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上林的钟声 第二百三十七章 一拳断尽归家路
都郊外,宪章局中。
崔聚冬今年四十二岁,联邦宪章局局长助理,在这个联邦最神秘也是最特殊的机构里已经呆了二十年,头上华发已生,眉上皱纹渐多。宽松的工作环境本不至于让他如此迅速的衰老,只是那位姓邰的老局长总习惯将所有的事情都扔给他做,那份沉重的压力与繁琐的事务,快要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坐在办公桌前看着光屏上那个家伙冷到极点的说话,不禁轻声叹了口气,觉得自己额头上的皱纹又多了几丝,白发多了几根。虽说这些年在宪章局里经历过无数大事,那些联邦公民或许永远无法知道的大事,但今天听到这个回报时,他依然止不住觉得心头有些寒冷。
这宇宙这么大,联邦和帝国却偏偏撞到了一起,大概是造物主的意愿,让两个相为近似的碳基生命社会,在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的时候,就猛烈地开始互相撞击。
哲学家和人类学家一直在试图寻找出联邦人类与帝国人类之间的生理血缘关系,甚至已经将怀的目光指向了无数年前的蛮荒时代。
大部分的学者已经得出了一个共识,只是暂时没有找到证据。他们认为在近百年前忽然与联邦相遇的那个人类社会,应该是联邦当年的一个分支。不然根本无法说明,为什么宇宙间忽然出现了一个帝国,这帝国里的生命并不像电影中的外星人般长着八条腿、生着天然虫类外壳,还会不停地喷酸液,却像联邦里的人一样,会走路,会思考,会恋爱,会愤怒,会憎恨……
崔聚冬局长助理怔怔地看着手中那份档案,看着档案上面麦德林议员的照片,觉得身体如同堕入北极冰坑之中一般,无比寒冷。
双方交战数十年,早已结下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根本无法化解,然而谁能想到,早在数十年之前,帝国那边居然就已经做出了一个如此令人难以置信的局!
崔聚冬站了起来,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大厅里忙碌的工作人员们,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西林军区去百慕大地人还没有传回消息,六十几年前的人口买卖记录,确实可能早就被毁了,而第二军区特种小队从青龙山里冒险挖坟取回的生物样本,却依然还在旅途之中。
在S2宪章局直接命令派出地那个特种小队,已经对双方地生物样本做了初步的对比,基本上可以确认宪章局对那位议员先生的怀疑,可问题在于,此事事关重大,就算以宪章局在联邦中的超然地位,如果不能拿到铁一般的证据,也很难说服政府做些什么。
大厅里面一片慌乱景象,为了应对联邦有史以来最不可思议的序列事件之一,宪章局第一次成立了专案小组。那位姓邰的老局长之所以要瞒着政府成立这个专案小组,正是因为他们所要调查地目标,无论是在政府内部,还是在下层机构中,拥有着难以想像数目的合作伙伴与狂热支持者。
为了保密,宪章局的暗中调查甚至瞒着总统官邸与联邦管理委员会,也正是因为保密的需要,一向只负责信息收集,从来不执行具体事务的宪章局,此次没有了联邦调查局地全力支援,竟露出了难得的生涩与慌乱。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名专案组成员急促地走了进来,慌乱地翻着手中的案卷,说道:“目标确定今日离开S2前往西林前线看望军队。”
“去西林?只怕路上就要跑了。”崔聚冬的心里生起一丝寒意,挥手示意那名工作人员退了出去,然后拿起了手中的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
……
首都特区议会山前,联邦总统的就职仪式开始没有多久,帕布尔总统十分钟的演讲还在继续,石阶上下的观礼宾客与普通民众们,怀着激动或平静的心情,认真地倾听着每字每句。
没有人注意到,有一丝异样地气氛已经笼罩在观礼台上。这些联邦上层的大人物们,似乎被某个消息弄地有些心神不宁,虽然他们马上便平静了下来,但那些苍老的面容,幽深地眼眸里却闪着意味不同的光芒。
最先知道S2和平基金会大楼遇袭地大人物,是联邦调查局局长,在联邦内部,这个机构收集情报的速度最为迅速,就在基金会大楼内部警报响起两分钟后,站在观礼台第二排的联邦调查局局长,便听到了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在这时候,他无法分析是谁胆大包天到敢在总统就职仪式当天,做出这样一件耸人听闻的恐怖事件。局长拿着电话,偶尔抬头看一眼台上正在演讲的帕布尔总统,眉头微皱,强行压抑着心头的愤怒,低声对下属们做出了指令,然后悄悄地走到国家安全顾问先生的身后,轻身说了几句什么。
国家安全顾问此时正满面含笑望着石阶之上的总统阁下,希望帕布尔总统能够看到自己真诚的感情投射,他虽然是席格总统的老师,却依然希望能够在新政府中发挥余热。忽然间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他的脸色马上阴沉了下来,回头压低声音说了几句什么。
这两位大人物的动作,顿时落到了很多人的眼中,观礼台上的宾客们忍不住在心中猜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竟让这两位大人物不顾帕布尔总统还在进行最重要的演讲,也要凑到一起议论。
紧接着,一直沉默守在石阶总统身后的特勤局局长,忽然按了按耳中的金属粒,脸色的表情微微一变,然后悄无声息地向后退了两步,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观礼台上的宾客毫无问都是联邦中最聪明,最能察颜观色的一群人,特勤局局长的异色落入他们的眼中,和先前注意到的那幕结合起来,他们确定,肯定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观礼台倒数第二排一个不起眼的位置上,穿着黑色大风衣的邰夫人,缓缓放下了手中地电话,她那双惯常平静的眼眸里,闪过了一丝怒意,旋即便变成了冰冷。
紧接着,安静站在人群中的利缘宫以及联邦七大家地家主们,都通过各自地情报渠道,知道了S2上正在发生的那一场暴烈暗杀事件,所有知道内情的人脸
微变了变。
他们或许不知道刺客是谁,他们也不关心麦德林议员的死活,但他们关心的是,眼下联邦的局势是他们一手操控,一手营造,但此时有些不听话的小人物,试图想要破坏他们已经议定好地一切,所以他们震惊而且愤怒。
石阶上帕布尔总统的演讲还在继续,观礼台上那丝异样的气氛却是越来越浓。在这个联邦最重要的日子里,却因为远方发生的一件刺杀事件,而变得有些怪异起来。
国家安全顾问悄无声息地走到石阶上,来到当选副总统先生地身后说了几句什么,又指了指帕布尔总统的背影,副总统先生焦虑地摇了摇头。
还有更多的人望向了观礼台第一排显眼位置,事发突然,他们很想知道联邦宪章局那位老局长有什么反应。
宣誓台后的帕布尔总统也注意到了下属和宾客们的异样,他眯着眼睛,沉稳地继续着自己的施政演说,眼角的余光却在宪章局局长的身上扫了一眼。
在众人目光之中,满头白发的邰局长却是眼观鼻,鼻观心,就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般,其实他很清楚此时总统就职仪式上的异样因何发生,事实上他是首都特区里第一个知道S2杀事件地人。
便在此时,他怀里的电话震动了起来,他拄着拐棍,老态龙钟地离开了观礼台,在下属地陪伴下,向着台后走去,竟是丝毫不顾忌那些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似乎此时不是总统就职仪式,帕布尔总统阁下并没有在演讲。
老局长拿着电话沉默地听了一会儿,然后缓声说道:“许乐进去多久了?”
“十四分钟……二十七秒。”电话那头崔聚冬局长助理给出了一个无比精确地答案。
“嗯,看来不能再指望他了。”老局长听到了回答,微垂眼帘,说道:“你认为他会逃?”
“他原定今天就要离开S2,问题是现在不知道他准备的太空飞船在哪里。”崔聚冬在电话那头沉声说道:“而且他身份特殊,局里现在还没有证据,不方便直接发出指令。”
老局长沉默了很久,说道:“我们宪章局说地话,就是证据。”
电话那头的崔聚冬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安静地听着。
“梳理今日S2出港所有飞行器,如果麦德林真的要离开。”老局长苍老的声音略微停顿了一下,“直接把他打下来。”
电话挂断,老局长回头看了一眼寒冬里的议会山,他的目光缓缓落到了观礼台上那位夫人的身上,然后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台上那些所谓的大人物们。
这些喜欢玩政治的大人物们,只知道麦德林遇刺,却根本不知道麦德林这个人对于联邦来说意味着什么。老局长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淡淡的嘲讽之色。
对于他来说,只要宪章局开始注意,这个联邦中没有谁能够避开宪章的光辉,那个深谙联邦政治弊端的麦德林议员也是如此。
所有军方大员和重要人物都聚集在S11首都,麦德林趁着总统就职仪式离开,真是一个聪明到了骨头里的家伙。没有军方的命令,谁敢阻拦麦德林的离开?如果真让那人进入到了茫茫宇宙深处,谁又能阻拦麦德林的回归?
邰局长轻轻地叹息着,摇了摇头,向着联邦舰队司令洪予良三星上将走去,宪章局如果要强行抢夺舰队的临时指挥权限,打下麦德林乘坐的飞船,至少要和这个女强人打声招呼。
当然,邰局长也很清楚,在未经审判的前提下,宪章局杀死一位议员,一位深孚民望的副总统候选人,事后必然也要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这代价大抵便是他的提前退休。
但他没有丝毫犹豫。帝国那位皇帝陛下用那位议员先生玩弄了联邦这么多年,身为宪章局局长的他感到无尽的耻辱,如果今日还能让麦德林活着离开,他干脆自杀好了。
……
……
联邦第二军区橡树州警备区指挥部。
“基金会大楼第三次来电,请求紧急支援,敌人攻击速度太快,而且拥有大火力。”一名中尉参谋快步跑到了警备区司令的身后,脸色难看地说道:“司令,要不要派个作战小队过去?”
“派个屁!”
警备区司令根本没有理会下属地紧急请求,双眼微红盯着光屏上的全息成像地图,看着地图上那些清晰可见的热像痕迹,看着旁边一直闪动地分析数码,再听着另一边参谋部无比嘈杂地声音,心头的所有情绪全部发泄了出来。
他回头狠狠地瞪了那名参谋一眼,说道:“青龙山军队全面出动,整个军区都在部署防御,你这时候要我派人去保护一个狗屁议员,是想让我上军事法庭?”
那名参谋无言以对。今日凌晨,几年来都没有大的军事动作的青龙山反政府军,忽然间一反常态,派出了四路军队,沿着山中那些弯曲的山路,向着山外开进,气势极为逼人。
虽然反政府军的军事行动,此时尚没有突破双方的实际控制线一侧,但这种高压态势,却让驻守在环山四州周边地联邦军队,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
难道真的要开战了?
在这种关键时刻,和平基金会大楼遇袭的消息,被联邦第二军区由上至下的所有军官们选择性地遗忘,事有轻重缓急,大战在即,谁会理会这种事情?对于第二军区的人来说,像麦德林这种反政府军养出来的老狼,死的越早越好,反政府军的忽然出击,刚好给了他们这种心安理得的借口。
正是因为青龙山反政府军忽然间摆出来的战斗准备姿态,让此时正处于枪林弹雨中的基金会大楼,遇袭至今已有近二十分钟,第二军区却没有丝毫前去支援的意图。
“山里这帮狼崽子们究竟想做什么?”警备区司令冷冷地盯着地图上那些越来越多的红点,心里无比阴冷,他地顶头上司第二军区司令,今天正在首都参加总统就职大典,偏在这个时候,青龙山反政府却忽然倾巢而出,事态颇为可。
……
……
一声巨烈的爆炸,响彻于环山四州某处山
,这里并不是政府军与反政府军地战斗前线,而是注意过的废弃工厂。
“报告,任务成功。”一名穿着迷彩军服地反政府军军人来到林间,对那名戴着草帽的中年男人沉声说道。
他笑着拍了拍那名下属地肩膀,回头望向那处青烟升起的地方。此时山里的同志们应该已经摆出了全面进攻的姿态,第二军区想必在这种高压态势下,不会注意到麦德林那边的动静。
废弃工厂里有一个临时太空飞船起降基地,麦德林所准备的后路,应该便是这里。他望着那处的青烟,想到此生与麦德林的相识相遇相争,心情竟是变得微微冰凉起来。
他虽然号称是三十七宪历最出名的情报领袖,但毕竟不是联邦宪章局这种机构,所以他并不知道麦德林的真实身份,他无法理解,为什么麦德林要急着离开。
但既然查到了这一点,他便做出了自己的反应。
他与麦德林争斗了很多年,到最后也不知谁胜谁败,但至少今天,他断了麦德林在政府内的支援,又断了麦德林的后路,他已经做到了他所有能做的事情。
……
……
和平基金会大楼西南方的山顶上,一个黑色的工作台在落叶之中孤苦伶仃,四周有几具尸体,鲜血顺着红色的叶子缓慢流着,而本应该守在工作台旁,为许乐提供技术支持的那个秀气男人,却已经消失无踪,不知去了哪里。
……
……
基金会大楼内部,已经有很多人死去,还有一些人活着。子弹尖啸的声音时骤时疏,但从来没有停止过。楼内建筑墙体上的弹痕与碎片,充分地证明了从开始到现在,这个故事是何等样的惨烈。
时不时有沉闷的声音响起,有墙壁被轰穿,有伙伴被轰成碎片。鲜血与烟雾之中,大楼的安全人员们心都快要被冻结了,他们不知道第二个潜入大楼的入侵者是谁,虽然这个人或许不像前面那个人一般如鬼魅不可捉摸,但那种绝对专业的军事素养和他手中那件可怕地武器,却像是一道死神的黑墙,拦在了他们的面前。
浑身是血地施清海,叨着一根三七牌香烟,端着那把AWW,守在东三区最后一个通道口前,身前身后全部是亮晶晶地弹壳,还有一个随身的箱子。
AW~猛烈地颤抖,喷吐着枪火。
他叨着香烟的嘴唇有些发白,有些颤抖,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持多久,只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鲜血顺着那些弹孔,正在不停地往外流着。
……
……
玻璃门上又多了些密集的弹痕,高硬度的材料并没有破碎的征兆,先前被许乐击出了一个圆圈地弹痕中间,又多出了三条整齐的线条,就像是一个圆中立写着一个大大的“人”字。
头发潦乱的麦德林议员,透过这些轻微的弹痕,眯着眼睛注视着玻璃门外地许乐。
直到此时,他依然坚信,只要自己在安全屋里再呆一会儿,那些忠诚于自己的力量便会前来支援,就算忠于自己的人全死了,联邦政府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死去而会引发的骚动,第二军区的人也会来救自己。
只要离开了基金会大楼,他便能够赶到那个没有人知道的基地,乘坐飞船离开S2,在去往西林的漫漫旅程中,悄无声息地消失于百慕大,然后回到自己的家乡。
这将是漫长的归家之旅,迎接他的将是前所未有地功绩与亲人们热情的欢迎。
然而这位议员先生却没有想到,有很多人并不知道他地真实身份,却依然因为那些在他看来其实很无稽的原因,拼尽了所有地力量,想要把他留在此地,或者杀死。比如房间外浴血作战的施清海,比如此时玻璃门外地许乐。
就算他能离开大楼,也无法离开S2,就算他离开了S2,迎接他的也将是宪章局无情的权限下,来自太空舰队的炮火。
当然,如果不是许乐今天沉默地杀了进来,或许在宪章局开始动作之前,麦德林早就已经消失在了茫茫的宇宙之中。
……
……
玻璃门没有打碎,许乐低着头,没有失望,他取出一根营养棒大口大口地嚼碎吃了,然后就在玻璃门前的空地上,坐了下来,闭上了双眼,就像是要入睡一般。
麦德林议员眯着眼睛看着他古怪的动作,心里生出了强烈的不安,却不知道这种不安来自哪里。
忽然间他明白了,自己的不安来自对方的冷静,门外的年轻人一直保持着绝对的冷静,这种冷静显得相当可怕。
麦德林轻轻地转动着手中的那只笔,眼瞳微缩,这只笔里藏着一些很重要的东西,有晚蝎星云和加里走廊两个通道的具体数据,还有一个极细微的芯片。
如果不是大选失败,他或许不会想到要回家,但他已经获得了足够珍贵的东西,回家也应该能理直气壮了。在这一瞬间,麦德林那股思乡的情绪竟是压倒了对当前局势的隐惧。
在先前麦德林曾经隔着门对许乐说过,虽然你是个天才的工程师,却无法打开这道安全门。坐在地上的许乐,此时睁开了双眼,看着门后的议员,开口说道:“我的物理学的很好。”
话音落处,调息完毕的他身体开始剧烈的颤抖,脸色发白,眼瞳却是格外明亮。
他跨步向前,暴喝一声,将体内所有的力量瞬间传递至右臂之上,如同闪电般一拳击出!
不需要工具,人类是第一机器,许乐只相信自己的拳头。
这一拳恰好击在那些弹痕线条集合的地方,那个人字的正中央。一声闷响,似乎整个房间都开始颤抖起来。
随着纸被撕裂般的声音,坚硬到了极点的玻璃门,子弹都无法打穿的玻璃门上,忽然出现了一道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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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上林的钟声 第二百三十八章 麦德林之死
随沈裕林教授多日,许乐的理论物理这方面依然是一名实践经验无比丰富的工程人员,对于非弹性霍克定律的了解和使用,却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
驳接总成系统,让安全屋外层透明材料档板愈发牢固,用子弹在上面强行描绘出受力点均衡的线条,最后在那个结合部位施以重力,如此方能一击成功。
有理论、敢实践并不难,关键是要有实施它的手段与能力,砸碎万恶的安全屋,最关键的便是许乐最后那一拳头的买卖,这一拳太狠,太重,就像是重型拆卸机上悬挂的大钢球,呼啸着擂了过去。
再坚固的安全屋设计,大概也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人的身体能够爆发出这种重型机械的力量。于是在许乐的拳头面前,透明的玻璃门滋滋裂开,微白的裂痕就像蜘蛛网一样四散,然后碎裂成乱七八糟的后现代图面,最后便成无数破碎的脆玻璃,丁丁当当落了下来。
如千堆雪堆积于二人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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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非人类的力量一击,许乐的右手腕毫不意外地喀喇一声折断,他的脸色苍白,眯着的眼眸却是异常明亮,没有一丝痛楚与犹豫,向着门里走了过去。
军靴踩在千堆碎玻璃雪上,簌簌作响。
就在玻璃门碎裂的那一瞬间,麦德林议员那双平静如湖的眼眸,也随之片片碎裂,那些宁静光泽黯淡一瞬,然后四处散发,因身前他所不可想象的异状以及逼近身前的死亡,消失于苍老疲惫的黑色眼瞳中。
男孩儿在玫瑰河畔向心怡的女孩儿求爱,那一刻他地心里大概会想到电影里的同行者,那些大鼻子或小鼻子的情圣来为自己加油。参加高中联考的年轻人们,一定会想无数优秀的前代师兄或是学校最牛地作弊高手来为自己打气。西林前线坑道中最后一名军人抱着集束炸弹,悍不畏死地冲向身前密密麻麻的帝国战车时,肯定会想到很多英雄人物,比如李匹夫。见义勇为者,想想以前见义勇为的人,奋不顾身者,或许却没有时间想太多的东西。
人们在做某件大事之前,总是习惯性地要用很多精神上地事情来提升自己的勇气或是信心,许乐也是一个常人,他也不例外,然而当他踩过玻璃雪,来到麦德林议员身前地时候,他却什么也没有想。
三有青年许乐,没有想面前的麦德林看上去已经像是风烛残年的老人,那老态龙钟愕然绝望的神情就像任何一个值得同情的家伙般让人心里发颤,他没有想自己杀死对方会造成什么后果,没有想这也是一条人命。
他盯了这个人整整一年,本有些疲惫,想要放弃,然而宪章广场上那些小孩子死后的图画,却又让他重新把这念头拾了回来。或许是在那张雪后的长椅上想了太久,所以他今天什么都没有想,也不用想,背着旅行包便杀进了包围重重的基金会大楼,一直杀到了这个老人的面前。
有地人想的太多,做的太少,许乐是想好之后,便会去做。他只是一个平凡的小人物,他此时甚至不知道麦德林的真实身份,他这个小人物的所作所为对于这个联邦来说,将会带来多大的影响。
他用左手举起了枪,然后抠动了扳机。
入楼后的一切本来都是按照计划在走,只是中间出了一个极大的问题。但从许乐处理安全屋一事来看,在拥有了足够情报的前提下,他是一个很冷静,很能做出翔尽计划地人物,所以此时他确信自己的枪里还有一颗子弹,最后一颗子弹。
然后这一枪却没有响,第七小组军械库里地彪悍枪械,终于第一次出现了问题,却出现在这最关键的时刻。许乐含糊不清地咕哝了一句什么,唇角地鲜血正在流淌,将手中的枪扔到了地上。
在这一刻,麦德林议员已将散眼神迅疾合拢,重现光彩,他这一生经历的生死瞬间太多,但哪一刻也没有先前许乐对着他眉心抠动扳机时,更加惊心动魄。只是当这一刻消失,老辣而心神强硬的麦德林,准备抓住这最后的机会。
他并没有试图掏出口袋里的枪进行射击,因为先前发生的一幕幕,让他很清楚,面前这个小眼睛男人,在这些方面拥有强大不可匹敌的恐怖实力。
麦德林伸出一直握在手中的那只笔,递到了许乐的面前,沙哑着声音说道:“我想,你应该很需要这个。”
直至此时,麦德林议员还在思考这个叫许乐的人,为什么要来杀自己。如果是为了那个叫张小萌的女孩儿报仇,可是张小萌并没有死,这位老辣的议员怎么也没有想到,许乐杀他只是为了某些在他看来,在联邦大人物看来,很不值得一提的旧事,比如临海,比如演唱会。
他总以为许乐侵入基金会大楼,要杀自己是有别的原因,有某种大利益关联,或许他是代表了邰夫人的意志,或许他与青龙山里那些家伙有什么纠
所以麦德林递过去自己的笔,准备用沙哑的声音开始谈判。
许乐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笔,心头微感愕然,暗想自己是不是应该说声谢谢?自己此时要杀他,他还想着给自己找一个趁手的家伙?面对死亡如此平静,如此风轻云淡,虽则这位议员是个不可饶恕的家伙,可依然让他生出了些许感慨。
谁也不知道,就连日后联邦的历史书也不知道,这其实只是一个误会。
许乐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或许只有这样,才能稳住自己的心情。他取过了那只笔,然后沉默着刺了下去。
黑色的名贵水笔,前端是坚硬的合金尖头,在空中画了一道幽黑的光芒,就像是东林孤儿们在泥地上玩耍地小刀一样,噗的一声刺进了麦德林的脖子。
然后拔了出来。
麦德林没有丝毫反应,直到脖颈上那道血水喷射到了墙壁上,啪啪作响,他才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皱着眉头,捂着脖子处喷射血液的创口,瞪着许乐,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话也无法再说出来,往后走了两步,被椅子绊倒,哗啦一声坐到了地上。
鲜血从他苍白枯干的手指缝间不停地流出来,这位老议员痛苦地皱着眉头,嗬嗬地呼吸着最后几口空气,瞪着眼睛,带着一丝不可思议地神情望着许乐,最后抽搐了几下,断绝了呼吸。
在麦德林死亡的过程中,许乐一直沉默地盯着他,盯着他的脸,他的眼,他脖上用力捂着创口地手指以及指间渗出的那些血水,随着指间渗出地血越来越少,越来越浓,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时候似乎才有空余时间想些什么,看着眼前的人慢慢死亡,许乐想到了临海州体育馆那些美丽的验票女士,那些女孩儿在他的身后窃窃私语,议论这样一个学生怎么能够坐进最豪华的包厢,这些女孩儿有的人后来变成了尸体,就在许乐带着邰之源逃亡的路上,曾经亲眼看到。他又想到了环山四州那场演唱会,想到那些才六七岁便已经死去的孩子,以及孩子们那些死亡沉睡时依然天真稚嫩的脸,还有他们地亲人家人,宪章广场上那些廖廖可数的人。
许乐一直看着麦德林死亡,他的左眼此时可以见到鬼,左眼虚拟光图中,一直飘浮在麦德林头顶那串公民编号,就像是先前那道门一样,碎去然后消散。直到看到这一幕,确认了麦德林的死亡,他才低头,轻轻地做了一次呼吸。
呼吸,呼吸没有你的空气。
这空气是多么的新鲜。
然而就像一个一直充满了气的气球,一口浊气吐出,冥思苦想不能眠的目标达到,许乐的精神不禁微感惘然,刹那间,那些被他的强悍意志压下来地伤势,全面爆发了出来。
他中了很多弹,虽然硬陶防弹衣护住了大部分的要害部位,但一路流血而来,早已虚弱到了极点,先前被他遗忘地折断的右手腕,也开始传来阵阵剧痛。
许乐艰难地移动着酸涩痛楚生硬地身体,靠着旁边的墙壁,缓缓地坐了下来。
……
……
遥远地S11星球首都特区,人山人海的议会山前,参加总统就职仪式的人们,激动地看着石阶上那个面色黝黑的总统先生,帕布尔总统的演讲已经进入到了尾声,那些排山倒海而来的辞句,那些铿锵有力的话语,那些并没有太多繁复辞藻,却格外有力量的承诺,就像是无数钟声,击打在这些对联邦新一届政府寄予了无穷希望的公民心头。
观礼台上的宾客们面带微笑,恭敬而礼貌地注视着正挥舞着手臂的帕布尔总统,心里面想的事情,却与这庄重的就职大典完全不相同。
宪章局老局长缓缓地关上了手中的电话,想到刚刚听到的那个消息,苍老的唇边浮现了一丝微笑,笑容里饱含了无尽的轻松。
麦德林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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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上林的钟声 第二百三十九章 钟声因谁而鸣?
