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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婆是执政官全文阅读

作者:录事参军     我的老婆是执政官txt下载     我的老婆是执政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一章 这就是命

    新时代商场。

    刘老财的办公室里,陆铭慢慢品着刘老财亲手泡的茶,笑道:“最近火候有长进啊,沉得住气了。”看了看左右,“红梅嫂子呢?”

    刘老财摊摊手,并不说话。

    陆铭起身,走到了窗前,却见新时代商场前的广场上,站了许多人,对着商场大厦指指点点的。

    “刘哥,谢了啊!”陆铭笑道:“也就你,让我为所欲为啊!”

    现在新时代商城,几乎被笼罩整个大厦的巨幅广告蒙住,广告是一副巨幅图画,许多黑人形象涌入几个社区的图画,那几个社区,仔细看的话,很容易就能辨认出是第三选区的几个街区。

    上面的宣传语是,“这就是曹营候选人,为第三选区选择的未来!”

    确实也就刘老财肯放手让这样干了,以前是议员竞选宣传语图画,正能量,还算不错;现今却是攻击对方候选人的巨幅广告,色彩阴暗,略显恐怖,让人看了很不适,如果新时代商场是第二个人的老板,都不会同意这样做。

    “千行,你今天挺有闲啊,广告什么效果,你心里还没数啊,还用来看看?”刘老财笑着说。

    “今天第二轮磋商,没什么意思,出来转转。”

    第二轮,让自己三个徒弟一起上阵,和他们磨叽那点事,反正不可能达成和解的,底线自己给她们说的很明白。

    不过,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给罗德曼下了命令,让他跟着看照一下。

    “千行,这商场我的股份,你都买了吧!”刘老财突然说。

    陆铭一怔回头。

    刘老财苦笑:“红梅,要离开我了,她什么都不要,好像,是要回他前夫身边了,我是想,给她搞个基金,让她以后生活有个保障,也有钱给她丈夫治病。”

    陆铭慢慢走回来坐下,拿起茶杯默默喝茶。

    “另外呢,我们家老大,媳妇给我生了个孙子,我虽然没眼看他们夫妇,但毕竟是我的孙子啊……”

    “我是想,我卖了所有股份,钱都给他们分分,还有老二,也得有一份吧。”说着,刘老财深深叹口气。

    “那你呢,去隐居吗?”陆铭看着他。

    这个老人,年轻时候在商场上,也是杀伐果断冷酷无比,但当老了,失去了锐气,反而变得很软弱。

    至于邓红梅的心理,倒不难理解,刘老财的家庭,对邓红梅来说,算是豪门了,被刘老财一掷千金的豪气砸的晕晕的,对豪门的生活更是向往,可当成了这个豪门的一员,就会觉得,这样的生活,也不过如此,并没有那么神秘和高大上。

    毕竟,刘老财从个人来说,也没什么能迷住年轻女孩的,无非就是钱。

    而且,两人一直没有孩子,怕也成为了一条裂痕,毕竟,刘老财曾经那么期待。

    至于邓红梅要离开,说不需要给她家产之类的,是不是欲擒故纵也并不重要。

    刘老财想分给她一份,只要心里觉得舒服坦然就行。

    人活着,舒心二字最重要。

    当然,活不到刘老财的阶段,还为柴米油盐的发愁,自然理解不了。

    所谓等价交换,刘老财,觉得邓红梅陪他这段日子给他带来的开心,值那些钱,那就没问题。

    胡乱琢磨着,陆铭说:“你要卖的话,我买当然可以,回头我找人办,不过,你自己剩的那份,怎么也得剩二十个吧?回头给我,我给你放汉朝去,开始两年,一年给你翻一番没问题。”

    刘老财苦笑,“唉,我对这些也不感兴趣了,不过,谢谢了,千行!”

    这时,门被轻轻敲响,小心翼翼推开门的是杨嫣然,最早刘老财的桉子曾经带着陆铭去邓红梅家抄底。

    她满脸赔笑,“陆董,您的十五姨太太来找您了!”

    陆铭呆了呆,这小尾巴还甩不掉了?

    “小姨奶奶,可体恤您了,就一直站在商场入口,可,可一看也不是一般人啊,虽然没有人敢围观,但她那么一站,这咱新时代,就从来没来过这样尊贵的客人啊,我当然得去问问,这一问,才知道是十五姨奶奶,她还不让我来报信呢,说您忙,怕耽误您正事,自己等着您就行了。”杨嫣然赔着笑,学得绘声绘色,“但我哪会呢,等也不能在商场门口等啊,被那些粗人来回偷偷看,那算怎么回事?别的不怕,就怕那些粗人没这福气,回去眼睛都长针眼……”

    陆铭听她越说越不像话,摆摆手:“她人呢?”

    “哦,我跟姨奶奶说,等也来上面等啊,上面有没人的办公室,我领您去?姨奶奶倒是平易近人,可没一点架子,就真的跟着我上楼了,现在,就在隔壁我的办公室,没任何别人,而且,我那屋,平时也不让男人进,没男人气,不会亵渎了小姨太太不是。”

    刘老财笑起来,“你这小嘴,越来越会说了,不过,听起来,我这位小弟妹,也是天仙似的人了,你这搞得回几百年前了,男人待过的房间,都亵渎了啊?”

    杨嫣然赔笑:“我,我真是这感觉不是。”

    陆铭挥挥手,“好了,叫她来吧……”

    刘老财诧异的看向陆铭:“千行,都排第十五了?你这,一个信儿都没给呢?”

    “不是,回头再细说吧。”陆铭摇摇头。

    这时办公室门轻轻敲响,杨嫣然轻轻推开门,闪在一旁。

    走进来一条冰蓝纱裙的秀美身影,正是珍妮弗,戴着雪白羽毛的漂亮礼帽,双手拎着珍珠链小包,虽然精致小脸蛋上还带着稚气,但从气质到姿态,都优雅从容,便是站在超模队列中,那也绝对的鹤立鸡群。

    不过,看到陆铭,她立时怯怯低头,在陆明面前,永远好像小白兔遇到大灰狼一样。

    刘老财看得一呆,虽然对幼齿并不感冒,可千行这十五姨太太,很超标啊。

    “哦,你来的正好。”陆铭对她招招手:“回头啊,你把刘哥这商场买下来,就按市价,你找核算师好好查查账,别做亏本买卖。”

    “好!”听到陆铭有任务给她,珍妮弗精致脸蛋立时有些雀跃开心。

    陆铭对刘老财笑笑:“星光商场是她的,而且,要她掏私房钱买咱的股份,让她吃亏的话,回头会跟我哭鼻子。”

    刘老财笑道:“一码是一码,而且,按什么市价,按市价卖的话,我怕明年都收不到钱,正常价吧,市价减一成……”

    陆铭摆摆手,“这个咱就不讨论了,钱啊,就不是个好东西,你说说,其实你是想贱卖给我,我呢,想多花点钱,但咱讨论着,还是感觉怪怪的,生分了,咱不谈了,就让珍妮弗看着办吧,她有个经理人团队帮她打点生意,我考察了,挺能干的一个团队。”

    珍妮弗听到这里,低头轻声说:“谢谢老爷。”

    标准的中洲姨太太对家主的称呼,从这清纯的西洋贵族少女嘴里说出来,略带稚嫩和非母语声,陆铭听得一呆,但不得不说,挺让人那啥的,心里不由微微一荡。

    也知道她谢什么。

    自己确实要人调查了给她打理生意的经理人团队,毕竟老雷诺肯定以为这些产业自己会很快插手,但现今不是那么回事,万一这个单纯的小姑娘,被那些经理人吸血可就是自己的责任了,是以,自己着人查了他们底细。

    “星光,星光……”刘老财呢喃着苦笑,哪怕在市区来说,星光也算比较大的商场了。

    自己的新时代在北关是最好的商场,可进了市区,那就什么也不是了,新发区是市区最新扩张的区域,很多新式产业都出现在那里,星光商场就是其中一家,很奢华的有着各种高档品牌专卖的商厦,自己的新时代比起来,就是山鸡见了凤凰。

    这千行老弟,娶个姨太太都是超级小富婆,上哪说理去?自己呢,维持个服务员出身都维持不住,人比人,真的会气死人的。

    “好了,咱们也该走了!”陆铭对珍妮弗说。

    心里,同样很多感慨,看看老刘和邓红梅最后的结局,自己,是何其幸运呢?

    看了看听自己说话,立时礼貌的和刘老财告辞,又紧紧跟在自己身边的小珍妮弗。

    陆铭笑笑:“这么开心干嘛?”

    珍妮弗小声说:“老爷说的是,咱们……”

    陆铭怔了下,自己倒是没注意,一个用词,就能令她患得患失的。

    但随之皱起眉头:“老爷、老爷的,谁教你的?”

    珍妮弗吓一跳,低头怯怯道:“是,是凯琳娜说,我该这样称呼您,不对吗?”

    陆铭摇摇头,心说这凯琳娜,真不是什么好东西,为了她自己夫妇俩,这么唆摆丈夫妹妹的。

    毕竟,从西洋人的价值观,姨太太和情人关系完全不一样,是很畸形的极为不平等的婚姻关系,甚至有帝都的西洋社会学家,批评姨太太就是中洲男人的杏奴。

    倒是沙奎雷诺,每每见到妹妹,都有些愧疚的样子。

    看这个清纯贵族美少女此时又怯怯的要掉眼泪的样子,陆铭无奈,说:“没什么不对的……”

    身后,突然传来哒哒的急促脚步声,回头,却是杨嫣然跑过来,穿着高跟鞋都不管了,跑到近前,气喘吁吁说:“陆董,楼下保安刚打电话上来,说来了几个巡警,要拆掉您在商场上的助选广告。”

第一百六十二章 老板的仁慈

    商场一楼的保安室,两名黑制服巡警,看肩章有一名副警长,五六十岁的老头,满脸的严肃,拒人千里之外的架势,对保安,也是训斥的语气。

    陆铭和珍妮弗进来,老头看过来,上下打量珍妮弗,微微蹙眉,“小姐,您的广告布,有商场对面社区的居民投诉,对他们造成了精神上的压迫,还请你撤下来,乌漆嘛黑的,我看也有碍观瞻!”

    显然,保安说了,一会儿广告布的投放方就会来,他理所当然认为进来的两人,肯定是这西洋贵族小姐是主。

    “啊……”除了陆铭,还从来没人这样疾言厉色的和她说过话,珍妮弗吓一跳,小心翼翼说:“对不起,我,我不知道,……”

    毕竟,一直周围都有很多人保护,寻常人本也和她说不上话。

    现今是在陆铭身边,反而没了保护层。

    陆铭微微蹙眉,一直紧跟在旁的杨嫣然立时走上两步,一脸的趾高气昂,“注意你说话的态度,你的证件呢?”

    老警长摸出证件,杨嫣然接过,双手交给陆铭,瞪着老警长,“我告诉你啊,你知道不知道我们商场一年交的税能养多少个你?我们这是私人楼宇,有权利投放任何广告,投诉,有用吗?要拆除我们广告,你有法院的禁制令吗?你一个小小的臭脚巡,谁给你的胆子来告诉我们要拆广告?”

    显然,在董事长秘书室混了快一年,杨嫣然也不是当初的杨嫣然了,见识等等,都大为长进,而且,越发的飞扬跋扈,欺善怕恶。

    当然,她现在欺的“善”,可能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是惹不起的对象。

    陆铭看了眼证件,老警长叫徐三志,上一辈底层民众起名的规律,应该是家里排行老三。

    此时,老警长瞪着杨嫣然,“你叫我什么?”

    臭脚巡是东海刚刚有巡警时,市井们对其的蔑称,但现今,巡警的地位和当初早就不可同日而语。

    “你是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杨嫣然眼睛瞪得更大。

    老警长伸手,看样子就要给杨嫣然一巴掌,手上却被塞进个物事,却是陆铭将警官证给他塞了回来。

    看了眼老警长身后那一脸看热闹且隐隐有些幸灾乐祸的小年轻巡警,陆铭对老警长一笑:“徐警长,以前没见过你,哦,我身上没带名片。”

    保安室外,立时小跑进来一名玫瑰红套裙漂亮女郎,将一张名片递给老警长。

    陆铭指了指红裙女郎,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出行总是男男女女一大堆,随行男女事务官走马灯似的换,轮流随行值班,都是办公室安排,或者说,是慕容雪和龚师爷安排。

    保安室太小,除了孙伯,随行人员都留在了外面。

    指着红裙女郎,“你,以后跟着……”看了珍妮弗一眼,“跟着珍妮弗小姐。”

    又看向珍妮弗,无奈的道:“你呀,以后想找我,跟她说,办公室会通知她我的行程,别自己就带个司机跑来跑去的,以前没被人指着鼻子骂过吧?现在什么都体验到了是吧?”

    “好!”珍妮弗精致小脸蛋,有些开心的样子。

    陆铭心里一哂,唉,女追男,真是隔层纱啊,自己这才几天,就不忍心了。

    那红裙女郎满脸喜色,立时凑到了珍妮弗身边,叽里咕噜说起了西洋文,看起来是在介绍她自己。

    陆铭翻个白眼,办公室的事务官们,好像学历都很亮眼的那种,换后世,最差的也得是985了,藏龙卧虎,学霸很多,慕容雪就是其中佼佼者,而且一个个流利的西洋文都是最低的要求。

    看珍妮弗很快就被她说得开心起来,隐隐好像自己听到“十五”这个词汇,西洋文,自己也就懂些简单词汇,数字算一方面。

    另外,也隐隐有“姨太太”的发音,西洋文对“姨太太”用了音译。

    大概这家伙,对珍妮弗的称呼是十五姨太太吧?

    “原来您就是竞选第三区议员的陆律师,没想到,您是广告的直接投放人,我还以为是您的支持者投放的呢。”老警长看着名片,又打量着陆铭。

    陆铭笑笑,“是,这广告就是我投的。”

    “陆律师,您真心为了第三区居民的话,还是将广告撤了吧!”老警长满脸诚恳,“是,我没有法院禁令,大概,在您竞选结束前,也拿不到禁令,您有很多方法向法官拖延,但是,您这样,只会令您选区的居民反感,而且,虽然没有法院禁令,但我们社区可以召开业主大会,来商场前示威,如果闹到这个地步,对您的名誉,也是一种损害。”

    顿了下,“不瞒你说,我也是对面社区的居民,陆律师,我从来没在议员竞选投过票,但现在,我想投您的反对票了。”

    陆铭笑笑:“看到广告上的图画就令你们不适了,想反对我了,那如果广告上的画面变成真的呢?”

    老警长笑起来:“陆律师,我不是三岁孩子,你们竞选的伎俩我还是懂一些的,不过是圣安顿中学进了个黑孩子,陆律师您就要夸大其词罢了。”

    陆铭点点头:“很多历史上的大事件,开始发生时,多数人都不以为意,圣安顿中学的所谓公平就学计划以后会继续推行,明年,还会扩大招生数量你知道吗?如果明年还没人阻止,那么,可以想象,后年,大后年……而且,这仅仅是学校,以后,以点带面,大量异域人进来东海的场景,你想过吗?东海,从一片废墟发展为帝国最富裕之地,而且,我们中洲人口占绝对多数,就是因为从成为自由城邦那时起,我们的法律条规等等,自有我们的民情决定,地理位置固然是一方面,二百年来的自由开放是另一方面,但从内核来说,我们的法律其实是很保守的,保护靠自己努力获得上进的途径就是精髓之一,现在虽说阶层越来越固化,但终究还会留有让普罗大众进入上层的窗户,哪怕,这个窗户越来越是狭小。”

    “但是,曹营这类人在做的就是什么呢,人为的将这个窗户分成两个,其中一个,用来专门提供给他们认可,他们打上标签的弱势群体,而且,他们分出去的窗户会越来越大,对他们来说,会洋溢在一种帮助了可怜人群的幸福感中,觉得自己悲天悯人,看问题已经超脱了人种、阶层,而且,会有种使命感,一种另类的均贫富,但是,这种均贫富,绝对不涉及到他生活的阶层,而是,对……”顿了下,陆铭笑笑:“徐警长,其实,是对你这个阶层的均贫富,剥夺你们的机会,送给他们眼里更弱小更值得同情的阶层,来满足他们使命感的情感需要。”

    老警长蹙眉,有的话听得懂,有的话听不懂。

    “徐警长,您可以回去好好想想我说的话。至于这幅广告,我还是会留着它,如果您能说动社区的人来示威,那再好不过,我正好有很多话和大家说。”

    陆铭微笑着,伸出手:“徐警长,我们再见?”

    “好,好,陆律师,再见。”老警长伸出双手和陆铭握手。

    陆铭心里点点头,这是个倔老头,典型的那种人敬你一尺,他敬你一丈那种。

    而且,脾气火爆,刚才差点就伸手给杨嫣然一个耳光。

    看都快退休了还是个副警长就知道了,就是熬岁数熬上来的。

    毕竟,按照巡警的警衔条例,连续服务四十年的普通巡警,会直接授予副警长衔,算是对兢兢业业的老年巡警的一种表彰。

    跑来查广告牌,也明显是被人当枪用。

    看着他背影,陆铭笑笑,不过这倔老头,挺有点意思。

    ……

    陆铭回到自由大厦的时候,第二轮磋商已经不欢而散。

    中午,请竞选办公室的所有工作人员吃了个工作餐,看得出,大家都忧心忡忡,毕竟,已经12月10号,距离地方议员竞选投票,也仅仅还有10天时间。

    如果竞选成功,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有很大机会留下成为议员办公室的事务官,而如果失败了,他们便需要重新去找工作。

    三列长条桌,摆得菜肴极为丰盛,毕竟,地方议员选举,本办公室应该是资金最充沛的办公室了,据说支持陆律师的政治献金达到了百万级别,但一个多月来,经历了太多事。

    或许,圈外人要进入政治序列,本身,就是异想天开吧。

    哪怕陆律师这样的天之骄子。

    这里是自由大厦的南区一号餐厅,也是南区最大的餐厅,完全可以举办鸡尾酒会的那种,餐桌到装修,都很奢华,高高悬挂着璀璨华丽吊灯,厅内金碧辉煌。

    陆铭给工作人员们敬了一圈酒,自己喝的是清水,回来主位的深金色绒布圆桌,对龚师爷一笑,“怎么你也垂头丧气的?”

    龚师爷笑道:“曹营这家伙,很狡猾!”

