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暗红色的凤尾花
初夏,海边的天气有些沉闷,不一会儿原本阴沉的天便落下来淅淅沥沥的小雨,没有带伞的人纷纷躲进了镇上的酒楼茶馆。
有一男一女拉着手走进了一家茶馆躲雨,男子一身白色的长衫,配着一把长剑,女子穿着青色的纱衣,两人身上略沾水汽,显得朦朦胧胧,仿佛不是真人,而是画中走出来的。经过他们身边的人,不管男女老少都会停下来多看一眼。
“小二,我要坐那个位置。”青纱女子指了指二楼靠窗的位置,小二引着过去了。
白衣男子将长剑一放,道:“一壶碧螺春,再来几样点心。”
小二应了一声下去时,正好看到青纱女子拿出了一块帕子,伸手替男子拭去了脸色的水汽,竟不由地小小妒忌了一下。
实际上只要仔细看看,就会发现白衣男子的脸颊上有一道浅浅的剑痕,而女子的衣领下若隐若现有一朵暗红色的凤尾花。
两人正是两个月前和燕云十一骑一起离开开封府远出东海的燕十一和劳鹭。
一楼正中央的说书先生呷了一口上好的碧螺春,“啪”一声打开了折扇,扇了两下。
“各位看官,我啊,前几日从开封府听到了一个消息,今天就打算好好地说一下这件事情。”说书先生的嗓音清亮,不由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了过去,劳鹭和燕十一也静静地听起来。
“这件事情,恐怕大家都听说了。那就是景王府刚刚才到十八的小王爷暴毙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事情本来没有什么好说的,但是偏偏在这小王爷暴毙后的三天,皇上火急火燎地立了一个储君,这储君名为赵曙,传说是濮王赵允让的儿子。”
“皇上无子,过继一个儿子也是正常,这原本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可是怪就怪在。这赵曙和刚刚暴毙的小王爷那是长得一模一样。这件事情。皇家也不打算瞒着,当然想要瞒那也是瞒不住的。”
一个看客忍不住了,大声问道:“那小王爷就是赵曙呗?”
“老夫觉得,正是如此。可是这事情怪就怪在这里。小王爷赵亦筹原本是景王赵奕的儿子,而赵奕则是皇上的亲侄儿,论关系,小王爷和皇上的关系最为亲近,再加上小王爷从政以来,政绩卓越,是最为适合立为储君的人。又为什么非要给他再安一个身份呢?”
“那是为什么啊?”下面的看客纷纷询问。
说书先生扇子一合。摇了摇头,一脸神秘地说道。“这恐怕会牵涉到当年吏部众人大臣无限景王赵奕谋反的事情,这可是一个禁忌,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诶,你也不知道呗!”
“不知道还说个什么劲,弄得老子心里痒痒的。”
“是啊。”
底下的看客纷纷表示不满。
劳鹭看着燕十一。低声道:“皇帝也算是信守承诺了。”
燕十一微微点头,从他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劳鹭锁骨上微微露出的凤尾花,微微蹙眉,心中不免担忧起来。
劳鹭注意到了他的视线,轻轻地拉了一下衣领,将已经变成暗红色的凤尾花遮住,非常不在意地一笑:“没关系的。”
燕十一想起那日在灭灵阵里面,劳鹭借助了宫天镜和尸花的灵力,强行冲破了灭灵阵。
“这怎么可能……?”孙平一句话没有说完。惊恐地和灭灵阵一起消失了。
自那日起,她锁骨上那朵全黑的凤尾花便变成了暗红色。
燕十一的思绪被说书先生嘹亮的嗓音给打断了,只听到说书先生又道:“我今天可能又要被各位看客骂几句了,因为我要说一说一件很有名的事情,也是最近发生的,就发生在本地。”
“哟,您真的是又要被骂了,您想说的就是灌题山消失的事情吧?”一个本地的看客马上就知道了说书先生指的是什么事情,开口道。
“正是。”说书先生头微微一晃,“此事是个谜团,我老头子不知道答案,所有要把谜团全部说出来,大家一起想想。”
“我们松江府往东不到一百里,有许多大大小小的海岛,每个海岛离得都不远,其中最大的海岛上面有一座山,名曰灌题山,此岛从几百年前开始就由那姓一族的人掌管。”
“这些我们都知道。”又有看官插话。而燕十一和劳鹭却听得仔仔细细,这灌题山就是他们要找的地方,可是刚刚却听人说,它消失了!
“那各位知不知道为什么那氏一族姓那?”说书先生卖了个关子。
底下一下子七嘴八舌起来,大多都在说:“老祖宗姓什么,后背就姓什么呗,哪有什么为什么!”
“那姓这个姓还是有渊源的,老头子也是听孤灯大师说的。”
“是西山山寺里的孤灯大师?”原来那个本地的看客问道,他可是听说孤灯大师是佛法高深高僧。
“没错,正是那个孤灯大师。他告诉我,在上古时候,灌题山山上有一种神兽,名为那父。那父形状像牛却长着白色的尾巴,吼叫的声音就像人在高声呼喊。而那姓一族的人一直都供奉着那父,以它为祖先,好像至今他们手里还有一件至宝,和那父有关。”
“这和灌题山消失有什么关系?”看客早就不耐烦了,什么那父不那父的,那家信奉它又不是我们信奉它。
“这可能有些关系,不过我老头子只是凡夫俗子,哪里知道。”说书先生不慌不忙地呷了一口茶水,“海岛消失也不是太过奇怪的事情,一般就是沉到海里了。可是怪就怪在,周围的几座海岛离得那么近,上面的人却一点感觉也没有,可以说灌题山就是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灌题山消失的那日,便是那家大小姐那絮儿和咱们松江府的大户陆家的二公子陆听焘成婚之日,灌题山消失的消息也是陆家的人带回来的。等大雾一散,从渡头看去,原本可以隐约看到的灌题山就果真消失了。”
说书先生将折扇放到桌上,“陆家的二公子和那家的大小姐可是情投意合。大小姐随着灌题山同所有的那家人一起消失了,二公子可谓是心急如焚,等大雾一散去,便派了水性好的人潜下海底查看。”
茶楼里鸦雀无声,都想知道这灌题山是不是沉在了海底。
“这世上最大的是海,最深的也是海。人的能力有限,根本潜不到最底下,所以什么也没有发现。”
满心期待的劳鹭顿时就同茶楼里的所有看客一起呕血了。这情形好像和她小时候看的很多集探索发现一样,讲半天的尼斯湖水怪之谜,倒最后它还是个谜。
“实际上就算整个灌题山沉了又怎么样,那家的人一个也没有逃出来难道不是很奇怪吗?”说书先生用扇子柄瞧着桌子问道,“别忘了那家最厉害的是捕鱼,不说岛上有许许多多的大船,就是真的把他们全部扔到了海里,他们都能游到松江府来。”
众人默然,说书先生虽然有点点夸张,但是要那家的人游到附近的海岛上,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所以说全部消失还是太奇怪了,果然奇怪。
说书先生看到众人投来了“我想知道答案”的目光,赶快连连摆手,“真相老头子是万万不知道的。不过分析出两个可能性还是可以的,要么是那家的人在灌题山消失的时候都已经不会动了,要么就是他们想办法把自己给藏起来了……”
所有人虽然真的很有想要冲上去揍他的冲动,不过他说的也有道理,便努力克制住了。
“鹭子……”和众人不同,燕十一现在极为担忧,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灌题山不见了,去哪里找那父眼解鹭子身上的尸花毒。
“没事,这毒肯定是解了的。”劳鹭拿起一块点心往嘴里一塞,入口即化,味道好极了,不由眉眼笑得弯弯的。
“干脆我们去查一下吧。”咽下点心的她往燕十一的嘴里也塞了一块。虽然仇说了一定会解掉,但是坐以待毙还是不行的。
“等雨停了,先去渡头看看。”燕十一不能不去担忧,看了看窗外,雨已经停的差不多了,果然是阵雨。
两人来到渡头,却发现海上起了大雾,渡头也停掉了,上面只留了一个看守的中年男子。
“今天这大雾是不会散了。”他看着天说道,“你们想要去那头,只有明天来了。”
“灌题山消失那天,也是这样的日子?”燕十一看着白茫茫一片的大海问道。
男子叹了一声,“可不是吗?如果没有起雾,那它是怎么消失的,我们都能看到了。”
这里得不到什么线索,燕十一朝着中年男子道了声谢,拉着劳鹭转身往集市走去。
“我们去陆府?”劳鹭试探着问道。燕十一点头。
两人来道陆府。劳鹭不由暗叹,果然是松江府的大户,这宅子估计有好几个燕园那么大。
两人等了一小会儿,通传的家丁就请他们进去,说是二少爷有请。
”十一,你和他说了什么?”劳鹭ip,道。十一微微一笑,”没什么,就说我们是那家的故知。
002 西山山寺
陆府果然很大,由小厮领着燕十一和劳鹭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到了一个园子的门口。
“两位,二少爷就在亭子里,请进。”小厮行了一礼,往假山上的凉亭一指,便退下了。
这个园子是典型的苏州园林,人工湖旁边一座假山,假山上有一个精巧的八角凉亭,二少爷陆听焘正倚在栏杆上,望着天。
“二位,听说你们是那家的故知?”陆听焘拱手一问。
呃……劳鹭顿了顿不知如何接话,机灵地往燕十一身后稍微掩了掩。
燕十一微微一笑,也拱了拱手,“想必二少爷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陆听焘也是一笑,“二位想要问什么?”
劳鹭默默无语,决定假装石头呆在旁边。
“我们想要知道灌题山消失具体的情形。”燕十一直言不讳。
陆听焘的眼睛眯了眯,“为什么要相信你们?”
“内子得了一种怪病,一定要灌题山上的泉水做药引子。”
内子……内子哪……劳鹭低头脸红,害羞又兴奋。
“我知道的也不比外面的人知道的多,你想要听,那我就再说一遍。”接下来陆听焘把他知道的事情又说了一遍,果然是和外面听说的没有什么差别。
“希望有消息二少爷可以相告,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一定竭尽全力。”燕十一说罢,拉着劳鹭离开。
“出来吧。”陆听焘看着燕十一和劳鹭远去的背影,对着身下说了一声。
一个穿着蓝衣的中年男子从假山下面的石洞里出来,朝他行了一礼,“二少爷,你把殷家水寨的事情略掉了。”
“陆叔,你觉得他们的话可信吗?”陆听焘若有所思。
“半真半假吧,不过看着没有敌意。”被称为陆叔的男子答道。
“派可靠的人跟着一点,好好观察一下。”
“是。”陆叔抱拳下去。
陆听焘继续依着栏杆望天,从怀里拿出了一块鲜红色的帕子。低低呢喃。“絮儿。”
……
燕十一拉着劳鹭直接往他们投宿的万盛客栈去了。
“十一……”劳鹭突然觉得后面有人跟着,好像还不止一个人。
燕十一用力握了握她的手,低声道:“没事,继续走。”
进了客栈,小二马上迎了上来,“客官,回来了,里面请。”
“给我们送几个菜两碗饭去房里,然后再烧一些洗澡水。”燕十一吩咐完,没有停留拉着劳鹭进二楼的房间。
关上门。他凝神察觉了一下,那些跟来的人来没有跟上。便轻声在劳鹭耳边说道,“鹭子,接下来几天都会有人跟着我们,不用担心,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那还要继续调查吗?”劳鹭紧张兮兮地问道。
燕十一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用紧张,我们继续调查。这些人是陆二少派来的,估计就是看看我们可不可靠。”
“他好像没有必要查我们是不是可靠。”劳鹭发表自己的观点。
“可能是想让我们帮着做事吧,走一步看一步,没关系的。我们明天去西山找孤灯大师,他好像知道一些事情。”
两人假装不知道被跟踪,睡下了,第二天早起,打听了路,往西山去了。
松江府地处南方的丘陵地带。西山实际上就是一个不高的小山丘,站在山脚下仰头一望,就可以看到山顶有座小房子。
“十一,这个看着不像寺庙。”劳鹭仰头看着,说道。这样小的房子,里面住不了两个人,和想象中的山寺一点也不像。
“真正修行的僧人都是住在这样的地方,清净的地方好修行。走吧。”
上山的路很小,弯弯曲曲的,感觉就是走多了踩出来的小路。
“鹭子,前面好像起雾了,小心一些。”燕十一拉住劳鹭的手,带着她走,前面的雾,看着有些奇怪。
劳鹭看着松江府觉得奇怪,原本她在现代的时候也是住在南方的沿海城市,虽然也起雾,但是绝对没有那么夸张,也不会天天起雾,时时起雾,下个雨就起雾。
可是是因为大雾影响了后面的几个人跟踪,他们好像不知不觉间离燕十一和劳鹭越来越近了。劳鹭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身后有三个男子的气息。
燕十一依旧不动声色,速度不变地沿着小路往山上走。
走了许久,劳鹭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拉了拉十一的手,“十一,我们是不是走了快要一个时辰了?”
燕十一微微点头,“我们好像已经迷路了。”抬眼向上望去,飘着的水雾间,可以隐约看到山顶,山顶上面还是那座小房子,他们离山顶的距离一直未变。
劳鹭凝神分辨了一下,“跟着我们的人也已经不见了。”
此时的林子静悄悄的,除了劳鹭和燕十一自己的气息,听不到别的声音。这初夏的林子里,竟然连昆虫的叫声也没有,是不是太过诡异了一点。
还有,水雾在飘动,那是因为有风。但是水雾却没有按照一个方向飘动,它在绕着一个很大的圈子打转。能发现这一点是因为劳鹭衣服上的一根丝被勾了出来,浮在了雾里,有着青色丝线的参照,可以看出水雾在按照瞬时间旋转,难道有旋转的风?
“鹭子,我们可能尽量什么奇门八卦阵里面了,所以才会一直在原地打转,和这些雾气一样。”燕十一平静地说道。
劳鹭仰慕地看着他,“十一你好厉害,这也懂,我们怎么出去?”
“呃……实际上我不会,只是推测了一下,也可能是错的。”燕十一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劳鹭也有些尴尬地收回了眼神。
“把衣服撕下来,系在树上,可能有用。”燕十一说罢就要撕自己的衣服,马上被劳鹭拦下了。
“还是撕我的吧,反正已经被刮花了。这件衣服只是装饰,没了也没事。”劳鹭从外罩衫上面撕下来一条青色的布条,系在了树干上。
两人一边往山顶走去,一边系带子,一路上都留下了痕迹,可是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他们抬头突然看到了前面的一棵树上面系着一条青色的带子。
“这……怎么可能,我们明明一直在往上走!”劳鹭惊呼起来。
燕十一也紧蹙着眉头,上次不经心,但是这次一路上他都用心记了,感觉是不会有错的,他们的确一直在往山上走。
劳鹭则是想起了以前美术课本上面那些名家画的不可能地图,其中最为简单的一种模型就是将一条宽纸圈从中间间断,然后扭转一下再接上,如此一来,虽然一直在往一个面上走,但是不知不觉中实际上已经转到了另一个面上,这和现在的情形颇为相像。
“鹭子,可能是这里的雾气有问题。”燕十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这些雾气让我们的感官发生了错觉,一直以为是笔直地往山上走,实际上却是在绕圈。”
“那该怎么办?”劳鹭有些着急。
“鹭子,现在我闭上眼睛,你扶着我往上走。”燕十一将自己交给劳鹭,闭上了眼睛。
劳鹭抬头看了看山顶,继续往上走。
走了大约四十多步,燕十一却站住不走了,“鹭子,你在往下走了。”
“嗯?”劳鹭有些惊讶地看着他,自己明明一直都在往上走,还时不时地看山顶对准方向。
“你扶着我,跟着我走。”燕十一说着迈开步子。
劳鹭惊奇地发现十一竟然侧着往一边走完全偏离了路线,而且她渐渐地感觉到自己在慢慢下山。
虽然各种感官都不对劲,她还是静静地跟着十一走。
差不多走了一百多步,雾气慢慢地散了,散干净的时候,劳鹭惊奇地发现,他们正站在山寺的门口。
“十一,我们到了。”劳鹭惊喜地叫了出来,兴奋又崇拜地看着十一。
“施主,家师有请。”一个看上去不到二十的小和尚竖起单掌朝燕十一和劳鹭微微颔首。
“有劳小师傅带路了。”燕十一还礼。
劳鹭品了一下,觉得那个孤灯大师还是很有得到高僧的味道的。
山寺的确不大,只有前后一大两小三间屋子,最大的那间屋子里面放了一尊大佛,把整间屋子都占满了。
而另外两间屋子里分别有两尊小佛,孤灯大师正盘腿坐在东边的小屋里念经。
“师父,两位施主来了。”小和尚行礼说道。
“善缘,你先下去吧。”孤灯大师睁开眼睛。劳鹭有些吃惊,他竟然只有一只左眼,没有右眼。
“大师。”燕十一和劳鹭双双行礼。
“你们可以上来,就证明有佛缘,想要问什么,就问吧。”孤灯大师说着,看了看劳鹭,轻轻地叹了叹气。
“大师为何叹气?”燕十一有些紧张地问道。
“万般都是命,半点不由人。即使你想尽办法去改她的命格,还是改不了的。都是徒劳。”孤灯大师缓缓道。
燕十一从劳鹭口中知道了自己后世的做法,所以可以咧董孤灯大师的意思。言情”徒劳也罢,或重要的是做了。如果有结果自然是最好的,没有结果,那也至少还有个念想。”燕十一握紧了劳鹭的手,道。
003 马见马怕,驴见驴赶
孤灯大师不再说别的,自己抬头看了一眼供奉着的佛像,然后旁若无人地讲起了一个故事。
“远古的时候,东海的水没有那么高,东海前面的那一片海岛都是连着的。那一片最高的山名为灌题山,山上有一种神兽,名为那父。”
“那时候,共工撞到了不周山,天裂开了一条大口子,生灵涂炭。女娲炼石补天,天虽然被补上了,可是天裂掉的时候造成的可怕灾难却没有停止。”
“就这东海一带,海面涨高了一百多丈,将东海岸上最高的灌题山都给淹没了。神兽那父、山神和其他的神兽一起,用性命为代价,让海面降了下去,灌题山又露了出来。”
孤灯大师平静地叹息,“可是海面却降不到原来的位置,灌题山那一带便成了海岛。”
“那父呢?”劳鹭有些紧张地问道。
“那父和其他的神兽用性命交换了土地,他们都已经灭亡了。”孤灯大师看着劳鹭,他失明的那只眼睛上面虽然蒙上了眼翳却好像闪闪发光。
他没有再给燕十一和劳鹭开口的时间,便道:“那父虽然已经死了,但是它还遗留下来了一样东西,在灌题山那氏一族代代相传。”
“那父眼?”燕十一有些兴奋地问道。
孤灯大师点头,“传说那父眼有神力,可以去除时间不净之物,还能去除百病,起死回生……”他说着看了一眼劳鹭,“但是只是传说而已。谁也没有见证过。”
燕十一恍若不闻,问道:“那氏一族消失了,大师可知道?”