这章后面我写的很喜欢,哎呀,一直想写点儿革命浪东西,有机会写,那就是幸福的事儿。主要是喜欢施公子和许乐的对话以及场景,好久没有自己得意过了,今儿得意一下,几点钟了?)
……
……
麦德林的死亡,遍布联邦的宪章光辉自然非常清楚,消息很快从宪章局传到了总统就职仪式现场,那位姓邰的老局长第一个确认了消息,时间仅仅比许乐拔出笔尖来晚了几分钟而已。
怀璧者有罪,但至少是抱着值钱的东西,这个消息却谈不上是什么好消息。老局长轻声告诉了他需要告诉的人,然后这个消息就开始在观礼台与石阶上方的政府高层官员中传播,虽然传播的范围被控制在极少数人之间,但他们震愕的神情,依然给了很多人一些暗示。
宪章局长此时已经基本上能够确定麦德林议员的真实身份,所以得知这个消息后,那颗苍老的心里,流淌着无穷的轻松,微笑站在观礼台上,保持着沉默。而政府其他的高级官员,此时却并不知道这一点,所以表情和他相反,显得格外难看。
随着热烈的掌声,口哨声,议会山前响起的乐曲声,帕布尔总统结束了自己的演讲,他亲切而极有礼貌地向垂垂老矣的首席大法官何英先生致谢,然后向着石阶下的民众挥手示意,便牵着夫人的手,在幕僚和办公室官员地陪伴下,向着休息处走去。
路途中,拜伦副总统和联邦调查局局长,在他的耳畔快速地说了几句什么。帕布尔总统阁下的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黝黑的脸庞掩盖了那丝深沉的愤怒,他略一沉忖,便加快了自己的步伐。
就职仪式庆典还在继续,接下来应该有好几场专门为了烘托气氛地表演,来自联邦各大区的顶尖文化界人士,都将卖力地展现自己最优秀的一面,所以那些人山人海的民众并未散去,而是兴奋地等待着,他们并不知道今天的联邦发生了一切大事,也没有人注意到冬树阴影之中,总统阁下快速的步伐。
观礼台上的宾客却渐渐散了,政府以及军方的高级官员、将领此时都将前往不远处的总统官邸,参加第一次联邦政府会议,他们此时已经大概知晓S2环山四州发生了什么,表情上不免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三林联邦银行总裁利缘宫老先生,在儿子的扶助下走了下来。身材矮小地他整理了一下头顶的黑色小圆帽,眯着眼睛回头望了眼邰夫人所在的位置,发现那位夫人早已经离开,不禁轻轻叹了一口气。
“麦德林死了,暂时还不知道谁做的,应该马上便会有消息出来,你准备一下。”
在寒冷的天气里,利缘宫老人咳了两声,脸上的皱纹像刀子刻出来般深刻,他望着自己地接班人,说道:“我想总统先生一定很愤怒,在他上台的第一天,便收到了这样一个坏消息。”
穿着灰色短风衣、系着领结的利修竹看上去精神十足,虽然先前已经有所猜测,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今天听到麦德林议员的死讯。他那双清丽的眉毛瞬间皱了起来,压低声音用急促的语气说道:“父亲,我们该怎么办?”
“联邦政府自然会做他们应该做的事情。”利缘宫将厚厚地手套摘了下来,顺着留给贵宾们的专用通道向外走去,“我们所需要做的,就是全力配合。”
全力配合?配合什么?压制可能马上便会因麦德林死亡而产生的骚动?利修绣皱着的眉头依然无法松开。
利缘宫老人想着那个刚刚死去的政客,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白色的雾气在他枯干的嘴唇边四散。
“联邦不能乱,我想无论是帕布尔总统还是夫人,都会意识到这一点。”老人说道:“既然他已经死了,我们就必须接受这个现实,把配合的工作作好吧。”
这句话说的很淡漠,与利家暗中合作了很久地麦德林议员的死亡,在这位老人地言语中,就像是一个陌生的家伙。
“上次只不过是被抓进司法部,便闹成这样,我很担心……”利修绣忧心忡忡说道。
身后地广场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响起了热情的欢呼声。利缘宫老人微笑着向前走去,用苍老地声音缓缓说道:“我从来不会居高临下去看待任何一个普通的民众,但我也从来不会高估他们对信仰的忠诚度。”
利修竹心头微凛,隐隐明白了一些什么,上次麦德林的狂热支持者在联邦内闹出如此大的动静,看来背后也有自己家族的影子,只不过当时利家需要麦德林的煽动能力,来保证联邦的调查不会深入下去,牵涉到自己,而现在麦德林既然已经死了,利家自然不用再担心什么,自然要坚定地站在政府一边,或者说……民众一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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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辆没有明显标志的黑色汽车,行走在旁遮大道上,冬树无叶,日光清漫无温。因为总统就职典礼而进行交通管制的大街上,这几辆汽车显得格外刺眼。
邰夫人坐在后排,隔着玻璃望着窗外的街景。对于联邦的上层社会而言,这位今天出现在观礼台上,是一个难得地亲近机会,虽然她刻意站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可是庆典暂告一段落后,不知道有多少达官贵人,试图与她说几句话。
只是这位夫人今天没有任何说
望。她望着那些残落的林梢,心情有些沉重。与利世俗智慧的老人不同,她已经抢先知道了S2基金会大楼暗杀事件的主使者是谁。
车内温暖如春,夫人安静地看着冬日街景,却忽然间想到了首都日报里地那个编辑,那个记者,想到了此时依然被关押在联邦调查局,却死也不肯让步的检查官,想到了青龙山里那帮狂热而危险的家伙,想到了很多年前那个男人,也很自然地想到了许乐。
她感觉有些冷,那个自己想要控制的年轻人,果然像他的老师一样,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既然如此,那便再也不能留了。
“麦德林死了。”邰夫人收回望向窗外地目光,平静地说道:“总统阁下那边可能有些麻烦,让电视台与网络总部配合一下政府的工作。”
坐在副驾驶位上的沈离大秘书身体微微一僵,然后马上反应了过来,平静地回答了一声。
就在此时,首都特区有钟声响起,清亮悠远的钟声穿过几个街区,再被黑色汽车的厚重玻璃一滤,变得有些暗哑幽深。
帕布尔总统的车队已经抵达了总统官邸,前任总统席格先生正在草坪旁迎接,联邦最高权力已经开始交接,依照联邦的历史习惯,宪章广场旁的钟声,开始响起。
邰夫人侧耳听着钟声,表情平静,心里却在想着,这钟声究竟为谁而鸣?
……
……
许乐倚靠在墙壁上,脸色苍白,骨折了的右手腕悬在膝盖上,身边一地狼籍。今日他已经爆发了自己所有的精气神,榨干了体内地每一滴力量,在那个伟大存在的帮助下,才如此幸运或是疯狂地完成了自己的目标。
麦德林倒下的那一瞬间,他身上所有的伤势、疲惫全部炸了开来,直接让他颓然坐在地上,虚弱的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身上地枪伤很严重,但真正让他有些脱力的,还是最后的一击,一年前在临海体育馆地下停车场,壮烈地踹了军用机甲一脚,他被反震的吐血倒地,今日的他比当时要强上不少,所以还能支撑,只是却也无法再继续后面的计划。
听着房间外越来越稀疏的枪声,和逐渐靠近房门地散乱脚步声,许乐低头无语。
房门被人撞开,一个浑身是血的家伙狼狈不堪地冲了进来,这人进来后第一件事却不是向许乐开枪,而是将房门旁边所有的家俱全部都推倒在房门后,包括两个极为沉重的保险柜。
许乐抬起头来,只看了一眼,眼瞳便亮了起来。从知道外面有人在支援自己时,他便在猜测那个人是谁,此时发现,果然是他。
满脸血水的施清海回头,看见倒在地上的麦德林的尸体,微微愣了愣,就在这一瞬间,他的脚像是灌了铅一般,显示出了他的真实状况。
他苦笑了一声,困难地走到了墙边,无力地贴着墙壁滑了下来,坐到了许乐的身边。
许乐吐了一口带血地沫,却吐到了自己的衣服上,有些辛苦地偏过头,看了这个家伙一眼,用沙哑地声音说道:“我还指望你能把我救出去。”
基金会大楼四周警笛之声大作,警察已经赶了过来,联邦调查局以及更厉害的部门,终于都赶了过来。就算基金会大楼内部地安全人员全部被他们两个人杀死了,可是此时要逃出去,也是难比登天。
“我本来指望你能把我救出去。”
施清海低着头笑骂了一声,大口地喘着气,胸膛不停起伏,那把AWW早就因为子弹射光被他扔在了外面。在楼内替许乐阻击了这么长时间,他的身上也早已是伤痕累累,能够撑着活到此时,不得不说这位第一军事学院和青龙山反政府军联邦培养出来地生猛人物,无论是能力还是运气都好到了极点。
许乐的计划中确实有最后遁走的一环,只是此时贴墙而坐的两个人,在先前的灿烂里,已经爆发了所有的能量,没有给自己留下一丝力量与后路,他们已经没有实现最后计划的能力。
当然,如果先前他们不是如此全情投入,壮烈厮杀,也不可能在如此森严的防御面前,真的做成了这件事。
许乐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的手镯,苦笑了一声,却又是剧烈地咳了起来,咳出了两滩血水。
两个人抬头互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释怀地笑了笑。
……
……
大楼内外此时不知道有多少全副武装的战斗人员正在布防,不远处已经隐隐能够听到武装直升机地轰鸣声。
警察总部和联邦调查局的探员们,此时已经从宪章局方面确认了麦德林议员的生死,所以他们并没有选择马上强攻,而是守在了屋外,想选择一个尽可能保险一些的方法。
“暗杀当然要用狙,你小子只知道大刀阔斧地杀进来,害得小爷我要陪着你送命,你说你该怎么赔我?”施清海一面咳着,一面说道。
他那张俊俏英秀的面庞上满是血污,左颊部位有一道凄厉的伤口,看上去极为狰狞。许乐看了他一眼,困难地笑了笑,此时他大概已经确认白玉兰那边出了问题,自己被那家伙害死了,而施公子却被自己害死了。
“既然把你害死了,那我就赔你一个儿子吧。”许乐低头抹着唇边地鲜血,微笑着说道:“你大概还不知道,邹郁给你生了
,叫邹流火,没生理缺陷。”
此言一出,施清海顿时陷入了沉默之中,他眯着眼睛,看了许乐很久很久,才确认这个家伙不是为了安慰死之前的自己,而编造出来的假话,所以他的心脏忽然加快地跳动起来,激动之中多出了一抹温柔与娇羞。
“真的?”
“假的。”
施清海沉默很久,开口说道:“可惜我一直不知道。”忽然间他展颜一笑,笑了两声:“不过这说明小爷我确实很生猛啊,居然能一枪中的。”
许乐想笑却笑不出来,连声咳嗽。
施清海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然后用颤抖的手摸出了一包三七牌香烟,哆哆嗦嗦地点燃,一点儿没有他先前狙杀四方时的稳定与冷静感觉。
他用力地吸了两口,然后用颤抖的手臂递了一根过去,发现许乐没有接,这才注意到许乐地右手腕已经扭曲,而左臂上也有几处伤口正在流血。
施清海摇了摇头,将一根香烟塞进许乐带着血水的嘴唇里。
“你真不该来。”他说道。
许乐叼着烟,含糊不清说道:“想来也就来了。”烟灰掉落,混入他胸前的血水中。
施清海眯着眼睛,看着这间办公室,注意到墙壁上挂着一幅画,画的是大写意泼墨荷花,风格淋漓而且凌厉。都说画写心意,他不禁有些不解,喃喃说道:“麦德林这家伙,哪里来这么多的磊落之气。”
许乐艰难地抬起头来,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想到先前麦德林在门后说的关于良心地话,也生出诸多不解。
他这时才想起来,先前杀死麦德林的那支笔,还一直紧紧地握在左手中。他松开手指,任由那只沾着血的笔滑落地面,说道:“我就是……用这支笔,杀的他。本来想着如果你能逃出去,就留……给……你做纪念。”
“别想好事儿。”施清海伸出手,困难地抓起了那只笔,好奇地打量了一下,忽然说道:“不知道政府能不能允许我把这支笔,留给我儿子当遗产。”
“别想好事儿。”许乐叨着烟,低垂着头,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邹郁……没找别的男人吧?”
“没有,我替你盯着的。”
“我怎么感觉有些愧疚,我……找了别的女人。不过我不知道,所以不算错对不对?……哎,你什么时候和她变这么熟了,我和她好像其实都还不大熟。
”
“噢,这又是一个很长地故事了。”
基金会大楼内外一片森严恐怖,血水弹痕弥漫建筑之内,无数全副武装的战斗人员,正端着枪占据了各个通道,将这个房间团团包围,也许下一刻,他们就会冲进来,将这两个强悍的恐怖分子击毙。
然而令他们如临大敌的这两人,却已经无力再战,就在麦德林议员的尸体旁边,叨着三七牌香烟,含糊不清地聊着一些很无聊的东西。
“我刚才好像听到了钟声。”施清海取下唇中燃烧了一半的香烟,淡淡说道,香烟的过滤嘴上全部是血。
“噢?几点钟了?”许乐低着头,纯粹下意识里说道。
施清海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我是说,我听到了为我们而鸣的丧钟。”
话音落处,枪声大作,议员办公室右侧的玻璃窗瞬间被击成碎末,紧接着烟雾弹被射了进来,一片混乱中,几名全身黑衣地特战队员沿溜索而下,从天而降,如几头猛虎般扑了进来!
墙壁上也被炸药炸出了几个大口,无数全副武装的战斗人员潮涌而入。
“很不专业。”施清海咕哝了几声,确认烟雾果然没有香烟好抽。
许乐地左眼虽然依然能够看透烟雾,看清闯入屋中人的动作,但他却无法再做什么,也懒得再做什么。无论是他还是施清海,都已经没有子弹,也没有力气,就连身体里地血,都已经快要流光。
……
……
“不许动!”
“举起手来!”
随着几声暴喝,烟雾渐渐散去,无数黑洞洞的枪管近距离内,对准了贴着墙壁而坐地那两个人。
特勤局长官脸色沉重地了走了进来,手中的电话却一直紧紧贴着耳边,遥远的首都,刚刚传来了一个极为重要的命令。刚刚放下电话,他看着屋内的景象,却是忍不住身体微僵。
麦德林议员的尸体在一旁,这是先前已经确认了的消息,令他感到吃惊的是,墙边那两个恐怖分子此时的表现。
面对着无数枪口,本来已经力竭的施清海,竟是快速地举起了双手,被烟雾薰的直流眼泪的他,红着双眼分外认真地说道:“我投降!”
此时他的右手夹着一根快燃完的香烟,右手握着一根带血的笔,这个姿式看上去十分滑稽。
“另外,我身边这家伙不是不想举手投降。”施清海望着面前那些紧张万分,一片肃然的联邦特种战士们,很认真诚恳地说道:
“丫两只手都废了,实在是举不起来。”
一直低着头的许乐终于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了声,嘴唇里叨的香烟喷了出去,落在了地面上,溅起几点火花。
……
……
第二卷上林的钟声()
第三卷西林的征途 第一章 作训基地
间客 第三卷西林的征途 第一章 作训基的
帝从来没有消失。他只不过换了几身衣服——乔治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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宪历六十八年深春。s1南科北端青葱山林之间。隐藏着许多不在民用定位的图上的建筑。清晨时分。隐隐能够听到山后操场上传来的响亮口号与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又有些时候。能够听到的下传来沉闷枪炮声。
这里原本是联邦国防部直属总装基的的一个分部。在七十年前被改造成为了军方的作训基的。联邦与帝国战争中。有无数散光彩的军方英雄人物。都曾经在此的接受过严苛的培训。
本年度最大的一次合反恐战习。刚刚于上周在这个培训基的落幕。四大军区的比拼到了最后。或许没有分出真正的胜负。但军方的高级将领们。却极为欣慰于从这些参加演习的士兵中。挑选出了铁中的钢刺。石头的硬玉
对于他们来说。在演习中表现优异的年轻军人。正是联邦军方最有力的后备力量。所当演习结束后。这些被国防部列入名单的军官们。并没有回到自己原属的部队。而是留在了作训基的。
基的深处有一了青藤的建筑。看上去极不显眼。三楼的会议室里一片黑暗。隐隐能够听到沉重的呼吸声。能够嗅到轻微的男人汗味。但什么都看不见。唯一露出光亮的。是会议室正前方的光幕。
似乎很多人看电影。但哪怕联邦军人再如何注重纪律。想来看电影的时候。也不会像此时这般沉默和鸦雀无声。黑暗会议室里除了那些呼吸与汗味之外。根本感觉不到有人存在。
幕布上的线穿过弥漫会议室内烟雾。缓缓散开。现在播放的确实不是一部电影。而是一段被标为绝监控录像。录像的画面有些模糊右下角的时间标志示。录像生的时间大概在五个月之前一月寒冬的时候。
画面上有一个穿着警衣服的家伙戴着一顶帽子。拖着一个旅行包。正行走在一个建筑部。因为这个人低着头。将自己的面容掩藏在的阴影之下。所没有人能够看清楚他的真实面目。
监控录像上。警报之声响起。无数的卫在系统的指挥下。从各个方向。向着那名入侵者的方位围了。就从这一刻起。那个穿着警卫衣服的入侵者瞬加快了度光幕上的身体。让黑暗中的观众有了眼花的感觉。
入侵者拿着两把手轻机枪。开始开开始奔跑。身影变的有些诡异骇人。神出鬼没于建筑内部的一个角落。?冷静可怕的一一击毙敌人。隐藏自己。然后于处墙后遇重火力袭击。只见那个身影脚下尘土一漫身体瞬间掠至天花板顶。再|扑而下诡异至极的躲过漫枪火。杀到了对方的中。
会议室的光幕被分割成了个画面。监控系统从不同角度。拍摄着那名入侵者的动作。同时监控着楼外的动静。时不时有沉闷的重型狙击步枪声音响起。似乎有人在楼外进行狙击。每一声响。便有一名警卫倒的不起。
观看着监控录像的议室。保持着死一般的沉默。除了呼吸声。偶尔响起的吸烟声。
画面上烟雾弥漫。那名入侵者明显已经被逼入绝境。但不知为何。他却冷无忌的站了起来。借着烟雾的遮掩。悄无声息的向着标为东三区出口的方向走去。而|他手中的无声手枪。就像是有神灵指引一般。隔着重重烟雾。瞄准着角落里的敌人。轻轻的抠动了扳机。
光幕上的监控录像播放到此时。沉的会议室里终于多了一些声音。挪动椅子的声音。许观看录像的人们。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心中的震惊情绪。
随着监控录像的播放。旁边的辅助光屏上。不断的进行着战术分解动作的解说。翔尽的数据指标就像是瀑布一般流过。入侵者的行进路线。射击时的弹道分析。每一区段所花费的时间。以及最先前的炸弹安装与情报获取间的配合意图。全部被解剖的一干二净。**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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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幕上的监控录像播放完毕。会议室的灯亮了起来。
阔大的房间内依然没有太多的声音。那些穿着深色军装。肩上花杠不一的军官们有的依然眯着眼睛。看着光幕。似乎有些无法理解先前看到的一切。更多的官则是开始摸自己的口袋。掏出了香烟点燃。塞在了有些干的嘴唇里。
一时间。会议室里的烟雾比先前更加浓密。无比呛人。这些来自联邦各大军区的王牌军人们。沉默的吸着烟。一边思考着作训基的让自己看这段录像的用意。一面也不禁有些怀疑先前这段录像的真实性。
监控录像中那名身材寻常穿着警卫衣服的年轻男人。虽然战术动作显并不如何专业。但他所做的每一次出击选择。却是那样的干脆利落。加上此人强悍到可思议的行动力。这些出击竟显的无比犀利强劲。让观看这段录像的人。都感到一丝深深的凛意。
还有那名后来冲入楼的狙击手。也是个生猛到了极点的人物。虽然不是所有观看录像的官。都认出了那把沉重的大枪就是传说中的ac。但辅助屏幕上标明的枪械重量。让他们对这个身材修长。却能扛着一把重达二十一公斤重狙。?爬墙钻洞动作轻盈的家伙佩服到了极点。更遑论此人最后守在东三区的门口。竟硬生生把一把重狙当成火力封
在用。
如果说先前楼外的狙击。表明了这名狙击手绝对秀的军事素养。那么后来此人靠一把重狙。却能封死了三条通道。只能说此人玩枪已经玩到了**的境界。
这个人令人佩服。但那个人呢?居然在烟雾里面像玩游戏一样冷静踏步向前。举手便是一人死去。别说他没有配装热成像系统。就算他装了。也不可能在军用烟雾弹营造的环境内演出这种电影上才能有的画面。
这人能够做到的。
所以有些军官开始怀疑这段录像的真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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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女上尉走了会'的讲台。她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台下沉默吸烟的军官在面前重的挥了挥手似乎想要将这些呛人的烟雾全部赶跑。虽然她的心情并怎么好。但面对着各大军区的宝贝。联邦军方重点培养的梯队军官。她不可能脾气。只好低着头开始按照上级交待的照本宣科。
她细长的手轻触终端。光幕上出现了一些画面。画面是一些尸体和墙壁上某些受力之,的残损图片。
女军官用标指着图片上的某些血肉模糊的部位。清声说道:“一号死者在重力打击下。喉骨全断。二号死者额角遭受击颅骨破裂脑血管迸裂。根据事后解剖。此人右拳集合力量达到了。”
人体最坚硬的部位就颅骨。一拳能够将人类的颅骨打碎打裂了里面的脑血管。这需要多大的力量?会议室里这些摆脱震惊情绪。准备互相议论几句的军"们。听着女上尉报出的那个数值。不由悚然一惊。将身体坐直。表情肃的看着光幕。
“这是三号死者。你们可以看一下数分析他开枪的时候依然保持着每秒十一米的间度。没有减你也可认为他没有瞄准。但事实上。据检验室的报告。此人的即时反应度值。已经突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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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上尉做完了数'析报告。走下了台。
台下那些来自联邦各的的人们眯着眼睛。手里的烟卷越烧越盛。此时他们大概已经相信这段监控录像大概是真的。国防部总不至于把全军的精锐集中在这个的方。还伪造这么多数据与画面。就是为了与各大军区开一个玩笑。
在后排有一名表情和的军官。一直沉默看着光幕。并不像其他的军官那样震惊或是皱眉。
就在此时。戴着一副眼镜的作训基的长官走上了讲台。这位中年少将冷的看了台下的军官们一眼。缓缓说道:“先前你们看到的。你们听到的。属于联邦绝密。你们应该很清楚自己该怎么做。议论可以。但只限于在这个会议室范围之内。”
会议室里一片沉默。
作训基的长官冷冷的看着他们。说道:“我知道你们有人在怀疑这段录像的真实性。但请相信。联邦军方不至于无聊到这个程度。”
略顿了一顿。他用指指着这些在演习中格外骄纵不训的家伙们。骂道:“反恐演习。你们这些台下的小兔崽子表现不错。有些人就开始翘尾巴了。今天让你们看这段录像。就是想让你们知道。真正的恐怖分子是什么样子。要让你们知道。如果演习中面对的是样的恐怖分子。你们还能不能趾高扬的坐在这里。”
后排那位温润如玉的军官低头淡淡自嘲一笑。此时能留在会议室里的同僚。毫无疑问都联邦军方最强悍的角色。但是录像里那两个人。一个是可以和李疯子打成平手的怪物。一个是以第一名毕业于第一军事学院。接受了联邦府与**军双重培养的牛人。这种比较毫无疑问是不公平的。国防部让自己这些人看这段录像。想必绝对不是为了敲醒己等这般简单。
只是不知道那段监控录像内情的军官们却并不这样认为。他们皱着眉头。思考着将军先前怒骂的话语。最后不的不承认。面对着录像里那两名恐怖分子。如果人一些或许还有些搞头。如果是人数对等或者是接近。那就一点儿搞头也没有。
“你们有的人来自西林。有的人来自三军区。还有来自舰队的宝贝兵。平时在各自的部队里。长官们都把你们当宝贝儿一样护着。但到了真实的战场上。你们却不能真的像宝贝儿一样易碎。”
作训基的长官冷的看着台下的军官们。看着联邦军方将来最重要的梯队力量。大声喝斥道:“部里把你们留下来。就是要让你们能够成长成为最强大的军人。这一周的学习|务就是分析这一段录像。以五人小组为基准出规划。然后交由终电脑进行评判。”
少将低头收拾着案用余光注着台下军官们的反应军官们起始愕然。旋即狠戾不服的神情。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他低着头。唇角浮起一丝含意莫名的微笑。在心中想着。如果把那个叫许乐的家伙最后一拳击碎安全门的数据也标出来。这些家伙还能保持最后的信心吗?
