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歉,一个低级错误
今天的一章犯了个低级错误,一个配角的角色名字弄错了。亚历山大的秘书官是列夫,不是瓦西里。瓦西里是西伯利亚衙门的文书官。已改了过来。
第0103章 钩饵网
“当然不是要你们去送死。”
雷科夫边说边自己拉了把椅子大咧咧的坐下。他没继续解释,反而问道:“你们这有咖啡吗?”
亚历山大不懂咖啡这个发音指什么,一脸疑惑,雷科夫又说道:“就是***酒。没有的话,契丹茶也行。”
一旁的秘书官列夫应道:“报告大人,您说的这些,我们这都没有。不过我们这有伏特加酒。”
雷科夫摇头叹气道:“我需要的是提神的东西。这次出来太匆忙,可恨我的仆人竟然忘记带咖啡和茶了。”
接着他方才解释起自己的计略:“你们的叶尼塞斯克既然被明国军队盯上了,那么就可以做成个诱饵。诱饵不能没有钩,在这座要塞里屯的重兵就是个钩。
钓鱼除了有鱼钩,还得有抄网。他们围攻叶尼塞斯克时,我会在外围调集重兵将他们反包围。到时内外一起夹攻,便能很快将他们击溃剿灭。
打垮他们这部分兵马,即便不能让他们完全退出西伯利亚,至少能扭转现在的局势。到时,即便是谈和,我们也能争取到更多的筹码。”
亚历山大嘴唇微张了下,想说话却没说出来。他想说如此做是不是太冒险了点,但对方毕竟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说这种话会让对方留下个自己懦弱的印象。
最终他改口道:“可是雷科夫大人。对方准备攻打叶尼塞斯克的可能有千人左右。西伯利亚现在总共也就五千上下军役人员。如何抽调那么多人来反包围他们?”
雷科夫不紧不慢的说道:“反包围他们,用两千五百人足够了,从五千人里抽调出两千五百人是可以做到的。而且,我从喀山调来了支三百人的援军。他们正在翻越乌拉尔山,今年入冬前应该能够赶到托木斯克。”
雷科夫看到了亚历山大欲言又止的样子,又接着解释道:“你是不是认为从其它地方抽调这么多兵力,会影响这些地方的防御?其实没必要担心这个。
叶尼塞河以西,我们的统治已经很稳固。至于叶尼塞河上游和贝加尔湖之间区域,如果我们和明国的战争僵持下去,那么这些地区就不会有任何产出,只有开支。
那么对我们俄国而言,这片区域不仅不是财源,反而是个包袱。守住守不住都没什么区别。这不是我一个人的观点,克里姆林宫中的大多数人都是这观点。包括大牧首。”
亚历山大和列夫知道这大牧首是菲拉列特。也就是沙皇米哈伊尔的亲生父亲。
米哈伊尔是在大混乱时期被贵族选上去的沙皇,上位时才十七岁,随后几年他父亲被波兰人放归莫斯科,成为大牧首。相当长一段时间内,菲拉列特大牧首是沙皇俄国的实际掌权者。
亚历山大见对方话说到这程度,又向雷科夫敬礼道:“无论上峰有何交待和命令,属下定会坚决执行好。”
……
八月初,望西堡的防卫军陆续渡过叶尼塞河,并且顺着河道,水陆并进向上游的叶尼塞斯克攻来。
亚历山大站在望楼上,用望远镜向下游的河面张望着。那里五六条果奇船正和七八条开浪船鏖战。
河面上硝烟弥漫,铳声炮声不停传来。不一会,己方的果奇船就落于下风。其中三条已经开始倾斜沉没。船上的人员纷纷跳入河水中逃命。残存的果奇船一边救援落水的人,一边向叶尼塞斯克方向后撤。
这个结果一点也不出亚历山大的意外。本来他都没想做这抵抗,但是雷科夫要求他做做样子,以免明国军队起了疑心。
他收起望远镜,走下望楼去查看更重要的事---物资的储备。
当下,十条载货的果奇船正在码头处紧张的卸着货。这应该是最后一批运抵的物资了。
叶尼塞斯克已储备了够六百守军一年的主食,还有肉干腌鱼鸡蛋。当前卸载的这批物资全都是洋葱胡萝卜,还有上百罐深受欢迎的浆果酱。
俄军存储这些,并非已了解到它们对维持人体机能的必要性,仅仅是为改善人员的伙食。他们在运力紧张时刻,往往会忽略这些“不必要食品”。如果明国军能再晚点围攻,叶尼塞斯克还将存储更多这样的食品。但是防卫军不可能再给他们时间了。
十条货船刚卸载完货物没多久。两条开浪船冲到码头附近,用船舷一侧的六门火炮对着码头,连轰了三轮链弹和实心弹。将码头支撑在水中的柱子统统绞断,甲板也轰的七零八碎,彻底摧毁了这座码头。
俄军也用城头的铸铁小炮向河道上轰击。但因为距离较远且开浪船一直运动着,俄军炮手即无法直射,也无法用上一发落点校正下一次曲线射击,所以并没有造成什么后果。
接近傍晚时分,第一批防卫军出现在叶尼塞斯克城北门外,他们数量大约百人左右。
城外随即传来零星枪铳声,叶尼塞斯克周边的俄军巡逻队与他们遭遇,开始交火。这些俄军很快就退入城中。
防卫军的前锋并没有过于靠近叶尼塞斯克,最近的距离也仅仅是迫近到两百米处。而后他们开始在距叶尼塞斯克城墙约两百多米的地方,构筑营垒。
清晨,亚历山大再次登上城头。城下的情景让他大吃一惊。对手竟然在一夜之间,在叶尼塞斯克周边建起了五座营寨,营寨间还有沟壕壁垒相连。营寨间隔都在三百米左右。
虽然这些沟壕不深,壁垒也不高,但他看的清清楚楚,还有人在继续扩展加固这些工事。
这些工事已将自己的城堡围拢的严严实实。
亚历山大抓住一名哨兵问道:“这些工事是怎么一夜之间冒出来的?”
哨兵如实说道:“昨晚,来了大批的人,至少有两千人。他们挑灯夜战,通宵达旦的施工。到了天亮时分,这些营寨工事便被他们建造出来了。”
“两千余人?”亚历山大震惊的说道。这个数字比他们预料的高一倍。
第0104章 围中围
亚历山大双眉紧锁,盘算着要不要继续按计划行事。因为对方围城的兵力,完全在他和雷科夫预料之外。
他想来想去,还是选择耐心固守并等待雷科夫的消息。不然又能如何?现在再要突围已经晚了。这是他唯一的选择。
雷科夫当前隐在一个小冬营中,那里距离叶尼塞斯克不到一百五十公里。因为他对本地的基层军政体系不熟,所以列夫也被他借调去差遣,
他得知这些情况后,同样也有些不知所措。要反包围住这两千多人,就不是两千五百人能做到的了。他必须调集更多的兵力。
过了几天,又发生了更让雷科夫揪心的事。防卫军初步完善对内线的围困工事后,在外围又挖掘了一道壕沟,筑起一道壁垒。这道工事是专门防御外线的。与原先的内线工事一起,构成一个带状营垒。
整个环带状营垒形如现代轴承。内外两道壕沟壁垒就是轴承的内壁和外壁。五个营寨可看成轴承中的滚珠。
而且,营垒还通过一个甬道连接着叶尼塞河旁的简易码头。船只可以从水路源源不断的为营垒运送物资。
很显然,对方早就预料到会被反包围,否则不会如此构筑工事。
凯撒征服高卢的阿莱西亚之战!雷科夫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个念头,面色变的惨白起来。做为军事贵族出身的他,自然知道古罗马的战史战例。
这是种典型的围城挡援战术。要解围,无论是己方被困的军队,还是外围的援军,都要被迫投入到伤亡巨大的攻坚战中。
他恨不得现在手中就有足够兵马,乘对方防御体系完善之前,就展开进攻。
可是那些驻军的要塞冬营,分布在广袤的西伯利亚荒原上。而且对方仗着战船优势,封锁了部分主要水道。要将抽调来的兵力集结到附近,至少需要一两个月时间。
等再过一两个月,对方的环带状要塞不知要被加固成什么样子!凭两千五百多名士兵,一些轻型火炮,怎么可能攻克的下来?