孤灯大师点头道:“前几日,陆家的二公子已经派人来告诉贫僧了。那父眼,自然在那氏的族长手中,现在也不见了。”
燕十一眉头微锁,“大师对灌题山消失这件事情有什么想法?”
快要问到点子上了。孤灯大师却好像不准备回答的样子,转身往里间走去,缓缓道:“有没有消失,要去看了才知道。”
劳鹭一惊,孤灯大师的意思难道是灌题山并没有消失?
燕十一施了一礼。“大师,我们告辞了。”
“你们走吧,不过贫僧与你缘分未尽,还有再相见的时候。”孤灯大师说完这句,便不再说话,面朝佛像念起经来。
“两位施主。这边请。”那个叫做善缘的小和尚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
小和尚给他们指了一条路,燕十一和劳鹭顺利地走到了山下。
“十一,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劳鹭压低着声音问道。她已经察觉到周围有人,气息和跟着自己的那几个一样。
“大师不是说了吗?”燕十一微微一笑,翻身上马,将劳鹭抱了上去。放在身前。劳鹭微微慌神,待到燕十一一手环住她的腰,将她稳住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燕十一笑着摇头,“看来这骑马,你是永远学不会了。”
“唔……”劳鹭发出了郁闷的声音。为什么会这样,连小虎子都能骑着凌云,抱着小梅子到处乱跑了。自己就是学不会。
燕十一也有些不解。凌云很听二丫的,只要鹭子一上马,便步子放轻,不敢乱动,怕生把她晃下来,回去挨二丫的骂。
可是只要鹭子一骑到马上,马上身体就会紧张地绷直,双腿死死夹住马肚子,双手抓住鬃毛,脸上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只要马一动,她就马上浑身一颤,死掴住马脖子,双目紧闭。
上一次,凌云差点被她掐的断气,导致二丫一看见劳鹭围着马厩转悠,就马上上来赶她。
劳鹭为此颇有情绪,一直感叹:“诶,二丫啊,女大不中留……”
就说这次出来吧,凌云不敢出来,二丫一副打死也不让凌云出来的架势。最后没办法了,只有骑二哥的赤忠了。不过他永远也忘不了赤忠出马厩那一刻悲壮的表情,和那声犹如“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马鸣声。他第一次知道,原来马的表情也可以这么丰富。
鹭子活脱脱成了马的煞星,在燕岛,马见马怕,驴见驴赶,当然燕岛只有一头驴,就是二丫。
两人骑马慢慢地往镇上去,一路上看看风景,说说话,惬意的不行。
跟在后面的三个男子就郁闷了。方才没能上山,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到时候怎么给二少爷交待啊。
赤忠走得那是非常之慢,简直就是战战兢兢地在走,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颠了劳鹭,她就吓得活生生掐死自己。
燕十一嗤笑:“赤忠随二哥,最是粗鲁莽撞,什么时候这样小心谨慎过。如果被二嫂看见,估计会惊得说不出话。”
劳鹭有些郁闷,温柔地伸手想要摸了摸赤忠的褐色鬃毛,可是她的手才刚刚摸上去,便感觉到赤忠的马身强烈地颤了一下,步子差点都没有走稳。
“我哪有这么恐怖。”劳鹭更加郁闷了。
“你只要不去碰赤忠的脖子,它还是能勉强走路的。”燕十一不顾劳鹭此时的心情,继续笑道。
劳鹭鼓着脸,索性不说话了。
两人到了万盛客栈,客栈的小二上来牵住了马缰绳。燕十一正要翻身下马,顺势要抱劳鹭下马,却被她制止了。
“十一,待会儿一定要抱住我,不要让我摔倒啊。”劳鹭笑得坏坏地说道,眼睛一直看着赤忠。
可怜的赤忠以为终于逃过了一节,此时心情很好,尾巴一甩一甩的。
燕十一看着劳鹭的神情,忽然有些担忧赤忠的安危。果然和他想得一样,下一刻劳鹭伸手就去环住了赤忠的脖子,也没有用力,可是赤忠却四腿齐软,跪了下去。
劳鹭也跟着掉了下去,可是被燕十一眼疾手快地抱住了,不过还是吓得面色惨白。
燕十一微微叹气。鹭子就是喜欢做这种伤人伤己的事情,最后弄得个两败俱伤。
“客官,您这马是怎么了?”小二不解地看着,他想不通,这么彪型的一匹大马就倒了。
下一刻,赤忠四腿一蹬地,跳了起来,挣脱了小二手里的缰绳,无比悲愤地往马厩冲了过去。
“十一,我觉得赤忠会恨我的。”劳鹭讪讪道。
燕十一沉默不语,心说,的确是。
“十一,接下来怎么办?”
“先吃饭,然后出海。”燕十一嘱咐小二准备几个菜,再准备一些水和干粮。
到了渡头,海上的雾气已经散了,远远望去,可以看到远处的一些海岛。
“那个位置,原本就是灌题山,现在不见了。”一个中年船工再收了十一一贯铜钱之后,很热情地给他们做介绍,“旁边离得最近的就是殷家水寨,他们不是坏人,没事的。”
今天天气不错,刚刚过来正午,就有一艘不大的小船出海,上面装了不少大米,蔬菜和猪肉,是给殷家水寨送去的粮食。
“两位啊。”等船正常驶出了,船工便没有事情做了,那个中年船工见燕十一和劳鹭一起倚在船头,便凑了上去。
“你们可千万不要去灌题山那里啊,那里不吉利。”他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我看你们是好人才和你们说的。”
“这位大哥,请问哪里不吉利?我可是听说在灌题山消失之前,那里可是一块宝地,鱼虾特别多。”劳鹭笑吟吟地问道。
“那是在灌题山消失以前。”他神秘地往身后看了一眼,见没有别人就道:“我们这艘船就是给殷家水寨送给养的,灌题山消失后的第四天,也去送给养了,那天耽搁地晚了一点,回来的时候天都黑了。”
“经过灌题山的时候,你们猜我听到了什么?”他皱着眉头煞有其事地问道。
燕十一和劳鹭摇头。
“我听到很多女人的哭声。你们说,这茫茫大海上哪里来的女人?”
“莫不是大哥你听错了。”劳鹭问道。
男子见他们还是不信,有些急了,“怎么可能听错,不止我,舵头也听到了,还有很多其他的船工。”他着急,声音不免地大了一些。
“王二,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还不快去干活。”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者怒骂道,脸色不善地看了一眼燕十一和劳鹭,哼了一声就走了。
“这是我们的舵头,他不许我们多说。你们也不要说出去啊,我只是觉得你们是好人才告诉你们的。”船工急急地说完几句,便跟着掌船舵头离开了。
“鹭子,你说这件事情陆家的二少爷知道吗?”燕十一盯着原本灌题山的位置,若有所思地问道。
劳鹭如实地摇头,“不过陆听焘的态度怪怪的,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
“过一会儿我们先上殷家水寨,一切小心些,不要离开我。”燕十一有些不放心地嘱咐道,他觉得隐隐有些不踏实的感觉,心中空空的,不太舒服。
驶了半个多时辰,船很顺利地到了殷家水寨的码头上。
“你们想看看海岛的风光就看吧,过半个时辰,我们就离开了,早点回来。”掌船舵头面色不善,冷言冷语道。
劳鹭憋了憋嘴,哼了他一声。
燕十一微微一笑,在她耳边耳语道:“凶的人不一定是坏人。”
ps:小台开新坑了。(冥事录》一次都没有断更哦,大家可以放心地往里跳
004 燕十一的桃花骨朵劫
站在渡头向灌题山方向望去,如果那里只剩下平静的海面和蔚蓝的天空交相辉映,一点山的影子也没有。
“这样看来,灌题山好像是消失了。”劳鹭低声喃喃。
燕十一微微摇头,以为不然,“还记得孤灯大师的话吗?没有去过怎么知道有没有消失。”
劳鹭一惊,“难道是说要去那块海面上看看?可是我们没有船啊。”
“走,先去探一探这个殷家水寨。”燕十一往前走去,劳鹭赶忙跟上。
虽然传闻殷家水寨没有灌题山一半大,但是却也很大了。海岛的中央有几座山丘,四周都是平地,水寨建在海岛的东面,一半在山里一半在水里,南面、西面、和北面各有三个渡头,都泊了不少大船。四面环海,南面不远处还有一些海岛。
燕十一和劳鹭沿着海岛周围走着,想要找个人问一下那日灌题山消失时的情景,却发现这座岛上的每个人都好像有做不完的活一样,走来走去,一刻不停歇。
他们拐过一个拐角,正好走到了海岛的南面,这里突然就冷清下来了,来来往往的人也没有了,一派自然的风光,今日天气好,远远望去,还可以看见对面海岛上的房子和人。
劳鹭狠狠地吸了一口海风,觉得有些咸,不过也很清爽。
就在他们要离开的时候,忽然听到了小孩子的哭声。
循声找去,只见一块巨大的礁石朝着大海的一面上有一个可以容纳五六人的大洞,一个穿着红色衣裙的七、八岁女孩正蹲在那里哭。底下的海水一直在拍打礁石,声音很响,若不是女孩哭得大声起来,他们是发现不了的。
劳鹭脚尖一点地。掠了出去,跳到了洞里,燕十一马上跟上。
“诶,小妹妹,哭什么?”劳鹭好奇难耐地问了一下。笑得很是和蔼。
“婶婶?”小女孩显然是没有见过劳鹭,有些疑惑地开口,哭得一抽一抽的。
不过劳鹭听到那句“婶婶”之后。额角也一抽一抽的。
“哥哥?”小女孩绕开了劳鹭,看到了燕十一,也喊了一声。
这下劳鹭的脸全黑了。小女孩一点也不可爱。
“小妹妹。”劳鹭调整了一下情绪,笑得和蔼可亲,“我叫劳鹭,你可以叫我鹭姐姐。那个是燕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殷怜。哥哥……姐姐。”她甜甜地叫了一声哥哥,但是劳鹭觉得她那是姐姐。好像叫得颇为难。而她比较喜欢十一。表现地非常之明显。劳鹭非常之不满。
“十一我们走吧,只是个小孩子哭鼻子。”劳鹭也表现出了不满,非常之明显。
燕十一转身准备走,却被殷怜拉住了手。
“燕哥哥,你真好看。”殷怜已经不哭了,笑得甜甜的,眼睛弯成月牙形看着他。
燕十一无语。劳鹭不客气地拍掉了她的手,“是好看,看就行了,不要动手。”
殷怜瞥了一眼劳鹭,劳鹭顿时有些愣住了,这样的眼神一点都不像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子应该有的,那么阴森恐怖。等她定睛一看,发现殷怜又恢复了刚才小女孩的天真甜美。
劳鹭朝燕十一看去,只见他好像没有注意到,而是笑吟吟地看着自己道:“和孩子吃什么醋。”
可是她一点都不像孩子。劳鹭心里嘀咕了一句,觉得还是自己小心眼了。
“我们走了。”燕十一朝殷怜打了个招呼,伸手拉住了劳鹭的手,往前一跃,借力翻上了礁石。
看着燕十一白色的身影离去,殷怜脸上小女孩之色马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特别垂涎的表情。
殷怜的事情很快被劳鹭抛之脑后,他们从海底周围走了一圈,终于找到了一个年纪挺大的老妪。
劳鹭自告奋勇地上前,“大娘。”
老妪露出了非常和蔼的笑容,“这位姑娘,有事?”
“大娘,是这样的。我有一位姐姐,她原本是在灌题山那家做丫鬟的,可是……”劳鹭说着,拿袖子轻轻擦拭了一下眼睛,假装擦泪。
燕十一心中无奈,实际上吧,鹭子不太适合演戏。
不过大娘好像成功被她蒙骗到了,拉住了她的手,“姑娘,灌题山虽然消失了,可是你姐姐不一定已经不在了,再好好找找,找不到就回家等着,她会回来的。”
“嗯。”劳鹭洗了洗鼻子,一脸感激之色,连连点头,“大娘,您这里离灌题山最近,能给我说说那天的情况吗?我也好找找。”
大娘当然点头了,然后眯起满是褶子的眼睛,朝天看着,想了一会儿。
“那日是灌题山的大小姐那絮儿和陆家二少成婚的日子。他们两家都是这一带的大户,所以办的很大。那日天微微亮,就开始不停放炮仗了。我起得早,还去看了一眼。”
大娘回忆着,“不过那日起了大雾,清早又是雾气最重的时候,我只看到隐隐约约之中灌题山的样子,听到鞭炮声。觉得没有什么热闹好凑,便离开了。”
燕十一和劳鹭认真地听着。
“一般都是刚刚到晌午的时候,新娘才会被夫家接走,我原本以为炮仗会一直放到那个时候,可是就在我吃过早饭,准备去洗衣服的时候,炮仗声突然没了。往灌题山那里看去,原本可以看到的影子却看不到了。”
大娘一叹,“实际上那时候我真的没有把这当回事,以为只是雾气大了,没想到是整个灌题山都没了。”
“大娘,除了炮仗声突然没了,其他就一点动静也没有?”燕十一问道。
大娘摇头,“这件事情我们都说了好几天了,没有听说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后来我们大当家和二当家还见了来接亲的陆二少爷,才确定了灌题山真的消失了。雾气散了之后,也是真真地看不到了。”
大娘被一个年轻的男子叫走了,留下燕十一和劳鹭站在那里看着大海。
“十一,我觉得灌题山一定不是沉了,而是瞬间消失了。”劳鹭说着。
“嗯。我们先回去,明日租艘小船去灌题山那里好好看看,说不定能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可是等两人回到码头的时候,那艘送粮的船已经不见了。
燕十一拉住了一个码头上的男子,“送粮的船呢?”
“已经开走了。”那男子神色怪异地看了看燕十一,然后又神色复杂地看了看劳鹭,说道。
“十一。”劳鹭走到燕十一身边,“那个人的眼神很奇怪。”
“嗯。”燕十一心里有说不出的感觉,总之不太好。“我们去问问有没有船可以送我们回去。”
还不等两人转身,忽然码头上就跑出来了很多人,都是穿着暗红色褂子,黑色长裤的男子,一副常年生活在船上的打扮,将燕十一和劳鹭围了起来。
一名红衣长衫的五十多岁,留着黑须的男子出来,“两位,粮船是我家大当家让走的,她请两位去见见她。”
燕十一和劳鹭对视了一眼,伸手将她拉到身边,跟着红衣长衫的男子往山上的水寨走去。
和山下不同,一路上,所有人,不管男女都是穿着红色的衣服。
殷家水寨是用木头搭起来的,造的颇好。正堂的正中央挂着一幅字,上面是一个巨大的“殷”字。字的正下方有一大一小两张太师椅,大堂里列了两排座。这架势不由让劳鹭想起来了,电视剧里面黑帮老大的堂口。
一大一小两张太师椅上面坐着两个女子。那个小女孩是劳鹭他们见过的,正是礁石洞里的殷怜,而旁边那张大椅子上面做的是一个长相妖娆的红衣女子,她大概就是大当家了。
红衣长衫的男子将燕十一他们带到之后,便带着人退立在大堂两侧,待命。颇有气势。
“十一,我们的燕岛也这样弄一下吧。”劳鹭有些羡慕地看着,跃跃欲试。
燕十一无奈地笑了笑,握着劳鹭的手稍微用力捏了捏,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劳鹭的视线正好和殷怜的撞上了,她的视线正盯着燕十一和劳鹭相互拉着的手,那个表情不太好,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劳鹭有些惊住了,“十一……”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十一制止了,只见他皱着眉头,脸色不太好,劳鹭马上乖乖闭嘴。
“不知道大当家找我们来,所为何事?”燕十一开口。
“这次我请公子和公子的姐姐过来,为的是我殷家水寨二当家和公子的婚事。”殷虹娘身体微微一侧,玩弄着手里的皮鞭,说道。
劳鹭一听,怒了。我哪里像姐姐,而且什么和二当家的婚事,十一什么时候说要娶什么二当家了!
