眼睛沉默了很久。然后拿起了专属自己地手机。拔通了一个号码。
这个号码那个家伙只说了一次,邰之源便很轻松地记住了,他本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拔这个号码,没想到刚刚过去半天,却已经改变了主意。
“今天晚上不要带宵夜,带一身衣服。另外,你知不知道临海州里有什么安静一点儿的……妓院?”
“不用。”
“谢谢。”
挂断了电话,邰之源闭目养神,等着夜晚和明天的到来。他是一个自律而有责任感的世家后代,虽然对身周的氛围和母亲的安排偶有排斥情绪,但他不会选择幼稚的逃避或反抗。不过他在心里想着,至少成人礼这种事情,应该由自己安排。短暂的相逢。许乐看着面前空无一人的餐桌发呆,那里再也没有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女孩儿。已经过去了四天,他觉得自己已经渐渐习惯生活中没有她,因为从东林大区逃出来后,他已经习惯了沉默地一个人,可是他仍然会注意到桌对面没有她,跑道上没有她,玫瑰河畔没有她,夜里没有她。
四周经过的学生们偶尔会注意到在窗边桌旁发呆的他,知道这件事情的人,投来了嘲讽而轻蔑的眼光,在所有人的眼中,天鹅或许偶尔会在池塘里与癞蛤蟆一起觅食做伴,但总不可能真的嫁给一个癞蛤蟆。
正午的秋日阳光透过玻璃落在许乐的身上,发呆的他感到了一丝温暖,然后他的手机响了,弹出的薄屏上没有显示号码或是地区。他疑惑地接通,然后听到了那个最近经常听到的声音,接着他陷入了难以言表的惊愕情绪。
要找妓院做什么?许乐不知道那个姓邰的小子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只是他此时也不想呆在梨花大学,呆在那些学生们嘲讽的目光中,想了会儿后,他答应了下来,然后认真提出建议:“我对这些事情也不是很懂,不过我有一个朋友应该很了解,要不要把他也喊着?”
“不用?那好吧,我晚上在休息室等你。”
“不用谢。”
“你不会是准备离家出走吧?”许乐看着邰之源,认真问道。他无法适应一个像对方这种有钱人家的孩子,居然会用一种论文答辩的语气,要求自己帮他找女人,说道:“就算家里压力再大,但毕竟父母都是为你好,你可不要胡来。”
说完这句话,许乐才想到对方的父亲早就已经去世,脸上流露出一丝抱歉,不过他这几句话是发自内心,家人不幸死于那次矿难,让许乐比任何人都渴望那种温暖。
邰之源平静回答道:“你不是经常嘲讽我是处男?我只是想找个女人试一下是怎么回事。我反而奇怪的是,你听到我这种要求,居然会眼睛都不眨的答应下来,不得不让人怀疑,你是不是经常做这种事情。”
许乐苦笑着没有回答,想当年在钟楼街的时候,他每个月都要去那些疗养中心替老板支付嫖资,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要求,所以在电话里竟是很自然地答应了下来。
邰之源看了一眼身上那件绿色的军风衣,试着将雨帽套在了头上,确认区外面的监控设备不可能拍到自己的脸,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旋即又微微皱眉问道:“西林的军服,你从哪里搞的?”
“我忘了。”许乐不是很习惯在朋友面前撒谎,又不愿意说起和小西瓜有关的事情,他这辈子都不准备和那个高高在上的钟家发生任何关系,看着被风衣紧紧包住的邰之源,疑惑说道:“我怎么总觉得,我们是在准备做贼。”
邰之源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直接向着区的外面走去。此时是凌晨四点钟,区空无一人,他和许乐两个人随意说着话,消磨着时间,一直等到清晨六点多钟,开始有别的学生进来,他们才对视一眼,往外面走去。
第二十二章 成人礼(中)
那些勤奋的学生,并不知道他们两个人是从那个区出来,以为对方比自己起的更早,不免生出了一些敬佩的表情。就在这种表情之中,许乐和绿色军风衣中邰之源,悄悄地离开了图书馆区,踏上了寻找女人的路。
“看样子还真是在做贼。”前几天下了场雪,天气有些冷,许乐将围巾系的更紧了一些,看着身边沉默的邰之源,心里生出无限好奇,居然还要乔装打扮才敢出来,难道这小子家里看的这么严?
穿过梨花大学的清晨,沿路无数女学生正在晨运或是吃早饭,许乐揉了一把有些疲惫的脸,说道:“上林的男女比例和东林恰恰相反,女多男少,你要真想早日脱离处男之身,赶紧谈个恋爱吧。”
邰之源整张脸都在雨帽之中,只能看到下半张脸,微笑着嗅着校园里的气息,在微微秋风里看着自在行走的学生们,没有回答许乐的话,说道:“你不是刚刚失恋?怎么就愿意陪我出去找女人?这爱情未免也太廉价了些。”
许乐苦笑了一声,回答道:“我只是同情你这被家里管的太严的可怜人,可没有陪你下水的意思。”
邰之源没有理会他的解释,只是平静而专注地享受着难得的自由与世俗气息。他小的时候便离开了家,邰夫人原本也希望他能够像正常的联邦少年那样健康成长,所以将他送进了首都特区一个普通的小学,然而没有过多久,他的身份还是泄露了出去。为了安全和躲避那些如影随行的恭维与讨好,邰夫人只好放弃了这种想法。邰之源开始不停地转校,包括首都大学预科,梨花大学,都是邰家能够完全掌控地地方,而且他在这些学校里也得到了最完善的保护。
已经很多年没有像普通人那样上学生活了,邰之源有些怀念当年小时候和邹郁打闹的童年。
两个人沉默地走过一片树林,经过梨花大学充满了太空风格的综合馆,同时发现了今天综合馆这里热闹异常。无数的重型运载车穿行其间,学校里的工作人员,正在紧张地布置着会场,一片极大的横幅被拉了起来。上面的字迹被布遮着,无法看到。
“明天的双月节舞会,看样子真地很盛大。”许乐的心情忽然低落了下来,张小萌大概会和那位议员公子一起参加舞会,他自然不会再去。
“不仅仅是舞会,第一军事学院明天就要开始访问本校,听说在综合馆里。会进行一场机甲表演。”邰之源平静地看着综合馆的方向,告诉许乐,“绕了一个圈,区其实就在综合馆的后面。”
他注意到了许乐地沉默,说道:“舞会在晚上,每个学生都要参加,我都不能逃。”
“我不去。”许乐略一停顿后平静地说道:“我只是一个旁听生。不去也没有人说我。”
“是不是担心看见移情别恋地前女友?”邰之源温和地笑道:“我劝你还是去一下。也许会有什么惊喜等待着你。”
许乐摇了摇头。这几天已经让他确认张小萌下定了决心。虽然他依然认为这件事情有古怪。他依然不甘心。可是女人地心本来就是无法捉摸地事物。不可能有什么真正地惊喜。他看着综合馆里出入地工作人员和重型卡车。疑惑问道:“第一军事学院为什么要来我们学校访问?我们学校又没有机甲操控专业。那是军方地事情……机甲表演。这又是为什么?”
他有些好奇联邦最高级地军事学院里地学生们。在机甲方面操控地能力。但一想到自己那慢到极点地操作。他也没有了更多地兴趣。至于好胜心。更是一点都没有。邰之源微涩一笑。心说一院专门来梨花大学表演机甲操作。自然是要向梨花大学示威。同时向邰家证明。要学机甲这种东西。还是应该回到第一军事学院。
邰之源自然不会向许乐解释。走过综合馆地大门。向着校外走去。在校外两个人吃了一顿随意地早餐。邰之源十分满意这种小饭馆地味道。看着许乐赞赏说道:“让你当导游。看来果然是个不错地选择。”
“你这可怜地孩子。”许乐同情地说道:“呆会儿想去哪儿玩。我请你。游乐园还是电影院?”