少将转身离开了会室。那些平日里眼高于顶。从身躯里流淌着逼人狂意的军官们。依然停留在房间之中先前少将已经说的清楚讨论只能在会议室的范围内。涉及到联邦绝密。身为军人的他们很自觉的遵守着规定。
议论声渐渐响了起来讨论的重点当然集中在监控录像上。这些联邦优秀军官们。并不清楚监控录像上那两名被定义为恐怖分子的家
何方。他们只是震惊于对方在录像中所表现出来的强力。以及。在大楼内部那近似绝望的境中。那两人所表现出来的互相信任。
这样的人做为敌人毫无疑问是最可怕的。可如果是自己战友当中。有如此生猛的人物那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周玉我们组队吧。虽然只是虚拟作战但要靠五个人。就对付录像里那两个人。实在有些困难。如果没你。我真没什么信心。”一名来自西林军区特种机甲营的军官。微笑着走到了后排。轻轻的拍了拍那名温润如玉的军官。头轻声笑着说道:“来之前周瑾可是说过。要你多照顾我。”
周玉半年前结束了果壳工程部的全才。正式归队。从第一军事学院以高分毕业之后。如今已经成为了第一军区的一员。他参加了一周前的反恐演习。参谋部的分排在第二。所以被国防部留了下来。当作重点培养对像。今天面对着如此困难的一个课题。有优秀战术指挥能的他。自然成为了组队的第一人选。
他笑着点了点头。看着他了那名西林军官的求。几个刚刚走到后排的军官不由皱了皱眉头。有些失望的转身离开。此次演习参谋本部分最高的是一姓袁的军官。但不知道什么原因。那名姓袁的军官并没有来到作训基。此时排名第二的周玉又被西林军区抢走了。这些军官的心中难免有失望。
便在此时。座位中一个虎熊腰。气势逼人的军官忽然站起身业。不屑说道:“依我看来。就算这段录像是真的。作训基的的这个课题也很没意思。那两个恐怖分子就算再强。我们随便搞台老式的m37机甲过来。也能把他们碾成肉沫。”
此言一出。并意外的获了某些官的认同。毕竟这是一个金属与机械力量的年代。录像中那两个人战斗能力再强。们所使用的武器也属于联邦军方常规武器中的精良装备。然而面对着军队强悍的装甲力量。似乎也不怎么值的注意。
听到机甲个字。低头正在抄写|题的周玉缓缓的抬起头来。那双向来平静温和的眼眸里。难的出现了追忆感慨。在这一刻想到了旧月基的。卡琪峰顶。站在悬崖上迎风飘摇的小白花机甲和机甲里的那个家伙。
周玉望着座位中间那骄傲的家。忍不住怜悯的看了他一眼。如果这个家伙知道他并不在眼里的对象。操控机甲可以战胜费城李家那个疯子。还会倚仗自己特种机甲机师的身份。那段录像表示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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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林园。
邹郁今天没有选择坐在竹居。虽然很喜欢那里的流水。水上的浮叶。窗外的白山夜灯她也很喜欢以往和许乐一起坐在竹居里闪聊时的气氛但今天她要谈的事情很重要。所以她选择了林园里最安全的一个包间。
大概也只有在林园这种的方。在林半这种人的眼皮子底下。她才不用担心。今天要讨论事情。会被联邦政府军方。或者是那位她一直敬畏的夫人所听到。
“你知道我现在在里的日并不怎么好过。我不是大哥。我没有实职。我年的分红打基金后。能自主掌握的资金不过一千万。”
桌旁那位穿着名贵对襟正装的男士一脸阴沉。往日里被这丝阴遮掩着的卓而不群。早已被这几个月来的心力交瘁所替待。
邹郁看着鱼缸里缓缓游动的两条青龙鱼。产后身材恢复极快的她。今日穿着一件大红色的服。丝毫没有俗意。反而因为她眉宇间的那丝冷酷之色。而被冲的格外清丽不可方物。
“铁算利家二号继承人。就算你马上要被剥夺继承权。但我想你这些年手里应该还是存了一些什么。她转过身来。冷冷的看着利孝通。说道:“你已经在他身上投了半个亿。如果他就这么死了。或者永远被关在那个没有人知道的方。你人生这笔最大的投资就会永远失败。既然如此。你还不如赌一。”
“这是什么层面的戏。你应该我更清楚。这不是金钱能够挥作用的的方。除非那个层面上的大人物们自己有所想。”利孝通看着桌上的美食。却是无心举筷。低声说道:“虽然你父亲已经坐上了国防部长的位置。但你在人面前说话的力度却是越来越小。”
邹郁坐回座位。轻垂眼帘。秀丽的容颜上闪过一抹冷意:“我就是知道上面已经开始动了。找你帮帮忙。前天作训基里放了一段录像。我总觉。这代表军方某些大想试探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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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人失败在于。的这么胖。身体却像林妹妹一样禁不的风雨。今儿被大庆的风一吹。不是形容。是真的被冻成了冰棍。往市买了棉鞋手套帽子围巾。双手合什。在家里歇了好阵。才暖过来。其实或许并没有那么冷。是心态题?
这是第三卷的开篇。我想尽可能的把心态平稳一下。舒缓着进入。好好的思考。认真的书写。不负大家订阅所花的钞票。
另:这个。还真是请大家投几张月票支持一下吧。拱手拱手。要票要到后面去了。脸有些烫。不是烧。是心态。是心态。
第三章西林的征途 第二章 倾城监狱
离一月份环山四州和平基金会遇袭事件,已经过去了。在这一百多天的时间里,联邦政府对这次恶性恐怖事件的调查,却似乎走进了一个无人知晓的死亡沼泽。
无论因为此事民众的气氛如何风雨飘摇,社会安定的气氛已然花果飘零,但政府的调查一直被严格地控制在极小的范围内,保密措施做的极好,直至今日,联邦里绝大部分人都依然不清楚那一天,基金会大楼里究竟发生了什么,麦德林议员是怎么死的,而凶手又是谁。
一切信息被隐藏在黑幕之后,这让外表冷酷傲气、实则敏感细腻的邹家大小姐嗅到了一些异样的味道。
黑幕往往可能代表着两个完全不同的方向,政府将所有的一切压制下来,或许是为了隐藏什么,而让当事的那两个男人悄无声息死去,再也无法开口,但也有可能是为了保护那两个男人。
听到邹郁的话,利孝通吃了一惊,抬起头来静静地看着她,惯常阴冷的眼眸里多了一丝淡淡的焦虑与警告味道。他曾经喜欢过面前这个红衣女子,事后挥挥衣袖似能忘怀,然而他终究还是关心她的。
利孝通有军人身份,虽然那件军装他很少穿,也很少去第一军区那个职位上班,但他很清楚,联邦军方的纪律措施何等森严,国防部作训基地的教学内容向来保密,更何况如果真是牵涉到那天的监控录像,那绝不是一般人能够知道消息的,哪怕她是国防部长的女儿。
“你父亲应该不会犯这种错误。”他停顿了片刻,低下头来,第一次举起了手中的筷子,夹了两片白玉兰清片放到面前,却没有送入唇中。
“我有我自己的消息渠道。”邹郁微笑望着他,说道:“如果有势头出来,我必须提前做好准备,所以需要你的资金支持。我知道你这半年在家里的日子过的很艰难,但正如先前所说,许乐活着,你地投资才可能升值。你应该清楚,许乐如果能活下来,他所具有的升值潜力和发展空间。想当利家家主?不冒些大风险,怎么可能有大利益?”
“你不是一个很好的说客,大概你以往也很少做这种事情。”利孝通平静地回答道,没有在意邹郁面上渐渐冷漠的神情,手指轻轻地点击着筷子,说道:“我当时投资许乐,就是看好他能够像这家林园的主人一样有能力破坏某些规矩……因为我地人生必然不能按着规矩走。”
“但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许乐这个人把规矩破的这么厉害,他做的这些事情,联邦里没有几个人能够忍受。”
利孝通地眼眸里闪过一丝淡淡的黯然,自嘲一笑,轻声说道:“他最开始的装备,他扔在基金会大楼外面的那个工作台,都是用我地钱买的。四个月前,政府就已经查到了我的头上。不错,家里的老人肯定要把我保下来,但我的投资惹出了这么大的麻烦,我这半年在家里的日子,不是像你说的那样非常难过,而是……根本都快过不下去了。”
他摆摆手,示意邹郁不要说话,手指脱离筷子,扶在了膝盖之上,低头沉默思考了很久很久。
“我依然坚持认为,就算政府上层有什么新的想法,但钱这种东西,在这件事情上起不到任何作用,不过你坚持这样看,那你需要地时候,我给你划一笔过来。”
打破沉默之后,利孝通轻轻地拍了拍膝头,微笑着做出了回答,他望着邹郁说道:“关心则乱,你现在的心情很乱。你本来应该很清楚,像我们这些人再怎样努力,也不可能把他从那个不知具体位置的小黑屋里救出来,你现在应该去找那位太子爷才对,据我的消息,他两个月前就已经回到了莫愁后山。”
邹郁坐在餐桌旁的软垫上,偏首望着窗外一无所有的林野,没有回答利孝通的这句话,平静秀丽的容颜上闪过一丝疲惫与无奈。在这一刻,她想起了很多事情,以至于利孝通走的时候,都没有注意到。
她知道邰之源已经回了S11,只是最近这一年时间,她与邰夫人间的关系越来越淡,而她地太子哥哥更是已经联系不上了。
“也不知道你们这两个蠢货被关在哪里。”她的眼角闪过一丝深沉地愤怒,被联邦秘密关押的那两个家伙,只怕还根本不知道他们杀死麦德林,在这几个月里为联邦惹了多大地麻烦,又让她操心成了什么样子。
利孝通走了之后,邹郁依然停留在这间幽静的别居里,她端着手指间地小酒杯,手腕端起送下,一口一杯地饮着,过不多时,便有红晕渐渐生上双颊,更添两份艳丽,将一个正散发别样风情的女子姿容全部衬了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被人轻轻推开,一个身形瘦高的男人走了进来,极为自然地坐到了她的对面,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捧在手里缓缓啜着,姿态从容不迫,透着份掌控一切的大气度。
从进入包厢后到坐入椅中,这位三十岁许的出色男子,表现的就像是一个主人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当然,林园本来就是他开的。
邹郁缓缓抬起头来,放下手中的酒杯,望着面前这个世家子弟们集体敬佩的传奇人物,微微一笑,说道:“上次便和您说过这件事情,不知道您怎么看?”
林半山望着这个女孩儿,未婚先孕在世家子弟之中极为少见,虽然邹家是新起之宅,但堂堂国防部长的千金,却丝毫不以自己上一年的遭遇为意,周游交际如此自然,着实不多见。
“我在火车上见过许乐,那是一个很不错的年轻人。”他微笑着说道:“然而在我的联邦记忆中。
邹家千金,是一个冷血的随时可能让下属开枪杀人的女子,难道是因为怀孕的原因,竟变得心软如此?”
邹郁微微自嘲一笑,自顾自说道:“关于许乐的那件事情,我一直没办法触碰到实情,但总统官邸和议会山那边,好像都有不同看法,所以我不是很明白。”
“我只是个草莽人物。”林半山缓缓啜着杯中的酒,带着一丝欣赏之意,望着邹郁说道:“和政治有关的大事,不是我这种人能够臆测试探地,当然,我向来认为
情很脏,比我们混的层次更脏,所以我也不愿意插手
邹郁此时的心情其实有些紧张,虽然她跟随邰夫人参加茶会,见过许多联邦的权贵人物,对于联邦七大家的子弟们也不陌生,但今天面对着联邦最出名地叛家流徒,这个圈子最出名的无规矩者,总会有些许不安,只是这种不安被她隐藏的极好。
她稳定了一下自己地呼吸,微笑着说道:“可是据我所知,基金会大楼那件事情,好像与您有些关系,具体情况我不了解,但如果他们对联邦真的有功,您难道不认为他们不应该被关一辈子?”
林半山平静地望着她,他这一世不知经历过多少风浪起伏,虽然因为麦德林的事情紧张了数月,但事情一了,他的心境便又回复了高山大河般地平静深宁。只是邹家小姐忽然说出的这句话,却让他的眼眸骤然多出了几丝趣味。
“我不是利七少。我清楚,你的信息渠道不可能这些知道事情,至少不可能知道这件事情和我有关。”
林半山缓缓站起身来,“如果是邹部长的意思,其实不用要你来绕这么多的弯子。该我做的事情,我自然会做,只是联邦都没有统一意见,却想让我这个局外人来做些什么,实在不是很妥当。”
被林半山轻而易举地看穿了很多事情,邹郁只有以沉默以对,却没有注意到林半山口中所说的局外人,其实大有深意。他是局外人,那真正能解决这件事情的局内人,又是什么局地人?
林半山说道:“利孝通建议你找邰家的太子爷,如果你不介意,我也想给你一个建议。”
邹郁抬起头来,认真地请教道:“请说。”
“李疯子。”林半山端着杯中残酒,笑着向门外走去,说不出的潇洒自如,说道:“我记得你和他的关系不错。”
……
……
帕布尔总统上任以后,就如同政策评论家所分析的那样,原本主要负责后勤工作的国防部副部长邹应星,坐上了部长的位置。这位三年前还只是联邦国防部总装基地主任的将军,在短短的时间内连升三级,坐上了如此显赫的位置,不得不说是一个很令人震惊地现象。
邹家依然坐在首都西郊的那个大院之中。
深夜时分,邹郁有些疲惫地推开了楼下地房门,走了进去。她看了一眼沙发上戴着眼睛正在看报纸的父亲,想到先前林半山看穿地那些事情,想说些什么,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的心里其实也有惑,前些日子父亲在书房里,有意无意地向自己透露了基金会大楼事件地某些内情,然后放任自己与那些人联络,试图将许乐和那个家伙救出来……父亲这么做,究竟代表了军方哪些派别的意志?坐在国防部长的要害位置上,他的每一次举动,毫无问都必须格外谨慎小心,这是不是父亲冷眼旁观自己忙碌的真实原因?
最关键的是,父亲这样做,究竟是受了夫人的影响,还是白色官邸那位阁下暗中有什么授意?
“父亲,我回来了。”邹郁极有礼貌地问安,自从怀孕之后,又或者说是和许乐在望都公寓同居了一段时间之后,这位原本冷酷刁蛮的大小姐性情发生了很多变化,她的骨子里或许如当初那样,但至少表面上变得知礼了许多。
邹部长点了点头,也没有问女儿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只是依然在认真地阅读报纸。
邹郁知道不可能从父亲这里知道更多的消息,向楼上走去。沙发上的邹部长抬起头来,看着女儿上楼的背影,沉默片刻后,没有开口询问,而是又低下了头。
邹郁的兄长邹于三个月前成婚,目前居住在S2第二军区某部。此时夜色已深,部长夫人已经入睡,勤务兵与服务员们都回到了们于后方的宿舍,这间阔大的楼内,竟安静地令人有些心。
回到自己的卧室套间,邹郁微笑着与带孩子的阿姨轻声说了几句什么,问了一下孩子今天过地怎么样。
走到床边,她低下身子,看着婴儿床里的小男孩儿红扑扑的脸蛋,不禁开心地笑了起来。
邹流火已经快十个月了,虽然还不会说话,但偶尔却能发出几个单音节的声音,似乎是在叫妈妈,但似乎又是在叫爸爸。
套间的门关上了,邹郁搬了把椅子,坐到了婴儿床地旁边,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孩子,轻声说道:“你将来也要做一个男人的,男人嘛,就算不能顶天立地,也要惊天动地。”
她地唇角微翘,泛出一个明丽的笑容,偏头望着流火,说道:“你那两个爹啊,就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儿。”
小家伙出生证明上,芯片档案里父亲一栏,记载的都是许乐地名字,但他血缘意义上的真正父亲,却是施清海那个家伙。所以邹郁说那是他的两个爹,倒也十分合适。
将柔软的纯棉小襟拉到了小孩子的下巴下面,邹郁疲惫地站了起来,揉了揉眉心处的酸麻。她确实很关心那两个杳无音讯的家伙,最开始的时候,是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还活着,现在却在担心他们的安全,难道真地会被联邦关一辈子?