雷科夫双手撑着脑袋,沉思了好一会。终于,他像下定决心一样,将手掌重重的拍在粗糙的桌面上,冷哼道:
“阿莱西亚之战就阿莱西亚之战!我倒要看看,我和敌军统帅,到底谁是凯撒?他能用此战术,难道我不行吗?”
他这个举动,将同屋的列夫吓了一跳。
雷科夫接着对列夫道:“将石通古斯河流域,上通古斯河,还有阿尔泰东部草原上剩余的人统统都调来。那样我们就应该有三千多人了吧。”
列夫惊讶的说道:“三千人是有的。可是…可是这些地方我们都不要了吗?”
雷科夫平静的说道:“那些地方,暂时交给归顺我们的鞑靼人看管。如果我们这仗输了,这些地方终究也守不住。
反之如果彻底赢了。这些地方不仅能保住。我们甚至还能将明国势力完全逐出西伯利亚。
此战就是决战!三千人依旧不够,我还要从喀山再调一千人过来。”
八月底,罗刹援军终于在叶尼塞斯克附近出现。开始只有数百人,在一公里外扎营,构建营塞。
接着,几乎每天他们都会增加几百人,构建的营寨也越来越多,对防卫军形成合围之势。
但后者对此没有任何反应,军队龟缩在环带状营垒中不出,继续保持对叶尼塞斯克的围困。只是从水道源源不断的向营垒中输运物资。
现在双方都在打明牌,各自的意图对方都清楚。这就是一个赢者通吃的终极赌局。
但是雷科夫相信自己的赢面更大一些。因为对方顶多吃掉自己六百人,而己方却能“消化”掉对方两千余人。
叶尼塞斯克的炮塔上,一名哨兵举着望远镜,观看着远方的友军营寨。那里同样有个人用望远镜向这边看着,另有一人在挥舞着旗子。两方通过望远镜和旗语在通信。
雷科夫告诉亚历山大,要他做长期被围困的准备。兵士们的一日三餐要改为一日两餐,细水长流。这样一年之需可以够吃一年半。雷科夫认为,一年的时间怎么也能有结果了。即使加上“万一”,那一年半也足够了。
九月的时候,雷科夫的人马也学着防卫军,挖掘沟壕,夯土竖木为壁,将各个营寨连接起来。在防卫军外围构筑起一道更大的包围圈。只是这道包围圈因为那条连接码头的甬道存在,没有完全合拢。
轰隆,轰隆。河岸边连续传来巨响。这是罗刹人的青铜臼炮在开火。一发发硕大的弹丸冲天而起。那石质实心炮弹直径三四十厘米,如同一个大西瓜般,一个就有上百斤重。
因为路途和运力的原因,西伯利亚的俄军缺少重型火炮,但这种直径有三四十厘米,炮身只有五六十厘米长的青铜臼炮却是不少。
臼炮射程短,只能曲线抛射且弹道高。在没有开花爆炸弹的时代,其在战场上的应用场景很少。
试想,再大的一颗炮弹,以大角度从天而降,凑巧命中,也只能砸死一个人。
天女散花式的打霰弹,射程就更短了。打步兵,以自由落体状态落下的霰子,那个动能,盾牌和质量较好的铁笠盔就能防住。打骑兵,从发炮到落地,有好几秒时间,骑兵早跑没影了。
所以防卫军很少使用臼炮,华环使用臼炮最多的场景是用它抛播土豆。
但现在罗刹人用它来打固定之物,就体现出它们的用武之地了。
在臼炮的上百斤石头弹丸接连抛投下,不到一个时辰时间,防卫军的简易码头和木制甬道便沦为废墟。而后,大批罗刹人发起冲锋,攻占了甬道和码头附近地区,彻底封闭了环带状营垒的出口。
为了防御防卫军的水上来袭,雷科夫又在河边专门建起了两座炮台。每个炮台有上十门八到十六磅的加农铁炮。看到己方将对方完全合围,雷科夫方才心满意足的对身边人说道:
“我们已经完全切断了他们的补给。是真正意义上将他们围困住了。现在,我们可以派个人去图鲁汉斯克和对方谈谈条件了。好像我们还从未和他们正式接触过。”
第0105章 谈判与底牌
望西堡。
段原撰写完一份战报,交给机要室的人。这里有华环最西端的一个发报站。
此时一名令兵入室向他报告道:“报!启禀长官,河对岸来了队罗刹人,打着白旗,说是要和我们谈判。”
段原沉吟道:“他们不找前线的将官谈,却跑到望西堡来。说明他们是来谈和,而不是劝降的。看来他们有些自知之明。那就将他们接过来吧。”
一间简朴的会议室中。双方各五人隔桌相对而坐。罗刹人找不到会汉语的人才,只能找了名精通蒙古语的人当翻译。不过现在用不上他,因为段原这边有熟练俄语的人。
对方先做了自我介绍,段原这才知道他是罗刹西伯利亚衙门的一个文书官,名叫瓦西里。而后瓦西里直接打听段原是明国的什么军队?段原是什么职务?有最高指挥权河外交决定权的长官是谁?
段原没给他提华环的背景,而是直接打出了努尔干都指挥使司的旗号。声称自己是该军事机构的参将,对西伯利亚事物有最高权力的自然是指挥使杨重。
瓦西里又问道:“请问阁下,你们为何要跑到俄国人的土地上来?”
段原呵呵冷笑两声道:“罗刹人的土地?你们什么时候才来这里的?我告诉你,奴儿干都司两百年前就已设立,而且禀皇帝天子圣意,管辖区域北至冰洋,西至乌拉尔山全部地域。”
瓦西里也冷笑道:“可我们东进时,从来没见过你们明国人。别说我们,西伯利亚汗国的土著也从来没见过你们。也没听说有哪些土著鞑靼人给你们交纳过税赋。只是后来到达勒拿河,我们才与你们相遇。
你们凭什么说你们的管辖区域西至乌拉尔山?
不过现在争论这些也没什么意义。我此番前来,只是为了和谈,勘定两国国界。你们如果真的认为国界应该在乌拉尔山,那就根本不用谈了。”
段原正色道:“两国谈判勘定国界,是你们西方的规矩。在我们东方人文化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中夏与他国只能是藩属关系。西伯利亚汗国普通人也许没向大明纳过税。但他们的大汗却是向大明纳贡称臣的。”
这段话当然是段原的信口开河,他怎么会清楚西伯利亚汗国向大明纳贡称臣过?
即使翻译已很努力了,瓦西里也没完全弄懂这是什么意思。
他所理解的意思,似乎是明国皇帝自认为是万王之王,想把国界划定到哪就把国界划定到哪。邻国的领土还要算成是明国封赏的。
但他又不能肯定自己理解的对不对。若真是自己理解的这样,那根本不用谈了。
段原见他眉头紧锁的样子,又说道:“不过,我家主公,也就是奴儿干的都指挥使杨重将军,有代天子行封授北境土地之权。所以可与你邦商定国界。那么你们想将国界如何划定呢?”
瓦西里点头道:“既然我们是在勒拿河相遇的,那至少应该以勒拿河主干流为界。东边是你们的,西边归我们所有。”
段原摇头道:“这不可能。即使不以乌拉尔山为界,也应该以鄂毕河为界。”
段原口中的鄂毕河是横贯西伯利亚平原,在叶尼塞河西边,几乎与叶尼塞河平行的一条大河。
瓦西里哑然失笑道:“我想提醒阁下,你们两千多人的大军被我军牢牢困在叶尼塞斯克城下。我们提出以勒拿河为界,已是体现了我们追求和平的最大诚意。实际上,等我们吃掉你们这两千多人,便能将你们完全赶出西伯利亚。”
段原平静的说道:“可你们的叶尼塞斯克也在围困之中。你们在西伯利亚其余地方还有多少人马?你们不怕土著鞑靼人造反?不怕我们从其它地方长驱直入?”
