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费城故事(六)
“我不管他有多少个身份但当时他是一名联邦军官而死在他手下的那七万多名军人全部都是他的战友。”李匹夫老眼微眯寒气逼人又加了一句。
“我不信。”许集盯着胸前颜色越来越乳浑的池水温烫的雾气里声音格格作响不知道是冷的牙齿撞击还是情绪激荡引致的磨牙”这事儿我不信大叔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老爷子干脆闭上了眼睛不再理会他酸涩晦暗的自我鼓励。
哗的水声响动许乐抬头看着他苍老而宁静的面容激动说道:“虽然那是战场但以大叔的能力要救出水儿根本没必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老爷子闭目养神沉默无语。
许乐挥舞着手臂大声说道:“按照您所说是他造成了那场大爆炸所以联邦开始通辑他您也时刻想着要杀死他那他为什么还要把水儿交给你?你们兄弟反目他凭什么还如此信任你?”
“因为木子生在帝国她没有出生证明还是个婴儿的她颈后没有种植芯片。”
李匹夫缓缓睁开双眼眼眸里闪过一丝疲惫缓声说道:“因为战争的缘故联邦在之前一年开始严格管制百慕大方面的人口流动尤其是回归者和收养儿童的管理。那个时候整个联邦包括宪章局和我在内都不知道我那位老师曾经制定过一个如此深谋远虑阴险毒辣的种子计划只是基于安全考虑加强了管理你杀死麦德林之后宪章局的清制荒理已经确认自那场战争之后再也没有帝国人的血脉混进联邦。”
“木子不可能留在帝国因为她是皇后和外人的私生女怀夫差身为皇帝陛下不可能允许这种耻辱存留所以帝国对于木子来说太危险口他只能把木子带回联邦而要让木子在联邦安全健康的成长除了交给我没有什么太好的方法……”
许乐皱着眉头认真听着问道:“为什么?”
李匹夫明白他的意思淡淡看了他一眼说道:“不停换芯片在宪章光辉的夹缝里生存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他喜欢绝对的自由但很清楚这种绝对自由的代价又怎么可能让自己的亲生女儿去重复这种危险的人生?”
“至于为什么要把木子交给我。”老爷子咳了两声继续说道:“因为我能够很轻松地让木子融入联邦至于所谓信任并不是关键木子终究是我老李家的血脉而我李匹夫向来是个传统守旧的人。”
“从那天起费城李家便多了一个没有人知道来历的女婴儿夫人或许猜到了一些但她既然没有问过我我自然也不会解释什么。”
“我给那名女婴取名叫简木子是因为在我看来她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是上苍随意在星河中拣来的一个精灵叫木子却还是希望她能够把李家的姓氏烙在身上。
提起那位如今远在帝国前线作战的美丽女孩儿老爷子满是皱纹的脸上泛起温和澄静的笑容似乎想到很多年前那个像小精灵一样的可爱存在他便再也不是那个冷静威严令人不寒而栗的军神大人而只是一个寻常至极的老头儿。
看着老爷子脸上的笑容关于这件事情更多的疑问都会显得有些不尊重所以许乐抿紧了双唇低头沉默片刻后转了话题:“为什么……胜利军演的时候帝国皇帝会疯命令西林远征军出击?我知道这肯定是因为他知道了简水儿的身份可问题是联邦都没有人知道这个秘密帝国皇帝远在左天星域又是怎么知道的?”
“原因很简单一个真理一个秘密。”
李匹夫缓缓敛了笑容望着许乐不知道看过多少硝烟血火的眼眸是那般的宁静又似乎蕴藏着无数的深意。
“你现在应该知道帝国大师范世代姓花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不过在我看来大概是因为羽们长的过于美丽就像开在山林里的幽花一般口所谓真理就是他们的脸木子拥有那样一张美丽的脸就是最好的证据。”
“我是u灯的工程师之一虽然哲学美学研究不多但是请您不要用这种话来羞辱我的逻辑能力。”许乐疲惫地捧起温水洗了一把脸。
“最重要的原因……当然是那个秘密。”李匹夫静静望着他:“秘霉怎么能让你知道?”
长时间的沉默后低着头的许乐忽然开口说道:“是不是那根手链的关升那根手链是不是前任大师范给大叔的星图?”
李匹夫花白的眉毛渐渐皱了起来但很奇妙这并不代表他在动怒反而能够看到几丝笑意正在苍老的眉宇间凝积。“果然不愧是他!后联邦最有天赋的工程师。”
老爷子不再望他带着一丝宁静靠着青石池畔闭着眼睛缓声说道:“整个宇宙只有极少数人知道星图的存在对于他们来说那份星图或许能够改变所有的一切……我以前也曾经这样认为。为了联邦我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得到那份星图但当我最终知道那个手链里藏着什么之后我才知道原来我们所有人都错了。”
“很多人认为那份星图是帝国与联邦之间的另一条空间通道。”
“其实那只是一份礼物只不过现在的人们似乎已经不再需要那份礼物那么……它就只是一个父亲给一个女儿的生日礼物。”
“我没有听懂。”许乐很诚实地回答道:“不过我明白您的意思既然对于联邦没有什么实际意义那么没有人会知道水儿手腕上的手链究竟是什么如果有人知道并且试图占有我会替她保护好。”
这是承诺年轻男人对苍老男人的承诺那个传统守旧的老男人没有什么道理不计较代价只以血脉为缘由以亲情为道理默默看护小女孩儿成长为联邦国民偶像成长为一个拥有自己独立人生的成*人现在保护者理所当然要换到下一代了。
李匹夫睁开双眼静静看了许乐一眼目光平静之中竟夹着丝戏诗之意:“问题是你要守护的对象实在是有些多。”
交谈至此许集感到了最难以抵抗的一次窘迫袭来。
从那颗荒芜矿星回到黄厄基地的太空航程之中他那位梦中情人虽未明言却用行为举止和亲蜜眼神表露了心意于是他惘然失措狂喜难言喜悦之余却是生出无限惶恐。
当年在东林夜空下他泪流满面喊着要娶简水儿当老婆曾几何时敢奢望这会变成真的?当梦想真的照进现实谁还会去管那些狗丅日的偶像恐惧症?谁还会在乎那种不真实的疏离感?(打例狗丅日的倪震!)
问题是所有军方高层都认为他是邹部长的准女婿问题是港都工业园区地下库房里那个丰满柔润却充满智慧的永远少女工程师听说悔婚了问题是听说那位秀美宁静令人生怜的南相家小姐已经到了都。
在帝国大师范府内面对着终生囚禁的压力和怀草诗死亡的威胁他曾倾吐心声便是议会山里那个曾经伤害过他的黑眼镜框下的小萌同学也油然而生寄挂和强烈不甘……
这些都是很好很好的也都是他很想很想要的。
他的长相普通少年时期之后也很少再做言语上的揉捏温和平实表面性情之下藏着固执冷漠的缺陷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上去都不是一个容易招惹女性喜欢的角色尤其是优秀女性。
宇宙里那么多颗明亮的星星能够摘下简水儿绝对已经越许乐青春萌动时期最狂妄的幻想如今眨眼间还有如此多颗星好生令人烦恼这真是男人最无耻的烦恼。
无数情绪在许乐的脸上变幻不停喜悦羞愧自嘲自责自得自卑诸多表情揉在一处酸涩甜辣难以说明就如这温泉池上的白雾以至于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老爷子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水池正在勤务兵的帮助下穿衣套鞋。
李匹夫缓缓转身望着青石池畔此刻挂着最令人厌恶表情的年轻男人压抑下一掌拍死此人的冲动皱眉沉声说道:“如果你想和木子在一起今年之内处理好这些问题上费城提亲。”
许乐一怔哗的一声从水中站起愕然望着转身离去的老人赶紧擦拭自己湿漉漉的身体从老爷子这句话中至少可以听出两个意思一是胭p军队在帝国冶星系的军事行动肯定在这个月之内就会结束不然水儿根本没有办法赶回来二是……身为联邦军神老爷子根本没有考虑过邹部长、南相家、果壳公司这些看上去天大的面子。
“不要忘记木子是我养大的。”李匹夫在门口忽然转过身来望着许乐缓缓说道:“她是我的女儿。”
事涉简水儿的终身幸福军神大人老躯一震联邦必将辟易。
只是为什安这么急?
第八十九章 传承
用最快的度从温泉水池甲爬了起来擦拭干身体穿好房门口早已准备好的崭新军装和军靴许乐仔细地检查了一遍仪容有些想念那件自己穿到费城来的便装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军神老爷子要给自己准备衣服。
李匹夫正半佝着身子向院外走去双肩塌垮如同将要崩溃的山岩。许乐向这个背影追了过去坚硬的军靴踏在木地板上啪啪清亮作响。
“我可不想当将军。”他余光瞥了一眼耀上的少将肩章对着老人身影大声说道:“我来费城想说的也这不是这些。”
“以你为联邦立下的功勋肯定有资格当一名少将。不过国防部征询我意见的时候我压了下来……”老爷子背负着双手缓缓在清幽的木廊里行走并未加(是抬吧?)头低声说道:“毕竟你年龄太小作为补偿给你一件衣服过过瘾……”
听到这句话许乐险些绊倒在地对军神老爷子的性情再次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来到走廊尽头李匹夫缓缓站住脚步缓缓站直身躯动作虽缓却蕴着某种令人不敢怀疑的力量就像是一座被年月风雨侵蚀的将要崩塌的高峰再次强横地站了起来漠然直视无情的苍穹。
“我已经给何英**官打了电话。”
许乐停下了脚步怔怔望着老爷子的后背这才知道从始至终老爷子没有说过一句话却深知自己的来意并且已经提前做出了安排。
老人并未回头双手依然负在身后苍老而布满静脉起伏的双手随意从容但给人一种感觉只要他愿意握下便能握碎宇宙间任意一颗星辰。
“西林官司的胜负必须要以联邦法律为准绳无论是谁都必须尊重这一点。包括你也包括我在内当然我必须承认有时候像你我这样拥有某种力量的人会忍不住突破法律的范围去做些快意恩仇的事但……这是不对的你坚持请那位老法官出面我赞赏你的努力。”
“至于那些你还没有来得及说的事情。”老爷子转过头安静地望着他“军人不得干政此乃铁律任何企图破坏这条铁律的人都将被扫入历史的垃圾堆。”
一种感动或者说震动在许乐的心中油然而生他想起多年前邹部长在宾馆那间办公室里的话:军队不允许拥有自己的思想因为那样会太危险。
作为拥有恐怖军事力量的人却警慢这种恐怖的力量并且自主寻找控制这种力量的方法而且如此坚定这样的军人才是真正的军人联邦的中统砥柱。
“非常感谢您的支持。”许乐敬了一个军礼然后带着一丝羞惭说道:“不过我没有资格和您相提并论。”
“不要迷信老人。”李匹夫脸上的皱纹里浮起几丝笑意将那抹令人不适的浓郁苍老感冲淡了少许:“我这一生未曾遇过比我更强的人但我终究老了而且每个人都会老去正如每今年轻人都会成长。”
“怀草诗小封还有你无论是哪个角度都有资格和当年的我们相提并论。”
老爷子抬起手臂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年轻人应该有力量认为正确的事情那就去做。”
费城半日在温泉水池内讲了一个久远的故事许乐替老人搓了很久的背但这个抬臂拍肩的动作却是军神老爷子第一次用动作表示某种亲曙二人间相距半米许乐却根本没有察觉到老爷子抬臂伸肘更来不及做出躲避或是其它的反应便现那只苍老的手落到了自己的肩头然后轻轻地拍了两下。
联想起茶室中那杯安静狂暴指下的黄茶虽不知道后来那杯茶尽数暴成水烟许乐依然禁不往对老人恐怖的实力敬畏的无以复加忍不住在心中幽幽想道在你这种老人家的面前哪今年轻人敢认为自己更有力量?怀草诗能吗?
廊外已经等候很长时间的一干勤务兵涌了过来很仔细地替李匹夫和许乐整理仪容梳吹头甚至还有两名勤务兵蹲下去将他们的军靴擦到锃亮。
许乐很不习惯被很多人服侍的感觉不明白这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勤务兵为什么要打理自己看着身前不远处满头白在电吹风下猎猎飞舞的军神老爷子更觉得这副画面有些荒唐好笑。
“至于别的事情不需要担心。”强大的风力将军神老爷子的话语吹的有些飘忽不定:“我那个儿子虽然不会打架但他比联邦所有人认为的都强大很多……”
听到这句话许乐终于放下心来只要军神老爷子同意李在道将军出任参谋朕席会议主席军队中的那些强硬鹰派怎样也掀不起太大的风浪更何况老爷舁最后这淡然的一句评论表明他对自己的亲生儿子有强烈的信心。
那群勤务兵处理完二人的型衣着端着镜子让二人自我端详一番这老少二人大概一辈子也没有几次如此认真打理仪容的时刻自然不会再对鬓角和靴上的光滑度提意见勤务兵们集体敬礼然后迅撤走。
片刻后许乐知道了为什么这群勤务兵要替自己打理仪容。
一阵风起。
十几名扛着各式摄像器材的新闻记者从院门后方走了进来对着台上的李匹夫和许乐一阵拍摄闪光灯时不时亮起让许乐的眼睛眯的更加厉害以致于险些没有握住军神亲自屈尊伸过来的右手。
握着老爷子有些冰凉无比宽厚的手掌许乐像木偶一样回头望向摄像镜头从那些摄像镜头的标识上他现有资格进入费城院中拍摄这幕画面的是包括都特区日报和新闻频道在内的最大的几家新闻媒体。
他认出了那名新闻频道著名的出镜记者认出了那位都特区日报的伍德记者甚至还在这些新闻记者中看到了白泽明的身影这位因为拍摄纪录片《七组》而跻身联邦一流导演行列的家伙今天居然也亲自来了。
记者们脸上的表情很怪异没有人与许乐当打招呼包括白泽明在内甚至这家伙连眼睛都没有挤一下。
没有采访没有提问记者们只是沉默地拍着照选择最好的角度务必要将画面拍到最好。这种集体沉默竟让本应嘈乱的现场渐渐生出一股肃穆庄严里蕴着小狂热的氛围。
大概是因为这些记者们很清楚今天拍摄的画面对于整个联邦来说甚至对于历史来说具有怎样的意义。
费城院中石阶之上有军神李匹夫有许乐上校。
他们正在握手。
这就是传承。
“我还有一个疑问为什么……您愿意把当年的故事如此详细地讲给我听?”
“因为或许在并不久远的将来还有很多类似的俗套的故事将要生所以我希望你能从以前的这个故事中学到某些东西。”
这是许乐告别老爷子之前二人最后的一段对话。他不知道将来可能生的俗套故事是什么震动莫名又有些惘然地顺着稻田与鱼池中的青石小径向庄园外走去然后震惊地现送自己出院的居然是李在道将军。
“我……”今天真的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许乐看着身旁的李在道将军有些紧张解释道在联邦参谋朕席会议主席即将更替的时刻他本以为李在道将军肯定会留在都特区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回到了费城稍一堆论便知道对方是为了谁而来。
对于这位充满学者风度夹在军神李匹夫和李封之间低调的令人生不出半点恶感的将军许乐说出的受宠若惊四字不仅仅是指对方专程陪伴自己更是因为先前记者所拍摄的那些画面。
费城李家的荣光是军神李匹夫祖别三代不惜一切代代为联邦浴血奋战所搏来的勋章他自忖何德何能凭什么能够就这样夺走本应属于李在道或者是李封的传承骄傲?
