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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 甥舅的夺权斗争
前些日子,万年宫突然的大水,李冶是死是逃生,若不是薛任贵拼死护救的话,也许此刻,他已经没命了,那么朝堂会是个什么样子呢?必然又是由长孙无忌和褚遂良推出一个傀儡皇帝,再过几年,也许这大唐就不姓李了也不一定。
一次灾难常常会造成一个人的脱胎换骨,李冶目前的情形就是这般,他并非没才,只是一来,他自弱丧母,再加上身体较弱,而李世民又太过强势,这使得他的真性情真本事一直没得到发挥,李二去逝后,因为长孙无忌和褚遂良的原因,他们的身上烙下太多李世民的影子,所以,李冶虽然对着目前这种有名无实的情况反感,却也生不起太多的反抗之心,潜意思里还是对自己的能力缺少一种自信。
可经过这一次的万年宫事件,李冶感到了生命的无常,他一直被压抑的性情突然的爆发了,他渴望掌握政权,打造属于自己的永徽盛世,为自己的后代披荆斩棘,他不能让这种有名无实的情况继续下去。
可想是一回事,做起来却很难,他身处庙堂之高,周围都是长孙无忌和褚遂良的人,而皇帝的政令若没有中书省和门下省的同意,那也是贯彻不下去的,这让李冶深深的无奈,而朝堂之上,也是百官不言,一幅天下太平的样子,对比起太宗时期的朝堂,那种激动的辩驳消失的无影无踪。
天下真的太平了吗,真的无一不是之处了吗?显然不是。
这时候的李冶,他急需要形成自己的力量,不错,父皇把李绩留给了他,可这李绩在朝堂上也是一个闷嘴葫芦,侯老四,却是要守边疆,朝堂中的事,他鞭长莫及,这时,李冶唯一能想到了就是侯岳,这位当初的晋王师。
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当初在承乾谋反事件中,就是先生提点他,将弱势变为优势,引起舅舅的重视,从而登上太子之位,如今局势,他觉得还得要问问先生破局之策,当然最好是先生能够重返朝堂。
所以,当李冶想完这一切之后,他便趁夜,偷偷的带着人到了武功县。
李冶此来显然是秘密行动,穿着一身便服,侯岳摒退下人,让侯孝宝将李冶引到了书房之中。
李冶一进书房就看到满书房的字画,很是有些壮观,便道:“一直以来,听说先生最爱书画收藏,今日书房一见,果然如传言一般。”
李冶绕着书房的四周一看,几乎是稍有点名望的都有了。
侯岳咳了咳道:“一点小小的嗜好,倒叫皇上见笑了。”
前段时间,一直下雨,谁多字画都受了点嘲,这好不容易晴天,侯岳便拿出来挂在书房里。收收潮气。
“听说,先生这里还有一个规矩,凡是客来,必要留一幅字迹,看来朕也不能例外。”说着,李冶便到书桌前,身边的侍从,眼迭手快的,早一步摆好了笔墨纸砚。
侯岳先是有些惊讶,说实在,这个不算是什么规矩,只不过是个玩笑,侯岳退隐武功县之后,想想自己以书法成名至今,如今多少年来的摸索,书法早已成了侯岳生活中的一部份,侯岳对书法也有一种深深的理解,而如今唯一遗憾的是,他的书法字体,别人是不知道,但侯岳自个儿心里清楚,他的字体终究是盗版后世的,所以,现在,他想真正琢磨出一套属于自己的书法字体,于是便有了集采众家之长的想法,当时也不过是开玩笑似的宣布,凡来自家的客人都要留下墨宝,没想到,连这样的玩笑李冶都知道。
不过,看着李冶似乎别有用意的眼视,侯岳在惊讶之后也就释然了,李冶这话主要是跟他传递一个意思,那就是他很关心自己,连这样小小的事情都知道。也是适度的告诉自己,李冶很重视他。
而人都是希望能被重视的。
很快,一幅字就写好了,李冶的字很有一种清秀的飘逸之感,里面即有侯书的影字,亦有南北朝时期的那种华贵。
“多谢皇上赐字,皇上的字,功力可是见长了。”侯岳看着字道。
“先生的话让朕脸红,父皇在世时曾说过,做为一个帝王,兴趣爱好可以有,但不可过重,先生说朕的字功力见长了,反过来,则是说明朕别的东西荒了,哎,朕有负父皇教导,只是如今朝局颇让朕无奈,朝堂上百官不言,朕责问,皆言万事顺遂,不需朕操心,难道真是国泰民安了吗,依朕看,如今的朝堂才是最邪异之处,不瞒先生,朕想改变一下朝局,因此想听听先生的高见。”李冶了解自己这个先生的性子,于是便直话直说道。