说来奇妙,她想的更多的居然是许乐,毕竟那个曾经一夜情缘的施清海的脸,在她的记忆中都有些模糊了。
她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心想许乐那块臭石头,在联邦戒备森严的秘密监狱里,肯定是被单独关押在小黑屋中。
数月不见天日,在黑暗潮湿中忍受着孤独或者是酷刑的折磨,邹郁的表情担忧了起来,不知他能不能挺得过去。
……
……
联邦戒备最森严地监狱,不是地检署,也不是国防部前四序列军事看守所,而是S11胡林州的一间军事监狱。
与这所军事监狱相比,就连传说中位于太空之中地的狐狸堡垒重犯监狱,也要丧失几分震慑力。
因为这所军事监狱地名字叫做倾城。
联邦皇朝时代有古诗曾说一笑倾人国,再笑倾人城。这座军事监狱取名倾城,却不是在意这种浪漫的文艺气息,而是表示即便以倾城之力来救,也没有人能
间监狱里救出一个人去。
这座军事监狱早在万年之前地皇朝时代便已存在,当时是皇帝陛下用来关押异议分子的重要监狱。无数年过去,倾城监狱不断地加固维修,辅以各式各样的先进监控系统以及强大冷酷的专业军人看守,比当初更要阴森可怕,然而这座监狱关押的人,却一如既往,都是一些极为重要的犯人。
除了军队里触犯了刑法的高阶军官之外,当年联邦政府打压七大家时,也有无数权高位重的大人物曾经流连于此。
被关进倾城监狱的人,基本上就没有机会再出去,但偶尔有那么几个出去的人物,在联邦民众的眼中,这段经历却是他们最值得骄傲的资本。联邦民众并不了解倾城监狱的实质,甚至绝大多数人连这座监狱在哪里都不知道,但这并不影响他们产生某种认知——只有进过倾城监狱的人,才是真正的大人物。
与外界的想像不同,戒备森严的倾城军事监狱外表,看上去并不如何阴森可怕,几幢建筑,没有什么规律地散落在山脉边的荒原上。从外面看过去,看不到什么通着高压电的铁丝网,也看不到什么高耸入云的哨台或是先进的监控网络,就连全副武装的军人都很少看见。
但事实上,倾城监狱处于联邦中央电脑的全方位监控之下,看似平静的监狱中,不知隐藏着怎样的凶险。无数年来,没有一个人能够成功越狱,足以证明这座军事监狱盛名之下,果然不虚。
占地面积极大的倾城监狱,最近这几年关押的重犯却是人数极少,毕竟联邦现在政治越发透明,没有那么多大人物会被关进来,而联邦军方一直在迎接与帝国间的大战,也不会有太多的军队重犯会被送来此地。
正午太阳的光辉,穿透了监狱顶部的透明材料穹顶,落在了地面之上,被高硬度材料分割开来的区域中,三十几名穿着囚服的犯人正在吃午餐。
午餐地营养搭配不同,几十名或老或少,或头发花白或剃着光头的重犯们,脸上挂着各式各样的神情,有的落寞如同一位诗人,有的愤怒还是如同一位诗人,有地平静自持如同一位好诗人。
这里关押着的重犯,有的杀人无数,有地犯了叛国罪,都不再奢望能够活着出去,吃饭的时候,场间因为长时间枯燥而变得有些火星的气氛,却被楼上那些端着制式电击枪的冷酷军人们压制了下来,于是他们只好冷地互相看着彼此,看着四周,用眼眸散发身躯里地血腥味道。
当当,两声沉闷的金属撞击声响起,食堂里的重犯们几乎同时抬起了头,向着监狱入口处的通道望去。
通道处的电控合金门缓缓打开,露出了一群人。四名身上没有配备武器的军人,如临大敌一般紧张地握着手中的黑色高聚合材料套索,四根套索的前端,紧紧地系在一个人的脖子上。
倾城监狱来了新人,用餐地重犯们好奇地望着那边,要知道这个枯燥乏味的监狱,已经很久没有有足够资格的犯人进来了,他们笑眯眯地望着那个新囚犯,有的重犯想到终于多了一个人说话,而更多人的眼里却是透出了残忍好杀的情绪,想到终于又有新人来流血哭喊,来替自己打发这绝望的时光。
然而所有眼眸中的情绪,在投向通道入口处片刻之后,全部消失不见,代替的是震惊与不可思议,而有隐隐的忌惮与恐惧。
……
……
被黑色套索控制住脖颈地新来囚犯,是一个年轻人。虽然那头潦草的黑色长发,像乱草一样地披在他地肩上,让人有些瞧不出来具体的年龄,但是柔顺乌黑地发质还有那张苍白的脸,却依然保留着年轻人特有地朝气。
五个月不曾见过阳光,脸色自然苍白,头发自然也没有人打理。新来的囚犯眯着眼睛,贪婪地透过头顶的透明穹顶,望着正午的太阳,似乎根本不担心被炽烈的阳光灼伤视网膜。
他那双本来就不大的眼睛,因为眯的过于用力,变成了两条细缝一般。
押他入狱的四名军人,见这个囚犯停在了原地,联想到上级的严厉交待与传闻中此人的恐怖实力,心脏不禁紧张地缩了缩,下意识里同时手臂用力,拉动了黑色的套索。
年轻囚犯却像是脚下生根一般,稳丝不动,他依然抬头眯着眼睛看了一阵太阳,然后低下头,用双手将垂在脸畔的那些乱发拨弄到了脑后,露出那张苍白的面容,这才老老实实地随着军人的动作,向前踏了一步。
只是一步,落脚处又传来一声沉闷的金属撞击声,他的脚下被套着合金制造的电控磁性脚镣,反耀着金属光芒的脚镣看上去十分漂亮,但却重达三十公斤,尤其是与地面银色通道接触时,强大的磁吸力,更是让这声音显得格外巨大。
他的手上也戴着特制的电控手铐,说手铐或许都不太对,因为粗重的金属套环,配戴在他略显瘦削的手臂上,看上去十分不相衬。
粗重的手铐脚镣,苍白瘦弱的囚犯,就像是席勒的戏剧中,那个无力的少年被束缚在铁皮打造成的阴森小屋里。
随着军人紧张地拉动,新来囚犯皱着眉头,缓慢地移动着自己的双足,向着前方走去,每走一步,他都要与地面强大的磁附力做斗争,行走的无比艰难。
随着他缓慢地行走,沉闷中夹着清脆的金属撞击声,不停从他的身下响起,响彻整个倾城监狱。
隔着一道透明的材料隔墙,重犯们的目光随着这个新来囚犯的移动而移动,他们眼眸里的情绪早已变得无比震惊与忌惮。
新来的囚犯究竟是什么人?监狱方居然使用了很多年没有使用的磁性禁制。有的犯人心里寒意更甚,因为他们清楚地看到,新来囚犯身上的沉重磁性脚镣里,电控爆炸的红灯,一直在似有似无地亮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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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西林的征途 第三章 黑房囚徒
城监狱里的重犯,过往的经历太过丰富或黑暗,如今墙中呆的时间太长,不说看透生死,至少也是看淡生死。入狱之前的身份地位,在入狱之后并不管用,对于他们来说,决定彼此间阶层关系,说话力量大小的,除了在漫长绝望岁月里所展露出来的战斗力或者是头脑外,最简单的区分方法,便是联邦对这名囚犯的重视程度。
起的震惊渐渐从重犯们的眼眸中褪去,他们静静地看着透明隔板那头通道上艰难行走的年轻囚犯,不约而同地放下了手中的塑料餐具。
他们当中有的穷凶恶极之徒,也曾经被绑定过区间遥控电流器,但像这种即时爆炸的危险装置,却只在监狱学习当中看到过。再加上形状有些夸张的手铐脚镣,食堂里的重犯们很轻易地分辩出,联邦政府很重视这位新来的囚犯,甚至感觉比场间所有人加起来还要重视一些。
正是因为这个判断,他们知道这个看上去有些瘦弱的年轻囚犯,一定是在外面做了很多恐怖的事情,才会有这种待遇。
倾城监狱里的阶层划分就是这样简单,他们很自然地对那个年轻囚犯产生了敬畏的感觉,只不过毕竟隔着透明材料,年轻囚犯走的又异常艰难,所以他们才将这种感觉缓缓地压抑了下去。
塑料餐具也是特制的,就算重犯们悄悄带走,再如何折断打磨也无法修理出一个锐状角度。一名花白头发,戴着眼镜,像个教授一样的人转回了身体,听着脑后那些当当的金属沉重撞击声,摇了摇头,将小勺放在饭盒旁,安静说道:“看那个人的面部皮肤和嘴唇的颜色,只怕三个月没有见过太阳了。”
这位重犯入狱前是联邦军事科学院三部的一位教授,因为家庭间的一件琐事,他将联邦仿制的帝国毒气样本,灌进了妻子与岳父岳母所在地别墅中。这位优秀的生物化学专家,对于这方面的判断,早已经得到了倾城监狱里重犯们的集体认同,所以听到这句话后,食堂里的重犯们轻声议论了起来。
“被单独囚禁三个月?这太不人道了。”一名剃着光头的彪壮大汉叹息着说道,“我当年挺了一个月就差点儿发疯。”
食堂里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看上去有些憨傻地大汉,曾经在新兵营里凶性大发,连续枪杀了七名新兵蛋子,如果不是国防部还想着将来有可能让他做个实验品,或者是投入西林充当敢死队,只怕军事法庭早就下令枪毙了他。
从这种凶残的重犯口中,听到不人道三个字,本来应该引来哄堂大笑,但这些重犯们谁都没有笑,只是安静地用复杂眼光看着透明材料那头艰难移动的年轻囚犯。
因为他们都曾经被单独幽禁过,知道那种不见天日,无人说话,四周一片寂静有若绝对死亡的经历,是多么的难熬。
那个新来的年轻囚犯被单独幽禁了三个月?这些或凶残或奸诈的重犯们,忍不住心里打了一个寒颤。联邦对这名年轻囚犯的重视,已经间接证明了此人地凶险程度,如果被关了三个月关成了一个疯子,日后与大家一同生活……
“以后谁也不要招惹新来的这位小爷。”
餐桌正中间响起一个声音,声音沙哑略显苍老。声音的主人很明显在军事监狱重犯中拥有极高地地位,他这样一说,三十几名囚犯同时轻轻点了点头。
这些罪大恶极的犯人们,比谁都清楚人不可貌相的道理,温文的教授可以杀死自己一家,憨厚的大汉可以屠尽新兵营,这个刚刚来的年轻囚犯,虽然身材瘦削,脸色苍白,但只看今天这开场动作,便知道是绝对危险的人物,而且既然是被单独幽闭了三个月,只怕早已经疯了。
沉闷夹着清脆的金属沉重撞击声,终于停了,食堂里的人不再需要忍受这种折磨,轻轻地吐了一口气。
那名年轻囚犯通过了三道安全门,来到了监狱内室,四条黑色地套索松开,然而那些磁性沉重脚镣与手铐还在他的身上。监狱方面没有安排他进入食堂用餐,而是在隔离区的磁性地面上,为他安置了一张单独的桌椅,上面摆满了食物与水果。
这个特殊待遇,没有让盯着他的那些重犯们感到嫉妒,反而更加寒冷,他们愈发确定,新来的囚犯十分危险。
就在这个时候,困难坐到椅上的年轻囚犯,又将自己的乱发拨弄了一下,然后转过身来,对着食堂里的一干重犯们笑了笑。
苍白瘦削的面庞上,那丝笑容竟是无比干净自然,阳光灿烂,诚恳真挚,哪里像是一个平静之中蕴着疯癫地危险人物,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普通的邻家男孩儿。
年轻囚犯一路当当行来地阴森寒冷与这一抹笑容形成了鲜明的对照,那些重犯们被震惊地有些说不出话来,就连年轻囚犯身边警惕的看守和二三楼上那些全神贯注瞄准地警卫们,都感觉到他们本不应该感觉到的放。
……
……
许乐并不知道自己先前的回眸一笑,真真地险些在倾城监狱里倾了一把城,把那些如临大敌的警卫和犯人们都震了一把。他只是按照他这辈子惯常的做人态度,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便会堆出满脸真挚的笑容,让身周的人高兴一些,也让自己少些麻烦,只是他明显没有想到,他现在是在看守森严的军事监狱里,他笑容的对象,都不是一群正常人。
吃完了在倾城军事监狱的第一顿饭,他便被送回了属于自己的囚房,依然是单独看押,但是这房间里的布置和设施,却比原先那座监狱好多了。许乐摸了摸床上整齐的被褥,又走到里面试了试马桶的坐感,开心地笑了笑。
只是看到镜子中那个脸色苍白,一头乱发的自己,他的笑容才渐渐敛去,被单独关押了四个月,看不到阳光,那些发根就像是无人监管一样的疯狂乱长,竟是已经过了肩膀。
“希望政府能让自己剪个头就好了。”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忽然想到几年前在东林地时候,他欺骗了鲍龙涛后,也曾经在镜子里看着自己的容颜发呆,只是那时的他会为了那样一件事情紧张到极点,而如今身处联邦最可怕的秘密军事监狱之中,却就像在家里一样心情平静。
他眯着眼睛,只是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政府会忽然把自己从那个黑暗的囚房里放出来,为什么会把自己从狐狸堡垒转来倾城监狱。
用热水洗了一把脸,坐回牢房的床上,许乐低着头回忆着那一百多天地日子,心头也不禁感到一阵寒冷,孤独果然是人世间最难忍受的事情,与此相比较,这间军事监狱虽然也是单独囚禁,
光线,吃饭的时候能够看到人,对于他来说,这的享受。
他低着头回味着过去那些难熬的每分每秒,然后向后躺下,躺在软软的床上,眯着眼睛盯着头顶单调的天花板,总觉得被刷成淡黄色的天花板,在自己地眼眸里渐渐变成了一团漆黑,除了远处偶尔飘过的几颗陨石外,什么也没有。
……
……
四个多月前在和平基金会大楼内被逮捕后,他与施清海便被联邦分别关押。他连夜被第二军区带走,进行了必要的医疗和相关程序之后,便被关押进了狐狸堡垒特殊监狱。
狐狸堡垒是一座太空监狱,处于S2星系外缘,正对着黑暗天幕地方向,监狱的合金表体之外,便是冰冷的真空,在那种环境下,想要越狱,基本上是痴心妄想。
被关在太空监狱里的许乐,作为被严密看管的重犯,可是没有越狱的冲动,他其实只是想有人能够来审审自己。
然而没有人审讯,没有人问话,单独的黑暗囚房里没有蟑螂,没有蚂蚁,就连太空船最讨厌的老鼠也没有,只有一片寂静,还有定时自动送来的食物。
整整一百四十一天地时间,他一个人处于黑暗之中,房间里没有任何声音,只有小窗口外的无尽宇宙黑暗天幕在看着他,在那片天域里,连不眨星星都难以找到一颗。
除了黑暗,还是黑暗,除了安静,还是安静,黑暗的连他以为自己的牙齿都是黑的,安静的他经常能听到自己的心跳,总觉得那是在敲鼓。
在那种幽暗无声孤独的环境中四个多月,这不是人类能够承受的精神折磨。
在这漫长的日子里,他身地伤差不多都养好了,脸色却开始苍白起来,缺乏恒星光芒照射的身体,也变得有些虚弱不堪。
正如倾城监狱里那些重犯所判断地一般,几个月的单独幽禁,会把任何人逼疯。但很明显许乐并没有疯,他依然健康而正常地活着,这一点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就算他地神经粗细异于常人,就算他是一块东林著名的臭石头,可他究竟是怎样熬过来地?
“施公子不知道能不能熬的过去。”
已经远离黑暗与孤独,舒服躺在倾城监狱软床上的他,担忧地想到。
躺了很久以后,或许是觉得实在太过无聊,他揉了揉眼睛,轻声自言自语说道:
“老东西,调两部爱情电影过来看看。”
……
……
倾城军事监狱来了一个年轻人,安全等级马上被提升,但除此之外,这片荒原上的禁地,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改变。被关押的重犯按照详细到极致的时间表吃饭,洗澡,阅读,运动,学习联邦法律,然后睡觉,和他们以往的日子一模一样。
大概唯一的差别在于,每天吃饭的时候,总能听到沉闷的金属撞击声。那个戴着沉重磁性脚镣附加遥控爆炸装置的新来囚犯,便会在这种噪音的陪伴下,通过专门的通道,前往自己独有的小饭桌进餐。
许乐与其余的重犯们隔着一层透明材料隔断,却像是两个世界,除了那些声音以及他的存在之外,互不干扰彼此,但每天三顿饭的时候,他总是习惯性地向那边拥有各种诗人气质的重犯们点点头,笑一笑,打个无声地招呼。
这样的日子维持了一个星期,食堂用餐的重犯中,终于有人回应了他的好意,向着他微笑了一下,结果这位不幸的先生便被关进了单独囚房,呆了三天。
虽然这位重犯先生出来之后,依然桀骜不驯地大骂楼上全副武装的军人,却再也没有看那边的许乐一眼。
联邦政府允许许乐隔着透明穹顶看见了天日,却依然用强力阻止他与外界任何联系的可能,这里所指的外界,指的是除了他之外的所有,甚至包括了同一座监狱里的犯人。
夜晚一个人呆在倾城监狱的单独囚房内,许乐经常会站在窗边,看着楼下的疯狂长生的青翠荒草。
他有时候会联想到自己如草一般的头发,有时候又会想到,原来这已经是深春了,在狐狸堡垒黑房中一个人呆的时间太长,竟有不知年月的感觉。
监狱方拒绝了他~|头的要求,更准确地说,根本就没有负责看守的军人敢和他说话。
好在他还有老东西。
左眼中的基金会大楼的建筑结构图和实时定位光标,早就已经焕散无踪影,他的左眼也不能真的看见鬼。在狐狸堡垒太空监狱的黑暗百日之初,许乐调出了脑海里贮存的那些数据资料复习了一遍,又把脑中那些各式各样的美女图也看了一遍,可还是觉得无聊,在百无聊赖的情况下,他尝试着向黑梦那头的存在,再次发出了主动联系的请求。
这种请求对于许乐来说,已经非常熟练,大致上相当于一个精神病患不停地对着脑海中的高山大海呼喊,然后指望能够听到回音。
于是在可以让人发疯的黑暗孤独日子里,许乐联系上了遍布宇宙的宪章光辉,开始用自己的左眼观看联邦上的电视新闻或者是肥皂剧,还看了很多平时没有时间看的文艺电影……
正是通过这种无人能够查知、异常神奇的方式,许乐从联邦的新闻上看到了麦德林之死在联邦中所产生的后果,那些示威游行,罢工骚动,一直维持到上个月才渐渐平息了下来。
所以许乐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联邦政府不急着审判自己,来平伏那些乔治卡林狂热分子们的怒气及复仇欲望,而是把自己遗忘在宇宙的角落中。他更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政府此时又把自己送回了地面。
这种惑一直维持到监狱第一个访客的到来。
这一天清晨,许乐低着头坐在会客室冰冷的金属椅上,看着脚踝上沉重的磁性脚镣,听到了房门开启的声音,他抬起头,看见了一个并不陌生,但也谈不上熟悉的人。
霎时间,他笑着皱起了眉头,觉得好像时光倒流,又回到了一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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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西林的征途 第四章 审判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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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传员功能已开放,还等什么,赶快行动起来加入!!!<><> 年前,许乐用一把太平斧劈出了自己人生的分岔路。
当时他被关押在国防部的军事监狱里,部里为他指派了一位叫做徐松子的法务军官做为律师。
所以今天当他在倾城军事监狱的会客室里,看到这张陌生中带着几丝记忆的清丽面容时,总觉得时光像是转回了一年之前,就像这一年中那么多愤怒伤心郁闷激昂血腥的故事都没有生过一般,前往地检署的街道两旁的树木还在轻呼着春天到来。
国防部内务处法律署军官徐松子,平静冷漠地坐在桌子的对面。她从从厚厚的文件袋里取出几份文件,顺着桌子光滑的表面推到许乐的身前,说道:“许乐,我代表国防部通知你,因为涉嫌案件,你在总装基地的所有权限已经被解除,国防部委派我作为你的应讯法律顾问。”
“我叫徐松子。”徐松子看着桌子对面许乐手腕上的手铐,没有伸出手握手的意思,眉头微皱说道:“以前曾经和你见过。如果你没有意见,在这几份法律文书上签字。”
被联邦秘密关押了近五个月的时间,一直没有审讯,然而就在这些天里,他从狐狸堡垒转移到了地面的军事监狱,国防部派来了法务官员,忽然间似乎一切都开始运转了起来。许乐有些反应不过来,他眯着眼睛看着桌上的几份法律文件,没有说话,认真地阅读着。
合金手铐在白色的纸张上滑过,出沙沙的声音。
认真地将法律文件上所有的文字全部读完,许乐才抬起头来,望着徐松子点了点头,然后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水笔,有些困难地移动着双手,认真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徐子平静地看着他,直到他签上了名字,才稍微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说道:“案件已经进入程序,后天我再过来一趟。”
“谢谢。”许乐很认真地回答道,说道:“我能问几个问题吗?”
“可以,但除了法律程序上的事情,我可能无法帮助你。”徐子依然保持着专业而严肃的神情,但眼眸里却闪过了一丝异色,似乎是想要警告许乐一些什么。
许乐问道:“是我和一起被联邦逮捕的那个人,我能不能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不能。”徐松子干脆利落地回答道,然后开始收拾桌面上地文件。
许乐注意到了她的眼睛在低头的瞬间快速地眨了眨,心情顿时为之一松,在有监控的情况下,徐松子法务官自然无法告诉许乐他想知道的事情,比如施清海在哪里,但她至少可以告诉许乐某个人是不是还活着,事实上他最关心地便是这点。
目送着这位漂亮的女军官走出了审讯室的大门,看着她地背影,许乐忽然想到半年前,这位女军官曾经被调入了麦德林专案组,在他动手之前,听说专案组解散之后,几名坚持继续调查的检查官被联邦调查局构织罪名,暂时限制了自由,包括那名萧文静检查官在内,不知道这些人现在怎么样了。
……
……
顺着幽长的走廊向外走去,一路经过了严格的检查,先前带入审讯室地法律文件和随身物品,所有硬质物件比如笔和卡之类的物事确认没有遗漏,徐松子才得以离开这座监控森严到极点的军事监狱。
一直守候在监狱正门处的军车,轰鸣着向荒原军用机场方向驶去。徐松子坐在后排,没有与前面的军人说话,而是想到先前监狱审讯室里的场景,感觉心情有些沉重,审讯室里头乱,面色苍白,身体瘦削的许乐,让她觉得人生真的不怎么公平。
身为麦德林专案小组的一员,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麦德林议员曾经犯下地罪行,当萧文静及另外两个坚持暗中调查的检查官,被联邦调查局以那个无耻的罪名逮捕之后,她对联邦政府以至军方第一次产生了失望的情绪。
然而联邦上层的大人物们与那位麦德林议员达成了妥协,她这个下层军官又能做什么?所以当一月份她听到了麦德林遇刺身亡的爆炸性新闻时,不免感叹天道循环,报应不爽……
麦德林议员死后,针对他的调查妥协自然也就不用再行提起,联邦调查局释放了那几名检查官,都日报的鲍勃总编和记伍德,也不再处于联邦的高压之下。
徐子必须承认这些令人愉快的变化,全部都要归功于那两个被游行民众恨不得撕成碎片地“恐怖分子”。
关于一月份那件震惊联邦的基金会大楼暗杀事件,她也是直到前几天,才知道原来牵涉其中地凶手之一,竟然是曾经与她打过交道的许乐。她很清楚许乐在联邦中地背景,与部长邹应星之间复杂的关系,所以她很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做这件事。
这两天地夜里偶尔扪心自问,她现自己很想感谢许乐,对于他的所作所为更是生出了一位法律工作、一位军人绝对不应该有的赞赏。
徐子看着玻璃前方隐隐可见的机场建筑,想到正在都特区等着自己回报的部长先生,稍微稳定了一下情绪,低头开始处理法律文书。
许乐是联邦现役军人,他所犯下的罪行又是如此的骇人听闻,无论是从保密的角度还是程序法规出,审理他的案件,肯定是军事法院暗中进行。她很清楚自己这种法律人士,甚至是联邦法律本身,对于许乐的生死都起不到任何作用。
真正能决定那个面色苍白的小眼睛男人生死的力量,在都特区那个白色的官邸或是议会山上。
她今日前来,只是要向被隔绝消息很久的许乐释放一个信号,让他知道某些事情正在生。只可惜在倾城监狱的严密监控下,她无法说明什么,只希望许乐能够明白她此次前来的意思。
……
……
从审讯室回到单独囚房之中,许乐坐在床沿低头沉默了很久。那位女法务官所带来的信息其实很简单,那就是联邦上层已经开始重新考量麦德林遇刺一案,审讯即将开始,并不是什么坏消息,相反前几个月的黑暗幽居,才真正意味着可怕。
只是他无法想明白一件事情:
死了麦德林,邰家肯定要放弃自己,那位夫人一定会地捏死自己,就算联邦政府依然在误会自己与邹部长之间的关系,可是无论从哪个角度说,联邦法律与政府意志,都不会允许自己再活下去……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在基金会大楼内被逮捕的时候,许乐本以为自己就将死了,却没想到还活了这么久。他冥思苦想自己应死而未死的答案,却始终找不出一个自己应该活下来地理由。
这是因为他怎么也想不到,跨越千山万水,枪林弹雨,一笔戮死的麦德林议员,竟有一个隐藏了数十年的可怕身份!