“我不是很清楚小叔是怎样的人但我觉得他有些想法很有趣光辉这种东西有时候确奂是一种迫不得已的压力。”李在道将军温和一笑说道:“我自幼身体不好承受不了这种压力所以只好将压力传给了李封。”
“李封十二岁离家入伍战斗杀人抓紧每一秒钟拼命地训练为了什么?就是为了保住李家的荣光而这对他的人生其实是一种伤害。”
迎着西边缓缓落下的霞光李在道将军望着他温和说道:“所以我一直对他有很浓重的歉疚心理如果你能将这种压力从这个家族里拿走我从内心深处感谢你。”
许乐的唇舌有些干明白李在道将军并不是在矫情想到邹郁 提到的那件事情沉重说道:“我很抱歉。”
李在道将军静静望着他说道:“你过往所做的一切我都很欣赏所以我并不让为你有任何需要抱歉的地方至少到现在为止。”
(其实昨儿是在海边风吹狠了不过不想说后被人说是找借口所以干脆不说今儿提一声主要是感慨一下我蛮喜欢海的以后挣了大钱定要来海边买个房子庆余年最后那句挺俗的话……真好。明日飞机去江南会更新。)
第九十章 监护权(一)
“李封以为我死了,所以他……”许乐低声说道,想到那个叫自己小叔的暴戾少年,因为忧虑自己死后无人能够抵抗怀草诗,不惜用严重损伤身体的方式提升实力,他便感到有些郁郁。
“这是自己的选择,而每个人只能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李在道微笑望着他:“人生百年,和七十并无太大差别,只要活的精彩,我了解我的儿子,他不会后悔。”
许乐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
“等木子从前线回来,来费城吃饭,一家人聚一聚。”李在道说道,用的是那种不容质疑的口吻,此刻这位温和将军扮演的是女方家长的角色,说的是理所当然。
许乐脸色微微一红,敬礼说道:“是,将军。”
封余曾经说过,他有权利承担的唯一义务,就是在任何时候去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许乐总觉得这句话似乎听谁说过,而每当这句话从大叔那满口烂牙里裹胁着红酒牛肉味道喷吐而出时,他总会习惯性产生很多疑问一一自己认为正确的,那就真的是正确的吗?
多年后在费城李家的庄园内,亲耳听到军神李匹夫讲述的那个久远故事,知道了那场大爆炸的真相,许乐心中的疑问愈浓烈,虽然他清楚讲故事的人不同,故事的内容往往也会生很大的变化,可下意识里他感觉老爷子说的是真的。
当年暴起持枪闯入基金会大楼私杀麦德林,看似暴烈无双,实际上,许乐这个人依然需要证据来支撑自己的行为,并且他和施清海已经找到了足够多的证据。
封余不需要证据,他只凭自己的喜恶判断瞬间冲动经年仇限而行事,许乐自忖做不到大叔如此极致的随心而行,当初在大师范府中,他对怀草诗说过大自私,那位大叔大抵才是真正的大自私之人吧?
一念及此,许乐心生惘然失落诸般复杂情绪,如果那位将自己培养成*人,教会自己诸多本事,被自己视作最亲的大叔……,真如李匹夫及很多人所言,就是一个薄凉无情冷酷的家伙,自己该怎样去面对?
正因为这等情绪,杯中名贵的橙丁庄红酒,忽然间变得酸涩难喝起来,令他那双浓墨似的眉深深皱起。
“许……先生,这酒有问题吗?”
一位眉眼如画的空乘小姐,睁着大而无辜的双眼,半蹲在头等舱座位旁,紧张地看着他的脸,温柔而又紧张地问道。
“没有,味道挺好的。”许乐右手三根手指拈住杯脚举起,温和说道:“对了,刚才谢谢你。”
自费城登机,头等舱这位美丽的空乘小姐,在第一时间认出了许乐的身份,刚从帝国惊险归来的联邦英雄,如今即便戴着再大的墨镜,生着一副再寻常的面容,在经历了那部纪录片的轰动,新闻直播时的全民瞩目和好些场新闻布会之后,再也不可能隐藏于普通民众之中。
好在当时许乐反应极快竖起了一根手指于唇间,美丽的空乘小姐惊喜地掩住了唇,将那声惊呼压了回去,不然这一趟夜晚航班,不知道该热闹成什么模样。
空乘小姐温柔地眨眼笑了笑,端着托盘回到了操作舱,隐隐传来几声压抑的低呼,还有一连串可爱的笑声。
许乐知道大概那些充满青春活力的姑娘们正在议论自己,忍不住笑了笑,片刻后,忽然现帘外座舱内的乘客们此起彼伏地出阵阵惊呼。
他有些不解,下意识里抬头望去,只见电视光幕上,联邦新闻频道正在临时插播一条重要新闻。
依然还是几年前宣布帕布尔议员访问青龙山时那位女主播,依然还是那副平稳里混杂着激动心情的语调,端庄漂亮的女主播对着镜头微笑说道:“联邦一级紫勋奖章获得者,著名战斗英雄许乐,迎来了他回归联邦的第三天,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今天他并没有参加由果壳公司组织的盛大晚宴,而是去了……费城。”
说到这里,女主播顿了顿,然后微笑说道:“永远的联邦军神,李匹夫元帅在自己的府邸中,亲切接见了刚刚归来的许乐上校,双方进行了长时间的交谈。”
“这是李匹夫元帅近十年来,第一次在费城家中接见联邦现役军官,并且允许新闻媒体进行拍摄,以下,是本台前方记者刚刚回来的现场画面。”
由费城飞往都特区的夜航飞机上,因为这条新闻陷入了暂时的沉默,然后是一阵自的热烈的掌声。
这里是都特区十三大道最高级的公寓楼,顶部三层被全部打通,穹顶豪奢地覆上了强度合成透明类玻璃,右方走廊尽头那间面积并不大的房间里,满是或真或假的花朵,最显眼的却依然是那幅画着向日葵的油画,如果这幅油画是真的,那么仅这一幅油画便能买下这整幢公寓楼,而事实上以这间公寓主人的身份,当然不可能去买一副厦品摆在自己的房间里。
“按照费城李家的规矩,十二岁之前的男孩儿必须在修身馆要进修,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去过那些地方。”
很长时间不见,利孝通这位目前看来最有资格与利修竹争夺铁算利家继承人位置的七少爷,依然浑身阴鸯不散,如一朵雪里开着的梅花,他低头切着血淋淋的东冷牛排,竟真的切出了几分冷酷屠夫的感觉,但此时利七少眉眼间的情绪却很宁和,甚至有些刻意亲近,从很久以前,他就习惯了用这种情绪面对长桌对面那个家伙。
“我们家的规矩不同,十二岁生日时,近系的所有男孩儿,都会被允许挑选一样家族赐予的礼物,这份礼物可能是一艘飞船,可能是一片小型庄园,也可能是几个美貌而柔软的女仆,但这些礼物不得转卖,不得出让,家里的老人们主要是想看看这些男孩儿的目光,看多年之后,这份礼物会升值到什么程度。”
“利修竹当年挑的礼物后来升值很多,很受老人们的好评。而我十二岁时,挑选了你现在看到的这幅画,当时很多人认为我走眼了,可事实证明我是正确的,这幅高梵画的向日葵在十几年的时间内,升值了三十四倍。”
利孝通微笑望着长桌对面的许乐,举起红酒敬道:“但这不算什么,我这一辈子最英明的决定,就是当年对你那次现在看来真有些微不足道的投资,如今家族上上下下,谁还敢怀疑我的眼光?”
许乐摇了摇头,不想理会这个明显有些兴奋过头的家伙,端着红酒,盯着墙上那幅向日葵油画,说道:“我可不喜欢这幅画……在帝国天京星皇宫里,那位陛下身前的大屏风上,画满了金黄的向日葵,这容易让我朕想起那段很狗屎的逃亡生涯。”
“那我明天就换了。”利孝通很认真地说道。
“你怎么不烧了?”许乐耸肩嘲讽道。
“好,那就烧了。”
利孝通的回答依然很认真,对于他来说,一幅价值连城的油画,远远及不上许乐的感受重要,因为价值连城总是有价,有价的东西对于铁算利家来说都不是东西,而像许乐这样无价的投资对象……或者说友人,才真正值得重视。
许乐怔了怔,无奈说道:“我就不该认为你们这些七大家的公子哥是正常人。”
“说回费城,我确实去参观了一下修身馆,颇有感触,不过这些事情你不明白,本想请教一下曾哥,可惜他不在。”
他看着利孝通身后空宴荡荡的墙,眯眼想起那个如一把铁枪般凛冽危险的中年男人,有些遗憾。
“曾哥说既然你在这里,我就是安全的,他难得放个假。”利孝通微笑说道:“对了,你去费城的新闻我已经看了,深受震撼。”
“为什么震撼?”
“军神接班人之争终于见了分晓,还不震撼?”利孝通神情认真而愉快说道:“这几年里,联邦一直在刻意宣传杜少卿和他的铁七师,结果你一回来,费城就直接表明了态度。”
“这种大帽子,戴着有多少意趣?”许乐摇了摇头。
“说的也是。”利孝通神情凝重说道:“根据最新的消息,少卿师长在前线看到这段新闻后,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是接下来冶星系的帝国部队,恐怕要承受铁七师的无尽怒火。”
“少卿师长不是这样的人。”
“说说老爷子吧,我还是小时候近距离见过他老人家一次。”利孝通好奇问道:“老爷子现在身体怎么样?”
“老爷子身体非常好。”许乐想到温泉水池中那个瘦削苍老的身躯,又想到都郁曾经提过的隐忧,不解说道:“在我看来,怎么也还能再活个五六年。”
利孝通知道许乐绝对不会在这等大事上胡言乱语,得知军神大人身体状况良好,他下意识里向后靠了靠,显得无比放松。
看到他的这个动作,许乐心有所感,对联邦绝大多数人来说,费城湖畔那个瘦削的老头儿,正是他们拥有安宁生活的最大保障和最强悍的信心来源,只要老人活着,这个世界便会一如既往的美好。
压下心头的某种复杂情绪,他望着桌对面的利孝通,认真问道:“关于钟家的官司,我请你帮的忙,准备的怎么样了?”
“很抱歉。”利孝通轻轻擦拭唇角,忧虑说道:“政丅府和这几个大家族都在暗中施加压力,没有一个大律师敢接受这个案子。”
许乐的眉头蹙的极紧,最高法院马上就要开庭,可谁也没有料到,在这个时候,钟家老宅方面却忽然出现了一个极严重的问题一一那位以客座身份替西舟律师事务所处理法律事务的著名律师,因为某个令人郁闷的原因,不得不提前退出了此案。
“何大律师是联邦范围内最好的律师。”利孝通叹息着说道:“但他是席**官的儿子,如果他不退出,那何英**官肯定不会主持案件审理。”
就在这个时候,公寓的房门被推开,一个头梳的一丝不芶,穿着深色正装的男人走了进来,腋下夹着把雨伞,模样看上去有些滑稽,他满脸沉郁说道:“谢谢您的夸奖,但现在我们面临的最大问题,并不是缺少主打律师,而是对方……忽然改变了策略。”
这个男人盯着许乐的眼睛,说道:“他们要先打监护权官司。”
“不要忘记,虽然那边的亲戚很恶心无耻,但他们终究是钟小姐的亲戚,而你们……没有一个人姓钟,牟以这场监护权官司,非常难打。”
“如果让他们拿到了钟烟花小姐的监护权,那古钟公耳的所有权官司就没有必要再打了。”
“这一招很毒……”
第九十一章监护权(二)
液下夹着伞老讲来的中年男年不需要做太多的自我介哲”小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这位联邦首席**官的儿子,首都星圈最出名的何大律师,连续几句话里所透露的忧虑,让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沉默起来。
雨伞蒋滴答答滴着水,将地面名贵的毛毯染污成深色,许乐放下手中的筷子,怔怔地望着地面渐湿的毛毯,他并不擅长法律类的事务,却清楚如果西林钟家的那些老家伙们。真用出监护权争夺这类下作的手段。那么小西瓜面临的麻烦将非常大。
就在这个时候,今夜聚会的最后一位参会者终于推开门走了进来。年轻男子身体依然略显单薄,脸色依然还是那种不健康的苍白。冒雨而至的他头发湿漉一片,纠结成几络有些狼狈的黑丝,青色细职毛风衣上面的水珠正骨碌碌向下滚着。砸在毛毯上轻柔无声。
利孝通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带着一丝难得的拘谨认真躬身,双手抚在腹部,按照某种有年头的礼仪尊敬说道:“我是利孝通,非常感谢您前来敝室。”
何大律师的反应也非常迅速。第一时间让开道路,拉开那把据说可以换三辆最新式汽车的垂金丝木座椅,低眉顺眼说道:“太子爷,这边请。”许乐依旧蹙着眉头,烦恼着自己的烦恼,对他来说,郜之源是极好极好的朋友,仅此而已,然而向来一身冷骜,目无余子的利孝通还有那位初相识,但洒脱磊落习性扑面来的何大律师,对郜之源的到来表现出如此认真的反应,骤然间令他想到了郜之源的真实身份。
他好奇地抬头,看着正在脱风衣的郜之源,默然想着,即便郜家是前皇族之后,可是时间已经过去了不知道多少年,在晶矿资源日渐匿乏的当下,部家对联邦的影响力应该远不如当年,为什么七大家里其余的家族,对莫愁后山那位夫人,包括自己这位瘦弱的太子友人,依然显的如此尊敬,这种带着浓郁不平等感觉的尊敬,甚至”更像是某种畏惧。
相识多年,大概只有他自己。还有施公子这等人物,才真正敢不把郜之源放在眼中。
夜色深沉,晚餐毕,许乐和部之源端着红酒。倚靠在公富顶楼的透明栏边,望着脚下匆忙行走的芸芸众生,沉默了很长时间。
“刚才你走进来的样子真有些狼狈。”许乐说道:“在我以前的印象中,除了犯病昏迷的时候,你的仪容向来无可挑剔,大到别墅”到衣领上的金别针,都干净整洁的厉害。哪里可能湿漉成这副模样。
“郁子应该告诉过你,我和家里闹翻了。”部之源微笑说道:“就是最近的事情”这一段时间。我学会了很多事情,比如去银行开设个人帐户。比如怎么和人挤地铁。再比如当雨太大的时候,怎样用一把伞把头脸尽可能地遮住。而不用去管衣服
“感觉怎么样?”许乐转过头。好奇地看着他,“记得以前你说过。对庶民的生活,你可以体验,但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学习或者感触
“感觉并不好部之源看着杯中荡漾的红酒。微笑着说道:“好在你回来了,西林的事情自然要丢还给你,我明天就回莫愁后山痛哭流涕,重做孝子,,对了,我明年秋天结婚
“先说谢谢,这是指西林的事情许乐望着他很认真地说道:“如果没有你出面,钟家老宅那边这一年肯定会过的更艰难,说实话,我真没有想到,你这样自信傲骄的一个家伙,居然也有这种所谓廉价的同情心。”
“那时候以为你死了,大家都有些受刺激,所以偶尔发发疯。”部之源淡然回应道。
“接着就是恭喜许乐举起酒杯,取笑道:“只希望你结婚后。不要把照顾白琪姑娘的重任交给我
“从我认识你开始,你似乎就一直在忙。”郜之源眯着眼睛望着他。“如今你活着回来,想必会更忙,忙着参见记者招待会,忙着去费城见老爷子,以后还要忙着照顾那个小女孩儿,我的事情不需要你管。你管好自己的这些破事儿就好。”
“刚才何大律师说过现在面临的大问题,这件破事儿真不好管,最怕的就是我们管这事儿的资格,根据联邦法律看起来。都很有问题
郜之源忽然微笑说道:“钟老虎当年把那个不成材的二郎推到台面。是很老套却老套的很有智慧的手段。可惜只怕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会死这么早。死的如此突然,不然西林钟家的局面不至于像现在这般一团糟
“确实是一团糟。”许乐想到联邦最高法院马上将要开始的聆讯。想到那些正不停从西林赶过来的钟家老人们,眉头皱的极紧。
“不过你不需要担心什么,该安排的事情,我都已波非好点源缓缓抿了口红酒,然后从衣口袋饥鄂儿几粒药片吞了下去。
“还在吃药?红酒下药对身体不好许乐耸肩说道:“既然你要回去当自己的太子爷,这边的事儿你就不要再参与的好。
”
“不相信我能安排好?。郜之源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许乐疑惑说道:“没有大律师敢接手,还有那个见鬼的监护权之争。你都已经有了安排?”
“虽然我这短短的青春岁月,并不像你许乐一样光彩夺目,但任何接触过我的人,都从来不敢否认我的优秀。”部之源微笑望着他。“只有你,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这一点,而是习惯性地把我当成一个被保护的对象,你知不知道,这种感受对一个男人来说,等同于羞辱?”
许乐一怔,细细回想数年来的友情,发现郜之源说的到真没什么错。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挠头说道:“你身体差,所以习惯了
“不要忘记,我在部队里也是一位优秀的军人,联邦军事考核。我的总分是最高的,推算成绩比周玉还要高。”
郜之源眯着眼睛盯着许乐的脸。像树林里比赛谁爬树更快的倔犟少年,嘲讽说道:“这场官司至少还要打三个月,但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结果,只要何英夫法官没有寿终正寝。你那个小女孩儿”赢定了。
“这么有信心?”许乐瞪着眼睛看着他。
“当然。”部之源轻轻咳了两声。然后灌了口色泽胜血的红酒入喉,沉默片刻后微笑说道:“我最擅长的是分析人,如果你分析过何英**官,就会知道原因。”
“什么原因?”