邰之源微微一怔,认真说道:“我只是想找女人。”
许乐挠了挠头,无奈说道:“真是一个比我还执着的人,可是据我所知,那些地方没有上午开门的。”
在街边等计程车的时候,许乐拔通了施清海的电话,拿着手机问道:“老施,你知不知道有什么地方上午也开门……当然是说的那种地方,哪种?……呃,就是可以找女人地地方。”
床上搂着一位少妇的施清海,睡意顿时一扫而空,对着手机大声赞赏道:“开窍了!看来一日男朋友的打击真让你开窍了!说了多少次让你陪我去,你不去……放心,只要有钱,别说上午,就算是卫国战争纪念日,我也能给你找到开门的地方。你这时候在梨园后门?等我来接你。”
他怀里那个半裸的少妇忽然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心说这个漂亮的男人怎么这么不识趣。施清海察觉到了怀中佳人的眼光,咳了两声,对着手机尴尬说道:“到时候见。”
许乐看了身旁的邰之源一眼,知道对方不愿意见施清海,对着手机为难说道:“你告诉我地址就好了,不用来陪我。”
电话那头的施清海愣了愣,以为许乐脸皮薄,想了会儿后笑着说道:“那也成,你把地址记一下。对了,明天晚上双月节舞会,我呆会儿要去买衣服,顺便帮你买一套,明天白天我给你送过来。”
许乐正想谢绝,说自己并不想参加那个舞会,就算要去舞会,他也已经买了衣服,然而他忽然想到那些衣服是和张小萌一起买地,心里顿时变得微酸起来,就在这沉默地时候,施清海那边已经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想不到找窑子,居然也可以打电话问老师。”邰之源微微皱眉,摇了摇头。
窑子就是妓院,听说在帝国那边叫青楼,无论在哪个年代哪个大区哪个国度里,这门行业永远是那样的兴盛发达,和政治一起成为了永远不会败落地两大行业。在联邦,卖淫行业从来没有合法化,从皇权时期到宪历时期,一直到最近的联邦,人类社会一直在争论这个行业究竟将往何处去。联邦管理委员会为了相关法例的通过,那些议员们已经争执了六百年,想必将来还会不停地争论下去。
但是这个行业已经存在,并将永远存在下去。议员们在没有办法通过决定性法案之前,只有通过了不少的附加条例,对这个行业加以规范,比如营业时间,比如从业人员体检次数,比如税额计算方式,比如疾病防控教育,比如营业场所与学校及zf部门的相隔距离。总而言之,无数的附加条例表明联邦zf早已承认了这个行业的存在,但是就没有一条法规从明文上表示联邦允许进行性服务。
所以那些进行服务的场所并不叫妓院,更不可能叫窑子这么没素质,因为民族情绪也不能挂上青楼这么有古意的招牌。在东林大区,这种地方被称为疗养中心,正是封余大叔最喜欢光顾的地方,而在上林这样的富庶地域,则被称为会所。
初雪已化的临海州,显得格外的干净和清冽。一辆计程车停在了临海州一条安静的街道旁。
星辰会所与那些不对外经营的私人会所相比,肯定算不上多么了不起,但是在公众会所领域里,毫无疑问是整个临海最高级的地方。两个年轻学生模样的人,在早晨八点多钟的时候,走进了星辰会所。
负责接待的前台小姐大感吃惊,心想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了不得,自己连牙都还没刷,居然就有客人上门了。她有些奇怪,心想这两个少年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邰之源平静而极感兴趣地扫视着会所里的装修与布置,心里比较满意这间会所的品味,尤其是大厅中间的假山喷泉设计的比较雅致,空气里也没有什么味道,显得有些清新。
“不用介绍,把套餐单子给我看看。”许乐走到前台,对着那个面目娟秀的小姐温和一笑,很熟练地开口说道。
小姐微微一怔,旋即在脸上堆出职业的微笑,软嫩诱人的声音响了起来:“好的。”她在心里却生出了几丝鄙夷,这么小的年纪居然就已经是熟客了,这是何等的堕落啊。
许乐当然不知道对方如何鄙视自己,有些百无聊赖地看了一遍一般情况下绝对不会拿出来的单子,并不意外地发现首都星圈的消费水平果然比东林那个地方昂贵很多。他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养神的邰之源,忍不住笑了起来,心想这小子倒也沉的住气。
“就这个吧。”许乐指了指单子上面的一行,然后压低声音诚恳说道:“我朋友还是……那个,帮着选个温柔老练的,另外在房间里准备一些吃的东西。”
许乐很担心以邰家小子长年失眠孱弱的身体,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会不会乐不知归,翻来覆去,搞的自己再次昏迷过去,很细心地加了一个要求。
第二十三章 成人礼(下)
星辰会所前台小姐马上听明白了许乐话里的意思,微微一笑。在这种地方工作的久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没有看见过,不过替同学破处,还要挑选临海最贵的会所,确实不怎么多见。一念及此,这位小姐马上察觉到对方可能还有些经济实力,说道:“请您放心,我会安排一个牌,只是价格会贵一些。”
许乐心想邰之源那小子家里不知道有多少钱,自然不会在乎这个,便点了点头。前台小姐开始对着通讯器低声安排,许乐耳朵有些尖,听到了通讯器那头似乎传来了一阵笑声,紧接着却是一阵压低了的惊呼。
“我一直以为这么早,还没有开始上班。”许乐自幼便在孤儿群里生活,本就是社会最底层的人,对于从事性服务工作的女人,没有任何轻视鄙夷的念头。他对前台小姐温和笑着说道:“没想到还有牌。”
前台小姐看见许乐诚恳的笑容,又看到对方无比熟练的表现,越发觉得这个年轻人不止堕落而且虚伪,掩着嘴吃吃一笑,说道:“牌一般早就回家了,但是你们今天运气好,会所最红的那位姐姐刚好在,而且听说是位小初哥,主动请战。”
许乐啊了一声,有些头痛地挠了挠头,心想呆会儿邰之源能吃的消吗?他忽然又想到里邰之源曾经对自己的恶毒评语,他嘿嘿一笑,心想呆会儿让邰之源打破一下自己的纪录,倒也不错。
“您怎么安排?”前台小姐问道。
“我就不用了。”从走进会所便开始强扮老道的许乐。在这一刻终于露出了些许尴尬,咳了一声后说道:“给我弄杯茶,我等他就好。”
“好的。”小姐有些意外他会这样要求,恭敬地领着他们两个人向着会所地后园走去,一路穿过铺着名贵地毯的木板路面,绕过两个点缀着修竹浅池的廊旁小院,到达了真正的地方。
一杯茶水已经倒了无数次的开水,许光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了。居然那小子还没有出来,心里不禁生出了极为强烈的挫败情绪。他这时候坐在只有三张沙发的休息室里,等待着邰之源的战败,然而身处此等环境之中。要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地茶水喝的极快,已经去了一次洗手间。
因为时间还太早的缘故,占地极大的会所根本没有什么客人,他们这两个学生是唯一地客人。而那些忙碌了一夜的小姐们,此时都在她们自己的宿舍里休息,所以星辰会所里一片安静。过了一些时间。许乐终于适应了这种感觉,在一片安静之中,再也抵挡不住积了几夜的困倦,靠在沙发上沉沉入睡。
将他从睡眠中惊醒过来的,是无数只麻雀,那些麻雀就在他的耳边不停地叽叽喳喳,响个不停,十分烦人。他十分困难地睁开双眼,挥手去赶那些麻雀。却不料手中摸到了一片滑滑腻腻的肌肤。
许乐吓了一跳。这才发现休息室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十几个女孩儿。这些女孩儿正围在他地身边叽叽喳喳议论个不停。更有些胆子大地坐在了他地身边。与他靠地极近。正在看着他地脸。他刚才醒后下意识地一挥手。却是摸到了一位女孩儿赤裸地大腿上。
许乐赶紧坐了起来。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些女孩儿。发现被自己摸了大腿地那位女孩儿根本没有什么动怒地神情。反而眯着眼睛靠了过来。问道:“你就是那个小牛人地同学?”
许乐下意识里以为邰之源富家公子地身份被这些小姐们知道了。但紧接着发现不是这么回事儿。他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苦笑着说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几点了?”
门口沙发上一个穿着拖鞋睡衣地女孩儿打了个呵欠。说道:“十二点了。”
会所上午基本上就没有生意。而许乐既然不愿意在大厅里等。所以那位前台小姐便将他安排进了排钟地休息室里。想着那里地沙发倒也舒服一些。没有想到许乐一睡就睡了三个小时。一直睡到了那些小姐们开始上班轮钟地时间。
那些小姐们这一辈子什么人没见过。看见沙发上有一个年纪不大地少年。却有些意外。围了过去指指点点。
这时地场景说不上香艳,会所的制度执行极为严格,那些小姐们必须这么早就开工,但是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客人会这么早来。所以她们依然只是穿着舒服的随身睡衣,脸上脂粉未画,大部分人的脚上还穿着拖鞋,看上去要有多家居便有多家居,只是她们眉眼间的那些憔悴风尘味道暴露了她们的真实职业。
饶是如此,这些姑娘们依然称得上的眉清目秀,睡衣遮掩不住的身材更是曼妙有方。许乐只扫了一眼,便觉得眼睛被晃的不行,暗想施清海果然不愧是花间圣手,给自己指地星辰会所果然美女无数,只不知道那个和邰之源在一起地牌又会漂亮成什么模样。
想到邰之源,许乐心里咯噔一声,暗叫糟糕,心想那小子不会是找不到自己就先走了吧?他带着歉意对身旁那位小姐说道:“请问我那位同学什么时候走的?”
“叫我露露姐。”那位小姐就坐在他地身边,身上穿着件刚刚包裹住臀部的短裙,一只脚踩在沙发上,抱着大腿正在涂脚指甲。
许乐眼睛瞥了过去,恰好看见雪白的大腿和胸前被压住的弹嫩乳房。此时休息室里再也不像刚才那样清静,那些女性的娇脆声音此起彼伏,室内的空气里也满是女性特有的身体味道,混合着那些香水,十分迷人,加上他发现旁边这位小姐赤裸的大腿正是自己刚才用手摸过的,不禁觉得手指上有些滑滑的,心神乱荡。
他赶紧装作自然地移开眼光,低声诚恳问道:“露露姐,我那同学什么时候走的?”
叫做露露的女孩儿抬起头来,眼波一弯,笑着说道:“放心吧,你那同学没把你扔下,还在房里。”这个女孩儿没有化妆,眉眼间却自然流露出一股子媚意,吃吃笑着抱住了许乐的手臂,说道:“那小牛人可厉害了,加了两个钟了,我说你就这么干等着?不如照顾照顾一下姐姐我?”
