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杀人啦
庶出,言外之意是毫无身份地位。
此言一出,桃花五指张开,已要出手教训人,被金不焕罢了摆手制止了要杀人的动作。金不焕的拳头微微握紧,空气中的温度似乎突然下降,一股冷意弥漫:“二哥,请你说话注意分寸。”
金有财张狂大笑道:“怎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你的身份,觉得很没面子。对吧?哈哈,我就要当着大家揭你的老底,你能把我怎么着?”
金有财停顿了一下,高声道:“大家先安静,还有你们不清楚的呢,几个月前,这个贱种取了李家的那个哑巴,竟然不好好珍惜,在新婚当天干出了猪狗不如的不伦之事,当天就被我父亲赶出了金府,此人早已是金家的弃子,一无是处,身无分文,穷鬼一个。大家可要认清他的真实身份,他不过是一个歌姬生的贱种,还有很大可能是野种,诸位可别被他虚伪的外表给骗……”
“够了……”
一声断喝打断了金有财唾沫横飞的精彩演讲。
金不焕转过身,冷声道:“你说我什么都行,但你说我娘,我不答应。”
金有财嗤笑:“哟呵……你不答应?你不过是个废物,一个弃子,一个庶出的贱种,你不答应,能奈我何?我可是金家二公子,连咱云州府的府台大人都得给我三分薄面,你算老几,你敢把我怎么样?”
金不焕眼眸中闪过一丝厉色,声音平铺淡然道:“你若不是我二哥,今天就你说的这些话,就是长个十颗脑袋也不够拧。”
金有财一脸不屑,抬起手伸出食指假装掏了掏耳朵,轻蔑笑道:“什么,我没听错吧,拧我的脑袋?就你这个废物?”
金不焕已经不想在说话,不想在和这个二货浪费一滴口水,他抬脚准备走。
金有财一步上前拦住,将脖子伸得老长,口中不饶,道:“想走,没门。来来来!拧我的脑袋,我就伸着脖子在你面前,看你如何拧我的脑袋。”
金不焕深吸一口气,道:“我已经给了你机会,现在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还不滚,休怪我无情。”
那个天仙一般的美女够味,还有后面凑上来这个蓝眼睛白皮肤的异族美女似乎也很有韵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要拧他金有财的脑袋,若不还以颜色,找回场子,这传出去,他金二公子在云州城以后还怎么混。
金有财呵斥道:“金老四,我今天倒要看看你怎么把我的脑袋拧下来。”
金不焕声音平静,道:“兄弟一场,脑袋,就算了。你就留下一只胳膊吧。”
这话,是对桃花说的。
结果,没等桃花动手,爱丽丝不知何时已经攥了一根大木棒在手里,金不焕的话还没说完,爱丽丝已经抬起手臂,对准了金有财的脑袋瓜子一棒就轰了下去。
金有财只觉得脑袋突然受到了强大的轰击,嗡嗡作响,脑袋瓜子顺着轰击力的方向,踉跄的倒了下去。
看着金有财将要倒下去的位置,看得众人吸了口凉气。
那里赫然摆放了一把巨大的锯子,雪亮的锯齿闪着锋利的寒光。
“哧!”
阎王要他此时死,无人敢留他到五更天!
金有财的命该绝!随着被轰倒的惯性力量,脖子不偏不倚划过那锋利的锯齿。
鲜血飞溅,人头落地。
爱丽丝扔掉木棒,先是一愣,显然有些害怕,接着她心一横,一手掐腰,一手指着地上的无头尸体愤怒道:“敢侮辱我的老板和我老板的娘,你下地狱去吧。”
金不焕叹息一声,又是一个嗜血的凶悍女子。
光天化日,一女子手起棒落,金二公子人头落地,血溅当场。
金字号加工坊门口围观看热闹的人先是懵了,不知哪个大嗓门第一个反应过来,吆喝了一声“杀人啦”,顿时一片恐慌,四散奔逃。
光天化日当众杀人,这还得了,还有没有王法了。
消息传到府衙,府台大人很生气,青天白日的,胆敢当街搞事,整出人命,这不是挑战他的权威么,当下大声喝令府兵前来拿人。
一队府兵得令,鸡飞狗跳的出动了,直奔云兴坊金字号加工坊。结果,尚未到云兴坊,就在半途相遇了提着木棒的凶手,见那异族女子提着木棒迎面走来,府兵们迅速摆出了一副如临大敌的姿势和神态,纷纷拔刀相向。
爱丽丝提着大棒,突然露出一脸笑容,主动说:“官爷们不必惊慌,我提着凶器就是要去府衙自首的。”
爱丽丝向后一指,继续笑着说道:“我不但自首,而且还连帮凶也一并带来了。”
这是什么情况?官兵们有点懵,他们见过自首的,可没见过大摇大摆笑容满面还带上帮凶来自首的。
看向那俊朗的青年帮凶,府兵队伍中走出一人,嗤笑道:“哟,我当时谁!原来是金府的弃子,府台大人下令将你小子赶出云州城,你偷偷摸摸回来也就罢了,不好好夹着尾巴做人,竟然敢伙同异族光天化日的行凶杀人,真他娘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金不焕踏上前,笑道:“原来是孙队长,数月不见,别来无恙。那夜你将金某赶出云州城的恩赐,金某内心十分感激,一刻也不敢忘。”
孙队长冷笑道:“恩赐,感激,不敢忘?哈哈,那又怎样?你一个弃子,一无身份,二无背景,三无钱财,你还想找麻烦,真是天大的笑话。再说,我不过是奉命行事。”
金不焕一脸平静,道:“你奉命行事可以理解,但你却在轰赶中将我妻子头上的头饰全抓在了你袖中,这是不可饶恕的。”
孙队长冷笑:“不可饶恕又如何?你能拿老子怎样?现在你都自身难保了,还说大话。敢要挟老子,你是活腻了。兄弟们,听好咯,等到了府衙,知府大人问完话,给我好好招呼金公子,屁股必须开花,两条腿必须打断,老子要他下半辈子生活不能自理。”
“保证完成队长交代的任务!”府兵很配合的同声回应!
云州府府衙,云州知府许关许大人已经摆好了阵势,坐等府兵提人来审。
片刻,有报告:“大人,犯人已带到。”
许知府眼睛都快长头顶上了,懒洋洋的抬着头问道:“堂下犯人报上名来。”
“草民金不焕(爱丽丝)参加知府大老爷。”
这个时候,一向是堂下的犯人战战兢兢声音颤抖的报名字,此刻许知府觉得这声音怎么听起来不太对劲,一点都不害怕,而且还很平静似的,他微微将头下压了点儿,俯视堂下。
许知府微微诧异,接着冷笑道:“原来是金老爷的弃子,几月不见,你的胆儿肥了啊,敢伙同异族当街行凶,是不是混进了哪个帮派组织?说,你的其他同党在哪?”
爱丽丝上前笑道:“许大人,你真厉害,审都没审就知道他有同伙。”
许知府抚须点头,道:“本府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这掐指一算,自然知道他有同伙。老实交代吧,他的同伙在哪?”
爱丽丝笑道:“你瞎吗,这不是站这儿的,他的同伙就是我啊。”
许知府微怒,喝问道:“大胆,敢在公堂之上公然戏弄本官,来啊,给我大型伺候?”
“慢着!”
第三十二章 公堂
金不焕笑道:“许大人,她不过是一介女流,怎么敢当街杀人!当场几百双眼睛看着的,是那人非要伸着脖子让我拧掉他的脑袋,是她发善心,行善举,为了让那人死的舒服些,所以才用棒子打算将其敲晕,让我拧脖子的时候不那么痛。唉……结果,那厮挨了一棒子,非要往锯子上撞,所以落得个人头落地的下场。”
许知府再拍惊堂木,呵斥道:“狡辩,这世间哪有人会伸着脖子让人拧。你当本官三岁小孩吗!以本官看,你就是主谋,老实交代,你与死者什么关系?有何仇怨?为何行斩首之举?”
金不焕道:“回知府大人的话,死者名叫金有财,草民与死者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关系,至于仇怨,好像从小到大都他随时都欺辱于我,为何行斩首之举?这个嘛,刚才我已经说了,不是斩首,是无心之举,是他伸着脖子非要我拧他的脑袋,然后爱丽丝给了他一棒子,结果撞在了锯齿上,没了脑袋。当场有目击者上百人,大人可以传唤上公堂当场对质。”
“什么?金二公子?你竟然敢弑兄!好你个金不焕,看来你不是吃了熊心就是吞了豹子胆!”许关大大的震惊,金家每年没少给他塞银子,掌管财权的金有财更是三天两头往他府上跑,不是送漂亮女子,就是送各种奇珍万物。
此时,有人扯了扯许知府的衣袖,示意后堂有人找。
死的是金二公子,云州首富金百万的亲子,这可不是小事。许关估计金府派人来了,于是起身朝后堂走去……
盏茶工夫,许知府从后堂出来,坐到他的专座上,一拍惊堂木,高声道:“经本官查证,是金不换提前预谋,指使这女子拿棒子敲人,结果以无心之举的表现让金有财人头落地,证据确凿,如此滔天大罪不可恕,当堂打五十大板,游街示众三日后法场问斩。至于从犯爱丽丝,受金不换蛊惑指使行凶,罪不至死,当众打三十大板,下大狱三年,以儆效尤!”
公堂之上,孙队长冷笑,这家伙刚才当街说出他的恶行,还放大话不可饶恕自己当日赶他夫妇出城并趁机捞点好处的罪行,这不,一切都在预料中,知府大人下了令,这家伙已是砧板上的鱼,接下来他要亲自看着这个家伙的双腿被打断,三日后他更要亲自到法场看着那颗脑袋落地,方解他心头之恨!
“来人,给我打!”
金不焕扬手,笑道:“知府大人,刚才到后堂去,又收了不少银子吧?让我想想,刚才来的人是金家老大金元宝吧?”
许知府脸色微微一变,呵斥道:“死到临头,还公然诬蔑本官贪赃受贿,真是不知死活,给我狠狠地打!”
金不焕若无其事,一副淡然的表情,道:“许大人,你会后悔的!”
公堂之上竟然敢威胁并挑衅他堂堂朝廷四品大员一州知府的权威,不可饶恕,许知府怒极,呵令:“先掌嘴,把他的舌头割了,牙也拔掉。”
“慢着!”
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从堂外传来,随后见一个身宽体阔的威武中年男子大步迈入公堂,环视堂上,傲然道:“是谁说要掌嘴,把舌头割了,牙也拔掉?帝国哪条哪例写着这样的刑罚?”
看着突然驾临的威武男子,许知府脸色大变,连忙起身,战战兢兢的走下堂,来到中年男子身边,点头哈腰的道:“不知提督大人驾到,下官未出门迎接,还请提督大人恕罪。”
许关许知府似乎觉得刚才一时冲动,没按照律法办事,落了把柄,顿时恍然,一副谄媚的笑道:“对对对,幸得提督大人及时提醒下官,得按照律法办事。”
许知府转头,喝令道:“来啊,先打五十大板,游街三日后问斩。”
云州提督李青松声音微冷,呵斥许关:“混账东西,金老板是本提督的贵客,谁给你的胆子,敢对金老板动用刑罚。”
这是什么情况,杀人重犯为何突然成了提督大人的贵客?
许知府懵了,云州同知懵了,孙队长也懵了,公堂上的人都懵。
这个三百六十度大反转的剧情,他们不懵就不真实了。
接下来,他们一懵再懵。
堂堂帝国从一品大员,总揽云州军政,实打实的封疆大吏李青松,就这么对着堂上的那个青年男子深深的鞠了一躬,语气透着无比恭敬的说道:“青松治下无方,惊扰了金兄弟,万望见谅,青松已在府中备下薄酒,望贤弟赏光。”
堂堂封疆大吏,毫无一点儿架子,张口就是青松,又是一口一个兄弟、贤弟的,还备了薄酒,还无比恭敬的请人赏光。这是一个什么幺蛾子的事情?
这男子不是金府的弃子吗,数月前被轰出金府,赶出了云州城,怎么突然变成了提督大人的贵客了?