“老法官喜欢漂亮的小姑娘。”
郜之源认真地看着他的双眼。一字一句说道。
首都特区拉比大道靠西侧是一片绿意森森的林地,纵使在冬季,这片占地约六平方公里的建筑群依然笼罩在松拍凝成的庄严肃穆却又生机盎然的气息中,代表着公平的天平雕像在建筑的角落上承着洁白的雪。石制的第一宪章大典在幽林尽头时隐时现。
联邦最高法院及下属的三个程序庭还有因为历史原因设在此间的两级巡回法庭,就在这些林地中,就在这些历史悠久的建筑群中,对于联邦公民而言,这里代表着公平、正义以及最重要的法律。
空旷的第二法庭内,天光从十几米高的巨大玻璃窗外透了进来,将法庭内十几排纯黑色的座椅照的明亮无比,然而坐在最前方座席中的萧文静律师,却是脸色异常阴沉。
此刻的第二法庭旁听席上,坐着十七名自西林迢迢而来的钟家元老级人物,最前方坐着那个钟家二少爷钟子期,在他们的前面,则是一个由二十皿名联邦著名大律师组成的恐怖律师团。
萧文静这边只有三个。人,一个他,一个看上去像大白慢头般的无害胖子,一个看上去冰雕玉琢般可爱天真的小女孩儿,双方人数上的巨大差异,真切地体现了此刻他所面临的严峻形式。
那个传说有极深厚背景的西舟律师事务所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退出了这场震惊联邦的家产世纪官司。而那位联邦最出色的何大律师,又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被迫离开了钟家老宅的律师团。
在那些大家族的压力下,在联邦政府似有若无的隐示中,没有任何一家律师事务所,敢接手此案,而当萧文静接到代理委托合同时,也不禁有些怀疑自己的双眼。
那位美丽的新婚妻子徐松子忧虑地与他深谈了一夜,却没有办法推翻他的决定。
萧文静的老师同学遍布整个司法系统,纵使没有人愿意站在台前帮助他,却依然有无数的信息资料暗中汇集到他手中,虽然面对着联邦最恐怖的律师团,他依然有将这官司打下去的信心。
更关键的是,他现在是律师萧文静,而在几年之前,他是地检署最冉名的检查官萧文静,他曾经协助老师主持过麦德林专案的调查,哪怕当联邦政界无耻地向利益妥协后,他依然试图暗中继续自己的调查,只是那一天的傍晚,他被几名联邦调查局官员以猥亵幼女的罪名关进了监狱,,
不知道那时候的萧文静检查官。有没有想到某个花朵盛开的春天,那个叫许乐的小眼睛男人曾经对他说过的那番话,那番关于法律和道德的话。
但萧文静没有放弃对法律的尊重,他离开了地检署,成为了一名真正独立自主的律师,今天,他将为那位西林孤女打一场注定要载入史册的官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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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监护权(三)
江场第二法庭内的案件审理“并不像女共作品中经常捞与口口”般激烈紧张,无数充斥着圈套埋伏的话语在法庭上飘来荡去,当事人青筋毕露或痛哭流涕地指责对方。相反,案件审理的过程很枯燥,甚至很无聊。
沉闷的举证答辩过程中,双方律师的音调都严格地控制在某个区间内,承受着极大压力的萧文静,表情沉郁。言辞和缓,就审理程序和举证范围等技术环节做着极细致的叙述。安静的法庭上除了双方律师没有音调起伏的声音外,便只有翻阅厚重法律文书时的沙沙声,此外,偶尔会响起几声咳嗽和拐杖于木地板上挪动的磨擦声。
旁听席上坐着十几位远自西林而来的钟家老太爷,这些只怕早就已经超过八十年,如将沉的残日般的老人们几乎人手一根拐杖,被岁月掏空了的胸腹内除了浓稠的痰液和风箱般的空洞外再无一物。
钟家老太爷们表情淡漠注视着法庭上的一切,看上去完美地扮演着家族长者或智者的角色,而苍老眼角的疲惫和淡淡烦燥之意,却早已暴露了他们内心的真实感受。
西林内乱,联邦政府和其余六个无情无义的家族趁势渗透,钟家被迫连连后撤,阵脚大乱,这些老太爷都是人精似的角色,怎会不知道其间隐藏着的太凶险?只可惜每个人都有贪念,越临近死亡,这种贪念便是越…
古钟号爆炸,若钟夫人还活着,这些老家伙也不敢有任何野心,然而那对强悍的夫妻同时死去,只留下了一个孤女,更妙的是。那个一直被认为是西林继承人的钟二郎,”也是个孤儿,面对着孤儿孤女,面对着如此庞大的产业和权势,他们怎能不动心?
于是,这些挂着拐技的钟家老人们,犯下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并且自知再也有挽回的可能,那头壮猛的瘦虎死去,他们试图去骑,哪里还能有下来的一天?
座席正前方那个冰雕玉琢的小女孩儿,低下满头黑发默默做着家庭作业,看似天真无害,然而此刻是在法庭上,这种默然冷静似乎代表着某种漠然冷酷的潜质小女孩儿的身后站着许乐和李封这两个疯狂强大的军人,如果等她长大,等那两个疯狂强大的军人更强大,他们这些老头子还怎么活?手里这些光滑冰冷的拐杖会不会断成无数段碎片?
所以哪怕明知道这一场官司。会为西钟,为钟家招来无数首都星圈的鲨鱼,这些老爷子们也必须坚持下去,支撑下去,直至获得惨胜。再与联邦讨价还价,觅些芶延残喘的机会。
在一番枯燥的法律条文复述和异议试探之后,法庭双方的律师开始将话题触及到核心地带,为了争夺那位小女孩儿的监护权,相关的举证和言语质证变得严肃起来,在钟子期深情做出亲情呼唤之后,对方的律师团直接将质疑的重点,放在了田大棒子的身上。
某位联邦著名的大师律平静提出异议,认为一个与钟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没有任何法律权限的外人,有什么资格可以做为钟家小姐的代理人,坐在审判席上,过往一年多令人心痛的家族纷争。是不是有些外人为了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从而蒙蔽年龄尚幼的钟家小姐,
“旁听席上这十几代老人,有的是州议员,有的是大区议员,有的是老将军,他们有两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都是德高望重的老人。他们都是钟家的老人。
这位联邦著名大律师冷冷看了萧文静一眼,向庭上继续说道:“而我的当事人钟子期,是钟烟花的堂兄。在钟司令夫妻殉国后,是钟烟花小姐血缘最近的亲人。”
“而这位田先生,,恕我直言。我对您的姓名就没有一丝好感。根据军方公开档案和你的履历表,我认为你完全没有任何资格,去担当一位小女孩儿的监护人。”
“一个殴打长官被开除出军队。一个因为**而被学校临时终止学籍,一个没有完整家庭,酗酒如命,身体极不健康的中年男人,,对一位失去父母,值得同情,心理状态需要我们多加担忧的小女孩儿来说。根本不是能不能成为她的监护人。我认为法庭完全应该颁出限制令。禁止他接近钟烟花小姐。”
听到这句话,一直恹恹无神坐在席上的田胖子终于抬起头来,那双眯着的眼睛,就像撕开的馒头一样,目光缓缓流淌出黑色豆沙的馅,阴冷锋利到了极点。
莫愁后山表明了态度,太子爷离开。西舟律师事务所解除代理,田大棒子很清楚这场官司非常难打。甚至必输,一白他对那个刚刚去到他家乡的小一眼睛年轻人有所寄盼。蜘热从有什么信心。
不过田大棒子其实并不是太关心官司的胜负,庞大的古钟公司,庞大的家产就算都被这些老不死的抢走又如何?但小姐不可能交给他们,若事情真到了无可挽回的时刻,总不过是西林落日州一场兵变,他将这些忘恩负义的钟家亲戚杀个干干净净。然后带着小姐穿过黑洞洞的晚蝎星云,奔到这个无耻联邦管不着的百慕大。
等着小姐长大,等着那个小眼睛男人和小疯子变成联邦里最有权力的男人,到时候我再带着小姐回来,取回那些原来就属于我们的弃西。
田大棒子可以这样想,因为他就是这种性格的男人,但萧文静律师绝不会这样想,他拾起面前的绢巾。轻轻擦拭掉耳垂下的汗渍,平静地继续提出自己的质疑,他再次提到联邦遗产法第七补充条款,以及近百年来几场著名家产官司中的判例。认为当提出相关权利的亲属如果与被监护对象存在明显的利益冲突关联时,该相关权利应不受事先之保护。
很明晰的法律条文,很清楚的判例,萧文静认为高高在上那位中年女法官不至于提出异议,然而就在他这样想的时候,那位烫着一头旧式卷发的女法官冷冷开口说道:“关于监护权案件的审理,我们首先考虑的是没有民事行为能力者的成长环境和可能,至于无民事行为能力者的本身意愿,只是参考。”
“萧律师,你很难说服我,坐在你身边的这个小女孩儿不需要自己的亲人监护,而是需要,这个田先生做监护人,至于相关利益冲突的提出,我需要的是证据,而不是你拿着联邦新闻媒体的报道,一遍又一遍的重复。”
卷发的中年女法官皱着眉头望着萧文静,指头敲打着审判桌,不悦说道:“这个案件已经拖了一年多时间,究竟浪费了多少纳税的钱?联邦司法体系,不可能再因为你们的拖延政策消耗太多司法成本,本法官希望能够尽早得出结果,所以希望你能够有些实质性的证据提出。”
萧文静正在翻阅案卷的手指僵住了,他抬起头看着那位卷发女法官。非常疑惑震惊于对方的说法。
实质性的证据?钟家有人试图在空间站谋杀钟烟花算不算证据?一年多前西林落日州的军队异常调动算不算证据?不,这些都不可能做为呈堂证供,一旦他这样做了,那么马上他就会被以污陷罪起诉。
一念及此,萧律师的脸上泛起一丝嘲讽厌增的笑容。如今的他对联邦司法界的黑暗有了足够的认知,明白联邦政府和那些大家族决心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西林钟家的案子抢在何英**官审理之前结束
哪怕这个卷发女法官表现得这般愚蠢荒只要审判程序到不了最高法院,那么何英**官就算有别的看法,也没有办法施以影响。
他准备提高声调提出抗议。然而余光瞥见身旁那位小女孩儿的身影。想到司法部同事正在准备的那些事情,强自压抑住心头的愤怒,缓缓坐了下来。
黑发柔顺,丝丝整齐,安静地搭在小姑娘的额头上,身处漩涡中心的钟烟花,似乎根本不在乎这一场重要的官司将要决定自己的监护权。她只是低着头,拿着细细的电子笔,认真地做着家庭作业,碰到难题时会可爱地咬一咬笔头。
那个冷漠的卷发中年女法官,那些柱着拐技的老太爷,那位演着亲情戏的堂兄,都不在小姑娘的眼里。
冬日有些清冷的天光从穹顶照了下来,法庭中那条直直的通道略显黯淡,沉重的大门被人推开,就在这片黯淡的光中,一个笔挺的身影走了进来,军靴踩在地板上清亮作响。一声一声若踩在很多人的心上。
那个身影越走越近,面容越来越清晰,田大棒子起身转头,旁听席上钟家老太爷们握着拐权的手骤然紧张,钟子期的眼中忽然闪过几抹惊惧之色。
那个身影走到法庭最前方,取下军帽缓缓放在桌上,将一块芯片交给书记员播放,于庭上奇异的绝对沉默中,对高台之上那位女法官说道:“我叫许乐,现任联邦第一军区十七机械师副师级技术主管,我已委托萧文静律师递上我的权利申请。请法官阁下查阅。”
“我申请……完全拥有钟烟花的监护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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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监护权(四)
“许乐专进法庭,说了一句话,引起庭上众人截然不同的诸多反应,人们或哑然无语,或沉默似金,或激动如沸腾的水,这些反应来自于他那句话所表达的清晰意思和强烈情绪,更来自于他的名与姓与影,这个在当今联邦中已经拥有太多意味的姓名与身影。
高高在上的丰年女法官表情依然平静,带着联邦高级法官特有的漠然劲儿,但法官袍下渐渐紧握的右手却出卖了她此刻内心真实的情绪。看着台下那位年轻的联邦上校,女法官下意识里微微欠身向前,却不愿意去看他,只对着萧文静投以了询问的目光。
“许乐上校今天的身份是特殊证人和临时权益主张人,关于他的到庭申请,我方昨天夜里已经送禀文件。”萧文静此时的心情非常放松,带着一丝戏之意望着台上的女法官,不紧不慢的说道。
中年女法官快速地翻动案卷,发现钟家老宅律师团昨夜确实提出了临时证人申请,只是……这些该死的混帐东西,居然故意隐瞒了这位证人的姓名,这是想做什么?想给自己突然袭击?
如果是一个普通的军官提出成为那位钟家小公主的监护人,在联邦司法体系内早已声名赫赫的她根本不会抬动一丝眼帘,甚至有可能直接以兢视法庭的罪名将对方驱逐出去,但是此刻她不能,因为台下那位年轻的联邦上校,更准确的说,是那位联邦最年轻的联邦上校,是许乐上校。
这场监护权官司本来一直都在按照既定的流程和计划行走,谁能想到许乐忽然到庭,并且提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权限申请!
女法官的心情阴郁而躁动不安,想到这些天联邦新闻媒体不停播放的那条新闻,想起电视光幕上联邦军神李匹夫与许乐上校握手的画面,她翻阅案卷的手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是的,联邦司法体系是绝对独立的,即便是费城那位老人也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影响到法庭的宣判,但……,人们更清楚,除了那位老了很多年却一直没有死去的何英**官之外,所谓司法独立更像是某种笑话,如果法院真的能够完全独立于联邦社会之外,那她今天又怎么会出现在高台之上,先前又怎么会说出那么多冷漠的话?
“我反对!”
法庭诡异的沉默之中,那边的律师团经过一番短时间紧张的磋商之后,终于做出了反应,联邦并屈一指的民法大律师站了起来,有些紧张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大声说道:“这不符合案件流程,权限主张人的名单,在十四天之前就已经提交,根据联邦民事诉讼法相关细则,任何对该项权限主张有异议之人,必须于开庭前五天内提出相关证据和申请……可无论是庭上还是我方,都一直没有看到申请。”
说这段话的时候,这位大律师根本没有扭头去看那边一眼,不知道他是觉得自己的理由足够充分,不需要太多的辩论气势,还是因为……他不怎么敢去看许乐。
萧文静站了起来,望着这位大律师说道:“根据程序法该细则补充条款,若有非人力不能抗衡之原因,该日期可以适当放宽。”
“有什么原因是人力所不能抗衡的?”那位大律师终于转头望了过来,目光落到许乐身上时,他下意识里微微颌首表示。
“提出权限主张人名单时,许乐上校,也就是我的第二当事人,当时正在从帝国艰难返回联邦的途中,自然不可能知道联邦有一场审讯牵涉到他的利益……这一点,相信看过新闻的诸位非常了解,我就不再多作补充。”
萧文静扫视了一遍法庭中的众人,说道:“相信这个原因,没有人会有异议。”
肯定没有异议,经历了那场千里奔逃现场直播的联邦社会,如今已经不会允许任何质疑许乐上校的声音。
法庭那边的座位上一片紧张的议论声,他们不得不接受这个说法,在一阵忽高忽低的争执声之后,钟子期身后那群陈容庞大的律师团终于得出了共识,那位一直沉默的首席律师缓缓站起身来,对女法官和许乐分别低头致意,然后开口说道:“我方认可,但因为有新的权限主张人,我方需要时间进行准备勺”
“休庭半小时。”女法官插了揉眉心,说道。
“因为那位原始监控文件在国防部档案室里,要调出来很麻烦,所以来晚了些。”许乐对萧文静说道:“希望不会出什么问题。”
“如果要通过法庭去调取证据,肯定需要更长的时间,我们没时间和对方拖太久。”萧文静微笑说道:“既然你已经拿了过来,那不管对方怎么折腾,这场监护权官司就有的打。”
听到这句话,许乐的眼睛眯了起来,他清楚萧文静所说的时间何指——只有把监护权官司先打赢,才能把家产官司打上最高法院,打到何英**官面前——虽然他并不相信那位苍老的**官一定会判自己这方获胜,但至少他相信那位老人的智慧和司法精神,然而何英**官如此苍老,老到甚至随时可能死去,所以他们需要时间。
一念及此,他不由想到费城那位老人,心情变得有些沉重起来。
按照邰之源的安排,前两夜他一直在与萧文静及其身后的律师们进行商议安排口钟子期和那些老太爷们,试图夺回钟烟花的监护权,从而全面获取钟家产业的所有权,这一招确实很毒辣,甚至令人感到有些绝望,因为无论是田胖子还是钟司令信任的那些西林旧人,与钟烟花都没有血缘关系。
然而就在此时,那位被迫放弃瓣护的何大律师,却想到了一个有些异想天弃,却绝对石破天惊的点子一一让许乐出面争夺监护权!