其实李冶的到了,侯岳自然心里清楚为的是什么?只是之前他故意不点破,就是不想介入到那一团纷乱里去,如今李冶这么明着说,他就回避不得了。
于是道:“以前,老夫送给皇上一句话,争即是不争,不争即是争,如今老夫再送皇上一句,属于是自己的东西还是要争,因为这是名正言顺的,如果不争,反而弱势了。”
“那请先生支持我。”李冶可以说是打蛇随棍上,今才是他今天来的目的。
“皇上要老夫如何支持你?”侯岳反问。
侯岳的话让李冶无言了,是啊,李冶很有些头疼的道,侯家的势力在侯君集谋反事件中,几乎被清除的干干净净,只有侯山,可侯山填守边疆,对朝事却起不了作用。自己想请先生出面,可朝中高位却没有空缺,想让先生回朝堂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若是没有匹配的位置,先生就算想帮自己也无众帮起。
“请先生教我。”这时候,李冶诚恳的道。
“不管什么斗争,都讲究奇正之术,正者,大气而磅礴,滚滚而来势不可挡,奇者,快捷而出人预料,剑走偏锋,出人意表,让人防不胜防,如今朝堂之上,长孙大人和褚大人互成攻守,大气已成,皇上很难从正面去攻破,如今唯有用奇,剑走偏锋,先让朝堂动起来再说,一旦朝堂动了起来,比起现在的一潭死水,只有让朝堂动起来,皇上才有机会。”侯岳沉思着道。
李冶听了频频点头,又问:“如何能奇?”
“这就要由皇上自己去琢磨,老夫远在局外,虽说旁观者清,但唯有局中人才能知道局中的生死之门,所以,这个局,就要局中人自己去破解。”侯岳咳了几声道。
李冶似有所觉的点点头。
这时,外面更深阵阵,夜已深了,李冶还要趁夜回去,于是就告辞了。
侯岳送李冶到门外。小淘拿了件外衣连忙追了过去,三月份的天气,晚上还是很凉的。
看着李冶一行消失在夜色里,侯岳才转身同小淘一起回屋,只是刚到屋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显然已经受了凉了,这岁数一大,侯岳原来体质的虚弱就显现了出来,稍不注意就会生病,小淘为此操碎了心。
看着侯岳睡下,还在想着心事,小淘便十分不悦的道:“你也别为皇上操心了,他自个儿的事自己能解决。”
“我哪里在操那闲心,我是在想啊,这武功县倒底离京太近了,一些个纷纷扰扰的还是会找上门来的,很难能够真正的清静哪,你瞅着吧,这事还没完。”侯岳说着,又是一剧烈的咳嗽。
侯岳的预料果然对了。
二个月后,正值盛夏,侯岳正在教两个孙子冬哥儿和西哥儿读书。
褚遂良就意外的到来了,他的脸色有些不太好。
书房里,两人坐下,下人上了茶后离开。
褚遂良静了好一会儿才道:“二个月前的那个晚上,你跟皇上说了什么?”口气之中却是有些质问。
“听褚大人这口气,怕是不是问我说了什么,而是已经认定了什么来质问吧。”侯岳反唇讥道。
两人过去曾也算是好友,而今一见面,第一句话,就显得冲满了火药味。
好一会儿,褚遂良才发出一声苦笑:“好了,侯兄,是我的口气不对,我今来只是奉皇上的命,请你出任中书令一职的。以后,我们又要在朝中共事了。”
“中书令,中书令不是柳大人吗?”侯岳有些奇怪的问。
“柳大人请辞了中书令一职,如今中书令空缺,长孙大人和皇上一至认为侯大人最适合。”褚遂良道。
其实这次他们是有苦自己知,这柳大人辞职是他和长孙大人的一种试探,柳大人做为王皇后的舅舅,他在朝中代表的就是皇后的利益,而他的地位,也代表着皇帝于皇后是否和谐,至少表面上是否和谐,因此柳大人辞职,主要是试探这次皇上改立后的决心,如果皇上有所顾忌话,那么就会挽留柳大人,而试探的结果,显然的皇上这回是铁了心的,不怕撕破脸。这样的结果,显然不是长孙无忌等人想见到的。
而这时,侯岳心里也是在暗暗叫苦,这个中书令他怎么也不能出任的,现在对于皇上的夺权攻势,长孙无忌等在应对上还是有所顾忌,但若自己夹在他们中间,那保不齐就成炮灰,而且,从后世的先知先觉来看,李冶同长孙无忌斗争,最后是李冶胜出,只不过如今,这甥舅俩的夺权斗争才刚刚开始,局面尚扑朔迷离,所以,李冶才要铁了心拉他进去。
