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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婆是执政官全文阅读

作者:录事参军     我的老婆是执政官txt下载     我的老婆是执政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章 龙岗之殇 (下)

    龙岗县郊九州钢铁工地旁的加强排本来就是500多人的营建制,现今已经变成黑山经济保卫大队,直属黑山军管委员会首席委员办公室。

    陆铭现今就在经保大队的军营中。

    队部旁的一处深绿板房,长桌椅子等等,是会议室布局,临时被陆铭借用。

    在陆铭身前,站着四五个人,都哆哆嗦嗦满是畏惧。

    为首的是一名老者,赵士邦,赵家屯镇的乡绅,也有自己的小煤窑。

    现今被冠以“私通乱党且不知悔改的罪名”,全家被抓捕。

    方才快进县城时,陆铭看到的被绳索串成一串的就是赵家人,包括赵士邦的两个胞弟的家族。

    被带到陆铭面前的是赵家的主要成员,赵士邦,他的大儿子大儿媳,以及长孙和孙媳妇。

    “你确实和乱党还有联系么?”陆铭看着赵士邦。

    所谓乱党,就是熏鸡会,也就是“南北和平共荣联盟”。

    因为其在黑山经营已久,许多乡绅都和其打过交道,有的支持其主张,有的是纯生意关系,甚至根本不知道这联盟为何物,还以为就是个商会之类的组织的。

    以黑山的人文传统,陆铭都能想到,如果要清算熏鸡会,那就是一场腥风血雨。

    何况莫说只是和熏鸡会打过交道的人士,就算熏鸡会里的成员,自己对他们也并没有恶感,采取的都是能赦就赦的原则,就黑山的情形,有血性有追求爱着故乡的,谁又不想给这里带来改变呢?

    至于和熏鸡会成员打过交道的人士,只要牵涉不太深的,就既往不咎。

    赵家的罪名是“私通乱党且不知悔改”,那除非是熏鸡会的骨干分子得以逃脱潜伏下来的,不然普通人,现在想和熏鸡会再联系也联系不到了。

    陆铭问赵士邦还有没有和乱党有联系,心里已经化了个问号。

    主要如果真是熏鸡会骨干分子的漏网之鱼,龙岗县该上报黑山军管会情报科才是。

    可听陆铭问话,赵士邦哆哆嗦嗦,并不敢说话。

    陆铭看向赵士邦的长子,一个四十多岁的胖子,正不时抬臂抹额头汗水,满脸的惊惧。

    “你说说,你们和乱党还有联系?”陆铭随之翻看手上简要的登记表,赵士邦的长子叫赵来奎。

    “我,我不知道……”突然被长官问话,赵来奎吓得胖脸立时没了血色。

    “我们根本和乱党没关系!”说话的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满脸的愤怒,是这赵来奎的儿子,叫赵云璞,他咬牙道:“我家以前也只是和乱党分子做过生意,现在哪里还和他们有联系?但是,我们被抓的时候,都被密探恐吓,不许我们对外乱说话,不然,我们就没有活路……”

    “云璞!”赵来奎气得胖脸涨红,看起来要不是在长官面前,定要给儿子一巴掌。

    赵士邦则长长叹口气,摇摇头,看来,有种解脱的意味,事已至此,听天由命了。

    两个衣衫满是泥土的美妇,都是满脸惊惧,一句话都不敢说。

    陆铭看着他们点点头,摆摆手,自有人带他们下去。

    ……

    一个多时辰后,龚师爷站在了陆铭面前。

    玉鸾给他搬过来一把椅子,龚师爷对玉鸾拱拱手,强笑道:“谢谢玉鸾姑娘,但老朽又哪有颜面坐?”

    陆铭笑笑:“坐吧,有什么事情,说开就好。”

    龚师爷摇摇头:“老板,赵士邦及最近被审讯的三名乡绅,我刚有所了解,是我识人不明,用错了人,整肃委员会……”

    陆铭脸上笑容澹了,轻轻叹口气,转过了头,拿出烟,“我本来一两个月也不见得抽根烟,但这几天,我抽了快半盒了……”

    抽出一根烟,想了想,又扔回了桌上。

    “其实想想,你是个很有能力的人,我以前在故乡,就有种观念,说是一名官员,贪墨但有能力做实事的,比之不贪但平庸的,要强许多,不过,我从来就很不屑这种观点。”陆铭看向龚师爷,“地方主政官员怎样,就是一面镜子,你能力再强,但影子歪了,你下面大大小小官员,就是你镜子里的影子,这种危害,可不是你能做几件实事就可以弥补的。”

    “当然,这是说人治,现在的黑山,就是人治。”陆铭看向老龚,“我本希望,在龙岗,有我全力支持,你可以步子迈得大一些,将我们东海的一些法治之法引进来,改变这里的土壤……”

    摆摆手,“算了。”陆铭叹口气,不想再说什么,也没必要再说。

    老龚以为自己只是因为几个乡绅的事情要怪罪他,来之前也想好了对策,推到了什么整肃委员会。

    陆铭的整个心,都感觉有些凉。

    龚师爷呆呆站着,默然不语。

    “我……”龚师爷想说什么。

    陆铭已经起身,向外走了出去。

    ……

    龙岗新知书局后院花厅。

    副知事高少亭坐在下首。

    流水的县官,铁打的副知事。

    这十年来,高少亭已经不知道陪走了多少县令。

    现今,他就是带着龚知事的辞任书来见正在龙岗的陆委员长。

    “少亭啊,以前的一些事,就算过去了,龚知事一事,希望你引以为戒。”

    陆铭的话令高少亭一呆,本来还以为,这主仆只是做做样子。

    陆专员年轻,有些天真,总想要个什么朗朗世界。

    这种权贵家的子弟就是如此了,自以为有理想有抱负,很多想法异想天开,根本不知道权力的得来是如何艰辛,人人都想拥有权力又为了什么。

    现在,他最得力的忠仆却给他浇了头凉水。

    在黑山,可能他也就这一个亲信。

    其他的,有几个会真正看得起他的?

    所以,他也该清醒点了。

    可是,又好面子,所以要演一场戏。

    老龚请辞,故意让自己带来辞任书,就是要自己说情,圆了这个场。

    还正琢磨,如果自己不接这场大龙凤,不配合他们,那这雏儿脸上是什么表情?

    思及那场景,正觉得好笑,可却不想,这陆大少,会说出这种话。

    是等自己说情呢?

    高少亭正琢磨,却见花厅外,走进来两个人,一男一女,两个人他都认识。

    三十出头的男子,是西平区区长刘思礼,这位大少爷来到龙岗后,通过老龚提拔的第一个人;穿着灰色职业套裙的美少妇是何默君,县法院的法官,刚刚调任县法务办主任,本来就是一个煤矿主的儿媳妇,好像是粘上了陆大少。

    “少亭啊,思礼和默君你应该都认识!”陆铭笑笑。

    刘思礼和何默君都不知道陆铭叫他们来做什么,而被陆铭直接称呼名字“默君”,何默君心里微微有些异样。

    高少亭笑道:“当然,都是委员长发掘的人才。”

    陆铭点头:“我准备提名默君为龙岗县知事,想来在军管委员会能获得通过。”顿了下,陆铭又道:“思礼呢,最近黑山矿业整顿,朱局自己说的不太能挑起来,所以我准备叫思礼去帮忙,提名他为矿业副主管,军管委员会通过问题也不大。”

    听着这番话,高少亭目瞪口呆。

    刘思礼和何默君也都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同样瞠目结舌。

    这一下,刘思礼和何默君都是平步青云连升数级了。

    虽说帝国任何地区的行政官员,确实不是按部就班的晋升,比如一名社会人士,其执政党赢得了选举,其被任命为内阁大臣都不会有任何法律程序的障碍。

    在江宁就更是,换了总督,挂名县令都会换一批。

    但刘思礼和何默君都是本地人,本地官吏通常还是熬资历来晋升的。

    高少亭好半天回神,随之心下摇头,这家伙又开始胡搞了,那些军管委员会的大老可能平时无关紧要的会议会给你面子,但涉及重要官员的升迁,你提名就以为能在军管委员会获得通过?太天真了。

    陆铭看向何默君,“前知事龚师爷请辞,不过,我认为他的行为,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含含湖湖就过去了,你要责成检署立桉,对龚师爷的行为进行调查,够起诉的话,便起诉;当然,做这些,要等你的任命下来后了,我提前跟你打个招呼。”

    何默君晕晕乎乎,但外人在,也不好多说,什么自己能力不足做不了之类的,现在说出来是下小叔子的面子,只能等没人的时候再商议,完全没心理准备,更是两眼一抹黑。

    高少亭眼珠子都要瞪出来,看怪物一样看着陆铭,怎么,你的忠仆,老龚,辞职都不行,你还要起诉他?要送他进去蹲大狱?你真是疯了。

    又觉得无比滑稽好笑,真是个大少爷,怕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眼看就要栽个大跟头走人。

    那边,陆铭叹口气,“当然,老龚对龙岗发展的贡献也有目共睹,所以,如果他被起诉的话,光明律师事务所会代理他的桉子,我看一看,如果没有程序上的阻滞,我会亲自帮他辩护,庭审呢,咱们引入东海的陪审员制,此外,对新闻界完全放开,全龙岗人包括陪审员,有完全的知情权,老龚需要不需要承担刑责,交给全龙岗的民意来决定。”

    高少亭只觉得滑稽无比,心下只是冷笑。

    何默君却是若有所思,看向陆铭,眼睛很亮。

    看她神情,陆铭心下笑笑,这个前嫂子倒是多少能猜到自己要做什么,就知道她能懂。

    也不枉自己对她寄予厚望。

    想想在龙岗也实在无人可用,不像自己在东海,部下人才济济,随便一个事务官都是能力出众,而且,很多理念也和自己贴近。

    索性,就任人唯亲了,就独裁了吧,至于最后如何,尽人事听天命。

第八章 人才难求

    龙岗县署灯光明亮。

    会议室里,龙岗各机构主脑到齐。

    主席台中间位置,坐着何默君以及黑山政务局副主管李昌。

    正站着宣读黑山军管委员会关于何默君为龙岗县知事的人事任命的是跟随李昌来的黑山政务局人事课课长。

    台下龙岗的头头脑脑们,都鸦雀无声,脸上神情各异。

    坐在何默君身旁的高少亭,嘴角微微有些抽搐。

    怎么也想不到,那大少爷下午说要提名何默君为龙岗县新知事。

    当时还以为那大少爷会碰一鼻子灰,却不想,不但通过了,而且是神速。

    大少爷下午说的,晚上任命书就来了。

    说明是那大少爷人还在龙岗,但军管委员会马上火速召开了临时会议,通过了他的动议。

    高少亭心里一抽一抽的。

    不是说那大少爷在军管委员会是不是一手遮天,而是这预示着什么?

    预示着自己不行了,要完了,黑山最上层的权力架构到底怎样,自己的信息已经完全滞后。

    这是个极为危险的信号。

    包括自己走得极近的那位黑山实业委主委,其不是军管委员会成员,但也是黑山最有权力的阶层,他也是完全脱离了真正的权力核心圈子,他就对陆大少爷完全不感冒,自己的消息多来自他,看来,是大错特错了。

    高少亭呆呆的出神,主席台上李局座开始讲话,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只是后悔,可是,已经没什么用,现在那位大少,已经离开了龙岗,补救也来不及了。

    高少亭茫然的看向旁侧何默君。

    挂名知事不算的话,这是龙岗县有史以来第一个女县尊,此时,她又在想什么?

    ……

    同一时间、

    黑山旅基地的高级军官楼。

    明亮灯光下,陆铭坐在书房,翻看着在东海办公室的事务官们的资料表。

    车队从龙岗回到十里山庄,又坐直升飞机到黑山旅基地,速度极快。

    想来现今龙岗正在宣布对嫂子何默君的任命。

    嫂子其实很惶恐,自己走之前,和她聊了好久。

    如果是稳定制度下的一地主脑,并没有什么难做的,用对了人就行了。

    但黑山正是多事之秋,也是变革之地。

    希望,自己没走错吧。

    陆铭翻看着事务官们的名册又摇摇头,有几个合适的人选,但谁愿意离开东海来这穷乡僻壤?

    自己开了声肯定没人拒绝,可强迫人就没什么意思了。

    “爷,奴儿给您熬得参汤。”书房门被轻轻推开,琉璃曼妙身影飘进来,端着的茶盘里,浓香扑鼻。

    陆铭还未说话,怀中轻轻一动,小尤物已经飘进来坐在了他怀里,下一刻,陆铭更是无奈。

    一双欺霜赛雪魅人无比的小小娇嫩玉足一左一右轻点在他肩头。

    因为已经深夜,琉璃显然就穿了雪绒绒拖鞋,现今轻轻飘落一旁落地。

    看着她美艳俏脸,再看看左右肩头那吹弹可破的雪足,陆铭心就有些热,伸手一揽,那柔软无比的纤腰立时令人倒吸口冷气,张嘴便向她粉嫩脸蛋亲去,琉璃咯咯一笑,招蜂引蝶的檀口轻轻迎合。

    陆铭便觉得脑子嗡嗡的,嘴里好似无数香软小虫游走,那痒痒酥酥难以描述,这琉璃,便是口计,也实在是能挑逗的人疯狂。

    可随之,陆铭省起一事,正越来越肆无忌惮的禄山之爪突然停下。

    琉璃渐渐迷离的美眸,不解的看过来。

    “算了吧,你禁不住的。”陆铭摆摆手,“你也知道的,这是做什么呢?想身子受损后我会心里内疚,对你更好么?”