金不焕微微点头,道:“提督大人备了酒,小弟一定赏光,只是刚才有人叮嘱了他下面的兄弟,说一定要我屁股开花,双腿打断,还要让我生活不能自理。兄弟我这心中害怕极了,假若没能满足他的要求,只怕到了大人府中,这酒也是喝不下去的啊。”
提督李青松虎目环顾,厉声呵斥:“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行这恶毒狼心之举,自己站出来吧。”
知府许关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颤颤巍巍的跪伏在李青松脚下,惶恐不安,开口求饶:“提督大人恕罪,下官只是按律法宣判,刚才说拔牙掌嘴的都是吓唬吓唬犯人的口头之言,当不得真。万望提督大人明察开恩。”
府兵队长孙大保一见突然出现的提督大人就心里觉得不妙,再见提督大人对那弃子的恭敬态度,他身心具寒,如坠冰窖,不断在暗中求佛祖和菩萨在西方保佑,希望那弃子不要关注到他。结果,怕什么来什么,想不到那家伙开口就第一个找他,这可把他吓得肝胆俱裂,一股冰凉从脊椎骨蹿上后脑勺,魂儿都要出窍了。
知府大人刚一跪下,孙队长也颤巍着步子走到许知府屁股后面跟着跪了下来,磕头如捣蒜,自我掌嘴,祈求饶恕。
提督李青松冷哼一声,道:“求我有何用,要求,就求我金兄弟。”
知府许关、队长孙大保反应那叫一个快字,赶紧跪着伏到金不焕脚下,磕头掌嘴求恕罪。
李青松道:“贤弟,这两个狗奴才有眼无珠,要如何处置,贤弟开口就是了。”
金不焕转头笑对爱丽丝,道:“这么简单的问题,交给你了,你说如何处置便如何。”
第三十三章 提督府
老板将权力下放,爱丽丝心情大好,那美丽的一双蓝眼睛转动,想好了主意,开口道:“一个小小的府兵队长,利用职权之便,专横跋扈,欺压弱小,一定没少搜刮民脂民膏,最重要是他有眼无珠,还搜刮了我老板娘的金银头饰,又出言对我老板不敬。这样吧,我们本着与人为善,慈悲渡人的友好心态,他既然脑海里尽想着屁股开花,断双腿,生活不能自理什么的,估计他一定很向往那种生活,民女爱丽丝斗胆恳请提督大人满足他的向往生活。至于知府许大人,断案如神,讲究效率,讲究银子,根本不问事情原委,有失为官之道,许大人既然在律法外说拔牙掌嘴割舌,我看不如就掌嘴五十,拔牙两颗,这样或许能让许大人长长记性,牢记帝国交给他的使命,一心为民,做个好官。”
爱丽丝仅仅让许关掌嘴拔牙,未提割舌二字,无形给了提督李青松一个台阶,他虽然是一州提督,但知府是四品大员,若真的做出格,向上述职做交代的时候还需写报告说明情况啥的,虽然麻烦些,不过是小事情,重要是怕落人口实,朝堂之上诡谲多变,那些专用笔尖杀人的文官不乏一二,若被口诛笔伐,那影响自然是不小的。
应爱丽丝的要求,在云州府的公堂上,孙队长先动手给许知府用刑,先是轻微的用力掌嘴,慢慢的看到许知府那恶毒的目光,孙队长放开了手脚,大嘴巴子狠狠地往知府大人脸上招呼,越打越畅快,平常受许大人的鸟气,只敢在梦里抽许大人嘴巴子,此时却成了现实,这让孙队长有种莫名的兴奋感、成就感。满足感飙升到了脑门顶上,放开手脚猛抽。
随着一声哀嚎和痛叫声,孙队长亲手给打成了猪头脸的知府大人拔了两颗门牙,说是拔,实际就是用把铁锤瞄了准心,一锤子朝门牙的位置砸了下去,就见鲜血喷溅,许大人缺了门牙,惨不忍睹。
队长孙大保心中大呼过瘾、刺激、快意,全然忘记了接下来就轮到他了。
许关许知府满嘴是血,一张猪头脸青一块紫一块,那一双如毒蛇般的眼睛在肿胀的大脸盘子上,眯成了一条缝,阴冷到极点,心中充满了无尽愤恨,拿起那根大木棍,他要将刚才的耻辱和疼痛的全部力气都灌注在这根大木棒上,将所受的全部找回来!
看着那毒蛇一般的目光,又看了看坚硬的大木棒子,孙队长吓得两腿发软,裤裆都湿了,臊臭熏天。
接下来,府衙中响起了杀猪般的惨叫声,提督大人一手搂着金不焕的肩膀,好似多年未见的铁杆兄弟,谈笑着走出了府衙,上了那辆铁甲森森,卫队拥护的宽大马车。
云州提督府,铁甲林立,三步一哨,五步一岗,暗中不知还有多少暗哨,森严无比。
李青松确实备了酒,提督李青松早已从白天前来送两枚黑铁疙瘩的桃花口中得知,眼前这个年轻人虽是金家弃子,却另有作为,独自在很短的时间建立了一个商业大网,捞金千万贯,风靡一时的沙发,他家里便定制了好多套。白日间见了两个黑铁疙瘩,听桃花说如何如何厉害,李青松迫不及待的找了个无人的地方试了一枚,结果让他大吃一惊,那爆炸的摧毁力,宛如天神发怒,深深震撼了他的心灵。这不禁让他对金不焕心存敬意,不敢怠慢,以贵宾级待遇招待,爱丽丝和桃花名上属于金不焕下属,自然无权上席间主位,不过李青松也给足了面子,让内眷招待两位女子。
帝国九州疆域,若不是藩王镇守,便是设提督府,总揽一州军政。
提督一职,实打实的手握重兵,实权大人物,名义上受朝廷总督府军机台节制,实则是帝王牢牢抓在手心头的帝国依仗,有关军务,无论大小,直通帝王案台上。
酒桌上,李青松谈菜品、说兵法、讲韬略,叙述桌上每一道菜如何如何烹饪调味,论用兵之道,如何如何让天南地北口味不同、年龄不同、性格不同、爱好不同的士兵在将领的命令之下拿刀抹脖子也动作一致、毫不犹豫,又谈论九天九地的兵者诡道。
酒中,金不焕引前世记忆之经典,讲述兵仙韩信、兵圣孙武等等多人的韬略经典,与其相论,让提督李青松心中拜服,相见恨晚,惺惺相惜,视为知己。
提督李青松虎目闪过一道异光,道:“你我兄弟一见如故,不如今日来个八拜之交,从此以后肝胆相照。”
“正合我意。”金不焕点头。
提督李青松壮年四十有一,金不焕今年二十一岁,在酒桌上,亲兵端来香炉,点上香,二人跪下相对八拜,成了异性兄弟。
酒后,金不焕在李青松的引领下,来到提督大人的书房,又打开了一道暗门,进入一个密室中。
密室中陈设简单,没有座位,全是陈列架,架上全是兵者的所用之物,左边陈设有颜色各不同的明光铠、细鳞甲、山文铠、乌锤甲、皮甲、木甲、锁子甲、马甲,右手一边陈设是军刀、陌刀、大剑、长枪、长矛、马槊、长弓弩箭等等诸般兵器。
提督李青松走到最里边的一个陈设架,在一个漆黑的铁盒中取出一个黑铁疙瘩,小心的捧在掌上,笑意盎然的说道:“此等神物,为兄今日已在桃花姑娘的陪同下亲眼所见了它的威力,犹如神雷,所向无敌,就这么个南瓜大小的黑铁疙瘩,若在战场上,往敌人万军中这么轻轻一扔,不知要炸死多少敌人,假若是攻城战,哪里还用得着攻城锥,直接向城门哪儿扔上几颗这铁疙瘩,再坚固的城门也要轰得稀烂。兄弟大才,造出此等神物,实乃帝国之幸也!”
金不焕看着那枚他早已准备给提督大人的霹雳火雷,笑道:“区区霹雳火雷,小道尔,我还能研制更多极具杀伤力的军用之物。”
李青松拍了拍这个结义兄弟的肩膀,道:“从此以后,兄弟你担任哥哥的副官,另设一军器监给你,负责新型军器的研造,贤弟意下如何?”
金不焕笑着摇了摇头,道:“大哥心意,兄弟领了,这副官一职,实不敢当,至于军器监,小弟就却之不恭了,不过,得约法三章。”
“约法三章?”
金不焕道:“不错,约法三章,第一,军器监的选址,人员配备,都由我说了算。第二,研制所产生的人力财力不可估量,一年不下千百万贯,我想朝廷不一定愿意出这笔费用,毕竟天下太平,这东西不能吃也不能喝,在很多人眼里无非就是个铁疙瘩。所以,这些银子我会自己想办法,我不要朝廷一两银子,并每年给朝廷保证三百六十枚霹雳火雷。第三,我要保证自己的专利权,朝廷不得索要我的制作方法。”
李青松眉头微皱,虎目中微微有些不悦,作为一上位者,出口的话语成为命令已经习惯了,自然了,从未有讨价还价这种说法。
第三十四章 赠枪寻猛将
在灯光有些昏暗的密室中,金不焕将提督大人眼中的任何一抹神色看在眼中,微微笑道:“当然,除了给朝廷的三百六十枚,我还会额外奉送给大哥两百枚。“
此言一出,李青松眼中明显闪过一丝喜色,沉吟道:“此时若是按照贤弟的约法三章上报朝廷,为兄以为断难通过,甚至还会引来非议和杀身灾祸,不如这样,在这云州境内,你可放手施为,为兄可保一切畅通无阻,并全力支持。”
李青松的言下之意,他军器监的行为转为地下,不会上报朝廷,只限于云州境内,出了云州境,他也管不了,所有奉献给朝廷的三百六十枚,真正给朝廷多少,那就是他李青松的事儿了。
如此,正合金不焕的心意,只要在云州畅通无阻,得到官府认可,那就可以明目张胆的大量采购原材料,大力搞研发和生产了,当然,此事他只能在私下进行,研究试验以及生产的地址,他也绝对是绝密进行!
金不焕假意表现出有些为难之色,沉思了片刻,一副我吃点亏,免为其难的表情,伸出手掌,道:“行吧!就按大哥说的办,你我兄弟击掌为誓。”
李青松行伍出身,行事果断,性格豪爽,与金不焕击掌后,见金不焕的目光盯着角落里一个漆黑的长箱子打量,笑道:“贤弟莫非感觉到那口箱子的不同寻常之处?”
漆黑的大铁箱子,长约丈八,冰冷森森。
李青松走过去,弯下腰打开箱子,霎时间,整个密室的温度似乎都降低了。漆黑的大铁箱中躺着杆一丈六尺来长的漆黑重型冷兵器——蟠龙大铁枪。
大铁枪通体漆黑,蟠龙缠绕,栩栩如生,整个枪体冒着丝丝寒气。
李青松笑道:“此枪是十八年前为兄征讨安南蛮夷偶然得之,不知是何种材质打造,坚硬异常,其重无比,寒气逼人,我属下有五大用枪名将,无一人使得顺手,故此被我随手扔在密室中,蒙尘于铁箱。”
金不焕走过去,伸手握住冰冷的大铁枪,稍一用力才提将起来,略一估量,此枪不下六百斤重,稍用暗劲,提在了手中,沉甸甸的,这若是上了战场,只要一枪挥将过去,那不是碰着就死,挨着就亡,横扫就是一大片。当然,这得是天下猛将才用得起的兵器。
看着金不焕身材修长,一副文弱的模样,提起铁枪竟然毫不费力,这让李青松大感意外,笑道:“想不到贤弟是深藏不露。既然贤弟看得上这件兵器,为兄赠与你便是。”
金不焕也不矫情,收下蟠龙大枪,与李青松一番交谈,晦暗的说帝国即将进入多事之秋,需多做准备,尤其清河要道,需增兵驻防。
李青松眉头深锁,似无法判断真假,为以防万一,心中已有计划。
除此之外,金不焕简单聊了一下关于大众互联的经营之道,深深吸引了这位云州第一号实权大人物。短短几个月时间,沙发产品网点遍布云州,乃至西蜀、楚州、中州皇城,宛如飓风席卷帝国九州疆域,金字号吸金千万贯。千万贯啊!朝廷一年税赋收入也不过三千多万贯,区区一件商品在几个月时间便赚取了一个庞大帝国一年三分之一的收入,这是一个恐怖的数字。
金不焕毫不吝啬的伸出了橄榄枝,言明,金字号以后还会有更多的新型产品推向市场,目前金字号势力单薄,如若要强大到吃通天下,那还需很大的人力、财力以及缜密的布局。作为封疆大吏,云州提督,虽然地位无比尊崇,但是蛇大洞大,谁会嫌钱财撑腰包,于是李青松试探性的问:“不知愚兄可有荣幸为贤弟的金字号效劳。”
金不焕伸出了五根手指,笑道:“大哥若不嫌弃,金字号百分之五的股份相赠,只要大哥能力范围内,能照顾及通融一二即可。”
职权范围,照顾一下、通融一二,这简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一不出人,二不出力,三不出钱,金字号百分之五的股份就到手,若一千万贯的收益,就有五十万贯个人钱财,李青松何乐而不为,还深怕金不焕反悔,出了密室硬是要在书房白纸黑字的写个证明,双方签字。
金不焕笑着说:“亲兄弟明算账,白纸黑字的写个证明是应该的。”
金不焕心中早有定计,以后金字号相应推出的产品会很多,涉及的各类行业也会很多,若不绑定一些势力强大的权势作为依仗,在前行的途中会有很多掣肘。
第二日,云州提督府派兵五千,前往清河县,以防变局。同时,云州各要塞关隘皆加强了驻防。
云兴坊,云州繁华中心,人来人往。
迎着东升的朝阳,金字号加工坊的大门口竖着一杆漆黑的蟠龙大铁枪,不是变卖,而是赠送。只要拿得动,耍得顺手,免费赠送,分文不取。
这消息传出去,吸引了不少武人前来围观,再三确认是赠送后,自持有两把刷子的武人纷纷上前提枪,却无一人提得动,勉强拖拽走几步的,算是有点儿力气的二流武者了。
一个时辰后,来了个二品小宗师,胸有成竹的上前提枪,勉强耍了几招,面色苍白,显然是被寒气袭体,只得败下阵来,仅此,也博得了一片掌声。
二楼,走廊上,摆着一张桌子,桃花动作优雅,为金不焕煮茶。
看着那杆竖立在门口的漆黑大铁枪,桃花道:“那铁枪不下六百斤,二流高手勉强拖拽,三品的一流高手能拿得起,二品小宗师,当然能耍几下,不过那逼人的寒气,非一品天人境的强者能抵御。”
金不焕点头同意,道:“一品天人境的高手,也得有适合用枪的才会耍的顺手。适合的东西,当然得掌握在适合的人手中。这杆蟠龙枪以其在箱子里躺着睡觉,不如寻一天下猛将,为我所用。”
寻常之人,得此神兵利器,哪里舍得赠与他人,自己用不着,都会好好的收藏起来。
昨晚金不焕提着大枪走上马车,桃花以为这是老板自己想用的兵器,或者是扛回家作收藏的,万万没想到,这是扛回来送人的。送的人是谁?看缘分!