由许乐出面争夺监护权,看似和其他人没有什么两样,因为他与西林钟家也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然而在何大律师一番分析之后,萧文静和那些暗中帮助他的前同事们,才愕然发现,原来许乐果然是最好的选择,更关键的是,许乐先天拥有一个谁也无法比拟的优势。
“好像事情有些什么变化,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一声?”田胖子微笑望着许乐,拍了拍他的肩头:“看起来似乎是你想要抢我这个干爹的工作?”
“你不愿意?”许乐看着这个很长时间没见的故人,心情微感震荡,低身与他拥抱,说道:”好久不见。”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安安静静丅坐在桌旁,低头写着家庭作业的小女孩儿终于有了动作,她手指紧握的电子笔落到了桌面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然后她回头,柔顺整齐的黑发啪的一声甩了起来,就像一块跳跃的可爱的西瓜皮。
已经十一岁的钟烟花小朋友站了起来,眼眸明亮若星辰,一眨不眨地看着许乐,黑发在肩,陈旧的娃娃玩具在身后,浑身上下散放着一种叫做楚楚的气息,就像六年前在古钟号五区巨大的舷窗旁一样,似乎一点都没有改变。
但终究还是变了很多,失去了父母的小女孩儿终究是长大了,她圆睁双目,倔犟地紧抿着粉嘟嘟的双唇,鼓着双颊,盯着许乐看了很长时间后,大声叫道:“你不是不管我了吗?”
许乐怔住,静静地看着快要到自己胸口的小女孩儿,不知为何心中生出无限父辈般的疼惜怜爱,有些粗暴地伸手过去,打断了小西瓜的愤怒,胡乱地将她那头整齐黑发揉碎,沉声说道:“不准瞎说瞎想!“
钟烟花像小动物一样有些恼火地甩着头,想要把那只宽大的手掌甩掉,却发现有些徒劳无功,恼火地说道:“那你以后还走不走?”
“不走了。”
“骗人。”
“骗你做什么?马上我就是你的监护人。”
“那你耳得把官司打赢。”
“放心。”
西林钟家这场看上去似乎将要绵延数年,不打今天荒地老不能水落石出的官司,因为双方各自拥有的背景能量,在一开始的监护权之争中便陷入了近乎惨烈的战斗之中,这种惨烈并不是指法庭上能够看到的唇枪舌剑,而是隐藏在幕后的那些资源调配和奇计诡招,而许乐的出现毫无疑问是钟家老宅最有力量也最致命的一击。
为钟家老太爷们服务的庞大律师团在经过半小时的紧张磋商之后,拟定了应对的措施,迫于当前处于战争之中的联邦环境,律师团没有对许乐个人提出任何质疑,只是坚持认为他和这场监护权官司之间没有任何关系,而接连出场的钟家亲戚证人,更是上演了一幕幕令人动容的豪门苦情戏剧。
萧文静律师和许乐等人却一直只沉默旁观,并不在意,轮到他们发言时,萧文静站起身来,平静说道:“听了对方诸多质疑,我没有听到有任何人质疑许乐上校的个人品德,这一点我表示欣慰,说明没有人被利益冲昏了头脑,而放肆地进行污蔑。”
设计MX,揭穿联邦科学院抄袭,带领七组在前线承担最危险的任务,冒险深入帝国境内,这些年来许乐做出了这么多事,不仅仅代表他为联邦做了些什么,更关键是的从这些事情中,可以看出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当然,如果许乐是一个小人物,那么哪怕他是最标准的道德楷模,在这些联邦大律师的口中,也会变成无恶不作的恶棍,可如今的联邦,谁还能,谁还敢质疑许乐的个人品德?
“做为一位监护人,应该拥有怎样的道德素养和个人背景,我想法官阁下和诸位都非常清楚,那么毫无疑问,许乐上校是最适合成为钟烟花监护人的人选。”
“而且你们不要忘记,钟司令夫妻被帝国人阴谋杀害后,是谁不惜生命为他们报的仇。”
这个时候,那位满脸胡子的首席律师站了起来,平静地望着女法官说道:“正如对方律师所言,没有人会质疑许乐上校的个人道德操守,但我想提请法官阁下和对方注意,我们今天讨论的是监护权问题,而不是道德楷模问题,如果说适合做监护人,便能成为监护人,那岂不是联邦境内所有监护权有疑议的小朋友,都应该申请许乐上校为监护人?”
中年女法官的眼帘微微一掀,知道这位首席律师是在暗示自己应该从什么角度进行判决,心情略轻松了些。
那位首席律师转头望向萧文静,继续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看钟烟花小朋友的监护人……,应该是军神大人才对口联邦关于儿童监护权的法律精神,向来首重亲序关系,许乐上校就算是再合适的监护人人选,可他与钟烟花之间没有任何特殊关系,他甚至和这整件事情都没有关朕。”
“如果你们不反对,我也没有意见。”常文静耸耸肩,微笑说道:“当然,你我都清楚,这只是一句笑话,不过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如果有证据表明,许乐上校和这场监护权之争有关朕,那么……他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首席律师目光微垂,感觉到了一丝诡异的味道,然而此刻他仔细回忆一下档案中的记载,虽说许乐与钟司令夫妻似乎有所往来,但并没有直接证据可以表明他可以插手到监护权之争,略一沉忖之后,他微笑说道:“可以这样理解。”
“很好。”萧文静说道:“刚才许乐上校拿了一份音频文件呈交庭上,因为休庭的缘故,大家没有机会听,这时候……大家是不是听一下?”
安静的法庭,轻微的电子噪声,其间还夹杂着一些远处的爆炸声,所有人沉默而专注地听着,然后他们听到了一个男人浑厚的声音,虽然当时那位男人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可是声音却依然那样清楚平静。
“许乐在不在?”
“司令,我在。”
“帮我照顾烟花。”
“是。”
(明天又要出门,真累啊,不过是喜事,揉揉肩,明天两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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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监护权(五)
大胡若卷的首席律师霍然起身,眼角里蕴积的忧虑瞬间变作强烈的自主应激反应,声音被揉合碾压的无比尖利,挥舞着手臂,在法庭上大声喊道。
先前播放的那段音频,那段由国防部保存了一年多,进行了足够的权限认证的音频,说明了某个问题。由此推延开去,可以把钟家老太爷和二郎他们所有的信心全部摧毁,可以让联邦最恐怖的律师团,变成了一堆狗屎,所以他们的反应显得如此真切而原始,就像被人抢了棒棒糖的顽童般声嘶音裂,捶胸顿足。
萧文静根本没有理会对方律师团的反应,余光里甚至连那些十几位大律师霍然起导的动作都没有任何影子。望着庭上的女法官平静说道:“当时在磐石舰上的新十七师全体官兵,加上联邦舰队相关军人,全部都可以证明,钟司令牺牲之前,将他女儿交给了许乐。”
钟子期表情阴沉,钟家老太爷们愤怒地用力跺着拐杖,女法官漠然的表情下不知隐藏着怎样的情绪。
萧文静眉梢微概,淡然继续说道:“这份音频档案,帕布尔总统先生。也于第一时间收听,我不认为有谁能够质疑这份音频档案的真实性。所以”我恳请法官大人尽快地对此份证据做出确认,并且依据此项证据,通过简单程序,完成此次权限案件的判决。”
“联邦司法体系的时间成本,不应该被我们浪费。”
萧文静很认真地说道,连着两段看似寻常的话语,对那位高高在上的女法官来说,却毫无疑问是最**的打脸动作,打的她的面部血丝渐见,青肿一片,狼狈可耻到了极点。
女法官沉默着,看着眼眸下的案卷。余光里瞥着法庭座席远处那些阴暗间的影子,等待着某些人的表态或是某些人的支持。
“照顾?这是某种人际关系方面的常用词汇,过于模糊的词义外围。绝对无法说明这与监护权限的转移有关,根据我方意见”。那位大胡子的首席律师擦去额头上的汗珠,沉声说道。
萧文静打断说道:“我可以接受你们的质疑,但这对庭上的判断没有太大的意义。”
法庭那密密的座位后方,那片一直没有引起太多人注意的阴暗角落里。有大约十来位看似普通的民众正在旁听然而其实所有人都知道,这十来位民众代表着谁,他们代表着联邦政府、军方、那几个恐怖的家族。
这并不是什么秘密,或者说他们也没有想过这能成其为一个秘密,最后方那位戴着方巾式圆帽的男子。正是总统官邸办公室主任布林,连他都来了,遑论其余。
当许乐出现在法庭之后,布林主任便一直将面日隐藏在阴影之中,中途似乎打过一个电话,总体而言,没有表达过任何可以让西林钟家争执双方真实抓住的倾向。
此宏,当那位卷发中年女法官望向布林主任时,依然望到的是一张普通而被帽檐遮去大部分眉眼的他。
“我认再万律师的意见,这一份音频文件,并不能说明,”女法官瞥了庭下一眼,有些紧张地开口说道。
许乐没有想到在联邦之中居然真的有人敢把事情做的如此之丑,如此之嚣张,听着法官的话,他的眼睛渐渐眯了起来,他那双如墨般的浓眉渐渐挑了起来,那身笔挺的上校军装里蕴着的肃杀气息渐渐浓郁了起来,化作了某种近乎真实的压力在这旷大的法庭建筑空间里弥漫震荡。
“钟司令为国牺牲前最后的话,不能说明他的意愿?”萧文静逼视着法官,因荒唐而愤怒,厉声说道:“法官阁下,我不知道你的这个看法。能不能让西林的战士认同,能不能让联邦部队认同!”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女法官细眉挑起,盯着萧文静,用尖利而微颤的声音斥道:“你是在威胁法庭?”
萧文静没有回答这个严厉的质询,已经沉默安静了一段时间的许乐。缓缓抬起头来,盯着席上那位高高在上的女法官,问道:“是,那又如何?”
法庭一片哗然,那方的律师团抓住机会开始表演群情激昂的戏码,钟家老太爷们和钟子期微微抿唇。觉得似乎事情越来越有意思,然而谁都没有注意到,那位禀承联邦集体意志的女法官,目光一直悄无声息地落在阴暗处,落在那个布林主任的身上。
幽暗的光线洒在布林主任的身上,这位年纪并不大的大人物漠然低首。似乎毫不在意庭上的宣判,自顾自摆弄着高级加密手机,不知是在与谁联络。
女法官的心骤然冰冻了很多很多。
“我宣布,许乐上校,获得了公民编号为凶田凶口3的钟烟花朋友的监护权。
胜利了。
许乐与萧文静与田胖子与工作人员略带激动的热情拥抱,这是辩论策略与诡异证据落足点结合之后的力量,从另一个角度说,是这场注定将要旷日持久的官司最初的那抹强悍味道的实践。
十一岁的小西瓜,不,我们应该称呼她为钟烟花,没有像小女孩儿那样雀跃欢腾,穿着白袜的两只脚同时蹦起,双手比刮着剪刀般的稚样儿。而是很开怀地仰小脸儿笑着,右手紧紧抓住了许乐的手。
钟家老宅一行人走出法庭,穿越那片青色的绿地,走出约七百米之后,来到了媒体采访区之前,无数的闪光灯咔嚓响于冬日的空中,话筒像枪管一样逼到了面前。
“许乐上校,我们很想知道。争夺钟烟花小姐的监护权,这,是不是悄表了费城方面的明确态度?”