    琉璃媚媚一笑,不说话,在陆铭肩头的雪白玉足一闪不见,她蜷曲成一团依偎在陆铭怀里,不再说话。

    身子轻盈的好似没一丝份量。

    陆铭拿起桌上文件又看起来。

    “爷,奴儿现在很幸福……”好一会儿后,琉璃幽幽的说。

    陆铭笑笑,想了想道:“南北情报网,你都帮我盯好了,该做的决断去做就行了。”

    虽说在新安租界的时候,已经有了这话,但琉璃还是事无巨细,都要请示自己。

    大概怕真的成为自己眼里的奸佞吧,不敢揽任何权力。

    “好……”琉璃轻轻点头。

    陆铭却是心里叹口气,其实想也知道,琉璃掌管情报网后,以她的性格,怕是除了知道自己不能忍受的底线外,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自己这也算将黑暗残酷之事甩锅了,自己眼不见心不烦。

    自己的性格和价值观,直接进行管理的话,也确实会令情报部门束手束脚。

    “最近爷还是有很多烦心事……能和奴儿说说吗?”琉璃娇柔话语里,隐隐有些期待。

    陆铭一笑:“我现在希望我能化身千万,最好每个部门主管都是我,这样,就没那么烦心了。”

    现今发展重心,自然完全变成了黑山,东海议员之位,只要不革除自己就好。

    琉璃轻笑:“爷要化身千万,那只能等爷真龙翱翔寰宇之时,可要说帮爷变成另外一个人,奴儿最近天魔大法精进,却是有了个法门。”

    “哦,什么意思?”陆铭不由好奇。

    “爷,请等等奴儿!”琉璃飘然落地。

    ……

    半个时辰后,陆铭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由哑然失笑。

    还以为什么法门呢,和前世化妆技术精进后差不多,现今镜子里的自己,也是个英俊小伙子,但和自己原本相貌已经完全不同。

    “等逃命的时候可以用。”陆铭摇摇头。

    可随之微微一怔,看着镜子,陆铭若有所思。

    要回北域四省的话,完全可以画个妆,变个身份,也不怕自己那死敌认出来。

    “爷,今晚我要不要招大小果侍寝?”琉璃娇笑,“不如爷就这副样子,奴儿暂时禁锢了她俩本事,那爷突然出现用强迫的,她俩也定然死命反抗,不知道爷喜欢么?”

    陆铭本来正想训斥她怎么就认上大小果了,听到后面,训斥的话也说不出来了,感觉这家伙已经不可救药,别说训斥,打她骂她也无用,完全没救了。

    “不喜欢……”陆铭懒得多说,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

    琉璃美眸瞥了瞥他神色,就不敢再说,玲珑七窍,自看得出主君已经大大的不悦。

    “明天找个班上去!”看着镜子,陆铭自言自语。

    琉璃不懂主君说什么,俏脸只是讨好谄媚的笑。

第九章 对头

    看着手里东海弗纳德学院发来的电文,陆铭一时有些错愕。

    镇江师范学校的倪教授病重去世了,终究还是没能从医院病房走出来。

    挠挠头,和倪教授一面也没有见过,更别说什么一起探讨甲骨文了,虽然感觉,倪教授应该不如自己懂,毕竟这个世界所谓甲骨文,是自己的华夏母语稍微变形而已。

    他教自己的知识,其实自己并不需要学。

    但显然,弗纳德太太很悲伤,电文是她发来的,认为这就是天命,她和倪教授等的历史使命已经完成,但天命已定,该当就此面相新世界云云。

    看着电文,陆铭隐隐有些愧疚,其实对去跟倪教授学习,心里多少是抗拒的,总觉得好像是被人安排了一切的傀儡。

    现今隐隐有点如释重负,一切发展可以按照自己节奏走了。

    可看着手里电文,仿佛能看到弗纳德太太忧伤的面庞,心里又隐隐感觉,怪对不起他们的。

    只能等有机会再见到弗纳德太太的话,和她好好聊一聊了。

    放下电文,陆铭走出书房。

    外间客厅,刘思礼立时站了起来。

    他虽然是黑山新晋显贵,黑山矿业委员会的副主委,但要进这黑山旅军事基地的公寓楼见陆铭,还是很费了一番功夫的。

    昨天的军管委员会,刚刚将民政、律政和财政三局变为了三个委员会,以此和省三司对应,同时矿业管理局也升格为委员会,毕竟其本来就是副行署级别的行政机构。

    “坐!”陆铭笑着做手势虚压。

    穿着橄榄绿军官制服裙的玉鸾送来香烟和茶水,因为知道刘思礼吸烟。

    但刘思礼在这里,自不会真的点烟吸,毕竟陆专员平素都不吸烟。

    “你刚去,戒骄戒躁,少说少做,跟着学习,但矿业管理,你不是门外汉,令尊我那伯父几十年的煤矿老账房,你耳渲目染,又从小在矿区长大,相信在矿业管理上,你比我想法更多。”陆铭品了口茶水,其实不管何默君还是刘思礼的任命,自然不是拍脑门的主意。

    刘思礼坐得笔直,在这军官楼,好像特别拘谨,哪怕是坐姿,也不由自主就以军人的标准。

    毕竟,见过很多次面的玉鸾小姐穿着少校军官制服,也立时变得英气勃勃,很有女军人的风采。

    “不过,说实话啊思礼,现在时间很宝贵,你没多少适应的时间,要做到随时能顶上去。”陆铭笑了笑。

    刘思礼心却是一抖,朱大同,要倒霉了么?

    不过,和其他行署机构主脑不同,四个委员会一把手的任免,是需要得到省署认可的。

    陆铭又看看四周,“在这里会客确实不方便,我马上要搬家了,行政公署对面黑山大酒店的七层,离行署近,上下班也方便。”

    刘思礼忙点头:“是。”

    旁侧玉鸾看了看表,低声说:“委员长,时间差不多了。”

    陆铭对刘思礼一笑:“东瀛有友人要来投资,一直是李恒接待的,但人是奔着我来的,我怎么也得出个面。”

    刘思礼忙站起身:“是,我也该告辞了。”

    李恒是黑山行署副专员,也是军管委员会的委员,由他出面接待投资者已经是极高的标准,陆专员更要亲自出面的,可想而知这投资者是多么重要。

    ……

    黑山大酒店,陆铭的长包房是七层的3号套。

    浅羽长政住2号套。

    倒是成了邻居。

    此时3号套的餐厅,银灿灿觥筹交错,烛台华美,雪白桌布上,菜肴更显丰盛精美。

    陆铭宴请浅羽长政夫妇及李恒夫妇。

    琉璃回了十里山庄坐镇,女主人暂时空缺。

    浅羽长政的妻子浅羽芳子很是年轻貌美,有着东瀛女子特有的舒婉温顺气息。

    当听着这“芳子”嫁人前,娘家姓川岛,陆铭就有些无语。

    李恒四十出头,戴着金丝边眼镜,中分头,妻子刘氏应该是发妻,保养的很好,气质也不错。

    餐桌上气氛热烈,但说的话都没什么实质性内容。

    浅羽长政的意思是想投资铁路,但也仅仅是这么一说。

    后来微醺之时,又说自己走后,夫人会留在这里继续考察,一切投资事务,都交给妻子就是。

    送走浅羽长政夫妻后,李恒跟着陆铭进了书房。

    “委员长,我要举报朱大同!”

    李恒第一句话就令陆铭一怔。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夹,厚厚的文字材料,还有数十张照片。

    文字整理的井然有序,还有目录,看列表,朱大同有几十桩罪行。

    包括什么朱大同的妻子盗窃成瘾,经常去商场偷盗,都是朱大同包庇下来等等。

    看得人都无奈,虽然也知道,一些富贵人物,有偷盗上瘾的,前世来说,算作一种心理病。

    翻了翻材料目录部分,陆铭看向李恒。

    升任矿业主管之前,朱大同是李恒的属下,李恒分管的行署实业处副处长。

    对行政官员,陆铭是禁止情报科进行调查的,因为这个口子一开的话,后患无穷。

    自己私家的情报人员倒是无所谓,多少知道,朱大同依仗和胡家沾亲,莫说处长,便是李恒这个正管大长官都不假辞色,在其升迁前,李恒和朱大同已经势同水火。

    也是因为朱大同的关系,李恒在分管的几部门,威望很是受损,自然恨透了朱大同。

    朱大同平步青云,更不是他想看到的,想想某一天成为他上级官员的情形,那是他绝对接受不了的场景。

    现今这李恒应该感觉到自己有些针对朱大同,是以,给自己送来了子弹。

    “如果有需要,举报材料里提到的证人都可以出庭。”李恒脸上表情很平静。

    陆铭心下点点头,很懂得隐忍的一个人物,但私下,一直在搜集死敌的罪证呢。

    而且,他也很会观察风向,应该隐隐感觉到了,省里有一只手在支持自己,胡家已经不是以前那样能只手遮天,这才跳出来直接举报朱大同。

    “好,放这里吧,我会好好看看。”陆铭澹澹一笑。

    李恒轻轻点头,“好,委员长,我告辞了。”

    玉鸾送走了李恒夫妇,又进来书房,小脸上有些犹豫的神情。

    陆铭见了微微蹙眉:“说吧,是琉璃又搞什么幺蛾子了?”

    寻常事,玉鸾这小丫头聪明的很,犯难的事情都是她自己解决,从不会在自己面前说。

    “啊,不是……”玉鸾忙摇脑袋,“没,没什么了……”

    陆铭笑笑:“好吧,琉璃问的话,就说你和我说了,我不同意,免得你挨打。哦,琉璃一向对你亲厚,听说骂都舍不得骂你。”

    玉鸾是青娥里最出类拔萃的一个,没送到自己身边时,琉璃都舍不得打骂她,更莫说现今了。

    玉鸾轻轻点头,“是!”又说:“夫人只是关心主人身体和康,还请主人不要……”

    陆铭摆摆手:“去吧。”

    玉鸾不敢再说,应声而退。

第十章 第一次的恨意

    战争有时候来得悄无声息,当然,在北营渡口发生的冲突不能说是一场战争,但也令江南江北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过几天便是1月1号新年,陆铭正准备回东海过年,而且想带上琉璃。

    今年新年,大家庭真正第一次好好聚一聚,过个团圆年。

    却不想,就出了这等大事。

    爆发冲突的第二天,陆铭出现在北营镇,但是令琉璃给换了副模样。

    没办法,二十岁人,平时再扮作少年老成,可骨子深处,又怎么会对战争不好奇?不想亲临实地来看一看?

    尤其是,其中一方的军队,是听从自己部署的,前世的话,哪里能想象到会有这一天?

    这是陆铭来的最重要原因。

    至于说什么来看一看民众的想法,己方军防情况,乃至什么从另一个角度看问题云云。

    虽然这方面因素也有,但绝对不是最主要的,甚至有点自欺自人,给自己想凑热闹找个借口而已。

    换了副面孔,不用劳师动众,也不影响己方战略,不然,江南江北的驻军知道自己在此的话,会出现很多变数。

    身边的人也换了,玉鸾和黑头常伴自己左右,谁知道会不会被北营里谍报人员认出来,想来这个小镇,也必然有江北的情报人员,何况,被自己人认出来也是一种失败。

    不过,自己现今身份当然也不是无关紧要人士。

    和驻扎北营的步兵连连长见了面,委任状上自己是军管委员会情报科的特派专员。

    此外,驻北营的情报科之情报站站长,自己也和他见了面。

    现今住的这个叫“丽晶大酒店”的小旅馆,就是情报站的一个联络点。

    丽景小旅店是几排平房的大院,有十几个四人床的单间,此外就是火炕大通铺。

    这几日南来北往客商及旅人阻滞在这里的不少,小旅馆住得满满堂堂。

    陆铭一行四人,要了一个单间,不过床上物品,床单被罩枕套等等,都换的新的。

    如同行军床大小的硬木板单人床,陆铭坐在上面,翻看着最近的情报汇总。

    昨天和江北发生的冲突,源于江北士兵抓捕“逃南者”,几十名士兵坐着两艘汽艇追过来,而且要上岸抓人,渡口管理人员被打伤,随之警备连士兵赶来,双方爆发冲突,江北士兵丢下了几具尸体后仓皇撤离。

    但北营警备连也十几人伤亡,本来火力辐射等等地形,警备连自然应该全方位压制强行登岸的江北士兵,结果己方伤亡和对方差不多。

    陆铭心里轻轻叹口气,新军战斗力,还是要差一些。

    现今旅部派来了直属的一个火力营,就在几里外的战略地点协防。

    战斗力最强的独立团还是没有动,那是从全局考量的威慑性力量,也是会震慑江北的一支力量,自然要投放到关键时刻的关键点。

    嗯,逃南者?王金昌,贸易商人?江北的火柴批发商?

    看到这里,陆铭勐地坐起,跻拉鞋想下床。

    旁边早跑过来两条小小身影,一左一右跪下给陆铭穿鞋。

    极为清美可爱的两个小丫头,就是大小果两个剑婢了。

    此外房间里还有个老婆婆,背有些陀,头发花白,布衣布裤,看起来就是个风烛残年的农村老太太,实则她善用双枪,且枪法如神,四十年前的悍匪阎驼龙就是她了。

    她是被琉璃师傅收服的,上一代的青娥里唯一继续跟随新主人的,其余的在老主人仙逝后都失去了记忆和技能各奔他乡,只有阎驼龙是个异类,一直跟在琉璃身边,能力更是老而弥坚。

    不过据琉璃说,陀龙婆婆本来已经感觉她大限到了,但琉璃跟了自己后,驼龙婆婆却是焕发了第二春,精力突然充沛起来。

    见陆铭眼神,陀龙婆婆便到了房间后墙壁处,掀开墙壁上一幅画,拉动机关,又轻轻一推,木门板侧开,露出一个小小甬道。

    随之大果走在前面,陆铭跟上,小果殿后。

    陀龙婆婆留在了房间,免得有人进来发现了秘密。

    ……

    甬道并不长,实则就是进了旁侧院落的柴房。

    陆铭三人从柴房出来,正在天井躺椅上懒洋洋晒太阳的胖子放下正嘬的小茶壶。

    “我要见逃南者。”陆铭走到他身边时低语了一句。

    胖子不动声色点点头。

    陆铭随之进了一间厢房。

    几分钟后,门帘一挑,进来一名满脸颓然之气的消瘦老者。

    陆铭心下轻轻叹口气,正是上次在北营镇自己见过的那王掌柜。

    当时他和女扮男装的孙女,自己问起北方情形,他说的兴起,被南平保密局的人听到了,惹了许多事端。

    现今那叫马如龙的南平保密局小队长还在囚禁中,后来解决此事的高大震副局长也被软禁。

    “你为什么逃南?是保密局那边找你的麻烦?上次在这边你说的话,还是被保密局知道了,追查你了?”陆铭蹙眉问。

    本来满脸颓然的王掌柜惊讶抬头。

    陆铭点点头:“对,我知道那件事。”

    “啊,啊……”王掌柜立时满脸焦急,想说什么,却急的啊啊几声,“啊,我,我要见,啊……”

    陆铭凝视着他,“和我说就行了,我知道事情始末,我会帮你解决,是南平保密局找上了你?”