“大当家说笑了,这位是内子。”燕十一平静一句话,否了一切。
劳鹭用力点点头。虽然还是有一点点羞涩,但是绝对要对这几个拎不清的人宣布一下十一的所有权。
“没事,让她做小就行了。三天后和我妹妹成婚吧,一切从简。”殷虹娘轻描淡写地说道。
劳鹭正要爆发,却听道殷伶甜甜地说了一句,”谢谢姐姐做主。”劳鹭:”……”感觉被雷劈了一样,殷怜是二当家!!虽然十一英俊不凡,但是你才七、八岁就这么恨嫁!!
005 敢抢我的人,老娘要揍你!
劳鹭受到了惊吓,微颤地伸出手指着殷怜,“你再大个十岁才差不多吧,小小年纪这么恨嫁怎么行,现在是读书的时候才对。”劳鹭决定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让殷怜明白,这么小就想着嫁人是不对的。
“那是不是我再大个十岁,燕哥哥就娶我?”殷怜站起来走到燕十一面前,伸手想要去拉他的手,却不料十一手轻轻一移,她拉了个空,有些气鼓鼓地问道。
“那……”还可以考虑考虑……劳鹭还没有说出口,就被十一拉了一下,马上闭嘴了。
“我已经十七岁了,哥哥可以娶我了吧?”殷怜自顾自地说道。
留下张着嘴巴看着她慢慢石化的劳鹭……
“我家小妹自小得了一种怪病,七岁起就不再长身体,现在已经十七了。”殷虹娘斜着眼说道。
劳鹭的心“砰砰”跳起来,幸好刚刚的话没有说,否则就被抓了空子了。劳鹭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燕十一,然后朝他定了定眼神——保证下次不多话了!
“大当家,我们告辞了。”燕十一拉着劳鹭就要走,原本站在两边的那些红衣大汉们都围了过来,将路堵住。
“燕哥哥,你们没有船,走不了的。”殷怜脸上露出了与她的身材完全不一样的表情,一种阴森的感觉比殷虹娘更胜。
劳鹭很后悔,肠子都悔青了,刚才怎么就一时好奇跑进那个洞里去看殷怜。
燕十一没了理会这些,右手握剑,左手拉着劳鹭,小心谨慎地看着那些大汉,如果他们稍有举动。就不客气了。
“好好招呼姑爷。”殷虹娘懒懒地道了一句。
“姐姐,不要伤了他。”殷怜急了,连忙说道。
殷虹娘瞥了瞥殷怜,心中微微一叹,便依了她。再道:“听二当家的。”
那些大汉看着不太中用,真的交手的时候,才发现他们的武功着实不错。和燕十一相比只是稍逊一筹,而二十几个这么一起围上来,有些难以招架。
劳鹭想要运行灵力,聚灵成刃,却被燕十一拦住了。她这才想起来十一的用意,伸手摸了摸锁骨,那朵暗红色的尸花将她给限制住了。
没有灵力的劳鹭便是最最普通的女子。最多也是身体比较轻巧一些而已。只能被燕十一护在身后。
那些大汉果然贯彻了殷怜的命令。绝对不去伤害燕十一一丝一毫,因为他们发现只要攻击手无缚鸡之力的劳鹭,燕十一就能慢慢乱了阵脚,便可以拿下了。
一个大汉立了一个手刀,运气一砍,朝着劳鹭的肩膀砍去。燕十一马上将她往旁边一拉,自己抬剑去挡。可是这里刚刚挡住,另一侧的大汉又握拳朝她打去,燕十一连忙反手去挡。这样反反复复一来二去,他慢慢觉得有些体力不支起来,越来越吃力。
劳鹭现在则是憋屈地快要吐血了,如果她现在可以用灵力,便可以与十一一同对敌,十一也不必时时护着自己,说不定可以杀出去。
殷怜看着燕十一分离护住劳鹭,越看越气,身上的杀气也越来越重,伸手指着劳鹭,喊道:“杀了这个女人,扔进海里喂鱼。”
劳鹭眉毛一跳,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也太狠了!
那些大汉听了命令,便也不留情了,纷纷拔出了短剑短刀,朝劳鹭又是刺又是砍的,都下了死手。
既然对方不客气,燕十一便也不留手了。长剑挥舞,朝着那群人的要害刺去,很快便将身前的两人刺倒。
他忽然听到耳边有暗器飞过的声音,连忙拉着劳鹭闪避,可是这样一来就给了那些大汉空当,劳鹭左侧一人刺出短剑,右侧一人双手握刀往她的肩膀砍,最要紧的是背后一人,朝她的背心刺去。
燕十一拽过劳鹭,用剑挡了短剑,用掌击退了握刀的,可是再也来不及对付劳鹭身后的那个了,将她掩在身下,用身体挡去。
大汉虽然得了不准伤燕十一的命令,可是此时马上收手却也来不及了,短剑朝着他的后背刺了进去。大汉都停了下来,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们。
劳鹭只听到十一痛哼了一声,然后温热的血滴到了她的手上。
“十一!”她惊呼一声,马上起身扶住十一,只见他背上插着一把短剑。
“你们这群废物,快点去找冯先生来。”殷怜一拍桌子吼道,“还愣着做什么,快点收拾了这个女人。”
十一的血滴到了劳鹭手上,她心中一痛,只觉得浑身的沸腾起来了,锁骨处阵阵灼热难耐。
那个大汉收手快,没有刺得太深,燕十一虽然吃痛,但是现在却十分担心劳鹭,他隐约看到她的锁骨处,那朵尸花发出了妖异地暗红色光芒,这个红色好像又比原来更加鲜红一些了。
“鹭子。”他重重地喝了一声,可是来不及了,劳鹭的身体瞬间发出了明黄色的光芒和锁骨处的光芒混合起来,显得妖异至极。
那些大汉这次是被真正地吓住了,他们从未见过有人可以发出光芒。
身体充满强大力量的劳鹭将十一扶着坐下,盘腿坐下,双掌抵在他的肩膀上,一道纯净的没有夹杂红色的光芒慢慢从她手掌流出,一丝丝转为银白色,流入他的身体。
“鹭子,停下来,我没事。”燕十一喊道。
劳鹭微微摇头,“一下子收不回去了,如果强行收力,我说不定会被反噬的更加厉害。”
燕十一觉得那道气息慢慢地游走在身体的经脉里,舒畅至极,背上的伤口也慢慢感觉不到痛楚了。
“铛”一声,插在燕十一背心的短剑落到了地上,他背部的伤口慢慢的愈合起来,等到全部愈合,劳鹭才收回了灵力。
“十一,你好好运行三十个周天,才能收力。”劳鹭嘱咐了一句,然后转头狠狠地看了殷虹娘和殷怜一眼,“趁我神功盖世,我去收拾她们!”
燕十一想要阻拦,可是他只要稍稍分神,身体里的灵力就开始乱窜,只得凝神运行,以求快点收力。
“大姐。”殷怜见劳鹭身体泛着淡淡的明黄色光芒,手里凭空出现了一把也同意泛光的长剑,朝自己走来,瞬间就慌神了,马上躲到了殷虹娘身后。
殷虹娘斜眼看了一眼殷怜,眼里满是不屑,淡淡道:“你们拦着她。”
那些大汉虽然心悸,却不得不听命,拿着武器朝劳鹭冲了过去。
有宫天镜的灵力相辅佐,劳鹭此时身体轻盈,反应敏捷,力气也很大。几乎是非常快速地一剑断刀剑,挑伤了他们的胳膊,在轻轻一踹,或者轻轻一拍,那些大汉便很不坚强地飞了起来,摔到了墙上。
殷虹娘嘴角微微上扬,站了起来,殷怜马上躲在她身后。
“你不是要抢十一吗?你不是要把我扔到海里喂鱼吗?出来,老娘想揍你很久了。”劳鹭愤愤地朝殷怜伸出手指勾了勾。
殷怜吓得面色惨白,双手拉着殷虹娘的衣服直摇头。
“不要装可怜,没用。”劳鹭有些不屑她,赤果果地敢做不敢认,没用。
“大姐上啊,你不是很厉害的吗?”殷怜看劳鹭一副“无论如何”也不肯饶过她的样子,连忙推殷虹娘往前。
殷虹娘眉头皱了皱,叹了一口气,右手拿着皮鞭往地上一抽,瞬间就扬起了无数尘土,有些兴奋道:“好久没有好好打一场了。”说罢朝劳鹭挥鞭。
长鞭朝着劳鹭的面门就打了过来,劳鹭点地往后一闪,鞭子打到了地上,出现了一条深深的鞭痕,劳鹭看了心一跳,这是要我毁容的力道啊,便也不客气了,对着再次挥来的皮鞭就是一剑挑去。
不料皮鞭在空中旋了旋,缠住了劳鹭的剑,将她连同剑往前拉去。
劳鹭灵力一提,剑身的光芒一闪,皮鞭瞬间断成了几节,落在地上。殷虹娘一时控制不了力气,往后摔在地上,等她拔出短剑再要起身,劳鹭的剑已经架在她的脖子上了。
殷怜一看形势不对,已经从后面逃了出去。
殷虹娘笑着闭眼,却没有等到劳鹭的剑刺穿她的脖子,睁眼的时候,劳鹭已经收了剑。
见殷虹娘一眼疑惑地看着自己,劳鹭便走到了十一身边道:“老娘想揍的是你妹妹,我可没有随便杀人的癖好。”
燕十一此时刚刚运行完三十个周天,收了力,连忙起身扶住了劳鹭的肩膀,微微拉低她的衣领,心中一紧,那朵暗红色的凤尾花又变得红了一些。
劳鹭突然觉得灵力控制不住,在身体里乱窜,胸口一闷,吐了一口血。燕十一连忙扶住她,想要给她输真气。
“十一,我没事,慢慢收力就好了。”劳鹭挡住了燕十一的手,慢慢盘腿坐下,开始强制运行灵力来收力。燕十一刚刚复原,身体也很是虚弱,盘腿坐在她身体为她护法。
又是那种暗器的身体,燕十一想要拔尖去档,就听到身后传来”档”一声,暗器落地了。回头只见殷虹娘用短剑档住了暗器。”大姐,干嘛不让我杀了她?”殷怜一脸恼怒地从后面进来。
006 不敢想离开,心痛的
殷虹娘看着殷怜,心中甚是不屑,若不是自己的亲妹妹,这样的人怎么能留在身边。
跟在殷怜身后进来的是一个灰色长袍的老儒生,花白的须发看得出他已经年近花甲。他走到殷虹娘面前,微微拱手作揖。“大小姐。”
“冯先生,您既然来了,就是去他们看看吧。”殷虹娘指了指盘腿调息的燕十一和劳鹭道。
“大姐!”殷怜拉住冯先生阻拦,急了眼,对殷虹娘道:“大姐,还不趁现在杀了这个女人!”
殷虹娘眉头一皱,瞪了殷怜一眼,对着几个已经站起来的大汉道:“送二当家回房。”
殷怜被殷虹娘那一瞪给吓住了,心有不甘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眼里露着戾气,气鼓鼓地回房了。
冯先生捋着花白的长胡子,看着殷怜已经消失在拐角的背影,长长一叹息。
“冯先生,去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事情,好生照顾。”殷虹娘捡起地上碎落的长鞭,把玩着坐回了太师椅上面。
冯先生一进大堂,便看到了劳鹭身体微微泛出的明黄色光芒,心里着实吃了一惊,他走过去,伸手搭住了劳鹭的手腕,一手捻须,凝神探脉。许久之后,朝焦急等着的燕十一微微点头,“无妨,已经再渐渐恢复了。”
他说罢又扣住了燕十一的手腕,再次探脉,“你也没事,好好休养一下便可。老夫去开一点固本培元的药。”说罢起身朝后堂走去。
劳鹭足足将灵力运行了三百个周天,才慢慢收回灵力。待她身上光芒慢慢减退,睁眼,只觉得筋疲力尽,身子一软就靠到了燕十一的怀里。
“十一,累死了……”眼睛一闭,睡着了。
燕十一将劳鹭打横抱起。对殷虹娘道:“大当家,可否借一间空房?”
殷虹娘懒懒地点头,伸手朝站在身侧的那个红衣长衫的男子道:“泽叔。你带他们去客房。”
泽叔点头领命,引着燕十一往后院的客房走去。客房设在整个水寨的东北面。一侧靠山,一侧面海。
燕十一将劳鹭放在床上,轻轻地盖好被子,就在旁边盘腿坐下,慢慢调息起来。经过劳鹭几次度灵力,他觉得灵力渐强,平时受的小伤也很快便能恢复。
劳鹭只觉得空气湿润清新。冷暖适宜,好像回到了燕岛一样,饱饱的一觉睡醒,已经是半夜了。
“十一。”她睁眼便看到燕十一一直在床边守着。感动得颠颠儿的。
“轱辘辘……”肚子一响,打破了一切美好。劳鹭老脸一红,刚刚坐起来的身子一下子就趴了下去,极度郁闷地把脸埋在了被子里。不争气,劳鹭你也太不争气了。竟然肚子叫,刚刚那样好的气氛,应该拉个小手,接个小吻什么的,你竟然肚子叫!!
她恨不得抽自己的时候。听到了十一轻笑的声音,不由地更加想要抽自己了,只可惜下不去手。
“再蒙下去,不怕闷死?”燕十一的声音含笑,一手将劳鹭拖了起来。
劳鹭满脸通红,只看到十一手里端了一碗鱼肉粥,顿时一切想要抽自己的想法都不叫嚣了,两眼直勾勾地看着粥碗。
看着她这个样子,燕十一忍不住嗤笑,拿起勺子喂着。
劳鹭第一次喝的鱼肉粥是陆茗茗做的,自从举家搬迁到燕岛之后,海产那是吃不完一样的吃,陆茗茗和其他几位嫂子,心灵手巧,变着法地做好吃的,其中这个咸鲜润滑的鱼肉粥是劳鹭最喜欢的了。
为了满足劳鹭不定时不定地点的想吃,从来没有进过厨房的燕十一硬是跟着陆茗茗学会了。
“十一,你后背还疼吗?”劳鹭鼓着腮帮子,嘴里满满地粥,极其困难地抽空关系十一。
燕十一微笑着点头,放慢了一些喂的速度,以配合劳鹭。
“十一,我觉得殷虹娘不像坏人,倒是殷怜,看上去坏透了。”劳鹭说完,满脸期待地看着十一。
燕十一有些哭笑不得,劳鹭现在的神情和小虎子的极像。小虎子也是鼓着腮帮子,一脸期待地看着小梅子,问:“小梅子,我是不是最好的。”
“是坏透了。”燕十一坚定地说道。
劳鹭满眼地点头,眼睛弯成了一道月牙,笑着。
面朝还的窗户开着,这个夜晚天气极好,月光照着海面,海上也印了一个月亮,时而平静,时而被风一吹,散了,再慢慢凝聚。
劳鹭趴在窗口看着看着,转头对十一道:“十一,我想回家了。”
燕十一一怔,心中微微担忧起来。
劳鹭自顾自地说起来,“我有两个家,一个是燕岛,还有一个是那个世界的家。”
她叹了一口气,“诶,不知道劳娅和福耀哥哥结婚了没有,梦姐和k怎么样了,爷爷身体还好么,老爹老妈是不是又在满世界乱跑……”还有仇,他在和我一样看天吗?
燕十一眼帘微微地低了下来。
“可是十一,我想那里,也想燕岛,更加不敢想象和你突然分开是什么感觉……”劳鹭说着坐到了燕十一身边,把头靠在他肩上,继续自言自语,“不敢想,心痛的。”
燕十一的眼睛亮了一下,伸手扶住她的脸,接着美好的月光,用唇轻轻盖住了她的脸颊,许久之后,他低喃了一句,“我也不敢想,心痛的。”
翌日清晨。
殷虹娘练完武功,走到了殷怜房门口,对着看守的大汉问道:“二当家怎么样?”