与此同时,金不焕吩咐了下去,收集天下重兵利器,三百斤以下的兵器不收,普通材质打造的不收,锻造手法不好的不收!
第三十五章 回马枪
爱丽丝今天特意修了修眉,化了淡淡的妆,美艳成熟加上蓝眼睛的异族风情,却也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格外养眼,在作坊里的工人都明显感觉掌柜的似乎格外漂亮。
爱丽丝本身是个很会过日子的女人,会过日子的女人下厨的手艺通常都不差,爱丽丝属于很不差那种,今天的饭菜是她独自完成的,亲自下厨,做了几道她最拿手的小菜,还特意温了一壶酒。
菜,没动。
酒,没喝。
只因金字号大门口来了一个瘦骨嶙峋的少年人,身穿兽皮,面色蜡黄,眼眶凹陷,似乎严重的营养不良。
少年人挑着一担柴,这担柴捆得很粗,比起普通的一捆要多两倍,一看便知道力气不小。
少年人力气确实不小,他有些拘谨的放下那担柴,眼神有些炽热的盯着那杆丈六长的蟠龙大铁枪,走到跟前,伸手握住枪杆,猛地一用力,蟠龙大铁枪握在了掌中,枪尖一点,刺破虚空,一连出现五朵枪花。
少年低喝一声,一招横扫千军,大铁枪嗡嗡作鸣,空气中传出爆鸣声。
少年一个点刺一个横扫耍了两招,迎来了不少观看者的掌声喝彩。
少年似乎仅仅是做了两式热身运动,接下来才算得上真正的拿出了真正的本领,但见少年人身形轻灵翻转,大铁枪在掌中宛若龙蛇翻腾,一连九招,从第一招起手式开始刺出到最后第九招,每一招和下一招之间仿佛有某种特殊的关联。
金不焕的目力异于常人,他站在二楼走廊上,看得真切,那少年人第一招分明是斜斜上刺,第二招突然往下,第三招又是往上……
桃花是一品高手,看得真切,虽然她对枪法不了解,但到了一定武学修为,自然能举一反三的对比。桃花赞道:“此子年纪轻轻,天生神力,枪法精妙,若在战场上,就刚才那九招,完全已经笼罩敌人的全身要害,在同境中对战,只怕鲜有人是其敌手。”
金不焕凭空想象那少年人假若刺的是一个人,那么,按照少年人刚才刺的位置看,很容易便看清刺的是哪些部位。
“这是……罗家的断魂枪法?”
少年人耍的枪法,仅耍了九招,真正的罗家断魂枪法最后一招策马回身的回马枪并未使出来。这不禁让金不焕想起了前世他比较喜欢看的隋唐演义,隋唐十八条好汉排名第七的罗成罗少保,罗家的十式五虎断魂枪,策马回身敌难走。一扎眉篡二扎手,三扎肩头四扎肘,五扎前胸六扎膝,七扎怪蟒穿裆走,八扎金鸡乱点头,九扎银蛇刺咽喉。
这时候,少年人爱不释手的提着大铁枪,在店伙计的引领下来到了二楼,少年有些紧张的来到走廊,看着眼前这个气质清绝的青年男子,试探问道:“这枪……真送我了?”
金不焕微笑回答:“不错,送你了。”
少年有些不确定:“不要钱?”
桃花微微不悦,呵道:“我老板一诺千金,岂会骗你个小娃娃。”
少年偷偷瞄了桃花一眼,喉结动了动,咽了口唾沫,心虚道:“那,这枪我就扛走,谢谢恩公,不知恩公大名,以后若有机会,我罗义也好报答。”
金不焕心中暗道:“耍的是罗家枪法,还他大爷的叫罗义,还跟罗成他老爹一个名字的音调去了。”
一番交谈,金不焕对少年有了些了解。
少年人名叫罗义,今年十五岁,云州城外罗家村农户,家中三口人,上有一母,下有一妹,母亲是个病秧子,家中生活贫苦,一家三口都靠他砍柴送进城卖了养活,至于一身精妙的断魂枪法,乃是家中祖传,从小便是以木棍练习,很多次在练枪的时候,都觉得木棍太轻太不顺手,为了避免他人嘲笑,独自跑去深山老林中以粗大的树干作为大枪练习枪法。在他心中,做梦都想要一杆趁手的长枪,今日挑柴进城送到云兴坊,不料听到有人送兵器的说法,于是驻足观看,有了刚才的事儿。
金不焕一连几次试探,是否刚才耍的枪法已经是全部招式,少年很诚恳的点头。
金不焕起了爱才之心,故意抛出了一个极具诱惑力的话语:“你的罗家枪法若是再衍变出第十招,相信天下之大,同境界单挑,你几乎可以无敌了。在特殊情况下,你完全能越境杀敌。”
同境几乎可以无敌!!
这还得了,天下武者那么多,身在同一境界的人数都数不清,能说几乎可以无敌,那便是身在这境界的人,几乎是来一个挑翻一个,来两个捅一双,这是人人梦寐以求的强大武力。
罗义自持力气惊人,却无用武之地,前些时日,邻居还介绍他去给一个大户人家看家护院,若非家里有母亲和妹妹要奉养照料,他觉得在这太平盛世,投军无路,报国无门,或许看家护院就是他的追求了。
罗义不是弱智,眼珠转动间,突然跪了下来,恭敬诚恳的说道:“罗义不才,乃乡野村夫,若恩公不嫌弃,罗义愿拜恩公为师。”
桃花亭亭玉立在金不焕身后,揶揄暗道:“这家伙之前手无缚鸡之力,最基本的武功都不懂,莫说精妙的枪法了。定是爱才心切,装武道大师充大尾巴狼。”
哪料金不焕似乎后脑勺长了眼一般,转过头冲桃花微微一笑。
“好,我虽年长你几岁,但这个恩师,当得!为师今日就传你罗家枪法第十招,回马枪!”
罗义心中大喜,连忙磕头行礼,拜入了金不焕门下。
看着罗义瘦小的身影,扛着六百多斤重、长一丈六尺的蟠龙大铁枪,显得非常不协调。
目送罗义瘦小的背影扛着大铁枪消失在云兴街的尽头,桃花眉头微皱,道:“老板收的好徒儿,得了这铁枪,高兴得连柴也不送了,扛着兵器回家去,会不会不回来了。”
按照刚才约定,罗义回去处理一下家中事务,然后接上母亲和小妹来金不焕身边效劳,最迟两日时间,便来金字号投奔。
金不焕淡淡笑道:“得之我幸,失之吾命。若生逢乱世,如此猛将,到哪里都会杀出一片天地。”
金不焕喝了杯茶,长身而起,道:“时辰不早了,走吧,陪我去接老板的娘。”
爱丽丝眼中满是期待,守望在楼梯口,她精心炒的几个拿手菜,亲手温的一壶酒,她多么希望他能吃了再走。
金不焕走出大门,上了马车,桃花当马夫,“驾”的一声,马车撒开四蹄,缓缓驶出街道。
爱丽丝依依不舍的倚门望着马车渐远,心中有股说不出的失落感。却在她要转身之际,马车后面的帘子掀开,露出那张清绝的脸,以口语说了两个字:“下次。”
第三十六章 金家(一)
云州城,可以不认识州府衙门在哪儿,但是不能不认识金府在哪儿。
金府,算是整个云州除达官贵胄以外的第一首府,因为这里面住着云州最有钱的人,首富金百万。
金家的生意遍布云州及辖区各县,主要经营青楼、客栈、茶馆、赌坊、丝绸、瓷器等营生。
近几年,生意都是平稳的走在轨道上,金百万逐渐的将经营放手给大儿子金元宝。二儿子金有财掌管账房收支,三儿子金不错有着一身不俗的武艺,负责金家在各点的账目收款,至于老五金山和老六金岳,和金不焕一样,是庶出,在家里不得重用,每天吃吃喝喝,较为轻闲。
金府占地宽广,是个五进院落带前后花园,家丁丫鬟五十余人,自金不焕记事,他和娘亲便居住在最边缘的一个独立小院里,只有一间主客厅以及左右两排四间厢房。
金府是富甲一方的豪门,高大的门户两旁摆放了两尊看门的高大石狮子,一雄一雌,成双成对。这个摆放极为讲究,左雄右雌,符合传统男左女右的阴阳哲学。
金府每天的客流量很大,门庭若市,大门口车来车往的。
今天,前来金府的人有些不同往日,往日前来都是客商居多,今日前来的人大多是前来金府吊丧,向外传的消息是金二公子突然暴毙。
桃花赶的马车缓缓停在金府大门口一旁的空位上,金不焕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望着那高大厚重散发着贵气的朱红大门,既熟悉,又陌生。还在几个月前,这里还是家,世事无常,现在,这里已经不是家,再来这里,只因在这高院深墙里头,在那个自己长大的小院里,还住着他的娘亲。
金不焕已是弃子,已不属于这个家的人,二管家房梁冷冷的盯着金不焕,轻蔑道:“不知你姓甚名谁,到金府有何贵干?”
金不焕嗤笑道:“房二管家,今日登门,一是探望我母亲,二嘛,给我二哥上柱香,烧个纸。还望房二管家行个方便。”
房梁的眼睛似乎长在头顶,冷冷瞥了金不焕一眼,继续刚才那句话:“不知你姓甚名谁,有何贵干?”
金不焕不想再浪费口水,淡淡地道:“本来心平气和的来见我老娘,你个狗东西却眼睛长头顶,嘴巴也像是不好使,只会一句话。得嘞,我找人给你修理一下。”
修理工自然由桃花担任,桃花白皙娇柔的手伸出二指,两道气劲在房二管家还没反应过来便准确无误的洞穿了双目,接着又是一道锋锐的气芒冲入房二管家的口中,牙齿崩掉了几颗,将舌头切成了两半。
金不焕大步踏过金府的门槛,穿过一个大院,轻车熟路的来到一个小院门前,深吸一口气,抬手轻轻敲门。
“来啦,来啦。”
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娘,身着丫鬟绿裙装,跑来取了门销子,打开院门,先是一愣,随既是惊喜中带着苦涩,道:“公子……是公子回来啦……”
丫鬟名叫绿竹,五年前被卖到金府,分到这个院子当丫鬟,一直陪伴在娘亲左右使唤。
看着绿竹眼睛哭的红肿,金不焕疑惑问道:“竹子,怎么回事?是我娘罚你啦?”