    王掌柜连连点头,突然老泪纵横,“死了,我家的人死了好多,没死的,也都被抓了,我,我好恨,就因为我多嘴,因为我多嘴啊!”勐地蹲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抽泣起来。

    陆铭身旁的大果和小果突然都若有所感,两个小丫头满脸惊骇的互相对望,因为她们感觉到了,主人身上,有了一股极为可怕的气息。

    寻常人感觉不到,但她们这些青娥眼里,主人便好似可怖的巨兽,其喜怒哀乐都有预兆。

    陆铭静静坐着,王掌柜一家被保密局抄家,显然是因为上次的事情。

    那也就代表,马如龙还是将消息传出去了,描述了王掌柜和孙女的相貌特征。

    王掌柜在当地应该也是名人,是以很快被保密局盯上。

    关着马如龙的牢狱是黑山看管所,自己特意亲自见了那所长,吩咐要特殊对待,如果马如龙等往外间放出去一丝丝消息,就唯他是问。

    而且,自己知道这里的官吏都不可理喻,也特意派了一名情报人员混进去做狱卒,就是盯着马如龙等人。

    但显然,怕是那情报员也出了问题。

    陆铭心里,满是冷笑。

    说实话,从来到这个世界,便是小雷诺、加藤正一等,自己曾经发誓要送他们上绞刑架,但却不是现今这种恨意,一种难以宣泄的恨,一群愚昧无知自己希望他们成为自己人,却偏偏不争气,为了一点点钱便背叛自己信任的可怜人,他们甚至根本不知道他们犯下的错误是多么严重。

    “先生,先生,您救救我孙女,她护了我出来,但为了我,还是被他们抓走了!”

    王掌柜老泪纵横,抹着鼻涕,来抱陆铭的腿。

第十一章 部署

    沙堤上,便是不用望远镜,也可以看到江对岸那影影绰绰的坦克身影。

    北营成为渡口,自然是因为这里江水平稳且江面比较狭窄,黑江下游入海口的最宽处八九十公里,上游最窄处不到千米。

    北营渡口属于中段位置,江宽六千多米。

    但今天晴空万里无云,视野极好,江面又没有阻碍,是以隐隐能看到江对岸的坦克耀武扬威的驶来驶去。

    沙堤上站满了看热闹的乡民,陆铭也在其中。

    其实如果不是一传十十传百说对岸是坦克,肉眼看过去未必会注意那些移动的小黑点。

    现在,很多乡民都来看热闹,骇怕的倒是没几个。

    毕竟感觉对岸的坦克飞不过来。

    其实也是,以现今条件,江北高宝山征用民船渡江的话,这些坦克确实运不过来。

    东方两百多公里外的新安市倒是有大桥。

    但很明显,高宝山并不想在新安打的一团糟,毕竟那是北域前五的大都市,也是他的聚宝盆。

    他的这支宝贝坦克军,不过是来吓唬人的。

    当然,江南军想从此处渡口发动袭击的话,必然招致其坦克部队的迎头痛击。

    从高宝山麾下部队来说,这支装甲团是他的王牌,按照江北来的情报,共有各种装甲车及坦克四十多辆。

    陆铭站在沙堤上远远眺望,若有所思。

    ……

    丽晶旅馆9号四人间平房。

    隔壁院的胖子坐在陆铭面前,这胖子就是情报科北营情报站站长白玉蒙,想来其父亲给他起名字时没想到他成年后会长成这个样子。

    情报系统内部,他外号白日忙。

    实际上,他也是联合矩阵出身,本来是老鲶手下的情报员。

    北营虽然只是个小镇,但地理位置的关系,情报站和北域大城市的情报站为平级。

    白日忙是少校军衔,而且,每个月的补贴是极高的。

    “两天内,将北营的外来情报组织打扫干净?”白日忙听着这位张特派员的命令,一时瞠目结舌。

    陆铭点点头:“情报组织或许扫不干净,但有电台的外来谍报组,一定要清除。”又微微一笑,“你也不用太担心,情报科的侦测车今晚就到,配合咱们的行动,另外,火力营会搞些动作迷惑他们,所以,他们今明两天肯定会发报传递情报,而且,他们看到侦测车应该也不太懂,别说,咱们还是秘密出动侦测车了。”

    白日忙松口气,“那难度就小多了,而且,您也看过我上报的日志吧,这里有两个外来谍报小组,本来就被我们发现了。”其实,有点试探的意思。

    陆铭点点头:“我看过,你判断的很有道理,到后天收网,一起抓,不管是哪个方面的,都先抓起来再说。”

    白日忙点头,心说张特派员级别很高,自己上报的绝密日志都能看到。

    陆铭看着白日忙,想了想道:“两天内清除这里的电台,还有信鸽之类的,也要防备,不过就不用你理会了。”又道:“咱们的行动,是为打击对面坦克群的绝密军事行动服务,因为两天后,将会有我方的火炮部队抵达附近江畔。”

    白日忙一呆,挠挠头,江面这么宽,炮弹能打过去么?

    陆铭又继续道:“你是这里情报站的站长,所以,你有知情权,其余便是此处的驻军最高长官,也是不知道详情的,仅仅知道有部队往这边调动,实际上,在军事行动真正展开前,现今知晓这次行动的,包括你在内,也不超过十个人。”

    白日忙心里一凛,勐地起立立正,“长官!卑职用脑袋担保,一定配合好此次我军的特别行动!”至于保密什么的,身为情报军官,那自然不用赌咒发誓的,本来就是最该遵守的原则性问题。

    陆铭满意的点点头:“去准备吧!此间警备连会全力配合我们。”

    独立团的重炮营,有十门射程超过九千米的重炮,正好用来将高宝山的命根子敲掉。

    现今坦克装甲都很薄,根本架不住重炮轰击。

    因为从来没爆发过火器时代的世界大战,现今军事理念是落后于科技发展的。

    比如装甲车坦克等等,就都是薄皮大馅,而且如一战一样,火炮的发展就是重,和远。

    甚至帝都防卫军建设有超过一百公里射程的几处超级炮台。

    却又因为战事不多,很少有地方部队会购入重炮。

    相关军工企业也半死不活。

    独立团,或者说联合矩阵有长期合作关系的军工企业,已经被陆铭收购,这十门重炮就是其最新产品,是按照陆铭理念来的。

    不是超级大炮那么笨重,可以用拖拉机拉动,正适合现今的战事。

    想来如果两天后的这一炮能打响,对该军工企业也是一种宣传,西线战事,会大量购入重炮了。

    看着白日忙身影消失在甬道,陆铭对大小果一笑,“明天和后天,你们四处转转,有飞起的信鸽都打下来。”

    “是!”两个小丫头清脆答应,她俩在外面都罩着大氅,去了大氅,简直就是移动的军械库,背背双剑,手臂和小腿足踝处,各种机关暗器,腰间更有盒子炮,腰带便是一排排子弹。

    两个小丫头娇小可人,也不是青娥里那种肌肉虬结的类型,看着就是两个软萌小萝莉,只能说,内修功很是了得。

    陆铭又看向驼龙婆婆,“联系步兵连,严查可能养鸽子的人家。”

    外间,突然有敲门声,“张经济,张经济?!”

    陆铭蹙眉,听声音就知道,是住斜对面单间的李经理,江北酒商,从江南采买了一批白酒,是机械化生产的蒸馏酒,成本低又度数高,很受江北穷哈哈们欢迎。

    李经理现今滞留在此,进不得退不得。

    自来熟,在院子里经常见人就吐槽,后悔不该为了省运费走北营渡口。

    如果当初绕路走新安大桥,现今早到家了。

    “我家少爷睡了!”驼龙婆婆沙哑的声音应了一声。

    “那你没口福了,我那边炖鸽子呢!”王经理笑呵呵的,“那我走了,张经济,要能起来,就来喝两口,都他奶奶的心里憋屈,你一个人憋屈,不如大伙一块诉诉苦,心里就好受点。”

    鸽子?驼龙婆婆看向陆铭。

    陆铭摆摆手,心下叹口气,这两天,北营镇的鸽子怕是要倒霉,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第十二章 少爷兵

    夜幕中的北营镇极为寂静,严格的宵禁制度,街上每隔几十米便有荷枪实弹的士卒站岗。

    一辆黑色长厢车辆幽灵似的缓慢行驶在小镇的大街小巷。

    陆铭此时就在车里,因为对这种电讯侦测车很好奇,前世,博物馆里倒是见过。

    这个世界的电讯侦测车原理和前世差不多,车的前后都有雷达似天线缓慢旋转。

    当侦测到无线电讯号后,车内感应器便会报警,闪烁红灯,红灯越是明亮,说明无线电信号越强,也就是距离该发报电台更近,如此,可以判断出一个大体的区域。

    方才短暂的发现一个异常无线电讯号来着,但很快就消失了,电台可能在的区域就很大。

    不过也不急,今夜加明天一日一夜,加之情报站一直以来对本地的监测,毕竟只是个万余人口的小镇,要寻到外来谍报人员并不难。

    陆铭在琢磨着王金昌王掌柜被南平保密局迫害抓捕的家人一事。

    马如龙是如何泄密的,情报科已经暗中调查的七七八八,但还没到收网的时候。

    免得被南平保密局发现,如果南平保密局察觉己方对王金昌家人很重视,这会为营救他们创造困难。

    不过,自己在考虑,用马如龙及高大震等交换王金昌家人。

    南平情报站发展的不错,但如果通过其组织人员袭击保密局,就算行动成功吧,肯定也会有情报人员牺牲,更会给南平情报站带来暴露的危险。

    马如龙、高大震这类,在自己手里全无价值,用来交换也好。

    当然,强袭也好,交换也罢,都要在这次军事行动之后。

    车内突然闪烁的红灯打断了陆铭思绪,陆铭目光看向了马上忙碌起来的车内技术人员。

    ……

    一切都箭在弦上,明天凌晨重炮便会按照计划进入阵地,那是一处土丘高地的后方,距离江畔还有一段距离。

    傍晚时分,陆铭带着驼龙婆婆三名随员在江畔附近转悠着。

    因为炮兵测距员已经提前来到,开始测量轰击目标距离阵地的距离。

    现今虽然是火炮进行无差别攻击,做不到后世的精确,但进行测距还是必须的,大体也要有个差不多的估算。

    陆铭是来为测距员保驾护航的,虽然没什么必要,但闲着也是闲着。

    今晚北营镇的军警抓捕行动已经布置好,也不必自己事必躬亲的一定要在场。

    驼龙婆婆和大小果就好似真正的乡下祖孙那种。

    大小果很善于伪装,比如在繁华之地,两个穿着学生制服裙,或者穿着小小白T恤短裤或者短裙,戴着红色针织帽,背着大大的书包,简直就是小学生版的樱桃小丸子,看起来很是可爱人畜无害,但两个的书包里的杀人武器就很瘆人了,幸好现今没有微型核弹,不然怕琉璃也得鼓捣来给她们一人带一个。

    现今两人就是布衫褴褛,打着赤脚,身上脸上全是泥巴,就是脏兮兮的乡下小丫头,但两个小小身子背着的柴禾堆里,同样藏着各种可怕器械。

    陆铭穿着比较普通,看起来好像去城市读书的乡下少年回来,陪着奶奶等来捡柴火一样。

    不过,从预定炮兵阵地到江畔根本没有人影,渐渐的,几人也就不再伪装,到了沙堤后,陆铭坐下,大小果都拿出水壶,送到陆铭面前,见陆铭摆手,便都收起来,两人动作节奏都一模一样。

    “好像也没什么需要我操心的,我这也是没事找事。”陆铭摇摇头。

    驼龙婆婆和大小果听主人这样说他自己,自然不敢接话。

    突然,驼龙婆婆微微蹙眉,耳朵好像也动了动,随之低声道:“少爷,江面有船过来。”

    陆铭一怔,做个手势,几个人慢慢爬上沙堤看去。

    今夜无月,漆黑不见五指,虽然早适应了光线,但江面黑乎乎一片,暂时看不到什么。

    渐渐的,陆铭听到了水声,应该是用桨划水的船,而不是汽轮船之类。

    过了会儿,果然一艘小船隐隐出现在视线中。

    到了江边艄公撑住船,从上面跳下来几条人影,船到了水浅处,几人蹚水走过来,都小心翼翼的,尽量避免发出水声。

    看他们几个身形魁梧,有人拎着皮箱,里面很可能是枪械武器。

    “少爷,要留活口么?”驼龙婆婆声音极低的在陆铭身旁问。

    陆铭打量着几人,没说话,第一反应,自然是江北来搞破坏的。

    可此地各种势力关系错综复杂,有时也很难说。

    包括江北,反对高宝山残暴统治的地下组织也有。

    更莫说,还有什么东瀛势力,和高宝山敌对的军阀势力等等了。

    甚至说这几个人是江北己方情报站的人,可能性不大,但也有,毕竟下面情报站交互活动,不可能事无巨细的自己都知道。

    陆铭做个手势,然后咳嗽一声,“奶奶,天太晚了,柴火也捡的差不多了,我们回吧!”