瓦西里站了起来,用冷峻的眼神望着段原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走着瞧吧。看看会发生什么。下次我再来,肯定不是这个条件了。”
段原笑道:“当然,我也相信阁下下次来,不会再提这么夸张的条件了。”
瓦西里走后,段原便立即将这个情况发报了出去。
实际上此前,杨重就已料到沙俄可能会和自己谈判,并且敲定了谈判底牌,那就是以叶尼塞河为界,并且双方互相保证河道的公共通航权。
至于段原提的什么以乌拉尔,鄂毕河为界。那都是为日后讨价还价做准备的。
杨重占据西伯利亚主要是为了皮毛经济。叶尼塞河西部对于他而言,至少数十年内没什么经济价值。
因为他从那些归顺的哥萨克口中了解到,几十年来,叶尼塞河西部已被沙俄掠夺的干干净净。原来最盛产貂皮的曼加泽亚地区,貂皮获取量已下降到鼎盛时期的一成。
那些丰富的地下资源,要开采出来,也得等到第二次工业革命以后了。第二次工业革命在这个世界上还不知何时发生。他总不能为了至少上百年后的收入,现在就支出巨额成本吧。要用钱的地方还多的很。
此外,他的志向也不在开疆扩土上,而是在另一个维度上。开疆扩土也许会是他的志向一个副产品,但不会是他的直接目标。所以他也不会不惜成本和代价的搞“圈地运动”。
这样的理念也是来自他前世的历史经验。
蒙古帝国这样纯粹以开疆扩土为目的征伐,对蒙古人而言其实没什么意义,甚至对蒙古贵族而言也没什么大的意义。
无非就是能享乐几代人,几百年后的后代,可以很荣耀的谈论自己祖宗阔气过,征服过欧亚大草原,还有两大欧亚农耕文明区等等。几个大汗君主能在史书上重重的留几页记录。不过如此。
即便是先后号称日不落的西班牙,英帝国,又如何呢?最后的遍及全球的领土还不是都化为乌有吗?
英帝国的殖民和征伐,倒不是纯粹以占据更多土地为直接目的。甚至也不是以“教化四方”为主要目的。而是以尽可能的撰取商业经济利益为目的。
他们在全球殖民过程中,会时刻考虑成本和收益。
但它却能“无心插柳柳成荫”的一度占据比蒙古帝国更多的土地;能让英语成为全球分布最广泛的语言;能引领工业革命,在现代文明中,比其他民族更多的打上了自己的烙印。
杨重的志向说起来很多很大,但归纳起来也很简单。就是让这个世界中的华夏文明,在现代文明中占据更多的份额。
至于“开疆扩土,打下一个大大大的领土,教化同化尽可能多的异族人成为幸福的华夏人”这样的常见穿越主角志愿。杨重觉得没意思透了。
先不说这有没有现实性,即便自己和中夏之国能做到。自己和华夏民族又不是这些民族的爹,有什么义务要付出巨大代价去实现这个?
第0106章 对峙与西进(感谢书友Captain24的大力支持)
叶尼塞斯克,防卫军营垒。
在楯车掩护下,几个萨哈和埃文人壮丁正抡着大锤,将木桩一根根打在地上。并用预制的楔件将这些木桩横向固定在一起。
防卫军在营垒的壕沟壁垒前方三十米处,又加了一道木制栅栏。在雷科夫合围之前,他们就砍伐好了这些木料。如此做,是借鉴了朝鲜平山之战的经验。
远处又传来了熟悉的连续轰鸣声。这炮声与其它火炮相比很特别,一听就能听出来,是罗刹人臼炮在开火。
这些壮丁劳役急忙丢下镐锤,向后方的壕沟中躲去。三四秒后,一枚巨大的石弹砸在附近的地面上,小半个石弹都陷入坑中。
接着又是呼喇喇几声脆响,不远处的一个木制望楼也被击中,从棚顶到地板被砸个粉碎,三分之二的面积成了空洞。缩在望楼一角的防卫军兵士唬的脸色煞白,飞溅的木屑划破了他的耳朵,鲜血直流。
当前,臼炮是罗刹人手中,对防卫军营垒威胁最大的武器。但臼炮的射程短,从罗刹人的围城工事,并不能直接打到防卫军的营垒。
开始的时候,罗刹人用楯车掩护臼炮,“勇敢”的直接逼近到防卫军营垒前抛射,以摧毁后者营垒中的各类建筑设施。
但是随后他们就发现,这样做几乎是有去无回。对方较大的加农炮(红夷炮),很容易将他们连楯车带臼炮甚至还有炮手,一起掀翻在地。
在付出十几个炮手的性命后,他们改变了做法。他们又向着防卫军的营垒方向,挖了很多坑道,如同伸向防卫军营垒外壁的一条条触角。在这些触角末端,罗刹人用土堆沙袋构筑了永久牢固掩体。
然后他们将臼炮放置于掩体后,向敌军营垒抛射。但是防卫军立刻给出了应对之法,在营垒中架设起高三仗的木制简便炮台,上置狙击猎兵或回旋轻炮。
这简便炮台面积很小,只有一平米左右,仅够站立一个人操作。下部只有几根支柱支撑,人通过绳索软梯上下。臼炮炮弹或罗刹人的其它火炮很难命中。
这样只要臼炮抛射,那肯定会暴露在猎兵或轻炮俯射射击范围之内。若臼炮只是躲在掩体死角中,即使大角度高抛,炮弹也打不出去或打不了那么远。
罗刹人也随即改变了策略。平时臼炮躲在掩体死角后。要抛射炮弹时,先将臼炮上好火药,然后突然后移一段距离,装弹。射完后立马再移回掩体后的射击死角区域。试图以此让对方防不胜防。
此时,俄军外围营垒中,几名刚打完臼炮的炮手,用木架端起还发烫的臼炮就要躲入前方的壁垒死角。对面的防卫军营垒却传来阵阵铳炮声。
一名罗刹兵的脑袋被枚回旋轻炮的四十毫米弹丸击中,顿时半个脑袋不翼而飞,尸体扑倒在血泊之中。因为失去一个人,沉重的臼炮从诸人手中掉落下来,砸在另外一人脚面上,顿时让他杀猪般的嚎叫起来。
这种铳炮对射已进行了月余。开始的时候罗刹人凭臼炮占据上风。但现在,他们的臼炮已对防卫军构成不了太大威胁。
除了防卫军有所应对措施外,更因为俄军的臼炮炮弹供应不上了。他们臼炮的轰射频率从原来的每天数次,降低到现在的数天一次。
叶尼塞斯克附近很难采集到石材,重达上百斤的石弹要从远处运来,那要消耗相当多的运力。
因为防卫军的水上封锁,罗刹人的补给本来就困难。另外,此前调集来的物资,都优先储备到叶尼塞斯克城中。现在外围雷科夫所率领的兵马,物资反倒紧张起来。他们根本没有余力再去运送足够的臼炮炮弹。
叶尼塞斯克,一座塔楼上。亚历山大手持望远镜,亲自观看五百多米外友军营垒发出的旗语。他看到了雷科夫,雷科夫和他一样,也亲自来看旗语。他们准备内外联合发动了一次试探性突袭。
第二天午夜时分,就在大多数防卫军入睡后。夜空中突然传来了接连不断的轰鸣声。既有臼炮也有各类俄军的小型铁铸加农炮。
片刻钟时间,防卫军营垒内外两道木栅栏各被轰开几个缺口。还有几个望楼和其它建筑设施受损。
百余名罗刹兵自城中杀出,另有两百余名罗刹兵自外围营垒杀出,内外夹击防卫军的带状营垒上的一小段。
一名冲过缺口的罗刹兵,刚插好斧钺,还没来及将皮肖火枪架在斧钺上,就被对方的电发火铳一枪射穿了胸膛。
而他身边的两三名罗刹兵相继开火,向防卫军营垒方向乱射。放完铳后即挥舞着斧钺向对方的壁垒上冲去。
此时,密集的铳弹从防卫军营垒方向打来,持冷兵器在前方冲锋的罗刹兵接而连三的被射倒在地。
这些火铳射击连绵不绝,城头观战的亚历山大估计至少有上百名铳手。