“一夜没睡。”大汉回了一句,便退下了。
殷虹娘推门而入,只见殷怜还是一脸戾气,坐在椅子上。
“小妹,我和去吃朝食吧,昨日送来了不少新鲜的果蔬,是你最喜欢的。”殷虹娘放柔了语气说道。
“大姐还关心我?我还以为你已经认了那个女人做姐妹了。”殷怜顶了她一句,扭头不去看她。
殷虹娘恢复了一如既往慵懒却妖娆的神情,“即使杀了她又如何,那个男人会娶你吗?他只会恨你。”
“我宁愿他恨我。”殷怜突然眼睛含泪地拉着殷虹娘的手,“大姐,爹娘临死前说过要你照顾我一辈子的。我很喜欢燕哥哥,你就让他娶我吧,看在我是你妹妹的份上,看在爹娘的份上……”殷怜的眼泪犹如开闸的洪水,哗哗地留下来。
殷虹娘心软了,叹气道:“你先同我去吃朝食,我来想办法。”
殷怜一抹眼泪,欢快地站起来,撒娇地拉着殷虹娘的手往饭厅走去,脸上露出了一抹阴诡的神色。大姐就是这样,吃软不吃硬。
一进饭厅,唯一可以与她们一同在桌上用餐的冯先生和泽叔一进等在那里了。
“大当家。”冯先生请示道:“我想去见见昨天那对男女。”
殷虹娘懒懒地一点头,许了。
“大姐,我也去。”殷怜说着就想跳起来跟去,被殷虹娘拉住了。
殷怜马上面色憎恶地朝殷虹娘瞪了去。
“如果你想得到他,就要听我的。”殷虹娘不去理睬他,松开了手。
殷怜心中稍稍计较了一下,便坐了下来。大姐是个让男人移不开眼的女子,一定会有办法的。
冯先生到客房的时候,燕十一和劳鹭已经在院子里的竹桌竹椅上吃朝食。
“两位。”冯先生尊重地拱手施礼。
“先生。”燕十一和劳鹭还礼。
“这位姑娘。”冯先生直接看向了劳鹭,“你是解梦世家门下吧?”
劳鹭一愣,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她的确是解梦世家门下的,可是严格说起来,和现在的解梦世家根本没有丝毫关系。
冯先生见劳鹭没有回答,便解释道:“老夫年轻的时候,曾经在松江府和解梦世家的周宗周老有过一面之缘,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冯先生说着,自己陷入了回忆,那时候被一个怨灵所缠,差点一命呜呼,幸亏遇到了周老。他永远也忘不了,周老身上发出了紫色光芒,就那么一瞬间,阴灵就消失了。
“鹭子只是和解梦世家有些渊源而已。”燕十一代为回答,劳鹭听着合适,马上点头附和。
“姑娘,我看你身上的光芒比当年周老的更加精纯,看来渊源不浅啊。”冯先生道,“你们放心,我虽然一直身居水寨,但是还是知道知恩图报的,两位有什么事情,只要找我就行了,在这水寨里,我还是说得上话的。
“那就在这里先谢过先生了。”燕十一道:“不知先生可否借我们一艘小船。”
“你们要离开?恐怖二当家是不会这么轻易同意的。”
燕十一摇头,“我们只是想要查一下灌题山那里的水域,看看是不是可以发现什么。”
“这样便无妨,准备一艘小船的能力,老夫还是有的。”
冯先生说话算话,办事效率也极高,当天中午便准备好了一艘小船,上面还配了一个船工。
劳鹭和燕十一并不好驶船,一切都要靠着船工,殷怜倒也没有闹,反正他们是离不开水寨的。
午后,阳光明媚。言情燕十一和劳鹭乘上了小船,船夫划着桨或,朝灌题山的位置划了过去……
007 是气令智昏,还是意乱情迷?
别看那个船工看着年纪不大,却已经是一把好手了,做什么都有模有样的,放船,撑桨,拉帆全部一气呵成地完成,借着海上的微风,小船几乎是沿着一条直线往原本灌题山的位置去了。
“这位大哥,你以前去过灌题山吗?”劳鹭钻出船舱问道。
船工愣了一下,黑着脸转了过来,不善地看着劳鹭。
一直没有看清他长相的劳鹭吃了一惊,原本只觉得这船工年纪不大,现在看来,比自己和十一小了几岁,看上去也就最多十七。
常年出船,他的肤色黝黑,身上虽然精减,但是露出的臂膀上面却有紧实的肌肉线条,浓眉大眼,长得煞是好看。两颊上面还是肉肉的,稚气未脱。可是他的样子和他的表情已经散发出来“生人勿进”的气息是相当的不符。
“这位小哥……”劳鹭讪讪笑着。
“去过。”小哥果然话不多,说完便转了过去,继续掌舵。
劳鹭朝燕十一投去了一个“你上”的眼神,然后默默地退到了后面。后颈抖了抖,这小弟弟,忒不好相处了。劳鹭从心底里认定,殷家水寨里的人,看上去年纪越小的,越要远离。
“小兄弟,可以给我们讲讲灌题山的事情吗?”燕十一把剑一抱,想要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却显得嘴角在抽搐,上前准备搭讪聊天。
劳鹭看着心中腹诽,十一实际上不太会搭讪呢,嗯,放心了。
“没什么可讲的。”小哥原本黝黑的脸,现在是全黑了,他毫不掩饰地对着燕十一散发出了另一种气息——“老子讨厌你,快滚”。
劳鹭有些无语了。十一哪里惹到他了吗?怎么看上去好像更加讨厌他的样子?
燕十一不是一个厚脸皮的人,吃了个“闭门羹”,只好回到船舱里。
“十一。你和他有恩怨?”劳鹭好奇地问道。
十一有些无语地耸了耸肩,“应该是第一次见。”
“会不会是以前你们执行任务的时候把他误伤了。现在他长大了,所以认不出来?”劳鹭大胆猜测。
“不会,我们从来不会牵扯无辜的人进任务。”燕十一一口否决。
“那他会不会不是无辜的,类似漏网之鱼那种?”劳鹭继续大胆猜测。
还不等燕十一反应过来,实际上一直都能听清他们讲话的小哥阴沉着一张脸,转头狠狠地瞪了燕十一和劳鹭一眼,眼里的杀气告诫他们——再多说一句。扔你们下海喂鱼。
劳鹭被他瞪得颤了颤,心里肯定,这绝对是有仇怨在里面的。
燕十一则是抱着剑,摸着下巴。似乎在思考,是不是哪次任务中真的误伤了什么人,或者有漏网之鱼……
“到了。”小哥有些怨恨的声音响起,“这里是原来灌题山的码头。”
“哦。”劳鹭走出船舱,在尽量远离小哥的地方朝周围看了看。
这里离殷家水寨果然不是很远。今天天气好,朝殷家水寨望去,看得很清楚。
因为有些心虚,劳鹭一直趁着自己望海面的功夫,时不时地瞄小哥。他在沉着脸朝海面看。
此时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应该要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劳鹭想了想开口问道:“确定是这里?不会弄错了吧?”
小哥原本沉着的脸一下子黑了,用杀人的目光看着劳鹭——你这是在怀疑我的专业技能。
劳鹭被这样的目光一瞪,慌了,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海上面什么都看上去一样,弄错也是正常的,我们不会鄙视你的。”
劳鹭说完之后,发现小哥的脸更加黑了,心中长叹一口气,默默地挪到了十一身后。这样和激光一样的目光,还是让十一挡着吧。他是不是吃错什么药了,怎么眼神这么锐利。
“小兄弟,你把船往前开一点,我们想要在灌题山的位置前前后后看清楚。”燕十一没有注意劳鹭和小哥眼神之间的交流,只是看着海面,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小哥杀气腾腾地看了燕十一一眼,一言不发地掌舵,按照他的记忆,慢慢地朝灌题山的中心驶去。
躲在十一身后的劳鹭发现了一个事实,无论自己怎么惹小哥,他最多也是生气而已,但是十一只要一说话,他马上就像要杀人一样……这是怎么回事?
小船慢慢驶到了灌题山的中心位置,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就像陆二少调查的那样,灌题山消失了,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等船开到了灌题山最北面的位置,小哥突然把帆转了个角度,船慢慢转弯,往回走了。
“怎么不过去?”劳鹭奇怪地问道。
小哥虽然还是黑着脸,但是却耐心多了,解释道:“那里是暗流海,底下到处都是暗流,我们这样的小船只要一进去,马上就会被吸进漩涡里的。”
“就是说,灌题山的北面是暗流海?”燕十一问道。
小哥立马杀气腾腾起来,冷冷地点头,从鼻腔里,用丹田之气发出一个“嗯”字。
劳鹭看了十一一眼——你还是回去好好想想,是不是和小哥之间有什么恩怨吧。我来问。
燕十一退下,劳鹭上前,灿烂一笑,“这灌题山的背面的暗流海?”
燕十一:“……”
小哥:“……”
小哥的脸果然又黑了不少,继续发出“嗯”字。
“那样灌题山的人是不是太可怜了,在家周围就有分分钟被卷走的可能?”劳鹭发出了自己的感慨。
小哥先是一愣,好好地品了品“分分钟”这个词,基本意会为“随时”,这可能是外面时兴的词,待会儿可以去告诉二小姐,说不定她会开心。他想着,脸上露出了美好的笑容。等他回过神来,只看见劳鹭一副吃惊的样子看着他。
劳鹭一脸严肃地朝十一点头——我发现,小哥还是会笑的。
小哥觉得有些尴尬,连忙咳了几声,道:“怎么会可怜,那片暗流海在捕鱼的季节里都会卷上来无数的鱼,那家就是靠这个富起来,成为一霸的。”
此时船已经驶离了暗流海一段距离,劳鹭朝那里望去,突然看到底下好像有什么东西,颜色比周围的海面深了一些,可是等她想要喊十一一起看的时候,那个黑影已经不见了,导致劳鹭深深地觉得自己看错了。
等到小船靠在殷家水寨的码头上,劳鹭才不得不承认,此番探灌题山原址,一无所获。难道孤灯大师判断出了差错?
燕十一、劳鹭和小哥三人刚刚走上码头,就看见殷怜身后跟着两个大汉走了过来。
劳鹭发现自己现在一看见殷怜就讨厌,非常之讨厌。
“二小姐。”小哥露出了罕见的温柔笑容,大步迎了上去。
“小斌。”殷怜回应了一声,看也没看他,直接越过他朝燕十一走去。
劳鹭只觉得额角一抽,极力控制自己,不把殷怜一脚踹下海。她瞥见被殷怜唤作“小斌”的小哥现在满脸杀气额角抽搐地瞪着十一。
“十一。”劳鹭扯了扯燕十一的衣袖。
燕十一知道这是劳鹭要跟他咬耳朵了,俯下身子,将耳朵凑到了她的嘴边,只听到,“十一,我终于知道那个小哥为什么这么仇视你了。”
燕十一看了看小斌,心中了然微微点头。
燕十一和劳鹭这样亲密的举动在殷怜看来十分刺眼,生气地指着他们吼道:“这么亲密做什么?”然后朝燕十一跑去,伸手想要去挽他。
这样亲密吗?就算我们亲密关你什么事?还有,你跑过来赶忙?不许碰十一!劳鹭心中怒吼,手已经行动起来来了。
欺负殷怜是七、八岁女孩的身子,手短腿短,一把推住了她,不让她靠近十一。可能是气令智昏,竟然鬼使神差地拿空出来的一只手捏住了十一的下巴,把他的脸往自己面前一掰,对准了他的薄唇,就吻了下去。
殷怜眼中立刻充满了煞气,伸手从怀里拿出了两枚梅花钉,朝只离自己一臂远的劳鹭掷了出去。
燕十一半拔长剑,轻轻松松挡住了,一手揽住劳鹭的腰,脚尖点地,往码头里面跃去,继续着这个大胆的吻。
等劳鹭回过神智,她才感觉到自己做了多么大胆的事情。就算在现代,当众主动吻男生也是非常大胆的了,更加别说在如此讲究“理学”的宋朝了。
绵长的吻结束,她微微地喘着气,红着脸不敢去看十一。再看码头上的那些人,除了殷怜恨意和不甘的殷怜之外,全部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
啊,我不要活了!!
劳鹭羞愤地沿着海滩跑。
燕十一薄唇微抿,一脸笑意地跟着劳鹭跑去。
“小斌。”殷怜大喝一声,将处在震惊中的小斌给喊醒了。
“二小姐。”他有些受宠若惊地靠了过去。
殷怜的手指微微发颤指着劳鹭的背影,“你帮我杀了这个女人,我一定要得到燕哥哥。”
“二小姐……”小斌的声音里满是痛苦,“他有什么好?”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他的脸颊,殷怜恨恨道:‘他哪里都比你们好!”小斌眼含杀意地半跪下,”我一定达成二小姐的愿望。”
008 接近鲜红色的尸花
劳鹭红着脸,一路小跑泄去自己的羞涩,一下子就跑过了半个岛,来到了上次遇到殷怜的那几块礁石上面。
“不跑了?”燕十一追了过去,笑道。
劳鹭僵直着身体,毅然面向大海,不去看十一,闷闷地,羞涩地点头,“嗯。”
“实际上,殷怜也挺好的。”燕十一带着笑意说道。
劳鹭一听,激动地转过去看着他,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受了巨大打击的模样,“真的?”
燕十一看着她的反应,双手按住了她的肩膀,“有她在,你胆大了不少,挺好的。”
“你还说笑!”劳鹭扭捏地锤了他一拳,然后重重地推了一下。
可是她完全忽略了自己站在了礁石的边上,而十一站得笔直,被她怎么一推丝毫没有往后退。如此一来,劳鹭受到了一个反作用力,踉跄地扭捏地往后退去。
直到脚下一空,身体开始往下落,才终于恢复了正常状态,不再羞涩,不再扭捏。开始此女一旦受到惊吓,第一反应是没有反应,即为呆住。
燕十一只看到劳鹭表面极度平静地直直地往礁石下摔去。深知劳鹭秉性的他也知道劳鹭心里肯定在尖叫……连忙伸手拉住了她,可是被她一拽,一起坠落了。
燕十一一手托住了她的腰,一手环住她的脖子用手护住头,身子一扭,一个转身,翻到了她身下。已经看清楚了地形,往下一点那个遇到殷怜的大洞离得不远。只要踏住几块突起的礁石,越过去就行。
劳鹭终于也反应过来了,身子强烈地一抖,自然而然地伸手去环住十一的腰,抱住他。
“称砣!”燕十一在她耳边轻轻地呢喃了一句,对着第一块凸起的礁石,便踏了下去。
对于十一的身手,劳鹭是很有信心的。抱紧他之后也没有那么害怕了,反而有些享受这种“youjump,ijump”的感觉。
燕十一成功地踏上了那块礁石,一借力,带着劳鹭向上一跃,接下来那块礁石不算特别凸出,踏上去比较难一些。
劳鹭一直面朝着天。她忽然看到他们刚才站着的那块礁石上面站着一个穿着暗红色背心的男子,这不是那个小哥——小斌吗?
下一刻,劳鹭清楚地看到小斌手一扬,十多支梅花镖便朝他们射了过来,手法和殷怜的如出一辙。
“十一!”劳鹭这次总算反应快了一些,喊了一声。
同时燕十一也听到了梅花镖划过空气的声音,只得放弃第二块礁石。踹了一脚石壁,往海面跃去,他隐约看见海面那里有几块沉在海水下面的礁石,可以在上面借力。
小斌一次没有伤到燕十一和劳鹭,并没有就此罢手,而是两手同时扬起,左手梅花镖,又是银针,一前一后地朝燕十一和劳鹭打去。
梅花镖体型较大,在空气中的发出的声音较大。正好可以掩盖银针的声音。这样的组合虽然算不上高明,但是现在燕十一要抱着劳鹭在光滑地礁石上面飞跃,还是很容易察觉不到银针的。
小斌猜的没错。燕十一掠到海面上时,正好一个巨大的浪头打了上来,巨大的水流模糊了他们的视线,影响了他们的听力。
而发在前面的梅花镖也悉数被浪花给打了下来,可是后面的银针,在巧合之下。正好在浪花一退的时候到了。
燕十一和劳鹭闪避不及,劳鹭的左臂中了一根银针,而十一的身子将劳鹭挡住,背上中了三四根银针。
劳鹭只觉得手臂一阵刺痛。然后就是一阵强烈的眩晕之感,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站在礁石上俯视的小斌见劳鹭和燕十一双双中了银针,摔入海水中,嘴角一扬,便离开了。
窒息感一阵强过一阵,劳鹭觉得自己快要被海水给呛死了。她感觉很害怕,虽然全身无力,却死死地拽着什么。
忽然感觉有强大的力量将她的手打开,逼迫她放开了手里的东西。
劳鹭难受地挣扎起来,感觉身体一阵像是在火里烤,待到滚滚热浪将自己身体里的水分烤干了,又被扔进了冰水里泡着,又冷又涨,不住地哆嗦。
她隐约听到了人说话的声音。
“怎么会这样?这只是普通的迷药而已?”是一个男声,很熟悉很熟悉。劳鹭努力地回忆,感觉清醒了不少。
紧接着一个女声也传来了。“这药刺激了鹭姐姐体内尸花的发作。”
这个声音陌生而熟悉,劳鹭觉得自己渐渐清明起来,慢慢睁眼,先入眼的是十一担心的神情,和一道蓝光。
“鹭子,你醒了?”十一激动地将她轻轻搂紧怀里。
劳鹭身子一动,就觉得锁骨那里刺痛的厉害,低头看了看,原本还是暗红色的尸花现在变成了鲜艳的枚红色,离正红色只剩下一步之遥了。
“不要害怕,我们会找到那父眼的。”十一将她搂得紧了一些,安慰道。
劳鹭点头,“不怕,会找到的。”而眼睛一直看着眼前的少女。这少女看着十五、六岁的样子,生得特别有灵气,眼睛大大的,眉毛弯弯的,穿着一身粉蓝色的衣裙。这些都不算什么,而是她那一对半透明,发着蓝色光芒的翅膀,让劳鹭有些吃惊。
她见过这个少女,就在孟州府的时候,是她挡住了砸向自己和十一的房梁,他们在得以从衙门里逃出来。
“鹭姐姐,你还不认识我。”那个少女的声音让人听了觉得很舒服。“我是一个柜灵,叫蓝蓝,是柜神爷爷和仇哥哥让我一直跟着你,在关键的时候出来保护你的。”她说着指了指挂在劳鹭脖子里的那颗蓝色的珠子,“我一直住在里面。”
劳鹭点头,既然是仇安排的人,那就是可靠的,而且自己也是从心底里觉得蓝蓝像是自己的妹妹一样。
见劳鹭暂时没有大碍,蓝蓝终于放心地,大胆地去打量燕十一了,看了一段时间之后,严肃地点了点头,颇有一种小大人的感觉,“长得和仇哥哥一模一样,好像就是多了条疤。”
劳鹭很少提起仇奕兆,燕十一虽然也一直知道自己和仇奕兆长得一模一样,甚至可以说,仇奕兆就是不同时空里面的自己。可是心里还是怪怪的,一种像是会抱不住怀里的鹭子,随时都会失去她的感觉。
不过现在不是吃自己的醋的时候,燕十一连忙询问,“那你知道那父眼在哪里吗?”