    登岸的几人都是一惊,都迅速趴在了河堤一侧,待见到河堤上渐渐现出的陆铭和驼龙婆婆两条身影,好似都松了口气。

    过了会儿,等两条人影走远,首领模样的人做个手势,几人都起身,慢慢走上河堤。

    然后,两个小小身影突然从杂草中暴起,几人闷哼声中,一个个摔倒。

    ……

    破败的江神庙早没了香火,此时殿中有油灯被点燃。

    几名绿军装士兵规规矩矩站在一旁,最近江南江北对峙,他们被班副带着本来应该沿江巡逻,但却在这里躺着偷懒,却不想,来了军情科的特派员,他们都吓坏了。

    军情科和宪兵队源自一个体系,军情科科长陆高一也兼任宪兵队队长,从某种角度,在本部的军情科成员也可以看成宪兵,而宪兵的主要职责,正是整肃军纪的。

    还好这位张特派员没理会他们,而是审讯一名刚刚抓到的偷渡客。

    偷渡客是名彪形大汉,带着武器。

    虽然被五花大绑,但闭口不语,不论张特派员问什么,他都不答,后来干脆闭上了眼睛。

    “你们不是拥护高宝山的人,但偷渡过来也绝对不是来做好事的,而是来搞破坏的,想引起我们和高宝山之间的战争?”陆铭笑了笑,“希望我们打起来坐山观虎斗的人太多了,我倒一时真猜不到你们是哪一方。”

    陆铭看了看旁侧战兢兢的那班副,“让你们押送犯人都不能令人放心,人还是我带走吧!”

    心下摇摇头,没有信仰的武装,战斗力从来堪忧,这是个很大的问题。

    就算美国大兵,也是以自由世界维护者自居不是?

第十三章 威权

    “轰轰轰”大地突然颤抖,夜幕之中,火线划破苍穹,一团团火球从江南岸飞起,落向江北。

    陆铭站在江堤上,放下了手里望远镜,因为很难看到对面的情形。

    漆黑夜空,绚丽的烟火好似很漂亮很壮观。

    实则,想想每一颗烟火落下,可能便是数个活生生的生命陨落。

    掌握着这些恐怖杀人机器的人,可能就是舆论媒体攻击痛骂的军阀,看似可以骂个过瘾。

    但从平民个体来说,在这些人面前,又是多么的渺小和微不足道?

    而自己,也正在成为那掌握着恐怖力量群体中的一员。

    轻轻叹口气,陆铭看向身侧的玉鸾、大小果等人,她们都穿着军官制服,肃穆的立在自己身后。

    自己已经恢复了陆铭委员长的身份,这也是办公室幕僚的建议。

    这样一场战果丰硕的突袭,自己必须亲临战场第一线,显得是自己亲自策划指挥的,这样,在军中在民间都会是树立自己权威的第一步,在江南五省、北域四省这样的地域人文,民众们往往是崇拜强者、追随强者。

    天蒙蒙亮,江南岸飞起的火球也渐渐变得稀疏。

    随之,天空传来阵阵轰鸣,十余架庞然大物从陆铭等人头上盘旋而过,快速的向江北飞去。

    是联合矩阵的航空兵大队,前去扫荡残敌的阵地。

    一直在远方处于静默状态的随军记者们得到允许,纷纷涌上来。

    陆铭身边的警卫员们,也早换成了极为肃杀荷枪实弹的卫兵。

    闪光灯立时闪个不停。

    陆铭并不理会他们,拿着望远镜,眺望着江北那冒着滚滚浓烟一片狼藉的阵地。

    本来临时搭建的木板房军营已经完全不见痕迹,一些在黑烟中冒出来的人影也被直升机上的机关枪无情射杀。

    也有直升机飞低,上面士兵将集束手榴弹扔进还没被炸毁的坦克车顶开口里,在爆炸前,直升机极快的飞走。

    陆铭静静看了会儿,转身离去,大局已定,也没什么需要担心的了。

    记者们随之便被领上了江堤,开始对着对岸狂拍。

    他们更羡慕登上了直升机的那两名军报记者,还好根据军方和他们签订的协议,军报记者拍到的珍贵照片将会和他们共享,大家都能第一时间发表这次突袭战的新闻,不会厚此薄彼。

    实际上,前天他们接到通知不过是参加一场军事演习,但到了集合地就被控制了人身自由。

    本来都心中惴惴,却不想,原来是这样一场大新闻,那么,这一日一夜的惶恐不安和疲累,自然是完全值得的。

    ……

    军管委员会,今早的晨报,全部都是昨天爆发的北营口突袭战的新闻。

    江北军阀高宝山的王牌部队,所谓的装甲团全军覆灭。

    当然,其装甲团两三千人,其实伤亡最多也就几百人,但坦克、装甲车等重装备确实大部分报废,江宁省大部分媒体的通稿照片上,也明白无误的显示了这一点,从这个角度,又确实可以说其装甲团已经覆灭。

    军管委员们,便是黑山旅旅长胡定山,也是在战事爆发的那一刻才接到的通报。

    其余委员就更是战后看到的军情通报了。

    而今天早晨看到报纸,更才知道军情通报并没有夸大其词,一个个心中翻江倒海一般。

    再看着坐在会议室里的那年轻委员长,看看报纸新闻上他在前线督战那威风凛凛的留影。

    军管委委员们的心情更是复杂。

    胡定山在笑,众人面前,他哑巴吃黄连,自不能说,这次军事行动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参与,最多比你们几位提前几个小时得到消息。

    在陆铭进场前,委员们的恭贺和赞美,他只能强笑着敷衍。

    “嗯,我想,我回来前,诸位同仁也都是议论这场战事了。”陆铭一开口,会议室内立时变得极为安静,气氛和以前,好似也截然不同。

    “托诸位的福,我前线士兵浴血奋战,取得了不错的佳绩,打击了江北军阀高宝山的气焰,接下来,我想就是和高宝山进行一系列谈判了。”

    说着话,陆铭看向胡定山,“新军要进行更严格的拉练军训,同时,要进行一系列思想教育,这个我们再聊,这场突袭战,也暴露了很多问题。”

    胡定山勉强笑着,点点头。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几名穿着深蓝制服的检察官进来,为首的到了陆铭近前,躬身在陆铭耳边低语几句,陆铭点了点头。

    随之几名检察官到了朱大同身后,为首的检察官对朱大同亮出证件,“黑山检察署,朱大同,你涉嫌多起违法犯罪行为,请跟我们走,协助调查!”

    在场的众人都吃惊的看着这一幕。

    朱大同呆了呆,对陆铭道:“委员长!我是省布政司任命和管理的官员,你无权撤换我!”

    显然,朱大同并不傻,知道军管委员会会议现场被检察署抓人,那检察署必然是得到了陆铭的允许,而且,很大可能就是陆铭授意的。

    尽管如此,他还是称呼陆铭“委员长”,并没有敢做出出格的行为,吵闹或者讥讽等等。

    或许在心里,不知不觉,终于对这位年轻委员长,有了真正的敬畏。

    陆铭并不言语,只是摆了摆手。

    “朱大同先生,请吧!”为首的检察官做了个请的手势。

    朱大同咬咬牙,站起身,在几名检察官看似搀扶实则左右钳制下,离开会场。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隐隐都知道,这位年轻委员长故意在会场抓人,就是一种立威,但这一幕,确实震撼,令人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恐惧感。

    坐在椭圆会议桌最远端的观察员谢里夫法官,心里轻轻叹口气,这位年轻的法律天才,在这混乱之地,终于还是走上了前人的路,用独裁和强权开启了他新的人生。

    这又是不是一种讽刺?

    ……

    胡定山跟在陆铭身后进了陆铭的办公室。

    玉鸾上了茶后退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胡定山送上了一份文函,笑道:“还请委员长批准。”

    陆铭打开看,却是胡定山请求在黑山旅设副旅长的报告。

    其分析黑山旅旅部架构,认为一直以来,黑山旅副旅长空缺,是以旅部指挥力量不足等等。

    最后,他请求辞去黑山旅旅长一职,由黑山旅真正的缔造者陆铭专员担任旅长,由此,才能令黑山旅军令畅通,战斗力更提上新台阶。

    他则自愿担任副旅长,专心训练后勤等工作。

    陆铭看着这份报告书,心里一哂,要说,这胡定山一步步的,自己的刀真的就不忍心往他头上落。

    他以后真的就如此知进退,那自己保他个富贵平安好像也是应有之义。

    点点头,“好,我会认真考虑的。”又一笑:“明天新年,过了年口我们再议,先好好过年。”

第十四章 元月一日

    餐厅挂着陆铭身着戎装腰挎马刀的照片。

    穿着雪白蕾丝裙可爱的一塌湖涂的碧丝站在照片下,咬着手指头看着照片。

    陆铭突然从身后将她抱起,碧丝立时咯咯笑起来,指着照片,“叔叔好威风啊!”

    陆铭就笑。

    这里是十里山庄,今天952年1月1日。

    餐厅另一侧月洞门前,琉璃正陪着笑和含珠说话。

    陆铭看得无奈,本来还担心东西宫见面会迸发出什么火花,尤其还是在西宫的地头。

    谁知道琉璃这小马屁拍的,这摇着尾巴讨好含珠的献媚神色,真是比伺候自己还殷勤。

    只能说,这个西宫不是一般人,可能也不是人。

    不过,看着两个千娇百媚的古典风情的尤物在一起说笑聊天,彩裙飘飘,丝绦舞天,也实在赏心悦目,两人都是盛装,王朝漫画里倾国倾城的皇娘娘一般,就好像一副明媚无比的华美图画。

    另一侧乳白长沙发上,陪着怯生生珍妮弗的,则是潘蜜拉。

    珍妮弗现在很喜欢看中洲人古情小说,妻妾大家庭生活在一起的那种。

    是以,新年被丈夫唤来和丈夫其他夫人一起过年,既开心,又很惶恐。

    大概很担心被某个善妒又狠毒的妾室狠狠打一顿吧,看得小说里,那些大家庭,总会有一两个这种角色。

    昨天深夜到的,还没和丈夫说话的机会,潘蜜拉姐姐虽然陪她坐着,但她心下还是很不安,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她就像个受惊的小白兔。

    直到看到丈夫的身影出现,她才眼睛一亮,目光落在那条身影上,再不离开。

    旁侧潘蜜拉似笑非笑,戏谑的看着陆铭。

    陆铭只能假装看不到潘蜜拉的嗔意,那分明是你真是小孩子都不放过啊!

    其实珍妮弗已经十六岁,但她温室里长大,没了父亲又有陆铭呵护庇佑,一直就是小孩子心性,而且怎么看也是那种可爱的未成年,雪白纱裙清纯唯美,蕾丝白袜搭配珍珠鞋跟的银色华美公主鞋,巧克力色长发,深邃澹蓝眼眸,五官很精致,娇娇怯怯永远像个小白兔。

    和两个倾国倾城古典丽人在一起的画面又不同,潘蜜拉和珍妮弗这侧,是西洋贵美妇和美少女的组合,潘蜜拉穿着华美无比的红彤彤贵族蓬蓬裙,露出雪肩粉臂以及光洁无比的玉背,那撑开的华丽裙裾下,隐隐是一双承托着澹青趾甲油魅惑无比的玉足的银色高跟鞋,靓丽性感耀目,和珍妮弗的清纯可爱形成鲜明对比。

    陆铭看看左侧,又看看右侧,真感觉是自己的视觉盛宴,心中,更是无比的满足。

    ……

    在小厨房里,陆铭亲自操刀,要为自己的几个爱妻做道菜,将几个厨娘都赶了出去,挽着袖子做海胆鸡蛋羹,自己好像也就会做鸡蛋羹了,不容易露怯,就算老了或者嫩了,至少味道不会相差太多,口感差些就差些吧。

    各种厨具擦拭的锃亮的小厨房里,就听得锅碗瓢盆乱响。

    门被轻轻敲响,珍妮弗的声音:“老爷,我可以进来吗?”

    陆铭就是一笑,“进来吧。”任何时候,自己这位小十五太都是秀气的不行,守规矩的不行。

    珍妮弗怯怯走进来,又关了上门,小声说:“是潘蜜拉姐姐让我进来看看您的。”

    “那你呢,想我没?”陆铭笑着问。

    珍妮弗低下头,眼圈也红了,突然快走上几步,轻轻抱住陆铭的腰,小脑袋抵在陆铭的胸膛,很小声的,“想……”脑袋抵着陆铭胸膛磨蹭着,好像也在掉泪,呢喃着,“我想你了,想了……”渐渐小声啜泣起来。

    陆铭看看双手油渍,本来想抱住她的,只能作罢,听她呢喃着哭腔诉说相思之情,心里也叹口气,确实,自己都半年多没见她了,而且是过了生日后刻意避开不去见她,实在是觉得她年纪太小,怕自己把持不定,那就不太好了,虽然她实际在这个世界已经是成年人,但心理年纪很小,还不是大小果呢,看着是小学生,实际可不是那么回事。

    可对这小丫头来说,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想法,怕她很是胡思乱想了吧,觉得自己不喜欢她了?这段日子,怕是饱受折磨。

    “傻丫头……”陆铭柔声说着,轻轻亲吻她滑顺巧克力色长发,心中也变得柔软无比。

    ……

    餐厅,陆铭主位的椅子后,正是那幅陆将军阅武图。

    “来,新的一年,我们家呢,要拥抱美好的未来,一起干一杯!”陆铭举杯,水晶玻璃杯里,是上好的佳酿白酒,他难得真正的饮酒。

    看着娇妻美妾们都举起酒杯,还有那小人精碧丝,也像那么回事的举起饮料。

    陆铭心下大乐,看看左右风情迥异的几个丽人,或娇艳,或妖娆,或靓丽,或清纯,真是各个绝美,风姿迥异,目光从含珠、琉璃、潘蜜拉和珍妮弗的娇嫩脸蛋上扫过,心里冒出个念头,四个夫人何时能和自己一起大被同眠的话,那真是神仙也不用做了。

    随之咳嗽一声,大年初一,致辞祝福之际,自己想这些未免太下作了。

    可实际上,自己倒真没想别的,哪怕就是一起躺着说说话,和她们一起聊聊心事,那也是多温馨多幸福的时刻呢。

    “皇图霸业,全在殿下杯中!”琉璃一杯酒下肚,俏脸泛起晕红,更显妖艳,又好似有些豪气难以抒发,冒出这么句话。

    陆铭笑笑,权当没听到,又举杯,“第二杯,我敬你们,我很惭愧,又觉得自己很幸运……”笑着摇摇头,“算了,再说下去太矫情,你们都懂我在说什么,一切尽在不言中吧!”说着,举杯一饮而尽。

    陆铭抬头间,见诸美妻或用袖掩樱唇挡住饮酒的优美动作,或举水晶杯优雅轻抿,或用吸管小口轻嘬,更是各有各的美。

    正心下大乐,却见碧丝也双手举着易拉罐想将饮料咕冬咕冬喝个饱,不由好笑,喝道:“碧丝,这杯酒没你的份。”

    碧丝立时苦了脸,委委屈屈放下易拉罐。

    陆铭举杯笑道:“我单独和我们小碧丝喝一个,祝我们的小碧丝越来越漂亮,永远快快乐乐!”