但实际上,这只是支防卫军夜间值勤的预备小队,仅有二十人。亚历山大以为有百人,是因为他们的电发火铳射速高。
他们的责任就是在哨兵预警时,给予突袭敌人的前锋当头一击,迟滞敌军的进攻。每晚,指挥官李云都会部署十支这样的小队。
前方的罗刹兵被消灭差不多时,壁垒后方一门夯土炮台上的中型佛郎机,对着栅栏缺口处轰出一发百子弹。正在那里胡乱放铳的罗刹兵倒下去七八个。
当这门佛朗机放第二炮时,栅栏内基本上看不到罗刹人了。亚历山大已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同样,雷科夫也撤回了参予突袭的兵马。
这次行动,罗刹兵仅仅穿过了木栅栏,连壁垒的边都没摸到。这也让雷科夫意识到,靠强打硬攻击溃对方是不现实的事。只能老老实实采取长久围困之策。
双方就此陷入长期对峙的局面。但是防卫军在南线的西进没有停止。
在贝加尔湖到叶尼塞河上游之间的区域,还有石通古斯河流域。大批罗刹人奉令撤离了他们的冬营和要塞。
那些臣服于沙俄的西布里亚特人,根本无法阻挡防卫军。入冬前,这些冬营据点大部分都会落入防卫军之手。
第0107章 京师谣言
就在防卫军与俄军进行生死对决时,远在叶尼塞斯克六千里之外的大明京城,亦是暗流涌动。
八月时,大明皇帝朱由校在西苑行船嬉水时,不幸船翻落水。此后他便是一病不起。而后,尚书霍维华又进献了一种“仙药”给朱由校服用。
这朱由校胆子也大,对这入口之物竟然没有丝毫疑虑。即使霍维华这个人没什么坏心眼,那也不是什么奇怪东西都能往嘴里送啊。服了仙药的朱由校,随即全身浮肿,病情更加严重,距生命终点已是倒计时了。
不过这事情也只有一批相关内侍御医,以及几个重臣知晓,对外却是保密的。哪怕朝廷诸臣,也没多少人知道详情。只知道这段时间,皇帝不上朝了。朱由校本来就上朝少,所以这也没引发多少人揣测。
在紫禁城深宫之外,京师的市井和士林中。从七月起,就有个关于杨重的传言大肆传播。
那传言说,杨重其实已与后金沆瀣一气,以此来换取后金不对其地盘进行征伐的条件。年初朝鲜的丁卯之变,其实是杨重勾结后金所致。
凭此一战,后金获取朝鲜的人口和大量物资以及一份条约。而杨重借此获得济州岛。另外,杨重在中原的买卖也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旁人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朝堂上的大员们都清楚,这是有人在试图扳倒杨重。
不管事情是真是假,首先在市井和士林中造舆论。然后便有人可以以此为借口,上奏皇帝,要求让有司介入侦查。
有司介入后,启获了证据或想办法弄个伪证,自然能将对方扳倒。即使没有这些,只要对方拿不出确凿证据证明清白,并且朝堂己方这边势大,那也至少能让对方罢官丢职。
这套流程,不管阉党还是东林党或其他什么党,都在朝堂党争中玩的精熟。
杨重早在被授予奴儿干都指挥使之时,他在大明就有了一定知名度。只是奴儿干,海参崴毕竟离中原太远。西伯利亚更不用说了。那里发生的事,中原的人知之甚少。
所以这几年,别说平民百姓,就是士人举子,朝堂大员都已渐渐忘了他的存在。即便是风驰物流,电掣信局的常客,也不会留意东主就是杨重。
一些州县设有风驰物流电掣信局的分号。在这些地方的官员眼中,杨重也是透明的。因为和他们关系密切,打交道的都是杨重手下的掌柜,执事等高级职员。杨重这个名字平常几乎不会出现在他们视野中。
只到年初的朝鲜丁卯之变,杨重这个名字才重新被朝堂诸臣所注意。现在随着流言的传播,他的名字也回到京师的民众眼中。当然升斗小民,贩夫走卒都在埋头讨生活,是不会关心他的。
这些“民众”指的是少数有钱或有闲的阶层,但就是这少数人构成了大明京城的舆论场。
京城,醉九州大酒楼。
一处雅座包间内,一桌丰盛的酒菜已上好。围坐的四个人却谁都没有动筷子,首席的位置还空着。显然他们在等一个重要的人物。
这四个人都是书生装扮,年少的不过二十上下,年长的也就三十出头。很快,他们要等的人出现了。这是名富商模样的人,身材富态,脸白少须。
这四人齐齐站起身来,一一向这富商拱手揖礼。那富商也随意的回了回礼。
五人坐定,那富商模样的人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就开始吃喝起来。
四人互相对视一眼后,其中最年长的开口道:“黄掌柜。我等在聚饮之前,是不是先把账款结了?”
黄掌柜放下酒杯,眯眼道:“这事还没结果呢。谢秀才您是不是急了点…”
他话未说完就被这谢秀才打断道:“唉!黄掌柜,话可不能这么说。你们想要那杨重有什么结果,我们哥几个不知道。我们只知道你托我们的事,都有结果了。
那杨重的事,现在已在京师传扬的到处都是,这就是结果。有这结果,你就得将尾款结了!”
黄掌柜却还在那自顾自的哼哼唧唧,夹菜吃酒。谢秀才见此,脸色一变道:
“姓黄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不过是想要点回扣。但我谢某在这告诉你,我们这价是底价,一文钱回扣也没有。
你若不结尾款,我们是不能拿你怎么样。但我们能坏你主子大事。到时,你主子会拿你如何?”
黄掌柜脸上的肥肉一抖,随即又满脸堆笑道:“你看看,还急了。亏你还是个读书人,至于吗?咱山西那么大的商号,能欠你这点钱?”
说罢,他从随身包裹中取出十锭银元宝,摆在桌面之上,又说道:“每锭二十两,一共两百两。这尾款咱们算是结清了啊。”
四人面露喜色,伸手就要去分拿这两百两银子,却又被黄掌柜拦住道:“且慢。”
谢秀才皱眉道:“你又要如何?”
“你等需给我打个收条,要注明事项和数额,否则我如何回去向东家报账?”
谢秀才道:“这个简单。现在就给你写。”
黄掌柜又补了句:“数额要写三百两。”
“没问题,反正我们银子足额收到了。你向你东家报多少,那是你和你东家之间的事。”
为了满足文人雅客借酒兴作赋吟诗的需求,醉九州在包间雅座中都设有文房四宝。谢秀才便取来笔墨,给黄掌柜打了收据。
四个人这才安稳的饮起酒来,酒酣耳热之时,话语又多了几分。自然少不了透漏他们平日里那些苟且之事。
原来,这四个人做的营生,便是以造舆论推波助澜获取酬劳。也就是这个时代的京城的“水军”。
他们却不知道,楼上的阁楼密室中有三个人,每人案前都有几支听筒。其中一人注意到他们的对话后,将他们的话语小心的记录在册。
微醺的黄掌柜有点头重脚轻的步出酒楼,上了等候自己的马车,口中嘟囔道:“走,回府。”
马车启动,但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后,他发现了不对劲。因为到他在京城租住的府宅最多一炷香时间。现在却走了半个多时辰。
第0108章 宫中大事
黄掌柜对车夫叫喊道:“停!怎么还没到?你往哪走呢?”