绿竹摇了摇头,有些哽咽道:“才不是,夫人才不会罚我,是夫人……她……她……”
话才到嘴边,却哽咽在喉咙,绿竹“哇”的一声哭了起来,金不焕隐隐感觉不妙,细问之下,原来自从数月前自己被轰出了金府,娘亲经常深夜以泪洗面,日渐消瘦,郁郁成疾。昨日不知为何,先是金府的主妇张氏冲来小院,不问是非便对母亲撕扯辱骂,拳脚相加,接着又是金百万发狂似提着鞭子冲来,一句话不说又是一阵毒打。
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金不焕手握成拳,咯咯作响,一股无名的怒火在心中升腾,眼睛有些红了起来,丹田气海中那道狂霸的气隐隐要爆发。
桃花白皙娇柔的手轻轻抵在金不焕后背,小声提醒:“老板,千万别引爆怒火。”
金不焕的生母名叫水莲花,是名歌姬。
歌姬,便是一些贵胄豪门培养来当做礼物送人的,地位低下,区别于青楼的女子。
也正是因为毫无地位,所以进入金府,名义上很好听,入了云州首富之家,实则,过着比奴隶丫鬟好一点点的生活罢了。出了刚入府那会儿,金百万隔三差五来探望一次,之后,她便如笼中鸟,一直呆在这小小的鸟笼子里,一晃人老珠黄,半老徐娘了。
一股刺鼻的药味夹杂着一股血腥味充斥在整个房间,昨天金百万动用鞭刑,将水莲花打得片体鳞伤,打昏迷过去还不解气,用冷水泼醒过来又接着打,一直将带来的漆黑长鞭抽断成了两截,才喘着怒气离开。
绿竹默默抽泣着,哽咽道:“夫人一直昏迷未醒,在昏迷中一直念公子的名字,好几次咳血不止。”
看着床榻上气若游丝的娘亲,金不焕强忍心中怒火,吩咐桃花:“带上绿竹,送我娘到梅花山庄。”
天武帝国有三大妙手,并称三大神医,梅心、皇甫、张济世,神医梅心便在云州城外三十里的梅花山庄。
桃花小心翼翼的背起气若游丝、重伤昏迷的水莲花,呼唤绿竹,朝小院外走去。
金不焕眼睛无意间望向水莲花床榻上的枕头下,是一封发黄的书信!金不焕怀着好奇拿到手中,瞥了一眼上面的内容,不禁脸色大变,原来自己不姓金……
良久,回过神来,金不焕一步当先,踏出小院,有五个家丁已经手抄棍棒冲了上来,金不焕大步不停,任由棍棒轰在身上,振臂出手,准确无误的捏住最前面两个家丁的脖子,稍一用力,嗓管便被捏断,扔了出去。
剩下的三个家丁被吓得转身便跑,哪料奔出两步,后脑勺就被拳头重击,生生被轰了爆裂开来。
金府主院大堂,白布飘飘,一口棺材摆放在灵堂,灵堂中传出呜咽哭泣的声音。
霎时,大院门口一阵嘈杂声起,接着是七八个身手还行的彪形护院狼狈的被撞飞进来,哀嚎一片。
金百万肥胖臃肿的身影出现在灵堂前,目光中要喷出火来,伸出颤抖的手指着金不焕,怒吼道:“逆子,你这个逆子,先是背弃人伦,后是残忍杀兄,你还有何颜面活在天地间?我与你已断绝父子关系,这里是我金家,没有我的允许,你有什么资格踏进来?”
在场几十人,都是前来吊丧的,此时纷纷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金不焕脸色平静,无喜无忧,缓缓踏步朝金有财的棺材走去,准备上三炷香,烧几张纸。
哪料走了几步,金有财的妻妾便恶狠狠的出言辱骂,骂得不堪入耳。这骂声虽然没玷污金不焕的耳朵,却让金百万气血上涌,顺手从一旁抄起一把利剑,一剑朝金不焕刺来。
第三十七章 金家(二)
长剑握在金百万手中,刺在了金不焕的身上,鲜血顺着剑锋滴落,染湿了衣襟。
“这一剑,是你背弃人伦,毫无廉耻的耻辱之剑。”
金百万怒气腾腾,抽出长剑又是一刺。
金不焕不闪不避,就这么站着又让金百万捅了一剑,刚才那一剑的随着剑被抽出,鲜血飞溅,汩汩的冒个不停。
金百万眼神中充满了怨毒,呵斥道:“这一剑,是你不顾手足之情,杀兄之剑。”
金不焕闭口不言,也不闪避,又让金百万捅了一剑。
金百万似乎找到了个活靶子,从来未曾这样的痛快,抽剑,又是一刺。
虎毒尚不食子,何况是人?
不,这个世间,人比虎毒,毒得太多。
老子杀儿子,天经地义。
人无情,长剑无情,刺入金不焕腹中。
“这一剑,是父子断绝之剑。”
金不焕一身染血,接连受了三剑,然后双膝落地,跪在金百万面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九个头,忍着身体的疼痛,任由鲜血滴落。从金百万手中夺过长剑,一剑插在自己肩上,剑尖直透身体,血流如注。
金不焕缓缓起身,道:“你的一剑断绝了父子情,我这一剑,也断绝了子父情,养育之恩已还清。从此,你我是路人。”
养育之人,整个金府,只有金百万清楚什么意思。
金百万怒气再升腾,一步上前,握住插在金不焕身上的剑柄,猛的用力拔出,鲜血狂飙。
金百万怒斥道:“好你个不孝子,今日进我金府门中,走着进来,横着出去吧。”
金百万一剑刺来,直取咽喉,势必一剑要将金不焕刺杀于剑下。
剑锋已被血染红,剑尖被两根修长的手指稳稳的夹住,难进分毫。
金不焕眼眸如寒星,冷声道:“实话告诉你,金不焕在被你赶出金府不久便死了,那时你已言明断绝不是父子的父子之情。今天之所以再受你一剑,无非是还你养育之恩罢了。”
“当!”的一声脆响,长剑从中断成了两截,金不焕修长的手指往侧面一扔,锋利的剑尖宛若一道寒光,钉在墙壁上。
金不焕接着冷声道:“云州首富,多威风,多了不起,你告诉我,二十一年来,你可真正把我当做儿子看待过?还有我娘,你有何资格去探望她?你可曾真正敬到一天承诺他人的责任?”
昔日对那人的承诺!他好像,没有做到。金百万心中一震,看来,这小子似乎知道了些什么!
金不焕替金百万回答了:“你没有!你根本没有敬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更没有敬到一个做朋友的责任,哪怕是一天。当然,这也情有可原,毕竟,你也不配……!刚才你说我背弃人伦,你可有真正调查其中的隐情?你说我弑兄?你可有真正亲眼看见?”
这时候,前来金家吊丧的人心中都大概猜出了一二,这金二公子对外喧称是突然暴毙,原来是何金不焕有关!
“这也太丧心病狂了,竟然连自己的兄弟都杀害。”
“就是,之前大家还疑惑,怎么小四突然被赶出了金府,原来是做了违背人伦,畜生不如的事。”
此时,金百万的三子金不错瞪着虎目,厉声呵斥:“金不焕,那日你新婚大喜,你借着酒劲装醉,跑去……唉!我都难以启齿。”
在场不见金元宝,还有不见金百万半年前新纳的小妾翠花,金不焕隐隐有感,冷漠道:“三哥你难以启齿,让我来替你说,我新婚之夜,丢下了哑巴新娘,跑去翠花小娘的房间里强迫了翠花小娘,做了猪狗不如的事来,可是这样?”
金百万气得全身颤抖,指着金不焕怒喝:“你还有脸说出来……”
金不焕冷笑,道:“有何不敢,大丈夫行事光明磊落。当时我被下了迷魂药,口不能言,四肢无力,虽然昏迷不醒,我却神志清明。”
金不错呵斥道:“你强词夺理,你喝得烂醉,却编成被下迷魂药的鬼话,金府上下百口人,谁会闲着蛋疼给你下药!”
金不焕望向金百万身后的金山和金岳,淡漠道:“麻烦五弟六弟去趟翠花阁把大哥和翠花小娘请出来。”
此言一出,金百万和几个在场的儿女都眼神变化不定,隐隐猜到了什么。
金不错冷哼一声,带着金山金岳小跑而去,直奔后院翠花阁。
金百万半年前纳了一小妾,名叫翠花,老来新欢,金老爷十分宠爱这个新进家门的小妾,特意在府中准备了一个独立的院子,命名翠花阁,专属小妾所有。
片刻,金山去而复返,飞奔而来,眼神复杂,凑到金百万耳边低声说了一通,顿时金百万气冲脑门,一张脸成了猪肝酱紫色,一口老血喷了出来,晕倒在地。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但是事情到了这一步,金不焕势必要为自己澄清真相,还给自己清白,毕竟背弃人伦,干出猪狗不如这些话语,实乃太过污名声。
金不焕也不管昏死倒地的金百万,而是一声高呼:“大家随我来!”于是迈出步子,大步朝后院走去。
…………
翠花阁中,金百万第三子金不错脸色铁青,面前跪着一男一女,男的獐头鼠目,赫然便是金家大公子金元宝,女的一脸狐媚相,自然便是金百万半年前纳的小妾翠花。
这二人衣衫不整,翠花脸色坨红未消,此刻大气都不敢出,战战兢兢跪在金不错面前求饶。
“三弟,我们可是亲兄弟,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饶大哥一回吧。大哥下次再也不敢了!”獐头鼠目的金元宝开口求饶。
金不错脸色布满了寒霜,黑着脸道:“大哥,你老实说,当日四弟大婚,是不是你给他下药?”
金元宝和翠花身体一僵,心中暗道不妙,不过金元宝死不承认。
见此情形,金不错心中有了疑惑,当场放狠话,威逼之下,翠花吓得说出了实情。
原来那日二人奸情被金不焕撞见,加之金元宝觊觎那哑娘美貌,不禁色心大起,于是二人定下毒计,以迷魂药将金不焕灌晕,然后褪去衣衫抬到翠花阁中,演了一场强迫戏。金元宝料定金不焕在劫难逃,不被活活打死,也会被赶出金府,然后他便可以略施手段,近水楼台先得月,让哑娘投怀送抱。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与掌控中,唯一始料不及的是哑娘嫁鸡随鸡,护着全身血肉模糊的金不焕,双双被赶出了金府,如意算盘没打到位置,金元宝心中怨恨,通过云州府衙的关系,连夜将二人赶出了云州城。
“真是造孽啊,造孽!”金不错哀叹一声,他清楚记得,那晚上他和几个护院亲手抡起大木棍,往金不焕身上招呼,打的血肉模糊,昏死过去。
第三十八章 金家(三)
金不焕和一众凑热闹的金家亲戚朋友身在院墙外,将金元宝和翠花的话听在耳中,前来吊丧的不乏金家亲戚好友,更有一些商贾巨头,此时心中对金元宝鄙夷无比,纷纷窃窃私语。
金不焕一身血衣,迈进翠花阁院子,眼眸似寒星,冷冷盯着金元宝,冷声道:“你的丧心病狂,毫无人伦廉耻,这些黑锅让我背着,滋味可不是那么好受。”
跪在地上的金元宝和翠花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全身是血的金不焕,心中嘀咕疑惑。
从小就高高在上横着走路的金元宝顿时胆气足了起来,冷笑道:“好你个金不焕,杀兄逆父的狗东西,谁给你的胆子,竟然跑到金府来撒野了。”
金不焕道:“金有财尸骨未寒,你迫不及待的来偷腥,不顾父子之情,睡你老子的小妾,你还是人吗?我所料不错的话,昨日到府衙要求许知府对我下死手的应该是你吧?”
金元宝心一横,站了起来,冷笑道:“不错,是我,一切都是我。谁让我是这个家的嫡长子,谁让你是庶出的贱种。我生下来就注定比你高贵,注定了我要踩着你的头颅。”
金不焕平静道:“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嫡子,从小给我金不焕的欺辱,还有你金元宝恩赐的一切,今日,还回来吧!”
金元宝冷笑:“还?你有本事收吗?”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不知不觉,金不错已经与金元宝并排站立,统一了战线,一致对外。
金家老五此时奔入翠花阁,急切道:“大哥,三哥,父亲吐血昏迷了,你们快去看看吧。”
金元宝眼中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喜色,望向金不错,道:“老三,若非这个卑微的贱种杀兄逆父,父亲也不会气得吐血昏迷,先将他弄死,让他去给老二陪葬。”
金不错沉吟片刻,似下定决心,点头道:“好,弄死他!”