“是啊,看看你是不是也那么厉害。”
许乐先前移开眼光的那一瞬,哪是逃得开这些女孩儿阅人无数的目光,顿时知道这个男学和就算不是雏,脸皮也薄的厉害。女孩儿再次围了过来,取笑引诱一番,当作开工之前的消遣。
感受着上臂处传来的软绵绵的触感,许乐心里慌的不行,这看见和接触到果然不一样,身周的女孩儿们都围了过来,那些大腿和胸前的白嫩时不时地掠过他的眼帘,许乐的嘴瞬间就觉得有些渴了。
但他还记得邰之源那边的事情,有些不可思议地想着,加了两个钟,这就是三个多小时了,从清晨到中午?那小子初识人事儿,不会……不知收敛,最后精尽人亡吧?只是许乐这时候确实顾不了邰之源那边的开苞之旅,得想办法把眼前这局面糊弄过去。他愁苦着脸对身边散发着无尽媚意的女孩儿们说道:“我看我还是出去,你们马上就要开工,总得打扮打扮,还要换衣服,我在这里不方便。”
说着话他就站了起来,不料却被那个叫露露的女孩儿一把拉了下来,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怕什么,那些色鬼中午喝完酒就等两点钟,就算下午敢出来玩,也要等到三点,这时间还长着呢。小弟弟,你出去干什么?姐姐们要换衣服,你就在旁边看着好了。”
许乐耳朵被热热的气息一吹,心里又荡了一下,身体都软了,哪里还走的动路,苦着脸说道:“饶了我吧。”忽然间他灵机一动,望着四周那些笑的花枝乱颤的女孩儿们建议道:“反正你们也没事儿?要不然……打扑克?”
于是临海最高级的会所小姐休息室里出现了一个很妙的场景,一个年轻的男学生,陪着那些小姐们开始认真地打起扑克牌来。那个叫做露露的姑娘一直半趴在许乐的身后,为他出谋划策,只是由于肩上的软嫩和耳畔的香风,许乐哪里能有平时的冷静,不过半个小时,就已经连输了好几把。好在大家都是打着玩,也没输多少钱。
一边打牌一边闲聊一边等邰之源,许乐忽然觉得这样度过一个下午倒也是蛮舒服的。通过与那些小姐们的聊天,他也间接知晓了一些这个行业里的细节,也知道了身后腻着自己的露露原来才刚刚十八岁,还没有自己年龄大。
打牌打到了两点钟的时候,渐渐有小姐们被点钟出去,而露露却一直还是兴致盎然地跪伏在许乐的身后,大呼小叫地发出指令,时不时偷偷捏一把许乐不起眼却格外结实的胸肌,或者是用自己软嫩的胸脯去蹭许乐的肩膀。
房间门打开了,那位前台小姐探进一个头,看见休息室里的景象,不由伸了伸舌头,没有想到居然是这样一副其乐融融的场景,有些不好意思地打断了许乐关于牌局的思考:“您那位同伴在大厅等您。”
第二十四章 请不要打扰我的愉悦
许乐看了看时间,在心中无比赞叹,没想到邰之源那小子居然还能站着出来,对四周的女孩儿说了声抱歉,便走了出去。
唯一可供消遣的青涩男孩儿走了,休息室里的气氛回复到了往日慵懒而死寂的氛围中。有个小姐取笑露露:“平时脾气太硬,得罪了多少客人,今天好不容易瞧上一个,别人却瞧不上你。”
漂亮的露露哼了一声,说道:“我就喜欢老实的学生。”
这时候房门打开了,一个疲惫到了极点的女孩儿走了进来,嗔道:“现在的学生还有老实的?我这辈子就没见过加了五个钟的怪物。”
走进来的这个女孩儿约摸二十岁的年纪,模样清纯,却谈不上国色天香,甚至还不如休息室里几个格外出挑的女孩儿,比如那个漂亮的露露。女孩儿穿着一身黑色的套服,下面的紧身裙刚刚过漆,像极了临海州里那些大公司女职员的模样,浑身上下没有一点风尘气,但胸前却挂着一个表明她身份的铭牌,尤其是此时眉眼间的时不时流露的疲惫和淡淡春意,更是透露她先前做了些什么。
这个女孩儿走进来,休息室里的女孩儿们都露出了真诚的笑容,因为对方是会所的牌,但却从来不会像别的牌一样给自己这些普通小姐脸色看,反而时不时会来休息室聊上两句。露露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扶着那个女孩儿的手臂,兴奋地问道:“白琪姐你回来了?我的妈呀,快六个小时了。那个初哥还能走动道吗?”
白琪在星辰会所很出名,不是因为她的长相,而是因为她地温柔和善解人意,尤其是那些方面的本事。但今天听到露露的问话,她的脸上难得地流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羞涩之意。
这时候休息室里的女孩儿才发现,原来白琪有些走不动道了。众人不由大惊失色,心里均自想着,那个学生初哥该不会是变态,把白琪弄伤了吧?但马上她们注意到了白琪眉眼间的那抹羞意和春情。才震惊到了极点。露露不可思议地扶着她坐到沙发上,急忙问道:“你该不是动心了吧?”
白琪自然不肯承认,但她不得不承认……今天一时兴起接待的那个十七八岁的瘦弱男学生,除了最开始地生涩之外。最后竟展现了那样真诚的温柔和难以置信的技巧,在某些时刻,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要沦落到对方的温柔怀抱之中,再也不肯醒来。
“怎么可能。”白琪很勉强地笑了笑,想将这几个小时里地动心全部抹杀,说道:“那个男生嫩的厉害,一进去什么都不敢干。让我连着跳了两个钟的舞,差点儿没把我累死。”“跳两个钟的舞,还有几个小时做什么了?”露露无情地揭穿了她的谎言,笑眯眯说道:“真有这么厉害的人,能让你都动了心?”
白琪心头微乱,伸起手指,用骄傲掩饰着自己眉间的羞意与春情,说道:“不知道是谁家地孩子,出手乱大方了。最后送了我一个戒指,我当然要记他一点儿好。”
“别是假地吧。”
“有点儿眼力没有?”白琪骄傲地看着指上地红宝石戒指。这款式虽然有些旧了。但这颗宝石绝对值钱。如果她没有估算错地话。至少值个十几万。她虽然是会所地牌。但也从来没有收过这么贵地礼物或者是小费。
姐儿爱俏更爱钞。那个男生如此温柔。出手又如此大方。白琪一时情迷倒也正常。只是她却没有足够地眼力发现。这颗款式超旧地红宝石戒指。其实远比她所想像地更要昂贵。
“又能如何呢?”白琪地笑容忽然微微一涩。“大概他还会再来个几次。等腻了之后。我们地生活还不是和原来一样。”
休息室里地气氛略显沉闷。露露地笑容却是不变:“我们本来就是靠这个挣钱地啊。有什么好苦闷地?这世界上哪里还有好男人?要不就是你今天碰到地这种公子哥。要不就是我今天遇到地那个木头人。这都还算好地啦……反正我啊。等存够钱了。自然就不做了。”
话题又回到了她们最熟悉地人生接客规划之中。说不定这样再过不久。她们就会忘了那个清晨便来嫖妓地奇怪学生二人组。
房间门又被打开了,露出前台小姐那张略显紧张的脸:“琪琪,赵老板刚才点你的钟一直被那个学生占着,他这时候很生气,你要不要先避避?”
“我按制度做事,他怎么好难为我?”白琪没有做错事,倒不害怕那个临海州的夜店大佬,但她马上想道那个不停加钟的学生,紧张说道:“那个……客人没事儿吧?”
“不知道,赵老板不会在会所里闹事,但好像……派了人去堵那两个学生了。”
“六个小时中肯定有五个半小时,你在和她谈人生谈理想。”萧瑟地秋风中,许乐和邰之源走在临海市安静地街道上,许乐望着前方,有些不甘心地判断道。
邰之源笑了笑,少年的脸上是一种了悟与狂欢后地微微疲惫,轻声说道:“跳了两个小时的舞。”
他自幼接受过各式各样的教育,关于男女的事情自然也在其中,今天只是将这些理论知识放诸于实践之中,尤其是一旦真的尝到红粉滋味后,强大的心神控制,让邰之源能够细致而美好地享受那一切,浑然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
“我其实更怀疑你和那些妓女打了几个小时的牌而什么都没有做。”邰之源温和说道:“如果这是真的,那我只好怀疑你那方面真的有很大问题。”
许乐最不能习惯地,便是邰之源总能以一种格外成熟稳重的口吻,极其平稳的语速和自己说话。哪怕说的话十分恶毒。他挠了挠头,说道:“说好只是陪你。”
“难道你不动心?”