许乐紧紧牵着小女孩儿的手。没有放开,也不想放开,对着无数联邦新闻媒体,认真说道:“不,这只代表我个人的态度。”
略一停顿后,他望着面前飞落的那片惹雪枯叶,缓声说道:“而这也可以代表李封上校的态度。但我必须说的是,这只是我们私人的态度,与军神没有任何关系。”
“归根结底,这是钟司令生前最后的态度。”他认真说道:“我尊重这一点,并且将实践其到最后。”(五个。人,三瓶白酒,七瓶黑方。我能把这破烂般的两千字整出来。已经是尽了人生最大的努力,善哉,善哉,不好意思,又挺好意思的。)(未完待续)为了方便访问,请牢记小说网,.net,您的支持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九十五章 流氓与石头的会师(一)
对于普通的联邦民众,比如多年前东林矿坑旁的许乐来说,所谓七大家是某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神秘高远存在,他们并不知道是哪七个家族站在人类社会的顶端,并且一站便是千万年。
相对而言更能接触到相关秘辛的媒体记者,或许能够清楚地列出七大家的名单,但基于那种近乎深入本能的敬畏和某种传承千年的默契,没有任何一家媒体敢于深入报道七大家显赫的历史与令人目眩神迷的现在。
唯独西林钟家是个特例,从多年前开拓东林矿区,再到放逐极西星域,这个手中握有军权,近同割据军阀般的家族,一直处于联邦民众的眼前,新闻媒体的聚光灯下,正如此时法庭绿地外围闪作一片的现场。
关于钟家的新闻,尤其是这样具有爆炸性的钟家小公主监护权新闻,任何一个受过专业训练的记者都不会愚蠢的错过,而当他们发现牵着钟家小公主的手沿着幽静林荫残雪道,从法庭方向里走来的最后胜利者……居然是许乐上校时,他们才意识到,这条新闻原来比自己设想的爆炸威力更要强大。
牵着钟烟花小朋友微筋、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僵硬的小手,许乐平静地回答着记者们的提问,庭上发生的细节不需要他进行故事复述以满足广大者的兴趣,但他试图通过自己的发言,理清楚这场官司幕后的某些东西,尽可能地不要让人误会费城那位老爷子的意愿。
结束简要的回答之后,一行人转身离开。他牵着钟烟花的手走到车队旁,准备登车之时,一个熟悉的身影骤然映入眼帘,微微一怔之后,他将钟烟花交给田大棒子,低声说了几句话。
黑色车队缓缓驶离,忠于钟家老宅的精锐特种小队,拱卫着他们的公主,离开这片嘈杂纷乱的现场。
有这些久经战场血火的西林强悍军人保护,又是在首都特区这种地方,还有那位实力恐怖的田大叔在侧,许乐并不担心小西瓜的安全问题,而且他也没有发现,第二辆防弹轿车内,这支西林部队的直属长官莱克上校,正缓缓摘下鼻梁上的墨镜,目光透过深色车窗玻璃,望着他站在残雪之上的身影,默然若有所思。
目送车队远走,许乐转过头准备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却发现戴着帽子的布林主任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我并不认为你今天的行为是理智的。”
布林主任右手揣在风衣口袋中,握着高级加密电话,望着许乐的脸,神情凝重说道:“或者说,像这样重要的举动,你应该处理的更慎重一些,比如事先通知我一声。”
许乐沉默片刻,斟酌着词语,面前这个看似普通的官员层级虽然不高,但全联邦都清楚,在某些场合某些时刻,他可以代表帕布尔总统阁下的态度,没有一个人敢轻视他。
今天布林主任来到法庭,是代表总统先生关注这件大事的进展。对于官邸里的那位男人来说,联邦需要一个团结的后方,让西林事件最快得到解决,政丅府加强对西林的控制力,是他最愿意看到的局面。许乐忽然插手此事,甚至还可能代表着费城那位老爷子的意志,只会令这件事情变得更加复杂,把时间拖的更长,对联邦更不利。
“有机会,我会亲自向总统先生解决。”许乐回答道。
布林主任略一停顿,眉尖微皱说道:“总统先生最近很忙,不过我会把你的意思清楚地传达给他,另外……如果有机会,请代我向老爷子致意。”
“好的。”
……
……
……
布林主任走了,几大家族的代表离开了,钟家老太爷们表情阴沉撑着拐杖与表情更加阴沉的钟子期,也分别乘坐交通工具,离开了这片被青树包围的庄严之地,远处的记者们敏锐的注意到,钟家人离开的时候,车队竟是绕了一个大圈,远远地避开了许乐上校站立的地方,似乎他们甚至不愿意和许乐擦肩而过。
电话响起,那头是邹郁,许乐微笑着接听,同时加快脚步向树后那片幽暗阴影里走去。
“我看到了新闻,恭喜你成为钟家小公主的干爹。”
从这句带着强烈嘲讽味道的话语中,很明显可以感受到邹郁此刻的心情并不怎么好,没有等许乐回答,她开口继续尖锐说道:“关于西林的事情,你向你所认为的胜利每踏进一步,便等于在那些你所不能对抗的大人物心上捅上一刀。”
“我知道。”许乐对着电话很认真地回答道:“但我想应该可以应付,再坏的局面,也不可能比前几年更坏。”
“不。”邹郁在电话那头直接说道:“你只是一个人,你没有兵,没有部队,只有副师的级别和联邦英雄的名声,既然你已经开始了,那我必须提醒你,你将要面临的局面……是前所未有最坏的局面。”
话音落处,电话被那边挂断,许乐怔怔地看着手中嘀嘀连响的电话,感觉就连忙音都带上那位红衣女子特有的凛冽劲儿,不由自嘲地耸了耸肩,望着树后建筑阴影中那个英俊男子说道:“现在我渐渐明白,为什么对男女之事无往而不利的你,居然会一直没办法拿下自己孩子他妈。”
施清海用指头掐熄三七牌香烟,望着面前这个很久不见,以为生死相隔,却又重新出现在面前的家伙,脸上依旧挂着迷人的可恶笑容,声音微哑说道:“找个安静的地方,先喝两杯。”
在一院南桥门左手边那家简陋的小酒馆内,两个男人用四瓶琥珀色的烈酒完成了重逢,不曾唏嘘太多,没意义的寒喧感怀太久,反而有很长时间的沉默对视互相举杯一饮而尽直至胸腹生辣辣的痛并快乐着,便将这一年多来的情绪化作了平静。
酒意正浓,二人却没有在这间小酒馆内继续,因为这个地方适合喝酒,却依然不是他们需要的最安静的地方,他们把那辆黑车随意扔在停车场,坐着地下快捷线回到了望都那间公寓里。
公寓内的监控设备再次启动,两个人极娴熟地进行着信号过滤,确认没有任何被监听或监视的可能,才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两杯清水在几上,施清海和许乐同时取出两份名单放在水杯的旁边。
“石头,这是我查到的东西。”
“流氓,这是我的。”为了方便访问,请牢记小说网,.net,您的支持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九十六章流氓与石头的会师(二)
盗明无煮的水,在杯中保持着顽固的高度,因为没有咫洲川以不肯下降,烟缸里的烟头却多了很多,焦糊扭捏卷缩别扭地搭成了怪异的乱草,烟雾弥漫的房间内,两个人沉默地将现有的相关材料仔细阅读了一遍,然后几乎同时抬起头来。
这种场面对于许乐和施清海来说并不陌生,几年前面对那位用道德大旗绑架无数联邦民众的麦德林议员时。他们一人留在光怪陆离的现世社会里像石头一样冷眼旁观做着砸过去的准备,另一个将身影藏匿于黑暗间循着那些过往的线索冷漠地向前追索,很少联络,没有配合,却又极富默契地迎来了最后总攻的那一天。
今天这一幕就像是百慕大某种宗教所宣扬的轮回,又或许只是某种简单的重复,因为对于许乐和施清海这样的人来说,他们的性格决定了选择,所以当整个联邦都快要淡忘当年的那些暗杀阴谋和已然化作烟花的古钟号时,他们还在寻找着事实真相,询问着答案。
“临海州体育馆,二军区暗杀部之源,杨劲松自杀,二军区死了很多人,当时我顺着灰毛衣查到了麦德林,但组织这起暗杀事件的中间人。还有另一条线。”
施清海抿着薄薄的双唇,深深吸了一口,烟卷骤然明火,烟雾刺的他的眼睛眯了起来,隐隐可以看到那双桃花眼里有着疲惫带来的血丝。
“这件事情我对你说过,那条线出面的人是一名现役军官,至少是少校,有一头棕红色的头发,他所代表的势力是一位议员先生。”
“木谷庄园里针对那位钟家小公主的暗杀,政府终止调查之后,我进入联邦调查局找到了一些相关材料。那个被你拦下来的厉害枪手和二军区没有关系。我现在在查这位姓陈的朋友。没有被军事学院开除,执行政府秘密任务之前,究竟和谁联络的比较紧密。”
“最重要的古钟号遇袭,你在帝国的一年多时间,我一直在暗中调查,现在可以确认的是,那名死在军事监狱外围的帝国种子,确实是帝国人,但他没有机会接触到这种层级的军事机密,更不可能指引帝国舰队找到那片太空里的光辉阴影。”
“有个。事情很奇怪,古钟号的残骸没有依照惯例任由它在宇宙里飘浮流浪,成为战士的纪念碑,而是以深入调查的原因,拖回了地表,问题在于,相关部门没有把它拖回西林,而是,,拖回了第二十三研究所,然后很快就被回炉。”
施清海取下烟卷,舔了舔有些发苦的嘴唇,将烟卷用力地摁熄。微笑说道:“但回炉之前,我找机会去看了一眼,发现,,古钟号的逃生系统,事先就已经被人动了手脚。”
“这也就意味着,当时钟司令就算没有选择战死,而是选择逃离,也没有生存下去的希望。”
作为青龙山**军这些年来最优秀的情报人员,许乐不会怀疑施公子的判断,一个有资格进入三一协会的家伙,加上那个地方又是他做出更匪夷所思的事情。都不会令人感到震惊。“我的名单上没有太多人。但我怀疑他们都参与了这件事情。”许乐用门牙轻轻咬着烟卷,仰靠在柔软的沙发上,感到有些疲惫,继续说道:“暗杀部之源,暗杀小西瓜。暗杀钟司令,如果像你所推测的那样,是一系列的行为,那么”这些人究竟准备了多长时间?”
临海州体育馆那场令许乐记忆终生的血腥战斗,恍然间已是数年前的往事,当时他本以为随着杨劲松副部长的自杀,第二军区十余名军官的被逮捕,军方的激进分子已经被清洗干净。但后来发生的事情,说明那股力量已经隐藏的比人们想像的更深,准备的时间更久。
至于那些人拥有怎样恐鼻的实力,许乐没有发出任何感慨与疑惑。敌人无论强大还是虚弱,只要是敌人,那便要战斗。
“我查过当时联邦管理委员会的所有议员名单,按照适合条件进行梳理,加上我的渠道传来的情报。理了一个名单,而这个名单中,有能力影响到军方的人并不多。”
施清海指着许乐名单上的第一个名字,说道:“副总统拜伦,毫无疑问是嫌疑最大的一个,当时他与帕布尔搭挡之前,是联邦管理委员会军事预算主任议员,在更早的年头。他曾经担任过联邦第三军区参谋部主任,少将。”
“很少有军方严将脱下军装,投身政界,并且能够获得成功,但副总统先生偏偏做到了。
“三军区?”许乐想到出身三军区的那位联邦名将,眉尖忍不住皱的极深,沉默片刻后又点燃一根香烟,沙声说道:“没有听说过少卿师长和副总统有任何私下的往来。而且有时代差,拜伦当参谋部主任
“不要管那么多,我们先把最终的名单定下来,然后调整一下方向施清海把满头黑发揉乱,却不知暴露了脑后几根白发,沉声说道:“副总统拜伦,宪章局局长助理崔聚冬,军事研究所相关部门负责人,已经病死的前副议长,第二军区全机械集团军,杜少卿和他的铁七师”
听到这里,许乐举起右断说道:“我暂时没有证据可以支持对杜少卿的怀疑,虽然他和老虎一向敌对,但我总以为这个人做不出对准他人后背开枪的事情。
“难道名单上其他的人,你就有证据?”施清海盯着他的眼睛说道:“如果你现在有证据指证联邦副总统涉嫌谋杀前线总司令,那你就不会坐在这里,而是去总统官邸了。”
“这个名单上的人名,我没有有司法意义的证据,但有让我相信他们参与这件事情的证据。”
这句话有些拗口,因为涉及到联邦中央电脑的数据库到溯定位,许乐也没办法解释的太清楚。
“好吧。”
施清海摊开双手,说道:“对于杜少卿和他的铁七师,我没有证据。但我有,直觉
“这个。问题暂时不讨论。”许乐的神情有些忧虑,问道:“你查了这么久,有没有查到那些大家族插手到这件事情里面?”
“不知道该说是丰运还是不幸。现在没有这方面的影子。”施清海平静说道:“不过这很好理解。为了利益,七大家可以和任何势力合作。甚至我怀疑将来他们可以把帝国皇帝当作可靠的交易对象,但是他们绝对不会和军队里的激进派合作。”他望着许乐,轻声说道:“当掌握了联邦行政权力的政客得到了军方激进派的效忠,或者更可怕一些。当军方激进派掌握了联邦大权。是七大家最害怕看到的局面。因为这将动摇这些家族生存下去的基础
“能够将这些家族用千万年时间营织的盘根错节的利益关系,和那些看似不容撼动的基石完全摧毁的。只有暴力,绝对的暴力,失控的暴力
“那从这个角度来看,你们青龙山应该赞赏这些激进派?”许乐微讽说道。
“不同的道路通向同一个目的地,但正因为道路选择的不同,也许当人们走到那个目的地时,并不是同一个季节,山腰间的花景颜色相差极大
“你是间谍,不是诗人。”
“身处这样令人兴奋激昂的历史转折时刻,暴力的鲜血,卑劣的阴谋。很容易激发每个人内心的诗意
许乐没有理他,自顾自怔怔地望着那份名单,从上至下数着那些显赫姓名,思考着这些姓名所代表的势力,骤然间感到身体有些冷,下意识里低声说道:
“联邦,,从上到平都快烂坏了。”
“联邦政府从上到下早就烂坏了。”
施清海嘲讽望着他,指间夹着烟卷。“这是青龙山一直试图告诉人们。却没有人愿意相信的事情。”
许乐沉默,忽然很认真地望着他说道:“这次和麦德林那件事情不一样,这是联邦政府内部的问题。和你没有太大关系。我知道你现在的状况并不好,青龙山委员会似乎根本遗忘了你这个联络官,也没有给你任何支持,你不要再冒险调查下去。”
“一个优秀的情报人员,应该并且只能习惯一个人工作。”施清海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表情变得有些落霎,低声说道:“这是那个家伙说过的话”听说他快要病死了,过些天我要回一趟你如果有时间。陪我去。”
“好许乐回答的很迅速。然后没有忘记自己最担心的事情,继续盯着他的眼睛,神情凝重说道:“虽然我不是专业的,但这件事情我来查更合适,而且更安全,你必须答应我,不再管这件事情
施清海沉默了片刻,展颜一笑。微笑里藏着一丝怪异的情绪。
他盯着许乐的眼睛,同样无比认真问道:“我确实一直认为没有谁比我更专业,但我花了一年多时间,才查出了这些东西,你”网从帝国逃回来没几天,就搞出了这么一份名单,实在是令我感到无比惊讶。”
“除非你是宪章局局长候选人。不然真的很难解释这一切
许乐沉默无语,不知该说些什么。就在这个时候,他的电话响了起来。光幕上没有显示任何号码。
电话那头传来布林主任没有什么情绪起伏的声音。
“许乐上校,总统先生要见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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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站在总统身后的一日
柒年的某新年某酒吧,他们两个人曾经端着烈酒。对着甥滞工那个穿着风衣走下老式运输机舷梯的男人背影,于万众狂欢间轻声敬道:“敬,,我们的总统。”
今天在望都公寓沙发上,许乐和施清海互视一眼,端起桌上清水一饮而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没有开口。知道彼此心里在想些什么,他们曾经嬉笑归为自己的总统,可以信任吗?
“冷静一些。”施清海将水杯放到桌上,打破沉默说道。
许乐点点头,虽然他们并不是被政治权谋培养长大的人,但见过了太多战场上的生死,自然早就不会是那种头脑一热,便能将全副身家投到赌场上随意一个看似忠厚人身上的热血青年。
“但这毕竟不是麦德林那件事。”他皱眉盯着桌上的材料,说道:“刚才就说过,这是联邦内部集现了大问题,我们需要帮助。”
“总统先生应该值得信任,而且不要忘了,他一直很欣赏你他抬起头来,望着施清海微笑说道:“敢欣赏你的人可不多。”
“但我们从来不会因为某些人的欣赏就感激涕零。
”施清海微笑回答道:“或许说。我们本来就不需要任何人的欣赏
许乐站了起来,走进卧室去检查黑箱中的工作台,声音从门后透出。有些回音,十分认真:“不要忘了我先前说的话。”
嘀嘀轻响,有淡蓝色的光,许乐平伸双手接受严苛的安全检查。等待监控网络的权限确认,这幢代表联邦最高权力的建筑他已经来过很多次,早已没有了最初的兴奋激动和那一丝丝的惘然,平静到甚至有些麻木。能够有多余的精力让目光穿透玻璃,望向官邸外方不停飞舞的雪花
完成安全检查后,他被特勤局安全人员带往概圆办公厅,然而脚步刚刚踏上办公厅侧廊名贵的毛毯,前方那扇充满古意的大门便被人推开。十余名联邦政府高级官员将肤色黝黑的总统先生围在正中。快速向走廊那头走去,行走的同时。官员们还在不停进行地汇报,总统先生的脚步没有一丝停滞,时不时轻轻点头表示同意。
许乐疑惑不解地望着那处,如果总统先生有事情需要处理,那什么时候见自己,难道自己要在总统官邸里等上一天?
就在这时,帕布尔总统忽然停住了脚步,对身旁的布林主任沉声问了句什么,然后霍然回首。盯着走廊那头的许乐,大声说道:“跟上来。”
随着总统先生的目光和他的这声命令。忙碌有如菜市场的官邸内部骤然静了静,所有官邸职员都望向了许乐所处的墙角,待他们看到是那个军官是许乐,脸上流露出了悟的神色。
许乐有些惊讶,提着黑色的工作台赶紧走了过去,围着帕布尔总统的工作人员们赶紧让开了一条道路。
等他到了近处,偏生总统先生没有对他下达任何指示,甚至连寒喧都没有,遥直带着众人向官邸外走去,只留下简单至极的一个字:
“毒!”
“去哪儿?”许乐看着总统先生的肩头,下意识里喃喃问道。
“议会山布林主任在他身边面无表情说道。
上午打了一场热热闹闹的监护权官司,然后和施公子重逢,灌了瓶烈酒,又凑在一处咬牙切齿像小报记者那样誓要从粪堆中扒出联邦大人物们的小来,接着便被一个电话召到了总统官邸,开始提着沉重的黑色皮箱,跟随总统先生去了很多地方,见了很多人,大脑里还有酒精残存影响的许乐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很多年后他还记得宪历七十一年深冬这一天的忙乱沉默和惘然。
整整七个小时的时间里,许乐陪帕布尔总统参加议会山军事预算委员会的闭门激烈争吵,参加两次无法推辞的下午茶,与环山四州基金会的企业成员们进行了富有成效。却始终没有得到具体金额的谈话,又参加了一次由老兵协会发起的晚餐会。在会上总统先生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对联邦部队在帝国前线的表现表示了充分的赞赏和强烈的信心。入夜时,总统先生进入国防部大楼,开始听取军方做的最新战况汇报,
整个过程中,许乐一直站在距离总统先生不足两米的地方,替代特勤局安全职员的位置,有些不适应的眯眼警惕望着四周诌媚的笑容,热情的民众,写着一脸老谋深处的议员。起立狂热欢呼的老兵。议会山,流风坡会所,西山宾馆,国防部大楼,车队匆忙地往返其间。帕布尔总统所到之处,一片起立肃静,所有人低头致意,而卜一、也注意到了总统井生身后的许不经意间,也有服横火容奉上。注意到这点的人们心中生出无限疑惑,不明白总统先生会带着许乐上校出席这些场合。
这样的场面太多,走的路程太多。多到连许乐都觉得脚脖有些泛酸。身上笔挺的上校军服开始湿漉。没有什么表情的面部肌肉开始僵孙,
看着身前依然精力饱满,与每一位联邦军官握手都格外有力,说话声音依然浑厚响亮的总统先生,许乐不禁生出很多感慨,自己没有什么表情都觉得极累,总统先生又是如何能够保持整整一天的开朗笑容?