车夫扭头对他一笑,黄掌柜顿时一激灵。那笑容很是瘆人不说,而且车夫已不是原来的车夫。
黄掌柜还没来及说话,就有两个彪形大汉上了车轿,一左一右坐在他的旁边。他们用布条封住了黄掌柜的嘴巴,并用布袋蒙住了他的脑袋。
那马车又行了小半个时辰方才停下,黄掌柜被押着走了好长一段路。最后感觉自己被绑在一个架子上,衣物也被扒光。当他的面罩和堵嘴布条被揭开时,这才发现自己呆在一个没有窗户的房间中。
黄掌柜惊的一脑门子汗。他第一个念头就是自己被绑架了,没想到这天子脚下的京城,贼寇也如此之多!
他哀求道:“各位好汉爷,要钱好说,好说。我也不是什么有钱人,只是为东家照看他外面的生意。我在京城的宅子里还有几百两现银。好汉可随我去取,在下发誓决不会报官。”
黄掌柜眼前闪现出一个人来,看不太出实际年龄,只是他的眼睛不时露出诡异的眼神,似乎有洞察人心之力。他是杨重十八罗汉中的一张牌---黑陶开。
“那你的东主是谁?”黑陶开几乎是一字一顿的问道。
黄掌柜感觉到似乎不是绑匪那么简单,他顿了两下又带着哭腔说道:
“好汉。您找我东主没用啊!他才不会为了我向你们赎金。我实际上就是东主家的一个家生奴仆。不过是因为平日里,给主子办理些京城的事,打点京城的生意,所以穿的光鲜些。你们不如随…啊!”
他话未说完,就发出痛呼惨叫。原来有人上前给了他两鞭子,并且喝道:“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不要说废话!”
黑陶开又重复问了一句:“你东主是谁?”
黄掌柜只好老实交待道:“我…我的东主是山西黄记商号的东家黄云发!”
“那他这次,要你在京城办的事是什么事?”黑陶开一边问,一边将阴冷的眼神盯住了黄掌柜的眼睛。
黄掌柜躲开他的眼神,答道:“就是让我来处理些生意上的事,要些债而已…”
话没说完,几鞭子又劈头盖脸的抽在他身上。
黑陶开只是淡然的轻声说道:“说实话,不然还有你苦头吃。”
一旁的大汉开始将块烙铁放在炭盆中灼烧起来。
“好汉爷,我说的是实话啊。我们这都是生意人。东家能让我干什么事呢…啊!”
黄掌柜话还未说完,烧红的烙铁就烫在了他肚皮上。随着撕心裂肺的惨叫,空气中弥漫着蛋白质和油脂烧焦的气味。
满头冷汗,已小便失禁的黄掌柜痛苦的喊叫道:“我招,…我都招。”他心里已然清楚这帮人绝对不是江湖绑匪,也不是为了钱的事。定是为了杨重的事将他弄到此处。
只是他还弄不清楚,对方到底是什么人。也许是官府的人,也可能就是杨重的人。
接下来,他便逐一回答对方的提问,开始他还想耍点小心眼。说的大多是真话,又在关键位置套些假话。但不知怎么的,居然就被对方一下就识破了,而后又招来一顿鞭子。
黄掌柜这才清楚,自己若耍心眼只能招来更多皮肉之苦。他只好竹筒倒豆子搬,一五一十的将自己所知道的实情全部说了出来。
果然是晋商黄云发差使他雇佣谢秀才等人,在市井中大造关于杨重的谣言。
而黄云发背后还有没有主谋者?这般做具体是什么目的?黄掌柜确实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些谣言暂时还没对杨重产生实质影响。
黄掌柜还提供了一个情况,就是黄云发也亲自来到京城。跟黄云发一起来的还有另外一名晋商范永斗。
只是这二人带着几名随从,不知道住在京城何处。也不知他们来京城要做什么。平日他们只差遣人来和黄掌柜单线联络。黄掌柜只是给这二人接风洗尘时,见过他们一面。
东城崔府,大堂之中。
阉党五虎之首崔呈秀端起茶碗,吹了吹,又放下对黄云发说道:“黄东家,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说了让你安心等待消息吗?”
黄云发满脸堆笑道:“少傅,小人就是来打听打听进展,另外顺便孝敬下您老人家。”
崔呈秀扭了扭脖子道:“不是本官不帮你。是你来的不是时候。所以要结果,还得等段时间。
杨重怎么也有个都指挥使司的头衔,而且还是个土官。要动他非九千岁点头不可。可如今宫里有大事,九千岁他老人家哪有这份闲心?过段时间再来看看吧!”
黄云发暗暗吸了口冷气,又小心翼翼说道:“敢问少傅,这宫中有何大事?”
崔呈秀露出凌冽的眼神,说道:“这是该你问的吗?”
黄云发连忙陪不是,崔呈秀又笑道:“本官将黄东家看成自家人,也不瞒你,圣上身体抱疡,久治不愈。”
黄云发恍然大悟状道:“难道…”
崔呈秀随即提醒道:“唉。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可以了。有些事能想不能说。”
接着崔呈秀又问道:“既然本官将黄东家当成自家人,黄东家可不能对本官有所隐瞒。”
黄云发连连点头道:“那是当然,小人绝不敢对少傅有任何隐瞒。”
崔呈秀眯眼道:“本官问你,你和杨重有何仇何怨?导致你这么急于整他?可是你背后还有什么人?”
黄云发脸色变了变,但他对此早有准备的说辞,随即应道:
“回少傅大人的话。这杨重抢了小人家族商号的买卖。我号在大明人参市场的份额,被他的华环参行抢去至少一半,我们的商号每年少了至少三四十万两银子的进项啊!”
崔呈秀厉声道:“就这么简单?没有后金在后面驱使?”
黄云发浑身一颤,急忙说道:“虽然我号确实卖的都是后金过来的人参,但是要对付杨重真是和后金没什么关系。小人断不敢勾结鞑虏!”
崔呈秀点点头道:“那请黄东家回去等消息吧。这事怎么也得等宫里的事结了,才可能有结果。”
本还想说点什么的黄云发见此,只好向崔呈秀告辞离去。
第0109章 财产保管人
望着黄云发离去的背影,崔呈秀暗自冷笑道:你没勾结鞑虏那才是见鬼了。不过,这倒可能是本官的一个机会,吃下杨重这头肥羊在中原的产业。听说,仅那电掣信局每年就有几十万两白银的净入。
思绪中的崔呈秀眉头又微锁起来。因为他又想到,要吃下这头肥羊,怎么也绕不开九千岁魏忠贤。
崔呈秀前几天试探过魏忠贤的口风,可被他以“宫中大事为重”的理由搁置了。
也不知魏忠贤真是这么想的,还是有意庇护杨重。若是后者,即使“宫中大事”尘埃落定,那也难办了。
可魏忠贤有什么理由庇护杨重呢?以崔呈秀自己掌握的情况。除了杨重被封为奴儿干都指挥使那年,魏忠贤和他有过接触过外,这些年也没见两者有什么交集啊。
杨重被封为奴儿干都指挥使,也不是因为他和魏忠贤有什么关系。而是他确实对朝廷有用,确实在那荒蛮女真之地杀过建虏。
杨重做为一个土官,他本人很多年都没回中原了。他手下的人也就每年带些蛮夷土人的贡品来上贡,能和魏忠贤扯上什么关系呢?
想到这,崔呈秀心中便坦然了。九千岁确实是因为“宫中大事”未定,导致忧心忡忡,无心处理他事。等这事定下来,只要让他相信杨重真和后金勾结在一起,他定会同意对杨重动手。
崔呈秀哪里知道,杨重是魏忠贤的海外资产管理人。这是魏忠贤给自己留的一条隐秘退路,除了他自己,朝中包括他亲信在内再无人知道这个秘密。
每年到了时间,都会有个神秘人带着信物,登门拜访魏忠贤,后者会亲自接见。那神秘人也没什么多余话,所做的仅仅是呈给魏忠贤一封账单。详细载明了魏忠贤当年又入了多少账。
实际上没这步骤,魏忠贤也能知道自己应该收入多少银钱。因为这笔银子是朝廷按市价,给杨重所奉上贡品的对等回赐。但有这步骤,会让魏忠贤更放心。这几年下来,他已有六十多万两银子由杨重保管。
他号称九千岁,拥有无数财富。而且只要是在大明境内,任何财产他想得到就能弄到。这点银子对他而言是九牛一毛。
但是这天下毕竟是姓朱,拥有再多财富也只能看成他为朱家保管而已。天子一道诏书,便能夺去他所有,不仅是财富,还包括他的权力和性命。
所以,杨重和这六十多万两白银,能在关键时候成为他最后的救命稻草。前提是杨重是个守信之人。魏忠贤自认为没看错人。
京城西南角一处大宅院。已返回的黄云发,面带不快的走入厅堂。厅堂中已有一人在等待,正是同为晋商的范永斗。
范永斗见他进来,忙问道:“黄兄,您和崔呈秀谈的如何了?”