想到这里,侯岳猛的咳了起来,开始的时候,他是假咳,可他本来就病体刚刚转好,这一咳到最后还就真咳了起来,好一会儿才止不住,已经咳了满脸酱红,呼吸竟是有些不畅。
褚遂良连忙叫了人,小淘进来,见侯岳的情形,也吓的不轻,连忙将侯岳扶回屋里,又是让人叫大夫,又是让人去喊福儿。
一时间,整个侯宅乱成一片。
褚遂良见此情形,也只得告辞。心里倒也松了口气,看来,以目前侯岳的身体,是不适合出仕了。
本来按长孙大人的意思,这侯大人不宜出任中书令,只是皇上一再坚持,他们之前拒绝了皇上改立后的要求,如今再拒绝侯大人出任中书令,那皇上的面子上就不好看了,这样双方的关系会更紧张,所以这一次,才让褚遂良来通知侯岳,一方面是皇上的意思,另一方面,也是希望能同侯岳通口气,能把侯岳拉到关陇贵族一边。
(这几天,有些忙,更新仍是每天一章,不过时间不定了,另外,本书也快完结了,呵呵)
第二百七十章 暗流涌动
侯岳病重,不能出任中书令的消息,让李冶十分的遗憾。
这段时间,李冶一直在致力于改变朝局的努力,只是这朝局在以长孙无忌为首的关陇贵族把持下,要想改变,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李冶一直以来苦无机会。
这次柳大人辞去中书令,正好让他借机拿下,本来,只要侯岳出任中书令,那么,再努力一把,就能把中书省从关陇贵族的手里拉过来,这样,自己的意志就能得到实现。
只是没想到,偏偏侯大人却病重,当然,李冶对于侯大人是不是真的病重也持怀疑态度,但有一点他清楚,先生不想介入朝局。
想到这里,李冶长长的一叹,再想到如今的朝局,他就有一种深深的无力之感,自己想使劲,可却无处着力。
“皇上,您不要太操心,身体要紧。”这时,武昭仪端了一碗燕窝粥进来,拉了李冶坐下,又站在李冶身后,为他揉着太阳穴。
“臣妾听闻,侯大人之女侯福儿有着妙手回春之能,想来,侯大人有着福儿的医冶凋理,病体很快就会痊愈,再说了,要想侯大人为皇上尽心,也不是非要侯大人入朝的,臣妾听闻侯大人之子侯孝宝,正值壮年,学识颇厚,曾是先帝亲封的国手,自古棋者,乃纵横之术,由此可见侯大公子之才,皇上不如招而用之,这岂不解了皇上手下无可用之人有难处,另外,有侯大公子在朝中,一旦有什么事,侯大人必不会置身事外。”武媚娘道。
武媚娘的话,李冶听了也不由的眼睛一亮,不过随即又皱了眉头:“眉娘此招倒是不错,但是朕总觉得,此招有着逼迫,有些为难先生。”
“媚娘在先帝书房理事时,曾听先帝说过,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而为皇者,更不能有妇人之仁,更何况,侯公子做为大唐子民,入朝为政,为君分忧,此乃皇上之看重,又如何有逼迫,为难之说。”武媚娘道。
而对于顶了武媚娘之名的绿荷来说,她也是铁了心了要拉侯氏再入朝堂,没有谁能比她更明白,侯岳是整个侯氏的灵魂人物,侯氏家族虽然在侯君集谋反事件中被削弱,但,柳城多年经营,侯氏家族力量仍不可小视,另外,侯四叔还在,而侯四叔又有独孤家的支持,在军中威望日盛,而他却唯侯三叔马首是瞻。
另外,绿荷还知道通达的商行的事,这通达商行是自己的父亲一手支持起来的,后来几轻辗转,被先皇收编,除了原来的经商外,更是暗中训练暗卫,遍布整个中原,刺探着各处的情报,是另外一股不输于独孤家的势力。
现在这股势利应该也在李冶的手上,只是李冶性情内敛而仁善,不喜这种黑暗的势力,所以,这股势力一支没有得到任用,这在她看来,实在是一种浪费。
她想鼓动着李冶把这股力量动起来,只是以李冶的性情,这个还得慢慢来。
“媚娘说的是,朕就起用这个侯大公子。”李冶也是实在没法了,只得违背先生之意,当年,他刚登基时,就想起用这位侯大公子的,先生以独子,想要留在身边这由拒绝了,可如今,确实是顾不得了。
武功县,适意酒楼。
天气越来越热,适意酒楼里,特意将去年冬天储存的冰拿了出来,放了些在酒楼包房里,一时间,包房凉爽多了。引得许多顾客上门,即能纳凉消暑,又能会三两好友,何乐而不为呢。
这天,侯孝宝也约薛景宣,田山在这里喝酒。这薛景宣当年在太学时同侯孝宝最是要好,两个人常常谈天说地,常谈时弊,只不过,薛景宣的言论较之侯孝宝要犀利的多,自家老爹过去曾说这位薛景宣是一位愤青。