金不错自持一身武艺,一步踏出,一记掌刀直劈金不焕面门,心想这一掌下去,绝对让这个从小就宛若隔着鸿沟的弟弟脑门子开花。哪料,金不焕轻轻抬手,一把握住劈来的手掌,顺势一扭,只听骨头脆生生的“喀嚓”声响,金不错一条手臂便生生被扭成了麻花碎肉,吊在膀子上。
金元宝一愣,接着恍然明白过来,冷笑道:“原来是学了点三脚猫的手段,难怪有胆前来耍横,今日踏进此地,天王老子来都救不了你。”
此刻,一众围观的亲朋好友已被金山请出了翠花阁,整个院子仅剩下金不焕、金元宝、金不错、金山以及小妾翠花。
金家三个亲子兄弟,心中都明白,只要将金不焕弄死,一切说法都是他们说了算,家丑不可外扬,既然黑锅已然让金不焕背了那么久,干脆直接背到天黑算了。
金元宝打了一个口哨,翠花阁凭空出现一道身影,就气息判断,是一位二品小宗师。
金家富甲一方,暗中雇佣了不少江湖亡命好手,二品小宗师不下五人,一品天人境的高手也有一位。
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即便有奇遇,学了些武艺,又能强到哪里去,所以,金元宝动用了一个二品小宗师。
结果,这个二品小宗师不是金不焕一合之敌。一个近距离的接触,便被金不换捏断了咽喉,死狗一般扔了出去。
金不错目露凶光,抱着断掉的一条手臂,狠声道:“大哥,此子力大无穷,多让几个兄弟伙一起上,早点将他碎尸万段。”
金元宝接连吹了几声口哨,翠花阁同时出现四道身影,都是二品境界的小宗师,手提长刀大剑。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是他们的规矩,自从来到金府,以他们的二品境界,很少有摆不平的事情,当然,他们一般都不屑出手。
曾经那个手无缚鸡之力,有些软弱无能的四公子,他们是暗中见过的。今日又见,感觉气质变化太大,似乎以前是只小猫,现在成了猛虎,一股若有若无的威压气息让他们觉得这个四公子蜕变得不一般了。
四个二品境界的高手,同时出手,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结果,金不焕从容应对,平淡无奇的出拳,拳如猛虎出山,没费多大劲便轰碎了两颗脑袋,一合之间,打爆了两颗头颅,二次出拳,任由那两人如何闪躲,却也步了刚才两人的后尘,脑袋被轰爆。
简简单单的出了四拳,仅仅是调用了气海中可控制的力量,并没有让气海中蛰伏的那道狂霸真龙气暴动。不过,金不焕也不好受,之前挨了金百万三剑,虽不在要害之处,但稍一用劲,伤口汩汩的冒血。
“看来是小瞧你了,今日你必死!”金元宝又吹口哨,将金家暗中最强的力量招呼了出来。
这是一个糟老头子,一品天人境的武道高手,气息内敛,手中攥着个酒葫芦,头发乱蓬蓬的如鸟窝,衣衫邋遢。
邋遢老头扒开葫芦嘴,朝口中灌了一大口酒,昏昏叨叨道:“小子,黄泉路上走好,老头子我会给倒口酒喝的。”
“老家伙,刚才那几位还没走远,你还追得上,路上不寂寞。”
没有多余的废话,金不焕动用所有能控制的力量,凝聚于拳上,等糟老头昏昏走来相距一丈时,拳如蛟龙出海,猛地轰出。
“来得好!”
糟老头一个闪身避让开这威猛霸道的一拳,留下一道残影,已经出现在金不焕身后,五指成爪,倏然朝其后心抓去。
一品天人境,达到这个境界,天人有感,对气机的感应极其敏锐。
金不焕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踏入了这一境界,只是感觉对气机有很明确的叛变。
糟老头枯瘦如钢爪的五指抓在了金不焕身上,却不是后心,而是臂膀上。
只要抓到,无论是哪里,总要扯点东西下来,金不焕气劲凝聚在臂膀,刚才轰空的一拳顺势抡了过来,近身战,速度和力量强大有着绝对的优势。
金不焕舍了一块皮肉不要,一拳轰击在糟老头的脑袋上。
一品天人境,确实有不同寻常之处,这一拳竟未将那颗丑陋的脑瓜壳轰碎,不过也够糟老头喝一壶了。
金不焕顾不得皮肉被撕扯的疼痛,又是一拳轰出,一拳又一拳,拳拳到肉,那颗坚硬的脑瓜壳终是被轰得七窍淌血,眼球爆凸出来,眼看是难活了。
第三十九章 金家(四)
金家暗中的最强底牌,就这么几拳就被轰杀在地,吓得金元宝、金不错跪地求饶,如丧考妣。
翠花吓得脸色惨白,胆怯的挪几步,尽量露出她狐媚的勾魂表情,指着金元宝道:“不焕,你看,当初都是这个混蛋陷害你,我只是屈服他的淫威才犯下大错,你……你千万别杀我,只要你不杀我,我以后做牛做马伺候你。”
翠花说着话,身子慢慢凑近过来,一股浓烈的香味也随着弥漫过来。
金不焕淡漠道:“离我远点,你的狐臭太刺鼻了,让我反胃。”
翠花一咬嘴唇,心中暗骂,不敢在上前。
金元宝跪地求饶,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见翠花将所有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心中一横,拾起三步外的一把长刀,往翠花身上招呼。
一声凄厉的尖叫,翠花胸前被刀锋划过,春色乍现,鲜血长流,却不致命。
“住手!让你动手了吗?”
金元宝再次挥刀,却被金不焕喝止,生生停止了要杀人的动作。
金不焕将目光望向金山,淡漠道:“五弟,你也是庶出,从小没少挨欺辱,至于他们的命,好歹一个大院生活到大,就算了,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金山眼眸中放光,提起寒光森森的长剑,一脚将金元宝踹翻在地,一手拧起金元宝的耳朵,以剑锋当锯子使,故意慢慢的来回的拉动,在杀猪般的惨叫声中,慢慢将金元宝的耳朵割了下来。
“嘿嘿,金元宝,金不错,真你娘的是元宝啊,真你娘的是不错啊。你们做梦都想不到会有今天吧,平时在我头上拉屎还管我要手纸,让人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真是风水轮流转,你们也会有今天。”
“你们不是嫡子吗?来呀,起来横一个我瞧瞧,平常不是眼睛都是张头顶的吗!嫡子就是高人一等吗?身为嫡子就可以不顾兄弟之情,为所欲为吗?我和四哥六弟受尽你们的欺辱,今天一并还回来吧。刚才这一剑,是替四哥割的。”
金山调换了个角度,揪住了金元宝另外一只耳朵,冷笑道:“这一剑,是老六的。”
“这一剑,是我的。”
突然身份调换,让金山觉得无比的痛快,心中被压抑的怨气、怒气全部通过手中的剑往金元宝和金不错身上发泄。眨眼功夫,金元宝双耳被割下,鼻子被削去,十指也逐个的被一道骨节一道骨节的切下……
金不错相对硬气,看着大哥金元宝被折磨,不顾断臂之痛,临空一脚要踢死金山,不料金山将长剑一横,人没踢到,踢在了剑锋上,割去小腿骨。
翠花只懂得狐媚勾引人,哪里见过这般残忍的阵仗,胸前被划了一刀,也顾不上疼痛和外露的春光,双手抱着头疯了一般尖叫。
金山出手狠辣,猛的一转头,一脚将这个他老子宠爱得不行小妾踢翻在地,手中长剑宛若刻画棋盘一样,横一剑,竖一剑的,纵横交错在翠花脸色来回划动。
金不焕踏出翠花阁,背后此起彼伏传来惨叫凄厉声,他相信,金山会做得很好。
金百万的养育之恩,对娘亲的照顾之恩,他已受了三剑,自己又补上一剑,四剑还之,从此,他与金府,是路人。
金不焕走到中央的大院,瞥见了奇葩的一幕,只见爱丽丝凶悍的践踏着一群妇人,其中一个,披头散发,脸上隐见被刀锋划过的无数血痕,正是金百万的正妻张氏,瘫坐在地上,被修理得不成人样。
爱丽丝掐着腰,活脱脱成了个悍妇,伸手指着脚下萎靡瘫坐的五个妇人,张扬又凶悍,道:“敢欺负我老板的娘,你们是嫌活得太枯燥了,今日不给你们点颜色瞧瞧,以后出去撞见厉害的,哪里还有你们的活命。”
明明是出手羞辱与教训人,反而被说成是帮助她们一般,这爱丽丝也太……有才了!
眼见金不焕的身影出现,金府的主妇张氏投来怨毒的眼神,结果,还不到两个呼吸,一根木棍重重的敲击在了张氏的鼻梁上,鼻梁塌陷,双目瞬间涌血。
爱丽丝厉声道:“在我面前还敢有这种眼神出现,不知死活。”
金不焕摇了摇头,心想,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张氏的时候来到!
见金不焕全身血迹,疲惫的迈着步子走来,爱丽丝狠狠地在主妇张氏身上踢了一脚,突然之间换了一张温柔的脸色,像个小猫似的跑了过来,搀扶住金不焕的胳膊,脸色写满了焦虑和担心。
“老板,还要教训谁,你受伤不便动手,让我帮你吧!”
金不焕摇头:“有你帮忙,一定会做的很好,只是……此间事已了,以后有机会,再请你帮忙。咱们走吧!”
已经快到金府大门,以金不焕的隐隐感知,金府没有了任何威胁,他相信,府中也没有不怕死的敢追上来找不愉快。有爱丽丝搀扶,金不焕紧张的神经瞬间放松下来。
就在放松的刹那!
倏然间,一把尖刀在没有空气的波动下插入了后背。
金不焕不假思索,求生的本能反手一掌送出,却拍了个空。
说时迟那时快,金不焕头顶传来轻微不可觉气劲波动,顿时让他心中骇然。反手搂住爱丽丝一个腾闪,避开了必杀的第二击。
根本来不及考虑,金不焕猛的提气凝聚于拳头,宛若疾电朝左右两边轰出两拳,接连传来两声闷哼,有极为快速宛若鬼影一般的杀手被轰得喷血,金不焕凭借天人感知,再一拳砸向脚下的地面。
“轰!”
拳劲直透地底,覆盖方圆一丈,一道血箭从绿化带的地底喷了出来,显然被拳头震死在地下了。
爱丽丝吓得傻眼,这种刺杀太周密和精准了,若非金不焕有真龙气护体,在分毫之间避开了要害,又以绝强的反应破解左右两边和脚下的暗刺,刚才的刺杀绝对难逃厄运。
金不焕向地底轰出一拳,震死一人后,便静立当场,不动分毫。
擅长刺杀的杀手,都有特殊手段掩藏气机,更有藏身九地之下,动于九天之上的本领,有的更擅于合击刺杀。金不焕初次品尝的便是合击刺杀,并非一个人,而是四人组成,很显然,这四人是二品境界的暗杀高手,虽非一品高手,但他们的组合却能轻干掉一品天人的武道高手。
刚才一拳震死一个地下的,已然惊走其余杀手,确定危险已去,金不焕才长呼一口气,有些站立不稳。
“还敢暗下杀手,我去剁了她们!”爱丽丝气急,转身就要去拼命。
金不焕一把伸手拉住爱丽丝,摇了摇头,道:“不是金府,是浮屠……”
第四十章 梅花山庄
天色已黑,昏暗的天空飘起了雪花,这是过年后的第一场春雪。
马蹄狂奔,一辆马车疾驰奔出了云州城,直赴城外三十里的梅花山庄。
宽大舒适的马车里,爱丽丝一脸的担忧之色,看着膝上全身是血的金不焕,心如刀绞,她轻抚他的脸庞,静静的看着他。
他,失血过多,脸色发黑,显然是中毒的迹象。他被爱丽丝背出了金府,上了马车便沉沉睡去。
途径云兴坊金字号门口时,爱丽丝看到了下午那个扛着蟠龙枪离去的少年罗义,少年守信,牵着头毛驴,驮着些舍不得扔下的物品,带着母亲和妹妹来金字号投奔,得知师傅受重伤又中毒,罗义提起大铁枪,接过赶马鞭,充当了马夫的角色,一路疾驰,朝着梅花山庄赶去。
若无寒露凝成霜,哪来寒梅吞芬芳!
梅花山庄入口,两根高大的石柱上龙飞凤舞的写着这幅对联。
当下正是寒梅绽放的时节,寒梅越冷越香,大雪纷飞掩盖不住寒梅的香味,弥漫整个山庄。
马车停在山庄入口,一道宽阔的阶梯直通百丈高的山顶,那里灯火通明,便是梅花山庄庄园所在。金不焕保持着一丝清醒,在爱丽丝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在大雪纷飞的寒夜,一股醉人心脾的梅花寒香扑鼻而来,让人闻之精神一振。
“师傅,我来背你!”罗义提着蟠龙枪开口说道。
爱丽丝摇头,解释道:“还是我来吧,你有两把刷子,万一寒夜冒出个刺客啥的,也好挡一挡。”
浮屠现,往生殿!这个暗杀组织名气大,确实可怕,让人根本想不到他们会在何时出手,会是如何出手。
金不焕微微点头同意,今日他首次尝试了“浮屠”的厉害,一切当然是小心谨慎活得久一点。
“下这么大的雪,你还是回去吧,没心没肺一换一,我家主人救人从来不破坏规矩。你就是跪死在这里,若是不能满足梅花山庄的条件,也是枉然,何必自讨苦吃,枉送了性命。”
高大的石柱下,入口处,一个管家好心的开口劝说。
金不焕侧目望去,只见雪地里跪着一个壮硕的虎目青年男子,身穿兽皮,背负一把破旧的长弓,跪在风雪中,脸色冻得发青,嘴唇发紫。
那虎目青年男子身后不远,一张厚厚的破烂被褥中瑟瑟发抖,疑似一个病人裹在被褥中。
“没心没肺一换一?这是何解?“金不焕的声音虚弱,却传到那个管家耳中。
管家眼见有生面孔来,开口解释:“梅花山庄向来医人有个规矩,医治一人,必须留下一人,当然,并非是交换,该付的医药诊金还得付,一分也不能少。”
罗义的母亲是个病秧子,隔三差五就得去抓药,久而久之医治无效,罗义对医家心怀怨恨,此刻闻听那管家这么一说,顿时怒从心来,怒道:“所谓医者仁心,什么没心没肺一换一,这是哪门子的狗屁规矩!”