站在国防部最机密的战事厅内,站在总统先生的身后,许乐双手负在身后,站姿极为标准,他没有理会玻璃门后方军官们疑惑不解的目光。墨镜后的双眼微眯,盯着帕布尔总统黝黑的颈处和那刺眼的几丝白发。
时间确实是最可怕的东西,当年那个凭借个人魅力赢得全联邦民众支持,从一个小律师变成联邦总统的男人,进入总统官邸数年,终究还是被忙碌的政事和时间摧的有些疲惫沧桑。
在猜忖总统先生带着自己到处行走的真实用意同时,许乐注意到总统先生的变化,他变得更瘦了些。从而显得眉角更加高挺清晰,同时。帕布尔先生当律师和议员时是最犀利的雄辩家,如今成为总统后,相对而言变得温和冷静很多,虽然时常沉默,却给人一种非常有力量的感觉。
回到草地飞雪包裹的总统官邸时,已近深意。
铺着裹金手织花布的餐桌上。简简单单摆着几份食物,两碗热豌豆汤,和墙壁上那些价值惊人的油画以及食物旁华贵的银制皇朝风食具比起来,这些食物显得格外寒碜。
帕布尔总统和许乐坐在餐桌的两头。两个人极没有仪容的大口啃着麦包,哗啦啦喝着不知道加热了多少次,从而带着股怪异黄肉味道的豌豆汤。
侍者收走餐具,帕布尔总统说了声谢谢,然后满意地拍了拍胸口,取过滚烫的热毛巾用力地擦拭着眼角。忽然间开口说道:“有什么感想?”
洁白滚烫的热毛巾覆在总统先生黝黑的脸庞上,对比的格外鲜明,这突然其来的问话,从冒着白色热雾的毛巾下方渗了出来,听上去音调有些怪异。
“有些感想,但我不知道是不是您想要的许乐拿热毛巾擦着嘴。很诚实地回答道。
“现在的局面很好,非常好帕布尔总统放下热毛巾。隔着餐桌远远望着他,平静说道:“但事实上好与坏永远只是一线之差。”
“政府现在需要钱,需要更高的权限。需要更多的,更广泛的支持。前线的部队集要一个稳定的不可动摇的后方
帕布尔总统的目光很宁静,没有什么压力,但不知道为什么,许乐却不想被他直视,下意识里低头看着手中紧握的热毛巾,看着那些热雾缓缓散开。
“政府的压力很大,军队的压力很大。我的压力也很大。”帕布尔总统继续缓声说道:“议会临时军事预算法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通过,如果前线不能保持一直胜利。如果炮星系的资源回收不能加快。我真怀疑这届政府会不会破产。”
“当然,这是一个笑话。”总统先生笑了笑,露出了一口明亮的白色牙齿,然而眼角的皱纹显示,这个笑话实际上令他很疲惫。
许乐紧紧握着热毛巾,感受着温度正在一度一度消失,沉默很长时间后,终于艰难地开口说道:“我明白。但正如您在大选时所说的那些高,任何选择都不能以损害他人利益为前提。”
帕布尔总统点了点头,平静说道:“我也明白,但我必须提醒你。联邦的司法进程,不应该受到人为干扰。”
“我没有想过,也没有能力去干扰联邦司法进程。”许乐抬起头。认真地解释道:“我是利益相关方,而且我认为钟司令的女儿应该有权利拿回属于她的东西。”
帕布尔总统神情凝重地看了他一眼,沉声说道:“可你并不是一个普通人,你的言行会影响到很多人的看法,甚至影响到法官的判决!你不仅是深受民众爱戴的联邦英雄,更在某种程度上代表元帅的意志,所以你必须慎重!”
沉默片玄。许乐低头回答道:“席勒说过。英雄同样需要吃饭别牙上厕所,还有**,这是我的公民权益,我不会放弃。”
(下一章三点半左右。)(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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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开始调查
”再说不知道为什到餐桌对面那个一肤色糊黑,叨显有些疲惫的中年男子,想着这些年里发生的那些事情,想到自己对总统先生寄予的愿望,许乐的情绪有些不妥当,昂着头生硬说道:“真正想要影响司法进程的另有其人,和我到没有什么关系
帕布尔总统将已冷的湿毛巾用力扔到桌上,强抑怒气大声批评道:“这算什么?不平之音?难道说你认为我。或者是官邸里的谁,给法院施加了任何压力?”
“您没有,不代表您的下属没有许乐想到布林主任那张在阴影里阴晴不定的脸,想到那些在法庭上旁听的家族代表,强硬继续说道:“更不代表那些家族没有,不然那位卷头发的女法官怎么会做出那么弱智的判断?。
他抬着头,毫不退缩地望着总统先生那张略显清瘦的脸,沉声说道:“至于您和这座字邸,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态度
沉默是默认是漠然是旁观,帕布尔总统和官邸这一年多时间,对西林事务保持着沉默,对于那场审判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表意见,这对于分食西林钟家产业的鲨鱼们来说就是最好的意见,而这却是许乐最难以接受的问题所在。
餐桌上的瓷盘银叉早已被侍者收拾干净,中间烛台上孤单的火苗在昏暗的房间里跳跃,裹金花餐布上留着些许汤水的残痕,听到许乐极富勇气的质问后,帕布尔总统先生一直盯着那些污痕在认真地观看,似乎是在观看自己最真实的内心。
伴随沉重木椅角在明砖地面拖动的声音,总统先生站了起来,他走到窗边,双手向下扶在腰后,疲惫酸涩的身体微微上仰,带动他的目光透过玻璃,望向那些在路灯照耀间片片落下的雪,沉默了很长时间。
“有一个很庸俗的问题。”总统先生没有回头,依旧怔怔望着窗外这片景色,说道:“自从成为联邦总统以来,我所看到的风景,都是被特勤局审查之后,可以被允许看到的风景,这种失去了自由味道的风景。是不是好风景?”
隐约间,许乐从略嫌沙哑的声音中捕捉到了他的那丝真实想法,右手撵着冰冷的湿毛巾缓缓站了起来。望着窗边精瘦而依然双肩极硬的中年男子身影。
“还有一个更庸俗的发问方式。”镜上倒映着帕布尔总统模糊的脸。他的唇角微微抽搐,自嘲一笑,说道:“你是”我的人吗?。
这个,问题确实很唐俗,无论是从问题的内容还是提问的方式,都透着股俗劲儿,大抵东林混的最惨的黑帮分子才会用这种口气收小弟,谁能想到整个联邦最有权力的总统先生。居然完全没有当年做律师时的雄辩风范,就这么**地扔了句大俗话出来。
所以许乐愣了愣,片刻后他下意识里眯起了眼睛,站直了军姿,右手平抬过眉梢。沉声说道:“身为联邦军人,我当然会服从您的命令。”这应该不是帕布尔总统要的答案,但也不是最差的答案,所以窗中的总统微微一笑,带着很深沉的感慨悠悠说道:“我就把你当成是我的人说些话”,关于西林的这场官司,我餐理解你的愤怒,因为很多时候。我也很愤怒
帕布尔总统静静望着窗中的自己,片雪中的自己,灯光中的自己,低声说道:“我愤怒于自己的无耻和卑劣”这种无耻卑劣在于,我清晰地认识到,钟司令的死亡,对于联邦来说是一件非常好的好事,我必须承认,每当想起此事,我甚至觉得非常庆幸。”
他缓缓转身,深陷的眼窝里藏着疲惫,望着许乐缓声说道:“有时候在深夜,我甚至还想过更加疯狂的事情,如果钟司令,老虎他还活着。手里依然抓着强悍的几十个机械师,坚持不做先锋,只在西林,冷眼看着联邦部队远击星河”我会不会推动政府和军方,用非法的手段去杀死他。”
许乐沉默,他很清楚西林对于联邦的远征来说意味着什么,也非常清楚总统先生说的都是真的,钟司令活着,对于联邦来说没才什么好处。而他的死,却能给联邦带来无尽的利益,事实上编织这场阴谋的军方激进派和那位政府大人物,想必也有这方面的考虑。
然而他从来没有想像过。总统先生居然会承认自己也会如此去想。他有些愕然地抬头,望着窗边帕布尔总统的身影,想着这些年来他对自己的真诚关怀和庇护,想到他先前的感慨,又或许只是因为窗边总统先生的身影太过单薄,,
他决定说些什么。凹曰混姗旬书晒)小说齐伞
。需要个安仓的地许乐检杳了下黑煮,作台凡拙峒锁。向帕布尔总统建议道:“不然我不敢说那些东西。”
帕布尔总统忍不住笑了笑,挥动着手臂嘲弄道:“这里是官邸,你到哪里找更安全的地方?”
“我指的是信息安全。
”许乐平静回答道。
帕布尔总统皱了皱眉,声音嗡沉有力:“难道你认为有人敢监听我?。
“这种事情历史上并不是没有发生过许乐很执着地望着他提着黑色工作台说道:“总统先生,稍后你会发现。你身边没有谁可以信任
总统先生黝黑的脸颊显得愈发沉凝。按下通话按钮,命令相关工作人员做准备。
在等待的过程中,睡到半夜醒来的第一千金揉着眼睛从楼上走了下来。一直在与疾病做斗争的女孩儿瘦弱地惹人怜爱,她轻柔地与帕布尔总统拥抱,然后发现了站在一旁的许乐,女孩儿那双淡然到令人有些心悸的眼眸骤然大放光彩,却终究没敢上前去拥抱许乐,只是微羞低着头蹲了蹲身子,便蒙着脸跑回了自己的卧室。
这段有些可爱的画面,如果是平常,肯定会成为总统先生打趣或者说警告许乐的内容,但今天深夜的气氛有些异常,只有沉默。
穿着黑色正装的特勤局员工,就像是不需要睡眠的勤劳工蚁,用最快的速度清理干净路线,然后保护着总统先生和许乐走进了官邸下方的紧急地道,顺着地道走了大概十几分钟的时间,台阶渐渐向上延展。应该是进入了某间大楼。“这是什么地方?”许乐疑惑不解地望着那扇大铁门,问道三“确认比官邸更安全?。
“这里是财政部全屏蔽债券数据库。”帕布尔总统微笑转身望着他。说道:“年轻人,欢迎你参观联邦政府的藏宝室。”
就在这个时候,表情凝重的特勤局高级主管开口说道;“总统先生。我强烈反对你和许乐上校单独进入库房,这严重违反了相关条例。”
这位高级主管冷漠地看着许乐。那双眼睛如鹰隼般尖锐锋利:“许乐上校,我认为你应该很明白纪律的重要性。”
许乐没有回答。
“不用担心什么,许乐上校是我最信任的人。”总统先生微笑着拍了拍这位高级主管的肩头,说道:“如果连他都想要杀我,那或许说明我真的已经该死了,哈哈,”
以后这成为了一句名言。
“以上是我的汇报。古钟号遇袭肯定是有问题,但现在最紧迫的问题是,总统先生,您身边的人无法信任,很容易出大问题。”
深在地下的全屏蔽数据库,禀承了财政部一惯的浮夸奢华风格,库外有多达七重安全权限扫描,许乐跟随帕布尔总统深入库房,却发现库房内显得空空荡荡,只有几台冰冷的电脑不知岁月的沉默运行,所以许乐最后的这句话竟是回荡了好几转才渐渐平息下来。
帕布尔总统一直安静地盯着工作台光幕,就像要把光幕上那份名单和推论灼穿,听到许乐的话后。他起身向满是地阴藤的墙边毒去。右手伸出再根手指,沙哑说道:“麻烦给我根香烟。”
许乐取出一根三七牌香烟,放进总统先生的手指间,然后点燃。
帕布尔总统深吸了一口香烟。被呛的咳嗽连连,忽然间,他对着那满墙的地阴藤愤怒地吼叫了起来。就像是一头被激怒了的狮王。用最恶毒的语芊和最危险的姿态,宣布着息的愤怒不可抑止。
他霍然转身,盯着许乐的眼睛沙哑喝道:“你要我相信我的副总统。还有这么多联邦柱石,都是一群无恶不作的杀人犯?证据,你必须拿出证据!”
“证据都是查出来的许乐低声回答道:“我知道现在调查古钟享遇袭时间非常不对,但”我可以暗中查,我需要司法部的授权
帕布尔总统将烟卷扔到地上,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悲伤愤怒里夹杂着一些很难以形容的情绪,缓声说道:“如果没有授权,你就不查?”
“有没有授权,我都会查下去许乐回答道。
帕布尔总统缓缓抬起头来,望着面前这个年轻军官的脸,沉默很久之后坚定说道:“那就查下去。”
(上章最后一句是鲁迅的话,套的大概,另外就是觉得这两章写的不是很好,明天会更好,大家晚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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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节节胜利
远离联邦,亿万天文单位业外那片属干帝国的陌生星域之中,艳丽的战火猛烈绽放然后瞬间熄灭于黑暗的太空之中,气势磅礴的联邦舰队承载着数十支联邦机械部队,从黄厄星中转基地离开,延遁着那几条事先拟定好的通道,勇猛地向帝国更深的腹部突进,因为联邦中央电脑判定的那次第一序列事件而被迫中断的战争,再次掀开大幕。
联邦部队进X3星系非常顺利,禀承以空间换取时间战略的帝国皇族。早在开战之前,便已经开始拟定大撤退的计划,事实上当联邦部队强行穿越那扇空间门,来到X3星系外围时,帝国浩大的撤退攻略也网刚进行到尾声。
没有遭受太强悍的抵抗,没有损失太多战舰和机甲,数十万联邦野战部队成功地降落在各大行政星和矿星之上,稍作休整之后,联邦部队开始清剿行星地表残存的帝国势力,而情报部门则是拿着许乐上校提供的重要名单四处寻找着那些地下抵抗组织的成员”,
顺利异常,胜利一场,联邦前敌司令部没有被这种巨大的优势冲昏头脑。但不代表着所有联邦官兵都能保持冷静,在很多第一次打入帝国本土的联邦将领看来。帝国野兽们实在是有些不堪一击,战斗力低下的不像话。
正是在这样的氛围之中,来自第二军区的第四集团军不顾司令部的严令,执着而又嚣张地向司令部打报告,要求继续追击帝国方面某电子部队。
那一夜,易长天司令愤怒地捶了桌子。
第二天,追击突破空间门,将要靠近L9四星系外围的第四集团军刚刚降落在一颗不引人注目的行政星上,忽然遭到了帝国方面一无名机甲编队的偷袭。
那一夜,机甲如铁流撞击,声音直震天穹,鲜血与炮火抛洒于原野之中,帝国机甲编队强悍凶残莫名,联邦二军区第四集团军死伤惨重,直至深夜近晨时分,该军军长被一台帝国新式机甲狙杀。
那台机甲浑身悬挂着破烂的金属盒。
如果说联邦部队最先前几个月进攻帝国本土的势头,看上去就像野火燎原般不可阻挡,又似巨浪拍打黑色礁石般永无止歇,那么……
当那台浑身悬挂破烂金属盒,右乎默然握着一柄长枪的帝国机甲。于万千炮火间电闪雷鸣般穿越烟尘,一击杀死联邦军长,然后傲然立于山丘晨光之上。
如野火般的联邦部队如同被一道冰冷的巨河拦在了面前,那些白生生的巨浪,如同被地底喷出的岩浆灼滚成气泡,再也无法向前一步!
在战场上,一方最高军事长官被直接击毙是很少见的事情,更何况当时死的是一位集团军的军长,要知道过往数十年的宇宙战争中。联邦总共也才死过七名集团军军长,原野之上的联邦部队失去了最高指挥官,就连最关键的士气都遭受了极大的打击,面对着从城市间涌出来的数百台帝国狼牙机甲铁流,联邦部队开始颤抖,尤其是后来他们知道,那台浑身破烂金属盒,持枪默立丘上的机甲中,就是那位传说中的帝国公主时……
这是一场惨烈的地表战,帝国方面要用大量的鲜血和残忍的画面,向联邦军队宣告他们的底线就在这里,帝国公主怀草诗不惜以身犯险。以尊贵之身站在战场之上杀敌趋避,是因为她要向让那些联邦人清晰地知道,她的父皇已经不会再撤退一步。
这场发生在原野上的战争。除了血腥惨烈之外,还因为另外一个原因被记载入人类的战争历史,因为这是联邦装配MX机甲,帝国装配狼牙机甲后,宇宙中第一次出现纯粹的机甲战争!