“来,侯兄,咱们也好久没一起聚聚了,你如今倒是逍遥,躲在这武功县,开个棋社,天天下下棋,好不乐哉,倒是吾等,每日里庸庸碌碌,不是在铜钱眼里打滚,就是为了五斗米而折腰。”田山哈哈一笑道。
田山虽然嘴上说的谦虚,但脸上的神色还是有些自得的,这家伙继承了父业,在加上他以前插科打混的,跟一些公子王爷的混的不错,家里的生意倒是被他越做越大,生意从长安做到武功县来了,这适意酒楼就是他开的。
“就是,就是,今天定要罚侯兄几杯。”一边的薛景宣道,他如今在雍州任正七品下参军,以他太学生的身份,混到如今岁数,还是个正七品下参军,可以说这官场是混得极不如意的,这多少同他的性格有关。容易得罪人,一直被人打压着。
“不过,我总觉得侯兄耽误了,这学得文武艺,卖于帝王家,也好为自己谋得个封侯拜相,光宗耀祖。这老窝在家里算个什么事。”那薛景宣又道。
“没法子,我父亲不让我再谋官职。”侯孝宝有些苦笑道。他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不让他出仕。
说实在的,这一点他也很郁闷,过去因为侯岳在朝中的地位,他一直顺风顺水,最后,凭着一手棋得先皇赏识,直升秘书郎,还常常觉得朝事烦琐,拘束人的很,可当家里出事的时候,他才深深体会到大男儿不可一日无权,无权在手,便处处受制于人,甚至受人欺凌,所以,从内心里,侯孝宝希望能闯出一方天地,而不是躲在父亲的余萌这下过太平日子,毕竟人无近忧必有远虑。
“为什么?”薛景宣也好奇,侯家老爷子的能量,他们都是知道的,侯孝宝只要走上官场,那前途至少不会如他这般。
“父亲说,如今朝局看上去虽然平静,但实则暗流涌动,还是远避为好。”侯孝宝道。
对于朝局这些的田山不懂,可薛景宣还是懂的,如今朝堂多为关陇贵族把持,而下层官员亦不明当今皇上的心思,所以,整个朝局便如一潭死水。
“我则认为不然,如过真是的暗流涌动,那正是我等该为之时,如今下层官员晋升的途径越来越窄,也越来越难了,听选制完全压倒了科举制,大多时候,就算科举通过,还不得不投靠家族,由家族举荐,否则根本就得不到好的位置,如果我等,再不有所作为,怕是这朝堂以后就成了关陇贵族的专属了,只是如今,不明皇上的意思。”薛景宣轻叹了口气道。
从侯孝宝的嘴里薛景宣似乎感到了眼前是一个好机会。最后一句话自然是跟侯孝宝说的,自然是希望侯孝宝能去探探他爹的口气。
侯孝宝自然懂得薛景宣言下之意,也暗自琢磨。
田山不懂朝局,见两人说的沉闷,便转了话题道:“对了,你们可有元厚兄的消息?我可是有十多年没他的消息了。”
当年,那房陵公主几次同侯孝宝和卢元厚发生争执,不知怎么的后来又对卢元厚另眼相看起来,发誓要让卢元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只因为房陵公主恶名在外,卢元厚初时还有些防备,但架不住房陵公主的热情如火,没多久就沦陷了,一颗心全扑到房陵公主身上,最后连家里帮他定的亲也推了,只希望有娶房陵,那房陵本来就是图新鲜,闹的好玩,又哪里是真要嫁卢元厚,还在一次聚会上讥笑卢元厚赖蛤蟆想吃天鹅肉,成为长安公子圈里的一大笔料,卢元厚羞愤难当,当晚就病倒了。
等病好后就离开了长安,只身游学,不见踪影。
“最近没有消息,前几天,我听我舅母说过,他在川中。”侯孝宝道,说起卢元厚,也唏嘘不已。
薛景宣和田山也是感叹一番,酒席散后,各自返回,那薛景宣倒是把侯孝宝的话牢记在心,开始密切的注意朝局的变化,以寻可趁之机。
这些且不表,且说侯孝宝回到家里,才刚坐下,武功县令就派人来找他,他只得又匆匆去了县衙。
这才知道,原来朝廷旨意下来,着他就任正六品的雍州长史。
侯孝宝太意外了,他原来的职位是秘书郎,是从六品郎,而一般重新启用的官员的话,理论上是要降一级使用的,而如今,他反而升了半级,这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只得拿了旨意回家去问老爹。
而侯岳对于侯孝宝的任职也觉十分的意外,李冶的性格他很了解,思前想后的,不由有此苦笑,总觉得这里面,有着武媚娘的影子在,看来,绿荷是不想他这个三叔安生了。