蓝蓝摇头,看到劳鹭和燕十一有些失落的神情,连忙安慰,“可是柜神爷爷肯定知道。”
“怎么找到柜神?”燕十一的眼睛亮了亮。
蓝蓝从衣服里拿出了一个黑色的小盒子,“柜神爷爷说了,只要打开这个盒子,我们就能找到他。”她说着打开了盒子,从里面飞出来了一只纸折成的蝴蝶,朝西面飞去,可是看蓝蓝他们没有跟去,又飞回了盒子里。
劳鹭此时才顾得上打量了一下他们在的地方,好像就是那个遇到殷怜的礁石洞里。
“看来我们得找一条船,先回到松江府了。”燕十一道,将劳鹭慢慢地移到了蓝蓝的身边,“你们在这里等我。”
“十一……”劳鹭喊了一声,见十一回头,便笑了笑,“小心。”
燕十一点头,纵身往上一跃,离开了礁石洞。
原本还想和蓝蓝多聊几句的,可是尸花的反噬好像强烈起来了,她极力稳住自己的呼吸,一下一下变得越来越慢,然后渐渐平稳起来,人也昏睡过去了。
等到她再次醒来,已经又靠在十一的怀里了,他们三人此时正坐在一艘小船上,这小船似曾相识,正是小斌的船。
一阵海风吹过,将船舱门上面的布吹了起来,劳鹭看到外面掌舵的就是小斌,旁边站了蓝蓝,蓝蓝的翅膀已经不见了,手指尖上面停着那只纸蝴蝶。
“他怎么肯?”劳鹭觉得体力已经恢复地差不多了,在十一的搀扶下,坐了起来,靠在他肩头问道。
燕十一道:“我告诉他,如果不送我们离开水寨,我就娶殷怜。”
劳鹭只觉得额角一抽,十一也学坏了呢,威逼利诱都会了。不过找小斌送他们离开也是最好的人选,因为他巴不得他们全部从殷怜的眼里消失。
在纸蝶的带领下,船一直朝西南方向驶去,等到了岸上,几乎已经出了松江府。
“多谢!”燕十一扶着劳鹭,像小斌道谢。
小斌头一撇,冷冷道:“别忘了你的承诺,再也不能让二小姐见到你。”
“必然。”
这里离松江府很远,已经来不及去取赤忠了。燕十一在小镇子里租了一辆马车,架着马车就跟着纸蝶继续往南走,经过了三天三夜,他们来到了一片树林之中。
这树林和北方的不一样,都是奇形怪状的树,湿气也重,往里看去还有许多瘴毒的样子。劳鹭心中判断了一下,这大概已经到了亚热带的雨林里面了。马车是进不去了。
找当地的大夫开了一些治瘴毒地药,三人徒步往树林里面走去。
009 找到了宋朝的柜神
“这些药和瘴毒,对鹭子的尸花有影响吗?”燕十一将要交给了蓝蓝。
蓝蓝到处一些药粉,化在了水里,蘸了一点闻了闻。
“这些药应该没问题。那些银针上面淬的毒很奇怪,可能是来源特殊,竟然能加快尸花毒的发作。一般的药还是没问题的,不过还是小心些好。”蓝蓝说着,从怀里拿出了几条丝帕,浸入了药水里。
“那些瘴毒还不清楚,但是用这帕子蒙住口鼻,应该会好一点的。”蓝蓝将帕子分给燕十一和劳鹭。
燕十一迟疑了一下,道:“鹭子,你还是不要进去了,在刚才的小镇上找家客栈住下来,等我们回去。”
蓝蓝马上接着说道:“这样也好,还是不要冒险了。”
“不行。”劳鹭一口回绝,将帕子蒙上,“我也要去。”万一里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自己在,好歹到了生死关头,还能用宫天镜和尸花的灵力力挽狂澜一下。
十一伸手抓住了劳鹭的腕子,沉声道:“听话。”
“十一,万一我在客栈遇到危险怎么办,为了自保只能用灵力,然后尸花变成了鲜红色,再然后你也见不到我了……”劳鹭哀伤地说道:“所以最安全的办法还是让我时刻跟着你。”她期待地看着十一,然后还一直用手拉蓝蓝的袖子,暗示她站到自己这一边。
“实际上,鹭姐姐的话也有理。”蓝蓝勉为其难地说了一句真心话。
燕十一挨不过劳鹭软磨硬泡,最后还是三人一起蒙着面,往林子里去了。
一进林子,就发现林子里的泥土都非常的软烂,时常能陷进去半个鞋底。树干上和泥上都有青苔,很容易打滑。还有飞来飞去的小蚊虫,有一大堆。总的来说,这个林子给人一种很糜烂的感觉,在里面觉得很闷。浑身不舒服。
往里走了不到二十步。林子里就开始有沼气了,起先不多,都被耙子给挡住了,开始越往林子深处走去,瘴毒越重,燕十一隐隐觉得有些头晕,不过只要强行定神还会好些。
他伸手扶住了劳鹭,带着她一起走,而蓝蓝走在最前面,因为实在难以接受地上的烂泥。已经打开了翅膀,微微离地飞行。
一切好似平平静静。除了环境让人觉得不舒服,其他没有什么。他们跟着纸蝶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纸蝶就在一颗巨大的树上面停了下来。
劳鹭抬头看了一下这棵七八个成年人围起来都不一定可以抱住的大树,它的树冠简直有小半个树林那么大,站在它跟前,便会产生那就是天的感觉。
她踩住了一个微微向上隆起的东西,用鞋底微微一蹭。上面薄薄的一层土就光了,露出了青绿色的树根。看树冠的大小,他们脚下一定也是同样庞大的,错综复杂的根系。
“纸蝶怎么不走了?”燕十一带着劳鹭走到了树干旁边,朝纸蝶看清。只见纸蝶很真实的蝴蝶一样,用脚抓住了树干,停在上面,翅膀一张一合,并没有再要前行的意思。
“难道就是这里?”劳鹭问道。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可能就是这里,柜神爷爷也没有告诉过我们,以前他住在哪里。不过肯定是一个极为安静的地方,这里很符合。”蓝蓝越来越肯定自己的判断,说着点头。
“这棵树上可能有什么,找找看。”十一说着,伸手按上了树干,就在碰触到树干的一刹那,他的手掌和树干的切合面上发出了银色的光芒。
“十一,你在用灵力?”劳鹭有些疑惑地问道,这银色的光芒就是十一的灵力。
燕十一也是奇怪,“我没有用,只是一碰到树干,好像就被激发出来了。”
“还是快放手吧。”
燕十一点了点头,想要收回手,却怎么也拔不下来了。
劳鹭有些慌神,连忙去帮着十一,可是手刚刚放到十一的肩膀上,就好像被吸住一样,手和十一的衣服直接的切合面上面开始发出夹带着红色光芒的明黄色光芒。
“这……”十一一看劳鹭也被牵扯进来了,微微有些慌神。
“蓝蓝,这是?”劳鹭向蓝蓝求助。
蓝蓝一直在旁边想着什么,听到劳鹭喊她之后,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咬破了自己的手指,一滴殷虹色的鲜血滴了下来,落到了地面,马上被吸收了。
燕十一和劳鹭不解地看着她,下一刻两人只觉得手上被吸住的力量一下子消失了,在惯性的作用下,往后倒去。燕十一伸手灵活,揽住劳鹭的腰往后一跃,翻了个身便站住了。
与此同时,大树开始“颤抖”,好像地震一下。他们三人都觉得脚底一软,便陷进了泥土里,拔也拔不出来。泥土变得和流沙一般,很快就他们吞没。
劳鹭原本以为要在泥里被憋死,可是等整个身子都被陷了进去之后,只觉得自己好像从高空中坠落了一样,身子直直下落。这树底下是空的!
燕十一一直抱着劳鹭,蓝蓝已经打开了翅膀,伸手拽住了劳鹭的肩膀,减缓他们掉落的速度。
黑暗的地方会让人失去时间概念。劳鹭直觉得他们一直在下落,一直在下落,很久,很久,都快要落到地心了……
就在三人都有一些浑浑噩噩的时候,他们突然感觉到了脚底下踩着实地,但是奇怪的是,一点落地的冲击也没有。
最后由蓝蓝得出结论,他们有可能根本没有落下去,一直都是幻觉而已。燕十一和劳鹭听了觉得极为有理。
燕十一拿出火折子,吹亮了,借着微弱的光芒,他们看到自己正处在一间不大的密室里,前面只有一条路。
燕十一举着火折子走在了前面,一手拉住劳鹭,而蓝蓝走在最后面。
通道不长,很快便走到了尽头。
“我找找,可能有门。”十一说着,把火折子递给劳鹭,自己开始找起来。
他身上一寸寸探着石壁,忽然摸到了一些凹凸不平的花纹。
“鹭子,火折子给我。”他接过火折子一照,只见刚刚摸到的那个角落里有一小幅图,上面好像画着一棵大树,但是又不太像……
“十一,给我看看。”
燕十一起身让开,劳鹭和蓝蓝一起蹲下查看。劳鹭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只觉得像树,却比树矮些,胖些,好像更加和原子弹爆炸之后的蘑菇云像一点。
“这是柜神爷爷的本元像!”蓝蓝兴奋地喊道。
纳尼!?柜神就是长得像是蘑菇云一样的神……劳鹭有些脑补不出来画面……
蓝蓝说着又咬了自己的手指一口,一边往“蘑菇云”上面滴血一边道:“我们柜灵都是汲取了柜神爷爷灵力而产生的,和他血脉相通。”
果然,在蓝蓝滴了血之后,那面墙马上有了反应,慢慢变得透明,然后消失,前面又出现了一条路。
这次确定柜神就在里面了,蓝蓝便走在了前面。
他们走了一会儿,发现通道越来越亮,湿气也没有那么重了,干爽起来。
“哇!!”走在前面的蓝蓝发出一声惊呼。“你们快来!”
燕十一和劳鹭连忙上前。
劳鹭惊呼:“哇!!”
一向淡定的十一也眼睛亮亮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原来他们往前走了一步,竟像是走到了另一个世界一般。
蓝天白云,阳光灿烂。眼前是一片湖,湖的左边是山,上面还有水流下来。周围是稀疏的树林,郁郁葱葱的,有些还开满了花朵。地面铺满了青草,长满了小花。怎么说呢,就是人间仙境的感觉。
给这样美丽的景象更添一些童话色彩的就是和蓝蓝一样长着翅膀的那些柜灵,穿着五颜六色衣服的柜灵在树间穿梭玩耍,有些还在戏水,这画面和劳鹭脑海中的西方童话里面的“精灵国”一模一样。
那些小柜灵已经注意到了外来者,全部好奇地聚集起来。
蓝蓝看着那些小柜灵,忽然就笑了,抱起里面最小的一个还在流鼻涕的男孩,就狠狠地揉了揉。
“原来你们还那么小啊。”她笑着说道,“炎灰,你还是个小屁孩,哈哈哈,还流鼻涕,哈哈哈,太好玩了。”
劳鹭看到那个被称为炎灰的小屁孩,有些吃惊地,不可思议地盯着蓝蓝,突然嘴巴一撇,一副小大人生气的样子,煞是好玩。
“我才喊你一次小屁孩你就生气啊,以前你可是天天这么说我的!”蓝蓝佯装地气鼓鼓地说道。
“炎灰?”
湖面开始波涛粼粼,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拄着一根拐杖就出现了,笑容慈祥地看着他们。
“这个名字不错,以后你就叫炎灰了。”
“柜神爷爷!”蓝蓝激动地喊道,抱着炎灰就跑了过去。
炎灰趴在蓝蓝肩头,脸上露出一种“谁要你抱了,快点把小爷放下”的神情,劳鹭看着不由想起了和他看着差不多大的小虎子,心说,原来有点点别扭的小孩也是那么可爱。
柜神打量着蓝蓝,捋着她长长的白须,点头,“你的确是我的柜灵,但是……”
010 灌题山真的消失了吗?
柜神的样子和一个年近百岁的老者一般,长长的白发和白须,两根白眉弯弯长长地垂落下来,手里拄着一根木头的拐杖,走路缓慢,微微勾着背,有一点点老儒生的样子,总之便是很慈祥博学的样子。
蓝蓝将劳鹭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还说了不少以后发生的事情。
那些小柜灵听到津津有味的,时不时被惊讶到了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炎灰小屁孩起初在蓝蓝的怀里还作挣扎,后来显然被她说的故事征服了,听得一愣一愣的,肉鼓鼓的小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原来是这样,你是一千年后过来的柜灵。”柜神听完之后,捋着胡须,慈祥地看着众人微笑点头。
蓝蓝回到这里,有回家的感觉,更是心情大好,一直时不时揉着炎灰,连连点头,“我今年五百岁不到,是爷爷最小的柜灵。”
炎灰虽然还小,但是却明白蓝蓝的意思,忽然变得乐滋滋地,看着她,吐着唾沫泡泡的小嘴嘟着,嘴里喃喃道:“小屁孩。”看我以后不欺负你,嘿嘿。
“所以你们此番前来,是为了知道那父眼在什么地方?”柜神自问自答起来,“那父已经灭绝了不知道多少年了,不过的确有那父眼留下来,好像记载在了一本古书上面了。我想想是哪一本。”
他这一句说完,连同蓝蓝在内的所有柜灵都静声了,连看上去最别扭的炎灰也用短粗的小手捂住了忍不住往外吐唾沫泡泡的小嘴。
燕十一和劳鹭不解,但是受他们影响也不敢说话,静静地坐在那里。
不知道等了多久,劳鹭开始打哈欠,眼皮子越来越重,头一点一点的,眼前的东西开始变得模糊了。迷迷糊糊之间,她突然觉得脑袋被轻轻地动了一下,然后靠到了一个结实温暖的东西上。一下子变得舒舒服服的。睡着了……
可能是因为这里怡人的环节和安详的气氛,劳鹭睡得很香,无梦。
燕十一静静地坐在那里,任由劳鹭靠在自己肩膀上熟睡。小小的炎灰也睡着了,像一个肉团子一样窝在了蓝蓝怀里,口水流了她一身。
“哦……我想起来了!”柜神突然一拍脑袋,惊喜地说了一句,然后缓缓地站起来,转身朝湖里走去。
蓝蓝和其他的柜神都长长地舒了口气,开始慢慢活跃起来。
燕十一只觉得一直安分地枕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忽然往下一掉。然后劳鹭便揉着眼睛醒了。
她迷迷糊糊地看着蓝蓝怀里的炎灰,傻乐。“十一你看,这小屁孩居然睡觉流口水,哈哈哈……”
燕十一看了看自己肩膀上的口水迹默默不语……
蓝蓝叹了一口气,转移话题,免得某个如同“小屁孩”一样的存在尴尬,“柜神爷爷想事情的时候是觉得不能打扰的,否则他会暴怒。这里便会地动山摇。”
劳鹭不信,“哪有这么夸张。”
“是真的,以前有一次,爷爷在那里回忆一本古书放在了哪里。那时候我还小,不知道其中的厉害,就去喊爷爷陪我玩。当时爷爷大怒,整个藏书洞都塌了,还是这个小屁孩把我从书堆里刨出来的。”
蓝蓝说着,恶趣味地去挠炎灰的肚子。小就扭来扭去地躲,脸上的小表情一抽一笑又是一抽的,煞是好玩。
劳鹭和燕十一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有山有树有水,若是来个地动山摇,恐怕就要从泥里爬出来了,两人默默对视一眼,决定还是“入乡随俗”。
劳鹭看到了十一肩膀上的口水迹,奇怪地问道:“十一,衣服怎么湿了?”