见罗义出口不善,梅花山庄的管家冷哼一声,道:“我家主人回春妙手,人称神医,这规矩立下了,无论你是达官贵胄,还是贩夫走卒,只要进了梅花山庄,是龙,你得给我盘着,是虎,你得我蹲着,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都要无条件遵从这里的规矩。”
气氛陡然有些紧张,罗义正要反驳,金不焕伸手制止,虚弱开口道:“这一换一,在下是明白了,就是医好一人,就得留下一人给你梅花山庄。”
梅花山庄管家缓缓点头:“没错!就是这么回事。”
金不焕疑问:“那什么叫没心没肺?”
管家解释:“第一个字不是没有的没,而是梅神医的梅,第二个字才是没有的没,这梅心没肺,前者是我家主人的名字,后面的没肺,则是江湖中人送的恶名罢了,不过也正合我家主人心意。”
金不焕接着问:“请问,那位兄台为何跪在此地?”
管家眼见风雪中的男子披着黑色披风,虽看起来虚弱,且脸色黑青,眉宇间却也清绝不凡,耐心解释道:“这位小哥为了给老母亲治病,今儿早上就来了梅花山庄,虽说答应治好老母亲以后他自个儿留在梅花山庄作为条件交换,可那昂贵的诊金,确不是他能承受的,所以从中午便一直跪到现在。唉,老天也不开眼,下起了大雪,我看着可怜,便来提醒他几句,让他早些回家去,免得冻死在这里。”
金不焕心中涌出一股莫名的悲凉,前世的世界,有钱人能进最好的医院,看最好的医生,享受最好的医疗条件,太多没钱的人,没钱看病,请不起好的医生,一拖再拖,结果没有在最佳时间得到治疗,回天乏术,离开了人世。前世今生,岂非都是如此,天底下,人家立了规矩,你就得按照规矩来。
世人尊称神医,没钱你去试试,达不到要求你去试试,谁会管你死活!
金不焕问道:“他的诊金,多少?”
管家微笑着伸出了五根手指,道:“除了一换一,他的诊金需这个数!”
罗义诧异,问:“五十两?”
管家摇了摇头:“五百两白银,纹银不收!”
五百两白银,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普通人家一年总收入不到百两银子,一下子要五百两白银,哪里拿得出来!
罗义大怒,怒喝:“五百两,你怎么不去抢?”
管家笑道:“提前说了价格,何来抢字一说,付不起诊金的,靠边去!”
“咳…咳……”
或许是受到风雪寒气的刺激,金不焕剧烈的咳嗽起来,这一咳,咳出了一大口血,血咳到雪中,印出一幅暗红的图案。
爱丽丝焦急道:“别说了,快,我背你上去!”
金不焕望着梅花山庄管家,道:“他的诊金,无论多少,我付了!”
此言一出,跪在风雪中的虎目青年身体一震,缓缓转头望来,心中充满了无比的感激,男子汉大丈夫,虎目含泪,就这么跪着转过身,重重的磕了一头。
“师傅,快,这儿风雪太大,我们快上去。”罗义提着蟠龙大铁枪,将金不焕扶在爱丽丝背上,冒着风雪蹬上石梯。
那管家连忙上前引领,口中唠叨:“放心,只要进了梅花山庄,阎王爷亲自出马都拿你没办法。死不了,死不了!”
第四十一章 仙门九针
金不焕受了金百万三剑,自己插了一剑,虽然看起来鲜血汩汩直冒,比较骇人,实则都未伤及要害,流血过多而已,比较要命的是被“浮屠”暗袭的背后那一刀,淬了毒了刀,差那么一点儿,便刺穿了心脏,并非是那人手法不准,实则金不焕反应迅捷,生生将那致命的一刀移偏了分毫。
梅花山庄,有一般的房间,也有条件好一点的房间,更有高档次天字号独立小院十二栋,只要你出得起价,就能享受最好的硬件设施,桃花带着绿竹送水莲花来时,已经要了一栋独立小院,在天字八号。
在金不焕吩咐下,爱丽丝又要了一个独立小院,天字九号院。
爱丽丝明白,若是在同一院中,让金母知晓儿子重伤,必然会担心。
罗义手握蟠龙枪,宛若一尊门神,立在门口,护卫里面的师傅。
宽敞的房中,已经有人端来温暖的火炉,柴炭烧得很旺,房中的温度逐渐升高,暖和起来。
桃花来到房中,轻轻揭开金不焕背后的衣衫,明眸中出现寒芒,冷冷道:“好歹毒,好刁钻的刀法。”
金不焕以体内真龙气压制毒性不扩散,头脑始终保持着一丝清醒,听桃花这么一说,打趣道:“他娘的,我现在是真正体会到,被人背后捅刀子,实在不是一件好受的事。”
“站住,你是何人?”罗义警惕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一个温婉柔和如涓涓细流的女子声音回答:“在这梅花山庄,除了救人的人,还会有谁?”
罗义道:“为何遮面?难道这也是梅花山庄的规矩?”
那温婉声音回答:“这是我的规矩,也算是梅花山庄的规矩,这梅花山庄是我的,我的规矩自然也就是梅花山庄的规矩。”
救人还要蒙面?这让罗义不得不防,方才他已经从那个绝美的女子口中获悉,“浮屠”的人,会在你意想不到的情况下出现,更会以你意想不到的方式出手。
来人是梅心,与皇甫玄、张济世并称当世三大神医。
江湖人称,梅心没肺一换一,妙手玄针遮面门。
江湖传闻,梅神医是个丑陋无比的女子,无论何时都是蒙着面容。
当然,谁也不曾见过梅神医的真正面容,曾经有不少好事的江湖侠儿,打赌梅神医到底有多丑,于是打着幌子接近梅神医,在意想不到的情况下伸手去揭那黑色的面纱,结果……面纱下那丑陋到何种程度的面容没见着,却见到了阎王爷。
神医梅心带了两个妙龄少女,打下手的丫鬟,相当于护士了。在梅心的指导下,两个少女手法娴熟的将金不焕的剑伤刀口清洗、消毒,准备敷药包扎时,却被金不焕叫住,要求缝合伤口。
梅心温婉的声音充满诧异:“缝合伤口?用针缝合吗?”
梅心能与皇甫玄、张济世并称当世三大神医,其最强医术便是针,她是用针的行家,当世她称第二,绝没有人能称第一。
在天武帝国,无论多大的伤口,都是用包扎绑缚愈合伤口,用针缝合伤口,她还是头一次听说,万一伤口发炎化脓,那不是又要切开从新处理?
应金不焕的要求,梅心吩咐下人给金不焕的伤口缝合,然后敷药消炎止痛,再进行包扎。
“幸亏你及时护住了心脉,毒性未扩散伤及脏腑,否则,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
金不焕心中暗笑,护住心脉也是需要本钱的,若无他体内那道霸烈的真龙气,若是换了寻常的一流武者,还没到梅花山庄,只怕就毒发身亡了。
将伤口处理完毕,将所有人遣出屋外,梅心来到床榻前,一股梅花幽香缭绕在鼻间。男女共处一室,金不焕还得光着胳膊露着背,顿时有种尴尬的气氛弥漫。
“医者面前无男女,你放松些。”梅心声音悦耳动听,说着话便取出一物,赫然是个针囊,九根长短不一的金针,一字排开,在灯光下闪着金芒。
梅心伸出春葱般的手指,以一种很优雅的手势,轻轻一引,以气御针,囊上的金针宛若活了一般,准确无误的扎入金不焕的大椎穴,接着第二针神阙穴,第三针关元穴,第四针命门穴……
行了一组针法,金不焕感觉体内淤积的血液似乎畅通起来,暗红色的血液从指间渗出,滴落在地。
“如此狠辣刁钻的歹毒刀法,想来是暗杀门中的独门绝活,能惊动暗杀组织的人,皆不是无名之辈,想来你的身份不简单。”梅心一边行针,一边开口试探道。
金不焕自嘲一笑,道:“不过是平民老百姓一个,哪里有什么身份。”
梅心的声音依然温婉动人,道:“平民老百姓能有门口那天生神力的护卫?能有美艳绝伦的丫鬟奴婢?”
金不焕沉默不答话,梅心似乎兴趣颇浓,接着道:“你可听过仙门九针?”
金不焕一愣,不明白梅心突然为何提“仙门九针”这个词,答道:“我只听过鬼门十三针,没听过什么仙门九针。”
梅心诧异:“鬼门十三针?你也懂针法吗?”
鬼门十三针,是前世古中国战国时期神医扁鹊所创,是一门神奇针法。
见金不焕不回话,梅心只当金不焕是在胡扯,她是用针的行家,这个世间哪有什么鬼门十三针,她听都没听过,不过也不恼,继续道:“你体内有一股霸烈的真气,如今被压制在丹田气海,尚不能炼化,你若将那道气完全炼化,当今江湖,必有你一席之位。”
梅心提及仙门九针,又道出自己体内的真龙气,莫非,这两者之间有何联系?
金不焕突然来了兴致,问道:“难不成你说的仙门九针,对我体内的霸烈真气有用处?”
梅心道:“当然。”
上次在清河县,遇到蜀王府幽影十二卫以及龙虎豹中的文豹,若无九头佛帮助及时压制体内狂暴的真龙气,金不焕早就性命堪忧了,这次在金府,突然遇袭,又是重伤又是中毒的。灵魂来到了这个世界,每走一步都充满了刀山血海,若是早些将真龙气炼化,什么幽影十二卫,什么龙虎豹,什么浮屠暗袭的杀手,统统都是要被放倒的瘪三。
梅心的话让金不焕心中猫爪火燎似的,急忙追问:“快说说,有什么用处?”
梅心语气平缓,依然不急不慢地道:“仙门九针能助你炼化那道气!”
此话一出,金不焕更加来了精神,问道:“这个相助是有多快?多久能够让我炼化那道气?”
梅心回答道:“仙门九针,每日行一针,强其筋脉,炼其血肉,九日叩仙门。九日后,全身三百六五个穴道全部打通,体内真气便可随心所欲,畅通无阻。”
金不焕心中大动,这仙门九针,九日叩仙门,也就是说,九日时间便能打通全身穴道,让体内那道气畅通无阻,彻底炼化为己用了。
炼化真气只是其一,其二是强筋脉、炼血肉,对于武学,金不焕一知半解,不过,他深知,拥有强大的真气在丹田气海中,若经脉血肉不够强韧,在运行真气之时反而会起反作用。
宛若一个酒壶,壶中装了很多酒,但壶嘴却很小,倒酒的时候就会很慢。
同理,好比人是酒壶,丹田中的真气就是酒,真气是依靠经脉传输到全身穴窍,融入血肉之中,从而产生爆发力,若是经脉不够强韧,真气传输就缓慢,爆发力就不强,若是强行要将酒液快速倒出来,只有将壶嘴打破,宛如摧毁经脉,会伤及自身。
仙门九针,对于拥有一身强大真气却不敢爆发的他来说,简直就是量身定做的一般。
他太需要了!
“神医,事不宜迟,你快拿针扎我吧!”
第四十二章 鬼门十三针
梅心遮着面纱,声音却温婉如涓涓流水,让人听了觉得气血平缓舒畅,说不出的舒服!
半个时辰后,地上滴了一小碗来的乌血,金不焕脸色好转,只是流血过多,尚有少许苍白,梅神医收了金针,踏出房门,临走说道:“早晚再行两次针,你体内余毒便可清除了。”
片刻,桃花端了一晚补血养气的羹汤进来,伸出白皙修长的素手,拿起汤勺舀了一勺羹汤,动作优雅轻柔的放到红唇便吹了吹,细心的喂到金不焕口中。
“这是我亲手熬的羹汤,补气养血,有助于恢复,刚才给娘……给你娘送了一碗过去了。”桃花一时觉得说漏嘴,脸色绯红,急忙撇过头。
只因白日在送水莲花来梅花山庄的途中,昏迷中的水莲花身体颤抖,情绪激动,不停的喊着金不焕的名字,桃花冰雪聪明,握着水莲花的手喊了几声娘,才让水莲花情绪平稳下去。不料等水莲花得到梅神医行针醒转过来后,却将桃花叫到身边,拉着她的手认起了亲来,桃花那几声“娘”,喊出去就改不了口,只得由着水莲花,羞涩中又充满希望的喊娘。
桃花前脚出门,爱丽丝后脚走了进来,手中的托盘中盛了一碗参汤,同样是补气养血的,金不焕暗暗摇头,这也太有心了吧,服务还周到。
金不焕背部伤重,只能趴在床榻上,笑道:“我刚刚已经喝了一碗羹汤。”
“再喝一碗好得快,这是我亲手熬的参汤,我喂你,来,趁热喝。”
爱丽丝不但是个会过日子的女人,同样是个很会照顾人的女人,她蓝色的眼中充满火热的温柔,毫不掩盖对金不焕的爱慕,细心的喂金不焕喝下参汤,笑盈盈的拉过被褥,轻轻的放在金不焕背上。
爱丽丝端起托盘,笑盈盈的踏出了房门。
绿竹端着一碗参汤,刚到门口,罗义咧嘴笑道:“绿竹姑娘,这么晚了还让你亲自送汤,真是太感谢了。”罗义口中说着,手已经伸了出去,准备去端碗喝参汤。
哪料绿竹小嘴一撇,眼神狠狠瞪来,呵斥:“这是给公子喝的,哪有你的份!”