转眼就到了冬十月,朝廷要修建长安的外郭城,役使雍州百万四万多人筑城,工程十分的浩大。
一个月修好,工程之速度,可以说是前所未有,但百姓在这一个月内却是苦不堪言,因此怨声颇多。
而朝中,前段时间发生了一件事情,就是皇上在朝中责问官员,说过去,在先帝时期,见到朝中五品以上官员,讨论国事,陈奏等,每天都很多,可现在却不见朝官员发言。
这显然是皇上对于言路这一块儿不满了。
薛景宣做为雍州正七品下参军,对于这段时间修城的事情自然知道的比较清楚,对于百姓的怨言也知悉一些,于是他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该他露面的机会。
第二百七十一章 要战就战
一个锋芒毕露而梭角锐利的人经过十多年的磨砾和压制,虽然已经变的圆滑和深沉起来,但心底那股子一展抱负的迫切则更不可小视。
薛景宣如今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他心里一直有一个愿望,他要做永徽时期的魏征。
想到这里,他不由的就越来越兴奋起来。
于是回到书房里,奋笔疾书,没一会儿,就将进言书写好了,然后看了一遍,甚至摇头晃脑的读了起来,那神情,宛若已在朝堂,而对百官,痛呈利害一般。
就在这时,孝宝同学来找薛景宣,这次修长安外郭城,孝宝是薛景宣的直属上司,如今雍州四万多百姓动员,他们这些做官的也忙的头头是转,这好不容易,一个白天忙完,他肚子饿的呱呱叫,就来约薛景宣去喝酒吃饭。
没想一进门,就看到薛景宣在那里摇头晃脑的做老学究状,于是便打趣道:“我说薛兄,你在读些什么?我这都忙的一个头两个大,你老兄倒有闲心,居然还在这里潜心读文章。”
那薛景宣见侯孝宝进来,便笑道:“哪里是读什么文章,不过是写点东西罢了,对了,侯兄这个时候来正巧,我今天请侯兄吃酒。”
见薛景宣主动说请吃酒,侯岳倒是一愣了,这薛景宣,家道一般,平日里,一个钱都恨不得掰两个花,当年,因为才名破格被太学录取的,跟侯孝宝同窗,又成好友,平日里跟侯孝宝他们一起吃酒,那从来都是带一张嘴就成,这回居然破天荒的说要自己喝酒,还真有一种太阳打西边升起的感觉。
于是侯孝宝便绕着薛景宣打了个转,啧啧的打趣道:“怎么,薛兄发财了。”
薛景宣被侯孝宝打趣的老脸发红,也知自己平日太过小气,不过,谁叫他家没底子,家里孩子又多,不省着点花不行啊,便道:“发什么财啊,我又不会请你去酒楼,就去我住的屋子,让我家那婆娘炒几个菜,买点水酒,不要多少个钱。”
侯孝宝见薛景宣这么说,倒也在情理,就说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于是,两人就回工程兵薛景宣住的屋子。薛景宣让自家娘子炒几个菜,然后就拖了侯孝宝进书房。
一会儿,薛娘子就炒好了菜送进来,两人边喝边聊。
不一会儿,酒已喝完,可显然的,薛景宣还未尽兴,又让自家娘子去打些酒来,然后又同侯孝宝喝了起来。
从薛景宣的情神里,侯孝宝觉得,薛景宣一定遇到什么兴奋事了,于是就追问:“薛兄,瞧你这儿个兴致这么高,是不是看中哪个楼里的姑娘,要娶来做小妾啊。”
“胡说,我家娘子待我不薄,我又怎么会有那些个花花肠子,再说了,你看看我家,一付清贫的样子,有哪个姑娘愿意到我家来为妾……”薛景宣含着酒意道。
“不是小妾,那要不就是灵感了,写下什么绝世妙篇,对了,我之前看你不是正在读什么吗,该不会是你写的在作吧,拿来看看。”孝宝同学又打趣的道。
“哪里是什么绝世妙篇,不过是一封进言书罢了。”此时,薛景宣道,然后就从怀里拿出那封进言书递给侯孝宝看。
“进言书,进什么言?”侯孝宝疑惑,接过那书册,低头看了起来。
“如今长安大兴土木,时间又急迫万分,雍州百姓动员四万有余,此举扰民生息,百姓怨言载道,我等食君之禄,自该进言,以辩得失。”薛景宣慷慨而言。
而此刻,侯孝宝看着薛景宣那封措词十分严厉的进言书,头有些大了。
“……汉惠帝城长安,寻宴驾,今复城之,必有大咎……”
“薛兄,你不觉得言词太过尖锐了吗?还是改改吧。”孝宝同学摇着头,让自己脑袋清醒些道,那汉惠帝建长安,没多久就驾崩了,现在又修长安,必然会出大问题,这……这不是在诅咒皇上吗?