十一嗤笑,“小屁孩流口水。”
“你也抱这个小屁孩了呀?”劳鹭伸手戳了戳炎灰肉乎乎的小脚丫,“他可真像个水龙头。”
十一转过头去忍笑,蓝蓝默默抬头看天,被冤枉的炎灰浑然不觉,睡得很香。
柜神慢吞吞地从湖里升了起来,手里拿着一个竹简。
“我记得以前就是在这本书上面看到的那父眼。”他打开竹简,仔细地看了起来。
劳鹭也好奇地凑上去看,可是上面的字实在是太奇形怪状,一个都没有看懂。
“十一,看得懂吗?”她用手肘捅了捅十一。
燕十一摇头——不懂。
“就是这里!”柜神指着其中一小段文字道:“这里记载,那父死前将自己的右眼交给了当时生活在灌题山上面的人类。那父眼就种在了那人的右眼里,代代相传,好像是那氏一族。”
“可是灌题山已经消失了呀。”劳鹭道。
柜神将竹简放在旁边的石台上,捋着胡须摇头,“按照你们刚才的叙述,灌题山绝对没有消失。”
“可是我们明明去灌题山的位置看过,是真的没有了。”
“很可能是用了某种障眼法,你们再去好好查查吧。”柜神掐指一算,道,“那父眼就在那氏一族手里,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很可能是别的人也觊觎那父眼,或者便是那氏一族自己躲了起来。”
“鹭子,还记得那个船工说的,听到海上有女子的哭声吗?”燕十一忽然想起来了什么,道。
劳鹭用力点头。
“鹭子,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柜神前辈说的不错,灌题山的消失只是一种最简单的障眼法。我们再去一趟那里。”
柜神从怀里拿出来了另一只纸蝶,道:“你们拿去用吧,有什么事情,它会飞来告诉我的。”
“你们等等。”柜神说着,将纸蝶交给蓝蓝,慢吞吞地起身,往湖里走去。
劳鹭用百分之两百的耐心,终于等来了慢吞吞升出水面的柜神。
“柜神……前辈……”劳鹭有气无力地喊道。
柜神不以为意,“年轻人做事要沉稳有耐心,你看十一小兄弟,做的就很好。”柜神赞许道。
劳鹭瘪了瘪嘴巴,默默受教。
“这个是压制尸花的药,只有一颗,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千万不要用。”柜神将一个纯白色的小瓷瓶交给劳鹭。
是救命的药,劳鹭眼前一亮,马上藏好,柜神在她心中的形象一下子从一个神升级成了一个伟大的神。
不能久留,三人便要离开了。小屁孩炎灰有些依依不舍地看着蓝蓝,表面却不肯承认,一副“你快点给小爷走”的样子。
燕十一和劳鹭对视一笑,别扭的小孩果然可爱。
也不顾炎灰假装的“一脸嫌弃”的表情,蓝蓝把他抱起来就是“吧唧”一口,在他粉嫩嫩的小脸上留下了一圈口水。
炎灰果然是一脸极度嫌弃地用肉乎乎地小手抹脸,可是他微微上扬的小嘴巴却出卖了他,明明很开心么。
“小屁孩,记住了,以后不许叫我小屁孩,还不许欺负我。”蓝蓝狠狠地揉揉炎灰的脑袋。
看着蓝蓝三人远去的背影,炎灰拽了拽小拳头,眉头皱成了一个小包子。蓝蓝啊,看我以后不欺负死你,哼哼……
蓝蓝却丝毫没有意识到她从小被炎灰欺负到大的悲惨命运就是她在现在种下了缘分的种子……不过此为后话了……
由柜神相送,三人一出那个美好世界,便直接到了森林外的马车边。事不宜迟,三人快马加鞭,朝松江府赶去。
三日后到了松江府,燕十一带着劳鹭直奔陆府。
陆听焘从外面谈生意回来,就听说离开了很久的燕十一和劳鹭正在偏厅等他,嘴角微微上扬。
“燕兄,劳姑娘。”陆听焘施了一礼。
“陆二少爷。”燕十一抱拳还礼。
“燕兄此番前来,不知所谓何事?陆某已经将知道的悉数都告诉了你们,已经没有什么好问的了。”他双手握于背后,看着厅外的院子道。
“二少爷,燕某可能已经查到了灌题山消失的真相,此番前来就是希望二少爷相助。”
“我凭什么相信你,凭什么帮你?”
“帮了我,即使我的推测错误,二少爷也只不过多跑了一趟海上。如果我推测的真相是正确的,那就有可能救出那家的小姐……”燕十一说着,看了看陆听焘,“我相信二少爷肯定会出手相助的。”
陆听焘思索了一会儿,点头,“好,我帮你。你需要什么?”
“我只要一艘大船和二十名好船工。我要出海去寻灌题山。”燕十一道。
陆听焘做事非常快,第二天就准备好了一切,不顾他大哥的反对,从陆家找了最好的二十个船工,准备了一艘很大的船。
一早,二十名船工和一个经验丰富的掌船舵头便上了船,当然,一起的还有燕十一、劳鹭和陆听焘,至于蓝蓝,已经回到了劳鹭挂着脖子上的那颗蓝色的珠子里了。
大船是从陆家的一个隐秘的码头出船的,避开了百姓的视线,朝着灌题山原本的位置直线驶去。掌船舵头和船工提着一百二十分心,小心翼翼地驶船。
大船安稳地驶到了灌题山原本的位置。
“燕兄,接下来该怎么做?”陆听焘站在船头,望着茫茫大海,问道。
”朝那里骏。”燕十一朝北一指。闻言的陆听熹和掌船舵头脸上一白,吃惊地看着燕十一……
011 进入灌题山
掌船舵头看了看陆听焘,没有任何行动。
“燕兄,那里可是暗流海,即使我们的船大,但是也会被卷进去的。”陆听焘不解地看着燕十一,脸上已经十分清楚地流露出不信任。
“灌题山旁边的确有暗流海,但是却不是我们现在看到的位置。”燕十一朝暗流海方向看去,说出了自己的推测。“灌题山并没有消失,而是有高人在那里设了障眼法。”
“此话何解?”陆听焘起了兴趣,问道。
“灌题山还在它原本的位置,而我们去过的那个位置正好是灌题山的南面,而不敢去的暗流海的位置,正是真正灌题山的位置。”
“这不可能。”还不等陆听焘说话,一直在一旁听从他吩咐的掌船舵头便忍不住道,可是一开口便觉得自己矢言,连忙往后退了一步,低头。
燕十一朝陆听焘使了一个眼色,陆听焘便道:“舵头,有什么便说吧,无妨。”
掌船舵头这才抬头,朝陆听焘点了点头,道:“暗流海的流域不大,按照这位……公子说的,那就是说真正暗流海的位置还要往北,但是前一段时日我就带着船从那里驶过,并没有发生什么……”他说着看了燕十一一眼,意思很明了——你的推测是错的。
“实际上吧。”劳鹭一直站在燕十一身侧没有说话,一步上前,“他们都有能力让灌题山消失在众人面前,改个海水的流向真的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而且,暗流海真的存在么?”
“当然存在。”掌船舵头大声道:“以前有人亲眼看到那家的渔船被暗流给卷到海底的。”
“那有暗流海这件事情也是那家放出的消息了?”劳鹭问着,朝陆听焘微微一笑。
陆听焘已经明了劳鹭的意思,心中也跃跃欲试,但是却不敢拿自己和船上那些船工的性命开玩笑,还是迟疑。
“这样吧,这大船上一定有几艘小木船吧,我先乘小木船去查探一下,如果安然无恙。你们就让大船驶进来。”燕十一提议道。
陆听焘思量了一下便同意了。这个提议对他有利无害。
船工将船停靠在暗流海流域的外面,放下了一艘小船。
“鹭子,你乖乖在上面等我。”燕十一伸手拢了拢她微微被风吹散的头发。
劳鹭有些担心,虽然小船上面系了根胳膊一样粗的绳子,但是如果真的被暗流卷下去,不知道这劲道是不是绳子可以承受地住的。
她咳了咳,用喉咙听上去不太舒服的声音,微微张口,用下压的语调说出了一个,“嗯。”
陆听焘微笑道:“燕兄放心。一旦情况不对,我们会马上朝南驶去。将你拉上来,不会有危险的。”
劳鹭很直接,毫不避讳地翻了个白眼——安全,安全你怎么不去啊?
陆听焘第一次见到女子白眼,略微有些受惊,干笑了几声,心说。还是絮儿温婉可爱一些。
“多想二少爷。”燕十一抱拳略施一礼,脚尖一点,纵身一跃,在空中打了个转,稳稳地落在小船上,毫无声响,小船也没有晃动。
“好功夫!”陆听焘扬声赞叹。
劳鹭继续朝他翻白眼。说不清为什么,就是不太喜欢这个人,看着人畜无害。实际上花花肠子一大堆,还能在第一时间看清利弊,绝对有卖了别人还可以让人替他数钱的能力。
陆听焘再次见到劳鹭的白眼,尴尬地朝她笑了笑。
十一不会划船,但是好在距离不远,以掌风击水面,便可以驶船前行。可是还不等他一掌打出,便见一个碧色的影子朝自己掠了过来,下一刻便稳稳地站在船上,亦是毫无声响,船身纹丝不动。
陆听焘见劳鹭也有如此轻功,又忍不住大赞,“劳姑娘,好身手!”
“鹭子。”燕十一脸色黑了黑,盯着劳鹭,许久之后长叹一口气,两指夹住她的衣领微微往下扯了一下,见那朵已经是鲜艳枚红色的凤尾花并没有什么变化才放心。
“刚刚我没有答应你哦,只是喉咙不太舒服,嗯,嗯……嗯。”劳鹭说着又开始清喉咙。
燕十一再度叹气,“如果发生什么事情,千万记住,不许用灵力。”他说着调整好她的衣领,看向陆听焘,示意他可以放绳子了。
没想到陆听焘朝他们大喊了一句,“燕兄放心,刚才陆某什么都没有看到!”
劳鹭脸一黑,燕十一抽着额角,两人心说,刚刚本来也没有发生什么!
劳鹭坐在船头,看十一朝海面出掌,小船慢慢地动了,朝暗流海的地方驶去。
她仔细地看着,一切都很顺利,大约进了暗流海差不多十多米的地方,还是风平浪静,底下一点暗流都没有。
一直站在大船上看着他们的陆听焘此时心里也已经相信了七八分,如果燕十一在往里一些无事的话,他准备命舵头将大船开过去。
可是,正当此时,他听到一直安静坐在船头的劳鹭忽然惊呼了一句,十一。
然后他们的小船开始剧烈晃动,接下来便是一道极亮的光芒,陆听焘的眼睛都瞬盲了一下,等再次可以睁眼的时候,他只听到船上的船工都发出惊恐地“抽气”声。
离他们不远的小船已经消失在海面上了,燕十一和劳鹭也不知所踪。
“燕兄——劳姑娘——”陆听焘趴在栏杆上大呼几声,可是一点回应也没有得到。
为了安全,掌船舵头下命,船又往南退了好几丈。
“舵头,这件事情甚是诡异,不像是被暗流卷走了。”陆听焘双手抱在胸前,满面疑惑地看着海面,眼眸深沉,乌黑的眼珠里面好像藏了一片黑夜一般。
“二少爷,即使不是被暗流卷走,他们现在也是生死不明,我们不能冒险啊。”掌船舵头道。
“我知道,你先去指挥一下,我们在这里等一个时辰,如果他们不出现,我们就回去吧。”陆听焘道。燕兄,你不要怪陆某,这样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不过他心中有计较,他们消失的时候的样子和灌题山消失的样子有相近之处,除了劳鹭的那一句话和一道光,他们也算是悄无声息地消失了,海面上连一道多余的涟漪都没有,说不定,絮儿真的能找到。
放开将船停泊在那里等待的众人不提,且说燕十一和劳鹭。
劳鹭原本坐在船头,紧张地盯着海面。她忽然感觉到身边一下子出现了巨大的灵力,便不由惊呼出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们连同船一起被灵力拉了进去,眼前顿时一黑。
等劳鹭醒过来的时候,觉得浑身上下的骨头都有些痛,她仔细一看,只见十一还在她身边昏睡,她们此时正躺在一个海滩上面,周围都是礁石。
“十一。”劳鹭爬过去抱起十一的头,轻轻唤了几声,听到他呼吸绵长才放下心来。
燕十一显然是被劳鹭幻想了,他的眼睛微微颤动,然后醒了过来,回想起刚刚的事情,心中一紧,连忙起身扶住了劳鹭的肩膀,伸手微微拉下了她的衣领,见尸花没有任何变化才放心。
“鹭子。”燕十一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道,“这里应该就是消失了很久的灌题山了。”
劳鹭也细细看了看,只见他们正好躺在一个码头的不远处,正好被礁石挡住了,再看看天,显得灰蒙蒙的,和刚才的完全不一样。
“十一,我们好像进了什么结界里……”劳鹭正说着,被十一捂住了嘴巴,将她的身子揽到了礁石边。
一静下声来,劳鹭听到了礁石上面传来了几个人的脚步声。
“什么都没有。”一个男声响起。
另一个男声有些疑惑道:“我刚才明明听到有人说话的。”
原本的那个声音已经不耐烦了,“早说了是你听错了,这里是长老设的结界,谁能进来?快点去后院,迟到了小心被罚。”
“那时我听错了吧……”那名听到劳鹭和燕十一讲话的男子将信将疑地说着。
两人的步子远去了,燕十一才慢慢松手。
“鹭子,你没事吗?”他关切地问道,现在的一切棘手的事情都是不能与劳鹭相比的。
“没事,我们跟上去看看吧。”劳鹭道。
燕十一一点头,起身揽住劳鹭的腰,将她往身边一抱,脚尖点地,往礁石上面跃去。
等上了礁石,劳鹭才看清了这里的全貌,是一个放大版,豪华版的殷家水寨。他们站的地方离码头不远,码头旁边立了一块大石头,上面用楷书雕刻了三个大字,“灌题山”,还上了鲜红的漆,看来这里就是灌题山没错了。
现在的问题就是,到底是那氏一族自己躲起来的,还是被什么有本事的人给软禁起来了。
就这个问题,劳鹭更加倾向于第二种可能,比较那个船工说过,听到过很多女人凄惨地哭,如果是自己躲起来的,应该没必要一起凄惨地哭。
燕十一和劳鹭小心翼翼地往灌题山摸去,躲在大树的枝叶间时,看到了许多穿着奇怪服装来回巡视的人,看来是真的被软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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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 敌人给饭吃也不是一件好事!
“扶稳一点,我下去一趟。”燕十一道。
劳鹭心中叹气,实际上我虽然不能用灵力了,但是像在树枝上站稳之类的基本活动能力还是有的。虽然这样想着,她还是认真地点头,好让十一安心。
只见十一在树枝上半蹲下来,等在那里,待到巡逻队伍拐弯时,最后一个没有转过去的时候,一跃而下,只接点住了那人的穴道,将他掳到了树下。
他朝劳鹭看了一眼,微微使了眼色,劳鹭会意点头,悄悄隐在树上没有下去。
十一将手中的长剑架在那人的脖子上,解了他的穴道。
“你是什么人?”那人倒也没有显得太过惊慌,只是这样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燕十一反问。
那人将头微微一别,不去回答,燕十一便拿长剑稍加力道,割破了他脖子上的皮肤,让他感觉到温热的血液从身体里慢慢流失。
“你们是什么人,那家的人被你们关在哪里?说!”燕十一压低着声音喝道,忽然感觉脖子微痒,抬头一看,只见劳鹭拿着一根树枝在抚他的脖子。
一见十一终于看向自己了,劳鹭马上伸手只那人,再摸自己的脖子。
燕十一会意,拿长剑一挑那人的衣襟,只见他脖子左边靠近后颈的地方,有一个山字形的标记。
“你们是云顶的人。”他肯定道,这个印记正是云顶一派的人独有的,他们曾经在孙平身上见到过。
那人镇静不下去了,脸色一变,却仍死撑着,打算来个打死不说。
燕十一见问不出什么。便一掌劈晕了他,将他藏在了草丛里。然后跃上树,将劳鹭抱了下来。
“想来也只有云顶一派的人有这样的能力将这个灌题山都隐藏起来。”劳鹭道。
十一点头,眉头微蹙,话语中露着焦急之情,“你说。他们会不会也是在打那父眼的主意?”