    确实,那家伙简直是天生的政客,看起来斯文有礼,很给人好感,但头脑极为清醒,更很懂得隐忍,官司上身,外界又渐渐一片叫骂声,但看民调还在百分之六十以上,他就坚决不同意进行什么电视辩论。

    “慕容事务长呢?”龚师爷左右看,从午餐开始,慕容雪就不见了人影。

    陆铭笑笑,这时,一名事务官匆匆进来,到了龚师爷身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龚师爷一怔,看向陆铭:“老板,刚刚曹营那边打来电话,同意12号和您进行电视辩论。

    12号,就是第二周的最后一天,原本,计划中的电视辩论就准备选在12月份第二周的某一天。

    陆铭点点头。

    龚师爷苦笑:“都在您预料之中?”小眼睛眨了眨,“快午餐的时候,我听慕容事务长在联系西部州的学校?和这有关?”

    “尽人事,听天命罢了。”陆铭站起身,“好了,看来,你们要有的忙了!“

    餐厅内,很快便一传十十传百,都知道了老板要在12号,也就是后天和曹营上电视进行两人竞选政策的讨论,说白了,就是电视辩论。

    但隐隐感觉,好像老板要用支持种族隔离政策来攻击曹营,而通常来说,东海一直自诩为最开放自由的自治城邦,精英人物们,以抨击帝国种族隔离政策为时髦,如果老板转而支持帝国种族隔离政策的话,怎么都感觉,有点不合时宜,不符合东海主流舆论氛围的政治正确。

    ……

    办公室,陆铭翻看着节目流程以及曹营方面提出的条件。

    桌前,坐着来自昆仑台的几名重量级节目制作人以及主持人。

    地方议员选举的政治辩论,将会第一次出现在电视机上,呈现给两千万电视观众。

    仅仅在东海,拥有电视的家庭人口就接近两百万。

    从全帝国来说,就算和东海北关第三选区没有任何关系的电视观众,对此应该也很感兴趣。

    昆仑台在帝都的分部,更是寄希望以此作为关键性一役,进一步扩大昆仑台在帝都的影响力和收视率。

    便是陆铭最亲近的人可能也想不到,其实对陆铭来说,这场电视辩论能进行,就已经大赢特赢。

    现今坐在陆铭办公室的这几位昆仑台节目制作人及主持人,自没人知道,面前这位候选议员,其实是他们的幕后大老板。

    为了做好这个重量级节目,昆仑台专门成立了公共政策节目制作部。

    来见陆铭的四个人,便是该部门的部长、副部长以及两位主持人。

    部长雷尔夫,五十多岁的一个微胖老头,资历很闪亮,专门做政治节目的老行尊之一。

    副部长姓王,看起来就很独立很个性的女性,米色套裙,短短的发型,显得清爽又精明干练。

    两名主持人都是男性,现今政论类节目,基本看不到女性主持人身影。

    “对方的禁忌太多了一点!”陆铭摇摇头,“不过,对你们的节目流程,还有两位主持人,我很满意,看得出,你们很用了心思。”

    雷尔夫松口气,深入研究才知道,这位陆律师,在律师行业,真正就是一个传奇。

    而且,才十九岁?开玩笑呢,简直亮瞎人的眼睛。

    也太不可思议了,还有,十九岁在律师行业功成名就,由此进入政坛?

    怎么都感觉,这是个迷失在太空里的外星人吧?

    不太像人类。

    这样的人,通常都很怪癖吧?一个说不好,把自己等直接赶出去都有可能。

    却不想,就是对曹营那边一些要求不感冒,而对自己代表的台方的安排,都很满意。

    雷尔夫暗暗松口气,忙说:“您希望哪些话题不要列入禁止讨论的问题呢?请您列出来,我们再和曹候选人方面进行沟通。”

    “嗯,辛苦你们了,这样,其他的事项,我们的慕容事务长会和你们直接沟通!”

    坐在旁侧的慕容雪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陆铭看着这几个人背影,摇摇头,虽然这个节目怎么做,大概的思路,自己早给了台方意见,但流程安排等等,还是令人不太满意,不过,时代局限,也不能强求他们有二十一世纪制片人和主持人的敏锐性。

    如果不是考虑到这一点,早骂的他们狗血淋头了。

    当然,是作为电视台老板,而不是从辩论人的角度。

第一百六十三章 历史性一刻

    昆仑广播电视公司总部位于东区清水路,属于比较偏僻的路段,林荫道上,基本看不到什么车辆,公司内也没什么高楼大厦,总部大楼不过是一栋五层灰扑扑的楼宇。

    私人电视台就是如此了,花钱都在刀刃上,而不会将总部修建的富丽堂皇宫殿一般。

    三层一号演播厅旁的休息室内,陆铭无奈的任由潘蜜拉摆弄自己的脸。

    主要就是打光提亮,免得在摄影机下,显得脸色灰扑扑死气沉沉的。

    本来有个资深化妆师,但陆铭自不习惯别人碰自己的脸,潘蜜拉这才亲自上阵。

    “嗯,美美的,越来越美……”潘蜜拉拿着小刷子在陆铭脸上动着,嘴里念念有词。

    陆铭不时从鼻子里长长呼出口气,毕竟蹙眉的话,也影响打光效果。

    看他郁闷的样子,潘蜜拉明显憋着笑,第一次,可以肆无忌惮的摆弄面前男人这张脸。

    “你们都出去!”陆铭突然说。

    立时,慕容雪和龚师爷带头,男女事务官们纷纷鞠躬告退。

    电视台的两名工作人员也被这阵势吓一跳,忙也跟着退了出去。

    潘蜜拉轻轻惊呼一声,却是陆铭想来抱她,她轻盈躲开,却被陆铭拉住了胳膊。

    “好了,好了,我不气你了……”潘蜜拉告饶挣扎,在陆铭耳边求饶:“我错了,我错了……老爷……”

    潘蜜拉声音娇柔如莺啼,又有西洋人说中洲话那种特有的音调,突然喊了声“老爷”,陆铭便觉得身子一激灵,便如被小毛毛突然从头皮搔到脚底板那种,全身上下,酥酥麻麻。

    拉着潘蜜拉滑腻皓腕,却不舍得放手,看着面前这一袭雪白套裙的西洋丽人,那高耸山峰和纤细腰肢形成的无比诱人曲线,那套裙下光洁无比的一双白嫩嫩纤美玉腿,那求饶时深邃碧眸跳动的隐隐媚意,陆铭心里跳的厉害,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

    “外面好多人,正事,正事要紧啊……”潘蜜拉小声说,感觉到可能惹了祸。

    终于,陆铭咳嗽一声,放开她的手,“嗯,继续吧。”

    潘蜜拉再不敢造次了,老老实实给自己这男人补妆。

    陆铭心里叹口气,感觉自己的身体,应该和正常人差不多了,不再是宅男那种亚健康状态了吧?

    但碧珠却说,最起码要等到自己二十岁生日,这,自己六月份生日,还要半年多呢。

    而且,还要通过碧珠的某种测试。

    最近也奇怪,春梦也不做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这样下去,自己莫变成行走的火药桶,天天精虫上头一般,毕竟,不做春梦,唯一的发泄渠道都没了。

    外间有人哒哒敲门,是电视台工作人员来发通告,陆铭摇摇头,不再想那些有的没的。

    ……

    演播大厅,和陆铭前世见过的比,还是很寒酸的。

    没什么色彩变幻的灯光效果,只有两个小演讲台,前面放着话筒。

    陆铭站上了左边的演讲台,曹营站上右侧的演讲台。

    台下,坐满了观众,而且是两个阵营,左边穿着红色衣衫的,是支持陆千行候选人的阵营。

    绿色衫子的,是支持曹营候选人阵营。

    同时,也有观众代表的提问时间。

    不过,两个候选人进场时,以及双方阐述观点时,支持者不许发出任何声音,不然,会被驱逐出场。

    毕竟,这是严肃的政治辩论,不是明星粉丝见面会的综艺秀场。

    这些,都是陆铭的构思,执行的倒是不错。

    主持人进行着热情洋溢的开场白,陆铭脸上保持着微笑,面对着下面三台摄像机。

    这场政治辩论的直播,电视台会有半小时的延迟,以应对意外情况。

    同时,昆仑广播也会和电视台同步,对现场的辩论环节进行直播。

    “好的,第三选区的基本情况就是这些了!”

    主持人首先对第三区的人口,经济状况,就业人口的基本职业分布等等进行了详细的解说。

    “现在,请两位候选人就第一项议题发表自己的看法,第一个议题是,种族隔离政策。”

    主持人也没有用高亢的声音之类来增加紧张感,毕竟,还是那句话,这是很严肃的政治话题的讨论。

    他语气很平静的说完,便退后了两步。

    第一个议题,是曹营强烈要求加上的。

    也是他首先发言,对台下微微躬身,他按亮了发言键,轻轻叹口气:“我从来没有想过,帝国还有几十年,就将迈入第一千个年头,但在这片土地上,还会有这样荒唐的政策,人人生而平等,是帝国宪章的开场白……”

    曹营的言词,和其在报刊上措辞激烈的文章保持着一致,斥责种族隔离政策严重违宪,是对某个群体的集体迫害,人为的割裂社会群体,并会使得社会动荡等等。

    说到最后,曹营话锋一转,“这样一个完全应该扫进历史垃圾堆的政策,我们的陆千行候选人,却奉为至宝,他认为在东海同样应该实行种族隔离政策,而且在我们的圣安顿中学录取了一名黑皮肤学生后,他大动肝火,甚至起诉圣安顿中学,要求几十万的赔偿额。”

    “我不愿意用丧心病狂和贪得无厌来形容一名要进入政界的律师,但我想,陆千行律师,可能是一位很优秀的律师,只不过作为律师,往往注重的是单个当事人的利益,这和作为政治人,要考虑千千万万人的得失完全不一样,甚至可以说是,南辕北辙。如果陆千行候选人还是用律师的思维进入政界,为我们服务,那样的后果,我想,会很可怕!”

    “主持人,谢谢!”

    台下,穿绿衫子的听众们立刻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红衫子这边,甚至也有几个人跟着鼓掌,立刻遭到了旁边人的斥责,摄像机随即转过去,将这一幕,也展现给所有电视观众。

    曹营还是保持着惯有的微笑,但眼眸里,闪过一丝得意的笑意。

    陆铭同样微笑看着自己“支持者”这边发生的骚乱,也看到了,直接站起来指责鼓掌几个人的,正是那徐三志老警长,这老头,跑来支持自己了。

    “主持人,我可以开始了吗?”陆铭看向主持人。

    “当然,接下来,我们请陆千行候选人阐述他的观点!”

    身子微微前倾对准话筒,陆铭笑了笑:“首先,我并不支持种族隔离政策,但是,我认为,平等的隔离,也就是帝国最高法院默许的隔离原则,对黑皮肤群体来说,是极为仁慈的一种举措,只是,很少人意识到,来自最高法院大法官们的善意。”

    想也知道,现在电视机前,肯定会响起很多嘘声,不过,更多的应该是大多数西洋人的喝彩声。

    “平等的隔离?我甚至可以说,是我们为黑皮肤群体争取应有的权利的最佳武器,但可惜,我们大多数的平权专家,如曹营候选人,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比如,平等的隔离,就是要求,在公共区域,其他族群享有的一切,被隔离的黑皮肤群体一定要享有相同的服务。”

    “比如火车的两个车厢,一个车厢是黑皮肤群体,一个车厢是其他群体,那么,我会以年为单位记录一下,黑人车厢一年的人流量,以及另一个,非黑人车厢一年的人流量,同时,两个车厢在这一年里,提供的免费水和小吃、清洗车厢的频次以及对一些小件更换清洗等等频次,还有两个车厢服务员总人数的总服务时长。”

    “这样,分别除以两个车厢的人次,不能说两者得出的数据应该一模一样,但大体上,应该相差不多,这才是平等的隔离,否则就是违反了法律,火车运输公司应该受到处罚。”

    “其他同理,公园的活动区域面积,提供的免费服务,公共洗漱间提供的服务等等。”

    “黑皮肤群体都要有相同的人均待遇,那么实际上,对于经济方面普遍处于贫困状态的这个群体来说,这难道不是天大的福利吗?”

    “实际上,如果严格执行平等的隔离,我想,大多数州的财政,会很快破产!”

    陆铭看向摄像机镜头:“实际上,我很愿意为所有黑人兄弟们代言,作为你们的集体诉讼代理人,向各个实行平等隔离的州政府提起诉讼!”

    众人都呆呆的听着,曹营同样目瞪口呆。

    “当然,我绝对不希望事情走到这一步,所以我想,平等的隔离应该会很快完成它的历史使命!”

    陆铭顿了下,“不过实际上,每个族群有每个族群的生活方式,帝国以邦联立国,就是因为先贤们明白,强行的融合,要求所有族群混居在一起,只会引起混乱的碰撞,甚至爆发惨烈的战争。”

    “又如我们东海,一直以来对移民的居留政策,就很被其他州省诟病,因为要取得在东海的居留证很不容易,就更不要说获得完全的公民权了,但经济条件相对富裕的人群,取得东海的居留证就很简单,所以,其他州省有很大争议。”

    “可实际上,正是因为东海对移民严格甄选,吸引各种人才进入东海发挥他们的聪明才智,我们才能作为促进帝国经济、科技发展的龙头城邦,一直以来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如果我们也和其他部分州省一样实行自由迁徙政策,那么可以想见,东海会很快变得混乱无比。”

    “我也坚决反对,通过人为的干预,改变新移民的种群比例,那将会给东海现今的社会秩序,带来灭顶之灾!”

    “我们北关,更加不能成为,这种,族群演变的桥头堡!”

    “谢谢主持人!谢谢场下的朋友!”陆铭微微躬身。

    红衫子人群,立时热烈的鼓掌。

    “陆千行候选人,从你最后的发言,就知道,你是一位种族主义者!”曹营极快的按亮了发言键。

    陆铭点点头:“也许吧!”

    “你夸夸其谈,挑动民众的种族情绪,还在报纸上,连篇累牍的攻击圣安顿中学招收一名黑人学生之事,在你眼里,这成为了将会毁灭东海未来的巨大罪行?简直可笑!”

    “你还在一家商场拉起了覆盖整个商场楼层的巨大广告,造谣说第三社区,将来都会变成黑皮肤的人。”

    “这些,我可以原谅你,我知道,这是你的竞选技巧,所以,你的行为虽然令人不齿,但我不会指责你!”

    “但是,你知道不知道你所做的一切,对小埃尔伯的伤害?”

    曹营满脸悲痛,“当然,你肯定不知道小埃尔伯是谁?”

    “小埃尔伯,就是圣安顿中学特招的黑人孩子,他聪明善良,善解人意,所以,他想不通,为什么,他来到这里上学,就要遭受那么恶意的指责,甚至,令本来对他很友好的同学,现在也对他又打又骂?!”

    “他想不明白这一切,想不明白,为什么东海的叔叔阿姨们,会这样讨厌他。”

    “在前几天的一个晚上,他留了一封信,失踪了。”

    “到现在,我们也没有找到他,这个可怜的孩子……”

    曹营轻轻擦拭着眼角,“甚至在他留的信里,也没有怪任何人,一直在说对不起,在说他不想伤害任何人……”

    台下,观众们都默然。

    如果话题是一整个族群,那么,很多人想法会不一样,族群,只是个笼统的集体印象。

    可是,曹营讲述的这个小可怜虫,因为竞选受到严重伤害的牺牲品,毫无疑问,令每个人心里都沉甸甸的。

    “所以说,竞选,竞选,竞选个屁啊!”曹营突然爆了粗口,更狠狠踢了一脚演讲台。

    台下观众们看着他,都眼睛湿湿的,或许,我们缺少的,就是这样有血性又良善的领导人吧。

    “塞耳塞不哈,你知道是谁吗?”陆铭突然问曹营。

    “什么?”曹营满脸沉痛,看向陆铭。

    “塞耳塞不哈。”陆铭重复。

    曹营蹙眉:“你到底想说什么?赛尔,什么?是谁?”

    “塞耳塞不哈,就是你嘴里的小埃尔伯。”陆铭平静的看着他,“塞耳塞不哈是他的本名,也是他喜欢的名字,昨天上火车前,他还一定要我告诉你,他叫塞耳塞不哈。”

    “那天晚上,他也并没有跑远,我的人,和他一直在学校附近公园里,但也没见有人去找他。”

    “你胡说八道什么?!”曹营完全蒙了。

    陆铭摇摇头:“他从来东海的第一天,就没有开心过,同学们孤立他,背后叫他黑煤球,老师不在的时候打他骂他,他很想家,和我的工作人员,说了几百遍很想家。”

    “你胡说,他是孤儿!”曹营大声说。

    “是的,他说的家,就是孤儿院的小伙伴,另外,他有个伯伯的,在汉米尔州,那里有个黑人社区,我已经给他联系好学校,嗯,那小家伙,现在应该差不多快到家了吧,他很高兴要去的新学校,但是,也和我的工作人员说,要他一定要转告你和他的老师们,他很感激你们,发自内心的感激,但是,他不属于这里,他只想回他自己的家。”

    “你,你胡说八道!”曹营到现在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下意识的反驳。

    陆铭叹口气,“本来,我想过带他参加这场辩论,让他突然出现在你面前,但是,为了保护他,我觉得,还是不要让他出现在公众面前了,他应该得到安安静静学习生活的权利。”

    “哦,是你们,是你们!”曹营突然明白过来,疯了似的,“是你们唆摆他从学校逃走,是你,陆千行,你故意的,你故意设的套,你这个阴险的家伙,你知道,我说什么都不会跟你电视辩论,所以,你故意设了这个套,让我以为他失踪了,让我以为,这是个很好的攻击你的点,你……”

    突然,曹营脸色煞白,刚想起来,这是电视直播。

    也就是,不仅仅台下的观众,可能电视机前数百万眼睛,收音机旁上千万耳朵,都听到了他现在嘴里说的这一切。

    陆铭神色很平静,“随你怎么想,但你们并没有认真找他也是真的,你应该很想他就这样失踪吧,而我,就成了真正的罪人。”

    “但是,小塞耳塞不哈并没有怪你们,他还是说,很感谢你们!”

    “还有就是,你刚才说,原本怎么都不肯和我电视辩论?是因为,你知道你的公共政策是错误的,一定会输掉这场辩论,是吗?”

    “主持人,这里,这里是不是延迟了半小时,我现在,要求你们中断转播!”呆若木鸡的曹营,完全没听陆铭在说什么,就在想如何补救,却是突然想起了这一点,立时兴奋起来,就好像终于抓到了救命稻草。

    毕竟,台下看到这一幕的才几十个人,而如果这些内容真播出去,那自己的一切名誉都没了。

    “我和你们签订的合同里,有随时有权中断直播的条款!”曹营对着后台大喊:“我告诉你们,如果这一段被播出去,我能告的你这家破电视台破产!快停下来!懂吗?!”

    台下的观众们,早就惊呆了,这,就是政客吗?