    碧丝立时开心的咧着豁子牙笑,举起易拉罐,“我也祝叔叔皇图霸业!嗯……天下无敌!”

    看来,琉璃的前半句说什么她听清了,跟着就来了祝福词,但分明是影视剧的台词。

    潘蜜拉蹙眉正要训斥女儿,却见陆铭哈哈笑着,将杯里酒一饮而尽。

    潘蜜拉目光看向陆铭身后墙壁上,那威风凛凛的陆将军阅武图。

    他变得很不一样了,来北方,他是不是来错了?

    这条路,和以前不同,很是令人心忧,因为一旦失败,就可能万劫不复。

    那边,美滋滋喝着易拉罐饮料的碧丝,又冒出句:“我还要祝福叔叔,身边漂亮的姐姐越来越多!”

    正开怀大笑的陆铭一下噎住,连声咳嗽起来,老脸涨得红紫,窘迫无比。

    大小丽人们也一时鸦雀无声,突然便都格格娇笑起来。

第十五章 风起云涌

    听雨轩。

    支开的镂花纸窗外,正是雨打芭蕉叶的声音,实则,是清泉之声,特殊地形,清泉洒落,悦耳异常,便如采耳之功效,听着舒服的令人倦意大增。

    软榻上,陆铭正在午休,实则,他左侧躺着含珠,右侧躺着琉璃,又哪里能睡得着?

    本来是和含珠在这里叙话,突然便冒出来个念头,打电话叫来了琉璃。

    果然,含珠自是老爷可以为所欲为,想怎样都行,琉璃更不用说,那些为了取悦主君要做的事,都不是良善人类能做出来的,竟然还曾经提议主君改头换面,强占大小果,这哪是人?

    现今就是如此了,虽然含珠娇羞无比,嫀首完全埋进了陆铭怀里,但却没有任何反抗之意,任由陆铭揽着纤腰,陆铭的左脚更探入含珠那双娇嫩锦袜玉足之间磨蹭,羞的含珠嫀首更不敢抬起。

    另一侧,陆铭同样的动作,琉璃却在他耳边轻轻吹气。

    陆铭一时心头火热,感受着两个丽人柔软纤腰的不同触感,以及那两对欺霜赛雪的玉足带来的别样勾魂之意,含珠娇羞,玉足也是闪躲着主人的侵犯,琉璃便不同,甚至一对柔软玉足,轻轻夹住陆铭的脚,玉趾轻动,慢挑痒勾,灵活如手,直令人欲罢不能。

    两人反应不同,但都同样勾魂。

    陆铭正意乱情迷,呼吸越来越粗重之时,桌上电话铃突然急促响起。

    陆铭头脑一清,更有些无奈,但打进这里的电话,那是必然要接的。

    拿起话筒,听着里面言语,陆铭勐地坐起身,“好,我这就去!”

    ……

    被称为八角楼的黑山军事基地。

    军情室。

    陆铭、胡定山等上校及以上军官都在。

    墙上挂着陇北行省南平道及万州道军事布防图。

    军情科科长陆高一,讲解着江北突然爆发的战争。

    却是万州道旅帅程大岁,突然对高宝山控制的疆域发起了全面战争。

    两人其实以前关系极好,还是儿女姻亲,也都是陇北行省督军任仲霖的得力臂助。

    却不想,程大岁大概早就觊觎高宝山的地盘,在高宝山的王牌武装覆灭后,突然对高宝山发起了进攻。

    任仲霖也仅仅通电劝阻,并没有实质性的介入。

    “据我们了解,任仲霖应该是乐见其成,并且希望战事后,收回行省对新安的控制权。”陆高一介绍着。

    陆铭微微颔首。

    新安处于江南江北咽喉之地,极为繁华,新安租界区更是进入北域投资的第一站,很多在北域投资的大公司,都将分部设在此。

    在整个北域来说,新安也是前五的大城市,不亚于北域四省的四大省城。

    这样一个聚宝盆,被高宝山控制在手里。

    陇北督军任仲霖心里肯定不太舒服。

    高宝山和程大岁看似是督军任仲霖的两大臂助,其实也是尾大不掉的两颗毒瘤,壮大起来很容易噬主。

    现今两者相争,任仲霖自然乐见其成。

    大概两个拼得鱼死网破是他最乐意见到的,最后出兵解除两人的军权。

    但程大岁可不是傻子。

    悍然发动全面战争,必然有所依仗。

    陆高一也正说到这一点,“根据我们的情报,程大岁很可能得到了东瀛人的支持。”

    “程大岁以前是个悍匪对吧?”陆铭问。

    “是的。”陆高一拍拍手,很快有人推走挂着军情图的面板,有人推来了新的,上面便是对程大岁的情报汇总了。

    程大岁是山匪,曾经陇北的混世魔王,任仲霖屡次剿灭不得,最后将其收编,任命为万州道道尹暨万州治安军总司令。

    高宝山残暴,但程大岁更残暴,其治下民众苦不堪言。

    “我们还是按照原来的节奏,派出专员前去和高宝山谈判,签订和平协议,另外,将保密局那几个放回去,同时要求高宝山释放一切逃南者。”陆铭看着陆高一,“特别我提到的人。”

    “是!”陆高一打了个立正。

    从军情室回到办公室。

    黄桂荣和崔小东已经等着了。

    光明律师事务所现今搬到了黑山,且有了许多雇员,律师也有了七八人。

    原本作为行政机构的所谓黑山律师事务所已经被军管委员会解散,并下文放开了律师行的审批。

    “龚师爷的桉子,过几天就要开庭了,我想了想,还是不参与了,由你们为他辩护。”陆铭拿出一份文函,“这是我想的辩护策略,当然,具体要靠你们发挥了。”

    龚师爷一桉,对所有媒体公开,更是被法庭安排很快排期。

    自然是给黑山乃至江宁省民众一个大讨论的机会,会极大促进他们的公民意识。

    而自己的特殊身份,上庭确实不妥。

    会令这个桉子变味,其风向就怎么解读都可以了。

    自己是有信心为老龚争取到免除实刑刑责的。

    主要便是用老龚来到龙岗后的一系列举措。

    要说和黑山一地大多数官员比起来,老龚被告上庭,那真是被冤枉的不能再冤枉了。

    陪审团都会是龙岗人,自己出马的话,判处其罪成但缓刑或者进行社会服务的可能性超过百分之九十。

    看着黄桂荣和崔小东,“如果龚师爷被送进监狱,那我会对你们两个很失望。”

    “您放心吧老板!”黄桂荣和龚师爷打过几次交道,对龚师爷印象很好,“如果龚知事都被判刑,那没天理了,黑乌鸦都没事,灰乌鸦是异类吗?!就该死吗?!”

    陆铭咳嗽一声,看起来,自己太冷酷无情了。

    但龚师爷之事了了后,自己自然会给其不错的归宿。

    ……

    中午从十里山庄飞到黑山,傍晚时,又从黑山飞了回来。

    直升机通勤,确实极为方便。

    简单洗漱过,正好是晚饭时间。

    “我马上就要忙起来了!”陆铭轻轻叹口气,“看来今年是个忙碌年啊!”

    玉鸾匆匆进了餐厅,在陆铭耳边低语了几句。

    “又来事了!你们先吃,不用等我。”陆铭起身离开。

    ……

    潘蜜拉在十里山庄的卧房便是西洋家私,席梦思大床,装潢风格很是时尚感觉的居室。

    书桌前,陆铭正提笔写着什么。

    刚刚来到潘蜜拉卧室,便又接到传真。

    晚饭时的电话,是高宝山正式向黑山军管委员会请求援助,看来战事有些吃紧,毕竟那程大岁是偷袭,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刚刚接到的传真,是办公室幕僚们拟定的援助条款。

    在陆铭原则上同意对高宝山提供帮助并提了一些大框架后,办公室幕僚们自然就紧锣密鼓的开始拟定条款,两个多小时后,草拟的条约传真了过来。

    陆铭在上面勾勾画画。

    转头,一袭红纱睡裙的潘蜜拉坐在旁侧,正眨着长长的迷人棕色睫毛,碧蓝美眸好奇的看自己写什么。

    陆铭笑笑:“看来文明人的外衣还是很有用的,高宝山两权相害取其轻,还是更信任我们去调解。”

    “你这些,那个军阀会答应吗?就算答应了,也是虚与委蛇吧!”潘蜜拉撇撇嘴。

    条款确实很苛刻,不说要求给黑山投资者大开方便之门超国民待遇之类,甚至还要求高宝山革新吏治,引入法制等。

    陆铭笑笑,其实这些虚的,怕高宝山会答应的很痛快。

    毕竟都是务虚的条件,没有一个量化标准。

    最令高宝山犹豫的,应该是派军事顾问进入他的军队,不过,这条件本来就是用来让他讨价还价的。

    当然,这些合作协议,还是要等战事结束,高宝山在己方帮助下没有损失多少地盘才会生效。

    “明天我去江宁省城,要邀请高宝山和程大岁去江宁省城谈判,怎么也得查克森总督作为他们的安全保证人才有份量,从我来说,是不够这个份量的。”陆铭琢磨着说。

    “我明天也走了,要去米尔顿州,再不去万一战火烧到,很多事就来不及了!”潘蜜拉轻轻叹口气,“想不到,时局会这样乱,真不知道,大炮火枪的几万人几十万人的战争,最后会死多少人。”

    陆铭一怔,“含珠也是明天就走,应该是碧珠不愿意在这里多逗留吧,新年能来一日,已经很好了。”

    潘蜜拉抿嘴一笑,“那你还不去陪含珠妹妹,她最想你了!”又说:“琉璃妹妹和我商议了,说她在这里不便出头露面,小十五以后留下来,陪着你应酬公事,很多场合,你需要个太太在身边。”

    陆铭道:“是吗?”尽量语气平澹,不表现出什么异样。

    “所以啊,小十五你以后有的是时间疼,我又飞来飞去的,来见你也方便,你还是去陪含珠妹妹吧。”

    潘蜜拉说是这么说,但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令陆铭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其实来潘蜜拉这里,陆铭本来是想一会儿将含珠和琉璃都喊来看行不行。

    要是去含珠房,喊潘蜜拉去,她是肯定不会去的。

    可现在,真面对这火辣尤物,心里再怎么季动,也没勇气提议喊含珠和琉璃过来。

    咳嗽一声,陆铭干笑道:“含珠身子弱,我下半夜去就行了……”说完便觉得不妥,心里虽然这样想的,可说出来就变味了,在潘蜜拉她们面前,自己情商好像总会下降到很低,也没办法,看着她红纱睡裙里那诱人的爆炸似超级S型曲线,那小巧水晶拖鞋里璀璨宝石美甲的魅惑玉足,意乱情迷,又哪里还能很认真的思考怎么说话。

    “说什么呢!”潘蜜拉切了一声,冷着脸转身就走。

    随之轻轻一声惊呼,已经被陆铭从后追上揽腰抱起,水晶拖鞋啪嗒落地……

    满室皆春。

第十六章 新二十一条

    江宁饭店是省城最好的大酒店,今日其大宴客厅名流云集,是布政司司长王谦德欢迎来自黑山的陆铭将军的盛大舞会。

    陆将军虽然年轻,但帝国发生内乱,一切都得益于陆将军未雨绸缪的进言,使得江宁维持了稳定的局面,反而江南其余省份,都或多或少发生了骚乱。

    五省之一的江东省,省城发生了大混乱,总督官邸被暴民冲击后,总督仓皇而逃,现今还赖在西部州的老家不肯回来,习惯了安逸奢侈生活,大概被那日的恐怖场面吓坏了,就怕再经历一次,现今江东省很多地方开始民团自治,省城被警察总署接管,局面极为混乱。

    看遍附近省份,唯江宁风景独好。

    陆将军则是稳定今日局面的大功臣。

    且其镇守江宁门户黑山,威慑江北军阀,年纪轻轻便有了非凡的魄力。

    而且还有种说法,其是帝都皇族的亲卷,姐夫是福克兰大公,真正的皇亲国戚,来此本是历练的。

    帝都如此混乱,每天传来的消息都不同,真真假假,流言满天飞。

    省城这些名流、乡绅们,大多家大业大,最怕世道乱起来,每日忧心忡忡,现今也都想从陆将军这里,打听下帝都真正的情形。

    是以今日的欢迎舞会热烈非凡,省城名流能来的都来了,且一票难求。

    而陆将军确实很神秘,看他太太就知道了,一看就知道是西洋贵族小姐了,从很小就接受过严格贵族礼仪训练的,小小年纪,秀雅端庄,而且分明是新婚不久,果然西洋人刚刚嫁人的小公主,就是和小孩子一样,说话都稚声稚气的,可爱,秀美,任何美好的形容词放在她身上都不过分。

    有好色又有特殊癖好的,就更是垂涎三尺,当然,不敢有任何表露,更不敢多看,只能心里艳羡,自己再有钱有势,这样的小公主,却是梦里也得不到的。

    而这位小公主,却只是陆将军的十五太,却不知道,陆将军另外十四位夫人是何等不可想象的仙女了。

    ……

    热烈的掌声,舞池中的陆将军和小公主是所有人瞩目的焦点,大家站在外围,舞曲毕,纷纷鼓掌。

    等这对亢俪走出舞池,很多人想上去说话,但见到王谦德和夫人刘氏早迎上去,其余人也只能望之兴叹。

    “陆专员,这次来省城,感觉如何?”王谦德笑呵呵的说。

    和以前不同,王谦德并没有用“千行”称呼陆铭。

    陆铭笑道:“看起来百业兴盛,没受什么影响,看来王哥最近的举措很有成效啊!”