这就是劳鹭所想,她点头,“灌题山中估计也只有那父眼才值得云顶的人这么兴师动众了,不过看他们现在的架势,估计还没有得到那父眼。”
两人讨论间,已经悄无声息地进了灌题山的那些房屋间。
劳鹭躲在房顶不由微叹。如果还能使用灵力,便可以画两道“隐”符,即使瞒不过云顶里高手的眼睛,但是躲躲这些小罗喽也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劳鹭仔细地观测的结界的布置,发现结界的中心就在灌题山朝北的最高峰那里。这样大的一个结界,一定极为耗费灵力,估计云顶的那些高手都集中在那里了。
两人沿着小路,一路慢慢摸到了灌题山的南门,尽量避开了那些高手,可是仔细查探一番,竟除了巡逻的人,没有发现一人。那些房间里也已经积了些许灰尘,最近没有人住的样子。
灌题山很大,不可能仔仔细细地找。还得找人带路。
劳鹭和燕十一成功地找到了厨房的位置,躲在旁边的一棵大树上,十一还取到了一些点心和淡水,两人食用了一些,坐在那里等人,并且恢复体力。
灌题山那家可是一个大家族,这么多人藏起来不算难,但是你总得给他们吃东西吧,所以现在要做的就是在厨房这里等着。
差不多到了吃晚饭的时候,结界外面应该已经是黑夜了。可是由于结界的灵力,里面并没有变黑,和他们一开始进来的时候一样,灰蒙蒙的天,却比较亮。
他们终于等到了那些送饭的人,只见原本巡逻的人都拿了饭菜实用,饱食过后,每个人都拿了一个食盒,里面放满了饭菜,排着队朝灌题山的南门山腰走去。
南门的山峰是结界的中心,如果把那家的人关在南门的山腰处,那不就是在云顶高手的眼皮子底下看着么,这样别说救人找那父眼了,就是想要靠近也很难。
劳鹭因为不能用“隐”符,而愁哭着脸。燕十一则抓了两个巡逻的,让劳鹭披上他们的披风,戴上帽子,和自己一起伪装好,低着头跟在那群人后面。
至于那两个倒霉的,就被扒了外衣,倒挂在了北面半山腰的一棵大树上,等到一醒来,只能看到悬崖,哇咧咧,想象一下就觉得很刺激,劳鹭心中窃喜着。
幸亏那群人好像门规森严,竟然相互之间都不怎么讲话,劳鹭和燕十一一直低着头,也没有被人过多怀疑,一路顺利地走到了灌题山的南峰。
劳鹭只觉得藏在怀里的宫天镜阵阵发烫,抬头偷偷查看,只见南峰顶上聚集的灵力远比自己想象地多,看来云顶一派的那些个高手前辈都不说浪得虚名的,只是收徒弟的时候太看重数量,忽略了质量,才教出这么多不成器的。
一进灌题山,几乎就是处在一片安静之中,这里的人一般不讲话。
“你们快点把饭拿进来,喂他们吃下去。如果他们死了,小心你们陪葬。”尖锐的声音突然从前面传来,那样刺耳,劳鹭一时都不太习惯。
只见原本就低着头的人,头低得更加厉害了,她和十一也马上狠狠低头,下巴都要磕到锁骨了。看来那个讲话声音跟个太监似的人在云顶的地位不低,而且脾气也不太好的样子,动不动就要陪葬啊什么的,所以大家都忌惮他。
燕十一和劳鹭小心翼翼地跟着众人进了一个窄小的山洞,山洞很深,倾斜向下的楼梯一直通往地下。等到再次踩到平地上,估计都走了小半个时辰了,可能已经到了灌题山的地下,也就是海平面之下了。
这里已经变得极其宽敞,点着很多火把,显得比较明亮。可是毕竟处在海洋中,湿气极重,劳鹭才下来不到半个时辰便觉得难受,呼吸也不太顺畅了。
“各位师弟,我们快点喂完他们,好上去。”带头拎着食盒的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道。
这样才像人话么,劳鹭心中暗自腹诽。
“如果他们不肯吃,就敲碎了牙喂下去。”那男子的声音忽然变得阴测测的,劳鹭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暗暗将刚才的评价收回,以“云顶的都是变态”再次评价之。
大家都散开了,终于得到了抬头查看的机会,只见很大的石室里竟然都是大大小小的铁笼子,每个笼子里都关着一个人,老弱妇孺都有,最小的不过是三四岁的小娃娃,却瘦的皮包骨头,昏昏沉沉,双目无神,让人看着心直疼。
燕十一拉着劳鹭往那个小娃娃那里走去,正好没人愿意喂他,可能是小孩子比较难照顾。
实际上对于这个“喂”字,劳鹭心中疑惑不已,他们看上去都骨瘦如柴,按理来说应该已经饿得眼睛发红了,看见食物自然会扑上去,哪里需要“喂”。
可是接下来奇怪的事情便发生了,那些笼子里的人看见食物,眼睛都亮了,可是却按捺住了自己的**,闭上眼睛,不肯看。
就连十一和劳鹭面前的小娃娃亦是如此,都流口水了,却不肯多看食物一眼。
劳鹭看着燕十一,挑了挑眉毛——难道有毒?
十一假装夹菜,小心地将手指探进了菜里,手指上戴着的银戒指却丝毫没有变色,那就是无毒。
既然无毒,那这群饿得快要吐血的人,为什么都视这些饭菜如洪水猛兽?
端着饭菜的人好像也知道被关着的人不会吃,便一个从笼子外面抓住了他们的头,用筷子撬开了嘴,另一个拿勺子死命往掰开的嘴里塞饭,也不让他们嚼一嚼,直接填阿填地,直接从喉咙里塞了进去。其间很多人都满嘴血肉模糊的,牙齿也掉了不少。
劳鹭不忍再看,原来敌人愿意给你吃饭,也是这么可怕的一件事情,她暗暗发誓,有朝一日回到现代,再也不吃填鸭了,被填的过程实在是太血腥了。
十一用勺子挖了一勺饭,递到了小娃娃嘴边,都已经听到他咽口水的声音了,他却还是一副打死不吃的样子。
那怎么办,难道也那样“喂”吗?他们可下不去手,更何况对着这么一个奄奄一息的小娃娃了。
“只有吃饱饭,有了力气才能报仇。”燕十一压低着喉咙一字一句地说道,也不管小娃娃能不能听懂。
可是小娃娃浑浊无神的眼睛明明亮了亮,吃力地转头朝另一个笼子看去。
那个笼子里关了一名女子,暂时也没有人喂她。劳鹭仔细地分辨了一下,虽然她现在憔悴脏乱至极,瘦的双颊凹陷,但是却可以依稀分辨出她曾经拥有姣好的面容,再加上她一身破烂潮湿的红色喜服,应该是那絮儿无异了。
劳鹭对着燕十一使了个眼色,朝那絮儿走去,低声道:“陆听焘让我们来救你。”
那絮儿闻言,身子微微颤了颤,看向劳鹭。
劳鹭从怀里拿出了一块鲜红色的帕子,是从陆听焘身上随手顺来擦手的。后来一想,一个大男人身上有这么鲜艳的一块帕子,必定是定情信物了,是那絮儿所赠。
那絮儿一见帕子,神情激动起来,挣扎地抓住栏杆朝劳鹭爬了过去。
“别说话,吃饭。”劳鹭轻轻道,将饭喂到那絮儿嘴边。
那絮儿看着饭,愣了一下,然后颤抖地张口。小娃娃见那絮儿吃了,便也张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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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 中圈套,邪魅男子
若是让云顶的人发现那絮儿和小娃娃开始吃饭,说不定便生出几分疑心来,燕十一和劳鹭默契地用身子挡着他们,让他们快快地吃,吃完再做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大抵是因为那些云顶的人是不愿意过来喂囚犯食物的,他们都匆匆了事,也没有仔细去看看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劳鹭他们也没有被发现。
拎着饭篮子,低着头,一节一节往上走楼梯,腿肚子酸了,脖子也疼了,总算是到了地面上。
劳鹭心里长长地呼了口气,却也不敢活动一下放松。只听到那个和太监一样尖锐的声音再次响起,离她还挺近,不由背后冒冷汗。
“他们吃了?”他语气里都是不屑,声音上扬,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
这种人,在云顶里面肯定不是真正的boss,一般就是boss身边最得宠的走狗。劳鹭在心中暗暗给他下定义。
“回禀堂主,他们都吃了。”那个原本在地信说话的小头目用一种谄媚地声音回答。
劳鹭也不难想象出他现在抬着头,看着那个被称为堂主的走狗谄笑的神情。
“哼。”走狗君冷笑一下,“都是群贱骨头。你们下去吧,晚上好好巡逻,若是出一点差池,小心你们的小命。”那男子一转头,头发甩到了劳鹭的面前,是一头花白的头发,形象和劳鹭心中的太监走狗更加接近了。
动不动就是陪葬什么的,小心小命什么的,看来云顶的管理不是很好,说不定还有从中瓦解的机会。
实际上劳鹭的意思就是,制造一点矛盾,然后煽风点火,再然后矛盾激化。他们内乱,自己救人,顺便取一下那父眼……
果然,等云顶的人走下北山峰,那种紧张的气氛一下子消失了,虽然还是肃穆,却没有那种紧张到害怕的感觉了。
燕十一和劳鹭慢慢走到了众人的身后。打算找个机会闪人。
“大师兄。那个泓堂主到底是有什么背景,怎么一下子就成为了四大堂主之首,代替师傅和众人长老管理派中一切事物?”一个声音颇嫩的男子问道,语气里慢慢地不服气啊。
“就是。他才刚来不久就身居高位,还有,竟然这样对待我们,师傅和长老们都不管管吗?”
“大师兄,我们到底为什么来这里,把那群人关起来又是干什么?”
那人一问,就好比一块石头扔到了看似平静的水面,顿时激起千层浪,大多数人都纷纷提出了自己的不满和疑问。
燕十一和劳鹭小心翼翼地退到了最后面。他们清晰地看到。每问一个问题,那个大师兄的脸便都黑了一分。
“你们给我闭嘴,不要命了吗?”
大师兄一声怒喝,所有人都禁声了,只用自己的眼神和表情来表现自己的气愤。看得出大师兄在这群人里面有很高的声望。劳鹭心中暗自计较。
他沉声道:“今时不同往日,云顶已经变天了,你们想要好好活着,就听我的话,不要做什么违抗泓堂主的事情,否则谁都保不住你们。”他的眼神锐利,慢慢地扫过了众人的脸,继续道:“以后这样的话不能再说了,回去睡吧,第一组先巡逻。”
燕十一和劳鹭已经隐藏到了树上,看到刚刚大师兄的眼神和气魄,不像是那种谄媚的人,难道他在假装什么?
等他们走远了,燕十一带着劳鹭下树,灌题山极大,他们找了一间没人的房子,躲了进去。
“十一,听刚刚那个大师兄说的,云顶一派里面好像已经出问题了。”
燕十一缓缓点头,看着她,脸上有很多忧色。
“十一,我一定可以找到那父眼的。”劳鹭说着去拉十一的手。
燕十一忽然觉得劳鹭的袖子上有些湿润,举起来一看,上面好像有一块痕迹。
“这个……?”劳鹭看着自己的袖子,实际上是云顶一派的外衣,袖子上有一块形状非常奇怪的痕迹,一点都不像是不小心沾上的。
“好像是喂那絮儿吃饭的时候沾上的。”劳鹭回忆着,想起那絮儿那是一边吞饭,一手好像抓着了自己的袖子,不过当时也没有在意,因为有些太过紧张了。
“这痕迹很奇怪。”燕十一将劳鹭脱下来的外套展平,放到了床上,对着袖子仔细地看了起来。
“鹭子,你觉得这像什么?”他问道。
劳鹭看了看,这图案像是几根枯树枝,有些纵横交错,但是仔细一看,又觉得有些规律可循。
她摇头,“看不出来,但是应该是那絮儿留给我们的信号。”
燕十一闻言,起身走向房间里的书桌,从那里翻找了一下,找到了笔墨和砚。
“我们把这个图案临摹下来,估计只是一部分,所以我们看不懂,还要再去一次。”燕十一说着,从腰间拿出水袋,往砚台里倒了些水,开始磨墨。
“我来。”劳鹭伸手接过砚台和墨块,细细研磨起来。“我们还能再下去吗?估计过不了多久,被我们打晕的那三个人就会被发现消失了,很可能就被他们知道灌题山已经混了人进来。”
燕十一点头,拿笔蘸墨,在一块白色的布上面细细临摹起来,“要赶在他们发现之前再去一次,鹭子待会儿你呆在这里。”他说着抬眼看着劳鹭,嘴角微微一扬,“不要打算再用清嗓子的那种方式答应我。”
劳鹭默默地别过脸看屋顶,不情愿地点头。嘴中喃喃,“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心中再暗道:“我不是君子。”
话语间,燕十一已经临摹了两份,将一份交给劳鹭,另一份自己收好。
“我走了,你躲好。”话语刚落,便出了屋子带上门,脚尖点地,一跃消失了。
劳鹭将画藏进衣襟了,摸了摸怀里的宫天镜,又伸手轻轻抚了抚锁骨上的尸花,“你要争气一点啊,千万不要让我稍微用一下灵力就死了。”
说罢,默念心诀,将宫天镜的灵力引入了自己体内,转指画了一道“隐”符,微微提着灵力,转身一跃,朝着燕十一离开的方向跃去。
一开始还有些担心,但是赶了一段路之后,锁骨处也没有感觉什么异样,胆子便大了,不再过多地顾忌。
等她赶上十一的时候,两人已经到了北峰脚下。
劳鹭再次感觉到了尸花和聚在北峰山顶的灵力有所感应,阵阵灼热起来。她不由怀疑,尸花这东西,原本就来自云顶一派,如此,那个强大的组织是不是就是云顶的遗留?
北峰上面也没有什么守卫,抬头望去,只有那个泓堂主盘腿坐在关押那氏一族地洞的洞口,正在调息,身上一道黑色和白色相间的气息将他笼罩,劳鹭感应到,那人的灵力极为霸道,不是好对付的。
燕十一已经小心地摸了上去,此番前去最好的结果便是不惊动他们就找到那絮儿,得到其他的图。劳鹭跟在他身后,时刻小心地注意着泓堂主的反应。
泓堂主好像到了忘我的境界一般,竟然丝毫没有反应,这实在是太过诡异了,劳鹭不知道是该窃喜,还是应该担心,不由地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到了他身上。自己此行,主要是帮助十一安全地进地洞。
燕十一已经到了地洞口,身体一转,便下去了。
劳鹭心中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放下了不少。她不能跟的太近,刚刚看着十一几乎和那个满身煞气的泓堂主靠的那么近,万一发生什么事情……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正当她放松的时候,忽然间泓堂主嘴角朝一边微微上扬,邪魅一笑,配上他有些妖媚的长相和尖锐的声音,劳鹭不由浑身颤抖了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只见十一下去的那个洞口忽然产生了一道亮光,等劳鹭再次看清的时候,周围的景致完全变了,不再是傍晚他们去过的那个洞口,而是在一片空地上,而十一被关在一个玄铁笼子里。
是幻境!劳鹭暗骂了一声,自己竟然一点都没有看出来!