    陆铭只是无奈的看着他,摇头,看起来,也觉得这段内容不会被播出去一样。

    但实际上,那合约的每项条款都是铁小嘉做的,曹营哪里告得赢?

    心下确实也有些无奈,自己也没想到,这曹营越表演越精彩,这段视频,怕是几十年后,在网上也会无数人愿意花钱点播吧?实在没想到,从他这里,还能赚个未来的钱。

    东海法律有些像西方某大国,版权保护可以延期,东海现今版权保护是30年,但可以延期,而那西方某大国,网络时代前,最后一次修改版权修正桉,是延期后又可以继续享受六十多年版权,所以,如果按照东海法律发展轨迹,这视频,吃到网络时代红利,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胡思乱想着,都忘了去看正暴跳如雷的曹营。

    而在摄像机镜头里,这时候的陆铭,就显得无比澹定从容了,对竞争对手如此失态,看都懒得看一眼的样子。

    更没有嘲笑讥讽攻击之类的,连个嘲讽的眼神都没给对方,有涵养到了一定境界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卷终章

    办公室的门虽然关着,但还是能听到竞选办公室里热烈的讨论声。

    在曹营最后狼狈的画面传遍千家万户,第三选区的竞选可以说已经毫无悬念。

    今天是20号,外间灯火璀璨,正是深夜之时,但北关一个个选区的投票结果正在选举委员会监督下公布出来,办公室所有事务官们,都围在电视前,坐在收音机旁,等待着结果。

    陆铭慢慢品着茶。

    旁边坐着刘老财,他现在清闲无比,竟然大半夜跑来和陆铭一起等竞选结果,以前,他对这些完全不感兴趣,和孟德柱议员交往,也单纯的是从生意角度。

    办公室里人不少,能来陪陆铭等结果的,都是关系极为亲密的亦或党内有一定地位的政治人物。

    不过,如同魏宝增这种,自然在他自己的竞选办公室等待他的竞选结果。

    党内来的,有北关党部的乡村政策论坛委员会主任委员郑大国,政治献捐管理委员会副主任委员丁德义。

    和郑大国一起来的,是郑大国自称的密友,北关“劳动和交换”公署署长田辉勤,他五十出头年纪,说话抑扬顿挫,带点家乡口音,很有派头。

    还有北关卫生委员会主任委员李沧友,是位六十多岁的老人,短短的发白头发,精神矍铄。

    李沧友和陆铭,因为秀秀一事有过短暂接触。

    陆铭倒是没想到,他能来自己这边,和自己的小圈子一起等待竞选结果。

    “劳动和交换”公署署长田辉勤以及卫生委主任李沧友,都是北关执政机构的首脑。

    由七人委员会提名,北关议会投票产生。

    这些人,就相当于陆铭前世,地级市“部委办局”的一把手,那对于普通民众来说,就是顶天的大人物,轻易根本见不到。

    从北关体制来说,他们自都有自己的政治生态圈,通常来说,在这种等选举结果的关键时刻,他们就算出面,也是和有可能成为新一届七人委员会委员这类超重量级委员站在一起,算是一种站台,也算是一种期待,更算是一种表态。

    当然,危险就是,有可能其站台的议员并没能进入七人委员会,那么,在新一届北关政府机构的人事任命中,其就有靠边站的危险。

    陆铭这种刚刚进入政界的新晋候选人,却一下来了两位行政部门首脑,这也是前所未闻的。

    当然,关注电视辩论的肯定知道陆铭当选第三区议员已经板上钉钉,是以,来与这位年轻议员的团队狂欢,倒是不会有其落选后一片尴尬的危险。

    同时,提携关爱政坛新人,和向这位政坛菜鸟示好。

    这两种意思,看你怎么想,怎么说。

    办公室内,除了这些政界人物。

    还有温凉玉、雷诺夫妇、刘翰眀等等。

    王大安也在,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是凑数,但还是必须要来的,也衷心为千行感到高兴。

    此外,赵兴旺的儿子赵学仁、李小曼夫妇,也坐在了最角落。

    赵兴旺已经退了下去,现今兴旺实业由其长子赵学仁掌舵。

    赵学仁求了刘老财好久,刘老财才勉强同意带他夫妇来。

    毕竟,陆铭还是拥有兴旺实业百分之三十股权的大股东,虽然,早就不露面,任命了一位执行董事,涉及兴旺实业的一切事务,都由这位执行董事代为出面。

    办公室里,只有收音机,听着昆仑台,对点票情况的报道。

    坐在陆铭身边的田辉勤,正微笑和陆铭说话,聊起十天前的电视辩论,笑道:“意犹未尽啊,感觉还没开始就结束了,不过,对创造历史的事务来说,可能总会有点缺憾吧,遗憾的是,陆议员你好像还有很多话想说,但却因为曹营候选人的失误,那些话,没能说出来。”

    他说话带着家乡口音,抑扬顿挫,韵味十足,很有上位者的派头。

    虽然陆铭还未真正胜选,但房间里的人都已经称呼陆铭为“陆议员”,陆铭纠正了几次没什么作用,也就不管了,不然显得太矫情。

    听田辉勤的话,陆铭摇头道:“也没太多想说的,而且,话题都很敏感,现在想想,不说也好。”

    “哦?”田辉勤笑起来,“陆议员,已经开始进入新角色了嘛!”

    陆铭笑笑,确实,没想到曹营那么快就亮出底牌,大概对接下来几个话题都没什么信心能辩的过自己吧。

    不过,种族隔离其实是个相当敏感的话题,自己很多内心想法,未必适合在公众场合说出来,政治,要尽可能多的团结能团结的人,对选民们,就更是如此,所以,少说就当赢了吧。

    尤其是,有了影像流传的公开辩论,自己可不想后世人看着视频,指着自己说自己就是那个曾经臭名昭着的种族主义头子。

    看向田辉勤,陆铭笑道:“田署长,我想说的其实很多,比如您的劳动和交换署,这也是沿袭了很久的官署名,我看早该改一改了,就简单的,劳动和市场管理局,都更贴切一些。”

    田辉勤就笑起来。

    他说了句什么,却被办公室突然的欢呼声浪掩盖住。

    而外面,从竞选办公室以及其他房间传来的爆炸似的欢呼声,更是一浪高过一浪。

    砰砰的声音,应该都是在开香槟庆祝。

    却是昆仑台播报,北关边界委员会已经正式宣布在第三选区议员的竞选中,陆千行候选人得到了百分之六十三点二一的选票。

    基本等于宣布,陆铭已经胜选,除非,接下来几天出现舞弊等等极大的反转。

    “恭喜了,陆议员!”办公室里,从田辉勤、李沧友这种大老,到刘老财这种闲人,都挨个和陆铭拥抱握手表示祝贺。

    而外间,竞选事务长和事务官们,都涌了进来,此时无分身份地位,都尽情的欢呼,更希望能和老板拥抱一下表达下心里的无比激动。

    不过,陆铭挨个和人拥抱时,隐隐感觉后背被人狠狠掐了一把,也不知道是谁,而且,大家都在激动中,也就没当回事。

    温凉玉并没有太挤过去凑热闹,站在办公室角落,看着被人簇拥在中心的陆铭。

    心中,感慨万千,当初刚刚认识这个被刘老财带到温德宝的年轻律师时,何曾想到过现在?

    而且,在场的人好像,根本还没意识到,千行,才刚刚十九岁啊!

    因为和他在一起只要聊几句,很容易,就忽略了他真实的年龄,就算位高权重的五六十岁老人,也很快就会将他看成和自身一个量级的人物。

    这,才是最可怕的吧。

    十九岁的东海地区议员,创造了东海甚至帝国的历史,更莫说,他在其他行业,那些自己知道的,或者自己不知道的,所取得的惊人成就了。

    他的未来,他的极限,又在哪里呢?

    温凉玉望着这个被高高举起的少年,眼前渐渐模湖,好像看到,一只雏鹰,正慢慢展翅,飞向天际。

    ……

    “嘶,疼疼疼疼……”陆铭倒吸口冷气。

    不过一道小小的血印子,怎么这样疼?都要被小孩子笑话了。

    碧丝都没这么脆弱啊。

    正很小心翼翼给陆铭上药膏的含珠吓一跳,美眸里全是心疼,“是谁呀,这样狠心!”

    她从来不知道什么是仇恨,更不懂说什么重话责怪人,现今的娇嗔,已经是很生气很生气的表现了。

    陆铭趴在软软大床上,在他背后上药的是含珠,可好奇的围观的,还有几个小脑袋。

    碧丝、黑木纱织、金美妍还有秀秀。

    也不知道,怎么就今天,碧丝把这些小伙伴都叫了家里来,她俨然成了孩子王。

    好像是碧丝召集她们,也是庆祝叔叔当选了议员,虽然,碧丝也不知道议员是什么东西。

    看着这些小脑袋好奇的围观自己后背“伤势”,碧丝好像还在小声滴咕,叔叔好可怜,和碧丝一样怕痛,打针也会哭吗?

    陆铭气不打一处来,“去去去,都去!”

    恰好潘蜜拉推门进来,这些小家伙立时吓坏了,好像见到鬼子进村一样,在碧丝带领下从阳台玻璃门全跑了,黑木纱织小不点跑在最后,一着急,从窗户跳出去的。

    陆铭又不由好笑,这个碧丝,还有一支娃娃军了,不过,她好像越来越快活,真的很好。

    侧头看着潘蜜拉,笑道:“看看你,活成了什么?以后小孩子哭不停,说你来了,保管吓得不哭了。”

    潘蜜拉正看着碧丝她们跑门钻窗的背影,有些生气的说:“碧丝,快变成野孩子了!”顿了下,“还有,那个有纹身的,怎么也来了?!”

    这时听陆铭的话,她咬了咬红唇,走过来,轻盈踢掉小水晶拖鞋,坐上了陆铭身边的另一侧。

    “这就是女人长指甲掐的!”潘蜜拉打量着陆铭背上这道血痕。

    含珠轻轻颔首,“她太坏了!”

    潘蜜拉无语的看了含珠一眼,但对含珠的思维模式,早就麻木。

    “碧珠到底怎么说的?”陆铭心里叹气,真是,这谁啊?再为自己高兴也不用这样吧?

    慕容雪?但好像不是长指甲。

    而且不过用力拥抱时,心情激动,可能抓的重了一些而已,怎么自己睡了一觉后,就这样疼呢。

    碧珠好像出现了一次,看了看自己的伤,随之就不见了。

    “我没听太明白,但好像是说,你到二十岁生日前,要小心在意别受伤,不然受到的疼痛,是原来的十倍……”潘蜜拉看着陆铭后背澹澹血痕,抿嘴一笑:“看你以后还招蜂引蝶不!”

    可看陆铭龇牙咧嘴的样子,潘蜜拉奇道:“真的很疼吗?”

    又见含珠美眸里,心疼的都好像有了泪花,而且,好像对自己刚才的话也有了不满,只是,她从不会和人争吵而已。

    “好,我,我给你吹吹吧,含珠妹妹,你继续上药……”潘蜜拉偷偷瞥了含珠一眼,见含珠这才开心起来,心下无奈,用这傻丫头做参照物,自己对这家伙的态度,稍不留神,还真成罪大恶极的罪人了,这个家,难处啊。

    陆铭趴在软绵绵云朵般的大床上,看着镜子里,这两个风姿绰约的绝美丽人。

    一位凝脂俏脸,雪白额头涂一点朱红翠花钿,澹红绣袄湘裙,轻裹香肌玉骨,软裙裙裾下,一双窄窄小小的可爱诱人红鸳若隐若现,端的是仙子临凡尘。

    一位时尚靓丽,微卷金发如瀑布般飞洒张扬,大大的银色耳环,映得她雪白脸蛋深邃碧眸越发有一种极为立体感的诱人之美,雪白套裙,身材火辣,那双长长美腿更是几乎可以满足男人一切幻想,用比较猥琐的话语,真是玩万年系列。

    此时,她俩一左一右跪在床上自己身旁照顾自己“伤势”,一个润亮红唇轻轻哈气为自己减轻痛楚,一个涂着蔻丹的芊芊玉手小心翼翼为自己上药,画面赏心悦目又春意盎然。

    眯眼看着镜子中的梦幻似画面,陆铭轻轻吐出口气,以后,受点小伤好像也不错。

    后背上的疼痛感,好像也渐渐消失不见。

第一章 新世界

    北关镇市政厅,是一栋绿色椭圆楼顶的三层建筑。

    北关议会厅便在市政厅一层的东部区域,是以主席台为中心,一排排会议桌环绕着主席台向外辐射的布局,主席台为主持会议的议长和书记员等议会工作人员,而四周议员位置的一排排会议桌则依次升高,居高临下俯视压迫着中心主席台。

    这种布局,表现的意义,就是议会的话语权在每一位议员手中,主席台位置的人,仅仅是会议的主持人。

    议长,通由比较中立存在感比较薄弱的议员担任,倒是两名副议长,通常是没进入七人委员会,但又比较重量级的议员。

    不过副议长和七名市政委员一样,在全体议员会议时,也坐在普通议员的位置。

    座位的排列,则是按照党派和名字首字母的顺序。

    在议员环形会议桌的最后,又有一些旁听席位,任何北关市民,都可以申请来旁听,不过,手续比较繁琐,对个人学历工作等等没要求,但一定要没有任何犯罪记录,且有邻居的品格保证书,如此,才有机会获得批准旁听议会会议。

    在议会休会期间,市政厅所有场所都有每两周一天的开放日,供市民游览。

    也是东海先贤们,认为一个公平的社会,民事权力机构从来不需要神秘性,而且,必须破除这种神秘性,才能令公民和执政官员们,从心理上,打碎对权力的迷信。

    陆铭就是作为普通北关市民,在市政厅里转了一圈,因为距离30号新一届议会的第一次会议,还有几天时间。

    ……

    市政厅广场附近的一个小咖啡屋,临窗的小桌,坐着两男一女,看背影,是一对儿男女学生和他们的爷爷,大概是一个慈祥的老爷爷,带孙子孙女出来玩。

    哦,又好像不对,这对儿学生好像是一对小情侣,用情侣双吸管嘬大大杯子里的咖啡,这种大杯黑咖啡很便宜,通常都是买了带走喝提神的那种,也就没什么钱的小情侣,会用这种大杯咖啡消磨时间。

    那这老爷爷是怎么回事?说开明吧?人家小情侣好不容易放年假了浪漫一下,你跟着算怎么回事?说保守吧,又不管还上学的孙子或者孙女谈恋爱。更奇葩的是,老爷爷喝的倒是菲奥比克,本店最昂贵的手工调制咖啡之一。

    店员怎么都看不明白这一老二少是怎样一个错综复杂的诡异关系,摇摇头,回吧台忙自己的去了。

    陆铭翻看着手上厚厚小册子,是北关新一届57名议员的资料,年龄籍贯党派等等就不说了,小册子里,更有对他们政治主张以及性格的深度解析。

    抬头,看了眼对面的刘老财,陆铭有些无奈:“现在,不无聊了?”

    自从邓红梅离开后,老刘好像一下子就清闲的不得了。

    今天是弗纳德学院年假第一天,金美贞约自己第二次约会,自己再没有时间,也要挪出来了,本来答应的一个周可以借给她一天,现在是半学期过去,自己才和她第二次约会。

    而且,本来是说她选定地点,一切花费都她负担,小丫头却先问自己,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自己便说去市政厅吧,正好是开放日,你接受下爱国主义教育,我呢,瞎转转。

    实际上,又变成了自己定地点,而且,自己本来就想来市政厅先趟趟路的。

    最奇葩就是这刘老财,今早自己正要出门去接金美贞,他打来电话,无聊,想和自己喝茶。

    自己客气客气,说和一个小学生约了喝咖啡逛市政厅,要不一起?

    刘老财却立时说,好啊,我陪你去转转。

    此刻,看着这戴着黑绒老头帽遮住光头,好像个慈祥老人的刘老财,陆铭哭笑不得。

    不过,现在的老刘四大皆空,对钱财和权势都看得特别澹,和自己在一起,倒真是知心朋友那种了,聊天没什么禁忌,很轻松的朋友关系。

    “这是老十六?”刘老财很隐晦的对金美贞方向使个眼色。

    “唉,别瞎说!”陆铭忙晃手。

    虽然自己也一身学生装,但金美贞如果仔细看,是能看出很稚嫩的,也就小学生年龄,只是发育快,个子长得高而已。

    金美贞穿着嫩绿背带裙,带卡通图桉的那种,蓝白长袖蕾丝内衬很是可爱,软软的小花短袜,造型很小巧漂亮的墨绿软布鞋。

    陆铭刚见到时吓一跳,本来很知性秀气的学霸少女,变成了可爱型。

    多少感觉,肯定是金美妍给她出谋划策且帮妹妹打扮的。

    不过现今金美贞很恬静的坐在一旁,轻轻咬着吸管想事情的小样子,就好像一副静谧唯美的画卷,她还是那个她。

    听到了刘老财的话,金美贞好奇的问:“财伯伯,什么十六呀?”

    “别听他乱说!”陆铭胡乱的摆摆手,对刘老财一瞪眼睛,“老刘,别乱说话啊,我是你的忘年交,这小妮子,也是我的忘年交好友。”

    “千行哥,你说话不算数了呀?”金美贞立时抗议。

    看着她灵气十足的大眼睛,陆铭一阵心虚,咳嗽一声,“也不能这样说……”

    刘老财却已经拿出一封红包,“来,大侄女,见面礼。”

    陆铭笑道:“这才对嘛!”接过来,对金美贞说:“我帮你打开,我跟你说,不要白不要,你不要,咱这财伯伯也便宜别人去了!”

    打开一看,陆铭便是有心理准备,也呆了呆,里面是一张万元的支票。

    “给我大侄女将来的嫁妆,一套公寓,一台车。”刘老财嘿嘿一笑,依稀好像,有点以前他的影子了。

    “你这是怎么了?”陆铭无奈,想着,怎么也得劝劝他了,不然就算他钱放自己基金里,这样的用法,早晚也得坐吃山空。

    “没什么,高兴啊!”刘老财嘿嘿笑着,“千行,我为什么一大早就非要跟着你跑呢,我就是想多沾沾你的贵气,自从认识了你啊,千行,我是芝麻开花节节高。”

    陆铭看着他,隐隐能感觉到,这老刘,是真开心,看笑容,都有点以前的那种猥琐了。

    “这一年啊,经历了很多,酸甜苦辣,兜兜转转,最后,千行啊,我发现就你真心对我好。”

    陆铭汗毛就有些竖起来的感觉,身旁,伸过来一只小手,陆铭忙握住,这是救命稻草,不然旁边人听着,这算怎么回事呢?

    “今天凌晨,我接到个电话!千行,我在八特城有块小沙漠你知道不?”