漫山遍野,高速呼啸。冰冷高大的高机动性机甲。浑然不顾双方的支援炮火,它们冲锋着,冲撞着,倒下,爬起,震耳欲聋的金属声,飞舞的石头的机械残肢,没有声音能更大,没有什么气势能够压过上百台威猛的合金机甲同时冲锋,那时整个地表都在恐惧的颤抖!
面对帝国方面筹备已久的凶残反攻,面对着那位强悍到堪比日月的公主殿下,面对着那些具有高速机动性的狼牙机甲,面对着帝国人死,都要保住的战略底线,犯下贸进错误的第四集团军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在经过三次短暂的冲锋割洗后,联邦阵地已然惨不忍睹,防御集群阵被轰出无数大洞,联邦战士的尸首四处横飞。
如果按照战场上的局面发展下去,或许第四集团军真的可能成为第一支在战争中被整体除名的部队,幸亏就在最危险的时刻,西林军区第三十八师在行星背面讲行了次冒险的突降。
在首批突降的机甲部队中。有刚刚自首都星圈赶来的李封上校,还有他那台果壳特制的MX机甲。
未曾休息,李疯子漠然暴戾催动着黑色的MX扑向了战场,扑向了漠然站于机甲铁流之中的……桃障机甲。
联邦标准宪历七十一年深冬。对于很多人来说是一个胜利的冬天,部队在前线获得的节节胜利。催动着首都星圈的民众们陷入一场又一场的狂欢。
那位牺牲在前线的军长死后得到了他不应该有的荣誉。联邦民众只知道敌我双方暂时在朽星系外围保持了平衡事态,却不知道为了保护前锋部队从四边缘那几颗行政星撤回,联邦前敌司令部做出了多么艰辛的努力,而李封上校为了对抗那台威势若帝王的桃瘴机甲,又付出了多少鲜血与汗水的代价。
得到了司法部授权和总统暗中支持的许乐,似乎在联邦内部也在获得一节又一节的胜利,通过调查军事监狱和搜集研究所关于古钟号残骸的分析材料。他拿到了更多的证据。
他非常清楚在战争的特殊背景下,任何调查都必须小心谨慎,尤其要注意不能影响到联邦的整体士气,所以他的调查进行的非常低调。力求不引起那些大人物的注意,如今看起来,努力起到了某些成效,直到此时。还没有遇到任何阻力。
西林的家产官司也在依照程序缓慢而坚定地推动,已经成为钟家公主法定监护人的许乐,自然要被迫出席很多次法庭聆讯,而今天毫无疑问是最重要的一次,因为按照流程,今天主持审理的是联邦首席**官何英。
距离新年还有十几天,首都特区的雪下的愈发的尽兴,不远处广丅场上还残留着电子烟花的痕迹,应该是昨天夜里民众庆祝前线胜利的结果,坐在后排的许乐隔着车窗玻璃,眯眼望着雪地上的焦痕,左手牵着小西瓜微凉的小手,沉默片刻后说道:“呆会儿庭上,无论首席法官阁下问什么,你按照真实想法答就好了。”
“嗯 。”
少女未满,但眉眼间稚气却已经可以用稚美来形容的钟烟花,左手紧紧搂着那个陈旧的娃娃,微翘的小鼻子里挤出一声。她看着车窗外面那些单调枯燥的雪景,忍不住嘟起了嘴,有些想念海滩,低头细声说道:“许乐哥哥,我想家了。”
细嫩清稚的声音,从整齐的黑色刘海儿间渗了出来,就像是被琴弦拂过的雨水般动人心魄,许乐微微一怔,微笑着说道:“其实你在首都星圈呆的年头还要更久一些。”
钟烟花抬起头来,认真地望着许乐的眼睛,说道:“可我终究还是个西林,对吧?”
许乐稍停顿后,点了点头。看着她左腋下的旧娃娃,疑惑问道:“这是当年你逃出家时的娃娃?”
“是的。”钟烟花低着头,沉默了很长时间后,忽然回答道:“我以后再也不逃了,因为……爸爸妈妈已经不在了,你放心吧
许乐侧过身去,眯眼望着窗外枯燥雪景,望着越来越近的联邦最高法院,沉默不语。
……
……
按照联邦繁复麻烦的司法流程,尤其是当官司涉及到西林钟家产业如此恐怖的标的时。法庭审理总会自然演变成旷日持久的连续剧,所以许乐很清楚,今天的法庭聆询,更多是宣布家产官司进行到了一个全新的阶段,而绝对不会有任何结果,所以他并不如何紧张,只是对于即将出场的那位老法官心中难免有几分好奇。
联邦权力架构中唯一一个实行终身制的职位,便是联邦最高法院首席法官。未经管理委员会五分之四议员通过,总统不得提名、或解除首席**官职务。
何英**官在四十二岁时,被当时的总统提名为联邦最高法官。这也就意味着,如今年过九旬的他,已经在这个位置上坐了五十年。
五十年是什么概念?
有九位总统像走马灯般的上台下台,有两千名议员在那座遍布蚁巢的山里爬进爬出,七大家家主换了一批或是两批,李匹夫从一个普通军官变成了联邦军神。
而何英法官还是,一直都是,似乎永远都是联邦最高法官。
这很可怕,或者说,很值得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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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和时间作战的人们
联邦有向诱语!人是不能和时间作战的六“
这句诱语看上去是这般的简单明了,细细品尝却容易让人生出悲伤甚至是悲壮的感觉,无论是驾战舰破彩云而归的盖世英雄,还是于黑泥间辛苦摸索贝类生物的穷苦人,在时间的面前都是这样的平等,平等的无助。你可以对着红红的朝阳大喊:我是太阳,沉下去明天一样还耍升起来!可事实上,总有一天你的太阳沉下去后再也没有办法爬起来。
所以对于那些能够暂时和时间打成平手,哪怕是表面上平手,能够拿着稳定的锋利小刀雕玄自岁月的人物。人们总是会投以格外真挚的敬畏和礼遇,比如此时正佝着身子。缓缓走入法庭的这位老人。
半百年月里,这位老人一直就这样平平常常地坐在首席**官高背黑胶椅上,就像坐在自家的沙发上那般自在随意,观看着无数场引起联邦震动、或者成为引用判例的重要官司开始然后落幕。
法庭上的人们,看着庭上那位闭目养神的老法官,下意识里压低了说话的声音,就连移动双脚都轻柔了很多。似乎担心把老人家惊醒了。
何英**官,联邦最高法院终身首席**官,原来就是这样一个老头儿,一个。满脸老人斑,苍老疲惫的似乎随时可能睡去死去的老头儿。
望着那处的许乐心情有些异样。眼睛逐渐地眯了起来,想到了在倾城军事监狱里第一看见军神李匹夫时的感觉。
当时在他眼中,李匹夫若不威不怒不言沉默束手时,也就是一个寻常干瘦的老头儿,而庭上这位曾经让军神老爷子都难堪窘迫的首席**官。似乎无论是入睡还是醒时,都是寻常老头儿。
马上,许乐就知道自己的判断完全错误,错的一塌糊涂。
钟子期那方的律师团,要求进行监护权的最后确认。
何英**官很艰难地缓缓睁开浑浊的双眼,望着庭下冰雕玉琢,十分清爽可爱的小女孩儿,耷拉的唇角忽然神经质地抽搐了起来,片亥后沙哑而又轻柔温和到了极点问道:小姑娘,你喜欢跟谁过日子啊?”
**官的声音苍老到了极点,却又温柔到了极点,似乎在这位老人眼中,钟烟花就像是一朵刚刚生出的初荷,上面盛着昨夜凝成的露珠,若声音稍大些,便会将那些骨碌滚动的露珠吓到跌入塘里就此不见。
许乐愣住了,钟烟花也愣住了,半晌后,小姑娘有些不敢置信地偏头望着上方,紧抱着旧娃娃低声说道:“我想跟许乐哥哥一起过日子。”
何英**官老怀安慰,格格格格沙哑着笑出声来,围难地移动着胳膊。在电子判决书上签下自己扭曲的名字,然后笑眯眯说道:“小姑娘。你想跟谁过日子,那就跟谁过。
在这个刹那,许乐望着庭上那个苍老的**官,不自禁地想到很多年前,同样是这位首席**官,或许曾经用相同的口吻,对着下方那个。刚刚成为少女的简水儿问道:“你喜欢拍电视吗?”
同时他也终于明白了邸之源在栏边说的那句话:老法官喜欢小女孩儿。遥远的左天星域,距离炮星系并不远的伽马星系外围,现在已经出现了联邦战舰的身影。尤其是在那几颗三准矿星的近太空里。时不时能够看到大型的运输舰往返于航道之中。
帝**队已经撤至四星系,而联邦前锋部队在那次惨痛的失败之后,也被迫撤回,伽马星系并不处于双方的力量夹缝之中,所以显得格外安静和平,帝国海盗团跟随他们抢劫的对象撤往深处,联邦舰队忙于整休,所以没有任何飞行器敢于对抗这些大型运输舰。
这些大型运输舰的腹部,印着一个半规则的物理图案,看上去像是个印章,又像是一个变形的古字母,联邦中只有不多的人知道,这个,图案代表着联邦内那个年代最为久远,最为荣耀的家族。
紧跟联邦部队来到帝国本土。抓紧一切时间挖掘矿产的运输舰,还有那些被它释放至地表,如钢铁巨兽般的大型工程机甲,毫无疑问,都是属于郜家所有的晶矿联合体。
晶矿联合体,这个联邦曾经最重要的巨型企业,随着战争的节节胜利。终于开始散发迷人的神彩。
伽马星系几颗荒芜矿星的晶矿含量。远远比不上炮星系的成熟矿星。但对于晶矿资源匿乏已久的联邦和郜家来说,哪怕是这几颗荒芜矿星。看上去依然是这般的可口,怎么可能放弃?
四十余台自行工程机甲坚硬的三节钻探连接杆,深入风化严重的地表深处,然后带动着采掘面缓慢在地表移动,逐渐在岩峰石原之间挖出了一个极大的坑,山一泛一张摊开的馅饼。在大坑的正中央,携带着精密电子吸懵洲矿石谱段分析仪正在工作,等待着马上就要到来的采掘分橡工序。
穿着类似联邦单兵武装般装置的晶矿工程人员,站在近三十米高的工程走廊上。俯视着下方工程机甲的工作。因为温度偏低的缘故。半镜面的头盔上已经凝结了片片的干冰痕迹。
在繁忙热闹的采矿现场外,绕过一片岩峰。穿过一片崎岖地貌,有一艘被烧成黑炭似的金属飞船,单独享受着寂寞。
这是一艘本应该被放进历史博物馆里的宪章局三翼舰,却因为损坏太过严重的原因,只有像黑石一般停留在被联邦军方遗忘的角落里。
然而今天的三翼舰并不寂宾。看上去冷清一片的混乱舱内,隐隐响起杂乱的电子噪声,在三翼舰的身后,一台晶矿联合体的自行机甲惨被分解,上面有些重要的元器件已经不翼而飞。
黑石般的三翼舰缓缓收回液压维修臂,满是灰尘的光幕上出现了一个光点,然后变成了一排白色的光符。如果许乐在这里,他一定对这些光符非常熟悉,因为他的眼中时常能够看见。
那是一种类似于自检又或是自我询问式的对答,白色光符不停闪烁。似乎无视周遭荒芜星球的环境和时间的流逝。对于那个伟大的机械智慧来说,时间,似乎是他唯一需要去战胜的敌人。
某个不特定时间段后,黑石般的宪章局三翼舰悄无声息地起飞,然后向着宇宙深处飞去,不知目的地在哪里。“判决结果很清楚,古钟公司应该没有问题,只是钟家还有很多隐蔽产业,那些归属权太麻烦,不好理清楚,至于说军队那些,唉,又是极麻烦的事情,按照我的想法,这些根本就不应该沾手,但田大叔却不愿意接受。”
“谁都不可能接受,如果钟家老宅手里没有了兵,那就真成了任人宰割的小白兔。不过能够把古钟公司拿回来。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胜利,这种巨型企业,真如果动荡起来,对联邦也是件麻烦事。要知道晚蝎星云前面那个金属球一样的前进基地,还有最新式的飘羽舰”古钟公司出了很大的力。”
“最高法院的判决,想必出乎很多人的意料。”
“出乎意料的,是何英**官宣判的速度,谁能想到,这位老爷子居然只用了十分钟就做出了决定。”
“**官真是位了不起的人,虽然他对着小女孩儿笑眯眯的样子”确实有些猥琐。
许乐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他摘下香烟,轻轻弹动着三分之一的地方。任由烟灰在春风里自由飞舞,然后缓缓落到一座坟墓上。
戴着墨镜的施清海,对着面前这座坟墓沉默很久,将嘴里的香烟取出。狠狠地塞进墓碑前的湿土里。低声骂了几句。
“你说什么?”许乐问道。
施清海耸耸肩,眯着眼睛说道:“这样一个了不起的家伙,结果因为最俗气的肝癌嗝屁。实在是很无趣的一件事情。”
他们两个。人这时在橡树州郊外的一处普通公墓里。是深冬,是深春,春风醉人。上一次他们同时来这颗星球,是为了刺杀麦德林,而那时负责为他们提供情报的那个人已经躺进了水泥砌成的坟墓中,春风再美也无法拂过他的身躯。
坟墓中的那个死去的男人不知道多大年龄,不知道出身来历,甚至就连青龙山**军的高级领导们。都不知道这位良师益友究竟有多少张脸。
“听说他死的时候,南水领袖哭了一场。”施清海又点燃一根烟。嘲弄说道:“呸!委员会里那些老***整他的时候,南水领袖可曾为自己的亲密战友说过一句话?”
他望着冰冷的坟墓,眼圈有些泛红,沉默之后,忽然开口说道:“老狗,你有没有后悔?”
和时间作战的人都死了,和风车做战的人都死了,青龙山**军最出色的情报领袖,联邦:十七宪历最优秀的间谍,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去,他,代号为他的他就这样死去,似乎没有给这个世界带来任何震动。
青龙山委员会发了一封讣告。联邦司法部撤销了十七份通辑令,有两个同样优秀的晚辈,来到他的坟前,痛痛地质问他几声。
坟里的他已经无法回答,只有刻在墓碑上的那句话,安静地做着应承。
一如果有一天,我突然离去,请把我埋葬在春天里。
(第三章大概在三点半左右。)(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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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老头儿更有力量(上)
汉在是春天,他被埋葬在春风轻拂的坟荑!中。几年前惋微划谐了自己最终的结局,并且已经尽他的可能安排好了后事,大概只有这样。他才能如此从容地躺在地下,尽情地休憩。
“我们甚至还不知道他的名字。”许乐叼着烟卷,啪啪地用力吸着。眉尖皱的很紧,想着坟墓中这位猥琐大叔曾经带给自己的麻烦,还有那么多的悲欢离合,忍不住开口感慨道:“虽说善于作战的人都没有什么大名气,真正生猛的家伙往往没有名字,可是一旦想到将来的史书上不知道怎么提他。感觉总是有些怪异。”
“他是曹家的第三子,叫曹秋道。”
橡树州这片僻静偏远的公墓。今天显得格外热闹,一位年龄已经极老,却依然浓妆艳抹,披着件红色狐狸皮的女士,从那株银杏树下走了过来,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眉眼梢中尽是淡然落寞。
这位女士叫可姐,是环山四州里活着的传奇之一,她只拥有一间可可夜总会,但这间夜总会在枪炮声和血火硝烟里支撑的年头太长,正如前面所说的那样,敢和时间做战的人总容易令人敬畏,她也如此。
“可姐,您好。”
许再和施清海同时站起,将手中烟卷扔掉,微微鞠躬致意。对于他们来说,向这位年老的女士表示尊敬,不是因为什么传奇,而是因为这位女士和坟墓中那位男士的关系。
很多年前一个立志投身革命的青年学生和一个夜总会里的红牌姑娘,这种关系逐渐演变成为一位革命领袖和一个他不愿意忘记的老太太之间的关系,这种关系才是真正的传奇。已经是一位老太太的可姐缓缓走到坟墓前,看着墓碑上那句话,摇了摇头,落宾说道:“听他说过,他在学校里组织过诗社,只不过后来终究是腻了。”
许乐和施清海望着可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张小萌昨天来过。”可姐回过身来,咳嗽了两声,望着许乐平静说道:“她是他的学生。至于当年隐瞒死讯,是他的主意,你不要怪那个可怜的姑娘。”
“明白。”许乐回答的很简洁。
橡树州最出名的岩修酒吧一角。许乐和施清海正在饮用此地特产的高麦牙度蜜啤,在他们的眼中。满满一高杯的澄黄透亮酒液里,似乎还有那个老太太孤独而又平静守在坟墓边的画面。
直到今时今日,他们才知道那位青龙山的情报领袖、令联邦政府头痛了数十年,立志带领**军推翻政府与七大家统治的家伙”居然是七大家之一曹家的后人。
在这一刻许乐想起了商秋的那个未婚夫,想起了田大叔,感慨说道:“都说林半山是七大家最了不起的叛逆,但和坟墓里的”曹秋道比起来,他还差的太远。”
身为七大家后人。却将自己的一生奉献给消灭七大家的事业,坟墓中的曹秋道才称得上是真正的叛逆。
“一个稚嫩的大学生,因为包办婚姻而逃跑,结果一跑就跑成了**军的大佬之一,也不知道后来他有没有后悔过。”
“谁也不知道。”
“生前能让世界随之起舞,死后能让女人沉默守坟。”施清海将杯中啤酒一饮而尽,擦拭掉唇边的泡沫,赞叹道:“老头儿这辈子活的真***给力”,太有力量了!”