“出来吧。”泓堂主尖锐的声音响起,那双细长上挑的眼睛直直地看向劳鹭的位置。
既然可以设出这样厉害的幻境,自己的“隐”术自然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劳鹭拭去“隐”符,在空气中突然出现,对着十一歉意道:“十一,对不起……”
燕十一朝她笑了笑——如果会好好听话,便不是你了。
“快走。”他说罢,长剑一挥,从笼子的缝隙朝泓堂主挥去,替劳鹭争取逃走的机会。
他的长剑还没有碰到泓堂主,便在空气中断成了两半,而劳鹭也没有离开。
“什么时候知道我们上岛了?”劳鹭觉得奇怪,自己竟然可以这么镇定地说话。主要是实力悬殊太大,这泓堂主的实力估计可以超了整个云顶boss们的,自己还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嗯。”那男子笑得邪魅,“从你们刚刚进入灌题山那刻开始。”
实际上他不说,燕十一和劳鹭心中也明了了。
仇,遇到了这样厉害的角色,我和十一到底是怎么拿到那父眼的?劳鹭暗问,希望另一个时空里的仇回答,虽然这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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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 性情大变的十一
“既然你从一开始便知道我们进了灌题山,凭你的能力,为什么没有抓我们?”十一站在笼子中问道。
劳鹭心中也是这个疑问,为什么不在他们刚刚登岛的时候就抓了,要留到现在,这么费劲用幻境来抓。
泓堂主双手背在身后,下巴微微仰起,黑白相间的头发在微风的吹拂下在空中飘扬,加上他妖孽的长相,不得不说是个花美男,但是这样美艳的形象却被他那一口尖锐的太监嗓子给毁了。
他冷哼一声,“本座这样做,自然有自己的理由。”说话间,他背在身后的手微微握拳,劳鹭只觉得身边腾起一股子强大的灵力,将自己束缚住,下一刻她便也处在了一个玄铁笼子里。
“算你识相,没有做无谓的挣扎,本座可以告诉你,你越用灵力挣扎,笼子便会变得越小,直到嵌进你的皮肉,将你活活勒死为止。”
劳鹭眼前出现一道黑雾,遮挡住了自己和十一的视线,等烟雾散去的时候,她发现自己也被关在了地洞里,身边那一大一小的笼子里,正好是那个小娃娃和那絮儿。
小娃娃看着劳鹭,眼睛睁得巨大,但是却显得空洞而没有生气,他那是绝望的神情。再看那絮儿,她平静多了,只是微微叹气着摇了摇头,继续靠在铁杆上,看着地洞顶那些凹凸不平的石头发呆。
劳鹭此时也顾不得他们了,因为她发现,十一竟然不在这里,那个怪物一样的存在到底把他带到了那里?她只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感觉非常不好。
冷静了许久之后,她还是不敢确定泓堂主到底在不在周围,自然也不敢询问那絮儿关于那幅奇怪的图是什么意思。心中担心十一。却也只好坐着。
地洞里关了很多了,但是除了每个人或轻或重的呼吸声,其他一点声音也没有,死寂一片,每个角落都充斥着绝望。
劳鹭心生同情,若她是那家的当家人,一定会将那父眼交出去。她不忍心见自己身边的亲人受到这样地对待。
这样静静地等待。劳鹭只觉得自己快要疯了,过了不知道多久,她忽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脚步声。
“十一……?”劳鹭难以置信地低喊了一声,眼前慢慢走过来的不就是十一么。
“嗯。”十一的反应却显得颇为冷淡。拿出一把墨黑色的匕首,硬生生地削断了玄铁的笼子,伸手将劳鹭扶了出来。
“十一?”劳鹭觉得现在的十一不太像他,但是那个气息,那张脸,连同脚步声,都是他。可能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有些变了。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她问道。
十一没有回答,只是拉着她走到了那絮儿的身边。也削断了她的笼子。
“扶她出来。我们走。”十一站在那里扫视了一圈地洞,道。
劳鹭连忙将已经虚弱不堪的那絮儿扶了出来,可是她却一副不想走的样子。
“父亲,弟弟。”那絮儿微弱地声音响起,看向周围的两个笼子。
其中一个笼子里坐着一个中年人。看着四十不到,留着一把浓密的黑胡子,但是现在也失去了光泽。他应该就是现在那家的当家人了。
“絮儿,你走吧,我们那家能走一个是一个。”那男子话语间又看了一眼那个小娃娃,挣扎着起身朝燕十一跪下,“这位英雄,是不是可以将小儿一同带走。”
劳鹭有些动容,看向燕十一,他微微点头,走过去将笼子劈开,伸手将小娃娃抱了出来。
那小娃娃却是满脸的不情愿,好像很害怕的样子,一直看着那絮儿。
“你姐姐现在没有力气了,等恢复了就抱你。”劳鹭上前安慰,可是丝毫没有缓解他的情绪。
三大一小四人匆匆地朝地面跑去,一路非常顺利,回到了他们一开始藏身的房间。那里放了食物和淡水,小娃娃蜷缩在那絮儿怀里,两人一起吃了一点,睡着了。
劳鹭照顾完他们之后,走到了屋外,十一正双手抱于胸前,抬头看着那片浑浊的天。
“十一。”劳鹭上前去,她有一肚子的问题想要问,但是却有些不敢问,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对着十一产生了一丝畏惧。
“嗯。”十一转头看了她一眼,那神情与其说是平静,还不如说是冷漠。
“你没事吧?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那个泓堂主会放了你?”劳鹭问道,心中却有着不好的预感,最大的可能便是十一和那个泓堂主做了什么交换。
“我没事。”他说着将头扭过去,没有看着她,“是我逃出来的,不是他放了我。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然后逃出灌题山。”
劳鹭心中不好的感觉越来越厉害,“怎么逃?”
“我出来的时候,在那个房间看到了一本书,上面记载了方法。”
劳鹭还想问,却被他制止了。
“你回去好生歇着吧,明天好有力气离开。”他说罢,纵身一跃,跳到了屋顶上,躺在那里,眼睛慢慢地闭上了。
一样的,轻功的步法和施展时用的着力点都是一样的,这分明就是十一,但是怎么却变得让自己陌生?劳鹭看着屋顶上那个俊美的身影,微微叹气,进了屋子,在轻塌上睡下。
一夜的噩梦,她都后悔闭眼睡觉了。受十一的影响,这一夜,劳鹭心中空空的,觉得无比可怕,梦到自己站在悬崖边上,身子微微一倾斜,便落了下去,一路都在下路,好似无底洞,将整个空洞的感觉无限放大。
感觉到一双手抚着自己的脸,劳鹭才醒了过来,喘着粗气,身上的衣裳都被汗水浸湿了。那絮儿拉着小娃娃站在一旁,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有些担心地看着她。而十一则双手架在胸前,靠在门框上,神情依旧冷漠。
劳鹭只觉得心中一痛,深呼吸一下。
“我没事。”她起身道。
“时辰差不多了,每天只用正午阳气最重的时候,乾位那里的结界才会出现缺口,我刚才已经找到船了,我们现在就走。”
劳鹭略加洗漱,迈着有些虚的步子跟在他们身后,小心着周围。
一切都是那么地奇怪,竟然没有任何人来阻拦,难道那个霸道的泓堂主是死了么,还是整个灌题山的人都死了,这样毫无动静,让人更加揪心。
乾位就是他们上岸的那个位置,码头边上,泊着一艘小船,上面有两个包袱,里面是水喝干粮。
“是干粮?”劳鹭看着包袱问道。
“怎么?”燕十一有些奇怪地看着她,却没有多说什么,放开了缰绳,船顺着海水的流动,朝乾位飘去。
“没什么……”劳鹭低眉道。
船飘到乾位,却好像被什么挡住一样,动不了了。
十一好像早知道会这样,只是稍稍地望了望天,“再过一小会儿就可以过去了。”
果不其然,过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劳鹭忽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引力,将他们生生地朝外面吸去,就和当初进来时的感觉一样。
等到她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的海面上阳光照耀着,往远处看,就是殷家水寨的那些小岛,再往西看去,可以隐约看到松江府的轮廓线。
“船太小,我们回不去的,先去那个水寨。”燕十一指着殷家水寨道。
劳鹭闻言,愣愣地看着他。
“怎么?”燕十一不解问道。
她轻轻摇头,“没什么,就去那里吧。”
凭着风向和掌力,小船很快到了殷家水寨的码头边。劳鹭见到码头上两名红衣男子,再认出他们之后,一个往水寨跑去,一个朝他们扔绳子,好将他们拉上来。
等到小船泊稳在码头上的时候,殷怜已经带着一小队人兴冲冲地跑来了。
劳鹭看到跟在她身后的小斌用想要杀人的目光看着他们。
“燕哥哥,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殷怜说着又上前去抱住了十一的胳膊,笑得妩媚,一点都不符合她的身体。
劳鹭觉得奇怪,自己竟然没有上去阻拦。再看小斌,整张脸都黑了,看看燕十一和殷怜,又瞪着劳鹭。
十一周身散发出一种寒气,低头冷冷地看着殷怜,不言不发。
“燕哥哥?”殷怜被他的眼神吓到了,慢慢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怯怯地喊了一句。再看看站在他身后的劳鹭,忽然好像明白了什么,又说不出来,只觉得几天没见,他好像换了个人一样。
“帮我们准备一艘大船。”燕十一道。
“不要!”殷怜尖叫了一声,不管不顾地再次抱住了他的胳膊,“燕哥哥你不许再走了,你要留下来娶我。”
“娶你?”燕十一冷哼了一声,手一甩,将黏在上面的殷怜甩在地上,走到劳鹭身边,一把揽住她的腰,将她锁到自己身边,用有些怪异的腔调道:“那她怎么办?”
劳鹭一时呆住了,也没有去挣扎。
小斌黑着脸将殷怜扶了起来,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
“你是十一吗?”劳鹭反应过来之后,用只有他能听到的音量问道。
十一嘴角一扬,“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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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 那絮儿终于进陆家门了
殷怜也不打算使软的,依着小斌站起来,冷哼一下,“那燕哥哥就先不要离开了,直到你想通了娶我为止。”她说罢转身就走,也不去管他们。
劳鹭挣扎了几下,却没有挣脱。环住自己的力道愈发霸道了,十一将脸贴了上来,幽幽问道,“怎么,不喜欢这样?”
劳鹭不知道怎么了,本能地产生反感,脸往外侧一别,不作声。
“哼。”燕十一一哼,手松开,转身朝殷家水寨的正堂走去。
劳鹭像是失了魂一样站在那里,看着那个背影,咬了咬唇。是他吗?
“姑娘。”那絮儿很是奇怪,她原本以为燕十一和劳鹭是那种很好的情侣,但是刚刚他们的表现,实在是太过怪异了。
“我们跟去吧。”劳鹭收了收情绪,伸手牵起小娃娃的手,他一点都没有抗拒而是朝她灿烂一笑,乖巧懂事。
“你叫什么名字?”劳鹭笑问道。
“那博识。”小娃娃回答道。
“博闻强识?”燕十一转头问道,嘴角微微扬着。
十一笑着的侧脸劳鹭时常看到,但是今天的完全变了,没有原本的灿烂和温暖,变成了孤傲和冷漠,即使还是那样俊美,可是却让人觉得害怕,感到不适。
博识看到十一之后,脸上乖巧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有些警惕地看着他,没有出声。
“呵。”十一则是冷冷一笑,继续前行。
他们一行人到了水寨的大堂,殷虹娘还是懒懒倚在太师椅上面,单身撑头,慵懒妩媚地看着他们。
“想通了要娶我妹妹?”殷虹娘带着玩味地问道。
十一转身坐到了两列椅子的其中一把上面,行为有些乖张。还是那句话,“我们要去松江府。你准备一下船。”
殷虹娘微微一愣,随即把目光投向了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劳鹭,看着她有些古怪的神色,眼里闪过一丝清明。
“给我一个理由,说服了我便可。”殷虹娘懒懒道。
十一的嘴角再次上扬,充满了不屑,轻描淡写道。“如果你不帮我。我会血洗你的水寨。”
劳鹭站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她看到殷虹娘的脸上变了一变,虽然马上又恢复平静了。
她妩媚一笑。缓缓起身,一步一袅地走到十一身边,一手搭在他肩上,一手按住胸口,嗔怒道,“你都吓到奴家了,奴家的心跳的好快啊。”
劳鹭看着眼前的画面,只觉得心跳停滞了一下。
燕十一顺着将她的手握住,把玩着那一片滑腻。声音却冷酷得如同来自地狱的阴差。眼睛直勾勾却略带轻蔑地看着劳鹭,“既然知道害怕,那就照做吧。”
劳鹭失魂落魄地低下眼眸,想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十一竟然性情大变。变得如同一个陌生人一样。
“明天早上,船会准备好,先去客房休息吧。”殷虹娘说着,转身往太师椅走去,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了下来,转头笑问道:“长夜漫漫,若无聊,可以来找奴家。”
劳鹭惊慌地抬头,只见燕十一灼灼地目光正看着自己,像是要将自己看出个洞来,心猛地快速跳动,将脸别开。
可是这样一别,她正好看到了博识,只见他看着十一的目光带着敌意,小小的脸上面满是警惕。劳鹭生疑,那日喂饭的时候,博识明明一点都不反感十一……
他们还是住到了原本住过的那间客房,那絮儿和博识住在隔壁。
劳鹭撑着头看着窗外的海,发呆。十一的变化让她觉得窒息,大脑都已经秀逗了。
燕十一则坐在桌子边,拿着一根竹签拨弄着灯芯。
两人无言……
“你真是个毫无情趣的女人。”燕十一忽然开口,劳鹭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这样的话竟然出自十一之口。
她微微张着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那样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他笑了笑,转身开门,想要出去。
“去哪里?”劳鹭顿时紧张起来,殷虹娘临走前那句话一直刻在了她心里。
“怎么?肯说话了?”燕十一带着玩味地看着她,将门合上。
“到底是怎么回事?”劳鹭望着他问道,“你的样子,气息甚至是身形和步伐都和十一一模一样,但是你绝对不是他。”
燕十一的笑容慢慢落下去,冷冷地看着她。
“如果是占用了他是身体,那气息也会变化,可是……”她说着,眼底忍不住湿润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把十一怎么了?”
燕十一转头不去看她,而是继续挑灯芯,“你想多了,睡吧。”
劳鹭躺在轻榻上,面朝墙,轻声道:“只求你,不要伤害他。”
燕十一吹灭了灯火,躺倒床上,在一片黑暗中,看了看轻塌上那个单薄的背影,心忽然软了一下,起身拿起被子,替她盖上,在她耳边轻声道:“睡吧。”
劳鹭哪里睡得着,但是却不由自主地浑浑噩噩起来,做的梦乱七八糟,头痛欲裂。
等到第二天大早,她被燕十一喊醒。
吃朝食的时候,巨大的饭桌上坐了不少人,殷怜坐在殷虹娘身边,脸色发青,显然心中在生闷气,原因大抵也是为了殷虹娘答应让燕十一离开。
劳鹭单身撑着头,眉头微蹙,脸色有些发白。昨夜睡得实在是太差了,今天精神不济不说,还浑身不适。
“怎么了?”燕十一轻声问道,伸手探了探她的脉门,道:“没有睡好,受凉了。”
劳鹭有些诧异地看着他,眼睛瞪得很大。
十一温和一笑,给她的碗里乘了一些粥,又夹了一些小菜。“喝点热的,会好很多。”
“十一?”劳鹭不敢相信地喊道。他的感觉,又变成了十一的感觉,昨天那个人仿佛只是出现在自己的梦里。
“嗯?”十一不解地看着她,“怎么眼睛瞪这么大?”
“你们!”殷怜忽然起身,急红着眼,将劳鹭身前的粥一扫。
眼看就要撒到劳鹭身上了,燕十一将她往怀里一拉,躲了过去。
“燕哥哥!”殷怜还想上前,却被殷虹娘一把拉住了,低喝道:“胡闹!”
殷虹娘看着燕十一,他冷漠的眼眸里满满的都是杀气,竟使得周围的空气冷了不少。她已经确定这个燕十一和她几日前看到的,完全不是同一个人。但是他们的身形步伐,甚至是气息竟然完全一致。她百思不得其解,为了水寨的安全,顺从他,让他离开才是最好的办法。
劳鹭没有注意到燕十一身上的杀气,沉浸在十一恢复正常的激动心情中,靠在他胸口,身子微微发颤。
殷怜被小斌拉了下去之后,这顿朝食才顺顺利利地吃完。
码头上已经泊了一艘大船,和陆家的那艘差不多大小,上面也准备了十多个船工。
冯先生出来相送,没有见到殷虹娘和殷怜的身影。
接下来一切顺利,他们大约用了半个时辰,便到了松江府的码头。
“冯先生,你们不回去吗?”劳鹭看到船工在泊船,不像放下他们就要离开的样子。
“我们难得上岸一次,要采购一些食粮。”冯先生回答。
告别之后,他们四人直奔陆府。
得到“那絮儿来了”这个消息,陆听焘激动万分,几乎是跑出去的。
他见那絮儿瘦了不少,眼里万分心疼,却碍于礼节,只能和她互拉着手,用眼神来互诉衷肠。
“这里不方便说话,你们跟我来。”陆听焘连忙带他们走小道,到了自己的院子。
“絮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你怎么憔悴成这个样子?”陆听焘迫不及待地问道,下令让人做了补汤送过来。
“我们成亲那日,我就在房里等着,等陆郎来接。”那絮儿说着,低着眼眸偷偷看了他一眼,脸上露出一抹红色。
劳鹭和小博识默默对视一眼,满脸无语。
“后来突然觉得被人按住了一样,眼前一黑,等醒来的时候,便被关在了地洞的笼子里,那个被叫做泓堂主的男子每天都来拷问我们,说是要知道一件宝物的下落。”那絮儿缓缓道:“我听爹爹说过,家里以前有件镇山之宝,叫做那父眼,但是早已失传百年。”
“我们说了,那群人不信,想尽办法拷问我们。我们不堪受辱,又见逃出去无望,便打算绝食断水来了断性命,幸好有这位公子和姑娘搭救。可是我的父亲和族人……”那絮儿说着,用帕子掩面而泣,凄凄怨怨,让人听着极为不忍。
小博识也吸着鼻子,眼眶红红的,捏住小拳头,不让自己哭出来。
劳鹭伸手摸了摸小博识的脑袋,小博识坚强地点了点头。
“絮儿,我父亲和知县有些交情,我们去借一些水军来,去救岳父大人。”陆听焘道。
劳鹭朝他翻了个白眼。灌题山的那些人是一些水兵就能搞定的么,而且这位陆家二少,怎么看都有一点点马后炮的感觉……
她转头看向十一,想要问一问对策。却看到他正用一种略带玩味的神情看着自己……
她张大眼睛朝他眨眼——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