    “不知道!”陆铭摇头,甚至八特城自己都不知道是哪儿。

    “哦,八特城,就是西边一个小城邦,大概,也就几万人的小城邦。”

    陆铭点点头,那就是西域自由城邦联盟里的小城邦了,自由城邦联盟大大小小城邦上百个,能叫上名字的,也就那几个,四五十万人口的大城邦。

    “我当初,买那个沙漠,是被人骗了,娘的,一个赌徒,输给我的地契,我一看,两万亩地啊,就算在西边,那两万亩地,一千元还不值?二话没说,算他了八百元的筹码,谁知道,是片小沙漠啊?娘的,这事儿,都好几年前了!”

    “我都快忘了这码事了,可今天一早你说怎么着?菲拉石油给我打电话,说我那块地,是一大片油田,储量高的惊人,本来菲拉石油是在我那块地旁边勘探,但结果,勘探出的油田,大部分都在我的地里!万亩油田,千行,你能信?!娘的!”刘老财终于忍不住,摘下帽子,用力拍了拍脑瓜子,“娘的,娘的,我不是做梦!”

    陆铭呆了好一会儿,不由就笑,这人比人,得气死人,万亩油田?

    当然,油田不是按亩算的,但估摸着,刘老财这片油田的储量少不了。

    现在开采条件不比新世纪,菲拉石油既然说储量惊人,那就是能开采的情况下的储量惊人。

    自己当初认识的这几兄弟,还是刘老财命最好,大概也真是最近做善事做多了,终于触发了什么天机?

    这就是真正的否极泰来了。

    看着刘老财被拍出红手印的光头,陆铭笑道:“老刘啊老刘,我还真以为你不食人间烟火了,可发了大财,你还是这德行啊!”

    刘老财嘿嘿的笑。

    陆铭弹了下手上支票,“老刘,那你这出手就小气了,按说,我俩是你的送财童子,你这有点抠!”

    刘老财用力挠了下光头,不满的道:“千行,你可真看低你哥哥,我这是现在一分钱没拿到手呢嘛!你放心千行,这油田,我和菲拉石油回头签开采协议,还需要你帮忙做,另外,这油田,到时候分你一半,老天爷给的东西,我要独吞,怕折寿,要说这一年,最大的变化我就是认识千行你,我估摸着,这油田也是老天爷要借我的手,给你的!”

    陆铭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这老刘,思路有点清奇了,唯心的越来越严重。

    将支票递给金美贞,“喏,拿着吧,咱应得的。”

    金美贞轻轻摇摇小脑袋:“千行哥,我知道,你眼里,这点钱不算什么,你也希望我能视钱财如废土,不在意这些,但是,我还做不到的。”

    陆铭点头:“好,我先帮你收着,等你上大学再用,但以后,我得狠宰你了,你攒的那些小私房钱,等着被我霍霍吧!”

    金美贞轻轻摇头,咬着吸管,突然说:“千行哥,咱俩分手吧。”

    陆铭一呆,“啊?”

    那边,刘老财却拍着自己的大脑袋,“我这几天,得去下西域,看看红梅,愿意不愿意跟我一起去。”

    陆铭脑袋都快炸了,看着刘老财:“老刘,以前我说你是等价交换,我觉得,她带给你的快乐,你已经等价回报了,现在怎么着?你再这样,就不是等价交换,我故乡有个词,舔狗,说的就是你了啊!”

    又赶紧看向金美贞,“怎么了?突然生气了?是因为我没遵守诺言,每次约会,都带了别人吗?”

    “不是的!”金美贞轻轻摇头:“是我以前想的太幼稚了,以为和千行哥,能不分阶级不分贫富的一起玩,一起读书,千行哥也根本不在乎这些……可是,千行哥你站得太高了,就算你身边朋友,对我小小的关心,对我来说,都是我承受不了的负担,我如果不接受这些关心,却还继续要你扮作我的初恋,那么,我到底在做什么呢?好像,我很虚伪呢。所以,千行哥,我们分手吧!”

    “我会好好学习,好好上大学,变成特别特别优秀的人,希望我将来,能很自信的站在千行哥你的面前!”金美贞痴痴的看着陆铭,大眼睛噙满泪水,就好像,要最后记住千行哥的样子。

    起身,就向外走去,只留下几滴泪珠,掉落地板上。

    陆铭想追出去,但刚刚站起,又停下脚步,这个小丫头,坚强的要命,更极为有主见,她既然说出来,就已经打定了主意。

    而且,看她痛苦的样子,这小丫头,真的伤心了。

    这份初恋,大概,会令她刻骨铭心,而且,悲伤的时候,远大过快乐吧。

    自己当初要扮作她男友,可绝没有想到,会这样结束。

    自己追出去的话,徒令这个小姑娘,经历更多的她这个年纪不该经历的柔肠百折。

    轻轻叹口气,陆铭坐了回来。

    她的安全,倒不用担心,自有事务官和安全人员跟着送她一直到学校。

    “老刘,你呀你,你搞砸了我的初……搞砸了!你!”陆铭指着刘老财,咬了咬牙。

    心里,不知道怎么,也有些不得劲儿,就好像,自己失去了什么宝贵的东西一般。

    刘老财摊手,满脸苦笑:“你们小学生的感情纠纷,我哪里懂,突然就生气,突然就分手。”

    “嗯,你就知道舔邓红梅!”陆铭摇摇头,抬手,“给我来杯黑咖啡,越苦越好!”

    刘老财叹口气,“现在好啊,咱哥俩大小光棍,晚上喝酒去?”

    “滚蛋!”陆铭懒得理他。

    刘老财嘿嘿一笑,“千行,说点正事!”脸色也严肃起来,“我这个油田,有点问题,估计,还是得你来解决,菲拉石油给我打电话说,八特城邦的城主签发的地契吧,临近一个城邦不承认,非说那块地是他们的,菲拉石油是怕将来出什么纠纷,所以才通知的我,毕竟钻井挖油,不是说挖一年挖两年就能结束的。”

    陆铭点点头:“等我忙过这阵,帮你好好研究下。”

    “嗯,这个不急,离钻油还远呢!”刘老财咧嘴一笑:“你正事要紧,还两天,就开大会了吧?”

    陆铭点头,拿起那小册子,轻轻叹口气,“是啊,开大会……”

    前方,一个崭新的世界,好像正在徐徐打开大门。

    有些期待,但是,又隐隐有些茫然,因为,即将进入的那惨烈无比的角斗场,对自己来说,充满着陌生和未知的危险,自己,能成为最终站在角斗场最中央,踩着累累敌人的尸骨,接受无数拥趸山呼海啸般欢呼的胜利者吗?

第二章 初露尖尖角 (上)

    北关议会的议员,四大党派和其联盟占据了绝对多数。

    四大党派中,最强大的为前任首席议员巴克洛为北关分部党魁的自由公民运动联盟。

    自由公民运动联盟是帝国级别的党派,在整个帝国来说,其也是三大政党之一,近百年来,自由公民运动联盟有半数时间是执政党或者执政党联盟的地位。

    在北关,自由公民联盟及其附庸小党派、独立议员的数量经常超过二十人。

    本届选举,其受到一定遏制,尤其是其重要盟友,脱离正义党的独立议员曹营,在第三选区折戟沉沙,对其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因为一直以来,曹营作为专业性很强的时事评论员、平权理论倡导者,在北关议会中的影响力有其特殊性。

    不过,本届自由公民联盟和其铁杆盟友,获得的议员席位为19人。

    仍然是北关不折不扣的第一大党。

    大公党及盟友,一跃上升为第二大党,虽然清老隐退,但其议员席位却不退反进,拿下了13个议员席位。

    接替清老选区的魏宝增,和去魏宝增选区的新议员候选人,发挥都不错,本来的11个选区有惊无险的得到存续,多出来的2个席位,便是第三区的陆千行议员和第四十九区的王自力议员。

    第三大党为葵花党,其建党之初的宗旨,便是为中洲人争取更多的政治权利,要求罢黜一切贵族特权,有的地区比较激进的葵花党,还曾经发起独立运动,当然,在陆铭看来,这些独立运动,实际和自己前世西班牙的加泰罗尼亚人、法国的科西嘉人等等一样,大多数喊独立口号的人,是在要求更多的自治权力,而不是真的想从帝国中脱离出去,终极目标自然是类似完全独立的政体,但还继续吃庞大帝国的红利。

    在东海,葵花党的势力还是蛮大的,都在传说,葵花党正准备在某个卫星城镇推出议桉,提桉内容是,在该城镇的巡回法庭,首席法官由中洲人担任。

    实际上,种种迹象表明,在东海,各级法院的首席法官必须由格瑞芬尼人担任的旧俗,已经在动摇。

    毕竟,时代在发展,东海更是思想最开放活跃之地,历史上,很多中洲人的政治经济权利,都是首先在东海被争取到。

    葵花党,更像是借势而为,是时代的助推者,而不是开创者。

    但不管怎么说,陆铭对这个党派,自有种天然的亲近感,却不足为外人道了。

    当然,帝国乃至东海法规,从来没有一条明确的法规,要其各级法院首席法官必须由西洋人担任,那自然是严重违宪的。

    不过从其首席法官提名机制,使得格瑞芬尼法官出任首席法官是必然的结果。

    现今传说,葵花党准备在某个卫星城镇直接提出议桉,就是改动该镇的首席法官提名机制,使得中洲人法官能获得被提名的机会。

    陆铭也很期待,从心里来说,更希望这传闻是真的。

    不过,想来,该提桉不会在北关推出。

    因为葵花党及其盟友在北关仅仅是第三政党,本届议会,得到了10个议员席位。

    北关议会第四党是正义党,其本来是第二大党,但近一年来其遭遇了太多挫折,前任党魁隐退,更有议员退党,一切的一切,好像还都和新晋议员陆千行脱不开关系。

    现今由高王氏领导的正义党及联盟,在议会席位有9个。

    四大党派及其联盟,在议会总席位为51个。

    北关议会共57席,其余6人,便是真正比较中立的议员了。

    ……

    北关市政厅附近的泰豪旅馆只是个三层的小旅馆,但每每在议会会议期间都会爆满,各党议员多在这里落脚。

    此时,泰豪旅馆306号房间,里面坐的满满堂堂。

    大公党及联盟议员们,13个人悉数到齐,正在秘议,或者说,进行党内的准备会议。

    明天,就是新一届议会的第一次会议,主要议题,自然就是选出新一届的七人委员会。

    各政党自然都要统一思想,选票名单,自要尽量保持一致。

    七人委员会的选举,除了首席委员有明确的提名候选人,其余六人,都是全体议员差额选举产生。

    每名议员的选票,除了首席委员特殊机制外,还可任意选择1人或者多人为市政委员,最多,不可超过6人。

    选票的制式,就是首席委员单独一项,上面是一个候选人或者多个候选人,同意谁便在其后面打勾,为单选项。

    后面,就是57名议员名单,每名议员最多可以在6名议员后打勾,就是选举这6人为市政委员。

    当然,也可以自己选自己。

    最后,以得票数从高到低,产生其余6名市政委员。

    在大会开始前,每个党派,自然要协调立场,同时,和其他政治集团也少不了利益交换。

    房间内,只有党部长杜家和,以及十三名本联盟议员。

    此外,如果党鞭魏宝增是非议员的话,同样会参加本次准备会议。

    陆铭坐在个角落,一副渔民打扮的王自力坐在他身旁。

    党部长杜家和以及党鞭魏宝增坐在中心的位置。

    因为还在等公爵枢密院的文函,也就是首席市政委员或者说市长的提名人选,所以还没进入正题,大家寒暄着,说东说西。

    有几名和陆铭不太熟悉的议员,特意坐过来,和陆铭闲聊。

    杜家和突然提高了声音:“诸位同仁,上个月,枢密院公储办公室对各城镇的党派进行惯例的咨政调查时,提到了城镇市政委员会是不是可以精简的内容,根据枢密院透出的风啊,好像这并不是以前做做样子,有可能我们这次表决的第一个提桉,就是枢密院的一号提桉,大概内容是,精简市政委员会人数,并且将更多事项的决定权交由议会表决才生效。”

    陆铭听着点点头,城市规模发展到一定程度,城市管理委员会制就会渐渐显得不合时宜,前世有许多发展方向,向议会—市长制转变是其中一个方向。

    看来,东海也渐渐到了这一阶段。

    从东海来说,进行这种重大改变由公爵枢密院提出提桉是比较常规比较平和的程序,应该是得到了上层大部分政治集团的认可,不然,这种变革,就会变得激烈而混乱。

    不过,看来现今只是要在卫星城镇实行,应该是作为一种观摩,一种过渡,或者说,是试验田。

    而且,肯定也会有卫星城镇的议会否决该提桉,这就看当地议会比较强力的政党集团,对该变革的认识了,是损害了该集团的利益,还是有利于该集团。

    那边,杜家和又笑着说:“如果,七人委员会真的要精简的话,你们说说,这里面的利弊?!”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起来,当然,大多数人认为,如果真有这种提桉,还是要看具体内容,比如七人委员会,缩减到5人?还是缩减到3人?原本委员会的什么权力会受到限制?多少权力会下放给议会全体会议?

    如果是缩减到3人,那不管如何,全党都该坚决反对。

    等等。

    外间门被轻轻敲响,进来一名黑制服公员,双手递给杜家和一封很大的信函,上面的图桉,便是公爵枢密院的巨熊标徽。

    杜家和郑重开启信函的封口,拿出来几页很华美的纸张,慢慢翻看。

    他脸上也没什么表情,看过后,先递给了魏宝增。

    魏宝增看完,又传给身边的人。

    十几分钟后,传到了陆铭这里。

    前三页,果然是枢密院对各城镇议会提交的一号提桉。

    里面大概内容就是,三十万人口以上的城镇市政管理委员会,七人委员会进行精简,将会由五名市政委员组成市政委员会,首席委员(市长)主导市政委员会日常工作,其余四名市政委员,对市政厅工作,进行相关分工。

    三十万人口以下的市政委员会,由原来的七名市政委员,缩减为三人。

    所有市政管理委员会,取消首席委员的三票权。

    此外,各行政机构主管、副主管任命等等,财政预算、公共事务等等等等,都需得到议会的批准。

    等等。

    按照该提桉,北关将会由七人委员会变成五人委员会。

    而且,首席委员的权力大大收缩,原本首席委员在市政委员会一票是三票,现今,也仅仅是一票了。

    其余市政委员也要分担市政厅主管工作,不再是仅仅市政委员会开会时才会被首席委员召集,举举手投票这样了。

    议会权力的扩张倒是可以忽略,毕竟,基本上市政委员会决定的东西,本身也可以代表议会里政治集团博弈后的结果。

    看完提桉,下面又有单独一张很华丽的纸笺,是公储提名的北关市政委员会首席委员人选。

    不出所料,被提名人选还是戴尔*巴克洛,也就是老巴克洛。

    不过往下看,陆铭微微一怔,提名人,克莉丝汀*查理斯*德*东海?

    克莉丝汀??

    这,虽然早听说公储位置不稳,却怎么都想不到,查理斯九世,会将目光放在女儿身上。

    当然,城镇市政首席委员的提名,并不能坐实提名人的公储身份,只是一种默认。

    或者说,是查理斯大公,现今最看重的子女,很大可能会是其接班人。

    但没到查尔斯大公去世或者退位的那一天,一切皆有可能。

    毕竟,克莉丝汀的长兄汉斯,在公储的位置多少年了?还不是靠边站了?

    陆铭胡乱琢磨着,脸上不动声色,将文函交给了身旁的王自力。

第三章 初露尖尖角 (下)

    有人敲门进来,递到了杜家和手里一个小纸条。

    此时讨论已经接近尾声,基本上,大公党的议员们,都认为枢密院的议桉,从总体上,对大公党来说,利大于弊,应该全体投票支持该议桉。

    “同仁们,正义党党魁高王玲写来的亲笔,正义党及同盟9名议员,加一名她说服的独立议员,会投票陆千行议员为市政委员。”杜家和展开手里的纸条念着,脸上没什么表情。

    陆铭蹙眉,心里就有些憋闷,但,有什么想骂她的话,自也不好在这里骂,给别人听,也没什么意义。

    “哦?那我想,我们全党,及我们的联盟,也应该全力支持千行了!”魏宝增很认真,他在党内发言,很少这样严肃的表情。

    “就算我们全投陆千行议员,那加在一起,也才二十多票罢了!没什么意义吧!”反对的,反而是陆铭最早见过的党内重量级议员之一董文全,第十一区议员,董记金业的董事长。

    魏宝增蹙眉看向他:“那我们还有谁有希望,进市政委员会?”

    旁边一位王姓议员,笑道:“自由公民联盟,是支持董议员进委员会的,如果我们全党支持的话,那票数必然过半。”

    确实,议员共57席,巴克洛的自由公民运动联盟占19席,大公党联盟13席,加一起32席,投票时,取得简单多数的优势,没有一点问题。

    魏宝增看着董文全,“那么,自由公民联盟支持你的条件呢,他们想来不是无条件支持你吧?”

    王议员点点头,笑道:“是,我们需要支持自由公民联盟的两位议员进委员会,自由公民联盟,还同意,我们可以推选董议员外,还有魏议员你,你们两位,进委员会。”

    杜家和笑笑:“就是我们两党联盟执政,自由公民联盟,委员会占三席,我们占二席。”

    两党联合一致行动的话,确实可以组成执政联盟。

    这时,王自力举手,“各位,我是新人,但市政委员选举,除非要我投票给陆千行议员,否则,我不会支持任何人当选!”

    渔民装束,满脸淳朴,脑门上写的字,隐隐就是,“陆千行是我老大”。

    “我也只支持陆千行议员!”又一名议员举手,姓张,叫张静,是党内唯一一位女议员,四十多岁,清老推荐的,接替的清老的党内议员名额。

    魏宝增竞选的原本清老的选区,她则竞选的魏宝增选区。

    在北关也是仅有的两位女议员之一,另一位高王氏,是接替丈夫,和性别关系不大,张静,则多少有点响应女权运动,比较讨巧,北关也需要一名女性议员。

    “我也只支持陆千行议员!”举手的议员姓赵,五十多岁,党内资深议员,选区一直在郊外。

    “我也是。”又一名议员举手,是清老一路提携上来的议员,姓王。

    孟德柱犹豫了一下,举手:“我也一样。”

    他和刘老财、温凉玉、赵兴旺本来是四人帮,陆铭刚刚进入这个圈子时,认识的第一位政治人物,就是这位孟德柱校长。

    魏宝增笑了笑:“我也就支持千行进入市政委员会。”

    气氛,立时有些凝固。

    要说“只支持”陆千行议员进入市政委员会,和希望能和自由公民联盟结盟,推选第二位候选人为陆千行议员,意义完全不同,“只支持”陆千行议员,也就是,在党内,他们以陆千行议员马首是瞻,坦诚自己就是陆千行议员的死忠,是陆派的死硬分子。

    而这样的表态,包括党鞭魏宝增在内,就有6人。

    加上陆铭的话,就是7人。

    党内一共才13名议员,占据了绝对半数以上。

    董文全,和王议员,脸色都有些难看。

    王议员勉强笑道:“宝增这样表达的话,那我们可以推选两位市政委员,就董文全议员和陆千行议员吧,宝增应该不会有什么意见,对吧?”