关于这一点,宪章局地下的联邦中央电脑,严格地遵循了宪章规定以及权限等级,没有让他知道丝毫。
正是因为麦德林议员的真实身份,许乐和施清海杀死麦德林地行为,也可以被解读成光明或黑暗两种截然不同的含意。
或罪该万死的恐怖分子,或拯救联邦地英雄,只看那些大人物们究竟怎样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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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特区,总统官邸。
官邸下方的联邦中央作战指挥室,两排超薄的延展光幕泛着淡淡的幽蓝光芒,一股严肃庄重地情绪弥漫其间,站在通道口的特勤局特工眼光有若鹰隼,坐在长形会议桌旁的大人物们表情凝重,认真地听着讲解,看着光幕上不停变化的画面。
新一届联邦政府内阁内的国防部长和财政部长到会。联邦军方参谋长联席会议的成员也全员到齐,第二、第三军区的司令员肃穆地坐在迈尔斯上将的下手方,就连远在西林前线紧张备战的钟司令和最近半年一直驻守在晚蝎星云地联邦舰队总司令洪予良,也通过视频远程联线的方式,参加了这个会议。
今天的总统官邸作战指挥室,之所以云集了联邦如此多的重要人物,是因为他们今天要听一个案件的调查报告。
宪章局凭籍着宪章光辉的强大信息收集能力和中央数据库内的庞杂数据存档,依然花了近五个月的时间,才将这个案件完全调查清楚。
这个案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曾经险些给联邦带来不可挽回的严重伤害,而对这案件的调查报告,在某种程度上,也将决定联邦对待帝国地战略态度。
长形会议桌的正前方,面色黝黑地帕布尔总统,正认真地阅读着手中的调查报告,听着身边不时响起地解说声。
他的身前摆放着一只并不起眼地笔,这只笔被存放在超硬材料制成的真空盒中,早已没有了当初染上的那些血迹。
“第二军区的特种作战小队,深入青龙山,冒险获得了麦氏夫妇骨殖上的生物标记。”
一名戴着眼镜的中年人,操作着显示终端,将一幅图片放大于光幕之上,继续说道:“将这份标记与联邦调查局存档的麦德林生物标记进行核对,我们确认,他们之间并没有血缘关系。”
崔聚冬身为宪章局局长助理,平时也经常代表老局长参加政府的秘密会议,但像今天这种大场面,却是第一次遇见,心情难免有些紧张,嗓音微微哑,继续说道:案件生之后,我们撷取了麦德林尸体上的标本,进行了二次核对,再次确认了这种判断。”
帕布尔总统没有抬头,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他继续。一直沉默坐在总统先生右手边的宪章局邰局长,缓缓睁开自己的双眼,看了崔聚冬一眼,然后松开了按在拐杖上的苍老手指,轻轻地无声敲打着光滑的木头。
看到这个动作,不知道为什么,崔聚冬觉得自己的心情平静了许多,将光幕上的图片又换了一张,沉声解说道:“事前,宪章局已经动用权限,派出西林军区的一支特种作战小队潜入了百幕大星域,尝试获取当年某些相关的信息。虽然时间稍晚了一些,但该作战小队依然成功地获取了一份名单,确认在三十六宪历倒数第二年中,百慕大人口贩卖集团……”
随着崔聚冬的声音,泛着淡蓝光芒的指挥室气氛变得越来越异样。虽然桌旁的联邦大人物们,早在基金会大楼遇袭事件之后,便已经接到了宪章局的通传,也看到了相关的绝密卷宗,但事实上他们心中依然存着某种想法,希望宪章局的调查是错误的。
麦德林确实已经死了,但他所引的问题还在继续。
“先前那份麦德林与帝国那位私下见面的录像,大家已经看过了。”崔聚冬看了一眼沉默的联邦大人物们,认真说道:“基本的脉络已经梳理清楚,在这里,我向大家做一个汇报。”
“在联邦与帝国的第一次突击战之后,帝国方面为了突破宪章光辉的封锁,构织了一个古怪而格外异想天开的计划。他们通过百慕大星域的人口贩卖集团,准备了一批新生的婴儿,利用联邦法律在这方面的漏洞,贩卖给了联邦里有需要的父母们。”
“其中有一个婴儿,我们暂且把他命名为一号。一号当事在联邦养父母的抚养下长大,依照相关的保护条例,这对父母很轻松地为这位不足半岁的婴儿申请了身份芯片,从那一刻起,这位婴儿便成为了联邦的一名公民。”
“宪历二十三年,一号目标入伍,参加了对帝国的远征军,获得了紫星勋章,我们相信,直到此时,一号目标依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他甚至因为对帝国人的仇恨,而反抗上级长官的撤退命令。”
“宪历二十七年,一号目标处于人生最困难的阶段,经商失败,父亲去世,也就是在这一年,他意外地获得了一笔来源不明的资助,进入了都大学历史经济学院。我们现在知道,他收到了一个古怪的邀请,前往百慕大,去见了帝国方面的重要人物。”
“正是这次关键性的见面,他的人生生了根本性的改变,而联邦,也迎来了最险恶,最可怕的一位敌人,因为这位敌人出现在我们的内部。”
第三章西林的征途 第五章 帝国种子
战指挥部里有极少数人已经提前知道了麦德林的秘些人今天才是第一次知道,所以他们的心头难掩震惊,脸上的表情极为难看,放在桌上的双手紧张地搓动着。
“我们相信,通过生物标记的对照结果,以及帝国方面刻意留下的某些印证,帝国可以很轻松地说服他,他是他们的人。”
“从一位联邦的民族战士,变成帝国埋藏最深的一名间谍,麦德林究竟经历过怎样的心理挣扎,帝国方面又是怎样说服他为他们的事业而奋斗,我们无从得知,因为他已经死了,再也无法说出来。”
“宪历三十一年,他组织老兵协会占领宪章广场,被驱逐回了S2。这应该是他开始尝试着完成帝国交给他的任务。在之后的四年里,他一直在尝试通过联邦的选举途径,进入联邦的政治体系,只是一直失败。”
“据事后分析,在这种情况下,他确认无法完成自己的使命,所以选择了进入青龙山,从反政府军方面着手。”
“必须承认,他做的很出色,他用了十五年的时间,成为了反政府军中央委员会的重要人物,在青龙山内部拥有了足够的地位。紧接着,他便提出了非暴力不合作主张,绕了一个圆圈,依然想要进入联邦的政治体系之中。”
“他最后成功的做到了。”
崔聚冬认真地进行着案件汇报,更准确地说,他此时所作的工作,更像是在讲述一个故事,一个关于麦德林的久远故事。
这个故事是这样的离奇,但里面所隐藏着的意味却又是如此的可怕,以至于总统官邸指挥所的这些联邦大人物们,下意识地保持了绝对的沉默,看着光幕上面闪过的关于麦德林的记录画面或录像,沉默不语。
“宪历五十八年,他开始了竞选环山四州议员,然后他花了近十年地时间,利用他在联邦民间的影响力,以及他所鼓吹的非暴力主张,一步步进入了联邦核心区域。”
崔聚冬向着帕布尔总统认真说道:“现在看来,这一是对于联邦来说最危险的一步。”
这十年里地麦德林议员来往于S1S2间,身周除了那些一直跟随他的狂热分子之外,与联邦上层的那些大人物们,也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此人一直是在以帝国间谍地身份暗中窥峙,谁也不知道在这些交往中,他究竟获取了多少联邦的机密情报。
关键在于,他所交往的那些人都是联邦不可撼动地高层,甚至此时指挥所里面还坐着那么一两位,宪章局虽然独立于政府的内部制衡体系之外,可是要调查到最极致,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把麦德林议员曾经接触过的人,全部当作嫌对象,那么联邦政府,议会山或许会垮塌很大一部分。
“直接说结论。”帕布尔总统依然低着头,他面前那枝被放在透明真空匣内的金属笔,泛着淡淡的光泽。
“一号目标麦德林,是帝国很多年前就派往联邦的间谍,他成功地瞒过了宪章光辉,撕开了联邦电子监控网络一个大口子,对我们造成了难以想像的损害。”崔聚冬沉声说道:“宪章电脑已经评判为第二序列事件,危害等级属于可控。”
说完这句话,他关闭了面前的展示仪,沉默地坐到了邰局长地身后。帕布尔总统这时候才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室内的人们,用低沉有力的声音说道:“大家说一说。”
“麦德林议员……居然是帝国的间谍。如果不是宪章局拿出了这么多的证据,我想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会相信。想当初我也曾经与他见过面,还有些赞赏他的和平理念。”
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迈尔斯上将,开口的第一句话,并没有试图去洗清自己什么,作为目前联邦军方最强势的人物,如果说他都被麦德林瞒了过去,这自然可以洗清更多人的担忧。
“七十年前,联邦与帝国地第一次接触战,没想到那个时候,帝国方面便已经开始了这样一个计划。除了输送婴儿进入联邦之外,他们确实找不到任何办法,可以突破宪章光辉的封锁。”迈尔斯上将看着桌上地那枝笔,冷冷说道:“幸亏麦德林搞到的这些东西,还没有来得及送出去。”
他地脸色凝重厉然,冷声说道:“整个联邦都被他瞒在了鼓里,居然还让他拿了紫星勋章,这是联邦的耻辱。幸亏他试图逃离联邦之前死了,不然这房间里大部分人都应该举枪自尽,包括我在内!”
“这枝笔里藏着联邦两大空间通道地具体数据。正是因为联邦严密控制了这两个空间通道,所以在西林方向与百慕大侧沿方向的战争主动权,始终掌握在我们的手上。如果麦德林把这份情报送到了帝国人的手中,联邦措不及防之下,会吃大亏,甚至有可能会将西林拱手送给对方。”
一直沉默不语的国防部长邹应星,开口向今天与会的其他高官解释了一下麦德林事件的真正凶险处。
此言一出,地下指挥所里的高官们心头一紧,越发地感觉到震惊。
“我倒不觉得这是联邦的耻辱。通过百慕大的人口贩卖集团,向联邦内部输入带有他们血脉的婴儿,然后找寻合适的方法,唤醒这些沉睡的孩子,从联邦内部撕开裂缝。不得不说,早在七十年前,帝国方面便开始有这种计划,他们的隐忍与耐心,异常可怕,而且令人心生敬意与惧意。”
宪章局邰局长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开口说道:“帝国这个计划很好很强大,花了几十年的时间布局,就连他们布下的棋子一开始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麦德林当年获得紫星勋章时,想必真是一个痛恨帝国人到了极点的联邦战士,只不过后来他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自然就不一样了。”
“我很佩帝国方面设计这个计划的人物,相信这么多年过去,他也应该死了,不过这个计划的威力却开始展现出来。”邰局长淡淡说道:“一个麦德林,便险些将联邦置于不可知的危险之中。谁又能够保证帝国方面只派了一个麦德林过来?如果还有二十个,三十个麦德林隐藏在联邦政府之中,我们应该怎样处理?”
“根据总统阁下的临时授权以及宪章局地权限,在过去的五个月里,宪章局在国防部三处和联邦调查局的配合下,对联邦的各大机构进行了梳理。依照中央数据库地存档数据,我们
三千六百七十一名嫌对象,最终我们确认了有七名,有可能是帝国方面,这些年来不断向联邦渗入的种子。”
“我把他们叫做种子,因为一旦被帝国浇水施肥后,他们会在联邦的土地里,开出带毒的花朵。”
宪章局局长缓缓地说着,语气很平静,但里面却饱含着一股冰冷到极点地味道,对于帝国这个隐藏了数十年恐怖计划,作为维护联邦宪章光辉的他,感到敬佩,感到警惕,但更多的却是充满了将对方计划完全敲破地杀意。
在他说话的时候,会议室里没有人插嘴,就连帕布尔总统都保持着沉默聆听的姿式。
“稍微能让我们放心一下的是,那七个被确认的种子,现如今只是联邦的普通公民,帝国那边设计这个计划时,想必已经想到过,成功率极低的问题。这七个人并没有机会接触到联邦任何的重要部门,其中有六个人甚至根本没有离开过联邦,没有接触过帝国的人,所以我们相信,他们还没有被触发。”
“在这里,我想转过头来再说一下麦德林议员。”邰局长地双手轻轻地抚摩着拐杖,表情凝重地说道:“事后倒序调查,看看这个人的一生,我对他的敬意洋溢到了极致。他在联邦没有任何背景,一旦接受了自己的使命,花了足足几十年的时间,没有丝毫犹豫与偏移,向着自己的目标前进,绕了几个大弯,终于接触到了联邦的核心。”
老局长将总统身前的那只笔拿了起来,皱着眉头说道:“邹部长先前说漏了一点,这枝笔里除了空间通道的数据之外,还有一块芯片……宪章局的核定芯片。”
会议室里绝大部分人,包括总统在内,都不知道核定芯片是什么意思,但是看邰局长此时冷到极点地那张脸,便能判断出,这块核定芯片,一定与联邦最不可动摇的宪章光辉有关。
“麦德林进入青龙山反政府军,却开始宣扬反暴力主张,并没有借机让内战爆发地更迅猛一些。从表面上看,这似乎并不符合帝国的利益,但事实上,他后十年地动作,一直都是为了一个位置在努力。”
邰局长看着手中的笔缓缓说道:“他要当上联邦地副总统,一个帝国人当上联邦的副总统……这是笑话吗?这是童话吗?不,他只差一点就成功了。
”
“诸位应该清楚,联邦副总统自动成为联邦管理委员会议长,而议长则是联邦政治架构中,唯一能够深入宪章局的职务。”
这句分析出来,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无法做出任何反应,就连帕布尔总统的眉头都皱了起来。如果麦德林真是从一开始就瞄准了联邦副总统的位置,帝国所谋果然极大,居然是针对宪章局做手脚,如果一旦让他能够影响或者知晓联邦电子监控网络的运行秘密,帝国再次入侵,便将少了最让他们恐惧的那层光辉!
上方光幕中,联邦副总统拜伦脸上的表情异常凝重,按照联邦政府相关条例,他与帕布尔总统极少会出现在同一个地方,今天这场重要的会议,他也是通过远程方式列席,此时知道那位竞争对手是帝国的间谍,知道副总统这个位置隐藏着这样的问题,不由得心情沉重起来。
“现在已经确认的七个种子,已经处于全面监控之下,不会再出任何问题,如果联邦政府通过相关法案,宪章局可以在第一时间内将他们逮捕。”
邰局长轻轻咳了两声,继续自己的话语,“关于麦德林案件的调查也已经到了尾声,不管他的真实身份如何,但他能够弄到这两份空间图和这块芯片,证明联邦内部已经败坏到不可忍受的地步。”
“此次行动,已经逮捕了三百一十四名,涉嫌向麦德林泄露机密的官员和军人。”
邰局长的眉宇间闪过一抹浓重的寒意,“虽然他们一直在喊冤,虽然他们直到今天都不知道麦德林是帝国的奸细,但就算麦德林真的当上了联邦副总统,他们将这些绝密信息泄露给对方,也是极大的罪行。”
“我建议这些人的审讯由军事法庭秘密进行,适用上级边限定罪。”邰局长低头冷漠说道。
麦德林在青龙山与联邦内经营了这么多年,凭籍着自己的名誉地位,以及可能的副总统头衔,不知道有多少政府官员和军人,愿意向他透露某些信息,虽然他们并不知道麦德林是帝国的奸细,但事实上对联邦却是造成了极大的危险。
听到邰局长的这句话,指挥部里的高官将领们都同时感到了一丝寒意,政府军方三百多人同时被隔离审查判刑,毫无问是这个宪历当中最大的一次清洗行动。但这些大人物们没有一个人敢提出质,因为不做出冷酷的清洗,麦德林这个最可怕的帝国隐藏者,在联邦内部造成的负面影响很难消除,而且那些涉及泄案的官员们,为了联邦的安全负责代价,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诸位,在今年一月份的时候,联邦距离覆灭的危险,不过是仅仅几个小时的时间。”
邰局长抬起头来,冷冷地看着场间的众人,缓缓地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宪章局对他的怀其实并没有什么理由,全部归功于中央电脑的自主研判提示,但他毕竟是副总统候选人,宪章局的调查阻碍不少,而且我也必须承认,宪章局被政治这种东西束缚住了手脚,一心想要拿到铁一般的证据,而没有对他采取断然的措施。”
“这是宪章局犯下的最大的错误,太过求稳,却没有想到麦德林已经准备抛下联邦的一切,断然离开。”老局长用一种幽冷的声音说道:“幸好在他走之前,有人杀了他,他就这样死了。”
老局长话锋一转,微笑说道:“这几个月里入睡前,我每每想到麦德林已经死了,心情便无比愉悦轻松……死的好啊。”
邹部长用余光不起眼地看了老人一眼,心头微微一动。
麦德林,这粒帝国的种子,在联邦的土里开出了带毒的花,却在它开始播种之前,被两个不讲道理的农夫,直接连根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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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西林的征途 第六章 联邦意志
十年前,联邦与帝国在双方都促不及防的势态下,猛晚蝎星云背面的空间之内。
双方智慧生命生物结构与社会结构是如此的相近,相近到浩翰的宇宙都快要感动地哭了起来,然而双方却根本都没有在孤独的宇宙中见到远房亲戚的大狂喜,而是因为某些记载于档案上的故事,爆发了惨烈的战争。
大抵是因为这种相似的智慧生命,在他们彼此的本能里都刻上了永远难以抹去的深刻痕迹,扩张与掠夺资源是双方都必须要做的事情,所以战争再所难免。
上个宪历末期双方第一次遭遇战时,联邦无论是在科技、经济实力、军事资源上都占据了相当大的优势,然而帝国严酷中央集权的等级社会,却在面对联邦时,爆发了强悍的战斗能力。
帝国无数下等种族的战士,浑然忘却了他们在家乡曾经遭受的不公与压迫,嚎叫着,挥舞着手中的武器,乘坐着制造简陋的太空飞船,就像长了翅膀的蚂蚁一样,源源不断地投入到了前线之中,向联邦以机械火力构置的防线,发起了视死如归的洪水冲击。
帝国人口数量占优,帝国战士不怕死,只要皇宫里那位皇帝陛下一声令下,便会有无数的人愿意为之抛头颅洒热血。
而残酷的战争中,不断上升的伤亡数字,就像是一个魔咒一样,击打着每一位联邦公民的内心,因为那是他们的亲人,孩子,兄弟,伙伴。联邦不可能像帝国一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们死在那些遥远的星际角落,却依然狂热地挥舞着皇族的旗帜,一这哭着,一边大声喊着为皇帝陛下效忠至死……
要知道,在这片宇宙之中,联邦本来就像一个孤独的富家子,他们从来不会正眼去看躲在百慕大星域地那些可怜而又卑劣的远亲,在星辰之间,他们所担心的只是宇宙里的射线乱流,陨石,资源星上偶尔出现地蛮荒残留生物,却没有什么真正强大的敌人。数万年间,联邦习惯了和乎,自然不会保留太多的军队,所以当联邦发现宇宙那头忽然出现了无数残忍而冷酷的强大敌人时,竟是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所以在第一段战争期间,联邦的远征军突破晚蝎星云之后,面对着帝国的军队一触即溃,狼狈不堪地撤回了西林星域。
就在联邦休生养息,大力征集军队,力图提升军队战斗力地时间段中,帝国的侵略大军,花了足足七年的时间,进行了一次波澜壮阔的远征,无比强悍地绕过了晚蝎星云,从侧面发动了对联邦的全面攻击。
在当时地军力对比下,如果不出什么意外,那些如同蝗虫一般,乘坐着小型战舰,密密麻麻扑过来的帝国军队,会轻而易举地在西林一线,直接毁灭联邦军队的大部分战斗力,然后直扑联邦核心的上林大区。
就在联邦生死存亡系于一线之间时,散布在宇宙间的宪章光辉,开始像圣光一样,不停地播洒开来,照射在那些帝国侵略者的战舰之上。
宪章光辉的一部分,便是电子监控网络,联邦军队在自己的地盘上,拥有足够的信息回馈,在晚蝎星云后方,他们不是帝国军队地对手,但在自己的土地上,他们却拥有无数双眼睛,而帝国远征军的军队,则变成了彻彻底底的瞎子。
无所不在的宪章光辉,无所不能的宪章光辉,联邦社会用自己无数万年累积的财富,花无数万年布置下的宇宙之眼,终于挽救了联邦本身。
帝国远征军惨败于西林大区,从此不能再踏足联邦一隅。双方开战至今,这一条铁律始终没有被打破过。
帝国皇室并不甘心,又经历了无数次的远征,在数百万精锐军队消亡于西林边陲的宇宙后,那位皇帝陛下不得不承认,只要联邦地宪章光辉依然存在,无论是正面的强攻,还是暗中地渗入,都只可能让他的臣民源源不断地流血,而得不到任何地好处。
便在那时,有一位大臣建议帝国皇帝陛下开始了种子计划。
在帝国高层,也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这个计划,而此时的联邦,正忙于总结战争经验,加紧备战,却不知道已经有不知数目地带毒种子,飘过了星际间的尘埃,轻柔无声地降落到了联邦柔软的土地上。
联邦与帝国间的平稳维系了多年,在血与火的战争中快速成长起来的联邦军队,在准备了很久之后,为了一洗当年的屈辱,组织了一支声势浩大的远征军,分两支部队穿过晚蝎星云和加里走廊空间通道,侵入了帝国外围,一直突入到了帝国的中腹地带。
然而联邦终究低估了帝国这个怪物对于战争的承受能力,也低估了这几十年来,帝国在军事科技方面的迅猛发展。
虽然一开始的时候,联邦凭籍着尖端的武器与强大的太空输送能力,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全歼帝国边防舰队一支,并且成功地击溃了帝国皇家第三大队全部有生力量,但随着战争的进行,远征的联邦军队陷入了帝国全面战争的火海之中……
在这个紧要关头,帝国陆军元帅赫然发动了一次极为冒险的跃迁作战,以陆地航空兵强行补入帝国舰队残存的备用战舰,封锁了加里走廊的外出口,堵住了联邦远征军的退路,帝国皇帝陛下则亲率大军由安达星云侧部扑来,降落于联邦远征军最重要的转运基地星球,意图前后堵截,将联邦远征军一网打尽。
时任十七装甲师师长的李匹夫,便是在这场宏伟的战役中,绽放出了最亮丽的光芒。
黑色的M37机甲,狙杀帝国陛下!
联邦远征军趁帝国方面大乱,突破外太空封锁,绕行晚蝎星云,回到联邦腹地。
这次大战被联邦方面称为第一次战争,因为联邦的历史学家,军事家,从来不承认上个宪历被帝国人打到西林那一次是真正的战争,他们认为当时的联邦根本就没有什么像样的军队,只知道和平……
联邦地军队就在不断的胜负与血火间逐渐成长起来,坚强起来。来自费城李家的李匹夫,也在不断的战争之中,全面地展现了全面地强大战斗能力与卓绝的指挥能力,军神这顶帽子被戴在了他的头顶,一直至今……
再然后,便是不断地战争,不曾休止的死亡,帝国绕行数年的宏伟远征军,从来没有断绝过,而更多的特种机甲营,则开始通过百慕大星域无监控区域,悄无声息地通过空间通道,来到联邦地边缘地带……
太多的鲜血,太多的死亡,太多的仇恨,已经注定联邦与帝国之间不可能拥有真正的和平,这是生存与死亡地战争,这片宇宙如
,却始终要找到一个真正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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宪章局的报告结束,总统官邸下方的作战指挥部一片安静,面对着帝国隐藏数十年的险恶布置,他们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寒意。在场的大人物们,基本上都有从军的经历,没有谁在联邦与帝国的大战面前会生出恐惧与退怯之意,但想到帝国方面地深谋远虑与狡诈阴险,心情怎能不沉重。
“一个帝国人,险些成为了联邦的副总统。如果这真的成了事实,我不知道在场的诸位,包括我在内,该怎样向联邦公民交待,该怎样向历史交待!”
面色黝黑的帕布尔总统,毫不客气地看着指挥部里的高级官员与将领们,沉声说道:“关于麦德林专案,当时议会山与司法部如果坚持调查下去,就算不能揭穿帝国的计划,但也不至于让局面危险到这种程度!”
只是略微提高了一点声量,总统阁下脸上的肤色极好地隐藏着他真实的情绪,但在场的高官们,却听出了总统先生心头压抑不住地愤怒。
正式就职不过五个月的时间,这位出身底层地总统先生,已经成功地获得了政府内绝大部分强力人士的信任与效忠,虽然联邦社会因为麦德林之死而陷入了不曾停歇地骚动之中,但帕布尔总统先生居然还是能够拥有过六成的民意支持率。用政论学者地话说,帕布尔总统与前任不一样,是一位典型的强势总统。
“当时如果坚持调查下去,民众对于麦德林死亡的反应也会平静很多。”帕布尔总统皱着眉头,看着会议室里的幕僚与将军们,冷声说道:“刚才我已经签署了命令,取消了倪应南在政府内的所有权限。”
听到这句话,办公桌旁的高官们心头惧凛。倪应南,前任内阁司法部长,一力负责麦德林专案的调查工作,但在麦德林眼看便要被绳之于法之时,却因为反政府军重要证人的失踪,而被迫宣布调查终止,他也黯然辞职下台。
场间很多大人物都清楚,这位前任倪部长与某位夫人的关系亲密,无论是麦德林专案的开始,还是结束,其实背后都有那位夫人的影子。而事实上,那位夫人这样做,实际上也是为了帕布尔总统的大选最终胜利。
在帕布尔总统就职之后,为总统先生当选立下大功的倪向南很自然再次起用,被任命为总统官邸特别国事顾问,可以参与国家安全会议,是政府内部真正的大红人,如果不出意外,等麦德林专案的影响消失之后,倪向南应该会成为总统先生非常重要的帮手。
结果今天帕布尔总统解除了他的所有职务!