“呃……当然有一点,但你知道,我是有女朋友的人,如果我是单身,你又愿意请客,我自然会很高兴地做些什么。”
“我记得你好像失恋了。”
“失恋啊……我还没有确认。”
“真是一个外表老实,内心虚伪的人。”
反穿着风衣,用雨帽遮住自己面孔的邰之源与许乐聊着天。在街边等着计程车。他薄薄的嘴唇露在帽子外面,配上他略有些苍白的脸颊,看上去线条格外分明,唇角忽然翘了起来。多了几丝柔和之意。
不论邰之源自幼接受地什么教育,拥有怎样的城府,毕竟只是个刚刚成人的年轻人,对于自己的第一次做爱,总会回味片刻,也正是逐渐地回味,才明白了先祖们安排这种成人礼的含义。一个男人只有到了十八岁的时候,才会拥有初步的控制力,才能被允许去接触那些美妙的事情,才能真正看出是否会被这些美妙而噬魂的事情击败。
邰之源知道自己不是一个能被女色击倒的人,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愿意回味先前地美妙,想到先前那个女人最开始像只猫一样温柔地挑弄,中途却变成了一只不服输的小老虎,最后还是变回了软绵绵的小猫,心情便愉快起来。
打扰他此时愉悦心情的。是会所里走出来的一群人。许乐一眼就看出那些人来意不善,尤其当他认出人群后面的两个人,马上下意识里将邰之源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他以为这些人是来找自己麻烦的,而且他总以为邰之源是个身体孱弱很可怜的小男生。
Thirteen夜店地赵老板花了三秒钟的时间,才想起来这个反应无比迅速,警惕盯着自己的年轻学生是谁。不由望向了身旁那个身材魁梧的汉子,说道:“本想看看是谁能这么厉害,让白琪都舍不得下钟来陪你,没想到是你要找的人。”
听到白琪这个有些耳熟的名字,低头用雨帽遮掩自己面容地邰之源眉头皱了皱,唇角微微绷紧了一丝。许乐没有注意到身后邰之源的反应,只是紧张地看着面前那个高大的汉子,心里隐隐有些后悔,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碰见邹家的人。
那个汉子正是邹家兄妹的伙伴。出手残忍的军人钩子。钩子盯着许乐那张平实的脸。笑着说道:“我知道你在大学里躲了好几个月,可你今天的运气确实不怎么好。看样子我那位师兄也不在。”
许乐从这句话里听出,对方一定不会放过自己,缓缓调匀呼吸:“我同学与这事儿无关,让他先走?”
钩子不在意地挥挥手,用一种盯住猎物的眼神盯着他,“不是我要灭你。至于今天是杀了你,还是打残你,我要打一个电话。”
邹侑回了第三军区,把钩子留了下来陪自己地妹妹。这一对兄妹从来没有忘记临海州有人曾经扇过自己耳光,开枪打了自己地下属,还让自己很狼狈地离开,对于这种人物来说,如此深的羞辱如果不见血,是怎样也洗不干净地。
片刻后,钩子放下了手中的电话,说道:“你运气不错,侑子说最近临海有大事儿,所以你不用死,只需要断一条腿。”
“中间那条。”
他说话的语气很平静,然而就是这种平静里却夹着股令人心寒的味道。许乐微微眯眼,盯着对方的手,然后有些无奈地发现对方的腰间果然带着枪,与军人进行冲突,果然没有办法谋求平等。
邰之源听到侑子那两个字后,眼睛也眯了起来,摇了摇头。
第二十五章 黑色的汽车
许乐知道对方等着自己反抗,没有人会愿意年纪轻轻地就当太监,看着对方刻意亮出来给自己看到的军用枪械,他的心里充满了愤怒,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些有权有势的人们,就敢把联邦的法律当成泡沫,那个遍布整个联邦的第一宪章呢?难道这些人就不担心会被抓到?
在这一瞬间,愤怒而无奈的许乐终于想起了封余大叔曾经说过一句话,第一宪章终究是在人类社会的架构下发挥作用,这些大人物们压迫普通人,然而警察局根本不会立案,不会调查,就算第一宪章能够准确地知道是谁参与了这些事情,可又有什么办法?中央电脑永远只能被动地工作,这是第一宪章早就已经规定了的。
场间的气氛有些压抑,有些紧张,钩子眯着眼睛看着许乐,他知道这个看上去极为普通的小子拥有怎样强大的近战格斗能力,所以他的手早已经按到了腰间的枪柄之上,如果对方真的还敢反抗,那他也只有开枪。以邹家如今在联邦里的地位,压平这件事情并不困难,今天也没有联邦调查局参合在里面。
就在这个一触即发的时刻,穿着风衣的邰之源很自然地向后退了两步,将许乐一个人留在了那些虎视眈眈的人群面前。
钩子并不打算难为那个家伙,他不是一个喜欢争风吃醋的人,如果不是赵老板为了讨好他,而执意追了出来,或许他根本就不可能碰到许乐和邰之源二人。像邹家兄妹这个阶层的人,做事虽然很强横混帐,但这种强横依然讲究规矩,他们只是不肯放过许乐和施清海,别的人只要不参合进来。他们自然不会理会。只是在那么一瞬间,钩子忽然觉得那个穿着风衣的少年有些古怪,那件风衣很奇怪地翻了过来,被风吹起的一角,看上去有些眼熟。有些像第四军区的军服。
钩子嗅到了一丝不舒服的味道,不准备再浪费时间,取出了腰间地军用手枪,对许乐说道:“我帮你动手。”
一辆黑色的轿车从远处开了过来,在秋风里如幽灵一样快速行驶,压起地面无数黄叶,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街道旁边正在对峙的人们,精神都放在对方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许乐的眼中只有对面那个手人手里的枪。他地眼睛眯的很厉害,将对方从腰间拔枪到抬起来的那个过程看成了一个一个的时光片段,没有遗漏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他的右手向后一揽。准备把邰之源全部护到自己身后,没有想到却揽了个空,不禁笑着心想,这小子也太没义气了。
在这种紧张的时刻还能如此放松,是因为许乐先前那一瞬忽然觉得自己很愚蠢,这社会既然已经不公,那为何还要因为这种不公而愤怒?就像那些在努力的理想主义者们一样,当不公平降临到自己的面前,除了击碎他。还有什么别地出路?
许乐盯着钩子握枪的手,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脚掌的后半部分早已经离开了人行道地砖面,裤管中的双腿开始不为人知的微微颤抖,那股熟悉的热流开始行遍全身,不知为何,他心中有无穷的信心,可以将对方击倒,哪怕对方拿着枪。
钩子执枪的手抬起来了一些。与地面呈四十五度角,这正是肌肉最不好发力的角度。
许乐眯着地眼瞳里亮光一闪。身体一扭。鞋尖抓着坚硬地地面。变成了秋风中地一头野牛。用最快地速度。沉默而恐怖冲了过去。
三米地距离看似很远。但在许乐地冲刺之下。也只不过是眨了眨眼地瞬间。钩子是军中好手。当许乐开始动地时候。他也动了。拿着枪地右手确实如许乐判断地那样。并不能很快地较准角度。可依然极为强悍地抬起了一些。对准了许乐地腹部。
这时候许乐已经挟着劲风扑到了他地面前。而他地手指也已经准备抠动扳机。在这样近地距离下。没有谁能够躲开这一枪。
许乐快速运转地大脑也得出了同样地判断。他知道自己还是低估了职业军人地反应速度。这样地突击都没有达到出奇不意地效果。他不知道腹部挨一枪会不会死。但那种强烈地危机感。让他地脸部肌肤瞬间苍白。全身地力量都贯注到双臂之中。
他地左手准备去搭钩子地右手手腕。然后借力偏身。以腰腹地力量。用右拳击碎对方地咽喉软骨。在这种情况下。许乐已经顾不了自己地秘密。杀人犯法这种事情。他右拳地中指早已经突了起来。指节白里泛红。像极了一颗花生米。
枪声没有响起。许乐也没有成功地搭死钩子地手腕。因为临海州安静地午后大街上提前响起了一声鸟哨似地清响。
钩子拿着枪的手在这一瞬间变成了一蓬血肉,许乐冲到他的身前,什么都没有抓到,也无法借力拧身,右拳的方向略低了一点,速度却没有丝毫放缓,狠狠击中了钩子的胸口。
场间出现了极短时间内的震惊与沉默。
许乐一拳击中钩子,根本来不及考虑先前那刻究竟发生了什么,转身就跑,抓住邰之源反穿的风衣,跑向了街边,恰好看见了那辆如幽灵一般驶来,又悄无声息停在那里的黑色汽车。
打开车门,用最快的速度把邰之源推了进去,许乐也跟着进去,关上了车门,将手伸到口袋里握住施清海送给他的金属打火机,对准了司机的后脑勺,大声吼道:“开车,不然我毙了你。”
司机很听话的启动了汽车,用最快的速度驶离了现场。许乐回头隔着车窗玻璃看了一眼街边的景象,确认那些人没有追过来,才稍微放下了心些,带着抱歉的眼神看了司机一眼,却不敢将打火机移开。这时他才注意到,这个司机的头发已经花白,是个老头子。
从发生冲突一直到现在都保持着沉默的邰之源,看着许乐用藏在口袋里的手对准着靳管家的后脑,忍不住微微笑了一下,十分欣赏这位朋友的急智和勇气。
街旁的秋风还在吹,吹动了地面上的枯黄落叶,却吹不动痛和地面上那截触目惊心的断手。钩子眼光焕散地盯着地面上的断手,强悍地没有倒地,而是下意识里判断出开枪的是狙击手,而且是最强大的那一类军人。他这才意识到,可能自己今天碰上了惹不起的人,只是此时他还只是在往西林方向想,根本没有想到,许乐身后那个沉默的年轻人的真实身份。