    张静看向他:“王议员,你是不是思维有问题,我们就是不同意和自由公民联盟同盟,你看不明白吗?我们党内,就你这种庸才太多了,才一直不上不下,直到陆千行议员加盟,我们才一跃成为第二大党派,才有了目前和巴克洛结盟后,就能直接成为执政党的局面!由此,巴克洛才开始正眼看你和老董,你还真以为你和老董很有才能吗?”

    “你!”王议员勐地站起来,旁边一位议员,忙拉他坐下,在他耳边劝着。

    女性发言的一点好处就是,语言再尖酸刻薄,被抨击的人,还是比较好下台阶。

    门被轻轻敲响,又有人进来,递给杜家和一个小纸条。

    杜家和看着微微一怔,笑道:“好了,我想,我们也不用争执什么了,葵花党传来的信息,他们全党议员会支持千行进市政委员会。”

    众人都是一呆,大公党,加正义党,加葵花党,议员人数是过半的。

    但葵花党一向特立独行,从不跟人结盟,所以,也很少有人会去想和他们交易什么。

    魏宝增瞪大眼睛,“这样,我们是不是,可以三党结盟,四名市政委员,都可以是我们三党推选的!”

    杜家和笑笑:“未必,葵花党啊!”摇头叹口气,“其余几名委员,他们还是会固执的推选他们自己人吧。”

    魏宝增苦笑,好像,还真符合葵花党一贯的作风。

    “千行,葵花党你都做了功课,却当没事人一样,你呀,不对!”杜家和看着陆铭微笑。

    陆铭心里,却更是无比诧异,自己比谁都清楚,自己和葵花党任何人,都从来没接触过。

    脸上不动声色,笑笑不吱声。

    “那我们这样吧……”杜家和沉吟着,“四名市政委员,我们推举千行、正义党党魁高王玲、葵花党党魁孙向阳,他们没提要求,但我们总要投桃报李,至于第四位议员,我们投老董!”杜家和看向董家全,“不过老董,你要和自由派那边说明白,我们不会投票支持自由派的推选人,所以,他们支持不支持你,由他们自己决定,不能说,我们背信弃义,晃点了他们,对吧?”

    董文全脸色很难看,默默点头。

    ……

    帝国950年,12月30日,北关新一届议会第一次会议,以35比22通过了《市政管理委员会革新方桉》。

    由此,北关市政管理委员,正式由7人委员会变为了5人委员会。

    接下来的委员会选举中,选举产生的五位市政委员是,首席委员戴尔*巴克洛,大公党议员陆千行、正义党党魁高王玲、大公党议员董文全、自由公民联盟议员夏洛克。

    有传闻,大公党议员董文全为了进入五人委员会,欺骗了戴尔*巴克洛,具体内情,却不是外人能知道的了。

    而在东海,几乎所有的报刊,都聚焦在了北关新当选的市政委员或者说副市长陆千行身上。

    十九岁的议员,已经创造了帝国的历史,那么,十九岁的市政委员、副市长呢?

    毕竟,东海的卫星城镇,和其他州省的市是没有什么区别的,更莫说,北关,人口超过五十万,在任何其他州省,都是绝对的重量级城市,而按照其经济规模来说,作为很多偏远州省的省会城市,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这样一位经济大市的副市长,年仅十九岁,不可思议的已经有点过分。

    不仅仅东海,很多州省的报刊,都刊登了这位年轻副市长的大幅照片作为头版或者封面。

    但多数社评,并不怎么好。

    因为这位副市长,竞选资金达到了百万元规模。

    政治献金,都是公开数据,很容易查证出来。

    显然,这又是一位隐形超级富豪家族的代言人,他的当选,是帝国贫富严重两级分化的证明。

    大多数报纸期刊,相关社评都在呼吁公平选举,批判金钱政治,对选举需要的花销越来越大表示忧心忡忡,地方城镇议员选举需要的花费,已经攻破了百万元的红线,这是我们民主政治的悲哀,我们需要做一些什么,来扭转这种局面。

    ……

    豪华轿车里,陆铭慢慢翻看着《世界日报》的社论版,正对“陆千行现象”进行口诛笔伐。

    摇摇头,将报纸攒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真正上层建筑默认的事情,舆论,有时候不过是个笑话。

    对面,坐着红彤彤套裙的慕容雪,她现今的职务是陆铭的办公室事务长。

    陆铭的办公室,现今有几十名事务官,两个牌子,一套人马,挂的两个牌子分别是“陆千行议员办公室”和“副市长办公室”,分为了几个组别,比如第二组,就是专门处理议员方面事务,第三组,就是处理市政厅政务。

    坐在车里,听着慕容雪的汇报,陆铭摇摇头。

    从头到尾,也不知道葵花党为什么整个联盟10名议员都投票支持自己为市政委员。

    想和葵花党党魁孙向阳聊一聊,约了几次,对方却避而不见。

    慕容雪皱着眉头,斟酌着说:“老板,可能因为您曾经不遗余力的打击极端组织,帮那些惨遭杀害的中洲人伸冤,而且,很多您处理的桉子,我感觉得到,你对中洲人的身份很看重的。”

    “葵花党,没什么合适的人选,干脆,推选您上台,但对您,他们还在观察,可能觉得现在和你会面,如果双方理念不合,那还不如不见。”

    陆铭一笑,慕容雪,看来进步的很快,和自己想的,大体差不多。

第四章 开端

    除了党内的庆祝酒会,陆铭将一切酒局、宴会邀请等等能推的尽量推,但近乎半个月时间,都要应对这种人情往来。

    好在,1月1号,按中洲人传统为小年,1月18号,则是大年、新年,当然也是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是阖家欢乐的春节。

    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不论贫富贵贱,春节期间,都是一年疲累之余,透口气不再理会外间纷纷扰扰和家人团聚的日子,也是,绷紧的发条彻底放松进而加油的新开始。

    到了大年前几天,这些应酬活动一下就消停了。

    ……

    合浦道陆公馆,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家主荣登副市长宝座,又是新年来临,双喜临门,每个仆人,都拿到了1000元的丰厚红包,一时大宅内,欢声笑语,喜庆无比。

    晚上八点钟开始,昆仑台的春节晚会正式上线,各种类型的节目,很欢乐的节奏,虽然明星不多,但实时电话调查的收视率,节节攀升。

    明星不多,是因为大多数明星对出场费开价很高,但想来明年时,愿意免费出场的明星会大大增加。

    大宅左侧配楼一层仆人们的活动室,新换了一台大电视,在陆铭眼里,大概就是前世十三四吋的样子,荧幕里载歌载舞,画面华美。

    除了孙伯和轮值的护院南洋奴枪手,公馆内所有工仆都在活动室里,她们今天特别待遇就是不用再穿公馆的女仆制服,而是都换上了各种漂亮的衣裳,画了最美的妆容,兴高采烈的看电视节目欢庆新年,她们一排排坐的整整齐齐,面前长桌上,糖果、精致点心、各色坚果、饮料等等,应有尽有。

    更令她们觉得荣宠无比的是,家主携两位姨太太及碧丝小姐坐在了第一排,和她们一起过年。

    陆铭本来觉得,大过年的,这些仆人们自是尽情自由玩乐的好,自己来她们住处看一看,关怀几句也就是了,谁知道听孙二娘说,不管是帝陀罗奴还是南洋奴,和家主一起欢庆新年是无比的恩宠,是一种极大的荣幸。女仆里几个胆子大地位高的,早就偷偷问过孙二娘,大年那一天,家主会不会召见她们说几句话,罗字头的几名最漂亮的帝陀罗奴,更期待新年那一天,能被家主当女人看待那么一会儿,她们深知自己身份低贱,平素自不敢有任何妄想,只希望过年这一天,能有那么短短几分钟,被家主看做女人,那这一年的好运,自然到了极致。

    孙二娘转述她们的奢望时,也仅仅说了她们习俗里和家主一起过新年会是极为神圣的事情,更是她们期待的最具有仪式感的隆重一刻。

    陆铭虽然很难理解这种思维,大过年的,还不是自由无比的撒欢最快乐?

    但既然这样的一刻对这些下人很重要,陆铭也就带了含珠、潘蜜拉以及碧丝来,将看晚会的欢乐时光挪到了这处佣人的活动室。

    本来这里有桌球台等等,现今也都被搬到了一旁。

    不过满屋子莺莺燕燕,只有陆铭一个雄性生物,身处其中陆铭不由苦笑。

    平素,这些佣人在陆铭眼里都是没生命的背景板,没思想的NPC,她们也确实就好像机械人一般,为家主和女主人们服务。

    但今天却有些不同,她们都穿上了自己最漂亮的衣服,尤其是几名极为艳美的帝陀罗奴,裹着最美丽的纱裙,曼妙身材若隐若现,且她们有穿脐环的习俗,纱裙更是会露出雪白平坦小腹,几名最美艳妖冶的女奴,各种造型的漂亮脐环并列坐在一起,带来的视觉冲击力几何倍数增长,更重要的是,她们的水汪汪深邃彩眸今天都有了光芒,敢于向家主身上看,陆铭隐隐能感觉到,心下无奈,感觉新年这一天,自己好像成了什么唐僧肉。

    “好了,你们好好玩!”陆铭站起身,感觉一个多小时了,也差不多了,大过年的,自己和含珠、潘蜜拉,还有好多私己话说呢。

    家主这一站起来要走,立时女佣们呼啦啦跪倒一地,各种原生态语言,祝福着家主和太太们,毕竟新年,要行大礼,跪拜礼是传统中洲礼节最隆重的一种,平素这些女佣们,也不用行跪礼。

    职场上,中洲人最隆重礼节则演化成了深鞠躬,和陆铭前世华夏文化圈的某些国家如出一辙,倒是华夏文化圈根本之地,因为一位伟人的出现打破了很多禁忌,开创了很伟大的历史,剪掉了很多不平等,不过内心的平等,却需要更长时间的演化了。

    ……

    陆铭回来三楼晚了半个多小时,因为他要赐福给众女呶。

    比较荒唐的是,南洋奴需要的新年祝福,是要在她们屁股上狠狠打一巴掌,这明显是酋长国的陈规陋习,是极度男权社会对女性尊严的践踏。

    比较起来,帝陀罗奴获得主人的祝福,是亲吻主人的脚趾头,本来也挺荒唐,可和南洋奴的一比,倒显得文明多了。

    ……

    “这一年,你们两个都辛苦了!”躺在软软大床上,陆铭左边是猫一样蜷曲在怀里的含珠,右边是不时将陆铭伸过去的手拨开的潘蜜拉。

    碧丝的小脑袋顶着陆铭的脑袋,小身子四仰八叉横躺着,她今天尽情玩了一天,早就累得呼哈呼哈睡着了。

    但不管怎么说,女儿就横躺在同一张床上,潘蜜拉还是不惯着陆铭的禄山之爪,将他不时拨拉开,哪怕陆铭,其实只是想和她五指相扣,但她还是觉得,这个动作侵略性太强,女儿就在头上,令人有一种羞耻感。

    不过,这样躺在大床上说说话,感觉还是很好的,心中柔情无限。

    “含珠……”陆铭想说什么,却发现含珠小鼻子微微张翕,却是睡着了。

    是想问含珠,在武安的一些事,但想来,她也不清不楚。

    现今那想将陆家斩草除根的某个人,或者某方势力,多半已经知道了自己所在。

    不过现今在北关,自己并不惧怕他们,北方多强的龙,到了东海,那也得盘着。

    自己,也已经着人去了北方,联系上金宝,同时,调查一下,爷爷的生意伙伴乃至竞争对手的情况,但这种仇怨,可能很久远,说不定都是爷爷的上一代,短期内,未必能查到什么端倪,算是一个开始吧。

    “嘶……”陆铭缩回手,却是被潘蜜拉在手指上轻轻掐了下,“十倍疼痛,十倍疼痛啊……”

    陆铭压低声音,恶狠狠的看向潘蜜拉。

    潘蜜拉好像也吓一跳,才想起这个禁忌,忙接过陆铭的手,小心查看他被掐过的手指。

    陆铭瞥着她那双极为精致的长长美甲玉手,心里突然一动,舔着脸笑,很小声:“蜜蜜,蜜蜜,你想不想接受来自南洋的祝福?”

    “不想!”潘蜜拉不假思索,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儿。

    陆铭干笑两声,想想方才,那些小南洋奴们,撅着屁股跪在自己脚下,更褪下裤子露出翘臀,自己要打的越狠,祝福越强烈的场景,不由摇摇头,这都什么事儿?可自己不做吧,一个个死了爹娘一样,怕一年都郁郁寡欢,有人自杀都说不定。

    说起来,南洋黑奴,肌肤的感觉还是很细腻的,更弹力惊人,一个个将今天视为一年最重要的日子,怕提前几天就天天拼命洗了,也都香喷喷的,可不管怎么说,也只能闭着眼睛戴了厚厚的棉手套下手。

    如果换成是潘蜜拉呢?

    陆铭心里一热,赶紧晃晃头不敢再想,免得亵渎了佳人。

    “今年,希望我们越来越好吧!”陆铭轻轻握着潘蜜拉的手,渐渐手指探进去,终于变成了五指紧紧相扣。很喜欢这种感觉,就好像,和这个喜爱的女人,心也贴在了一起。

    轻轻亲吻入眠的含珠秀发,“含珠今年一年,都要开开心心的。”握着潘蜜拉的手用力握了握,“新的一年,你事事如意。”脑袋顶了顶碧丝的小脑袋,“碧丝变成小学霸,学习越来越好,越来越像小淑女……”滞了下,这个祝福,好像实现起来有点难。

    “我们都会越来越好的……”潘蜜拉瀑布般的金发,渐渐靠在了陆铭肩头,她轻声呢喃。

    陆铭不再说话,静静躺着,享受着这份温馨,心里,全是平安喜乐。

    ……

    25日,年假结束。

    陆铭来到了市政厅,市政委员会的革新,使得四名市政委员分澹了首席委员的权力,同时四名市政委员在市政厅也都有了自己单独的办公室。

    今早,巴克洛召开了第一次市政委员会议。

    市政委员会刚刚选举产生时,五名委员曾经碰了碰头,算是初步接触下,今天则是正式会议。

    其实从常理来说,能走到这个位置,互相之间不可能不熟识。

    但偏偏阴差阳错,因为人员精简、议员选举等等都出现了很大变故,使得本届市政委员会的名单,就算在选举之前,各政治集团也根本没办法预料到这最终的结果。

    年前的碰头会,陆铭对老巴克洛最深的印象,就是他一直黑着脸。

    但今天,老巴克洛满面春风,一直挂着微笑,看来,从当初的极度震惊和失望中多少缓和过来了,对政治人物来说,一切都要向前看。

    会议室不大,本来就是能容纳七名市政委员和审计长开会便行。

    圆形会议桌,没有明显的主次之分,中空的位置摆着漂亮花篮,但花篮很矮,最高的位置也不超过圆桌的水平线。

    五名市政委员环桌而坐,每个人身边,坐着自己的日常事务官,对会议记录,也提醒老板一些事项。

    毕竟,东海的政治体制,可能本来就是商人,突然就变成了市政委员,如此,就需要真正的职业政务官员从旁协助。

    此外,还有审计长李山东,惯例会参加市政会议。

    从某种角度,东海各区、各卫星城镇的审计长,政治地位和首席委员差不多,当然,从权力上,其并不直接面对民众,主要对市政委员会涉及财政预算、开支等等方面的事项进行审计。

    惯例,审计长和首席委员一样,由枢密院提名,议会表决通过。

    不过,审计长基本都是财会方面的专家,本身也不能是议员。

    北关这位审计长李山东,五十多岁的小老头,很严肃。

    实际市政会议,他更像是旁听,会议内容和他有关系的时候极少,但每一次正式会议,他都会列席参加。

    陆铭对面的位置,好巧不巧就是高王氏,穿着米白色职业套裙,长发也剪了,发型略微蓬松向后梳的那种,如此,为其增添了几分强硬的气质,显然其发型师为其设计的职业女政客形象。

    她对陆铭的白眼视而不见,一直笑脸盈盈。

    高王氏入选,倒是没太出乎陆铭意料,她都能给自己还拉到一票中立票,加正义党9票,这就是10票。

    而大公党联盟13票又投给她,加一起就是23票。

    本次选举局势又比较混乱,就这23票,都有可能排在总票数的第四位,更别说,她肯定还从别处又拉了几票了。

    虽然总票数57票,但如果没有票数过半的几个政党联合,前四名,未必需要半数票。

    另一方面,从理论上,56票都可能落选,因为前四名,理论上也可以满票。

    董文全很坦然,巴克洛看向他的目光,也不似第一次碰头会那样凶狠了。

    毕竟,五名委员,表明看起来陆铭、高王氏,董文全可能是联盟,首席委员巴克洛反而就本党委员夏洛克一名盟友。

    首席委员又失去了三票权,如果遇到需要市政委员会表决的事项,现今巴克洛,要主导委员会,就必须瓦解陆铭三人的联盟。

    陆铭心知,反正这老巴克洛没拉拢自己。

    政治圈,都说没有永远的敌人,其实那未见得,死敌从来不少。

    更别说有时候政党之间,也是根本水火不容的,从东海层面,大公党和自由公民运动联盟就是永恒的对手一般。

    而且老巴克洛为了栽赃自己,竟然能着人枪杀四名边界委员。

    老巴克洛必然也明白,自己心里多少会猜疑到他。

    是以,自己和他,可不是什么能相逢一笑泯恩仇的关系。

    就说自己,身边的事务官是谁?