这件事情究竟代表了什么?代表了总统阁下对于麦德林一事的愤怒,而是对某些隐在幕后势的一些警告?指挥所里一片安静,没有人敢多说一些什么。
“麦德林是死了,但这件事情却严重地警告了我们。帝国人狼子野心,从来没有放弃过入侵的邪恶念头。
今天这场国家安全会议,军方所有的重要将领全部到齐,我们需要马上制定出相关的策略。”
帕布尔总统用那双神意凛然的双眼,看着光屏上的西林军区钟司令,还有舰队司令洪予良,说道:“我们不知道帝国什么时候会打过来,但我们必须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有能力打过去!”
场间的气氛随之一窒,众人都知道,今天必须要讨论联邦与帝国之间的局势,但真正要做一场大战的准备,只怕至少需要三年时间,然而帝国那边却一直在准备着……
“首先必须把麦德林这件事情掩盖下去,不能让帝国方面知道我们已经有了准备。”
迈尔斯上将知道此时必须由自己来打破这种沉默,因为他已经注意到光幕上,那位西林钟家的狠人开始习惯性挑起了眉头,身为军方头号将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西林军方当面指责总统阁下。
“宪章局内部已经清洗了三遍,保密没有任何问题。”崔聚冬低声回答道:“麦德林议员死于恐怖袭击,这已经是定案。”
国防部长邹应星低着头,正在看着面前的文件,拿着文件的手指颤都没有颤一丝。
“第二军区和西林军区派出去的特战队,我对联邦军人没有任何怀疑。”迈尔斯将军注意到光幕上钟司令的神情平静了一些,心情稍微放松,说道:“但在百慕大搞到麦德林与帝国皇帝见面录像的那些人……可以信任吗?”
“可以。”宪章局邰局长缓缓抬起头来,看了迈尔斯上将一眼,说道:“那是局里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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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的会议结束时,已经是深夜。邹应星顺着总统官邸的绿色草坪向外走去,焦秘书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手里拿着一件外衣,没有去打扰他的思绪。
今天的高层秘密会议主要是研判帝国的毒种子计划,然后做出应对措施,并且军队的战备等级也被提了起来。帕布尔总统的决心已下,但很明显联邦军方,尤其是西林方面对此有不同的看法。
然而从头到尾,没有一个人是不是应该向整个联邦公布麦德林的帝国间谍身份。
邹部长向着草坪外面走去,唇角泛起一丝淡淡的嘲笑——所谓保密以欺骗帝国,这毫无问是一个幼稚可笑的说辞,之所以不能公布,那是因为联邦丢不起这个脸,不论是政府还是民众都是一样,更何况当事者是麦德林,是联邦民众爱载的麦德林,谁会相信?
将一切掩藏起来,这是政府与民众无数无意识意志的合体,这便是乔治卡林曾经说过的联邦意志。联邦意志要掩盖真相,那么正如迈尔斯上将先前所说,麦德林议员只能是死在万恶的恐怖分方手中。
总统官邸外有一辆造型沉闷的迷彩军车,玻璃窗落下,迈尔斯上将拉开车门,让他坐了进来。
上将眼眸里闪过一丝冷毅之色,沉声说道:“没有人愿意提,你与他的关系让你不能提,但我很想说一声,许乐对联邦,是有大功的,他救了我们这些当兵的脸,也救了我这张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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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西林的征途 第七章 黎明之前
昨写的快了,有两处显眼的错误,头痛,我一写快真真检查了两遍,却没找出来,真是不好意思。明天还要继续去看房,时间太少,请大家体谅,祝大家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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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着醒目军事专用车牌的车队,在深夜的首都大街上,像一队幽灵般异常快速地向西方驶去。如果此时是白天,过往的行人一定会注意到这个车队所代表的身份与地位,此时街上偶有驾驶着自行清扫车的工人,远远望见那些军车,也下意识里踩下了刹车,看着车队一路呼啸而过。
邹应星没有坐在前方国防部长的专用配车里,而是坐在了迈尔斯上将的防弹军车之中。两位联邦军方的重要人物,目视前方,语气平缓,在讨论着一些事情。
“摆在总统先生面前那只笔意味着什么,你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无论许乐为什么去杀麦德林,但他做到了这一点,便意味着他为联邦立下了大功。而且他还是MX机甲的研制者之一,更关键的是,在我们这些当兵的看来,这个小家伙,如果就这么死了,那对联邦来讲,是一个不小的损失。”
迈尔斯上将的眉毛,在夜灯的闪闪照耀下泛着光,隐约可以看见里面有几丝白色,他皱着眉头,偏又微笑说道:“那盘录像,军区战研室已经分析了很久,最近那些搞演习的小崽子们,也在学习研判。你看过几次?”
“一次。”邹部长安静地回答道:“事涉联邦机密,看的次数太多,保密性就会降低。”
迈尔斯上将笑了起来,微嘲望着他说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般小心谨慎的模样,你都已经把录像扔到了作训基地里,还在我面前遮掩什么?”
邹部长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联邦军人,铁血铸就,忽然间多出了你这样一个谨慎自持的人物,偏生让你坐上了国防部长地位置,只怕军中有很多人都想像不到。”迈尔斯上将侧身望着他,缓声说道:“但我一直记得,当年第二次远征时,如果不是你让舰队强行着陆,我那支部队可就全完了。”
“你当时在通话器上挥着那把杀自成仁的手枪,对着舰队狂吼,如果舰队再不下来,你要把后勤基地里所有人杀死……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敢不听你的安排?”
邹部长淡淡说道。只是很简单的几句话语,便将这两位军人拉回了很久之前的战场上。那时候的迈尔斯上将,已经是某方面军的实力派大人物,而邹应星却只是后勤方面的一个主官,双方的位阶相差极大,谁也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两个人已经是平起平坐的军方大佬。
更关键地是,只怕连帕布尔总统和那位夫人也无法预料到,联邦军方这两位大佬这些年来往极少,但私下的关系,却是如此的融洽。
迈尔斯上将坐直了身体,冷声说道:“说回正事儿。许乐毕竟是现役军人,怎么可能就这么死在那些家伙的手里。为了掩藏真相,就让我们的子弟当替罪羊?”
“这个小家伙如果能在军队里好好打磨几年,将来在与帝国地战争中,必然会大放异彩。”
迈尔斯上将想到自己看过很多遍的基金会大楼监控录像,解开自己军装上的领口,感叹说道:“多少年没有出过这么生猛的家伙了?我看就算李封那个小疯子,只怕没办法突进基金会把麦德林干掉……你说,当年的师长能不能做到?”
他所说地师长自然是很多年前,十七装甲师师长,如今的联邦军神李匹夫大人。
“师长当然没问题。”迈尔斯上将马上推翻了自己先前的惑,缓缓说道:“但是将来的大战中,难道还指望师长再亲自出山?我们这些人岂不是羞愧的要死?”
邹应星一直安静地听着,没有插一句话,只是偶尔看着窗外安静的街道,眼眸里闪过几丝光泽,然后迅即消逝不见。
“如果我没记错,你家那丫头好像是他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你还如此谨慎,不肯出头?”迈尔斯上将靠在椅背上,开始闭目养神。
邹应星微微一笑,没有解释什么,在那个墓园里与那个小家伙一次拥抱,便注定了双方都要为彼此背几个涂成黑色的锅。
迈尔斯上将没有听到邹应星的声音,也不以为异,他知道这个家伙一路从后勤做起,在军中向来谨慎肃然,绝对不会轻易地发表意见与看法,哪怕如今已经是联邦地国防部长,这种性情依然没有改变。
他闭着眼睛,缓声说道:“许乐是人才,不能死。”
……
……
三林联合银行总部大厦顶楼,纯玻璃穹顶与边墙,在黑暗的夜中,就像是一块钻石般璀璨夺目。
利家家主利缘宫老人,依旧戴着那顶黑色的小帽子,苍老不堪地坐在那把老式的椅子上。与银行总统顶楼宽阔奢华的办公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他放下了手中的电话,脸上的皱纹没有舒展开来,反而挤成了风化石层般的线条,密密麻麻,充满了沉重。
“官邸的会议已经结束,麦德林议员已经被确认是帝国地间谍。”利缘宫拿下了头顶的小帽,自嘲地翘了翘皮肤耷拉地唇角,用缓慢的语速,沙声说道:“这件事情真地很妙,我们利家第一次插手总统大选,结果就支持了一个帝国人。
”
联邦里从来没有绝对的秘密,像麦德林真实身份这种绝对机密,或许永远只在几十个人地小圈子里流转,但却绝对瞒不过联邦七大家的家主们,因为他们生生世世,都是这个小圈子的成员。
利修竹就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低头站在老父亲地身前,半佝着腰,脸色苍白,如花般的容颜似要凋零,听到父亲的话后,他的身体佝的更深。
“帕布尔先生是一个很有智慧的人,他不会把这件事情揭穿,那样一来,包括我们家族在内,所有曾经支持过麦德林的人,都会难堪而且难看。”利缘宫老人轻轻地咳了两声,说道:“你也用太过自责,麦德林先生连整个联邦都骗了过去,何况你我,不要把自己的能
过高。
”
“明白了,父亲。”利修绣低头回答道,紧接着他问道:“许乐已经失踪了五个月,据情报说,麦德林的死应该与他有关。”
“麦德林……是一个令人佩服地家伙,结果就这样一个人,就这样被许乐给杀了。”利缘宫老人缓缓站起身来,向着办公室外走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联邦的英雄,可惜现在只能永远是个恐怖分子,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然后死亡。”
“父亲?”
利修竹没有见过许乐几次,身为联邦金字塔上的人物,他本不应该对那个小人物投射太多注意力,但这一年多的实践证明,那个小人物却拥有谁都想像不出地破坏力。他很警惕许乐的存在,但纵是心中的阴冷再盛,此时听到父亲的话语,依然止不住一怔,一个替联邦立下大功的年轻人,居然只能迎来如此惨淡地下场?
“看麦德林的死,就能知道那个年轻人做事太不讲道理,太狠……联邦这种体制,容不下这种单刀上路的人物。”利缘宫缓缓地向办公室外走去,苍老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房间内,字字侵心。
“凭着自己的心意是非,便可随意杀人,且有杀人的恐怖本事,这样的人留着,联邦有多少人会睡不安稳?包括你这个没用的父亲在内也是如此……试想一想,将来某天,那个许乐忽然认为我该死,便要来杀我,我该怎么活下去?”
……
……
麦德林是个了不起人物,这样了不起的人物却在自己的大本营中,完全没有道理地死在许乐的手中。
这个事实让联邦有些人大为赞叹,将其视作英雄人物。但更多的大人物在庆幸联邦安全之余,对于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寒意,直欲杀之而后快。
联邦古谚当中有匹夫一怒,天下流血的说法,如今的李匹夫老人在费城湖畔赏景,却忽然又多出了一位匹夫,而且这个年轻的匹夫,竟是毫不讲究规矩方圆!
正如利家老人自嘲的那句评语一般,这样地人,既然已经误打误撞为联邦做了贡献,再活下来或放出来,就只能代表着危险。
除了一直沉默的联邦军方之外,包括政府内阁,议会山知情者,以及那些大家族在内地所有人,都不想看着许乐活下来,或被放出来。他们沉默看着联邦隐藏麦德林的故事,冷酷地等待着许乐被认定为恐怖分子,然后死去。
只要这个“小人物”死去,世界便会回到正常地轨道上,你好我好,大家都好,联邦的明天更美好。只是这对许乐和施清海来说,又是何等样卑劣而悲凉地境况。
……
……
莫愁后山庄园。
沈离揉着眉心,处理完今天需要处理的加急文件,然后注意到了右下角电子邮箱在闪烁,他皱着眉头打开了邮箱,看着上面的话语,很久仍是拿不定主意,思考半刻后,起身整理了一下衣着,绕过长长的回廊,走上了三楼。
在三楼那间极大的厨房之外,沈离拿着手中的文件,望着那位夫人的背影,轻声说道:“白玉兰想回来,他有一位战友下个月结婚,他不想错过。”
正在切洋葱的邰夫人手中的尖刀停顿在菜板上,片刻后淡然说道:“这是小事,你自己处理。”
“我担心如果他回来后,可能碰到许乐。”沈秘书低声说道。
邰夫人没有回答,继续自己手上的动作,锋利的尖刀将洋葱切成碎末,她的眼睛上戴着精致的护目镜,所以未曾流泪,一脸冷漠。
没有人能够理解她的愤怒,她阴冷的心情。
许乐是她一手扶持起来的小家伙,然而当她发现此人就像很多年前那个男人一样不受控制时,她就像感觉到一件最钟爱的玩具,再一次试图跳出她的窗台,任由那些汽车碾压。
这种似曾相识的状况,触动了她童年伤心的魂,所以她不会允许许乐活下去,谁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夫人不会去理会政府内部的那些意见分歧,也懒得去思考是谁把许乐从狐狸堡垒运回了地面的军事监狱,又是谁将那段录像放到了作训基地,以蕴酿军方对许乐的兴趣。
与麦德林之死无关,她手中握着许乐最大的把柄,只要她愿意,许乐必死无。只不过她现在还可以看一看,看看那些正在招风引浪的人究竟是谁。
沈秘书听懂了夫人切洋葱的声音,知道许乐再也无法活着从军事监狱里出来,片刻沉默之后,转身离开,在心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
……
许乐并不知道自己在联邦英雄和恐怖分子这两种截然不同的身份间不停转换,他更没有生死系于一线间的自觉。在荒原的倾城军事监狱中,他经常眯着眼睛望着窗外疯长的枯草,时不时低头摩娑着手腕上的手镯,等待着一个时刻。
大叔教导过他,绝对不要把自己的生死寄托在他人身上,所以哪怕徐松子前些日子带来了一些隐晦的信息,让他知道军事监狱外面,有些人正试图让自己活着出去,可他依然坚定沉默地执行着自己的计划。
只可惜倾城监狱的看守实在太严,而那个无所不能的老东西,关于协助自己越狱的调皮请求,始终是一言不发。
之所以要冒着极大风险越狱,是因为许乐知道那位夫人要自己死,而那位夫人知道自己最大的秘密,一个能够破除联邦宪章光辉的秘密,任何拥有这个秘密的人,都必须死去,哪怕他是联邦总统,也不可能例外。
皮肤下的剧烈疼痛,让许乐从思考中醒了过来,嘴唇里的血沫微带甜味,模糊的视线许久才集中起来,看清楚了面前那个冷漠的联邦调查局官员。
这是在审讯室里,他正在接受联邦调查局的审查,异常可怕的审查。
联邦调查局官员调大了电流,看着那些扎在许乐胸部皮肤下的尖刺不停跳动,带出血丝,微笑着问道:“你什么时候加入了反政府军?”()
第八章 审讯纪事
城军事监狱的审讯室四墙泛着金属的光泽,磁性材料上摆放着几件简单的摆设。*^看书^阁*几名穿着黑色正装的调查局官员,沉默地注视着被铐在椅子上、半身**的许乐。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电流的声音和从他枯干嘴唇里隐约传出的痛苦闷哼。
赋加电流后的尖刺,在许乐**的皮肤下挣扎抖动,将痛苦传进他的体内,却也让他的头脑更加清醒了一些。几天没有睡觉了,精神状态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此时痛苦加诸身体,反而能够缓缓抬起头来,眯着眼睛看了这几名官员一眼,眼神平静中夹着痛苦。
徐松子让他签署了那几份法律文书之后,紧接着便是来自政府的审讯。基金会大楼恐怖袭击的调查过程,终于进入到了询问嫌犯的阶段。这已经是联邦调查局连续提审的第四天,虽然在这四天的时间里,经受了前所未有的精神与**折磨,但他牢记着徐松子传递给自己的信息,一直保持着绝对的沉默。
一名官员看着椅上唇角流血的许乐,向着身边的上司摇了摇头,将身边的仪器关闭。
此时输出的电流,已经大大超出了联邦调查局日常使用的上限值,然而这名嫌犯始终不肯开口。虽然负责调查的官员知道许乐是一名联邦军方的上尉,却依然无法理解,他怎么能够挺过这几天的折磨。
“四天时间了,我一直没有介绍我自己地身份。”
那名瘦削的联邦调查局官员,拥有苍白的脸色和深刻阴冷的眼神,他取下了自己的白色手套,走到了许乐的身前,用一根手指抬起了他地下巴,说道:“我是联邦调查局总四科主任,全权负责审查与青龙山相关的一切事宜,我知道你的身份,但在我的手底下,不要指望有什么人能够把你救出去。”
“这是很无聊的威胁,我也知道这一点。”总四科主任挥手让下属关掉了审讯室的大灯,打开了强光台灯,照射在许乐满脸血污的脸庞上。
“其实你承不承认都无所谓,你已经杀了那么多人,就连特勤局的特工你也敢杀,难道你还指望能够活着出去?”
“对了。我忘记告诉你。去年临海州体育馆案件也是我主审地。我知道你在那个案件里扮演着怎样地角色。只不过现在我们是敌对地双方。不要忘记。当时有七名第二军区地军官最后自尽于房间之中。难道你以为你能比他们挺地更久?”
总四科主任松开自己地手指。任由许乐地头颅无力地垂下。微笑着说道。
说完这番话。他取回桌上地白手套。擦了擦手上沾着地血水。吩咐自己地下属:“我去喝杯咖啡。你们给这孩子治疗一下伤口。不过注意不要让这孩子睡着了。”
房间内地调查局官员点了点头。走上前去开始用清水擦洗许乐地身体。然后用军方配备地高分子医疗喷雾替许乐快速治疗肌肤上细微地小伤口。
只是那盏炽烈地灯依然冷酷地照着许乐紧闭地双眼。他耳朵里地耳机依然在播放在像鬼哭。像鼠噬般地可怕噪音。
……
……
一个小时之后,总四科主任喝完了咖啡,在沙发上小睡了一会儿,然后走回了审讯室。他看着正在检查许乐眼瞳的下属,阴沉着脸说道:“已经破了纪录?”
“是。”下属官员苦笑着说道:“也不知道那边审讯的结果怎么样了,是不是也破了纪录。”
总四科主任阴沉说道:“施清海本来就是局里最出色的特战人员,加上又被**军训练了那么久,只怕不会比我们这边出结果更快。”
电流再次通起,正处于半睡半醒状态下地许乐,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本能,痛苦地低嚎了一声,脖颈处青筋乍现,汗珠从他的额边流下了来。
总四科主任搬了一把椅子,坐到了许乐地身前,低着看着此人脚踝上沉重的磁性脚镣,下意识里摸了摸鼻子。
如果不是倾城监狱地安控措施向来百无一失,他还真不敢离这个危险人物如此之近。
许乐睁开眼睛盯着他,飘过一丝狠厉的神情。
“记仇?可惜你没机会报仇。”
总四科主任轻弹手指,命令下属官员再次重复地使用各项技术手段,对许乐地**和精神进行双重摧残,沉声说道:“你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成为恐怖分子,可能是家教地问题,我承认你的意志力的强大,超过了我的预料,但你也必须承认,你的精神已经快要崩溃。”
“反正你总是支撑不住的,何必再多受这些罪?”总四科主任漠然说道:“何必再被我羞辱你以及你的家人?”
许乐轻声咳嗽,只有亲身经历了这四天审讯的他,才知道在联邦调查局无比专业的审讯手段是多么恐怖,就算他真的是一块石头,也已经要被磨出几道深刻见骨的裂缝。^*看^书阁*
他没有经受过反刑讯逼供的培训,只是凭着心中的那口气,和坚毅到变异的神经在硬挺,通过徐松子他知道,自己并不见得是死路一条,虽然不清楚真实原因,但他必须咬着牙,顶过这一段时间。
许乐硬挺的结果让联邦调查局的官员们开始感到心寒,开始感到慌张,但他也清楚,自己快要进入精神焕散的阶段,到那个时候,在调查局专业的诱供手法下,自己也许莫名其妙地开口。
他不理解政府为什么还要审问自己,杀死麦德林,不能活下去,这是他早已有心理准备的结局,更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把自己和青龙山**军联系在一起,难道是因为施清海那家伙?还是联邦需要一个合适地罪名?
他困难地抬起头,用沙哑的声音说道:“麦德林是我杀的,但这和青龙山没什么关系。”
“你为什么要杀他?”总四科主任精神一振,快速问道。
如果许乐再不开口,他真的很担心自己会不会先崩溃,在倾城军事监狱这种鬼地方熬了这么多天,他总觉得椅子上的嫌犯,就像是一块沉默的石头,快要把他地专业耐心碾压成暴燥的碎末。
“因为他该死。”许乐低头说道。
总四科主任沉默片刻,忽然站起身来
了许乐耳中的耳机,狂暴地扯着他的耳垂,对着他说道:“这不是我要的答案……你知道我要什么答案!”
许乐的耳垂被撕开了一条小口子,鲜血顺着腮帮流了下来,他重新低下头,重新沉默。
总四科主任忽然冷冷地抽了他一记耳光,说道:“我快要忍不住了,我想你也快要忍不住了,我们可以看看,谁能挺到最后。”
感受着电流再次冲入体内,许乐低头惨声闷哼。
……
……
帕布尔总统站在总统官邸的落地窗前,黑夜反射到他黝黑的脸庞上,却展露着淡淡明亮的光泽。会议结束之后,他洗了一个澡,喝了一杯咖啡,却依然没有什么睡意,安静地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草坪,沉默地思考着一些什么。
总统办公室主任布林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件格子睡衣,他走到帕布尔总统地身边,轻声说道:“夫人刚才醒了,请您早些休息。”
帕布尔总统嗯了一声,接过睡衣披在微凉的肩膀上,说道:“让她先睡吧,我还有些事情需要想一想。”
布林点了点头,准备离开时,却听到总统低沉的声音:“有些事情想问你。”
在前任席格总统的任期内,年纪并不大的布林,便开始担任总统官邸办公室副主任。这种职务从某种意义上来算,算是总统身边最亲信的贴身管家,一般来讲,总统官邸换了新主人,办公室的职员,尤其是一正一副两位主任,绝对要离开,因为没有哪任联邦总统愿意在自己的身边,依然起用前任的心腹,这是极为危险和愚蠢地举动。
可是布林留下了来,甚至直接被帕布尔总统提升为办公室的正主任。他很清楚这是因为自己与邰夫人之间的关系,帕布尔总统才会对自己如此信任,可是在这五个月里,布林的心间一直有些隐忧,因为他无法确信,总统阁下会不会一直用一个与邰家关系密切的官员。
今夜此时,总统将他留在了办公室里,这代表着什么?布林主任的心情有些紧张,表面上却是一脸平静,安静地站在了总统先生的身后,没有发问,等着总统先生发问。
长久的沉默之后,帕布尔总统回过头来,望着他沉声说道:“关于去年对麦德林专案的调查,你有什么看法?”