“非也,不如此,不足以引起朝廷警诫。”薛景宣此时酒已到量,哪里还听得进孝宝的劝言,孝宝同学愈劝,他则愈发的慷慨激昂起来。
“侯兄,你若是怕了,你就当不知道这回事。”薛景宣大着舌头道。
两个酒喝到现在,其实都已到位,孝宝初时还能冷静,可这会儿叫薛景宣这么一激,便热血沸腾起来,那手握拳头,重重的一捶桌子:“我怕什么,你老薛都不怕,我怕什么,不就是个进言吗,如今确实闹得不太象话,你这进言,算我一个。”侯孝宝说着,居然拿了纸笔,在进言书上也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好,够朋友……”薛景宣大着舌头道。
“嘿嘿……”侯孝宝笑了,拍了拍薛景宣的肩,没想薛景宣叫他一拍,就顺势坐到了地上,呼呼大睡了起来,显然已经醉了。
侯孝宝带着酒意向薛家娘子告辞。
这路上,叫风一吹,却是酒意更加上涌,胃也十分难受,哇哇的大吐了一顿,在夜歌一顿嗔骂和收拾之下,便一头倒在床上呼呼的大睡起来。
第二天,侯孝宝朦朦胧胧的醒来,天已大亮,想着今天工地上还有许多事要做,便飞快起床梳洗,又飞快的吃完早饭,便朝府衙走去。可不知怎么的,总觉有什么重要的事叫他忘了似的,可他一时却又想不起来倒底是什么事。
最后到了工地上,事一忙,也就不想了。
而朝堂上,今天薛景宣由北门递上来的进言书,那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原来死静的朝堂一下子就气氛诡异了起来。
“皇上,薛侯二人言书言语悖逆,更是恶毒的诅咒皇上,实该杀之。”于志宁首先站了出来,他是长孙提拨起来的中书侍郎及参政知事,此时,正在极力争取中书令的位置,只是侯岳虽然因病不能任职,但似乎李治仍存着什么想法,因此,长孙无忌上的那个关于于志宁的任中书令的折子,被李治压着。
“此二人言语虽狂,但若因言而获罪,岂不是要绝了朕的言路。此罪当免。”李治狠狠的瞪了于志宁一眼,前几天,他还在说朝中无人进言,这回好不容易有人进言了,这些人就一个两个的跳出来要杀,岂有此理。
“皇上,微臣有本奏,据微臣所知,此二人昨日曾在薛景宣家中密谈,今日就炮制出这样一封进言书,就不得不让人深思了,微臣认为,臣子能够进言是好事,但私下窜通之后再进言,这就颇有结党之嫌疑,臣请将此事立案调查。”御史崔俨道。
崔俨是王姓士家崔家的代表。
此时刚退一边的于志宁又连忙附议。
李治心中之火熊熊燃起,别以为他看不清崔俨和于志宁什么意思,醉翁之意不在酒啊,这分明是征对侯岳侯大人,自己要任侯大人为中书令,这些人便硬是要他扯进朋党之嫌,这些人如此迫不及待的征对侯家,那是在打自己的脸面。
“就朕所知,前几天,于大人还去了长孙大人家,那么这两位是不是亦有结党之嫌疑啊,要不要立案查查?”李治声音带着冷意,让崔俨宛如站在冰天雪地里之感。好一会儿没说出一句话来。
见崔俨好一会儿没话,李治便扫了底下君臣一眼,然后道:“身为国之大臣,应该胸襟开阔坦荡,气势浩浩,切莫做那草木皆兵之姿态。此事,朕已决定,因言获罪,先帝不为,朕又岂能为之。退朝。”
一场风波,终于在李治的强硬之下消散了。
而侯岳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晚上,是静闲师太派人送信来说的。
“这孩子,你说,他当雍州长史就专心当他的雍州长史就是了,你进什么言哪。”小淘气急败坏,这次若不是李治顶着,宝儿说不准还真叫长孙那帮人给斩了。
侯岳这时手里还拿着那封信,一字一句的在看,似乎能看出花来似的,其实侯岳并没有在看信里的内容,毕竟信里的内容他看了两遍,背都能背出来了,他心里也是怒意熊熊,这此人哪里是征对宝儿,这根本就是征对自己,不把自己搞掉,他们不安心哪。
自己就这么让他们不安吗?