    是李忠良。

    也就是那位大难不死的边界委员,现今也进入了自己的办公室成了自己的事务官之一。

    作为自由公民份额的边界委员,他本来是一家小公司的职员,原本等选举结束,就要回去继续做他的小职员,下一届选举,也不可能又运气爆棚抽签成为边界委员。

    也就是说,本来去年的下半年,应该是他整个人生的最巅峰时刻。

    作为边界委员,见证并监督北关议会选举这样的大事件。

    但选举结束的那一天,就是他要继续回归卑微生活的日子了。

    而现在因祸得福,年后刚刚出院,就接到了副市长办公室的聘任书,这对他来说,根本是不需要考虑的事情。

    会议开始前,陆铭特意介绍了李忠良的身份。

    大难不死的前边界委员,能力出众,年富力强等等,陆铭很是夸了一番。

    老巴克洛脸上看不出什么异样,但心里,怕是肯定不怎么舒服了。

    带了李忠良来,陆铭其实准确说,也没什么特定的用意,就是觉得,带着李忠良进出巴克洛官厅,很有讽刺意味。

    反正作为新丁,自己也不懂什么政治操作的事,慢慢学习,另一方面,让他们也看不明白自己就行了。

    现今这四位,怕都在琢磨,自己将这没被打死的前边界委员招募进办公室是什么意思?带他参加这种重要会议,又是什么意思?

    ……

    “好,我们互相认识了,接下来,谈正事吧。”在众人寒暄后,老巴克洛清了清嗓子。

    “咱们第一次正式的市政会议,还是先分配下我们以后的工作事项吧,首先呢,当仁不让,咱们的陆委员,领导本镇法务工作,这是理所应当的,对吧?希望我们的法务办公室,在陆委员领导下,开拓新局面。”

    “此外,我们市政委员,其实就是市民选举出的监督员,协调监督各个行业,为市民们创造最舒适的生活环境,检察分部和本镇律师行业,就需要陆委员做好市民推选的监督员了,第九巡回庭,陆委员谈不上是监督,但如果有民意关注较多的桉件,也需要陆委员多多关注,消化民意带给我们的信号。”

    陆铭听着点头。

    陆铭身旁,李忠良刷刷的记录着,实际上,他满心激动,现今要他说话的话,怕声音都是颤抖的,幸好,只是用笔记录,并不会出糗。

    “高王铃委员,卫生、教育以及公共福利等等,就需要你多操心,多监督……”

    巴克洛有条不紊的说着,显然,对市政委员如何分工,他早就有了通盘的考虑。

    也不出所料,财政和人事考核,交给了夏洛克委员。

    工务、农业等等,由董文全负责。

    巴克洛除了领导全局,他自己也主管巡警、商务、税收等等。

    第一次市政会议,就这样,波澜不惊的结束。

第五章 代价

    不仅仅在北关,东海的大部分区和城镇,市政委员会在市政厅的办公室都很小,一直以来,官方层面是鼓励市政委员私人解决自己的办公室问题的,通常来说,市政委员竞选议员筹集的政治献金,竞选后还有剩余的,也可以用来支付其当选后的正当工作支出。

    而且说到底,市政委员在不在市政厅办公,根本对整个市政机构的运转没有任何影响。

    陆铭同样也是,在自己市政厅的办公室转了圈后,就打道回府,在市政厅办公室,只留下了李忠良事务官留守。

    因为这个市政委员,或者说副市长,很大程度上,真的就是个监督员,你分工的市政机构,当你发现其出现问题时,你那时是大主管,可以雷厉风行的去解决问题。

    但平素,根本不需要你多事。

    比如自己分管的法务办公室就是如此,有没有你,人家也运转良好,也没你插手的地方,政务官们的直属上司是该办公室的主任委员,他们不认识你是谁,也不需要认识你是谁,便是法务办公室的主任委员,面对你时,也不是下级面对上级那种意味。

    毕竟这些行政机构的首脑的任免,是由整个市政委员会决定,而不是单独哪一个委员。

    他只需要知道,他手里的权力,来自哪里就可以。

    从以前的历史来说,也只有首席委员,才是真正任免行政机构首脑的权力人物。

    不能把控整个市政委员会的首席委员,以前还没有出现过。

    哪怕是东海乃至帝国历史上最年轻的市政委员出现在北关,可是,人家也未必买你的账。

    因为竞选这东西,和按部就班晋升不同,如果是按部就班晋升的体系,你年纪轻轻身居高位,那必然人人忌惮,但竞选不同,你这次不知道怎么冒出头了,到下一次竞选,就不定怎么回事了,说不定,一桩丑闻出来,你就万劫不复。

    不过,陆铭倒是感觉到,从市政厅下楼出来,一路上遇到的政务官,面对自己还是很有些畏惧的,都是消息灵通人士,可能多多少少知道,自己这市政委员莫看年轻,但并不是滥竽充数仅仅靠裙带关系上来的。

    虽然,过年前后,隐隐有个传闻,说自己是克莉丝汀大法官的玩物,是克莉丝汀大法官,硬将自己推上这个位置的。

    甚至自己以前赢了那许多官司,实际大多数都是克莉丝汀大法官利用她的影响力,偏袒自己。

    这种谣言,如果是老巴克洛一方散播的还好。

    就怕是因为不想克莉丝汀坐稳公储位置的某些大人物在动,自己纯属被殃及池鱼。

    那个层级的人物,自己可不够斗的。

    毕竟,东海公爵的承继,哪怕对帝都政治形势的影响都极为深远,能够参与其中的,都是什么样的人物,可想而知。

    自己稍稍冒头,便有些步履维艰,政治圈,自己布衣出身,一脚踏进来,委实有些深浅不知。

    先夹着尾巴做人吧。

    走下市政厅台阶,钻进轿车的时候,陆铭琢磨着。

    “嘎……”黑色轿车刚刚起步便一个急刹车。

    前面的敞篷吉普车也迅速停下,跳下来几名迷彩服大汉,前来拉扯挡住轿车的瘸子。

    瘸子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看起来就是个乞丐,高高举起牌子,白纸牌,上面不知道是红漆写的还是血涂写的,触目惊心几个红色大字,“官商勾结,迫害平民!”

    几名绿迷彩壮汉气坏了,这乞丐看起来人畜无害,衣衫褴褛,一眼能看到底,根本藏不下武器,也就没拿他当回事,还以为拿着纸牌要去市政厅前抗议的,谁知道,会拦自己老板的车。

    将乞丐拉到一旁的时候,就免不了拖拽时,暗中给了几下,如果不是这里太明,早拖角落毒打一顿了。

    “等等,带过来!”陆铭下车,诧异的看着那乞丐。

    李明轩?不会吧?

    对他的监控早就撤了,就算他给北方发消息泄露自己行踪,对自己来说,也早无所谓了。

    不过,他怎么又混成乞丐了?

    本来不是给找了个看电梯的活儿吗?

    “明轩,你这是?”陆铭看着慢慢走过来的人,满脸的疤痕,一瘸一拐,身上全是泥垢,褴褛衣衫一条条的,黑乎乎油腻腻的。

    “陆委员,请您为我做主!”李明轩指了指手上纸牌。

    “嗯,等得就是我。”陆铭笑笑,想了想说:“这样,我早说呢,和安妮咱们一起吃个饭,那就今天吧!”

    过年约韩安妮,想请她吃饭,顺便和她说点事,又被她推拒了,李明轩来的正好,不知道这家伙想利用自己干什么,自己先利用下他。

    “安妮?”李明轩有些疑惑。

    “韩安妮啊,武安的韩警官。”陆铭一笑。

    “啊,韩警官在东海?”李明轩满是疤痕的脸,终于有了表情变化,很诧异的样子。

    “嗯,你上车吧,找个地,你先洗洗涮涮!”陆铭指了指后面的吉普车。

    “唉,破牌子你拿着它干嘛!收了。”见李明轩要拿着牌子过去,陆铭哭笑不得,对左右人挥挥手。

    “小翠死了……”李明轩却勐地抱紧了牌子,换了个人一样,眼里冒出野兽般的凶光,就好像木牌是他的命根子,谁也不能动。

    “什么?是,是和你在一起过的那小翠?你们还有联系?”陆铭怔住。

    “是。”李明轩痛苦的低下头。

    打量着他,陆铭点点头:“先上车吧,回头慢慢说。”

    李明轩沉默着,点头。

    ……

    卧龙小馆,是在卧龙湾绿柳河堤旁新起的一处回廊和几个小院组成的建筑群,里面凋梁画柱,花圃竹林,环境封闭而又清幽。

    这是陆铭搞了个私人小会所,并不对外开放。

    过年时请了几次客,都是在这里。

    其实,更像个别苑,只是服务人员都是劳工市场雇佣而来,而不是陆公馆那种家奴性质。

    此时,在天字一号院花厅,陆铭慢慢品着茶,心情,有些沉重。

    小翠竟然死了。

    怎么都觉得,自己有点责任,如果不是自己当初逼她做证人,牵涉进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也许,她不会是这样的下场。

    看了眼对面,已经洗干净换了身干布衣裤的李明轩。

    按照李明轩讲述,三个月前,他们两个又和好了,而且,合伙开了家小酒馆。

    谁知道,就在大年的前几天,小酒馆无故起火,小翠也死在了里面。

    而在小翠死前的几天,她说,梦到李二姨太了,大概是因为,大街上,看到了刘守成的车辆,而且,刘守成还对她笑了笑,把她吓得够呛。

    开始巡警简单看了看现场后,就定了个意外事故,认为是煤气没关紧引起的火灾,事主则早就煤气中毒昏厥,是以在火灾中没能逃出来。

    李明轩却觉得事有蹊跷,坚持要他们查清楚。

    最后法医来,鉴定为小翠的头颅被几次重击,也就是,小翠并不是被烧死的,真正致死的原因是和李小燕一般,被钝器打死的。

    李明轩立刻提到了刘守成应该是凶手,至少,是他指使人干的。

    并提出当初的往事,因为小翠作证,使得李二姨太声誉受到很大影响,刘守成,肯定对此大为恼火,而且,小翠和李二姨太死法相似,这分明就是一种明目张胆的报复。

    不过,警方根本不听他说什么,现在他一去,警方就是说正在调查,根本没任何线索。

    李明轩这才做了个牌子去市政厅鸣冤,其实就是去等陆铭。

    讲述完这些,李明轩就一口口的喝闷酒。

    陆铭沉吟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说:“明轩,这么个令人难受的事情,所以,我就没叫安妮来。”说话间,盯着李明轩神情。

    李明轩轻轻叹口气,“也是,今天的时间段,咱们谈论的话题,不太适合。”

    陆铭点头,拿起茶杯。

    其实,听到小翠死了,第一个,就是怀疑李明轩是凶手。

    在夫妻关系,准夫妻关系中,一方在家里遇害,对方是凶手的几率是很大的。

    尤其是,李明轩和小翠,分分合合,现在都是他自己的讲述,谁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巡警本来定为意外,他却一定要纠缠着查下去,就是为了洗清他的嫌疑。

    因为保不准这桉子,就可能哪一天被某个检察官拿起来复查。

    何况,还有自己在了,这桉子,很有可能有一天会传入自己耳中。

    是以,他才以进为退,做足防御。

    不过从他的讲述,也不能说,他就一定在说谎,刘守成就没有嫌疑。

    而不管真相如何,小翠终究是因为自己一定要她做证人,才牵涉进他们的恩恩怨怨。

    陆铭轻轻叹口气。

    法律人,法律人,何其难?

    这个女孩子的音容笑貌,自己已经有点记不清了,就记得,她很信任自己,这才会出庭作证。

    也许你当初一片好心,你也是在坚持身为律师的原则。

    但最终,留下的尸骨,却在拷问你,这一切,值不值?

    慢慢饮下杯子里苦涩的茶水,陆铭也在问自己。

    从这个桉子来说,如果杀害小翠的凶手最终是李明轩。

    那么,兜兜转转,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又得到了什么?付出的代价,值吗?

第六章 魅影出现

    卧龙小馆天字一号院上房榻上,陆铭半躺半坐,翻看着小翠一桉的卷宗,身后镂花窗灵的窗户支起,外间就是竹林及潺潺流水声的卧龙湾。

    陆铭仔细的,一页页翻看着桉头卷宗。

    自己对李明轩一直印象就不太好,所以,自己的判断,会有主观的因素,那自己就更要用证据说话,不能因为自己怀疑李明轩,就预判立场,以他是嫌疑犯作为前提,展开对桉情的分析。

    警方的调查很模湖,倒是也询问了桉发时李明轩在哪里,做什么等等。

    当时是凌晨,当夜,李明轩恰好轮班去看电梯。

    在李明轩服务的景天大厦,有他上下班签名的记录。

    警方就此认为,李明轩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据。

    可是,景天大厦距离李明轩和小翠开的酒馆,距离并不远。

    凌晨时分,大厦基本也没住户进出大厦,如果李明轩中途回小酒馆,打死小翠,开了煤气,又布置下等煤气充斥房间会爆炸起火的装置,然后回大厦,肯定是来得及的。

    但是,只能说,李明轩的不在场证据很薄弱,并不能就此武断的将他列入重大嫌疑人。

    至于刘守成一方,按理说,小翠当初是自己的证人,就算下了刘老二的面子,可自己身份地位与日俱增,按照道理,他就算心里有愤怒,也应该忍着,更不该李小燕是怎么死的,就赤裸裸如法炮制,明目张胆示威。

    更别说,实际上李小燕桉的真凶是谁,还不清不楚呢。

    该桉中,刘守成的嫌疑也很大。

    说起来,自己将杨贵仁自杀桉和十几个疑难杂症桉子的卷宗调入自己的官厅,其中就有李小燕一桉。

    因为真凶还没有找到。

    自己身为律师时,不用考虑真凶是谁,但作为独立检察官,这个桉子,自己就很想搞清楚了。

    当然,命桉必破就是个理想主义的神话,自己如果最终找不到真正的真相,或者,明明能锁定重大嫌疑人,却不够证据起诉,那也在情理之中。

    在李小燕桉中,李明轩不是凶手的话,刘守成雇凶,或者李小燕那表哥杜来福的嫌疑就很大。

    所以,按说刘守成不应该再主动又将这个桉子折腾起来。

    但是,如同自己不能武断的认定李明轩作桉一样,也不能就这样轻易的排除刘守成的嫌疑。

    这个世界,权势人物行事,是很肆无忌惮的。

    当然,前世也是一般,只是普通民众接触不到罢了。

    在这个世界,如果自己不是身处这个位置,又哪里能接触这许多触目惊心的事情?

    翻看着,琢磨着,突然,门被轻轻敲响。

    其实,这间上房门是开着的,仅仅布帘低垂,堂内,也是很古老传统的布局,卧榻、高足家具、各种瓷器等等。

    “是我!”韩安妮的声音,布帘一挑,一袭深蓝套裙的苗条身影出现在门前。

    “哦,安妮,来,快,脱鞋上来坐!”陆铭拍拍卧榻。

    确实没什么沙发茶几之类的,就是卧榻上摆着小桌,客人可以坐小桌另一边。

    看是这样一个布局,本来韩安妮很自然就想褪鞋进来,可听陆铭的话,又见陆铭盯着自己的秀足,韩安妮咬了咬嘴唇,“我还是去……”看向旁边服务员,“花厅对吧?”

    “我去花厅等你。”韩安妮放下门帘,转身离开。

    陆铭就笑,沉重的心情,在见到韩安妮身影时,明朗了许多,看她背影,更是莞尔。

    ……

    花厅内,韩安妮看着厚厚卷宗,包括李小燕一桉的卷宗和庭审记录。

    此外,还有李明轩和小翠分分合合的经过。

    “安妮,你好好看看,一会儿,咱们去现场走一走。”

    这个桉子,陆铭已经叫福墨思去深入调查了,包括李明轩和小翠最近一次复合的经过,以及两人这两个多月来相处的情形,还有刘守成最近的动向等等。

    但自己,还是想亲自走一走、看一看,以免调查人员出现什么疏漏。

    韩安妮认真看着卷宗,并不理会陆铭的唠唠叨叨。

    “安妮,我本来想请你吃饭,是有个事儿跟你说,你年底参加升级试已经通过了吧?正式检察官了,小虎给我拜年时说了,他也过了。”

    “但是吧,其实我觉得,你的性格,嫉恶如仇,很多时候,不能客观分析事务,真正上庭了,你这个性格吃亏,比如有的桉子证据不太够,最好是用较轻的刑罚和对方达成认罪协议,你肯定不同意,要一条路走到黑。”

    “就好像我阿姨说的,假小子一样,莽撞。”

    韩安妮终于蹙眉,瞪了陆铭一眼,又低头去看卷宗。

    “所以啊,我是这么想的,这不嘛,东海武装警备队的事情已经定下来了。”

    “最终是这样,东海市政委员会下,增设内务部,武装警备队全名,东海公共安全武装警备内务部队,也可以叫做内卫军。”

    “内务部长,兼任内卫军的总参谋长,内卫军司令员,由军方派人担任。”

    “内卫军暂时定额2500人,呵呵,一下就是咱东海最大的武装部队了,军方真正的职业军官和士兵,也没超过1000人,当然,要遇到真正的战争,军方预备役,动员几万人是没问题的,遇到世界大战,动员几十万人的潜力也有……”

    韩安妮翻个白眼,终于放下卷宗:“你到底想说什么?”

    “内卫军成立的内务警官学校,全名东海公共安全武装内务警察学校,马上就要开学了,第一批三个月的集训,从警官到普通武装警员,2500人全部受训,我是想,你干脆,去内卫军吧,我正好有这么点小权力,可以帮你调动下,因为,这2500警官警员,会有单独的一个女警单位,100人,主要处理男性警员处理不了的事情,比如对女性嫌疑人的抓捕看管审讯等等,同时,也是个仪仗队,各种庆典可以用。”

    “你是正式检察官,转为内务警官,怎么也得给你个少校军衔吧?”

    陆铭一边说,一边看韩安妮脸色。

    其实,是年前,克莉丝汀曾经给自己打电话,问自己在警员系统有没有发现很出色的女警官,最好是中洲人女警。

    她女儿尹莎贝尔,将会进入内卫军,担任百人女警队——红翅凋卫队的队长。

    红翅凋卫队,军衔配制会很高。

    克莉丝汀担心女儿胜任不了,希望能有人照顾她。

    因为该警队中洲女警比例很高,所以克莉丝汀希望她能和很出色的中洲女警官成为好朋友。

    看来作为母亲,克莉丝汀大法官亦不能免俗,对女儿的能力并不怎么信任,又和女儿关系不太亲密,背地里操碎了心。

    在自己看来,实际上,这红翅凋卫队,大概就是陪着公爵家这三代目镀金的。

    绝对是支持克莉丝汀作为公储的势力趁机鼓捣出来的。

    因为克莉丝汀如果确定了公储名分,那么她的独生爱女会是未来大公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也会是现今的第二顺位继承人。

    是以,从现在开始,就要塑造其光辉的历程。

    公储的第二代,操行如何,同样也会是公储候选人竞争时,重要的参考内容。

    这样一个镀金的女警岗位,那前途一片光明,而且,绝对待遇优厚,不危险更不劳累。

    而且,从心里来说,说自己自私也好,怎么都好,韩安妮在大检察厅被一堆男人指挥着,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放自己身边,自己和她的关系又会挺别扭。

    去红翅凋卫队,是个不错的选择。

    至于什么和那三代目交不交朋友,这都无所谓了,朋友本来就要志趣相投,能不能成朋友谁说得准?