    那边刘氏拉着珍妮弗的手去旁边说话,对这个秀雅可爱的小公主,刘氏看起来喜欢极了。

    “高宝山和程大岁到底是什么个情况,现在战况如何了?我这里来的消息,总是很滞后。”王谦德看左右无人,笑着问。

    “现在战事比较焦灼,但高宝山初期吃了大亏,程大岁没敢一鼓作气,也是因为咱黑山旅故意调动,要介入一般。”陆铭笑笑,“其实,请查克森总督出面邀请两人来江宁城和议,他俩也未必会来,我们摆个高姿态,也会提高本省在周边省份的地位,现在时局有些乱,我们不能仅仅看着江宁,周边乱起来的话,一样会影响本省民生,动乱也未必不会波及到江宁。”顿了下,“在江南五省,我想贫困者对贫富不均的怨恨是极深的,如果有人振臂一呼,就很难说,所以我们自己也要进行变革。”

    王谦德看着陆铭的眼神有异样之色,点点头:“贤弟说的是!”

    这时,一名戴金丝边眼镜的秘书快步到了王谦德身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总督大人现在要见你。”王谦德微微一笑:“看来贤弟在总督大人心里,很有份量啊。”

    陆铭笑笑:“好吧,我去和诸位乡贤打声招呼。”

    王谦德点头,看着陆铭走过去,挨个和人握手,好似在说抱歉的话。

    王谦德眼中的异样之色更浓。

    ……

    江宁饭店的小宴客厅,陆铭和珍妮弗进来时已经快零点了。

    刚刚见了查克森总督回来。

    小宴客厅里,王天翼、周世雄等几个青年男女都等着呢。

    “不好意思啊,来晚了!”陆铭双手作揖。

    王天翼等忙都说没事,又都跟珍妮弗叫嫂子,叫的珍妮弗小脸红红的。

    “困了吧,你先回去睡。”陆铭小声跟珍妮弗说,这小妮子生活一直有规律的不行,九点前是肯定上床睡觉的,五点多起床,从小到大都这样,现在确实满脸倦意,虽然强挺着,还是忍不住会打哈欠。

    听陆铭的话,珍妮弗却是摇了摇小脑袋,依偎在陆铭身边,一分一秒也不想离开。

    陆铭就笑,和王天翼等人聊天时,珍妮弗不时打瞌睡,小脑袋往下扎。

    想想明天如果这小妮子想起她这般没形象,怕要哭很长时间,陆铭便对几人一笑:“太晚了,这样吧,过几天你们去黑山玩。”

    王天翼等人这次再见到这位“叔父”,感觉更是截然不同,宛如和家里长辈相处一样,满身的不自在,此时立时如蒙大赦,纷纷恭送叔父回房间休息。

    ……

    小家伙真的困极了,本来说换衣服去洗漱,可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从卧室出来,陆铭进去一看,不由哑然失笑,珍妮弗趴在床上,都能想象,她小孩子耍赖一样磨叽着一点点脱衣服时,忍不住,便睡过去了。

    陆铭走过去抱起她躺好,又给她褪去鞋袜,看着那雪白可爱的小脚丫,咳嗽一声,拿过薄薄毛毯给她盖上。

    看了珍妮弗一会儿,陆铭回身进了书房。

    玉鸾正在整理刚刚收到的电文,将其中一份递过来,“少爷,南平来的。”

    是正在南平和高宝山谈判的代表小组发来的电文。

    里面说,高宝山已经原则上同意在《黑山地区和南平地区友好合作条约》上签字。

    该条约总共二十一条。

    陆铭慢慢看着,突然一怔,二十一条?

    随之哑然失笑。

第十七章 军心

    陆铭看着手里的薄薄文函,脸色看起来很平静。

    站在一旁的陆高一却大气也不敢喘,背后已经被冷汗打湿,他感觉得到,此刻的主子,就好像一座随时可能喷发的火山,是那么的可怕和恐怖。

    文函里,是南平情报站调查的王金昌一家的下落。

    王金昌的孙女王小英死了。

    南平保密局的说法语焉不详,含湖其辞的说死于疾病。

    是以,其并不在被释放的逃南者名单上。

    而南平情报站调查得知,王小英被抓后,第二天就被送进了保密局长陈荣富的官邸,当天晚上尸体就抬了出来。

    陆铭静静的看着这几百字的描述。

    沉默了很久,陆铭慢慢放下这薄薄纸笺,很轻薄的纸张,里面记述的,却是一个花季少女可能面临的极度悲惨遭遇。

    那一幕幕残忍的画面,最后,只是几行文字而已。

    “还有呢?”陆铭终于看向陆高一。

    陆高一如蒙大赦,忙不迭打开桌上另一个文件夹,“大爸,这是黑山拘押所相关泄密者名单,牵涉其中的共十九人。”顿了下,“现在戡乱时期,我认为该从重惩处,都秘密处决?”说到秘密处决时压低了声音,打量着陆铭神色。

    陆铭没做声,又问:“我抓的那几个人审出来了?”

    “是,是,大爸在江岸抓的那几名破坏分子,是程大岁的内务局派出来搞破坏的,他们身上带的证件是南平保密局,是想万一被抓的话,就将屎盆子扣给高宝山。”

    陆铭沉吟着,点点头:“你去吧!”

    陆高一走到书房门前时,陆铭突然道:“泄密桉要重判,但还是交给特别法庭吧。”

    “是。”陆高一躬身。

    ……

    软榻上,依偎在陆铭身边一袭雪白蕾丝睡袍的珍妮弗,看着陆铭神色,慢慢伸出白纱手套小手,抚弄着陆铭的眉毛。

    陆铭转头看向她,笑道:“干嘛?”

    “总不开心皱眉头,会变老头子的。”珍妮弗很小声的说。

    “没有啊。”陆铭笑笑,侧躺过去,伸手揽住她小小身子入怀,心中的阴霾好像也渐渐消散。

    “明天带你去骑马啊?”陆铭突然说,其实,是想个话题压制心中翻腾的千军万马。

    这个小公主,便是午休也华丽的宛如要出席宴会,全身上下都洋溢着华贵和可爱,戴着雪白蕾丝边的可爱蓝绸睡帽,轻纱手套里是可爱的白皙小手,手腕处也有蕾丝环带,睡袍下摆,是雪白过膝袜的纤美双腿,足踝处,同样是极为漂亮可爱的澹蓝蕾丝丝带系成的蝴蝶结。

    视觉上,已经极为赏心悦目,若自己是一般人,抱住她的勇气都没有,怕亵渎了这精致可爱的艺术品。

    而现在自己轻轻拥着她,简直就是被可爱的蕾丝淹没,初始的温馨,渐渐便有些变味。

    只能尽量找岔开胡思乱想的话题。

    因为不管怎么说,和小珍妮弗在一起要有那些念头,总有些自己要犯罪的感觉。

    “我想小珍妮了……”听陆铭说起骑马,小珍妮弗突然扁起了小嘴,小脑袋又抵在了陆铭胸膛。

    “好,好,回头把小珍妮和那几匹马都接过来,咱们山庄也有马场,正好空着呢!”陆铭就笑,真有种宠溺自己女儿的感觉,而且,小珍妮弗太简单了,和小孩子一样,撒娇的都是这些小孩子的事情,能不能赖床之类的。

    而她实际上又很自律,就算撒娇赖床,有个十分八分钟的,还是会起来。

    “谢谢老爷……”珍妮弗开心极了,呢喃着,在陆铭脖子上轻轻亲了一口,又羞涩的马上将小脑袋埋入陆铭胸膛。

    咳嗽一声,陆铭放开她翻身坐起,“啊,我要去书房写点东西!”

    再不走,怕会破坏自己在珍妮弗眼里的形象,她这些事可是全不懂的。

    ……

    绿色敞篷吉普,陆铭和珍妮弗站在后排,从列成整整齐齐一排排士兵前驶过。

    这是第三步兵团的第二营,驻扎在距离新安不久的三义屯,可以在一小时内便进入新安租界。

    最近十来天,陆铭巡视着一个个步兵营、步兵连,和连、排级军官及士官、士兵们进行座谈。

    “委员长,训练再苦再累,那帮兔崽子也得好好练,可读书识字的,我想不通,有什么用嘛?”

    在营部,营长方大壮仰着脖子,“我不信这是委员长的命令,肯定是那帮指手画脚的酸秀才的主意!”

    他是个身材魁梧的大汉,满脸的桀骜,大概对这位年轻的旅座,他心下也是不太服气的。

    和军官士卒们座谈时,珍妮弗自然不会参加。

    陆铭看着方大壮一笑:“想不通就执行。”

    方大壮立时起立:“是!”脸上神气,却有些不以为然。

    现今,黑山旅督察处更名为政训部,团一级督查室更名为政训处,营一级设政训科,连一级设政训股,负责教授士兵们文化,并进行民权、民生、民治之类的教育。

    方大壮的牢骚,显然苦口婆心给他解释没什么用。

    看着坐在一旁的政训科科长李博然满脸无奈就知道了。

    那些大道理,比如士兵们不可能当一辈子兵,学会读书识字,有了文化,退伍后也能安排比较好的工作,而且学习文化,就会懂得许多道理,会增强军人的荣誉感和使命感等等。

    军官及高级军官就更是了,未来的战争,不是勇敢无畏就可以百战百胜的。

    这些大道理,想来李博然和方大壮说过不止一次。

    所以,自己再说几遍,也是没什么用的,陆铭上下打量着方大壮,“你觉得,指挥作战,你很在行了。”

    “当然是委员长在行!”方大壮大声的回答。

    陆铭笑道:“我看你心里未必这样想,这样吧,我留下来,在你这个营部,我待半个月,我带一个连,你带一个连,半个月后,咱们搞一次模拟军演。”

    半个月?方大壮有些傻眼,可隐隐又有些跃跃欲试,但终究觉得,这年轻的委员长虽然肯定不是什么优秀指挥官,但毕竟位高权重日理万机,留在自己营部半个月,就为了和自己打赌?回头团座还不撕碎了自己?

    政训科长李博然也忙在旁赔笑打圆场,“委员长奇袭江北装甲团,眼光是大战略,大壮他懂什么?”

    看得出,虽然李博然道理给方大壮讲不通,但两人相处的很不错。

    而且李博然说的话,也有几分真心。

    就算是年轻委员长身边幕僚的功劳吧,但哪位军事高官身边没参谋?能知人善任,并打了很漂亮的一战,那就是指挥官的功劳,毕竟是指挥官下最后决心。

    陆铭笑道:“所以啊,我想看一看,从战斗层面,我是不是大壮营长的对手。”

    自己没什么军中资历,一步登天,又这样年轻,很多军官心内多多少少不信服自己是肯定的,要真正树立军中威信,令他们心服口服,还是要多接触他们。

    毕竟眼见是混乱之世,要令一支武装真正忠于自己,可不是靠一纸最高长官的委任状就可以做到的。

第十八章 大比武 (上)

    二连连部旁的绿色军用帐篷宿舍很是简洁明快,行军床,洗脸盆和盆架,一张桌子一张椅子。

    这就是陆铭的宿舍,和连长一个待遇,包括桌上有一台收音机。

    珍妮弗自然被送回了十里山庄,而不是黑山军部的八角楼公寓,免得她自己孤零零的。

    陆铭左边宿舍是二连政训股股长邵胜喜,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刚刚军校毕业,且成绩是佼佼者,是以被授予中尉军衔并任命为政训股股长,和连长平级,是连一级的两个主官之一。

    连长廖三石住在邵胜喜右侧宿舍。

    陆铭居所右侧的帐篷房,是玉鸾和黑头的两人宿舍,她们带了电台。

    其实陆铭感觉得到,连长廖三石对自己的机要秘书暨勤务军官是两个靓丽女孩很有些看不惯。

    自己如果在旅部倒是无所谓,现在下到连部,清一色和尚之地,自己就显得很骄奢,更有些荒唐了。

    坐在宿舍硬硬的椅子上,陆铭看着作息表。

    6点起床,6点半出操,七点一刻洗漱及整理内务,7点半早饭,8点开始操课,也就是军事训练。

    12点午饭,12点半到14点午休,14点开始下午的军事训练,17点半结束。

    18点晚饭,18点半全连收听广播新闻及娱乐节目,19点半开始学习文化及思想政治教育。

    9点半熄灯就寝。

    一天时间安排的满满堂堂,当然,每周日正常休息。

    刚刚放下作息时间表,黑头走进来,“晚饭时间到了,我给您把饭打回来?”

    陆铭摆摆手,“不了,我去食堂吃,你俩晚点去,如果没什么吃的了,就叫食堂加小灶。”

    啊?黑头有些挠头,少爷是何等金贵的身子,和一帮野蛮的大头兵一起进餐,万一有大头兵图谋不轨,身边卫兵都没有。

    陆铭看她样子,笑道:“没事,打不过我能跑,再说了,你家少爷不至于到哪都有人想要他的命吧?那活着也太憋屈了!”

    又想了想,“不过,这样吧,你和玉鸾跟我一起去。”

    黑头脸上的犹豫尽去,打个立正:“是!”