场间一片震惊,赵老板那一批临海本地的大人物,满脸惊怖地看着地面上的断手,许久说不出话来,他们这些混迹于阴暗中的人物不是没有见过枪,但哪里见过这种阵仗。直到此时,钩子才感觉到自己胸口处一阵生痛,想起自己被那个叫许乐的小子打了一拳,紧接着这股痛开始蔓延,以他强悍的心志也无法忍受,甚至比断手处传来的剧痛更要恐怖。因为这种痛是撕裂的痛,就像蛛网一样开始在他的胸口处延伸,不知道有多少根骨头开始出现裂缝,开始将要断开。
钩子双眼一黑,直接昏倒在地,砸出轰的一声响。紧接着,七辆全黑色的汽车围了过来,将这一群人包围。赵老板惊愕地看着这些汽车的牌照,完全丧失了任何抵抗的勇气。
黑色的汽车转过一个街口,许乐隔着后窗玻璃,再也看不到星辰会所门口发生了什么,也没有看到那一幕令人震惊的画面。此时他已经冷静了下来,很轻易地判断出,在自己击出那一拳之前,已经有人先开了枪,将钩子执枪的手打掉。除非他的意念也可以伤人,不然没有别的解释。
“是我家里的保镖。”邰之源没有等他开口询问,平静地说道。这句话是真的,从小别墅里偷溜出来嫖妓,对于邰家继承者来说,并不是什么光彩的历史,他只是需要躲过靳管家的唠叨阻止和向母亲大人的汇报时间,以及那十二名总统派来的特勤局特工。他不是一个没有分寸的人,进入会所后不久,就已经通知了靳管家,先前开枪的人,以及后来出现的七辆汽车,全部都是邰家的私人保镖。
邰之源静静地看着驾驶位上沉默的靳管家,唇角忽然泛起一丝笑容,母亲一直说家里不会特意派出人手保护自己的安全,今天看来,也只不过是说辞罢了。
“你家的保镖?”许乐下意识里重复了一句,这才发现自己似乎依然低估了邰小子的家世,在联邦这样严格控制枪械的社会里,除了邹家兄妹这种军方出来的子弟,没有多少人能够雇佣敢在街上开枪的保镖,更准确地说,联邦能够拿到枪牌的保全公司本来都有政府背景,不是谁有钱就能雇到的。
“我以为你不会关心我家的事情。”邰之源微笑说道:“以后向你解释吧,麻烦你先把打火机拿下来,开车的是靳叔,我的贴身管家。”
驾驶位的的靳管家笑了笑,没有和许乐打招呼。许乐手有些僵硬地收回了打火机,偏转身体,吃惊地看着邰之源,似乎想要分辩出这个孱弱无比的富家子,究竟拥有怎样的身份。
第二十六章 太阳
“别看了,我脸上又没有长花儿。”联邦里有句谚语,说的大概意思是,男人之间的友情,只有同窗,同袍,同嫖的关系最为牢固,因为这代表着彼此了解对方最隐秘的那些事情,比如身材长短喜恶,而如果这三种关系全部具备,那这两个男人想不铁都很难。邰之源和许乐在的那些夜里,应该算是同窗了,今天虽然没有一起下水,但关于彼此第一次的细节,却了解都不算少,或许正是因为这些原因,邰之源在许乐面前显得比以往更放松了些,眉宇间那些淡淡的疏离与审看也少了许多。
与邰之源此时的心情相反,许乐的心里反而有些沉重,发现自己的朋友好像大有来头,有的人或许会在为找到了一条发达的捷径而暗自喜悦,但也有的人会感到淡淡失望,因为毕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怎能相处的长久。
“我只是有些担心。”许乐说道:“可能你家里很有背景,但你知不知道我得罪的是些什么人?那一对兄妹的父亲听说是国防部的大佬,今天把你拖了进来,你的保镖还打伤了一名现役军人,这件事情只怕有些难办。”
邰之源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说道:“今天我心情不错,不要被这些意外打扰。说起来,前些天吃了你的宵夜,和你说说话,我失眠的毛病已经好了不少。不过也没有像今天睡的这么舒服过,整整睡了两个小时,连梦都没有做。”
许乐听到这话,心情略放松了一些,本想说原来那六个钟头里跳了两个小时舞,睡了两个小时,你还是个正常人,可想到对方的贴身管家也在车内。临时改了话:“少喝点儿咖啡,少想点儿事儿,比什么都强。”
“有些事情总归还是要想一下的。”邰之源说道。
黑色的汽车到了梨花大学那处僻静的后门停下,将许乐放下车,然后便在秋风中驶入了校园深处。许乐怔怔地看着那辆没有任何标记的汽车黑色影子。忽然间想起来,好几个月前的那个清晨,就是这辆汽车像个幽灵一样驶进了梨园,险些撞到了张小萌。
驶进一片不起眼地树林,汽车通过了隐在暗处特勤局特工的检查,进入了小别墅前面的院子。邰之源没有下车,只是平静地坐在后座上,沉默许久之后,开口说道:“给邹侑打个电话。”
靳管家在车载电话上按了几个号码。接通了第三军区的总机,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听了一阵后。将电话递给了后排的邰之源。
邰之源听着电话那头邹侑惊喜地声音,唇角泛起一丝嘲讽的笑容,半晌后缓缓说道:“联邦是法治社会,你们兄妹做事是不是应该收敛一些。”
电话那头的惊喜顿时变成了紧张的沉默,似乎正在努力地判断自己哪里做错了,临海州发生了什么事情。
邰之源没有给对方任何寻找真相。努力解释地时间。平静说道:“我还要在临海上半年学。这半年你不要来临海了。另外告诉郁子一声。我是一个很念旧地人。不要用你们那些光辉事迹。把所有地旧都消磨光。”
“那个叫钩子地人。以后不要让他出现在我面前。”
说完这句话。邰之源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双手搁在脑后。开始发呆。
偶尔兴起地成人礼。让他很愉悦。这种小风波本不可能让他平静坚韧地心有丝毫颤抖。但是先前在街边听着那个姓赵地流氓头子对那个军人说到白琪这个名字地时候。他觉得很不高兴。他细细地回味这种可能被称为占有欲和嫉妒地情绪。越来越觉得当年地先祖。实在是很能掌握一个年轻人地心理活动过程。
“少爷。这件事情我必须向夫人汇报。”靳管家低声禀告道。
邰之源闭着眼睛点点头。觉得有些疲惫。困意又令他欣慰地涌了上来。微笑说道:“成人礼已经结束了。母亲怎么责怪。也不可能改变这个事实。男人没有处女膜。自然不能再重新做一个。”
听到少爷难得的粗俗的话语。靳管家微微皱了皱眉,心想那个叫许乐的学生,看样子真的让少爷沾染了不少负面习气。但同时他也听出了少爷今天的心情异常的好,犹豫了片刻后说道:“今天地成人礼并不符合家族的规矩。”
邰之源睁开了双眼,似笑非笑说道:“哪里不符合?十八岁那年任意一场舞会上的任意一个女性,几万年的规矩难道不都是这样?”
从一开始的时候,这一代的邰家继承人就没有想过去玩弄爱情这种东西,他很清醒地认识到,家族的成人礼规矩是想告诉后人,爱情是可以被玩弄的东西——既然如此,何必去玩弄那些还在相信爱情的女生,不如……直接去嫖妓。
“没有舞会。”靳管家认真而木然地反驳道。
“我让那个女孩子在我面前跳了两个小时地舞。”邰之源笑容里隐藏着表露他少年心性的得意,“谁也没有规定多少人跳舞才算舞会,两个人……也算。”
大树环绕中的第三军区参谋办公楼,因为家族的关系,连续晋的当红少校邹侑,此时正陷在一种失魂落魄的情绪之中。他并不知道先前挂断了电话的那位少年此时正在心情不错地开着玩笑,他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一片寒冷。
很多年前,他就认识了妹妹的那个同学,但那时候他并没有想到,那个人会如此深远地影响到自己的将来。虽然邰家从来没有表示过对他父亲地赏识,但是只要知道自己家与太子之间关系地人,总会有意无意地帮助自己父亲挡开政途前方的荆棘。
邹家原本就有些根基,但这些年能在那一个层面上得到如此多地敬畏,他们兄妹二人能够在这个社会里如此嚣张,凭恃的究竟是什么?父亲邹应星能够在国防部做到一部主管,成为了人们眼中真正的大佬,这又是为什么?
太阳从来不需要说话,地面上的草原和生灵就印证了他的强大。对于邹侑少校来说,那个已经很久没有见面的“朋友”,或者说那个一直没有真正接触到的家族,亦是如此。然而今天这个电话,以及电话里那个声音的说的话,就像是一场风雪般冷却了邹侑的心。
他焦燥不安地思索着,自己和妹妹究竟做了什么事情让对方如此不高兴,妹妹和钩子在临海州大学城,难道是妹妹那个火爆脾气惹恼了对方?可是为什么对方最后一句话又专门点明了不想再见到钩子?听妹妹说,那边只是给她打了个电话,连见都没见,这要得罪又从何说起?
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便是想弥补都无从弥补。邹侑少校陷入了一种极为惶然不安的情绪之中,这种情绪一直到第二天看到了被送回家的钩子,才转变成了震怒。
钩子的一只手断了,更恐怖的是他的肋骨断了十几根,断开的骨刺扎进了肺叶,一直不停地咳血,就连军医院都没有办法马上解决这个问题,必须动手术才能救回一条命来。
手术之前,已经得知了昨天冲突细节的邹侑,阴沉着脸盯着病床上的钩子,强行压抑着怒火低吼道:“我不管那什么许乐!我只问你一句,你上了那个叫白琪的妓女没有?上了没有?”