黄云发摇摇头,将自己和崔呈秀的会面经过说了一遍。而后又反问道:“那范兄和田尔耕谈出了什么结果?”
范永斗道:“和你几乎如出一辙,那田尔耕也要我等等再说。说宫里会有大事。现在不便处理此事。”
接着,他又搓手道:“这如何是好,我们若完不成此事。那边可能就会断了我们的生意。”
就在他们坐立不安时。黄云发的一个仆人在黄云发耳边耳语了几句。黄云发脸色顿时难看起来。细心的范永斗问道:“黄兄,可是出了什么事?”
黄云发紧张的说道:“我那个手下黄顺,突然联系不上了。昨夜他没回府中,铺子里也没他的人。不少事可是经他手办的,我担心…”
范永斗道:“此地已非久留之地。而且我们继续留在京城也无甚意义。需立刻返回宣府,那里可进可退。只是我们该如何向后金的人交待?”
黄云发沉吟片刻道:“不要紧。我这有个消息,能让他们满意。况且后金也需要我们。皇太极定不会因此断了我们的生意的。”
“什么消息?”
“那所谓宫里的大事,就是大明皇帝快要驾崩了。”
夜色降临,九名黑衣人出现这所宅院墙外。片刻后,他们就悄无声息的闯入屋室。可除了一个守宅的老仆人外,再无其余人影。
其中一人将把小刀抵在老仆的脖子上,低声喝道:“说!人都到哪去了?”
脸色煞白的老仆道:“家主和他的…他的朋友,随从。今日白天都走了,回…回宣府去了。”
醉九州酒楼,一个隐秘的房间中。
一名谍者头目听完手下汇报后,气愤的说道“艹,我们晚了一步!”
黑陶开淡然道:“无防。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再说这个时点在京城动手,也不一定是最合适的。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将此事给东主一个禀报。现在就开始起草密信吧。”
他的一名手下此时却急匆匆的跑进来道:“启禀长官。有大事,皇帝驾崩了!”
在场的人大都脸色一变。黑陶开依旧平静的问道:“新君是谁?”
“信王朱由检。”
黑陶开又道:“将这两条消息也附带到鸽信上,一起发给东主。”
……
城南一处屋宅内,四个人玩着麻将。他们正是邀沈顺吃饭的那四个人。
他们埋头玩的起劲,牌桌上稀里哗啦的洗着牌。谢秀才摸了一张牌,大笑道:“哈哈,天和…”
他才笑到一半,就惊呆在那了,张大的嘴巴久久没有合拢。
原来屋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进来了几个人,他们四人竟没一人注意到。
谢秀才终于醒过神来,喝道:“你…你们是什人?竟敢擅闯民…”
话未说完,就有一壮汉冲上前来,揪住他的发髻,啪啪扇了两巴掌。只打的他眼冒金星。
谢秀才另一稍显健壮的同伙刚站起身来,就被人一拳打翻在地,半天也没有爬起来。
其余两人正要喊叫,却被匕首抵住了脖颈提醒道:“叫一声,命就没了,不信可以试试!”
谢秀才知道遇到事了,忙哀求道:“好汉刀下留人,有事好说,有事好说。”
对方为首一人,拿出一张纸亮在他们眼前道:“这是你们写给黄顺的吧?”
第0110章 做不成赵高
谢秀才定睛一看那张纸,顿时明白过来。这正是自己写给黄掌柜黄顺的收据。
他急忙辩解道:“这都是黄顺和他东主的主意,我们也只是拿钱行事啊。好汉高抬贵手,放过我等。在下可带你们去找那黄顺算账。”
对方头目冷笑道:“用不着你们带路。我们已经和他们算过账了,现在轮到你们了。”
他说话的时候,已有人将一个包裹打开。里面赫然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正是黄顺的脑袋。谢秀才等四人见了,已是大惊失色。有个人还小便失禁,当场尿了裤子。
谢秀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般的说道:“好汉爷饶命,好汉爷饶命啊!我等都是猪油蒙了心,赚了这不该赚的钱。小的愿意倾家荡产赔偿,只求好汉饶了小的这条贱命。”
其余三人,也跟着跪倒在地,连连向这几名黑衣人磕头求饶。
对方又冷哼一声道:“留你们的命也可以,也不需要你们倾家荡产。但你们得将此事挽救回来,消除这些谣言的影响。至于怎么做,用什么办法,那是你们的事。
最多给你们一个月时间,做不到,你们的脑袋只能是和这颗脑袋一样的下场。
别以为能逃的掉。即便你们抛家逃亡,哪怕逃到天涯海角,我们也能找到你们。至于报官,那就更没用了。报官当天,你们就得到阎王爷那报道。”
谢秀才等四人忙应道:“我等定会遵令行事。绝不会报官,也不会逃亡。谢好汉们饶命,谢好汉们饶命…”
四人等了半天,发现对方再没说话,方才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这才发现那几人已无影无踪了。他们离开和进入一样无声无息,这更让四人心惊肉跳起来。
……
一个多月后,紫禁城乾清宫。一名少年在一名太监的陪护下,来到龙椅宝座前。
少年一屁股坐到龙椅上,而后从那太监手中,接过几个包子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偌大的乾清宫大殿中,只有这两个人,显得十分冷清。
这少年正是十六岁的朱由检。旁边的太监是他的亲信王承恩。由于皇嫂张嫣此前嘱咐他不要吃宫内食物。这一个多月,他都是吃王承恩的人从宫外带来的食物。
王承恩开口道:“皇上,如今这御用监,尚膳监管事的,都已换成对皇上绝对忠心,绝对可靠之人。皇上不需要再吃这宫外带入的陋食了。”
朱由检没应他的话,只是兀自一个接着一个的吃着包子。等他吃完最后一个方才说道:“大伴,现在是不是可以将那尊活神请走了?”
王承恩沉吟片刻道:“除掉他,无非就是皇上的一道诏令而已。别看他权势滔天,党羽众多,诸臣畏惧他的威势。但这都是先帝给他的。
只要没有天子支持,他就是个普通阉人。忌惮惧怕他的人便不会再怕他。他的党羽也会做鸟兽散。因为他的绝大多数党羽只是趋炎附势之辈,并非真的忠心于他。”
朱由检斩钉截铁道:“既然如此。那朕近日就动手,但要先找个臣子参他一本,朕才好有理由。”
王承恩摇头道:“如果按照这流程,怕是不妥。因为此前陛下对此獠韬光养晦,彰显恩宠。天下人并不知陛下真实心意。他的威势不减反增。
仅少数几个人参他,不仅很多大臣因为惧怕不敢跟随,甚至还会有趋炎附势之人为其辩护。此獠若万一狗急跳墙,以余威召集党羽,铤而走险,殊死一搏,那后果也难以预料。”
崇祯皱皱眉道:“那该如何办呢?”
“奴婢认为,可先剪除其某支羽翼。如此,天下人便能看出陛下心意。
因为只是针对别人,此獠也难以下决心狗急跳墙。
另外此举还可能让他们团伙提前内讧分裂。这一步做完,再铲除此獠,水到渠成。所以陛下要先从他那些党羽中,找个突破口。”
“那谁合适?”