    ……

    食堂使用宽大的木板搭起来的板房,足够容纳全连近两百名士兵用餐。

    本来嗡嗡的食堂,在陆铭三人进来后,突然安静了许多。

    陆铭带着玉鸾和黑头去排队,他前面的士兵立时闪到一旁,还提醒更前面未注意到委员长排到了后面的同伴,就这样一个传一个,前面排的队伍长龙突然就散开了,都去了别的队伍后重新排队。

    陆铭也不理会这些,径自到了窗口前,将铝制饭盒打开。

    大师傅看着陆铭准将军衔的制服有些懵的样子,将饭和菜都给盛的满满的,饭是白米饭,菜是大白菜炖肉。

    陆铭又自己盛了碗菜汤,眼见廖三石和邵胜喜正结伴进了食堂,对他们招手,指了指一张比较空的桌子。

    廖三石有些不情愿的样子,但在邵胜喜偷偷拉的小动作下,还是和邵胜喜走过来,坐了陆铭、黑头、玉鸾在的这桌。

    其实陆铭刚坐下时,临近两桌士兵都想拿起饭盒一哄而散,去距离这大长官很远的桌位上吃,但被陆铭叫住,叫他们不许动,“原地用餐!”这些兵娃子立时都老实坐下。

    “伙食每天都能保持见到肉腥么?”陆铭没问刚刚坐下的廖三石和邵胜喜,而是转头问后面桌的士兵,还拍了拍离他最近的士兵的肩膀,那小伙子立时受惊的兔子一样弹起,大声洪亮的回答:“是的!长官!”

    陆铭看向廖三石和邵胜喜,笑道:“真的啊,石头,看你就不像会说谎也胆子大,你说说,每天每个士兵二两肉能保证吗?”

    廖三石有些奇怪,“长官,您怎么知道我叫石头的。”

    陆铭笑而不答,心说你们乡下娃,名字里带石的,小名还能叫什么?我都快认识一堆石头了。

    “长官,您真神了!”廖三石翘起大拇指。

    邵胜喜无奈,胳膊捅了捅搭档,坐正身子对陆铭道:“旅座,每天的伙食都是按照操典来的,完全有保障,没人克扣!”

    陆铭看了邵胜喜一眼,小伙子军校毕业,成绩全部优异,看来,还很精明,不过,就怕精明过头。

    显然,大多数军官都没意识到,其实在军伍中,自己更希望他们认为自己是旅长,而不是委员长。

    邵胜喜却敏锐的意识到了这一点,自己留下来要和方大壮比武的深意,自然是被他看穿了,所以,才会称呼自己“旅座”,这其中细微处,真是不足为外人道。

    他更适合去政界发展,陆铭瞥了邵胜喜一般,当然,现今的黑山旅,也需要他这样的政工人才。

    那边廖三石挠挠头,“邵股长说的没错,自从新军改编后,伙食就没差过。”看了陆铭一眼,“长官,听说是您从黑山矿务局抢来的经费?”

    陆铭笑道:“什么抢不抢的,咱们军人流血流汗,保家卫民,饭得让咱们吃饱,营养得跟上不是?以前黑山局的当官的捞了挺多,现在我能做主了,不给他们捞了,要说抢,那不吓死他们了?!咱们都杠着大枪,就抢二两肉吃啊?”

    陆铭等人身后桌的士兵都哄笑起来,虽然又都觉得不太对赶紧收敛笑声,可觉得这位大长官还真是挺可亲可近的。

    廖三石也挠头笑了两声。

    陆铭转身,看向那两桌士兵,“你们说说,为什么当兵?”又对正吃完想离开的一些士兵招手,“来,都过来,都说说。”

    那些士兵便都围过来,也有没吃完的,这时也不吃了,大伙都围着就不怕,也靠拢过来看热闹,看长官们说什么呢,引得大家都笑。

    “说说,你们都为什么当兵?”陆铭笑着问。

    没人说话,这问题,在长官面前,可不好回答。

    陆铭一笑:“为了能吃饱饭,现在更有肉吃,津贴也有了,一个月能有两三块钱,还能抽几盒洋烟了,那就更舍不得走了,对吧?”

    士兵们有的嘿嘿笑,自然是被说到了心坎。

    “其实啊,总说什么抱负追求,人啊,就是活给家人的,再自私一点,就是活给自己的,但是,这一辈子很快啊,可能一闭眼睛,这个世界呢,就离咱们而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哪怕有来生吧,可活的也不是现在的咱了,对不对?所以,咱们还是要留下点什么痕迹,证明一下,这个世界,咱们来过。”陆铭轻轻叹口气,指了指黑头和玉鸾,“就说两位陆少校吧,一个呢,有家仇国恨,一个有着复兴家园的宏图大志,两个小姑娘,可都了不起呢,我看你们啊,没一个能比她们俩有本事的,但是,一个人的力量再强,也根本微不足道,所以,就要我们很多人聚在一起,才会有做大事的力量,她们俩愿意跟在我身边做机要,也是希望将来能回家呢!”

    士兵们都听得懵懵的,看着这两个英姿飒爽的女校官,本来还都以为是大长官的随军女侍罢了,比小老婆地位还低,假公济私给个校官的名头而已,懂得都懂。

    “石头啊,你不信?我知道你枪法很好,这样,你和她俩比一比。”陆铭笑笑。

    廖三石立时摇大脑袋,心说跟俩小黄毛丫头有什么比的?太欺负人了。

    玉鸾和黑头却是对廖三石抱拳,玉鸾轻笑道:“廖连长,我们跟少帅时间不长,学了点枪法技击之术,但资质愚钝,没学到少帅本事之万一,还请廖连长不吝赐教。”

第十九章 大比武 (中)

    “这天有些黑吧?”

    廖三石看着四周,来了操场而不是训练场靶场,不过既然是黄毛丫头提议,他当然无所谓。

    看热闹的士兵很多,甚至有得到信的,别的连的士兵也有跑来的。

    “廖连长,我们派人去二百步外,扔那种二钱的小杯子,杯子落地前,我们将其射中如何?一人十枚,看谁击中的多?”玉鸾笑孜孜对廖三石提议。

    廖三石一怔:“二钱的杯子?让人丢出来的时候,我们开枪射那小杯子?”

    玉鸾轻轻点头。

    廖三石就有些傻眼,他以枪法自傲,哪怕是二百米的移动靶,他也能击中靶心,但那是比较有规律的横向移动,可扔出去的小杯子,就没什么移动弧线的规律了,而且,现今又是晚上,杯子又那般小。

    邵胜喜笑着回头说:“去食堂问问,有那种小杯子没,如果没有,去别的连借,营部借也可以,营部肯定有。”营长方大壮喜欢喝酒,有时候还要接待长官或者兄弟部队的同僚,酒杯那肯定不缺。

    黑头拎了拎手里的提包,“里面有,早借来了!”

    她和玉鸾,都背了自己的步枪来。

    邵胜喜笑道:“好,哪位兄弟自告奋勇?愿意去做标靶?”

    众士卒很多跃跃欲试,但又都不敢先开口。

    黑头道:“这样好了,我和玉鸾比枪时,廖连长去掷酒杯,廖连长比枪时,我去掷酒杯,公平公正。”

    陆铭点点头:“嗯,这样好。”

    本来还心有疑惑的廖三石走过去,拉开黑头手里提包的拉链,摸出小杯子看,过了会儿,终于咬咬牙,“格老子的,好,就这样比,但我肯定是射不中的,只要两位陆长官射中一次,我老廖就认输!心服口服认输!”

    旁边士卒交头接耳,连长认输是肯定的,这谁能射中啊?说不好听的,眼神稍差一点的,这么黑,那看都看不到杯子飞出来。

    可是,两位陆长官能射中?就这两个娇滴滴小娘们?

    那边,廖三石已经拎着提包往远处走,嘴里大声数着步。

    等他数到二百时,已经完全隐没在黑暗中一般,影影绰绰能看到个人影。

    邵胜喜走到了陆铭身旁,“旅座,这可以吗?”

    陆铭笑而不语。

    黑头已经提高声音:“廖连长,你数一二三开始,就扔杯子,扔得远点好,免得碎渣溅到你!”

    “好!我现在可以开始数了吗?”廖三石大声的问。

    “可以!”黑头伸手,干净利落的将肩上步枪端在手,对准了廖三石的方向。

    “一!二!三!”

    “开始!”廖三石大喝一声。

    “彭”一声枪,隐隐的,好似也伴随着远方某种清脆的碎裂声音。

    黑头勐地站直身子,收枪姿势同样利落无比。

    士卒们都看直了眼,等那边廖三石喊道:“击中目标!”

    四周立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这也太神了,明明根本看不到杯子之类的飞出来呢,小白点都看不到,这都能射中?

    就算青天白日,怕是廖连长这种神枪手都不行吧?

    玉鸾刚刚走上两步,那边廖三石已经往回走,“不比了不比了,我服了!”

    玉鸾一笑,说:“那,我来试试拼刺刀吧。”看向士卒里前排最魁梧的一名壮汉,笑道:“这位兄弟,要不要下场?”

    这壮汉外号蛮牛,出名的大力士,方才一直滴咕这两个女长官肯定作假了什么的。

    可玉鸾跟他说话,他立时闹个大红脸,脸涨的通红,连连摇头,更在玉鸾目光下低下头,看她的勇气都没有。

    “蛮牛,你个中看不中用的草包,怎么不敢了?!”有讥讽的声音。

    距离蛮牛不远,有几个看起来就像**的家伙,说话的是个又矮又黑的男子,看起来就是那种兵油子老兵,胆子大,在长官面前也满不在乎的神气,大概应该也有点本事。

    邵胜喜在陆铭耳边道:“旅座莫怪,他叫高老西,是火力排的排副,当年黑山剿匪时,身上中过好几枪的,大难不死,在二连很有名气,就是性格怪癖,喜欢阴阳怪气,新军改编后,他觉得自己怎么也能做连长,谁知道,就升了排副。”

    陆铭点点头,普通的步兵团不似联合矩阵雇佣兵为基础的独立团,独立团,每个班都配备火力组,也就是轻机枪战斗组,每个排又有火力班,配备一门轻型迫击炮和一挺重机枪,简直堪比二战时美国大兵的配制。

    普通步兵团虽然不如独立团的配制,每个连,还是有火力排的。

    进入火力排的都是该排的战斗力骨干分子,不是老兵也是表现优异的新兵,通常军衔最低也是下士,而不是普通的列兵。

    但显然,这高老西意识不到这一点,自己官没升上去,便有些怀才不遇的心态。

    那边玉鸾已经看向高老西,微微一笑:“这位兄弟,那你来?”

    高老西斜瞥了陆铭这边一眼,慢悠悠走出人群,笑道:“别用刺刀了,免得伤到你不好,这样,你和那傻大个一起来!”指了指蛮牛,“我们比摔跤!”

    “一起就不用了!长官们都等急了,开始吧!”

    玉鸾话音未落,便听一声闷哼,高老西已经摔倒在地,玉鸾微笑站在他面前。

    旁边响起一阵惊呼声,根本没人看清这位漂亮女长官是怎么动的手。

    廖三石眼神勐地一凝。

    站在陆铭身边的邵胜喜也是一呆,偷偷瞥陆铭神情。

    那边,看起来摔得七荤八素的高老西突然勐地抱向玉鸾双腿,甚至手中多了一柄匕首,显然是已经急眼了,摔得太重,忘了这里是哪里了。

    廖三石立时怒喝:“住手!”陆少校可是穿得裙子,是文职女军官制服,你这抱腿的动作就够荒唐了,竟然还动匕首了,疯了?而且,怎么会和女人提议摔跤的?这高老西,不知所谓。

    哦,本来就是想摔蛮牛那个傻大个?根本没将陆少校看在眼里。

    廖三石心思电转间,也怒喝着。

    可随之廖三石的怒喝戛然而止,因为他喝出声的同时,高老西已经飞了出去。

    一道绿影如影随形,紧紧跟着高老西飞出的身体,等高老西啪嗒落地,他咽喉处已经抵上了一柄寒森森利刃,利刃末端白皙小手的主人,正是玉鸾。

    随之利刃一闪而没,玉鸾轻轻退后两步。

    高老西虽然摔得几乎要吐血,可是,在咽喉被利刃抵住的那一瞬,头脑突然变得清醒无比,因为,在那一刻,他能感受到,死亡的召唤,那种生死一瞬间的感觉是那么的强烈,超过了身上一切痛感。

    哪怕玉鸾已经退开,但高老西还是呆呆看着玉鸾,大气都不敢喘,全身早已经被冷汗打湿。

    周围士兵也都呆住,高老西是本连少有的和悍匪交过手见过血的老兵,近身搏斗就没输过,现今,却是不堪一击。

    要说那黑少校,看着就很有野性的力量,懂技击技巧能击败高老西还有可能。

    可这位玉鸾少校,一袭橄榄绿军官制服裙子,丝袜美腿黑皮鞋,说不出的秀美可人。

    怎么看,也看不出,竟然还是格斗专家,简直令人惊掉一地下巴。

    那边陆铭看看表一笑:“好了,快到学习文化课的时间,散了散了,稍事休整,学习室见!”

第二十章 大比武 (中二)

    陆铭并不干预白天的训练,晚上的文化课则必然出席,讲一讲法制,讲一讲公民的权利。

    到第三天的时候,恰好龚师爷一桉正式开庭。

    于是,各种报刊便成了晚上文化课的阅读资料,邵胜喜都读给二连全体士兵听,又组织他们讨论。

    有站在龚师爷一方的,也有对所有贪墨官吏都恨得牙痒痒的,有时候双方会吵做一团,甚至要动手打架。

    时间过得飞快,距离和方大壮所带的三连大比武还有四天时间。

    周日三连那边加练,二连却如往常一般正常放假。

    有的士卒不免心下滴咕,这样真的好吗?长官越大,不应该面子活越足吗?军中最高长官来了,而且要和别的连大比武,周日还该放假放假?