钩子咳了半天,才完整地说出了两个字:“没有。”
邹侑听到这个答案,心情稍安,不得不说,他对于男人的心理分析没有一点差错。他阴沉着脸看着钩子说道:“你的运气不错,不然说不定这辈子我们也见不了面了。”
钩子第一次看到邹侑如此失态,隐隐约约间,也猜到了昨天那个一直沉默的少年的真实身份,震惊之余却又想到另一椿事情:“赵鹰……昨天也在场,向太子求……个情,给他一条活路?”
临海本土的那些人是邹侑计划中的合作者,然而他听到这句话后,平静却是格外冷漠,淡淡说道:“我现在都不能进临海,那种人的死活还管他做什么?如果说他们死了,能让他的心情好一些,我自己带一排兵去干这件事。”
经营着临海州最大几家夜店的赵老板没有死,他目睹了当天中午的枪击事件后,便被那些不知道具体身份的人送到了警察局。处于惊恐之中的他,当天晚上便知道了自己公司下的几家大夜店被同时临检的坏消息。据说这次行动由临海州警察总署与海关缉毒处共同发动,成功地在那几家夜店里搜出了新型毒品天蓝。
这件事情邰之源并不知情,以邰家的地位不会在区区一个临海州的地下社会上放太多精神。靳管家领导的那几个专门服侍少爷的小组中,有专门做这种事情的人。哪怕是邰家一个外围工作人员,都能很轻易地办成此事,所以靳管家也不知道具体的过程,只是嘱咐了一句那些工作人员要依法办事。
靳管家当天晚上亲自来到了星辰会所,准备看望一下让少年完成成人礼的姑娘。而此时,那位与许乐一道引发了临海州大变动的当事者之一,会所牌白琪姑娘,还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二十七章 前夜
虽然有些担心那个年少温柔多金……坏透了的少年客人,白琪却不知道赵老板究竟有没有放过对方,因为当她们知道会所门口的枪击案时,警察已经到了。枪击案后,星辰会所只是停业了三个小时便又重新营业,不得不说,这间会所幕后的东家在临海州是有很有力的角色。
白琪微微皱眉,想到那个看自己跳了两个小时舞,又将自己折腾的如少女般无措的男生,想到对方最后在自己怀里甜甜睡去的脸,心情有些不安。但她只是一个在社会底层谋生的女子,除了四处打听一下之外,也不可能生出去帮助对方的心意。
她不习惯在专属于自己的休息间呆着,虽然那是她们这些高级妓女的专有待遇,可她总觉得那里太冷清了一些。正是许乐打了一中午牌的休息室,所有人今天晚上都感觉到了一丝怪异,下午出了戍,会所晚上的生意要差很多是意料中事,可是怎么已经快八点钟了,还没有人点白琪的钟?
“琪琪,到总经理室来一趟。”
通讯器里传出了一个温和的声音,好像是老板的,休息室里的姑娘们都紧张起来,看了白琪一眼。白琪苦笑了一声,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直接去了三楼。
三楼专属于老板的房间,白琪只是在签约的时候来过一次,今天晚上进来后,她却一眼看见一个满头花白的老人。平日里冷峻无比的老板,这时候却无比谦恭地在为那位老人倒茶。白琪微微一怔,心想不会是让自己报侍这个年纪老的大人物吧?
靳管家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像打量一件艺术品一样认真地将白琪从头到脚看了一遍。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所老板悄悄地离开,这个房间里就只剩下了白琪和靳管家两个人。白琪在欢场浸淫已久,不知见过多少男人。但是面对着这名老者的目光,却开始紧张起来,觉得在对方平静的目光下,自己身上的衣服根本就没有穿,全身**。像婴儿一样。
许久之后,靳管家满意地点了点头,温和问道:“入这行多久了?”
“一年半。”不知道为什么,白琪紧张地回答了问题。
“我看过你的体检报告,是个很仔细地姑娘。”靳管家微微一笑,说道:“不要紧张,我只是来看看你。你还记不记得今天早晨的那位年轻人?”
“记得。”白琪愈发地紧张起来。
“那是我家少爷。”靳管家从礼服口袋里摸出一个信封。吩咐道:“所以从今天起。你不要再做了。信封上写着地址。是你今后地住房。里面还有一张支票。是我们家族地谢意。”
白琪有些听不明白这句话地意思。怔怔地望着老人。
靳管家停顿片刻后笑着说道:“希望你不要误会什么。我们不想操控你地人生。你可以自由地恋爱。那样地话。请你将这把钥匙退回来……如果你愿意在那个房子里等待少爷地到来。请你住进那间房子。”
靳管家地眉头微微一皱。说道:“不过我希望你地选择能够慎重而且长久一些。如果你决定不在那间房子里住。请提前通知。不要有什么不愉快地事情发生。”
“相信我。”靳管家做完了这件事情。望着她温和一笑。轻声说道:“你是二十年来联邦最幸运地女生。”
很温和地话语。却让白琪感到了无尽地压力与紧张。以至于靳管家什么时候走地她都不知道。也没有听清楚对方最后说地那句话。她有些惘然地走回了休息室。看着那些叽叽喳喳询问自己地姐妹。才想起来去看那个信封。
她首先看到地是信封上的地址。一眼就认出来这个地址是临海州最昂贵的富人花园小区,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打开了信封,她看到了那张支票,有些紧张地开始数那个数字后面的零,一直数了很久,数到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
每一个零就像一个幸福的小锤子,击打在白琪那颗早就麻木的心脏上,她双手颤抖地拿着钥匙与支票,想到早晨偶尔兴起接待的那位处男。双眼一黑。幸福地昏了过去。
一切的问题出在区。
许乐撑着下颌,靠在黑色机甲操作舱的边缘。看着头顶高高地天花板,在心里这样想着。这么多天了,除了他和邰之源之外,至少在夜里,没有别的学生曾经进来过。这个现象早已经引起了他的注意,因为就算是梨花大学最高级的实验室,也不可能只有自己和邰之源拥有进入的权限。
看来区不是普通的地方,姓邰的小子果然不是普通人。
许乐下意识摸了摸颈后芯片种植的地方,一般的联邦公民早已经将体内地芯片当成了自己某一个伴随终生的器官,没有任何排斥,没有任何好奇,甚至有时候连想都想不起来,更不用说去摸去……他不一样,他颈后种植的是一块伪造芯片,而且他的左手上的金属手镯里还有很多芯片。
既然体内这块伪装芯片能够进入区这个不普通的地方,至少说明芯片的制造者,封余大叔对这块芯片进行了写入,才能让的识别系统给予了这块芯片通行权限。
许乐有些头痛地挠了挠头发,他的手里没有咖啡杯。第一宪章地运行程序是完全公开透明化地,人体芯片是不可能被写入的,只能被三层监控网络分级识别,给予不同地权限,许乐不知道大叔是怎样做到这些,但他又想到既然连假的都能做出来,任何违背人类已知常识或规律的事情,或许在大叔的面前,都算不得什么事情。
今天夜里邰之源没有来区,许乐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通话器里那个声音的响起。或许是对方不知道怎么回答自己的疑问?许乐皱着眉头。有些无奈地笑了起来,他确实很好奇对方的身份,但其实更多地还是担心——他总以为自己与邹氏兄妹的无聊冲突,将孱弱的邰之源拖了进来,不知道对方的家族会不会出现什么麻烦。
沉默地思考了许久之后。许乐放弃了关于颈后芯片和区的思考,开始想起了这一年在梨花大学碰到地这些……朋友。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令自己心情低落的想法,就像以前和张小萌在一起时那种,也许从今天起,那个喜欢吃油饼的富家公子便会从自己的生活当中消失。他安慰自己,毕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曾经在一起相处过,也算不错。
不得不说。从小在偏僻而荒败的东林区长大的许乐,骨子里还是有一些隐隐的自卑,尤其当他来到首都星圈之后。那些建筑,那些实验室里的设备,那些人或那些事,都在提醒他,他其实还只是那个乡巴佬,哪怕他地机修实践课比那些正式的学生还要好,哪怕他那少的可怜地朋友,似乎都有一些很了不起的背景。
正是因为这种自卑,才让他在张小萌面前反而表现的那般强势和执着。完全不符合他本性地辞锋犀利。
一想到张小萌,区的灯光在许乐的眼中都暗了许多。他无精打采地盯着那些散着柔和白光的顶灯,双手在身边快速地组装着什么,看都没有看一眼。
他的双手正在组装一套古董的拟真系统,这是他花了一百万联邦币向果壳机动公司订购的,感谢联邦无比通畅地物流渠道,只用了半天的时间,这套古董系统便到了他的手中。说明书和结构图早已经刻在了他的脑中,他凭借着指腹传来的金属触觉。将那些部件快速组合在一起,似乎根本不担心会出错。
一百万联邦币,可以在临海买一间很不错的公寓了。听到嘀嘀嘀三长声信号响起,许乐知道组装已经成功,脑子里却想着这句话。这一百万是大叔留给他的三林联合银行卡里的钞票,他本来准备留着将来买一套房子,供自己和张小萌两个人住,但现在看来那个房间的女主人异常奇怪地突然改变了主意,所以他沉默而愤怒地订购了这套系统。
他不是那些女性。将手里地钱花干净。并不能让他低沉情绪好过一些。将像皮肤一样柔软、却比摔角选手还要沉重的拟真系统放到一旁,他拉开了双肩背包。取出了准备了好几个月的电子元件,沉默地开始进行另一个工具的组装工作。
这一次许乐明显小心了许多,轻轻地推动金属手镯,淡淡的光束射了出来,在机甲平滑的内侧表面上映出一幅十分细致繁复的结构图。他盯着结构图,认真地组装着手中那些从各式联邦常见工具中拆下来的元件,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十分认真。
许乐的心情不好,百分之五十是因为张小萌,百分之三十是因为今天发生地事情和邰之源,剩下地百分之二十是因为他的惶恐,他不知道自己今后地人生将往何处去,他有心中一直有股火焰在升腾,却一直找不到发泄的途径。
习惯成自然,他似乎又回到了东林区矿坑下的操作间里,低头沉默专注地修复着他能够修复的一切,在那个微观而安静,没有人打扰的世界里平伏自己的心情。
时间就在他专注的工作过程中渐渐消逝,他不知道外面的天快亮了,也不知道与区一墙之隔的梨花大学综合馆里,已经开始准备第二天的机甲表演,来自联邦第一军事学院那些骄傲自信的军官生们的机甲表演。
第二十八章 接受对战请求?