许乐举起满满的啤酒杯,耸耸肩喝了一夫口。
“上次我们一起来是去基金会大楼杀麦德林,他”曹秋道没有告诉我们整个计发”我们只是执行者,幸亏最后没有出太大的岔子。”施清海说道:“当时在可可夜总会里,我就一直在猜可姐扮演的角色究竟是什么,只耳惜一直到今天都没有得到答案。”
“他们之间是爱情吗?”
施清海那双迷人的桃花眼微微眯着,细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空啤酒杯外壁,发出清脆好听的声音。
“我一直认为我爱部郁,或者可以爱。但今天在坟墓边,我却忽然想到了另一个姑娘,那个美丽小岛上的姑娘。”
“谁啊?”许乐疑惑问道。
“那是杀麦德林之前认识的一位漂亮姑娘。”施清海挤弄着清俊的双眉,似乎不如此便无法想起那个姑娘的模样,还有那位姑娘的姓名。“她好像是做老师的,我却忘了她是哪里的老师,甚至我忘了她的姓名
“垃圾。”许乐毫不客气地给予他男人的评价。
“说到垃圾,政府内部那些垃圾你究竟准备怎么处理?”施清海问道。
“不用着急。”许乐回答道:“老爷子说过,这些人必将走进历史的垃圾堆。”
施清海沉默稍许,微笑着继续说道:“但席勒说过,垃圾是从来不会自己走进垃圾箱的。”
许乐耸耸肩,盯着手中的啤酒杯,看日08姗旬书晒讥口齐伞用“让细微的与泡在金黄煮的酒液里挣扎浮怒,然后破碎成知慨…白击泡沫,忽然开口说道:“总之这是我的活儿”我上次专门叮嘱过郜郁。结果后来自己却忘了这件事情,还是把名单交给了你。”
“因为你需要我的帮助。”
“现在不集要了。”
“那我祝你自己好运。”
施清海看着酒吧侧方走来的那位正在四处寻找目标的秀丽女孩儿,微笑着拍拍许乐肩膀,说道:“希望你不没有为国牺牲,结果却成为了情杀案件的牺牲品。”
许乐看着他将铁盒三七收进衣袋中,下意识里转过身去。恰好与南相美那双温柔的眼眸对上。
“来了?”
“来了。”
“来点儿酒?”
“嗯。”
南相美乖乖地坐在他的身边,双手规矩地抚在腿上,微微低头,有些羞涩地嗯了声。
许乐开始替她倒啤酒,专用的细颈敞口杯一杯便有一瓶。便看着细腻泡沫不停上升,南相美却始终没有喊停。
“过来不远吧?在还能习惯吗?”他终于停止了倒酒,有些不习惯开口问道。
南相美仰起脸来,掀起额前微颤的刘海儿,温柔笑着说道:“基金会就在旁边,所以约在这里见面。还真是很方便。”
许乐怔了怔,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重建基金会和以前麦德林那家和平基金会,用的是同一幢大楼?”
“是的。”南相美接过侍者递来的纸巾,细心地将许乐面前桌面的酒清擦掉,轻声细语说道:“不过我们可不可以不要谈这个问题。”
“当然可以。”
“我知道你今天约我出来是为什么。”南相美微笑望着许乐,脸上顺带的坚定神色,在酒精作用的绯红衬托下,有些孩子般的可爱,“但我不想答应你什么。”
许乐微微张嘴,心想自己还什么都没有说。
南相美用两只手捧着那只沉重的细颈敞口啤酒大杯,开始大口的喝酒,咕嘟咕都一直喝到最后,抬起左臂擦掉唇边的白沫,满意地啊了声。然后转过头来,望着他用力认真地说道:“简水儿不错,但她没有我更适合做妻子。”
她用鼻腔认真挤出了一个嗯的音节。似乎是在加强自己的信心,或是在给自己加油打气。
“嗯,是这样的,她没有我适合做妻子。”
鼓起所有勇气说完这句话,南相美顿时完全放松下来,带着笑意清脆呼喊酒保再来两瓶啤酒,浑然没有在意她如玉般白哲的脸颊上已是红云朵朵。
这是哪里和哪里的事情?虽然今天约南相家小姐见面,确实是存着把这件事情说清楚的目的,但许乐哪里能够想到,甫一照面,他什么都还没有来得及说,便被有关妻子这个工作的严肃话题给打了回来。
对身边这个温柔秀丽的女孩儿,许乐其实非常喜欢,只是这种喜欢更多带有某种宁静休憩的感觉,事实上他和这个女孩儿接触的次数太少。甚至连朋友都还算不上”毕竟这些年的生活太过艰验苦厄,南相美可以看着纪录片《七组》拨寻他的身影,他却没有时间任由脑海里火车上那个。女孩儿去发酵。
不过,还真的是很喜欢啊。
许乐盯着杯中的啤酒,不敢移开目光,男女间的感情总是这样的复杂。尤其是当你遇到的都是人世间最美好的异性时,你能做出怎样的选择?
这些都是很好很好的,也是我想要的。
忽然间,他想到一件事情,向南相美问道:“你母亲家族那边还有什么亲戚吗?”
“你是说曹家?”有些半醉的南相美,笑容可掬望着许乐,竖起手指说道:“我有很多舅舅的。”
许乐忽然发现自己招惹的异性。好像都是非常不好惹的异性,如果那些姓曹的舅舅都和坟墓里躺着的那位一般性情,他很难活的非常滋润。
“听说过曹秋道这个人吗?”
“好像是三舅舅。”南相美微偏着头,可爱地进行思考,“比母亲要大很多,听说很久以前就死了。”“我耸你去一个地方。”
“好。”
许乐终究没能把南相美带到她那位声名不闻于朝却暗动四野的舅舅坟前,因为当他走出这间著名酒吧的时候,看到了三辆黑色休旅车,然后有十几名穿着黑色正装的联邦调查局探员围了过来。
“许乐上校,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今儿一天手指头都在微抖,有经验的朋友能想到是为什么,希望明天能好些,故事也一样,肯定是明天会更好,祝大家周一上班或上学快活,呵呵。)(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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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老头儿更有力量(下)
曼整齐的黑葳休旅车,很整齐的无名牌黑煮正装。许币儿屁旧前十几名联邦调查局官员,第一个进入脑海的念头居然是联邦调查局的装备好像升级了。
紧接着他才开始思考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反应稍显凝滞,不是因为他网在春天里上坟又于春风里沉醉南相美。而是他对被调查的局面实在是有些陌生,尤其是自那个纪录片播放以后,他一直走在联邦的金光大道上。不曾遇到任何阻碍。
联邦调查局探员们用了请字,说话的语气也极为客气,对方取出厚厚的相关法律文件,又把电子权限命令呈到他的眼前。许乐仔细地看过一遍后,确认对方请自己回去协助调查,符合法律程序,只是究竟要调查什么?
“我要给我的律师打个电话。”许乐揉了揉有些发闷的眉心,轻声说道:“而且如果调查时间太长。我需要知道地点以及具体时间,我需要向国防部请假。
“国防部那边我们已经做了通知联邦调查局探员有些紧张回答道:“至于律师方面,我们也已经请国防部内务处法律部门进行同步协调,如果您坚持通知何大律师之类的民用律师,那么我们不得不提前从协助调查部分进入司法程序部分。”
很揪口的说辞,看来联邦调查局在实施今天行动之前,做了极为充分的准备,更准确地说,因为他们要请回去的是许乐,所以联邦调查局不肯在细节上犯任何错,给许乐身后那些大人物们任何发飙的机会。
站在酒吧门口,有细细的黄色花蕊自空中飘落,落在手中的文件上。许乐沉默很长时间,然后对身旁的南相美轻声说了几句,便跟随这些联邦调查局的官员钻进了黑色休旅车。望着碾压着街面花尘远离的黑色车队,南相美秀丽的容颜上浮现出深深的忧虑,想到许乐被带走前轻声说的那几句,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拨通了一个有些陌生的电话号码。
“你好,请问郜郁在吗?我是南相美。”
首都特区西南街区中,散落着很多幢会议建筑。联邦无数令人厌烦的会议造就了这种畸形的城市功能分区,如今是寒冷的深冬,握有实权预算丰厚的政府部门往往都把会议安排在南半球的海滩边,街区显得有些冷清,只有旁边一处不起眼的普通建筑外,零零散散停着几辆汽车。
这场普通的会议没有什么太引人注意的地方,以至于很多与会者第二天就忘记了当天讨论的内容,宾客们拿着电子记事本。或是端着水杯,很随意地倚栏而立,讨论着最近的金融走势,讨论着前线的节节胜利,认真地计算第一批入帝国前线部队大概会在多少天后回联邦轮休。
几名穿着黑色正装,戴着白色耳机的特勤局职员,面无表情地从走廊那头走了过来。散漫的宾客们顿时神情为之一敛,整理礼服,矜持而又热情地走到走廊两侧,迎接那位大人物的到来。
在黑衣特勤局员工警怯的拱卫中,一个慈眉善目、看上去极为可亲可爱的胖老头儿缓步走进了走廊。
胖老头儿右手拎着一把黑色的雨伞,伞上残留着的雪片正在迅速融化,变成一道水清伴着他的黑色皮鞋不停向前。
很多年过去了,拜伦先生依然保持在军队里养成的良好习惯,哪怕如今是联邦最重要的政治人物,依然是自己打伞,而不会求助什么助理或是女秘书。
“很荣幸您能亲自前来,副总统阁下会议组织者兴奋地鞠躬致礼,领着他向会场中走去。
“拜伦先生,您好
“见过副总统冉下。”
走廊两侧神情肃然的宾客响起一片轻柔却又无比热情的问侯。
联邦副总统拜伦先生有些艰难的移动他圆乎乎的身躯,与四周的人们握手微笑闲叙,没有任何遗漏,是如此的和雷可亲。
普通寻常的会议结束之后,是很正常的午餐会,在这幢普通建筑的一侧小会议室中,拜伦副总统平静地望着室内廖廖可数的几个人,挥手示意众人坐下,缓声说道:“今天聚会要讨论的事项并不多,首先是前线部队轮休的问题。”
小会议室内的光线有些昏暗,隐藏在黑暗中的政治势力,借助一场普通会议来完成他们之间的沟通。即便是宪章光辉也不可能挑出任何问题。
昏暗的背景中,一位来自军方的大人物沉默片刻后说道:“少卿师长和他的铁七师,已经连续作战超过三年,应该回来轮休了。”
听到这个提议,拜伦副总统陷入了沉默,“让斟酌那支不可战胜的雄师“目回到并都星圈。会给日心…汝治局面带来怎样的影响,片刻后他下定了决心,微笑浮上那张因为胖而显的没太多皱纹的脸,缓缓说道:“我支持此项提议,他们也支持此项提议。”
看来昏暗光线中的隐秘会议参与者,都知道副总统所提到的他们是谁,会议室内响起了一阵短暂的窃窃私语声,氛围显得轻松了很多。
“另外有一件事情,通知你们一声。”拜伦副总统拿着金笔,轻轻点着扩音底座,皱眉说道:“半个小时前,联邦调查局已经把许乐带走。协助调查。”
小会议室内的窃窃私语声顿时消失无踪,安静的令人心悸。这些有胆量暗中影响联邦进程,以最铁血卑劣的手段构织无数阴谋的大人物们。却因为很多原因对那个叫许乐的联邦军官无比忌惮,当他们发现己方终于开始要向许乐上校发起进攻后,竟是一时无语。
拜伦副总统眉头微皱,扫视了一眼众人,冷漠说道:“我们有最可靠的证据,有最直接的证人,许乐上校如果真的是联邦通辑犯,那必须接受审查,这一点”即便是元帅大人,也不会有任何意见。”
雪中的莫愁后山,那片清湛的湖被产寒冻住了最上面的一层皮,明晃晃的薄冰在午后阳光下破裂扭曲。让人们在视觉上感到有些浑浊,就如同此刻因为那个快速传递的消息而逐渐混乱起来的首都局面。
“何英**官在最高法院做出判决后,政府内部和那些家族肯定会非常生气,虽然此次判决只牵涉到古钟公司,而没有谈及更多的利益。但他们居然会这么快动手,尤其是让联邦调查局出面,依然是出乎很多人的预料,最无法理解的是”按照基金会研究室的分析,这种调查根本不可能对许乐上校造成任何损害。除了让费城老爷子和总统阁下变得更愤怒一些。”
沈离大秘书安静地站在高背椅的身后,阳光穿透露台上方的残雪,洒在他的头与肩处。有些斑驳不明的味道。
坐在高背椅上的邸夫人眼眸宁柔,静静望着露台外的雪后江山。随着联邦部队的节节胜利,部家的晶矿联合体重获新生,无数的财富以及更重要的资源控制度重新灌入这个陈旧的快要腐配的千世家族,当前的局势,毫无疑问是对夫人这数十年来不遗余力支持联邦政肩的回报,也是对她政治智慧的极高奖赏,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夫人根本毫不在意这些,眉宇间反而有那么一抹淡淡的忧虑。
“最高级的政治斗争,和最低级的市井斗殴,其实从本质上来说没有任何区别,最大的仇恨不过是断人财路,夺人妻女。”
郜夫人捧着微烫的姜茶杯,若有所思说道:“许乐携着联邦英雄的光辉,顶着老爷子和帕布尔先生两座大山,生冷不忌横插一手,让众人分食钟家这块大蛋糕不能快意,像是咽喉里堵了一块骨头”这便是断人财路。”
“他习惯了毫无大局观的冲动。自然也不会在乎伤害了多少人的利益。像上次他杀死麦德林一事,如果麦德林不是帝国间谍,那么无论是总统还是老爷子都不见得能保住他。”
郜夫人啜了一口姜茶,说道:“众怒,简简单单一个众字就能解释一切”我现在只是有些不明白,许乐就是块光溜溜的石头,那些人也不可能在当前局面下往这块石头上去栽赃青苔,总统在盯着,费城在盯着,民众们在盯着”那么,联邦调查局究竟想查什么?能查出什么?”
夫人眉宇间的忧虑之色越来越浓,她一直冷眼旁观联邦里的热闹。在发现那些激进派有些难以控制之后,甚至直接把许乐搬了出来以为制衡,那是因为她相信自己握有许乐唯一的把柄,老爷子身后,联邦大概也就只有自己能够制住那个不听话的小家伙。
如今局面却似乎有些诡异。
沈秘书沉默站在她的身后。轻声说道:“肯定不是军队内部事务,那么只可菲是很久以前的事情。”
郜夫人细眉微蹙,隐约间猜到了某个可能,问题在于许乐的真实身份。只有她和军神李匹夫知道。那些人又如何知晓的这个秘密?
“要把联邦英雄打回通辑犯的原形吗?”
残雪滤光,天地之间,阴晴不定。
(下一章一点左右,呃。今天晚上应该是不会睡觉了。)日08旧姗旬书晒讥片齐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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