罗义苦着脸,口中嘀咕:“都喝了两碗了,师傅也不怕喝多了撑着。”
房中,绿竹说是夫人让送来的,金不焕也不好推却,只得让绿竹喂自己喝掉。
一连喝了一碗羹汤,两碗参汤,金不焕感觉气血充沛,全身暖洋洋的,只是……肚子有点撑。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叩门声再响起,这次是梅花山庄的人,梅神医身边的两个丫鬟,一人端汤,一人端药。
药是刚熬的,冒着热气,是消炎止疼,恢复伤口排淤毒的,必须得喝!
金不焕刚喝完药,另一个丫鬟凑近,端着一个大碗汤,碗里还有一根很大很粗的人参。
见金不焕诧异的眼神,丫鬟开口道:“我家主人说了,你有的是钱财,不缺这根千年老参的银子。”
另一个丫鬟接口道:“我家主人还说了,这根人参不收你银子,免费送的。”
金不焕摇了摇头,道:“送到八号院去,给我娘喝。”
丫鬟回答:“不捞公子费心,我家主人亲手炖好,亲自送去了。”
金不焕一愣,哑然道:“神医的服务还这么周到么?是了,定是这梅花山庄诊金极其昂贵,所以服务才这么好,连千年老参都免费送。”
金不焕心中腹诽:“羊毛还不是出在羊身上!”
盛情难却,金不焕也不好推辞,只是肚里全是参汤和药汤,哪里还喝得下。只得应付说道:“好吧,你放那儿,我等会儿自己会喝。”
丫鬟摇头,道:“我主人说了,必须要亲自喂你喝下去。不然就打断我的腿,公子可别为难奴婢!”
金不焕头脑一阵晕眩,有点儿懵,又是免费送这价值不菲的千年老参,又是要监督亲自喝掉,这梅花山庄的服务,简直没得说,喝吧!
翌日清晨,由于补气养血过盛,一夜燥热无比,直到深夜才迷迷糊糊睡着,金不焕还在迷糊沉睡中,突然被褥被掀开,只感觉大椎穴突然如遭电击,传来刺痛感,接着是麻酥酥的,这正是昨夜行针逼毒的针法。
金不焕趴在床榻上,那股梅花幽香缭绕在鼻间,视线中只看到一双玲珑的脚尖和紫色的裙边。
梅神医并没有像昨夜那般以气御针,而是以两根白皙的纤纤玉指,捻转着金针以独有的节凑行针,循、刮柄、弹、飞、摇、震颤,各种手法续接,让金不焕穴窍中不时刺痛,不时麻痒。
金不焕一边感受着行针带来的奇妙感觉,一边在脑海中想着昨夜梅神医说的神奇法门,开口道:“梅神医,你何时施展你的绝技仙门九针?我很期待,也很需要你用针扎我。”
“用针扎人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不小心就会死人的,你……有那么想要吗?”
金不焕点头:“想要,很想要,太想要了!”
见梅心沉默,金不焕接着开口说:“我知道,这样高深的法门,定然要价很高,无论多少,只要你开个价,我照付就是,绝不会赊账的。”
梅心不答话。
沉默,陷入沉默!
一滴滴暗色的血液从指间滴下,汇集到小碗里。
见梅心不接话,也不说话,金不焕彻底拿不准猜不透这个遮面的神医在想什么,也只能挖空心思的找话题。
“对了,昨天我不是说那个鬼门十三针吗?”
似乎提到针的相关语,梅心有了兴致,诧异道:“世上真有鬼门十三针?”
金不焕前世二十岁便就读世界前列的麻省理工大学,除了远超常人的智慧外,还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四书五经百科全书几乎是翻阅过的,注重养生推拿的他,还特意翻阅过关于神医扁鹊的古籍,其相关内容自然是记在了脑海中。
金不焕眼珠转动,张口就来:“百邪颠狂所为病,针有十三穴须认,凡针之体先鬼宫,次针鬼信无不应。一一从头逐一求,男从左起女从右,一针人中鬼宫停,左边下针右出针……”
念了一半“鬼门十三针”的歌诀,金不焕闭口不念了。
梅心细细回味金不焕所念的每一句歌诀,顿时如获至宝,将金不焕念出来的全部默默记下,结果没了下文,急忙追问:“念啊,怎么停了?”
金不焕哎哟一声:“我这体内的那道气有点蠢蠢欲动了,被这道气一打岔,我这脑子怎么突然想不起来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
第四十三章 母爱始终如一
倏地,一根金针扎在金不焕的痛穴上,全身突然如虫蚁叮咬,麻痒疼痛同时涌上大脑神经,让金不焕突然双拳紧握,额头冒汗。
“记起来了吗?”梅心拔出那根痛穴上的金针,声音动听的问。
“你扎得那么舒服,我就更记不起来了!”金不焕满头大汗,长舒一口气,缓缓摇头。
梅心手指一动,那根金针倏地再次扎进痛穴,刚才那种感觉再次传来,金不焕只是咬紧牙关,大汗直冒,绝不服软。
“你就是扎死我,我也记不起来。尽管扎吧!”
一连三次,梅心扎了三次痛穴,金不焕只是摇头,绝不开口念鬼门十三针的歌诀,这让梅心索然无味,放弃了施针用刑。
半个时辰,小半碗血滴落到了碗里。
神医梅心收了金针,长舒一口气,似乎以手行针比御气行针还累。实则不是累,是有些许紧张,毕竟梅心是女子,好几次那素手的指尖触碰到金不焕背后的肌肤时,神医梅心明显急忙一缩手,停顿了刹那又才继续搓捻金针。
桃花和爱丽丝都精心准备了些炖补的饭食端来,恰巧撞在了一起,二人都不免露出尴尬,金不焕咳嗽两声,让二人坐下来同食,避免了二人心中的不愉快,女人争风吃醋,那是让人很头疼的,吃饭过程,两女也争抢着给金不焕夹菜喂食,不免有冷哼和白眼,爱丽丝较为大胆泼辣,桃花相对较隐晦一些。
饭后,金不焕喝了梅花山庄丫鬟端来的参汤和药,脸色红润,精神饱满,只是伤口有些疼痛,可以轻缓走动,不能大摇大摆。
春雪如跑马,积雪化得快。
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射在积雪上,闪着晶莹的水光亮色。
在桃花搀扶下,踏着积雪,金不焕走出院子,来到隔着十多丈远的八号独院,绿竹开了院门,飞奔前去禀报水莲花去了,金不焕尽量打起精神,让桃花别靠那么近,只是微微搀住手臂,走进了温暖的房中。
水莲花昨夜已经苏醒,听闻儿子归来,就在隔壁院落,心中别提多高兴。早上喝了些粥和汤药,脸色有了血色,精神也好了起来。
绿竹先一步跑来说公子来看夫人了,水莲花连忙让绿竹扶着坐了起来,拿了个靠枕靠在后背。
“娘!”
“焕儿!”
金不焕上前,握住娘亲的手,一股温热传来,那股温热有慈母的爱,血浓于水的情。
人生舞台如戏,母爱始终如一。
位置无人代替,阅尽人间悲喜。
金不焕前世,虽然生在富商名门,从小就是骄子,却不曾有母爱,他出生便失去了母亲,从小跟着父亲长大,父亲又忙于经商,所以,亲情在他心中很淡薄。
这一世的记忆,他唯一的亲情,唯一疼爱他的人,从小呵护他长大的人,只有眼前的水莲花,也就是这一世的娘。
娘想儿,长江长。
水莲花热泪盈眶:“焕儿,真的是你吗?娘不是在做梦吧?”
伟大的母爱,或许,是世间最大的力量源泉之一。
金不焕竟然眼中有泪,任由娘亲摸着自己的脸庞,笑着道:“娘,您不是做梦,我是焕儿,我是娘从小呵护长大的焕儿。”
自金不焕新婚当晚被打得血肉模糊,轰出金府,水莲花便悲伤抑郁,经常深夜以泪洗面。在金不焕的房间,水莲花经常抚摸每一件金不焕的衣物,一坐就是半天,出来时已是眼眶哭红,伤悲难过。夫人的一切思儿之心,绿竹都看在眼里,此刻见公子归来,与母团聚,情不自禁的泪腺被打开,喜极而泣。
见水莲花宛若做梦,绿竹以袖擦去泪水,展颜开口:“夫人,您不是做梦,是公子回来了。”
“焕儿,自那日你被赶出金府,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老天爷保佑,我的焕儿又回到娘的身边。”水莲花双手合于胸前,闭上眼,默默祈祷。
那日,她亲眼看着自己的亲子全身血肉模糊,被扔到金府门外,她心如刀绞,痛急攻心晕了过去。
水莲花睁开眼,情绪平复下来,眉头深锁,沉思片刻,最终还是开口道:“焕儿,娘……娘不想再回金府了。”
那个小小的院子,虽然贵为金府,却是一个鸟笼,以前,她需要那个鸟笼呵护自己的儿子长大成人,当她看到儿子被扔出金府的时候,她突然感觉那个笼子毫无意义了。如今儿子已长大,她下定决心,哪怕在外面抛头露面,再苦再累,只要能养活她和儿子,平凡的活着,能看着儿子娶妻生子,平平安安,她便心满意足了。
至于……
至于二十多年前那段偶然的情缘,这么多年过去,那让她曾经日夜思念的男子,一去不回,音讯全无,她早已不报任何希望了。
失去儿子的这段时间,她度日如年,每日都在痛苦中煎熬,思儿之心,如大江之长。
如今,儿子归来,平平安安,没有缺胳膊少腿,况且,好像身边还多了两个漂亮既有孝心的儿媳妇,她心中无限欣慰,往后余生,只求看着儿子平平安安,足亦!当然,若是早点抱得个大胖孙子,那就更美了。
金不焕握住娘亲的手,道:“不回去了,儿子已经还了这些年的债,以后,咱娘俩不欠他金家什么了。”
水莲花似想到了什么,盯着儿子问道:“焕儿,你已经知道了么?”
金不焕缓缓点头,道:“儿已知道,所以才还了债,从此,天涯路人,各不相欠。”
水莲花并不知道金府发生的事情,听儿子说已还了债,心中隐隐觉得还是有所亏欠,叹息一声,道:“这些年毕竟是金家收留了咱娘俩,对你,也有养育之恩……”
“咳……咳……”
金不焕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水莲花一下子提心吊胆,急忙拉着儿子:“焕儿,你怎么了?身体哪儿不舒服吗?快告诉娘。”
“娘放心,焕儿只是偶感风寒有些咳嗽,休息几日便不碍事了,倒是娘刚刚恢复些精神,还要好好养养身子,早日康复,不要让焕儿担心。”金不焕提气平复咳嗽,捂着嘴咳嗽的手急忙伸到了后背,桃花在身后看得真切,金不焕那手心全是血。
水莲花满脸欣慰,轻抚儿子的脸颊,欣慰道:“焕儿放心,只要见你平安,娘啥病都好了。”
“对了,凤娘呢?她没和你在一块吗?”水莲花左右环顾,没见着儿媳妇,疑惑问道。
第四十四章 蟠龙枪
提及凤娘,金不焕心中刺痛,是他把凤娘弄丢了,至今还生死不知消息。
为了不让娘亲担心,金不焕撒了个谎:“娘放心,凤娘很好,她有事走不开,等她忙完了,儿子就接她回来天天陪着娘,侍奉在娘左右。”
水莲花缓缓点头,将目光移向金不焕身后,望着桃花,轻声开口:“来,孩子,过娘这儿来。”
桃花脸颊刷的一下绯红,硬着头皮移步床榻前,任由水莲花将自己的手拉过去,放到金不焕手中。
桃花很想和昨天一样叫声娘,只因手放到了金不焕手中,宛若触电,咽喉像是突然被一股莫名的紧张堵住,怎么都喊不出声来,只是感觉脸颊滚烫,耳根子如火在烘烤,一颗小心脏跳动得她自己都能听见。
水莲花将二人的手拉在自己手中握住,充满欣慰,透着一股交代的味道儿,道:“焕儿,桃花是个好姑娘,细心又体贴,懂得照顾人,对娘也孝顺,凤娘不在你身边,有桃花儿照顾你,娘也放心,男人三妻四妾的,陪伴少一点可以理解,但是不能做负心汉,要么不选择,选择了就不能负了她。”
金不焕本想抽开手,转念又想,娘亲身子刚有点精神,只要她高兴,先顺着她的意,其他的以后再说吧,于是只得硬着头皮点头。
水莲花目光望着桃花,柔声道:“孩子,你肯跟着焕儿,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焕儿虽然没个一官半职,也没田产地契,我从小看着他长大的,这孩子啊,心眼儿不坏,从小饱读诗书,只要出去啊,随便找个私塾什么的当个教书匠,也能养家糊口,不会让你和以后的孩子饿着,冻着。这以后啊,他要是有个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尽管告诉娘,为娘给你撑腰,不管他多大年纪,娘还拿棍子抽他屁股。”
桃花静静的听着水莲花的话,尤其提到“你和以后的孩子”时,耳根都红得要滴出血来了。
金不焕老脸一时火辣辣的,有些不自然的喊了一声:“娘……”
水莲花道:“怎么了,桃花是你媳妇儿,有啥不好意思的。再说了,娘又没说错,你即便发须皆白,也是娘的儿子。”
水莲花的疼爱,不仅让桃花有种得到母亲关怀的感觉,更有一种潜藏在心中的喜悦,这种喜悦,都是从遇到眼前这个男人开始。
当着水莲花的面,桃花低若蚊蝇的喊了一声娘,对金不焕喊了一声“焕郎!”