听到这句话,布林感觉心脏猛然炸开,麦德林专案是莫愁后山一手设计,目的便是要为面前这位先生登上联邦权力巅峰,此时帕布尔先生却要问自己地看法……一股从内心深处绽放的寒意占据了他的全身,他沉默着,思考着,却找不到该用怎样地词汇。
帕布尔总统用平静的目光望着他,说道:“不能让联邦人人自危,不能让联邦地自信遭受严重的打击,所以麦德林地间谍身份不方便揭露……这是国安委的建议,军方也没有明确表示反对意见,所以我接受了这种建议。但我想,去年中止地麦德林专案可以继续,首都日报那边施加一些压力,让鲍勃和伍德复职,继续深挖麦德林专案里面的线索,中央数据库那边存放的东西,也可以选择一部分交给议会山。”
一连串的话语从平静的总统先生嘴里流淌出来,十分清晰有力。这位出自底层的总统阁下,带着一丝坚毅之色说道:“这片宇宙之中,已经不是前皇朝时期,没有什么为尊者讳,为死者讳的说法,死者一了不了,这是不行的。”
布林是个绝顶聪慧之人,不然也不可能在总统官邸里呆了这么久,他听懂了总统先生话语里隐藏地意思,内心寒冷,后背开始渗出冰冷的汗珠。
“关于那个叫许乐的军人,你有什么看法?”帕布尔总统忽然转了话题,名义上他是在向布林询问,实际上他却是在宣告自己对很多事情的真实意见。
……
……
离开圆形办公厅后,布林轻轻地关上沉重的黑木门,踩着松软的地毯向自己地办公室走去,脚步却显得异常沉重。总统先生与他的谈话,他听懂了——在暗中支持他多年的莫愁后山与绝对效忠总统先生之间,他必须选择一条道路。
长长的地毯走到了尽头,布林主任渐渐抬起头来,年轻的脸上充满了一股坚定的神色,轻松地与迎面走过的侍女笑着说几句闲话。
他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与帕布尔总统相处了五个月的时间,他深深为对方的人格魅力所倾倒,人生于世,总是要做些事情地,跟随着这位坚毅却不迂腐,清明却执意入的联邦领袖,无论是为了个人的前途,还是实践自己的精神追求,都应该冒一次险。
在办公室里,他取出自己的加密电话,分别拨打了几个电话,将总统暗示的事情交待了下去。在最后一次通话时,他沉默片刻后,很认真地说道:“联邦的英雄,可以流血,但不能让他们再流泪。”
这是帕布尔总统对那个叫许乐的年轻人的真实看法,总统先生一直没有明确表态,但今天布林听懂了,所以他忠实地将总统先生隐晦地指示,传达给了那些一直在等待的人们。
放下了电话,布林主任解开了自己的领口,想到那位夫人曾经的指示,不由大口地呼吸了几次,才平伏下了自己的心情。
联邦军方想保许乐,却因为军队的特殊性质而无法出面。费城那位能够影响联邦的老爷子,又一直坐在湖边钓鱼……
总统先生惜才,想留许乐一命,但因为政府内部强烈的反对意见,那些隐在幕后家族的恐慌,尤其是那位夫人的意思,而谨慎地保持着沉默—帕布尔先生成为联邦总统,那位夫人以及她所代表地宏大势力,起了极为重要的作用,无论从哪个角度上说,帕布尔总统都极为看重那位夫人的态度。
汗涔涔地手握着电话,布林低着头,将先前就已经想过一遍的事情再梳理了一遍,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那个叫许乐地年轻人身周,绕着如此复杂的问题,却将自己推上了前台。
……
……
军事监狱里地审讯已经进入到第四天最后两个小时。联邦调查局总四科主任双眼通红,头发
用力地扯开颈上的扣子,愤怒地吼叫道:“你们吃国防部只给了我们七天的时间!你们的专业都到哪里去了?”
房间里的调查局专业刑讯专家,沉默地操作着手中的仪器,没有人敢回答,因为不知道怎样回答——为什么明明已经超出了人类的极限,这个家伙却还没有崩溃!
电流再次加大,坐在椅子上满身血污的许乐忽然含糊不清地笑了起来,笑声有些怪异。
他已经快要挺不住了。
总四科主任挥了挥手,示意下属们将电流强度调整到合适的位置,然而走到了许乐的身前,皱着眉头认真地倾听着许乐含糊的话语。
许乐困难地直起头,看着面前官员的脸,心中充满了冷冷的情绪——为了隐藏自己,为了越狱的好时刻,他忍了很久,但这时候脑中的那些杂音,以及那个老东西的沉默,让他知道如果再忍下去,只可能忍到自己崩溃。
“我当年小的时候,其实也是很调皮,很会说怪话的人。”
他眯着眼睛,看着对方的脸,用沙哑的声音低沉说道:“但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却越说越少,越来越沉默……大概是跟着大叔以后,大叔对这个世界的怪话越来越多,我要当听众,只好少说两句。”
“小伙子,清醒一些。”
总四科主任拍打一下许乐的脸,低声轻柔说道:“你地童年故事以后再聊,我们来聊一下五个月前的事情。”
“你不要再打我了。”
许乐没有按照他的想法说话,而是很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别看我天天傻笑,看上去忠厚老实……其实我是个很记仇的人,不然我为什么要杀麦德林?我现在就恨不得把你这张脸打烂,如果你再打我,我真怕会忍不住杀了你。”
总四科主任笑的很灿烂,那张因为乏睡而憔悴地苍白面容,不需要被打,看上去也异常恐怖,他压抑着心头的暴燥,瞪着眼睛怪笑问道:“是吗?”
他咧嘴,露出白牙,举起右手开始拍打许乐的脸颊,啪啪啪啪!
手掌落在脸上越来越重,越来越响……
鲜血从许乐的唇边流了出来,他却像是没有什么感觉,只是瞪着眼睛,穿过面前炽烈的灯光看着那名官员阴冷疯狂的脸。
脸痛且红肿,许乐却想到自己逃出东林以后,因为逃犯的身份,变得更加的沉默,更加的老实,只不过偶尔却要发一场大疯。
“话说的越来越少,也就越来越不会说话。”他咳出了两口血沫,说道:“虽然我看地书也很多,但有些不会表达。”
“你想表达什么。”主任停止了打脸的动作,冷漠地示意下属拿手巾给自己擦拭。
椅上的许乐微微停顿,低头说道:“我现在习惯了只做,不说。”
说完这句话,他眯着的眼睛里,眼瞳忽然渐渐缩小,同时带着血污的苍白面容也开始急剧变红,而被紧紧连在椅上的身体,也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
“主任,要不要先停一下?”房间内的官员注意到了异样,快速建议说道:“这么多天的强电流刺激,我担心他是不是挺不住了。”
“就是要他挺不住。”总四科主任盯着许乐地眼瞳与快速颤抖的身体,漠然说道。
“主任!嫌犯的医疗档案里记载,他有癫++……如果他真的死了,我们怎么向上面交差?”下属官员颤声提醒道。
“他是想装死……可惜装的不像,装成了拉肚子,要不要拉在裤子里?”
总四科主任望着椅上形似抽搐的许乐冷冷说道:“告诉你,曾经有二十几个人,为了获得暂时的休息时间,在我面前曾经做过这种事情,你可以试一下。”
忽然间,许乐的身体停止了颤抖,他紧紧地闭了闭眼睛,然后睁开,没有表情地看着这位主任。
一声脆响,将他铐在椅上的合金手铐猛然从中断裂,紧接着,脚踝处的磁性合金脚镣,居然摆脱了磁性地面地吸附,如同闪电一般抬了起来。
许乐抬起戴着沉重合金脚镣的双脚,狠狠地踹在总四科主任那张阴冷可恶的脸上!
……
……
一道鲜血狂飙于幽暗地空中,在那道炽烈台灯光芒的照耀下,如花开一般四处散开。在这种慢动作似地镜头里,那名冷厉的联邦调查局主任哼都没有哼一声,被巨力直接踹到了墙壁上,伴随一声巨响,不知骨折了多少处,直接昏迷于地。
许乐依然坐在椅子上,踢向空中地双脚刚刚完成动作,却又被那股磁性地面的强大吸附力拉了下来,当地一声闷响,双脚狠狠地踩在地面上,那股巨大的撞击力,竟是让他的小腿肌肉纤维,都生出了酸麻的感觉。
磁性区域与重犯脚镣的配合,是倾城军事监狱最严苛的安控措施,这几十年来大概也只有许乐享受过,尤其是在审讯室里,通过电控调节,磁性地面的功率足以将戴着脚镣的重犯,像钉子扎进木头一般,死死吸住。
谁能想到在这样的安控措施下,椅上看上去奄奄一息的许乐,居然还能够强行瞬间破开这种强大的吸附力,抬起腿来!
审讯室里剩下的几名联邦调查局官员,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身体顿时一僵,下意识里想要举枪把椅上的许乐击毙,这才发现他们的佩枪,早已经被监狱方取走。
椅中面色苍白,浑身血污的许乐,眯着眼睛看着房间里的如临大敌的官员们,看着墙角下那个昏迷的主任官员,心情就像刚刚上完厕所般舒畅,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我不想说话,他太嗦,只好请他闭嘴。”
第九章 镯不如旧
间客第三卷西林的征途第九章镯不如旧
乐沉默站在窗前。看书阁*看着丛生的野草。★网更新迅速(),小说齐全★草色青青。但杂乱。所以并没有太多柔媚的春意。倾,军事监狱的范围不知道有多广。也不知道看似宁静荒凉的田野山林里隐藏着什么危险。但在被审讯之前。他本来准备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尝试越狱。然而这个计划。却不的不暂时终止。
当天一脚踹昏联邦调查局总四科主任。许乐本以为迎接自己的将是监狱方面严厉到极致的惩处措施。而且在当时紧张的局势下。负责审讯自己的联邦官员们。会自己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但没有料到的是。审讯室里的调查局官员还没有来及做出激烈的应。监狱方面便派出了一队士兵控制住了室内的局面。将他押了出来。
似乎有人在保护。但不知道是谁。许乐望着窗外暮色中如火烧一般的荒原草海。低头缓缓的吸了一口气。觉的自己的情况就像是一团迷雾一般。就连自己都法理清楚下一会发生什么。
他皱了皱眉头。佝|身体吃力的搬动着双腿。缓慢而困难的移动回了床边。短短的几步距离。竟是走的此辛苦。以至于他坐在床沿上时。竟发出了一声极为满足的叹息。
耳中依然残留着那些杂噪声的回音。被联邦调查局高端酷刑折磨了数天的身体。清晰的感受着每一处伤痛。尤其是两只腿正面的肌肉群。因为当天强行破开磁性的面的吸附力量而拉伤-一对长肌肉纤维就像生一般。只要他想动作。便会彼此粗糙的磨擦。产生强烈的疼痛。
坐在床沿许乐头看着自己的踝处。合金做的沉重脚镣后端多了一根合金链。将死的系在了墙壁上。当天他一踹飞了那名主任。监狱方面震惊于有人能够凭籍**的力量便挣脱磁性束缚。对他的看守变的更加森严。
再也没有人审问他。每天的进食也是自动送入囚房之中。许乐似乎回到了那几个月的黑暗囚房时期。但对于这种孤独寂寞。他却是再适不过。在狐狸堡垒的黑暗日子他最大的收获。大概便是与“老东西”之间的交流。可惜他依然没有办法通过东西与联邦社会里的人们进行双向的邦。而他最大的疑问。便是联邦的宪章光辉为什么要帮助自己。
他曾经向梦的那头进行诚恳的询问。到的却是机械化的回答。交流的次数多了。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方式。不再畏惧反而多出了几分亲近的感觉只可明知道那边是一个丰富若星辰浩瀚的宇宙。并不是真的生命。所以感觉有些怪异。
再伟大的程序再如何似生命。终究还只是程。只会机械的按照某种规程进行。只可能是联邦宪章及许乐拥有的相关权限。不可能与感情这种东西有关。
凭借着工程师的直与推断能。许乐渐渐能够推算明白。联邦电脑偶尔帮助自己偶尔助自己但并不像自己手中的枪械一般予取予求。大抵是因为自己曾经有过的离奇经历颈后的伪装芯片。曾经的昏迷。黑梦中的主动联系。
这种奇妙的事情发生。也许是联电脑的程序逻辑错误。也可能是某种内载的即定程序。乐只是不明白真相。
用联邦某句谚语说的是:如你无法理解。看书阁*无法触摸到事实的真相。那么便去享受事实的表面吧。
许乐如今也正是这么做的。他轻摩娑着手腕上的手镯。脸上多出了一丝苦笑。
手镯淡淡的金属光泽毫不起眼。式样也极为简单。如果不借助仪器。一般的人很难分辩出手镯上那些|似细微的花纹。实际上是两行诗一般的语言。在被联邦关押的过程中。乐手腕上的手镯。经历了很多次检查。但始终没有被查出问题。因手镯无法取下。以军事监狱方面便只好任由他载着。
整个宇宙里。大概也只有许乐才知道这个样式普的手镯里。蕴藏着怎样的秘密。怎样的智慧。
手镯还有一个让许乐经常后背流冷汗的功能。早在虎山道的刀光之后。他便已经发现。大留下来的这手镯里。居然藏着联邦无数著名或非著名阴森监狱的机密建筑构图。认真分析一下。他便不的不由衷感叹封余大叔彪悍的人生。大叔这一生不知道被联邦抓了多少次。关在各式戒备森严的监狱中。又越了多少次狱啊。
可惜手头没有趁手的工具。无法将脚镣打开。许乐低着眯着眼睛。脑海里快速的闪过着回忆以及计划。心情却是越来越寒冷。联邦里有些人一定要自己死。尤其是那位夫人。他该怎么办?
。
。
在审讯室里。将联调查局的高阶官员踹飞喷血。生死不知。以许乐如今联邦重囚的身份。本来只能吃无数颗坏果子。被强大的国家机器修理的生不如死。然军事监狱只是加强了对他的看守。却又借口安控措施阻止了联邦调查局的后续审查。从某种意义上讲。实际上是在保护他。
倾城监狱发生的一。不过联邦上层风向转移的具体体现。
宪历六十八年五月。总统官邸主任布林。深刻领会了帕布总统阁下沉默的含义。在电话向相关方表达了不能让联邦英雄流血又流泪的看法。
于是一直沉默的联邦军方打破了寂静。由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迈尔斯上将。亲自向总统面许乐对于联邦曾经立下的功绩。比如MX机甲。比如误打误撞的拿回了致命的空间通道数据。比如不知原因的抢在了宪章局的前面揭穿了麦德林的真面目杀死了那位帝国最成功的间谍。
基于这些原因。迈尔斯上将坚定的请求帕布尔总统阁下对许乐进行特赦。几乎同时。那位与联邦政府若若离了数十年的西林军区钟司令。也向总统官邸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希望尽快的将许乐释放出来。
民众不知道这些事情。联邦上层却已经逐渐清楚。而联邦军人比那些政客更加清楚。如果麦德林当时逃走。会对联邦造成怎样的危害。
联邦军队讲究有过必罚有功必赏。加上许乐与国防部长千金之间隐晦的关系。西林钟家与他无人知晓的那一丝关联。最关键的是军队欣赏许乐这样的超绝人才这样的性情禀性——整个军队上层的总体态度理所当然的偏向于特赦许乐。
有了联邦军方的支持。帕布尔总统对此事的看法有了最可靠的力量保障。官邸内
赦许乐的程序开始启动起来。只不过总统先生算也需要军事法庭先期进行宣判。所以还需要一段时间。
就在一切事态向着吹云散见青天的美好方向发展时。却遇到了突如其来的阻碍。
连续有政府重要阁员。议会山的几个委主席。甚至还有刚刚知晓事情真相的最高法院两位**官。通过各种途径向总统官邸谨小慎微而又坚定的表达了自的意见。他们对总统特赦许乐的意愿表示|解但认为一个双手沾了鲜血的恐怖分子。无论他所做的事情带来了怎样美好的结果。他本身的举动却已经是违背了联邦的法律了维护联邦宪章精神。联邦必须要给予许乐公平而不受干扰的审判。
帕布尔总统知道这些都是托辞。只不过是联邦政府里很多人不愿意看到一位视法律如无物的危险人物被放出来。这代表了很大一部分势力的意见。
总统先生不用考虑这些人的意见。但他必须考虑那位夫人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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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标志的黑汽车从总统官邸前平整的草坪前离开。向着莫愁后山的方向驶去。今天晚上。为了麦德之死的余波为了许乐的结局帕布尔总统与夫人行了一场非常坦诚的交谈。很明显总统先生并不愿意因为这件事情影响到联邦上层的团结。更不愿意影响到他与夫人之间的友谊。加上他相信夫人会被自己说明。所以才有了这样一场谈话。
在交谈中。;人静的讲述了自己的意见。礼貌但执着。然而帕布尔总统与他的前不同。含笑平静听着。却仍然坚持自己特赦许乐的动作。
不能说是欢而散。但至少气氛有些压抑。这种压抑的气氛一直维系到车厢之中。沈离安静的坐在副驾驶位上。说道:“特赦的程序还要走一个月。关于许乐相关宗卷。我已经整理完毕。随时可以送到宪章局。”
沈大秘书此时忽然沉了起来。没有回头。诚恳的说道:“夫人。总统阁下并不知道这一点。为什么不告诉他?如果他知道许乐存在可能危及到宪章安全。他一定不会坚持特。”
坐在后排的夫人穿着一件深色的风衣。双手自然的摊在身边。表情冷漠而平静。并没有因为总统拒|了自己的怒。听到沈离的这句话。她细细的眉毛在保养极好的脸上微微一颤。缓声说道:“以后不要再讨论这个话题。”
沈大秘书听到语气平静的这句。忽然间觉的身体有点儿冷。下意识往车窗看去。却发现窗子闭的极紧。没有风吹进来。当然此时已是深春。即便有夜风吹入。只会暖暖的。他此刻的忽然寒冷只是被心情影响了感官。
许乐的秘密。如今的联邦中有这个车内的三个人知道。沈离知道这代表了夫人对自己绝对信任。先前那番话是非常不合适的。
夫人转过头。望窗外熟悉的首都街景。在这座联邦权力核心的城市里。她已经生活了很多年。她从没有真正的靠拢过这个权力核心。而这个权力核心却要不断的受她的影响。只不过今天她才忽然发现。如今的联邦总统。然是一个心志坚毅不容易不影响的人物。
许乐的秘密是封余的秘密。在夫人看来。也是她的秘密。她本不想把这个秘密与任何人分享。这一点说起来很有意思。大概便像是小女孩珍藏自己的假珠宝盒一般。只不过眼|她清楚。如果把这个秘密抛出来。似乎便无法杀死许乐。
在五个月前的总统就职仪式上。她与宪章局几乎同时知道了许乐进入2山四州基金会大楼的消息。经过了短暂的思考与权衡她在第一时间写下了一道淡淡的伏笔。
在山顶找到机会回情报的白秘书悄然离开。许乐制定的详细计划露出了最致命的一个缺口。
然而就在这样的情况下。那个叫许乐的小子居然能把麦德林杀死。这个事实让夫人警惕。愤怒。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失望。所以她必须让许乐死。
车厢内的沉默一直|续到进入莫愁后山。沈大秘书替夫人开启车门的一瞬。看到了夫人眉角上那抹坚毅的神情。想到先前总统官邸内的交谈。忽然间明白了夫人想做什么。
许乐是必须死的。如果总统先行特赦。夫人再通过宪章局扔出那枚炸弹。一定会将政府与军方炸哑口无言。夫人肯定不会奢望去控制一位联邦总统。但至少要让总统先生对她有足够的尊重。这种安排。毫无疑问是最轻描淡写。却又威力十足的手法。
沈秘书打着雨伞。陪着夫人从细微的春雨内向山庄走去。心中的敬意如这雨般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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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雨将要落到的面。风袭来灌入楼中。联层关于此事的争执。被严格控制极小的情范围内。但那夜帕布尔总统与夫人之间没有成果的交谈。除了西钟家之外的六大家集体发力。他们在政府内部的伙伴与利益相关方都开始做出了自己的动作。
特赦的程序虽然没有被终止。但行走的异常困难。面对着联邦千世家压力。就连迈尔斯上将似乎也感觉到了困难。在某次与邹应星的电话交谈中。有些怒的表达了己对此事的悲观看法与忧虑。
总统阁下与军方虽足够的底气。但谁也不知道那位夫人究竟是怎样想的。手中是不是握着外人不可知的秘密。不然以那位夫人的政治智慧。不可能会反对总统赦许乐。要知道众所周知。许乐与家的关系向来亲厚。
众人皆欲杀。联邦尽沉默。
这种压抑的氛围之中。一辆黑色的汽车缓缓停在了倾城军事监狱门口。从车上走下来了一位身形瘦弱的少校军官。他的身边陪着一位容颜秀丽的白裙女子。
军事监狱的军人看门口处的这对男女。就像看着两个傻瓜。居然要探视联邦重犯?难道他们不知道倾城监狱里关的是些什么人?这里从来不会有探视之类温馨的故事发生?
然而负责警卫的军人们却忘了。如果真是两个傻瓜。又怎么可能找到倾城军事监狱的真的点?
第十章 两人白衣
间客第三卷西林的征途第十章两人白衣
'城军事监狱已经很多年没有来过访客。负责监狱安控军人们神情怪异的看着门口这对男女。目光中的那丝玩味讽刺还没有来的及化开。便因为那名年轻少校军官递上来的文件夹。而变成了吃惊与浓浓的怀疑。
闻讯而来的军官。有些头疼的认真查阅了一遍文件。发现这些厚厚的文件确实是由国防部第一军区及司法部三方面联合下发的书面权限核准。
只是他也不敢做主。竟这座监狱完全不同于联邦里别的监狱。很多年来都没有探视的规。森严的安措施中。也没针对探视所定下的条例。
面前这个瘦弱的年少校虽然依足联邦相关法律的规定。可是军事监狱方面很多年没有遇见过这种事情。这名官员无法确认这些程序是合法合理的。更没有胆气就靠这些文件。便迎进倾城军事监狱很多年来的第一批访客。
监狱来了访客的消息。被层层上报。一直报到了狱长的级别。没有过多长时间。军事监|大门处的军人们。便吃惊的看到。肥胖的狱长先生。穿着军服。一路小跑冲了过来。
倾城军事监狱的的殊。狱长高配少将待遇。狱长穿着的军装上面。明确的标识着自己的勋表及级别。这位胖狱长冲了那名年轻瘦弱军官面前。想到先前接到的那个电话。下意识里想要立正行礼。但紧接着却想到对方毕竟只不过是一个少将要举起的右手有些不自然的垂了下来。
狱长取出手帕小心翼翼擦着额角的汗珠。向那名年轻少校低声说道:“袁……少校。刚接到您要来的电话没有来的及做准备。还请多多担待。”
虽然狱长高配少将待遇。年年月月枯守在荒原军事监狱之中。实际上在军方中只是位边缘人物。今天忽然间迎来了一位贵客。有可能改变自己人生的贵客。不免心情略显激动与慌张。
纵使激动与慌张。但该履行的手续必履行联邦军方在纪律方面向来严明那名身份特殊的年轻少校清楚这一点。笑了笑后。将先前已经检查了一遍的文件。到了狱长手中。
几分钟后倾城军监狱正门:的军人与官员们眼睁睁看着狱长先生亲自将这一对年轻男女迎了进去。心中的震惊难以言表。不禁纷纷猜测这来的究竟是什人竟然会这种待遇。这种权力……
……
……
之所在的特战|队结束了章局交赋的秘密任务之后。便调回1进行休整。前些天整个小队代表第二军区参了联邦的反恐演习。凭籍在演习中的优异表现。参谋本部综合分第一的成绩。他被国防部晋升为少校军官。
跟着那位狱长在幽的通道里行走。他低头看着脚下那些清晰的磁性材料通道线。微显苍白的脸上泛出一名的情绪。那个家伙被关在这里。也不知道日子过的怎么样。
家在联邦中拥有都未曾真正碰触到的恐怖影力。无论是政府还是七大家里其它的家族。对于这个人丁并不兴旺的前皇朝家族。都保持着足够的尊敬与警。为家的太子爷。他有足够的力量破坏联邦的某些规矩。但他一直谨守着一联邦公民的本份。保持着对联邦宪章法律的尊敬。所以这次前来倾城军事监狱。他花了足足一个月的时间。才申请通过那些复杂的审核文件。
联邦法律并没有禁止军事|的视。之源就是利用了这一点。问题在于。他自己也很楚。这是没有前例的事情。无论是国防部还是司法部。那些官员有些奈的通过自己的申请。为文件最后申请人一栏填的姓名当中字。
包括身前带路的狱长先生也是如此。如果没有那个电话。就算自己带着几个联邦大律师前来。又怎么可能进入倾城监狱?一念及此。之源脸上的表情便平静了些许。
……
……
房间里只有一张长桌。几把固定在的面的椅子。墙壁由合金铸成。的面还混合着磁性材料道。之源让身旁那位美女的女士先坐下。然后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沉默的等着那个家伙的出现。在等待的过程中。他想着先前一路所见的森严安控措施。心中不禁有些默然。身为天之娇子的他。虽然也在环山四'经历过了血与火的洗礼。但这是他第一次进行这种阴的摧毁自由之所在。心情难免有些异样。
没有过多长时间。随着沉闷的金属碰撞声。脚镣拖的声。被用各种安控设备扼杀了行动自由的许乐。跟在狱长先生的后面。缓慢而艰难的走进了房间。
许乐看着桌子对面的那一对男女。步顿时僵在了原的。
刚才接到监狱方面通知的时候。他以为是联邦调查局的后续审讯。又或者是徐松子再次前来通报某些信息。却怎么也想不到。今天来的真是一位纯粹的访客。来的是这个很久不见的家伙。
许乐看着桌子对面之源。笑摇了摇头。坐下来。
在这个过程中。他脸上的笑容一直盛开着。无比愉悦而实在。配上那双笑眯眯的眼睛。看上去有些可爱与憨傻。
之源盯着面前笑呵呵的许乐。脸上一片冷漠。片刻后。他对那位狱长认真说道:“将军。我能不能和独谈谈?”