即然要战,那就战吧!这时侯岳此刻心里想着的,本来,他懒的管这朝事,只想着安心养老,偏偏总有人揪着他不放。
“帮我准备一下,明天我进宫。”侯岳道。
第二天.
御书房边是的暖阁里。
侯岳和李治对着坐,喝红茶,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已开始飘着小雪。
“先生,我已经将原来晋王府边上的一栋院子收拾好了,先生可以直接搬进去住。”李治淡笑着道。
“不了,我还是住在原来西直巷那里吧。”侯岳啜了口茶道。
“西直巷屋子简陋,如何住得,这是朕的一点心意,还谁先生不要拒绝,难道先生想让朕不安吗?”李冶道。
侯岳想了一直,便点头:“那恭敬不如从命,多谢皇上。”
李治这才舒心的笑了,随后又皱了眉头:“如今各种方法朕都用过了,只是朝局仍然没一丝一毫改变,朕本想从后宫着手,改立皇后,以期牵动朝局,从而达到改变朝局的目的,可现在看来,此路不通。如今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皇上,即然没有别的办法了,那就还用老办法,一次失败,二次失败,也许第三次就成功了。”侯岳淡淡的道。
第二百七十二章 一切都随风(大结局)
转眼就到了永徽六年的九月,这段时间,李治一而再,再而三的拿改立皇后说事,当然了,每一次都以失败告终。
但李治也不是没有收获的,比如,本来,李治改立皇后的愿望一直只有长孙无忌,褚遂良,侯岳,李绩等最高端的小集团了解,可经过这几次的博弈,李治的这个愿望也渐渐的让中下层官员知悉了。
贞观末年,因为长孙无忌掌权,关陇贵族重新振兴了起来,而之前被李二扶起来的新兴地主阶层也渐渐的被关陇士族打压了下去,而这时,朝堂上这场关于皇后的斗争,又似乎让新兴地主阶层看到了反攻的希望。
于是,以许敬宗,李义府为首的一派就迅速的站到了李冶的一边。
再加上李绩的,此乃陛下私事,何用问外人的宣言。
因此,李治就开始放开手脚,于是,朝堂之上的战争就渐渐的白热化了起来。
这可以说是新旧势力的又一次对决。
而最终,一如历史上一般,新势力获得大胜,而褚遂良做为关陇士族的代表之一,成为了牺牲品,贬为潭州都督。
长安城外十里亭,侯岳一早就带了下人,拿了酒菜,小火炉在这里候着。
小火炉上,那酒正冒着热气,蒸腾着白烟。侯岳望着那白烟,一幅莫有所思的样子,这时,原来传来一阵马蹄声,和车夫扬鞭的声音。
“老爷,马车过来了。”那下人低声的提醒到。
侯岳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看正朝这边来的马车,便挥了挥手扬声道:“褚大人此去,天遥路远,如今天气已转冷,还请喝一杯温酒再起程。”
“吁……”
马车在亭前停了下来,褚遂良从马车上下来,脸上的表情,道不尽的郁郁。
“酒逢知已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似乎褚某跟侯大人没什么好说的吧。”褚遂良有些不屑的道。
“朝堂之争是朝事,而私下里,我们还是朋友吧,遥想当年,胡姬酒家,狂饮醉唱,好不适意。”侯岳仍很平淡的道。
褚遂良想了想,终归还是在侯岳面前坐下。
“老夫实在不明白,那武媚娘给你什么好处,值得你如此支持她,庶母为后,此等乱伦背理之事,乃大唐最大的丑闻,而侯大人,你是曾经的晋王师啊,你为什么不规劝皇上,却要助逆呢……”褚遂良恨恨的干尽杯中酒。
“褚大人此言差矣,那武媚娘老夫不认得她,老夫支持的是皇上。”侯岳轻啜着酒道。
“即是支持皇上,那更不该让他做此逆人伦之事,这让皇上如何面对天下百姓?”褚道良道。
“褚大人,此事内情,你我二人心知肚明,褚大人又何须拿天下百姓说事,此事虽是立后这战,但实则是皇权之争,亦是新兴家族同关陇贵族的权利之争。”侯岳紧盯着褚遂良道。
褚遂良好一会儿才长叹一声,他心里明白,侯岳说的对啊
“可我等受先帝遗命,又岂能不鞠躬尽瘁。”褚遂良道。
“可你别忘了,皇上的皇权也是不容侵犯的,你处处以先帝遗命说事,以先帝遗命对抗当今皇权,长此以往,皇上又岂能容得,此次的立后之争,实乃是冰冻三尺啊。”侯岳道。
“唉……”褚遂良又长叹一声,他也不得不承认侯岳说的对,站起身来,朝侯岳拱了拱手。
“多谢侯兄的美酒,如今日上三杆,本大人要起程了。”说着,褚遂良转身,上了马车,车夫一扬鞭,马车便又起程了。