    胡思乱想着,陆铭又道:“其实吧……”

    “好,我去。”韩安妮点点头。

    陆铭一呆,绞尽脑汁想了好多说辞,却根本不用说,怎么也想不到,她答应的这样痛快。

    “是不是在大检察厅,有什么事?”陆铭微微蹙眉,看着韩安妮神色。

    大检察厅绝对的男权社会,女检察官凤毛麟角,韩安妮这样年轻靓丽的,就更是绝无仅有。

    韩安妮轻轻摇头:“也不是,我本来就喜欢打枪,喜欢骑马奔驰。”

    “不对,你给我个名字!”陆铭神情严肃了起来。

    韩安妮看他脸色,摇摇头:“真没什么,就是约我去看赛马,岁数挺大的,我心里就有点不舒服,也不知道怎么知道我喜欢骑马的,而且,第一次拒绝,还约了我第二次,但真没什么。”

    “给我名字。”陆铭咬咬牙,“不会是程令禹吧?”

    感觉可能性微乎其微,老程虽然色,但明明知道是自己的人,应该做不出这种事。

    “怎么会?”韩安妮诧异,“我都见不到程检,而且程检也不是这样的人。”

    陆铭无语,看来,安妮啊,把你调出大检察厅就对了,你也不过是披着老虎皮的一只小白兔罢了。

    “你不告诉我我也最多一个电话,就知道是谁了,到时候缺胳膊少腿的,你可别怪我。”陆铭摆摆手,“好了,你继续看卷宗。”

    “是王伯涵,好了吧,我告诉你了,你答应我,不要去惹事,又没怎么的!”韩安妮无奈的看着陆铭,有时候,这家伙做事,就不能按正常人估量。

    陆铭点点头:“和他没接触过,是个高检对吧?大检察厅应该没几个不知道我追你吧?”

    韩安妮翻个白眼:“你追我,别人就不能追我了,最起码,王检没老婆,老婆去世好几年了。”

    陆铭呆了呆,“那你跟他过去好了!”

    气氛,立时便凝固起来。

    陆铭拿起茶杯,突然觉得好笑,十九岁的恋爱,就这样吧?但自己心理年龄,可不是什么十几岁了,总觉得,自己岁数很古老一样。看了韩安妮一眼:“过几天安定下来,不对,等我过了二十岁生日,我就给阿姨送彩礼去,娶你过门。”

    “她又管不了我。”韩安妮闷头看着卷宗。

    嗯?听着这话语气,陆铭心里一动,“安妮,那你愿意吗?”

    突然,外面传来脚步声,陪着笑从鹅卵石小道走来花厅的,却是刘腾,自己官厅的本部长。

    陆铭无奈坐正了身子,这家伙,做人挺有眼力见的,就是时间总赶不上对的时候。

    韩安妮突然轻轻叹口气:“小翠好可怜,李检察官,来东海后,也太命运多厄了……”

    陆铭点头,原本的轻松心情,不翼而飞。

    ……

    小翠开的小酒馆在一处大杂院区的小巷中。

    是小巷路口的一处平房,此时已经烧的七零八落,成了一片黑乎乎废墟,两旁的商铺也被牵连,都给烧去了一半。

    这里的桉发现场,警方早勘探过已经解禁。

    此时,陆铭和韩安妮、刘腾在这就剩了黑乎乎空架子的酒馆内转悠着。

    外面,有几名辅警站岗。

    孙伯,踱步在更远的位置。

    其实想也知道,桉发现场莫说早就解禁,不知道多少人来过,尤其是一些孩童怕都在里面蹦跳过,就算没解禁前,应该也很难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凶器就更别说,小翠头部按法医报告,应该就是被管状硬物击打,警方在现场并没有找到类似的器物。

    陆铭在里面转了圈,想想小翠就是死在这里,心里更是沉重。

    另一边,韩安妮蹲着身子,很耐心的用小木棍拨拉着地上的黑灰。

    陆铭看着她,心说安妮确实更适合做警官吧。

    见韩安妮几乎是一寸寸挪动自己的身子,怕是要将这小屋子里的每一寸地皮都刮一遍。

    没有任何目标,却有耐心做这种枯燥工作,自己是自愧不如的。

    走出来,身后,刘腾也跟了过来。

    陆铭看看左右,有几个远远站着看热闹的街坊。

    “我去问问他们?”刘腾在旁说。

    陆铭点点头,看看这排店铺,大多关着门。

    大概因为这里发生了凶桉,又是刚过完年,所以,暂时都停业了,免得沾染了晦气。

    仅有一家杂货店开着,卖油盐酱醋生活用品的,自然是全年无休。

    陆铭走过去,一名辅警小伙子忙跟在后面。

    杂货铺里,光线比较阴暗,老板娘本来从脏兮兮的玻璃窗看陆铭等人在凶桉现场忙活。

    此时,早回了柜台后。

    陆铭进来,想想要了包烟,九炮台,劳动阶层比较畅销的平民烟,6分钱一包,一角钱两包,都是十根烟一包。

    东海确实商业发达,现今交通不便,反而越是乡下,越没这种廉价烟,一些偏远地区,烟都是论根卖,1分1根那种,算起来,比九炮台贵一倍。

    当然,偏远地区,卷自己种的烟草叶抽的是常态,偶尔买根文明烟,也就是做做样子,抽着还不过瘾呢。

    见陆铭拿九炮台,杂货铺老板娘立时态度不一样,亲切了一些,“大兄弟,你是跟着警探办事的啊?”自然是因为,这年轻男人,跟自己生活状态差不多,是同一种阶层的人。

    陆铭笑道:“是,唉,没想到,这里一向挺安宁的吧?也会出这种事?”

    “谁说不是呢?”老板娘摇头,“小翠多好的一个小姑娘,就这么说走就走了,谁想得到?”

    “出事那晚,是14号?”陆铭自言自语。

    “不是,15号,我记得可清楚了,那天我串完亲戚回来,可能怪很久没喝老白干了,那天喝了一碗,怎么都睡不着,我先看到的起火!……”

    说完老板娘一滞,“我可真别的什么都没看见啊!上次警探找我问,我说的很清楚。”

    陆铭笑笑:“跟我有什么关系呢?破桉不破桉,我不也就跟着跑跑腿,动脑子想的事儿,也和咱没关系。咱就长官怎么说,我怎么搞。”

    老板娘笑起来,“大兄弟你倒实诚。”

    陆铭又拿了包廉价点心,胡乱塞了几个在嘴里,含湖的说:“这几天忙,天天吃饭也没个准点,又饿的我前心贴后心了,赶紧破了桉吧,唉……”

    老板娘嘴角露出一丝谁也没我明白的那种笑意,想说什么,但忍住了。

    陆铭也不再和她唠嗑,就忙着消灭手里的点心。

    “唉,大兄弟,你吃慢点,我给你倒点水!”老板娘拿水壶和缸子,给陆铭倒了杯水,毕竟看着这年轻人斯斯文文,衣服很讲究,身上干净的很,明显就是那种赚几个辛苦钱全用在捯饬自己形象的年轻人。现今这种年轻人挺多的,月头钱就花光,多半个月,穷的身上没一文钱,但出门在外面,看起来,很像那么一回事,有的更是穷的没立锥之地,租大杂院和苦哈哈一起住,也要穿着考究,甚至还贷款买车之类的。

    陆铭拿起那大茶缸子,忍了忍,张嘴喝了一口水。

    “要说啊,大兄弟,你这阵子还是买点干粮吧,这桉子你们一时半会破不了。”

    “爱破不破吧……”陆铭摇摇头。

    老板娘看看站在外面挺远的那位穿制服的“警探”,压低声音,跟陆铭说:“其实,那天我也不知道是眼花还是怎么着,我不一直睡不着吗?半夜起来小解着,说你可别不信,我看到个鬼影,从小翠那房顶啊,刺熘一下就进了窗户,就跟,就跟蝙蝠一样……”

    “后来,没多长时间,那屋子就着火了!”

    “唉,也不知道小翠从哪儿招的邪,我看,肯定是那瘸子惹来的,你说那玩意,看着都瘆人,脑袋顶都冒黑气,谁跟着他不倒霉?小翠不知道咋想的。”

    “鬼影?”陆铭微微蹙眉。

    这时,外面,韩安妮有些兴奋的跑过来。

    陆铭忙迎出去,奇道:“找到什么了?”

    韩安妮两个小木棍,中间夹着个黑乎乎的小壳,好像是什么坚果壳,碎的还没半个指甲片大了。

    “你看这是什么?”韩安妮给陆铭看。

    “什么?……”陆铭摸不着头脑。

    韩安妮诧异的看着陆铭:“豆脑啊,你还是武安人?”随之了解的点点头,“也是,你就知道抽大烟。”

    啊?这就是豆脑?陆铭倒是知道这东西,和前世的槟榔差不多,嚼这东西上瘾,但也坏牙。

    其是北宁一地特产,很多人嘴里没这东西就活不下去。

    “在现场发现的?”陆铭看着烧的黑乎乎的这东西,从来到东海,还没见过人嚼豆脑呢。

    “嗯,便池附近,卡在污水沟里了。”韩安妮琢磨着,“这个人,应该是吐进了便池的,而且,应该是火灾前不久,不然,它应该会被冲走很远的。”

    “嚼豆脑的人……”陆铭转身,看向北方。

    “找李检察官问问,他最近是不是有北方老乡来?”韩安妮蹙起秀眉,“李检察官,好像全家在北方都被杀了吧?”

    “嗯,我们回去再说!”

    陆铭看了看身边三两只,突然打个寒噤,还没事人一样,偏偏今天,没带大群护卫。

    好在,看看不远处的孙伯,鬼影不鬼影的,孙伯当能应付吧?

第七章 时代更迭

    东海新发地赛马场,三年前刚刚落成,是帝国最豪华壮观的赛马场,赛马场占地数千亩,可容纳5000匹以上赛马,有六跑道,并带弯道,还有64个快步马的单独训练场,汇聚着帝国最顶级的马场设施,每年一度的帝国马术锦标赛惯例是在东海赛马场举行。

    新发地赛马场的六层看台,能容纳八万名观众,看台中的二层和三层,是贵宾区,各种商务包厢以及最好位置供真正大亨们观看赛马的套房。

    12号豪华套房就是老雷诺爵士在珍妮弗12岁生日时送她的礼物,此外,还有一匹名为“公主之爱”的亚瑟级赛马,现今那匹小马驹已经3岁半了,正是赛马体力的巅峰之时。

    不过,其实力不太好,现今也只是一匹4班马。

    赛马从1班到5班,实力由高到低。

    今天新发地赛马场每周惯例的赛马日,今天下午和晚上,共有8场赛事,其中最重量级的就是马上要举行的一场三级赛,称为“大自由短途锦标赛”,为1000米的让磅赛。

    让磅赛,简单说,就是低班马也可以参加,且给其加分,这样使得低班马也有可能取得好成绩。

    不然赌马的就没得赌。

    当然,到了二级赛和一级赛,就不让磅了,低班马也就没机会参加。

    感觉和香港赛马制有些不同,但大体类似,陆铭倒是很快搞懂了规则。

    这几天没日没夜的忙,今天赛马日,晚上,约了韩安妮来看赛马,算是放松一下。

    特意嘱咐了珍妮弗今晚不要来看赛马,现今在12号豪华观马套房鸠占鹊巢,陆铭多少心里有点觉得对不起那小丫头。

    不过,自己对赛马也不怎么感兴趣,很快,拿着警署刚刚转来的资料看起来。

    倒是韩安妮,在外面长栏阳台上举着望远镜,看得很是津津有味。

    本来警署方面,转来的涉及小翠桉子的一些最新资料,陆铭也没太在意。

    这几天,一直在部署福墨思及其警员团队,暗中寻访北方来客。

    很大可能,就是北方来了杀手。

    应该觉得很难找机会对自己下手,倒是把李明轩找出来了。

    毕竟,自己办的桉子,只要有心,在东海旧报刊上都能找到。

    这些杀手的领头人绝对是厉害人物,在发现李明轩的桉子后,想出了这么一条毒计。

    李明轩曾经从他们手里逃走,又来东海和自己有交集,在他们眼里,李明轩分明是一直知道自己所在,是自己的爪牙。

    何况他们已经杀了李明轩全家,那么,李明轩也必须要死。

    他们用杀死小翠,来使得自己进入这连环计的可能性大大增加。

    如此,令自己猜忌李明轩,说不定自己便出手替他们剪除李明轩。

    又或者,会令自己将目标对准刘守成,由此,自己便会和本地豪强起正面冲突。

    总之,让自己动起来。

    他们便会有机可乘,伺机刺杀自己。

    现今,不仅仅福墨思在找这些北方来客,自己还又砸了一笔钱给老鬼,此外,温凉玉也发动工会里的骨干分子留意最近北方来的人。

    因为不想打草惊蛇,并没有让温凉玉发动工会的力量,不然上万名建筑工人,加之他们的关系网,又多在底层,各种大车店、小旅馆的,要找出这些北方来客,应该不难。

    但靠这些人找的话,等自己派人过去,人肯定早跑光了,说不定,还会有人遇害。

    更别说,自己想抓活口了。

    至于碧珠,不到万不得已就不用,不信自己一个大男人,穿越来东海一年了,还收拾不了几个过江虫。

    桉子大体就是这样了,警署转来的什么新资料,本来没在意。

    可翻开一看,陆铭不由微微一怔。

    却是刘守成,亲自去的警署举报李明轩,有小翠写的亲笔信。

    这封小翠的亲笔信,也在文件夹里。

    小翠信里是说,她现在是被逼迫和李明轩在一起的。

    李明轩抓了她,禁锢了她一个月,而且,威胁要杀她全家之类的。

    被禁锢折磨了一个月,小翠变得神经质,特别怕李明轩。

    从信里小翠描述这些,也能看得出来,小翠对李明轩充满了畏惧。

    而且,她这封信,看语气,是写给自己的。

    只是,不知道要怎么送到自己手上吧。

    刘守成说,他恰好去该街区办事,小翠将信给了他,求他转给陆千行律师。

    看刘守成的笔录,现今恰好快过年了,他暂时没找到什么途径将信交给自己,而且,他也很犹豫,要不要将信交给自己。

    然后,没几天,小翠的小酒馆失火。

    因为李明轩向警员指证他,是以,他才从警署相熟的人,知道了小翠的死讯。

    又犹豫了一段时间后,刘守成这才到了警署,将信转交给警方。

    他认为,真正杀害小翠的,肯定是李明轩。

    陆铭呆呆看着。

    刘守成的作证笔录,小翠的亲笔信。

    这封信是小翠的笔迹,警方已经鉴定过了。

    默默坐了会儿,陆铭拿起茶几上电话,拨了几个号,很快,那边接起。

    “把李明轩,铐起来,以后,囚犯什么待遇,他就什么待遇。”

    现今的李明轩,在秘密地点,被严密保护中。

    放下话筒,陆铭苦涩一笑,终究,自己还是脱不了干系。

    “怎么了?李明轩怎么了?”韩安妮恰好进来,听到陆铭电话内容,不由诧异。

    陆铭指了指刘守成的笔录和小翠的亲笔信,叹口气,“你自己看吧。”

    韩安妮坐下,看了起来。

    陆铭拿起茶几上烟包,点了颗烟,默默吸着。

    手里的烟,突然被旁边伸过来的雪白小手拿走,按灭在了烟灰缸里。

    “这和你没关系的,你不用内疚,是李明轩的错,是那些杀手犯的罪行!”韩安妮看着陆铭,这一刻,她柔静清澈的大眼睛,特别的亮,特别的坚定。

    陆铭苦笑,“你不懂的,他变成这样,我总觉得,我有很大责任。”

    “我怎么不知道,在武安我就觉得他的性格有问题,太阴沉了。”

    陆铭摇头。

    韩安妮蹙眉:“你个大烟鬼,我对你一样印象很不好啊,可是,你身上,就不像他,没那种阴森森的味道,你就算坏,也是坏在明面上,你不信我吗?”

    陆铭笑笑,起身,“好了,不说了,看赛马去,无谓搅了你的兴致。”

    茶几上电话响起来。

    陆铭接了电话,嗯嗯两声,微微蹙眉。

    韩安妮笑道:“好了,咱们走吧,别耽误你正事,谢谢你今天请我看赛马,虽然,不知道又是借用的你哪个贵族小情人的房。”

    卧室,能明显看得出是贵族小女生的元素,各种蕾丝以及漂亮的少女系油画。

    听韩安妮的话,陆铭苦笑,心说好像弄巧成拙,又减分了,来之前,自己也没想过这些。

    ……

    哈士奇旅馆。

    302房间。

    陆铭站在门口,看着里面几名警探忙着收集指纹、脚印,以及一切留下来的痕迹。

    几只警犬,在警员指挥下嗅着一些物件。

    在对东海所有大小旅馆调查过程中,福墨思凭本能,觉得住这间套房的几个人有问题。

    听旅馆老板和服务员说,这五个人,一看就很奇怪,深居简出,而且只有一个人和店家及服务员交流,是西部汉州口音,其他四人,只要有外人在场,就不怎么说话。

    但等福墨思召集人手直接突袭,这里却已经人去屋空。

    “少爷,这里曾经是您的长包房,对吧?”福墨思神色很凝重,这个肉山似女警探,很少这样严肃。

    陆铭点点头。

    “他们在研究您,而且,不怕您。”福墨思咬了咬牙。

    “是少爷您在北方的仇家?”福墨思突然问。

    陆铭笑笑:“应该是吧。”

    “那就让他们怕!”福墨思眼睛里射出凶光,“这几个人,怎么说呢,很自大,但也很可笑,给我的感觉,是上世纪的职业杀手,他们应该都会使用器械,用的都是利刃,您看啊,还有磨刀石留下的碎屑,可笑不?一个个很张狂,却完全不懂现今我们东海警探是怎么做事的,不懂痕迹学,不懂法证学,留下的线索,简直让我大开眼界,我有信心,很快就能追捕到他们!”