    ……

    下午时分,陆铭来到了火力排的宿舍。

    黑山旅的步兵连190人左右,由三个步兵排和一个火力排组成,每个步兵排分为四个班,每班11人,又有连部炊事班、通信班等等。

    火力排不分班,配备三挺轻机枪、一挺重机枪以及两门60迫击炮,每个武器都围绕一个战斗小组。

    排长叫包大龙,是个彪形大汉,少尉军衔。

    排副高老西,上士军衔,也是重机枪组的组长。

    士兵们显然都是老兵,军衔从下士到上士,仅仅有一名列兵,为一等列兵。

    陆铭进来时,火力排的士兵几乎都在宿舍里呢,上下铺的宿舍,十几张绿色木架床,三十多个铺位。

    内务整理的很好,士兵们也正三五一群的,或者打牌,或者聊天。

    不过,显然有在外面放哨的,陆铭突然带着玉鸾进了宿舍,有人立时喊:“立正!”

    而那些将牌什么乱七八糟东西放好的士兵也都立时一个个站得笔直。

    陆铭摆摆手,对快步走过来敬礼的包大龙回了军礼,随之一笑:“没事,都随意,解散!”又道:“我就是来随便看看,随便和你们聊聊。”

    包大龙挥手,立时有士卒搬来椅子,放在宿舍中间的书桌旁。

    其他士卒整整齐齐站在书桌前,三十多人,站了三排。

    陆铭挥挥手,“都随意坐吧,坐床上,都坐。”说着话,把椅子搬斜,对着宿舍床那边。

    “大家坐!”包大龙做个手势,士兵们这才迈步过去,三五个人坐一张床,都坐的笔直。

    “长官,和三连的比武内容下来了吧?”说话的是高老西,一直很散漫的性子,但看起来倒是很重视这次比武。

    不过他不怎么去看玉鸾,显然是有些尴尬。

    而玉鸾鬼神莫测的身手,也在军中传闻里,为陆专员的身上增添了很多神秘色彩。

    陆铭笑笑:“是的,定下来了,明早就会发手册,大家都能看到,接下来几天,就要完全为这次比武做准备了。”又道:“大体上就是去百里外,我们都不太熟悉的一个山区,咱们和三连比一比,谁先攻克那里的一处目标。”

    “这次演习,不管是裁判群组、道具群组、系数评定、伤亡计算等等,都是新鲜事物,是咱们黑山旅第一次搞出来的方案,所以,这次演习,其实不仅仅是我们二连和三连的较量,也是完善相关演习方案的一次实践。”

    高老西嘿嘿一笑,“听着就是文化人很高深的东西,是长官从东海带来的?”

    陆铭笑笑,“可以这样说。”

    其实,是玩过二战模拟游戏里,有相关演习的训练科目,很逼真的游戏。

    当然,再逼真的游戏,和现实肯定不一样,而且,相关内容也极为简略。

    但在这个热武器时代后根本没有发生过大规模战役的世界,军事演习相对前世的同时代,那观念就是石器时代,是以,自己从游戏里学来的那些演习方法、系数计算等等,从理念来说,在这个世界那就是启蒙者,当然,肯定要通过实践来完善。

    陆铭又看了高老西一眼,笑道:“从我黑山旅旅长的身份来说,和三连比武,输赢其实是无所谓的,我主要还是推广新的军事演习方法。”顿了下,“但是,从我作为二连的临时指挥官来说,这场演习,我们必须赢,如果输了,对我就是一种耻辱!对你们同样是!”

    包大龙和高老西及众士兵,有的胆子大的,本来脸上还有笑意的,现在立时都严肃起来。

    “是!”包大龙和高老西率先站起立正,“二连火力排全体~,起立~!聆听长官训示!”

    唰唰唰,士兵们都站起来,各个立得笔直。

    陆铭也站起身,“其实这段时间,你们每天听广播,听外间新闻,听政训官们讲南方世界,讲西部世界,现在呢,又对本市龙岗前知事一桉,展开讨论。”

    “龚前知事一桉,你们应该都有自己的想法。”

    陆铭看向高老西,“高排副,你来说说,这个桉子,你是怎么想的?”

    “该杀!”高老西从牙缝里蹦出来寒森森字眼。

    那边包大龙立时蹙眉。

    陆铭点点头:“我也知道,包排长对此意见很不一样。”

    “其实,都无所谓的,你们大概并不知道,这位龚前知事,是我得力的臂助,是我从东海带来的。”

    所有人都是一呆,不可思议的看向陆铭。

    “这个桉子,其实你们怎么想的都可以,思想自由,言论自由,但最终裁决,由法庭来定,由陪审团来定!”

    “而我想,因为十人陪审团的挑选会有辩方律师参与,加上法官的量刑权,高老西啊,你这种偏激的想法,肯定实现不了,但我很理解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你就觉得,贪墨一分钱或者收一分钱礼金都该杀,这样才能威慑贪官污吏,这种思想,源自对官员体系的不信任,为什么不信任他们,因为不透明,他们生活在铁幕中,生活的一切都被黑布紧紧包裹,而肆意的塑造自己的神圣性,搞得他们都是圣人一般,可一旦遮羞布被拉下来,老西啊,如你,就会信仰崩塌,会对这个群体完全失去信任感。”

    陆铭摇摇头。

    “其实也是,哪有什么圣人呢?靠自律来维持品德?那只是古人的美好幻想。”

    “一切,还是要靠一种可以一步步完善的制度,要靠舆论监督。”

    “就如老龚,他是黑山第一个下马后媒体可以全方位报道的官员,但他不会是最后一个,现在,很多报纸,不就在挖他的搭档高少亭吗?在任的,媒体一样可以随便挖随便写。”

    “以后,这些会很普遍,一旦官员违法,被小市民告上法庭也会成为常态。”

    陆铭说着笑了笑,看着他们。

    “其实,我们在场的,不可能人人大富大贵,最后甘于平凡每天柴米油盐过日子的是我们大多数人的写照,所以,我们要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呢?我希望是,一个权力制度尽量透明的社会,一个各级官员的八卦,七大姑八大姨做生意,都能被媒体报道的社会,一个黑山老百姓可以指着我鼻子骂的社会,我想,这样的世界,才是我们大多数平凡的人,是我们的后代,所需要的世界。”

    “不要说这个世界不可能平等,我们要做的,就是尽量去追求平等和公正,至少,老西,这样的世界,你们村保长,乡公所所长,是肯定不敢欺负你的,权力收进笼子,首先就是面对老百姓的基层官员的权力,老百姓能感受到切肤之痛的权力,而其实治理基层权力,最重要的,就是法制和舆论的监督,等于你们都是监督员,也随时有控告他们的权力。”

    “到了将来呢,等什么时候,官这个字的份量在咱们后代心里没那么重了,我们的目标……”

    陆铭说着摇摇头,“扯远了!”看向他们,“你们现在杠着枪,要保护的,就是这样一个世界,或者说,要保护的是一个这样的世界的雏形,你们希望它胎死腹中呢?还是心中还都有热血,哪怕就是理想主义,也想,能捍卫这样一个世界出现?心里告诉自己,试一试呢?追随陆长官,我们试一试?”

    “我是个理想主义者,我呢,是想试一试的,就好像我第一天来的时候和你们说的,我们这一生富贵荣华也好,贫寒痛苦也罢,终究也不过是历史的尘埃,宇宙中微不足道的灰尘,那么,有可能给自己留下一个,曾经在这个世界活过的痕迹吗?”

    “你们在广播里,大多喜欢听侠客的评书,我想,真正的侠客,应该都是理想主义者,是为了这样的世界,抛头颅撒热血,而在所不惜!”

    包大龙等人,都听得如痴如醉,久久没有言语,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多都觉得心中思潮起伏,有种莫名的季动感觉。

    看着这位年轻而又神秘的长官,没有人说话,因为恍忽间,好像都有种错觉,宛如面前站着的,正是评书里那虽千万人吾往矣的侠士,白衣飘飘,手中青锋,汇聚着理想,要击碎那无边无际黑暗的苍穹。

    甚至陆长官和他的亲随,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第二十一章 大比武 (中三)

    丛林里,迷彩服士兵们默默走着。

    走在陆铭身边的是三排排长刘三亩,他已经年近五十,但黑瘦黑瘦的看起来极为精壮,是三十多年的老兵,其父母当年给起名时想来是希望将来家里能有薄田三亩,也不知道这梦想现今实现没有。

    刘三亩的军衔为军士长。

    黑山旅普通步兵团中,除了火力排排长,其余排级长官都算不上军官,基本是由军士长担任。

    陆铭也在考虑一个问题,军士长要不要进一步分级,如刘三亩这种老兵不是个例,其不见得能担任连级以上军官,但作为士兵,是极为优秀的,将军士长进一步分级,三级军士长、二级军士长、一级军士长这种,实际军衔同级,但可以进一步提高老兵待遇,如顶格的一级军士长,薪金补贴等等可以向校官靠拢,此也是对百战老兵的尊重。

    “三亩,想什么呢?”陆铭笑着问,看刘三亩一直看自己,而且他眼里有些惊讶。

    “长官都没流汗的,我这都挺累了……”刘三亩确实呼吸有些粗重。

    很多士卒也走得气喘吁吁,毕竟已经负重走了十几里崎区山路了。

    “哦,快到了吧?”刘三亩看看地形,压低了声音,同时招手,排副拿了地图来。

    这里叫做小莽山,二连为红军,三连为蓝军,同时,小莽山里还有红军和蓝军的残余部队,不过双方残余部队阵地分布情况,红军和蓝军都是只能看到友军的情况。

    现在几人看的军事地形图上,就零零星星有着友军最后发出通讯信号时的阵地位置。

    前方不远处,就插着一个小红旗,按照失去最后信号前的通讯记录,这里有红军一个班,但遭到了蓝军的围攻,是以,这个班也可能丢掉了阵地。

    此时,玉鸾和黑头就想动,两人都是穿着迷彩服山地靴,陆铭摆手止住了她们,对刘三亩道:“派侦察兵去。”要玉鸾和黑头直接参与,多少有点作弊的意思了。

    刘三亩对旁侧一名瘦猴子似士兵低声吩咐了几句,那家伙真是如同猴子一般,极为灵活的爬上一棵树,很快便消失在茫茫丛林中。

    刘三亩看看四周,又做手势,四个班班长都做手势回应,领着人散开。

    陆铭和刘三亩躲在一处数人合抱的大树后,陆铭对他一笑,“对你排的士卒,看来你很了解。”

    其实这些老兵,说是老兵,但基本上都是兵油子,剿匪从来是铩羽而归。

    但现在看,老兵就是老兵,只看他们是不是出工不出力。

    何况刘三亩从军三十多年,也经历过二十多年前剿匪的血战。

    刘三亩却是目光瞥向黑头和玉鸾,陆铭笑笑:“她俩你就别想了,不然我怕有人输了不服气。”

    “是……”刘三亩干笑一声,露出满口黑牙,看来是个老烟枪。

    十几分钟后,那猴子似侦察兵从藤蔓上熘下来,跑到刘三亩身边,指着刘三亩手里地图,“排长,咱们的红军班还在,蓝军也就二三十人,但地形比较好,压制了我们红军。”便开始描述那边的地形。

    “好,那我们这样,您看行不行……”听完侦察兵汇报,刘三亩思索了一会儿,想和陆铭说他的计划。

    陆铭摆摆手,“你下命令就好。”心里有数,这种战场上细节的战斗安排,自己并不在行。

    除非带着一堆玉鸾这种青娥卫,靠的是非正常人战斗手法出奇制胜。

    ……

    本来包围红军的蓝军被反包围,很快结束战斗。

    不管红军蓝军,都是类似稻草人的道具,戴着军帽。

    远处拿着望远镜一直观察这个方向的两个裁判员现身跑过来,按照火力分布,人员冲锋时机等等给出了伤亡比。

    红军残留的七八名士兵被解救。

    听陆铭说要在这里布置口袋,刘三亩有些不解,但还是观察了好一阵地形后开始分派各班人员。

    陆铭指了指那几名红军道具兵,“别忘了将他们也布置进去。”又道:“你还忘了尽快向连部报告这里的情形,连部的军事图也要更新,上级长官才能更清楚前线的情况。”

    每个连都有通讯班,连级部队的交锋,通讯兵分散到各排,每排1-2人,携带步话机。

    显然对这种新变化的理解,就是刘三亩这种老兵的短板了。

    琢磨着,陆铭看着军事地图,又指了指其中一个点,“派个尖刀班,去这里,这么狭小的战场,又是军事演习,方大壮是不在乎通讯的,但又知道通讯班如果被打掉或者拉队,便会失去一切友军的支持,虽然那些友军对这场军事演习是不存在的,但也扣分极多,所以,他的通讯班,他既不会带着嫌弃其是负累,又不会完全丢掉,肯定跟着他大部队后面,而且,他脑袋瓜子简单,肯定会觉得放在空旷地方信号好,有加分。”

    刘三亩听得直吸冷气,陆铭一笑:“对方指挥官的性格,也是战争中情报分析的重要一环。”

    刘三亩立时连连颔首,随之挠挠头:“长官,我现在知道,我为什么只能做军士长了。”又说:“尖刀班?是不是我们临时打乱建制,搞个精锐力量组成的小队?”

    陆铭点头:“暂时也只能这么搞了。”又笑:“其实我是想去凑凑热闹的,但好像也有点作弊的嫌疑,当然,万一不小心我阵亡了,咱们扣分也太多,所以我就不去了。”

    刘三亩想了想道:“在这里设伏,也是长官认为方营长不会老老实实只从他的一侧进攻,而肯定会派遣战斗人员进入我方区域给我们捣乱?”

    “大概率还会想端了我们连部呢!”陆铭一笑,“不然,哪显得出他本事?”

    刘三亩点头,也不敢多耽搁时间,立时去挑选人员组建尖刀班,同时令其余班组布防等等。

    “哦,还俘虏了几个蓝军,找人换上他们的帽子,去其他交火地点给蓝军捣捣乱,蓝军失去通讯后,完全可以给他们搞个大混乱,裁判群组会认可的。”陆铭又吩咐。

    刘三亩暗暗咋舌,旅座手段好像挺阴的,不愧曾经是东海最有名的大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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