屋外,爱丽丝蹲在窗户下,清秀的脸上有一丝沮丧,心中有些黯然,心道:“看来,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不仅要抓住他的胃,更要抓住他老娘的胃,唉,昨晚应该多熬一碗参汤的!”
桃花搀扶金不焕踏出八号院,脸上羞红未褪,忙从袖中取出一块手帕,拉过金不焕手,将金不焕手中握着的血污擦去,正要挪步,突然神色一变,如临大敌。
罗义也提着蟠龙大铁枪,从九号院冲出,来到金不换身旁。
五道强大的气机突然出现,而且是出现在百丈外的一栋独立院落中。
只听轰然一声爆响,百丈外尘土飞扬,一座院落的墙壁轰然倒塌,土石飞溅,其中一道倩影倏然飞退,轻飘飘落入金不焕视线中。
紧接着,一个身着银色软甲赤着胳膊的壮汉手提一柄七尺长的金色月牙战斧,宛若天神下凡,出现在那道倩影对立面,厉声喝骂:“什么狗屁神医,老子看你这梅花山庄就是挂羊头卖狗肉,今日老子就让你这梅花山庄在世间除名。”
壮汉手中金色的月牙巨斧猛地抡起一个半月圆圈,金色的斧刃吐出锋芒,月牙巨斧拦腰挥向那道倩影。
倩影避其锋芒,再次飞退,那壮汉神力惊天,一斧之力,又轰倒了一堵高大坚硬的墙壁,土石飞炸,灰尘飘舞。
金不焕眼神微眯,只见那壮汉身后一字排开,足足就三道高大一道矮小的身影身着银色软甲,披着黑衣,每人手中都各执不同款式及颜色的战式斧钺,五人站在一个位面,宛若五大天神联袂下凡,气势慑人,威武凛然。当然,其中瘦弱那道身影提着把土黄色的斧钺,比起其余几人来瘦弱矮小,再配比手中的斧钺,显得有些不和谐。
刚才飞退的那倩影一身紫色长裙,以纱遮面,不是梅神医又是谁。
“嗯,是梅神医。”
壮汉一斧劈空,腾身而起,大喝一声,巨斧高举,宛若巨灵天神,当头一斧劈下。
“仗着人多,欺人太甚!”罗义冷哼一声,气血上涌,手中蟠龙大枪一抖,纵身掠去。
巨斧高举劈下,势大力沉,别说人的血肉之躯,即便万斤巨石,也要被劈成两半。
“神医且退,罗义来也!”
罗义拖枪疾掠,眨眼掠去百丈,掌中蟠龙枪顺势一个横扫千军,迎向那劈下的金色月牙巨斧。
只听金铁交鸣之声,火光四溅,那金色巨斧生生被大铁枪横扫开去,壮汉紧握斧柄,被突来的巨力震得转了个半圆,飞退两丈才稳住身形,虎口传来火辣辣的痛。
罗义一枪横扫巨斧下劈之势,虽卸去三成力量,却也生生承受了对方七分蛮力,震得体内气血翻腾,双脚踏入地面一尺。
“那厮,吃小爷一枪。”
罗义少年心性,血气方刚,脚下用力,身体临空腾起,手中蟠龙大铁枪一抖,枪花一分为五,直指那壮汉上身五大要害。
“来得好!”
壮汉好胜心被刚才横空而来的一枪激发,一声厉喝,挥动战斧,横劈而出,火星子飞溅,吃力的劈掉五朵枪花。
罗义的五朵枪花被破,不曾换气,临空一个翻身,沉重的大铁枪在他手中如蛟龙翻腾,飞跃出海,又是第二招刺出,又出现五朵枪花,直指壮汉另外五大要害。
“老二,我来助你。”
壮汉身后一声大喝,又一壮汉倒提青铜巨斧,一步踏出,斜斜一斧上撩。
两柄战斧合力,两面夹击。
罗义身形凌空,一声爆喝,蟠龙大枪左右一抖,金铁交鸣,生生将两柄月牙巨斧震开,大枪去势不减,直取一人肩头。
双斧夹击,破去罗义的连环连招,罗义这以余力递出的第三招,虽然没有枪花,要害也偏离了几分,但却去势不减,若被一枪刺中,手腕一抖,即便反应及时,避开心脏,但一条膀子势必不在。
两柄战斧皆被蟠龙大铁枪震开,这一击势不可挡,手握金色巨斧那壮汉心中骇然,双目圆瞪,暗道一声:“我命休矣!”
第四十五章 盘氏五斧
“当!”
要命的关键时刻,第三柄战斧劈来,漆黑如墨的月牙巨斧斜斜上撩,将蟠龙大枪一斧劈开。
罗义长枪一收,脚尖轻点,急忙飞退三丈,冷哼一声,横枪而立,瘦小的身板在气势上丝毫不弱于对方。
五道身影并排,提斧而立,威风禀禀,其中一人喝声道:“好小子,枪法不错,报上名来,盘氏五斧手下不杀无名之辈。”
桃花眼眸一缩,道:“金木水火土,烟镇海城楼,楚州盘氏五斧。”
五斧手中斧钺分别是金色、绿铜色、黑色、赤红色、土黄色,相对应五行。
金不焕不问,桃花接着解释:“据传,五斧是孪生姐弟,四男一女,天生神力,一品天人,单人战力已是不俗,五斧合力,形成合击战法,攻守兼备,生生不息,越境杀敌,毫不费力。”
金不焕唏嘘:“能一胎生五斧,这五斧天生神力,五斧虽然厉害,可五斧他妈就更厉害啦!”
桃花摇头:“五斧他妈生了五斧,自然厉害,可更厉害的,不是五斧他妈,而是五斧他爸!”
“哦?如何个厉害法?”
桃花回答:“斧皇盘太古!据传两百年前天武开国武皇在世之时,曾入至尊楼与武皇帝论道十日。”
金不焕唏嘘,能入至尊楼已是不凡,能与武皇帝论道十日,这他大爷的厉害到何种程度去了?
强者的血脉,一胎五个,个个天生一品,简直是妖孽!
场中!
罗义大拇指一挑,傲然回答:“小爷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罗义是也,想要以多欺少,小爷奉陪到底,一起上吧。”
盘氏五斧仗着人多,气势不弱,五人站到了一起,准备出手,合力找回脸面;
罗义少年气盛,初生牛犊不怕虎,毫不示弱,双方剑拔弩张,一言不合又要开打。
“住手!”
一道响亮沉稳的声音响起,一个中年文士出现在盘氏五斧身后,开口道:“楚……楚公说了,不可造次,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不许为难梅神医。”
提金色巨斧的盘镇方才在蟠龙大铁枪下吃了亏,差点儿丧命,心中不服气,道:“范先生,你且稍安,待我五斧劈下这小子的脑袋,再给楚公交代。”
盘镇说完,踏步而出,就要挥起巨斧。
“放肆,还不退下。”
中年文士一声低喝,五斧气焰被压了下去,不甘愿的退到文士身后,眼神冷冷瞥向罗义,五斧中唯一的女子,也是五斧的大姐盘烟,则是有些耐人寻味的盯着罗义,刚才那一枪扫三斧的气势让她对这个瘦弱少年有点儿刮目相看。
中年文士满脸和气,走上前向遮面的梅神医鞠了一躬,和善道:“我家主人管教无方,让这几把不成器的斧头惊扰了梅神医,范某在此代表我主向神医赔罪了,至于毁坏房屋导致的损失,我们双倍赔偿,还请神医大气,原谅惊扰之罪。”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见中年文士笑颜悦色,又是鞠躬,又是赔罪的,梅心也不好多说什么,面纱下不知什么表情,声音无悲无喜:“阁下客气了!”
范姓文士依然保持和善,转身对罗义抱拳道:“小兄弟枪法精妙绝伦,让范某佩服之至,多谢小兄弟方才收下留情,不然我主要少把斧头了。对了,范某斗胆,敢问小兄弟师承何人?”
罗义少年心性,遇强则强,吃软不吃硬,见文士含笑有礼,顿时心生好感,转头指了指:“咯,那就是我师父。”
文士循着手势望去,只见一个锦衣青年在绝色美人搀扶下缓缓走来,看其脸色红润,却是行动有些不便,其气息时强时弱,若隐若现,拿不准是何等境界,文士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心中搜寻着天下奇人,江湖天地神榜,竟无一人能对上号。
文士一脸和悦之色,上前道:“名师手下出高徒,方才令徒的枪法连环有序,威力惊人,让范某大开眼界,在下楚州范离,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金不焕含笑回礼,回答:“高姓不敢,鄙人姓金,上不下焕,焕然一新的焕。”
范离心中了然,笑道:“原来是云州金府的四公子,范离失敬了。”
金不焕摇头:“在下并非云州金府的金四公子,只是碰巧同名同姓罢了。”
金不焕接着问道:“不知方才发生了何事?让盘氏五斧发那么大的火气,又是掀房子,又是提斧劈人。”
金不焕出言有些许讽刺之意,范离也不恼,脸上出现一丝无奈,叹息一声道:“唉,金公子有所不知,我家主人身患怪病,先前已远赴千里找了皇甫神医、张神医诊治,却也不见起色,二位神医束手无策,无奈之下,只有抱着希望奔赴云州,只愿梅神医妙手回春,能治好主人怪病,无奈……哀!”
范离叹息一声,摇了摇头,言下之意,他主人似乎没得救了。
金不焕心中好奇:“是何顽疾?竟让当世三大神医都束手无策!”
神医梅心身段高挑,一身紫色长裙,只是面纱遮面,无法看清真容。
对于针的热衷,世间无出梅心之右,早上被金不焕以鬼门针法吊起了胃口,心中一直惦记,此时突然心生一计,温婉道:“范先生不必难过,只怪梅心技艺不精,先前施针本已排出不少毒血,怎料顽疾不可料,毒血自行再生,若是再施针放血,只会让你主人提前衰竭而亡。”
范离缓缓点头,有些黯然神伤,正要开口打招呼准备离去,不料梅心话锋一转,望向金不焕,动人的声音自面纱下发出:“此间除我之外,还有隐世高人,若得他相助,说不定范先生的主人尚有一丝希望。”
范离突然精神一震,深深朝梅心鞠了一躬,激动的追问:“隐士高人?还请神医快快为我引荐,大恩大德,我主定会感激不尽。”
盘氏五斧烟镇海城楼五人闻言,均是大喜,连忙上前,单膝跪地,抱拳道:“还请神医引荐。”
金斧盘镇深怕梅神医还记挂刚才他提斧砍人的鲁莽,心中愧疚,连忙开口:“方才盘镇一心救主,乱了方寸,情急之下得罪了神医,还请神医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则个,若神医引荐高人,我主人得救,盘镇这条贱命,要杀要剐,任凭神医处置。”
梅心不冷不热地道:“你等心系主子性命安危,本神医不会放在心上。再说,你盘氏五斧同气连枝,谁嫌命长,敢要你们的性命。”
五斧干笑,明白梅心所指,这天底下,斧皇盘太古未曾坐化,谁会皮痒找五斧的不愉快!
得到梅心原谅,范离追问:“梅神医,隐世高人在何处?快快请出来相见,哦……不,还请神医带路,范离亲自去请。”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金不焕见神医梅心那水灵的目光望来,暗道一声不妙,抱拳告辞,准备转身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