这似乎不大符合规
倾城监狱好像一直有针对探视下过什么规程。关||长先生非常清楚许乐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物。实在不放心这位太子爷和那个娇滴滴的美女。和此人单独呆在一个空间里。
万一出些什么事。他怎么向家交待。怎么向军队交待怎么向总统交待?所以哪怕这位|长先生极为愉悦的听到这位太子爷用将军称呼自己。依然在犹豫。没有马上同意。
“我和他关系不错。想来他不会疯狂到连我都杀。”之源语气平静说道。
狱长沉思片刻后说道:“可以。但狱方会做全程监控和录像。这点请您理解。”
“谢谢。”之源微微欠身。表自己的感谢。
……
……
房间里便只剩下了三人。那位妩媚动人的美女第一次来到这种的方清柔的眼眸中带着奇与紧张她有些畏怯的看着桌对面那个戴着手铐脚镣的年轻囚犯。觉的似乎在哪里见过。但想的更多的是。对面这个人是怎样穷凶极恶的人物居然被联邦关在这个暗无天日的的方而身旁这位贵人为什么要来探视。而且……一定要带着自己。
这位女孩儿的想法。房间里两个年轻男人不会在意他们只看着彼此许乐脸上的笑意来越浓。最后竟是呵呵笑出声来不停的摇着头。的开心至极。
看着这一幕。之的脸却是'气越来越重。不知从哪里来的愤怒让他猛的一拍桌子。指着许乐的脸。从牙齿缝里逼出寒冷的低吼:“不要傻笑了!”
许乐有些无辜的看着他。努力的敛去己发自内心的笑意。但唇角依然倔犟的翘着。笑容可以压住。开心却是无法压住情绪。
“笑笑笑。你这一辈子难道就只道眯着眼睛傻笑?”之源盯着他的眼睛。冷声说道:“你就要死了。你还笑的出来?真笑成了一个傻子。倒也真的不怕生死这种东西。”
“你知知道道这事情的后果?联邦有多少人想你死?七大家。政府。议会。那些大人物。其实都只是一群蠢货。也就会扮一个风轻云淡。弹指杀人的高深作派。实际上都是一群蠢货。被麦德林玩弄于鼓掌之间。”
他抬起头来看着许的双眼。认真说道:“他们被麦德林玩死了。结果你却把麦德林玩死了。而且所用的理由是这般的简单直接……你的存在。就是在对他们扇耳光。而|他们一向都怕你这样的人。”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一个人就单枪匹马杀到2!你以为是你是谁?李匹夫?”
之源越想这件离奇的事情。越是生气。他愤怒的一拍桌子。厉声说道:“你脑子里面究竟装了些什么东西?梨花大学的梨花和雪都塞进了你的大脑里。你就只知道风花雪月?”
许乐着想表示对。这件事似乎和雪月没有什么关系。
“不是风花雪月。就是白衣胜雪。你手执一把古剑就要维护宇宙和平。世界正义?”之挥了挥手。无比愤怒说道:“张小萌又没有死。麦德林和你有个屁干系?”
他身边的美丽女孩惊的看着之源的神情。她与他见面的次数极少。这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发这么大的脾气。不免更加猜测不透源与对面那个囚犯之间的|系。
“今天我来。其实最想问你一点:你去杀麦德林。究竟有几分是因为他所犯下的罪行?还是说你潜意识里面。仍然想向张小萌证明一点儿什么?你想证明你比**军更加暴力。更加革命。更加光明?”
“不要说什么麦德林杀了人。联邦法律对他却没用。所以你就要替天行道……他该死。那你呢?在基金会大楼里你又杀了多少人?这几个月联邦的骚乱又死了多少人?”
之源面色微白。盯着他的眼睛道:“这个宇宙中不需要这种英雄。你也不应该做这种孤家寡人的英雄。”
“你不是英雄。你甚至不是好人。你或许只是喜欢杀人的感觉。”之源举起双手。嘲笑说道:“知道作训基的在看过基金会大楼监控录像的军人怎么说你?天生冷血的杀手。”
……
……
下意识。张小萌。冷血?
许乐唇角的笑意渐渐真正的消失不见。他安静的看着桌对面的之源。眯着眼睛。认真的想了一下自己当时的心路历程确认自己的出发点非常简单。并不需要进行心理学方面的讨论。这才轻轻松了口气。
从许乐进入这间房间之后。之源的话语便没有停止过。没有给他反驳辩解的机会。许乐会识趣的保持了沉默。因为他清楚之源的愤怒来自何处。
当然他更清楚。这位许久不见的友能够进入戒备森严的军事监狱自然不仅仅是为了千里来骂自己一顿渲泄怒意。事实上看见之源身边那个穿着白裙的美丽女孩儿时。许乐便感受到了一些什么。
那个女孩儿是白琪。临海州星辰会所曾经的头牌姑娘。之源的第一个女人这些代表着乐与之源之间并不久远但感觉却已经遥远的共同回忆。
之源带着白琪来。自然就向许乐表明。他是一个多么恋人。
沉默很久之后许的脸上再次现出真诚的笑容望着之源认真问道:“骂完了吗?心
点儿?”
之源看着他脸上烂的笑容。没好气的挥手说道:“差不多了。”
“那我说几句。”许乐微笑着说:“我是个孤儿我小时候过的日子大概是你难以想像。所以不要看着我总在笑。但有时候一冲动。也会变成原来那个狞狠的少年。我杀人的时候真的可以不眨眼睛。我被关在狐狸堡那个月里。没有人陪我说话。我经常和自己说话。细细想来。我肯定不是一个我曾经想要当的好人……是啊。我现在就是一个杀人犯。实际上我十来岁的时候就已经是杀人犯了。”
“但杀人犯也能拥有自己的道德标准。虽然道德标准这个词儿听上去太玄乎了一些。”
许乐看着之源的脸。认真的说着。如果不是之源亲身前来看他。这些话他或许根本懒的和任何人说。他做事情真的不需要解释。只是想要解释给自己值的信任的朋友听。
“杀死麦德林。和张小萌关。和演唱会的恐怖袭击无关。甚至和那些无辜死者都没有太多关系。我只是要做一些符合我自己标准的事情。”许乐认真的说道:“我每每想要呼吸麦德林曾经呼吸过的空气。我便一肚子不合时的郁闷。我要满足我自己的准。我要爽一把。”
之源低头认真的着他的话。终于忍不住淡淡的笑了起来。说道:“你倒是爽了。别的人怎么办?”
许乐正准备笑着说句么的时候。之源却使了个眼色。让白琪走出了办公室。他微微一愣。挑着如刀般的双眉好奇问道:“这位姑娘……难道从那天之后。一直都被你养着?到底不愧是家的太子爷。如果人人都像你这么去过夜生活。这联邦不的乱成啥样。供需完全不平衡嘛。”
这是并不好笑的笑。之源当然没笑。许乐所以说这句话。是因为他看出了之源眉宇间的那抹凝重之色。知道马上将要展开一个极为严肃认真的话题。下意识里。他想冲淡一下种气氛。
之源站起身来。走到他的身压低声音说了几句什么。
许乐脸色顿时变了。
……
……
“被逮之后。你在监狱里肯定受了很多苦。自己多养一下吧。就不用脱了衣服夸耀你身上的伤疤了。”之源轻轻的按按他的肩膀。感觉他瘦了很多。心间不禁有些黯然。
此时的许乐依然沉在震惊之中。直到此时。他才从之源的嘴里。知道了这件事情的全部真相——麦德林议员居然是帝国人。是帝国的间谍!这个听上去无荒谬的事实。让他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也没有听进去之源的这句。
“我先走了。你放'。”之源说完这。便室外走去。
许乐有些困难的站了起来。对他点头致意。两个人之间不需要太多的话语。便了解了彼此的意思。看房间的合金门紧闭。许乐的唇角泛起一丝笑意。人生活在个世界中。能够拥有几个朋友。真的是很幸福的事情。
紧接着。他的唇|笑意全面绽放。带着一丝不可思议的神情。带着一丝荒唐的感觉。在安静的房间里大声笑来。笑声回荡在室内。来撞。
麦德林是帝国的间谍。
知道这个震惊的消息后。许乐完全没有挽救联邦命运的自豪感。更不会想到自己是什么英雄。因为他的维逻辑一向的碰触这些方面。他只是有些快意的想到:杀的好。
……
……
莫愁后山。莫愁湖。露台上的夫人缓缓转过身来。那张宁静温和的面容没有丝毫波动。问道:“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
沈大秘书犹豫片刻。即真实复述道:“少爷已经离开倾城监狱。他在电话里说。要我们搞清楚。被关在里面的那个人救过他几条命。他能拿什么还他?”
听到这句话。夫人的脸上闪过极复杂的神情。有些安慰。有些愤怒。有些冷漠。片刻,她轻声说道:“明天把材料送到宪章局。”
沈离心头一寒。不道夫人与少爷母子二人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反目。却不敢提出任何意见。点了点头便离开了露台。
便在此时。管家表情凝重的走了过来。将手中的电话递到了夫人的身前。这是夫人的私人电话。整个联邦只有不到十个人知道这个号码。
夫人没有接过电话。回过头看莫愁湖上的大风光。淡淡说道:“我说过。阿源的话不接。”
“不是少爷的电话”管家的声音略有些紧张他跟在夫人身边数十年。不知道见过多少联邦的大事与大人物。然而想到这个电话。依然有些不安。他压低声音说道:
“是费城来”
……
……
(这章不好写。写的有些头痛。主要是想把许乐和之源之间的感情写出来点儿。但又想矜持点儿。想的多了。写的便粘稠了。总想着这段情节要快些结束。结果写起来又比计划慢了些。我晚上想想怎么加快情节。拱手拱手……呃。最后附加呼喊月票?真有些不好意思了。只是和凡人挨的太近。总怕瞬间被法宝轰死。那种死法太可怕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m章节更多。支持者。支持正版阅读!) 推荐:在线看电影、电视剧、动漫就上,高清、高速、免费、无广告(云轩信誉保证) xsm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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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西林的征途 第十一章 离开费城的老头子
论是费城雪山湖旁钓鱼的老爷子,还是首都郊区莫愁喝下午茶的夫人,对于这个联邦来说,都不是一般人。这里所说的一般,不是一般的一般。
这些年来,那位老爷子枯坐湖畔不出,自然不是因为他想刻意摆出这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向整个联邦表现自己的淡泊名利,事实上,联邦的光辉之名都集于他之一身,他是受万民敬仰的军神大人,当年他手下那些师长、团长、营长、小兵们,如今都已经是联邦军方手握实权的将领……名利对于费城这位老人来说,真的就像天上的浮云那般,他曾经弹指采撷过,知道那并不虚妄,但也确实没有太大的意思。
莫愁后山那位夫人也是如此,就像数千年来七大家所呈现出来的姿态那般,她一直微笑平静沉默地站在幕后,看着台前的风起云涌,她比任何人知道的事情都多,她的纤纤手指可以轻而易举地拈起一段陈年往事,那便有可能是联邦里不可查知的秘密。她所掌控的家族一直低调而沉默,哪怕是很多年前政府与七大家势如水火之时,邰家依然冷静地将隐在暗中的力量全部压抑着,谁知道一旦爆发,那个上承皇朝的千世之家,会喷涌出怎样的力量?
蝴蝶挥动翅膀,海那边可能会生成一场飓风。费城那位军神,莫愁后山的夫人,并不是小而孱弱的蝴蝶,却是翱于九天之上,穿行于恒星光芒之中的大鹏,他们这样的人若真的动作起来,风便很难停了。
像这样两位大人物彼此间联系的内容,往往并不是那么重要,他们联系的时间,反而能够透露某些很要命的信号。
邰夫人拿着纯黑色的精致电话,向露台边缘走去,平静祥和地脸上带着一丝礼貌的微笑,就像她能看到电话那头的老人一般。
年前得知那位李将军有意撮合那位小姐与利家长公子,邰夫人专程去了一趟费城,与那位老爷子吃了一顿饭,自那以后二人便再也没有见过面,偏在此时,老爷子居然亲自给她打来了电话,其中的深意并不需要夫人琢磨太久,便能品出其中的味道。
邰夫人微笑着对电话说了几句什么,然后便挂断了电话,双手扶着露台的青方石面,望着微暗的湖光山色发怔。有些事情她能想明白,有些事情却无法想明白,她相信自己在电话里微笑的话语,已经透露了足够多地信息,然而有些话,似乎总要见面,才能够说的透彻。
……
……
军神是联邦政府地正式封号。并不是人们口口相传地神奇描述。虽然这位老爷子已经沉默了很久。但没有任何人敢低估他对联邦地影响力。所以当有些人知道军神大人离开了费城。前往首都特区时。震惊之余。自然也生出了无穷地惑。
林园门口往日清静地分行道旁。春日密树之后。隐隐绰绰地能够看到一些特勤局特工地身影。联邦调查局地黑色公务用车。也在不远地路口显示着自己地存在。更多地却是军车。漆成迷彩、浑身墨绿地沉重军车。沿着林园门口地路畔停了十几辆。空气里充满了军营特有地肃杀味道。
老爷子从来不想麻烦联邦政府。但政府既然知道他来了。当然要表现出自己足够地诚意与关注。至于国防部和第一军区地军官们。则是领着自己顶头上司最严厉地命令。将这片林园包围了起来。务必要保证老爷子不被闲杂人等打扰。
不过似乎用不着他们来做这些事情。因为今日林园谢客。
往日里如影子一般穿行于联邦各地。极少出现在众人面前地林园主人。今日穿着一身深青色地正装。满脸微笑地站在林园地门口。礼貌却又冷淡地将隔绝了一切窥视地目光。甚至拒绝了总统官邸那位布林主任进内地请求。
林半山。七大家最出名地破门子。联邦里最顶尖地人物。今天就像个门童一样。敛着如山般地双肩。微笑着像个门童般站在门口。这个联邦里。能够让林半山看门地人。大概也只有那么一个。
他小的时候,曾经见过那位老爷子一面,但怎么也没有想到,老爷子这些年第一次回到首都特区,居然会住在自己这里,当年横扫百慕大地下世界时的成就感,竟有些比不上今天。他微笑着将布林主任送出门口,然后与第一军区表情苦恼的后勤主任低声说了几句,才将林园的大门紧紧关上。
……
……
除了大厅畔的绣居,林园里一个客人也没有。邰夫人夹了一片淡红色的同罗鱼生切,沾了一点儿迷迭酱,稳稳地送到对面的古纳瓷盘之中,微笑着说道:“林半山这家伙胆子倒是真够大的,居然敢把您来首都的消息放出去,如此一来,本就畏他若虎的那些老家伙们,只怕要更惧他三分。”
“我喜欢胆子大的年轻人。”
老爷子微笑着说道。自从不再担任大元帅一职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穿过军装,今天他穿着一身极简单的便服,头发花白,苍老而瘦削的身躯因为此时的坐姿,而显得愈发矮小,与他身后那个年轻魁梧的孙子比起来,生命的炽烈与哀切一览无遗,让人怎样也无法联想到他当年的赫赫战功与刺杀帝国皇帝的惊天之举。
一身中校制服的李封极为老实地负手站在老人的身后,平日里的疯癫暴戾之意一丝不见,有的只是平静老实,真正有些像一个正值青春期的男孩子,而不是那个恐怖的李疯子,在这个世界上,他唯一惧怕尊敬,不敢有丝毫逆反心意的人,不是他的父亲,而是他的祖父,他身前这个苍老瘦削的老人。
邰夫人静静地看着面前老人眉眼边缘的老人斑,想着这几十年来,看着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军神渐渐老去,心情也不禁有些说不出来的复杂感觉。
老爷子随意地挥了挥手。李封啪地一声立正敬礼,走出了竹居,走出了林园的大门。
离开了祖父的身边,那抹冲天而起的凛冽暴戾之意,又回到了他的身上,他冷漠地盯着林园外围那些汽车,心情有些烦燥。
一直站在林园门口的林半山微笑着点燃了一根烟,递了一根过去,却被李封拒绝了。
“军神大人这次前来,应该是为了那个家伙吧?”林半山不以为意,负手于后悠悠说道:“李疯子,烦燥是没有用的,如果连军神大人都瞧上了那小子,你这辈子就只好
燥下去。”
……
……
绣居里只剩下两个人,两个有资格站在云端看星辰毁灭再生的人物。事实上很多年前,他们便经常像现在这样,对面而坐,讨论着很多事情,决定着很多事情。
只不过那时候他们地身边还有一位总统先生,一位宪章局长,只是那两位伙伴都已经死去,人世间只剩下了他们两人,难免,孤独。
“事情是小封告诉我的,不然我虽然也看电视新闻,却不知道这件事情和我家还有些关系。”老爷子望着邰夫人,缓缓说道:“既然那个叫许乐的小家伙,和我家有些关系,我总要关注一二。”
听到这句话,邰夫人轻易地分析出了前因后果,低头微笑说道:“郁子这丫头,我带她这么多年,结果还是没有带熟。”
这句感叹里究竟有多少低温冷漠的成分,不得而知,这位夫人也不会愚蠢到在这位老爷子面前摆出什么姿态,她只是感叹着说道:“许乐不是和您家有关系,只是和他有关系。”
“虽然我并不想承认,但我那个弟弟,好像在这片宇宙中,也就只剩下许乐这么一个后人了。”
“后人?难道木子不是他的女儿?”邰夫人说道。
“木子是我带大地,如今虽然继承了他的叛逆劲儿,但终究是个女孩儿,而且连她亲生父亲的面也没有见过,也没有继承他什么,但许乐这个小家伙不一样……”
老爷子地声音有些清淡,缓声说道:“我老了,他死了,结果发现他还有个继承了他大部分能力的学生,似乎活着的我,与死了的他,又能找到某种途径互相看一眼。”
兄弟二人,一老一死不能再见,老爷子地这句话很浅显简单明确,也有些悲凉之感。邰夫人静静听着,眼角轻轻抽搐了一下,她轻轻拿着丝巾压了上去,沉默片刻后,缓声说道:“当年因为他攻破宪章光辉之事,我们与总统局长一起商定的事情,您可忘了?他是您的亲弟弟,您也未曾有过丝毫犹疑,为什么今天您又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她微微嘲讽说道:“是不是人老了,心肠也变软了?当年你的心怎么这么硬?”
老爷子静静地看着邰夫人,想着那一年总统官邸的秘密会议,想到当年面前这位夫人还只是个少女地时候,想到邰家上任家主,自己弟弟与她之间复杂的关系,想到当时她双眼微红代表邰家签下了名字,不禁在心中轻轻叹息了一声,没有在意她先前话语里难得流露出来地尖刻之意。
大抵也只有在这位老爷子面前,邰夫人才会稍微流露一些自己的真实情绪。
“他与这个小家伙是不同地。”老爷子用苍老的声音缓缓说道:“性格决定命运,我那弟弟天生凉薄无情,如果不是宪章局几十年间一直在追踪他,压制他,谁知道有多少人会因为他死去?而这个小家伙不一样,他替联邦立了大功,我调过他这两年地档案,我很欣赏这个小家伙的性格。”
“他当年也替联邦立下过大功。”邰夫人冷冷地看着面前的老人,说道:“凭性格决定联邦的安危,我想这不符合您的性格。”
“他能影响联邦的安危,是因为他有破除宪章光辉的能力,那个小家伙有这么大的危险吗?”
邰夫人低首为老爷子斟了一杯淡茶,缓声说道:“联邦电话早已经判定了东林那个许乐死亡,但他却活生生地出现在我的面前。您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老爷子咳嗽了两声,脸上的皱纹渐渐舒展,说道:“许乐和他的关系,我也是才知道,李封和他交过手,只不过一直没有告诉我。在我看来,这个小家伙只不过是运气太差,遇见我兄弟那样一个人物,被稀里糊涂地带进了地沟里,关于芯片的事情,也许是前两年宪章局追杀他时,他替这小家伙换的……”
“您终究是老了。”邰夫人静静地端详着老爷子脸上的皱纹,就像一个妹妹般微嘲说道:“当年杀伐决断,宁可大义灭亲,也不让联邦承受一丝风险的军神大人,究竟去了哪里?居然会用这种自我安慰的推论,来替一个危险的小家伙洗脱罪名?”
“当然。”老爷子淡淡说道:“如果我那弟弟会的东西,许乐都会……我不会反对你把他交给宪章局。”
“您怎么确认这一点?”
“我会亲自去看他。”
……
……
也许正如邰夫人微嘲说的那样,联邦军神李匹夫终究是老了,当他从李封的嘴里知道,刺杀麦德林的那人,竟是他的学生,并且似乎继承了他所有的能力之后,古井无波的心中便泛起了几丝波澜,若他还活着,或许这位老爷子便能一直强硬若冰冷的铁,然而他已死了,老爷子对他的后人便自然多出了几分照拂之意。
军神心中偶尔荡起的波澜,对于联邦来说,却是隐在碧玉般海面下的急洋流。老爷子要去倾城军事监狱探望重犯,国防部连忙派出了军用专机和先遣人员,忙碌地开始安排一切。
老爷子入狱见许乐,比邰家那位太子爷探访意味更加深远,所造成的轰动更加惊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此见许乐,一见便要定了他的终生,或生或死,便在这一眼之间。
许乐并不知道这一切。他被狱长先生极为有礼貌地请出单人囚室,就像一位贵宾般洗澡用餐,然后被带进了审讯室,本有些摸不着头脑的他,看到了长桌对面那位瘦削的老人,还有老人身后规矩站着的李疯子时,顿时判断出了这位老人的真实身份。
东林孤儿是块油盐不进的石头,但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看到了这位传说中的大人物,他依然被震惊的面色微白,嘴唇微抖,半晌说不出话来。
强烈的精神冲击,让许乐感觉有些神思恍惚。隐约间他想起很多年前大叔在矿坑处不屑的话语,这两年对大叔身世的猜测,不可置信地望着桌子对面的联邦军神李匹夫,下意识里用沙哑的声音问道:
“老头子?”
……
……
(今儿这章写的少,更的晚,有些折磨,但写出来我很满意,好像找到了某种感觉,嗯,不错不错。)(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推荐:在线看电影、电视剧、动漫就上,高清、高速、免费、无广告(云轩信誉保证) xsma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