“这个…,奴婢暂时也不知道挑谁好。不过,明日就是陛下第一次正式朝会,我们可以先在这朝会上仔细看好了,再见机行事。”
东厂府衙。
魏忠贤歪靠在案前,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他吃不准当今这位十六岁的新君,对自己的真实想法。
这段日子来,朱由检对他确实尊崇有加。开始,他以为朱由检会和朱由校一样相信他,依赖他。
但到后来,他从种种蛛丝马迹中发现,对方这种态度只是在提防他。他立刻感觉到危机正在迫近。
魏忠贤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别看他已权倾天下,号称九千岁。可他知道大明不是大秦。赵高只要掌控几个枢要,森严秦法便能助他握有天下权柄,为所欲为,指鹿为马。
而在大明,暗中毒杀个皇帝或许能做到。但像赵高软禁胡亥一样软禁朱由检,他能做到吗?
他真这样做,别说朝堂诸臣,天下士子了。他那几百个死党中,就会有贪图从龙救驾之功,而投机反正的。而且数量肯定还不在少数。
同样,大明也不是从汉到唐的各朝各代。那些朝代的权臣或有自己遍布天下的门生故吏,或有绝对听命于自己的兵马。他们不是门阀就是军阀。
而他魏忠贤有什么?他只有先帝朱由检的宠信。他的所有权力,所有党羽都来源于此。
没了皇帝支持,他什么都不是。新君朱由检的一纸诏书,就能将他打回原形。曾经对他惟命是从的锦衣卫,东厂番子会毫不犹豫的遵从圣意,将他押入大牢。
就在魏忠贤思绪万千时,一名小太监前来禀报道:“禀九千岁…”
魏忠贤眼一瞪道:“不是交待过你们,不要再叫这个称号了。”
小太监马上改口道:“禀厂公,少傅崔呈秀求见。”
魏忠贤露出厌烦的神情,暗自嘀咕道:一定又是来说杨重那事。都什么时候了?他怎么还有心思去惦记别人的产业?命保不保住都难说呢。
续而他又想到了杨重和那六十多万两银子,心里顿时宽慰不少。幸亏当初给自己留了条后路。新君若真容不下自己,自己还能逃亡海外了此残生。
想到这,魏忠贤冷哼道:“不见。”
小太监提醒道:“可是要称厂公身体不适?”
“不用说什么理由。就是不见!”
第0111章 搁置一旁
崔呈秀闷闷不乐的回到府中。将府中几名私人幕僚召集起来,向他们诉说了自己遭魏忠贤闭门羹的事情。
而后他问道:“诸位。你们看九千岁如此这般,是什么意思啊?”
几个幕僚沉默几秒后,一人首先说道:“东翁,这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九千岁有意庇护那杨重。二是在当下这个节骨眼上,他不想节外生枝。”
崔呈秀扬了扬眉毛:“可我收了别人重金,受托之事岂能不做?而且我都和田尔耕商量好了计划。又岂能半途而废?”
另一幕僚说道:“东翁,在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先生有话直说!”
“东翁既然和锦衣卫田都督商洽好了,此事又何必须经过九千岁首肯?只要东翁上奏天子,请求彻查此事即可。
查这种里通外敌之事,只能是锦衣卫,而不是东厂或刑部。那么天子准奏后,只要田都督愿意配合,这事不就办成了吗?”
崔呈秀疑虑的说道:“可如此一来,本官岂不是得罪了九千岁?即使他不怪罪于我,以后也不会再将我当成他的心腹。”
幕僚又意味深长的说道:“东翁不要忘了,当下大明天子已不是天启帝了。以在下观察和所见,新君尽管对九千岁尊崇如旧,却是事事提防。
这种情况下,东翁没必要如往年那般,再对他惟命是从。如此不仅没有坏处,反而更有利于东翁日后前程。”
崔呈秀听了这话,深吸了口气。心想自己若依这幕僚所言行事,无疑是加入一场赌局。
他脑子里又迅速盘算起来,这场赌局有哪几种结果。自己输赢的概率有多大,若赢会赢什么?若输会输什么?
盘算良久后,他终于下定决心道:“也罢。我也不是他的家奴,没必要事事都得经过他点头。本官须和田尔耕再议论一番,明日朝会之时便将此事办了。”
此时有家奴上报道:“启禀老爷,锦衣卫左都督田尔耕将军求见。”
崔呈秀呵呵笑道:“说曹操曹操到,我正想着去见他的,他自己就来了。快快请他进来。”
……
第二日,紫禁城乾清宫大殿,进行了朱由检登基以来第一次正式朝会。
少年朱由检望着脚下人影绰绰的诸臣,这才真正感受到天下在自己手中。
朝会上,诸臣纷纷表奏议题。内容最多的还是关于陕西流民和流贼的事。其次是后金建虏的事。不过这两件事还不是十分紧迫。
陕西流贼当下不过区区万余乌合之众,相信会和以往其余地方成气候的盗匪一样,朝廷大军一到便能剿灭。那些流民,随着赈灾的粮食陆续到位,也应该很快得以解决。
至于建虏,去年他们刚刚遭遇宁远之败,汗王努尔哈赤也死了,年初的丁卯之役也没捞到多大实际好处。想必现在也无力对大明构成什么威胁。
朝会进行了大半个时辰,眼见无人再上奏表,秉礼的太监便要宣唱退朝。此时,崔呈秀高声说道:“陛下,臣有表上奏。”
龙椅上,微闭双眼,似乎昏昏欲睡的朱由校睁开了眼睛,说道:“哦,崔爱卿有何事要奏?”
“最近,市井之中有大量传言,奴儿干都指挥使杨重,有勾连媾和后金建虏之举。臣收集了这些传言,全记载于这奏表中。”
朱由校对杨重这个名字自然有印象,笑道:“市井传闻岂能当真?崔爱卿过虑了。”
“陛下。市井传闻自然是当不得真,但是世上绝无空穴来风之理。臣对这些传言细细推敲,认为十有七八是真实的。
那杨重借着丁卯之役,占据了朝鲜南部大岛济州岛。从济州到天津卫不过三四日水路航程。若他真与建虏联合侵我大明,后果更不堪设想。朝廷不能不防啊。不管真假,总得有司去查探一番为好。”
崔呈秀说完,殿堂上暂时寂静了两三秒时间。这个期间,崔呈秀向附近的田尔耕使了使眼色,示意他跟上。田尔耕正要开口时,朱由检却说道:“厂臣,你对此事怎么看?”
众臣的目光齐齐向最前排的魏忠贤望去。魏忠贤面无表情道:“奴婢对此不甚了解,一切旦凭陛下裁断。”
一人却跟着说道:“陛下。臣以为此事不能贸然派有司介入。”
朱由检定睛一看,却是太常寺卿杨维垣。此人身份很是特殊,曾助魏忠贤排挤过东林党,但却并非魏忠贤的死党。
朱由检随即问道:“为何?”
“那杨重是土官,人又不在中原。在海外自领本部兵马。朝廷又不能拿他本人怎么样。
这市井传言若是假的,朝廷这番动作难免会寒了他的心,反而让他真的与朝廷离心离德。
即便是真的,朝廷该怎么办呢?要抄没其产,株连亲属吗?那不是逼迫他明着与朝廷摊牌吗?他即便真的与后金媾和,也可能只是出于自保。但朝廷真这么处置他,他便真可能对大明心怀恨意,助金攻明了啊!”
他话刚说完,又有一名言官说道:“陛下。以臣所知的情况,这些传言是一个多月前的传言,现在与杨重相关的传闻又是另一个说法,与这些传言完全相反。
陛下请想,远在中原万里之外的一个土官,怎么会被市井小民突然关心起来?所以,臣以为,此前传言是有人故意作祟,很可能就是建虏的离间之计。当不得真。”
崔呈秀脑门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一个劲的暗示田尔耕,但后者却打了退堂鼓,一言不发。
朱由检开口道:“好吧,朕对此事已心中有数了。先搁置一旁,看看再说吧。”
说罢他对秉礼的太监使了个眼色,便起身向殿后走去。随着一声“退朝”的尖声宣喝,诸臣也向殿外鱼贯而出。
崔呈秀在换靴处换靴时,刚好与魏忠贤打了照面。魏忠贤还是面无表情,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这让崔呈秀心里七上八下,隐隐预感到自己有祸事要上身。
朱由检没回寝殿,而是直接来到书房,不一会王承恩也来了。
第0112章 信义之人
朱由检问道:“大伴。你发现合适的人了吗?”