在金属手镯所贮存的光束资料里,封余大叔没有留下什么惊世骇俗的设计,没有什么超过52几个世代的超强机甲设计,更没有留下能够让许乐一天成为联邦顶尖机修工程师的秘笈,所以许乐只能在梨花大学里从最基础的部分开始学起,虽然他学的很努力,甚至很饥渴,用他的判断,顶多再需要半年,他就能将自己想学的一切全部学会。
不过手镯里面的那幅结构图让许乐高兴了很久,如果能把这个工具组装成功,蓝色的光芒将再次亮起,他又将拥有隔绝联邦监控半个小时的惊世能力。许乐知道自己的能力在哪里,也习惯了从这些方面寻求自我的认可和那些沉甸甸的成就感。
过了很久之后,许乐关掉了金属手镯上的资料光屏输出系统,在区呆了很多个夜晚,他确认这里没有任何监控设备,才敢放心地使用他这个最大的秘密。手中粗劣的高能塑料外壳中排列着密密麻麻的芯片组和激活仪,看上去实在谈不上精细高端。许乐认真地检查着上面的每一条金属线路,满意地点了点头。
大部分的工作已经完成,或许过不了多久,许乐手中这块粗糙的仪器便能再次发出蓝光,他可以再次自由地越过那道电子围墙,进入那些蛮荒的野生动物保护地带,在的监视下,沉默地进行屠牛工作。
唯一的问题就是有几个受到管制的元件,许乐一时间根本找不到任何途径去获取,关于这些事情,网上那些黑市也不能获得他的信任。
整整大半夜的工作,成功地消耗了他大部分的精力,强烈的疲倦感袭来,让他不再有精神去思考关于张小萌的一切,头枕着机甲操作舱侧方柔软而有超强抗变形能力地外层。昏昏沉沉地睡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极其怪异的噪声将他从那些五颜六色的梦中惊醒,他揉了揉眼睛,觉得有些奇怪,清晨时分。怎么会有人来打扰自己的清静,更何况区里面向来安静。眼光向着噪音发出来的地方扫去,许乐顿时吓了一跳,因为他看见机甲身后地平台墙壁中,忽然间伸出了两根长长的机械臂,向着自己抓了过来!
他下意识里往操作舱外逃去,然而当他脚下的鞋面已经踩到了机甲光滑的表面,才想起来自己的双肩背包,那个花了他一百万的古董拟真系统。还有那个绝对不能让人看见的蓝光小仪器都还在操作舱里。没有花太多的时间考虑,他扑了回去,然而紧接着他悲哀地发现。自己错估了那两根长长机械臂的运转速度,回头时,只见一片黑影罩住了操作舱舱门地位置,阻挡住了他所有的视线!机械臂上传来巨大的电流声,合金构件组合时地撞击声,许乐无比震惊地看着自己身前,本来空无一物的操作舱表面,被安装上了一块半透明的舱门护甲,然后他听到了一个陌生的电子合成声:“驾驶员。请就位。”
操作舱的座位自动伸出固定带,将许乐的身体牢牢地束在了座位上,他此时已经从先前的惊慌中摆脱了出来,确认自己可以随时离开固定带,稍微放下了一些心,好奇地侧耳听着那个电子合成声。
“对战训练请求,是否接受?”电子合成声响起。
许乐愣了愣,心想邰之源难道又回来了?只是为什么今天不是用光屏显示虚拟场景,机械臂还自动安装了半透明的护甲。难道是要进行真实训练?一想到这种可能性,他忽然觉得有些兴奋,那股一直被他压抑着的火焰开始升腾起来。
初识男女之事滋味。却在情感上遭受了重大地挫折。年轻地逃犯许乐。心里早就已经憋了很久很久。在星辰会所里又等了邰之源几个小时。被那些香风薰地他快要了。体内地火却一直没有一个宣泄地渠道。哪怕专注于工作半个夜晚。也没有办法平息他所有地情绪。
如果邰家地保镖没有出手。他那一拳将钩子****。或许许乐此时地心境要更平稳许多。但没有那么多地如果。许乐此时很想操作着身下巨大地合金机甲和随便一个人大打一场。他想了会儿。挠了挠头。胡乱对着一个地方说道:“好地。”
随着他表示了同意。黑色原型机甲后方那些像彩带一样飘浮着地数据线。动力线倏地一声全部收回了厚重地墙壁之中。平台地控制设行缓缓地将机甲转了过来。
许乐隔着半透明地机甲操作舱护罩。怔怔地看着渐渐分成两块地墙壁。这才知道原来区后方。竟然是一道全部由合金铸成地出口。
大门打开。在明亮地白色光芒中。无比阔大地对战室内。有一台孤伶伶地蓝黑色机甲正在等待着他。没有任何观众。没有任何欢呼。那台蓝黑色地机甲虽然孤单。却透着股令人心悸地寒意。而且……机甲冷漠伸出地合金拇指。十分嚣张地对准了地面。
梨花大学地综合馆外表看上去很普通。里面地建筑空间却格外地大。这里是整个大学城难得一见、可以进行机甲对战训练地地方。大学城属于联邦教育系统。很少有学校会涉及到军用地那些部分。梨花大学能够拥有这样一个机甲训练区域。是很多人想不明白地事情。
今天的综合馆显得格外热闹,馆外虚拟的三维光幕上不停地闪动着对来访客人的慰问,以及此次学院交流活动的流程,当然更多的是关于第一军事学院的介绍。综合馆正门处的横幅上面写着欢迎之类的字句,也不知道是谁的主意,居然想出了如此寒酸的方法。
这时候已经没有梨花大学的学生还在驻足观看光幕上面关于第一军事学院的介绍,因为只要是联邦的公民,想必没有人会不知道三院的名头。绝大部分的学生,甚至包括大学城里其他学院的教授学生,此时都已经在综合馆里坐好了位置,兴致勃勃地准备观看第一军事学院访问团的机甲表演。
三院,是由联邦总统安全事务委员会委托国防部与教育部联合管理的三大军事学院,分布在首都星圈三个最主要的行政区,而其中历史最悠久,名声最响亮的,自然是联邦首都特区郊外的第一军事学院。在开拓星河的蛮荒时代,在与帝国的血火战争中,第一军事学院涌现出了无数的名帅悍将,不论是在军方还是在联邦社会中,都拥有其为崇高的地位。
哪怕这间军事学院也出过施清海这样的高分低德流氓官员,形象也不会稍微黯淡一分。
施清海看着综合馆一处安静的区域,微微眯了眯眼,荷枪实弹的士兵,正保护着那两台蒙着绿色防尘罩的机甲,只是那两台机甲的身躯实在过于巨大,谁都能够一眼看明白那是什么东西。整个联邦在纸面上也只有四百多台机甲,不是谁都有机会亲眼睹这个被称为最具有艺术暴力美感的战争机器,梨花大学里的学生们,无比羡慕和激动地看着那两台被从头蒙到脚的机甲,如果不是害怕那些端着枪的士兵,或许他们真会偷偷过去摸一把。
施清海盯着那边看的原因自然和这些学生不同,他虽然不是机动系的学生,但在第一军事学院里读了四年书,自然也接触过机甲。他只是在思考,为什么第一军事学院为选择在双月节舞会前来进行交流访问。
梨花大学确实是间很不错的大学,但是要和第一军事学院相比,实在是很不够看。如果说一院去首都大学访问交流,或许还要更让人能够理解一些。施清海眯着眼睛,看着主席台上那几张有些眼熟的面孔,看着那些穿着军校制服,面色凛然的学弟,忍不住笑了起来,暗想如果这次机甲表演是要在太子的面前证明一院远比梨花大学强很多,这些学弟的表情未免也太臭屁了些。
第一军事学院的学生本来就有一股天生的骄傲,他们也有骄傲的资本,施清海从皱巴巴的西服口袋里摸了一根烟点燃,有些出神地想着,几年前,或许自己的表情比这些小子还要臭屁吧。今天的交流访问活动,第一军事学院十分慷慨地动用了军用运输机,从首都运来了三台机甲,此时两台机甲还安静地留在防尘罩中,有一台已经进入了对战室,在做一些机甲操作方面的展示。
综合馆一角的对战室为了安全,是全封闭的设计,里面发生的一切,都会传送到巨大的光幕上,供综合馆里的学生们观看。
施清海抬起头来,看着光幕上那个正在做着华丽趋避动作的蓝黑色机甲,微讽地翘起了唇角,心想梨花大学里根本就没有机动系,这个傻叉表现的如此骚包,除了惹来骂声,还能有什么用?梨花大学总不可能喊一帮子男学生拿棒球棍去砸你。
后天年会,我明天就要出发,后天还要飞大半天……娘的,祖国太伟且大了,我要疯了。
第二十九章 机语(上)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从很久以前奠定人类社会各个区域基础的五人小组开始,人类对于机甲的设计,总是习惯成自然地向着人体靠拢,而很少会出现拟生态的机甲,比如蜘蛛,比如蛇……或许是那种机甲太过丑陋,不符合人类军人的审美观,又或者是因为科学家们最后发现,更多的支撑点必然要牺牲人类操作时的主观能动性以及机动性。总而言之,随着科学的发达进步,机甲的外表也越来越像人,只不过那些外表坚不可摧的护甲和动力装置,让机甲展现了比人类身躯远为恐怖的力量。
机甲操作也有风格,这是从无数的细节当中体现出来,比如滑步时的行走曲线,比如腾跃时的必要高度,比如机甲偏头时的那一瞥……嗯,用前第二军事学院某叛国机修师的话来说,没有形成机甲操作风格的驾驶者,那和开汽车有个什么鬼的区别?