侯岳看着马车渐行渐行,才转身对那下人道:“收拾东西,咱们回武功县。”
一切尘埃落定,以后的事情,是随着原来的发展,还是另有轨迹,这已经不是侯岳能操心的了,侯岳也不想操这个心,孝宝留在长安,以后的路就由他自己去走吧。
前些日子,收到柳城大哥的来信,让他回柳城。
前几年,因为侯君集的事情,柳城侯大也受到牵连,虽然撑过难关,但实力已削弱很多,这几年,又加上几房儿子争斗的很厉害,被郭家借着机会整了几次,家道便已成日薄西山之势了,便请侯岳回柳城,共同撑起侯氏家族。
两个多月后,柳城漫天飞雪。
侯府老宅。后院的演武场,一个竹罩子,用一根树枝撑了起来,里面撒了些谷子,几只正在找食的麻雀从远处飞来,站在一围墙上探着小脑袋,那小嘴在雪里不时的啄了两下,然后又跳进后院,在后院的雪里啄着,慢慢的靠近了那竹罩子,很快几个麻雀就进了那竹罩子里。
“拉……快拉……”低低的声音叫着。
“别急……等它们再进去点,这个太边,要跑掉的。”同样低低的声音道。
这时,后院边一棵松树,发出吱啪的声音,一根带雪的树枝断了下来,雪洒的满地都是,那竹罩里的麻雀受了惊,呼啦一下的全飞走了,这时,撑着竹罩子的那根树枝才被拉掉,竹罩子一下子罩了下来,可显然,已经太迟了,鸟儿都飞走了。
“冬哥哥,西哥哥,你们太慢了。”一个小女孩不高兴的嘟着嘴。
“不是我们慢,都怪那根树枝,早不断晚不断的,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断。”冬哥儿一脸郁闷的道。
就在这时,那竹罩子里发出一阵扇翅膀的声音,几个小的很忙蹲下来看,发现里面还有一只。
“这是什么鸟儿,怎么一身雪白雪白的?”小女孩瞪着大眼睛看着那竹罩子里面的鸟儿,两眼十分的兴奋又好奇。
“这我也看不出来。”西哥儿也摇着头。
“那我抓了它去问爷爷奶奶。”冬哥儿道,伸了一只手进去,好一会儿,才把扑腾的鸟儿抓住。
“冬哥哥,小心点,别伤到鸟儿了。”小女孩连忙跟在冬哥儿的身后,一手扯着冬哥儿的衣摆。
三人跑到了屋里。
“奶奶,看看这是什么鸟儿,怎么是白色的。”小淘正在屋里烘着火,边同孝远的媳妇儿说着过年要备的东西,孝远媳妇的身边列了一个长长的单子。
“对了,三婶,四叔今年也要回来吧?”孝远媳妇问。
“当然要回来啦,信早就到了,想来再过几天人就能到。”小淘道。一旬前就收到侯山的来信,要带着朝华郡主和孩子回柳城过年。
小淘说完,又看到冬哥儿将一只雪白的鸟儿举到自己面前,小淘一看,这小东西,不就是一只麻雀,只是奇怪了,居然是白色。应该是白化了吧。
“白麻雀?”几个小的也稀奇不已。
“快中午了,冬哥儿,去叫你爷爷回来吃饭了。”小淘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
“我爷爷他去哪儿了?”冬哥儿问。
“冬哥哥笨,那还用说,三叔爷肯定是在跟我爷爷下棋呢,这会儿,我爷爷肯定在吹胡子瞪眼睛。”小女孩笑着道,他是孝远的小女儿,香玉。
“没规矩。”一边孝远的媳妇亲哩的拍了拍女儿。
果然,冬哥儿到长房院子的时候,就看到侯岳和侯大两个正坐在那暖阁里,侯岳手里抓了两个棋子,正嚷着:“不算不算,那一步我重新下。”
“老三,我可告诉,你再重新下,这盘棋我就不下了。”侯老大也火了。
几个看棋的下人在一边贼笑,这两位老爷子在一起,还真可乐。
“爷爷,爷爷,奶奶叫你回家吃饭了……”冬哥儿扯着嚷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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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完)
本书历时八个月,终于完结,尽管里面仍有许多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但这却是某糖写到现在最长的一本书,而且某糖一直也写的比较认真(汗,错字咱不算好不……)
在这里,某糖要感谢一直以来跟随着本书的读者们,正是因为你们的支持,才让某糖从来没有放弃的念头。
抱抱大家,大家元旦快乐!!!!!!
另外:新书会在年后,农历年后上传,到时,请大家一定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