王承恩道:“奴婢认为就崔呈秀了。”
朱由检哈哈笑道:“和朕想的一样。关于杨重一事,阉党内部显然没有达成一致。虽不知魏忠贤是何主张,但他显然不想和崔呈秀绑在一根绳上。那么我们以崔呈秀为决堤之口,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王承恩道:“那奴婢就按陛下的意思去办这事了。”
“去吧。”朱由检说完,又紧接着道:“不过,大伴,你认为杨重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王承恩正色道:“奴婢认为没有。他若真有问题,又为何敢在中原置办这么大的产业?父母家人也留在境内?又何须年年代那些土人蛮夷上贡?
最重要的是,不管他在海外如何折腾,他对大明也产生不了实质性威胁。他离中原最近的地盘济州岛,距离大明也有一千五百多里海路。
说他三四日能到天津。可这从海路千里迢迢运兵侵伐,从古至今,未尝听说过有成功者。包括前元伐日本,征爪哇,几十年前的日本侵朝鲜,莫不以失败告终。
反过来也一样,朝廷除了能查抄他的产业,问罪他的亲眷外,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朱由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朕明白了。”
很快,在又一次朝会上。崔呈秀遭人公开上表弹劾,列了数宗大罪嫌疑。包括他收受建虏谍者的贿赂,离间大明君臣的嫌疑。但是所列罪行恰好都与魏忠贤没有干系。这自然是王承恩事先安排好的。
其余大臣见此,纷纷向魏忠贤望去。却只见他微眯双目,一言不发。
崔呈秀随即为自己辩驳。但很快,他就遭到更多人的指责弹劾。其中甚至包括一些阉党成员。
正所谓破鼓万人捶,墙倒众人推。很多人已明白,崔呈秀已是九千岁的弃子和万岁的靶子,自然是个个奋勇争先的捶这面破鼓。
崔呈秀百口莫辩,内衣襟都被汗的湿透,最后干脆一言不发,等待发落。最终,朱由检亲自下令,免去崔呈秀的官职,禁足在屋,等待有司调查清楚再行发落。
当晚,崔府传来狂呼嬉闹之声。厅堂中,崔呈秀正左拥右抱着几个娇妻美妾,桌上摆着最好的陈酿和精致的菜肴。
几个妻妾只当他是遇到什么升官发财的喜事,都顺着他的意,只穿着亵衣和他对饮做乐。
崔呈秀喝到兴头,每喝完一杯酒,就拿起一件古董瓷器狠狠的摔在地上,或是抓起一张字画撕的粉碎。这才让这些妻妾感觉有点诧异,但只道他是发了酒疯。
而后,崔呈秀独自一人摇摇晃晃的进了内屋。片刻后,一名美妾要入屋服侍他,却发出惊声尖叫:“不好了!老爷自尽了!”
屋内,崔呈秀的尸体正挂在三尺白绫上晃荡着。
“快!快去报官”闻讯赶来的家丁家仆们急呼道。
他们说话间,已有大批身着公服的差人进了屋来,为首的是名身着五品补子的刑部官员。正当崔呈秀家人诧异官差这么快赶来时。那刑部官员已高声喝道:“崔呈秀何在?我等奉刑部之令前来收押嫌犯入监!”
崔呈秀未能一死了之。一个多月后,待他的罪行完全做实。他的家人全被连坐,或发配充军,或贬为官奴。他自己也被开棺戳尸。
他的死也让群臣明白,魏忠贤已不被当今天子所依赖。甚至朱由检很可能有除掉魏忠贤的心。
魏忠贤当然也感到了风雨欲来的气氛,但他惯性的保持着侥幸心理,总认为朱由检不会将事情做那么绝。最多也就是罢他的官,让他回乡养老。
最终,弹劾他的奏表像雪片一样飞来。朱由检确实没将他下诏狱,也没将他赐死,而是给了他个意料之外的处罚。罚他到凤阳给朱家守陵。
不过魏忠贤依旧感到庆幸,毕竟朱由检给自己留了条命,且没有抄家。他可以带着巨额财产前往凤阳做个富家翁,安享余生。
一千余人带着满满几十辆大车的金银财宝,出了京师,向南方进发。这千余人都是魏忠贤的家奴家丁,还有些门客死士。他带这些人走也没别的意思,就是为了保证财产的安全。
但在别人眼里,这就有另一番解读。他的仇人又多,这自然也成了仇人拿住他的把柄。
没过几天,朱由检就得到了奏报。说魏忠贤虽被罢官受罚,却还聚集死士死党,有上千人之多。
朱由检大怒,再加上他已然有些后悔就这么放走魏忠贤,便即刻下令赐死魏忠贤。京师南门,大批锦衣卫侦骑策马飞驰而出。
阜城,九千岁生祠。
魏忠贤的车队聚集在生祠前的空地上歇脚。此时,一骑向车队飞驰而来。魏忠贤的家丁急忙挡了上去。那人只是淡然的说道:“我要见厂公。”
魏忠贤想了好半天,终于想起此人。正是最近一次,杨重派到自己府中的神秘人。他连忙说道:“让开,让他近前。”
“你今日来是为了何事?”魏忠贤疑惑的对来人说道。
“此处人多,厂公请借一步说话。”对方表情木然的答道。
魏忠贤便和他一起进入生祠,避开了旁人。
“皇帝已下了诏令,要赐死厂公!传旨的锦衣卫正在路上,两个时辰内就能赶到此处。”
魏忠贤大惊失色道:“当真?”
“自然是真的。两个时辰内,就会验证。你要活命,就得听从我们的安排。我们能保你金蝉脱壳。”
魏忠贤激动的说道:“我就知道杨重是个信义之人。”
“不要提东主的名字。”
魏忠贤现在也不顾九千岁的威严了,连连点头称是。末了又问道:“可我这几十车的金银财宝…?”
对方哑然失笑道:“现在,您还关心这些钱财的事?东主海外给你留的六十多万两银子,够你养老了。”
魏忠贤咬咬牙,决然的说道:“一切听从先生安排!”
魏忠贤出来后不久,唤来心腹,要他们去附近村镇多买些好酒好菜。而后就露天坐在生祠大门口,与几人痛饮起来。
一个多时辰后,果然在尘土飞扬中,出现了大批锦衣卫侦骑。
上架感言
已和编辑商订好,明日上架。所以明天不再是7:30准时更新。更新时间要移到下午。
这本书从七月下旬到现在,写了近六十天时间,接近二十五万字。成绩还是扑街,如今约三千五百收藏。但相比自己历史成绩还是好多了。我会吸取上一本书的教训,保持心态不崩,将一个自己想讲的故事,尽量完美的展现给有兴趣的书友们看。
即便努力,这本书最终成绩可能也不会好哪去。但我能保证它是本花费心思认真写出来的网络小说,也是本拥有自己特质的作品。当然,作品不可能做到附合所有书友的胃口,甚至都不能保证符合大多数人的胃口。若小说内容引起某些书友不适,敬请见谅。
上架后,除非有特别的事情。每天会保持至少五千到六千字的更新。
最后,感谢这段时间,给本书打赏,投月票,推荐票的诸多网友。希望大家明日能捧捧场,给个首订。在这先谢谢大家了。
新发章节不知何原因,处于审核状态
新发章节不知何原因,处于审核状态,可能要晚些时候才能发出来
今日更新要晚点时候
向各位书友致歉,今日因故要晚点才能更新。
这几天事多,第二章要晚点才能上传。
这几天事多,第二章要晚点才能上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