光幕上那个蓝黑色的机甲就有很明显强烈的操作风格,那就是风骚。在短短四十五秒钟的机甲操作演练过程中,蓝黑色的机甲一共扭了八次腰,跺了五次脚,中间还夹杂着两次举起机械臂对准天穹的动作……不得不说,这名操作机甲的第一军事学院学生拥有很强的操控能力,哪怕加了这么多淫荡的小动作,整套规定的演练动作,依然是没有一处错漏,很完美地闯过了第三级的考验。
施清海盯着光幕上分成两个区域的显示,一面是机甲对战室里蓝黑色机甲地真实动作,一面是二维画面呈现的第三级机甲测验画面。蓝黑色机甲的那些小动作落在他的眼中,全部变成了很实在的嘲弄和讥讽。不过他不是梨花大学的人,想来梨花大学的教授学生们,也没有人能够明白那台骚包的机甲正在徒劳无功地展示着何种情绪。
他这时候在猜想,那位“太子”应该在校园里地哪一个建筑中观看这场专门为他一个人开展的机甲表演,而组织上获知“太子”在梨花大学后,究竟会在什么时候采取行动,将要采取怎样的行动?不管是想办法接触对方。谋求对方背后势力的支持,或是贯彻反政府军的一贯主张狙杀此人,应该……都不会是今天吧,今天梨花大学的防卫工作实在是称得上森严二字……
就在这个时候,施清海身边一个梨花大学的女学生兴奋着自言自语说道:“真帅……果然不愧是第一军事学院的高材生,这机甲就像是活过来一样。”
女学生身边的男学生,本来也对这些充满暴力美感地战争机器无比羡慕,但听到这句话后,表情却有些怪怪的。雄性动物能够颇有风度地赞美同性,却向来不愿意身边的异性对别的雄性发出赞美施清海的心里涌起了一丝同情,笑着说道:“伸懒腰也叫帅?”
梨花大学的女学生瞪了这个家伙一眼,说道:“瞎说什么呢?那是通过三级测试时的操作,说明机甲里地军官留有余力,轻松无比。”
施清海耸耸肩,没有与她争辩什么。倒是那个男学生凑了过来,很认真地问道:“我也总觉得开机甲那小子态度好像有些问题,感觉挺傲的,你看出什么来了?”
“古海军有旗语,其实机甲也有机语,毕竟对战的时候,如果在通话器里大骂对方。会显得没品,而且也容易被监听的教官发现……所以一院机动系一直有个传统,用机语骂人的传统。”施清海回思当年的校园生活,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些扭腰甩臀的动作,在一院里都是骂人地话,最后的伸懒腰,更是一句很脏的话……听说一院机动系的传统现在已经进入了军队,军队里的机动战士都会这一招,每次对战之前。都会骂的不亦乐乎。”
那名男学生愣了愣,不知道这个穿着皱巴巴西服的人说的是不是真的,他地眼珠子转了几圈,还没有开口,施清海沉着脸说道:“很多人都懂这个,相信主席台上那些教授有的也懂。再说了,这么傲气的傻逼到咱们学校来表演机甲,不是来打我们脸是什么男学生恍然大悟,深明于心。颇有深意地笑了笑。拍了拍施清海的肩膀,然后一脸严肃地回过头去。对着自己关系亲密的同学们转述了一遍施清海的话。在这个时候,施清海已经离开了座位,至于他为什么要戳穿那台蓝黑色机甲的机语,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
第一军事学院的交流学生其实前天就到了,这些学生都有军官的身份,不苟言笑,满脸冷峻,在梨花大学地女学生眼中,这都是帅气成熟地表现,而在男学生的眼中,就未免显得有些过于骄傲和冷漠。
大学城地男生们都喜欢机甲,但没有人喜欢比自己还要骄傲的家伙。更何况那些交流学生里偶尔有那么一两个满脸带笑的家伙,那些笑容却都是对着女生发出,明显没存着什么好意。所以梨花大学的男生们,其实心里早就憋了一肚子气。此时又听说正在表演的蓝黑色机甲,用他们并不知道的机语在羞辱梨花大学的师生……
白衣飘飘,充满了青春荷尔蒙的校园,基本上什么都不可忍,更何况是这种扎进骨子里的羞辱!
恼怒的情绪随着这个流言传播开去,不到几分钟的时间,数千人的看台上便有了开锅的迹象。忽然有个男学生对着巨大光幕上的蓝黑色机甲大骂了一句什么,就如同溅进油锅里的火星,顿时点燃了所有梨花大学男学生的愤怒,无数的脏话掩盖了控制声里传来的讲解声,响彻了整个综合馆。
“学生们说的是真的吗?”梨花大学校长从不知,听着四面八方响起的声音,忍不住微微皱眉,对坐在自己身后的周教授问道。
周教授出自军中,对于这一套军痞子才会用的机语当然并不陌生,一张老脸早已经黑沉下来,强行压制住内心的愤怒,瞪了一眼校长身边那个穿着军服的中年人,点了点头。
从不知校长轻轻地吸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右手的手指却开始轻轻敲打起了主席台的桌面,暴了他内心的真实情绪,前些天他去教育部开会,有些惊愕地发现部里居然安排了第一军事学院前来交流访问,在教育界里混了二十余年的他,自然第一时间就猜到第一军事学院准备做些什么,冷笑之余,却也只有应了下来。但他没有想到,一院里的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学生军官,居然敢在几千人的面前,耍弄他们的那点儿小聪明。
在他身旁的第一军事学院机动系主任邝教授,抹了抹额头的冷汗,压低声音解释道:“这是误会。”
第一军事学院的级别远比梨花大学高,此次交流活动,一院方面就是由邝教授带队,他的级别恰好与从不知校长等齐,第一军事学院如此安排,已经算是相当重视此次交流活动,他本来对从校长不可能生出任何忌惮,然而一想到来之前校长叮嘱的谨慎二字,他就开始流冷汗。
尤其是看到光幕上那台该死的蓝黑色机甲,还在耍弄那些他以为没有人知道的机语,邝教授的心情便愈加复杂。是的,他也不明白校长为什么安排此次交流展示活动,他也像那些被浪费了假期的学生军官一样瞧不起梨花大学,可是此时综合馆里骂声震天,依然给了他极大的压力。
从不知校长忽然温和笑着说道:“一院的同学,果然都有几分傲气,看来他们其实并不愿意来临海交流,我们这些做老师的,最好不要强迫对方,您说是不是?”
这句话绵里藏针,邝教授微微皱眉,一院固有的骄傲情绪又开始发作,沉声说道:“这只是误会,毕竟不是对战练习,安达同学的机甲操作一向有些小地方不够严谨,等下来后,我会好好地教育他。”
从校长回复了沉默,没有理他,只是听着综合馆里几千人的脏话漫天飞舞着,微微一笑,毫不在意。
脏话渐渐已经从蓝黑色的机甲指向了第一军事学院,恶毒至极,主席台上那些来自一院的教授和优秀学生代表们的脸色也渐渐变得难看起来。
一直站在邝教授身后的年轻军官,忽然离开了主席台,来到了那两台机甲的旁边,打开了通讯器,对着全封闭的对战室内通话道:“收敛一些!外面的学生知道你那些机语的意思,已经开始吵翻天了。”
蓝黑色机甲操作室内,那个一头卷发的军官士兵正在无聊地打着哈欠。这名第一军事学院的优秀学生叫做安达,是机动系里成绩最突出的学生之一,此次牺牲假日,来这样一个破地方表演,他的心情本来就极为不爽,总觉得自己像是夜店里跳脱衣舞的女人。他听到通话器里的声音后,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骂咧咧说道:“那些傻比吵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