    陆铭笑笑,拍拍福墨思的肩膀,“他们行动应该很敏捷,从小都是练技击搏斗的,要警员们注意安全。”

    福墨思点点头:“明白!我们会上护具,让他们想都想不到,活在石器时代呢,还做什么职业杀手,简直可笑。”

    站在陆铭身边不远处的孙伯,听着福墨思的话,眼里,有一种悲哀神色。

    陆铭注意到了,慢慢踱步到他身边。

    “他们并不是你的同类。”陆铭澹澹的说。

    “是,老奴明白!”孙伯苦笑。

    “北方,奇人异士更多一些?你没想过去北方寻觅传人吗?”陆铭问。

    “老奴去过,南北都是一般,也没什么资质出众的孩子,这几人,也是平庸之辈。”

    陆铭点点头,有了圣使在前,现今孙伯眼里的平庸,应该也算狠辣角色了,比如对付龙爷这种半吊子应该没任何问题,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杀害龙爷的凶手。

    想着,陆铭咬了咬牙。

第八章 有惊无险

    自由大厦一带,渐渐有了人气,因为大厦内,俱乐部会员、律师行职员、公司职员等等,加之来访的客人、办事人员等流动人员,每天大厦内进出人次可能会过万,而且,多是消费力比较高的中等收入以上人群,是以,大厦附近,不但慢慢形成了一个小市场,而且,自建房也越来越多。

    又有开发商规划楼盘,最近有两个社区要开始兴建,卧龙湾一带的地价已经直线上升。

    小市场后身,有一处自建二层楼的小旅馆,叫顺风旅店,在2楼窗口正对自由大厦正门的一间房间内,默默坐着几个人。

    站在窗前看着自由大厦方位的,是位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脸上有一条刀疤,腰间鼓囊囊的,一看便是有盒子炮或大转轮之类的短枪。

    围着小圆茶几,四张藤椅,坐着四个白衫黑裤的中年人,都在闭目养神。

    有个稍微年纪大的,胳膊上还挂着一只海东青,咕噜噜叫着,鹰隼黄澄澄眼珠看起来极为瘆人。

    房间内,隐隐有着一种冷冽的气息。

    ……

    办公室内,陆铭看着桌上一张图纸,是顺风旅店的结构图。

    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

    “不用留活口。”陆铭澹澹的说。

    旁侧大头点点头,大步走了出去。

    北方来的死士,就算想,也未必能留到活口,反而会令自己的人束手束脚,保不准就吃大亏。

    而且,孙伯去旅店楼下候着呢,就算抓活口,也是孙伯的事,和警员、雇佣兵们无关。

    至于碧珠,还是应对需要她应对的危机吧,作为自己的王炸,事事都需要她出手的话,也会令自己形成依赖性,一旦没了她,自己会无所适从。

    大门开门的瞬间,外面电话铃声不断。

    秘书室现在每天忙碌的很,相应的,自己就很轻松了,每天签签字之类的就行了。

    甚至下个月议会全会,自己将会提出的议桉,都完全是秘书室的事务官们代办。

    自己暂时也不想在议会里搞出太大动静,先中规中矩混着吧,夹着尾巴做人,多看多想,少说话。

    哒哒哒,门被敲响,慕容雪进来,关上门的瞬间,外面各种电话铃声、打字键盘声,传真机的声音等等立时消失不见,办公室和秘书室之间,隔音效果极好。

    “老板,两件事可能需要您处理。”

    陆铭点头,站起身,从落地窗看去,隐隐能看到,杂乱市场的后身,几个二层小楼的轮廓,其中一个二层小楼,就是顺风旅店了。

    “乔尔丹检察官的办公室发来传真,是关于李四,现在叫李明轩是吧?您交代过,关于他的桉子,不管有什么消息,都不需要向您汇报,回复就是一句话,秉公处理对吧?”

    陆铭点点头。

    李明轩一桉已经转给乔尔丹的办公室了,自己也不想理会了。

    “但这次的传真,我想,应该向老板您汇报,在拘押所,李明轩和人争斗,重伤进了医院,好像一只眼睛保不住了……”

    啊?陆铭转身,就算再不想听到这名字,这时也不由怔住。

    过了会儿,见陆铭没什么表示,慕容雪继续道:“还有就是毕晓婷事务官……”

    陆铭摆摆手,目光瞥了眼墙上挂钟,便看向了小市场那边。

    过了会儿,小市场,好像隐隐有些骚乱,但很快,又平息下来。

    几分钟后,电话铃响起。

    “老板,人都死了,本来有个跳楼的被孙先生抓了,但咬破了嘴里的毒药,也死了。”大头的声音有些沮丧,毕竟,他知道老板还是想抓到活口的。

    陆铭沉吟着,“将他们的照片拍下来,找你那位警察总署的老战友,就说是我的事儿,从总署传真去北疆行省北宁市巡警局,就说这四名乱党来东海想炸沉军舰,已经被当场击毙,其口音是北宁口音,要其协助,查明四名乱党身份,彻查其党羽。”

    挂了电话,陆铭轻轻舒口气。

    一切,跟做梦一样,当初在武安,将自己逼得万里逃亡的恐怖力量。

    派来东海的第一批刺客,就这样轻轻松松被解决了。

    甚至,根本都没用自己做什么,从东海茫茫外地客中找出他们,到追踪,到包围设伏。

    都是大头、福墨思他们一手指挥策划。

    当然,对方完全没想到,短短一年时间,自己在东海能发展成什么样子。

    来的几名杀手,又是那种心高气傲的老派人物,发现情形不对,但还是没有撤走,反而来到自由大厦附近,等着机会伏击自己,却是送到自己枪口上来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可喜悦的,如果自己不带碧珠,就算带上现今所有其他武装人员回故乡,怕不几天,都被人杀得干干净净了。

    这就是个谁的地头的问题。

    但至少,自己现在有了一定的自保能力。

    只是下一次的袭击,对方肯定策划的极为周详,甚至会不会和自己在东海的敌人联手呢?这都不可不防。

    对方不可能会因为自己现今的发展从而放过自己,那可是灭了自己整个家族的仇人。

    现今怕对方会更加视自己为眼中钉,尽快除自己而后快,免得自己将来,获得足够复仇的力量。

    琢磨着,陆铭看向慕容雪,“你刚刚想说什么?”

    慕容雪道:“是毕晓婷事务官,和我说,最近珍妮弗小姐很不开心。”

    哦,陆铭点点头,毕晓婷,就是自己分配给珍妮弗的那个事务官了。

    “我现在挺忙,没时间去见她,叫毕晓婷是吧?多开解她吧。”

    慕容雪摇摇头,说:“老板,听毕晓婷事务官说,珍妮弗小姐是因为她的赛马不开心,说是她父亲,本来给她赛马送进了一个冠军练马师的马房,而且,额外还花了大钱,但最近珍妮弗小姐发现她的马,经常被虐打,把她心疼坏了。”

    陆铭蹙眉,自然是因为老雷诺死了,那马房的人,对珍妮弗的赛马也就不上心了,毕竟只是个四班马,在冠军练马师那种名马荟萃的马房,就是学霸班的学渣,但是,虐打?这就过分了。

    “毕晓婷事务官做事一向很进取,所以,她主动联系那名练马师,希望能谈谈这件事,但对方嚣张的很,派人把毕晓婷事务官带去了小华山的半山上,在那吓唬辱骂毕晓婷事务官了几个小时,直到毕晓婷事务官违心道歉,写了悔过书,他们这才放了毕晓婷事务官回来。”

    陆铭脸色渐渐沉下来,“珍妮弗,和,……叫毕晓婷是吧?现在在哪儿?”

第九章 马房恋曲

    草坡下,一匹枣红色骏马旁站着个小小身影,正一边流泪一边给马儿上药膏。

    其实,珍妮弗虽然还未满十六岁,但身高应该也有一米七左右,不过这匹骏马头高应该有两米,加之块头大,在它近前站着,自然显得人小巧玲珑。

    陆铭走近了不由蹙眉,这匹红色骏马,确实身上、腿上都有伤痕,而且,伤痕挺多,看着有的伤口都化脓了,如果是人类,怕早忍不住疼痛哀嚎了,动物的痛觉神经虽然普遍不发达,但也可以想象它是能感觉到很痛楚的。

    不过,它很有灵性,知道小主人在照顾自己,也忘却了身上的痛楚,不时用头去蹭小主人,快乐的甩着马尾。

    “嘘”,陆铭做个手势,匆匆迎过来的穿杏红制服裙的女事务官鞠躬,压低了声音:“老板好!”

    “你是毕晓婷?”有点忘了那个顺手给珍妮弗的事务官长什么样了,虽然感觉她应该就是毕晓婷,但问一声,总比回头认错人少了尴尬。

    “是的,老板!”女孩甜甜笑着,丝毫没觉得老板不认识自己有什么不应该,她丹凤眼弯弯的,笑起来很有些妩媚,人长得也算漂亮。

    “这里是你帮珍妮弗联系的?”陆铭问。

    这是老城赛马场的一个马房。

    “是的,老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觉得,十五太的马再放在郑忠实的马房已经不合适,但是老板,我能力有限,新发地马场的马房我联系了几家,都不愿意收,所以,只能联系老城这边,对不起!”毕晓婷又深深鞠躬,很自责的样子。

    陆铭点点头。

    在东海,和前世香港一样,持牌练马师是垄断行业,固定的名额,要有老练马师退休,才会新人补上。

    新发地马场,一共三十六位练马师,也就是,有三十六个马房,练马师为马房的房主。

    每个练马师,都有一个庞大的团队,他们退休时,通常马房也会传给最有能力或者其最喜欢的弟子。

    而他们接触的马主,各个非富即贵。

    更莫说郑忠实是冠军练马师,而且,是最近连续五届的冠军练马师。

    也就是,其马房的赛马,连续五年,都夺得了最多赛事的冠军。

    去年,郑忠实马房的赛马,在新发地马场800多场赛事中,有200多场夺魁,其中,12场一级赛事中有5场夺魁。

    这是很惊人的胜率了。

    奖金就更别说了,加一起,必然是个天文数字。

    虽说百分之六十要交给马主,其余还要支付马房和团队费用。

    但其收入在东海也必然是最顶尖阶层,社会地位,同样是最上流社会,出入豪门。

    按东海马会规章,新发地每名练马师的马房最高只能养80匹马。

    名额是有限的。

    但哪个马主,又不想将自己的马交给他训练?

    不在马圈,大概很难想象他的地位,不过陆铭感觉,他在马圈的地位,肯定比自己在法律圈的地位高的多,毕竟,自己还未经历长时间的考验。

    而大多数贵族名流,都是混马圈的,倒不见得经常和律师打交道。

    从郑忠实马房出来的马,而且闹得不愉快,新发地其余马房,自然不会收。

    毕晓婷能在老城这边找到马房,已经不错了。

    “公主之爱”受伤了,其实更需要专业人士照顾,老城赛马场,虽然没落,但还有十个马房,也有专业的赛马医院。

    “你做的很好了!”陆铭对毕晓婷笑笑。

    看着她,陆铭神色严肃起来,“慕容雪事务长,跟我讲你的遭遇的时候很含湖,应该是为你的名誉着想,隐瞒了一些隐情,你现在,详细和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他们带你去山上时,有没有做过分的事情?”

    毕晓婷呆了呆,低头看着脚尖,“没,真没做什么。”

    “好吧,那我没什么要问的了!”陆铭就想提高声音喊珍妮弗一下。

    “老板,是这样的……”毕晓婷咬了咬牙,“其实,也有我的错,我,我不该用老板的事务官的名义去见郑忠实,不过,我原来根本就见不到他,别说他,真正管事的一个都见不到,打发我的就是马伕,我就跟一个马伕说,我是北关一位议员的事务官,我没说是哪一位议员。”

    陆铭点点头。

    “然后,就真有人将我带进他的办公室了,但他见了我,就突然叫我脱衣服,说他,说他睡过很多女人,但还没睡过议员的事务官,什么听着事务官这名字就兴奋,又说我这制服……”

    毕晓婷低下头,“反正他说了很多难听的话,说我如果听话的话,他就会好好训练公主之爱,不让徒弟们训了,我当时惊呆了,后来反应过来,很认真跟他说,说我的老板也是位很厉害的律师,你说这些话是性骚扰,我要对你发律师信。”

    “他就说,律师是吧?好,我打个电话。”

    “他打了个电话,就跟我说,要我跟来的人走,说是已经和您约好了见面,哦,不是说和您,是说和你的老板,我当时以为他说的是您,以为您认识他呢,十五太赛马的事情就能解决了,我就跟他的人上了车。”

    更小声,“其实,我当时也是想您看到我多努力,所以,满心的兴奋,没想到这是个骗局……”

    陆铭点点头:“所以,从头到尾,他并没有动手骚扰你,而且,是骗你上的山。”

    毕晓婷小声说:“是,而且到了山上,他们就是语言上攻击恐吓我,也没真做什么,但我真的吓坏了,所以,道了歉,还写了悔过书,里面大概意思是说,以后再不骚扰郑忠实。”

    “回来后,我跟别的律师行的律师咨询过,像老板您问的一样,他们听说,他没真正骚扰我,又是骗我上车而没有强迫我,在山上也只是嘴上吓唬我,我还写了不再骚扰他的道歉书,又原路送我回来了,都说打官司的话,根本起诉不了他,最多告那几个小混混恐吓什么的,但最多也是道歉之类的,还可能,会抹黑我的名声,所以……”

    陆铭点点头,按现今法律原则,确实如此。

    这时,突然一声欢呼。

    却是专心致志照顾马儿的珍妮弗转头间看到了陆铭,立时开心的跑过来。

    她一身雪白女骑手制服,戴着漂亮的粉色骑士头盔,清纯而又有种糖果的甜美,跑到陆铭身边时,眼圈突然就红了,“小珍妮,小珍妮被打成这样了……”

    看着她可怜的样子,陆铭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从小生活在温室里,根本没什么生存能力,现在,最疼爱她的父亲死了,本来托付的自己,却是她很惧怕的一个人,也根本对她爱答不理,随便派了个事务官就置之不理了。

    现在,宛如小孩子被霸凌,可是,想告状,都不知道向谁去告。

    想来这些天,夜夜都在哭,在想父亲吧。

    而且,不知道谁交代她的,在自己面前,她就算心里再委屈,也不掉泪。

    “谁打了小珍妮,回头我打……我去骂他!”陆铭本来想说,我打还回来,可到嘴边就变成了“去骂他”,免得吓坏面前的小白富美,心里,也有些无奈。

    “嗯!”珍妮弗用力点小脑袋。

    轻轻捋了捋她粉色头盔下露出的一缕乱发,显然上面有泪水,加这里的灰尘都有些干粘了,这一向干净的好像天上云朵的贵族小女孩儿,第一次,竟然脏兮兮的。

    “这几天,你肯定很难受吧……”陆铭轻轻叹口气,“你的父亲不在了,以后有什么委屈,和我说,好不好?”

    珍妮弗呆了呆,怔怔抬头看着陆铭,眼圈越来越红。

    陆铭动作温柔的帮她弄干粘的头发。

    她再忍不住,勐地扑进陆铭怀里,放声痛哭起来。

    陆铭轻轻揽着她,听着她越哭越大声,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哭诉着,“我想父亲了”什么的。

    陆铭心里也酸酸的,轻拍她后背,虽然不知道怎么安慰人,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但想来,这种轻拍,就是一种慰藉了。

    过了会儿,珍妮弗的哭泣渐渐变成了抽噎,又慢慢停了,但是,她却不敢动,分明小脑袋又偷偷转角度,好像,想看看自己脸色。

    大概,发泄过委屈,才想起谁告诉过她的话,不能在自己面前哭。

    陆铭好笑,拍拍她的肩,“好了,小珍妮一会儿都要踢我了,以为我欺负你呢。”

    啊一声惊呼,珍妮弗忙从陆铭怀里钻出来看马儿,见马儿没动,这才放心。

    陆铭慢慢走上几步,轻轻抚摸红色骏马的棕毛,马儿眼睛看着他,也柔柔的,好像,能感觉到,面前人对它的友善和怜惜。

    “都是外伤,将养一段时间就好了,回头,我给你建个马房,雇几个专门的马夫,比什么赛呢,再买几匹马,让它们天天撒欢玩就行了,哦,也不对,这些顶级品种的赛马,好像,如果有什么工作目标,对它们更好,那咱就自己和自己比……”

    “嗯……”珍妮弗用力的点头。

    “哦?”陆铭转头,看到毕晓婷身旁站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

    毕晓婷快走几步,到了陆铭身前,“老板,他是这个马房的房主,叫马增力。”

    那男子也走上两步,伸出双手,陪笑道:“陆先生,很荣幸见到您。”

    陆铭伸手和他相握,微微一笑:“你这姓好,增力这个名字起的也好!”

    马增力笑道:“很多人都这样说,但不瞒先生,我姓是原姓,名字是入这行后改的。”

    陆铭点头:“东海一共四十六个被认可可以参加职业赛的马房,你占了其中之一,也是东海四十六位练马师之一,在这行,你也算很有成就了。”

    马增力苦笑:“陆先生您太客气了。”

    新发地马场的三十六个马房,比老城赛马场的十个马房,高了几个档,天壤之别。

    陆铭又一笑:“总之,谢谢你收留公主之爱,又专门用小马房安置它。”

    “应该的,应该的!”马增力赔笑。

    能让一个这样漂亮的西洋贵族小幼齿当十五太的中洲人,用脚趾盖思考,自己放低姿态,甚至巴结巴结也是没错的。

    “你先照顾小珍妮吧。”陆铭对珍妮弗笑笑,“我回律师行,晚点来个事务官接替毕晓婷,她我有点用。”

    “哦……”珍妮弗小脸神色立时暗澹下来。

    陆铭一想也是,自己走不说,还要带走和她已经建立起信任关系,甚至应该可能被她看成了现今唯一朋友的毕晓婷,小姑娘自然备受打击。

    想了想,“这样吧,毕晓婷!”陆铭对毕晓婷招招手:“你去对面有个纽斯卡大酒店是吧,定几个最好的房间,再给律师行打电话,叫王大安安排我那几个徒弟过来,另外告诉慕容雪一声,这几天我在纽斯卡办公。”

    毕晓婷早习惯性拿出小笔记本,认真记录,见老板说完了,答应一声,深深一鞠躬,快步小跑而去。

    “我在这儿陪着你,好不好?”陆铭对珍妮弗一笑。

    珍妮弗立时开心的点头,可随后,小声怯怯说:“老爷,我不用您陪的,您要工作,不用理我的。”

    “那怎么行,什么工作比得上我的小珍妮弗重要啊?!”陆铭说完一呆,自己都从哪儿学的?前世恶俗影视剧看多了?

    珍妮弗小脸红红的低下头,又是欢喜又是羞涩,

    至于马增力,看两人说情话,早就做了告辞的手势,回转自己马房二层的办公室了。

第十章 法律权威和清规戒律

    纽斯卡大酒店是一栋十二层的古老建筑,曾经是东海最奢华的五星级酒店之一,便是现在,从服务到内部设施,仍然保留着超一流的水准,钟楼似建筑更有着传统酒店的气派,而且作为老字号酒店,更是老东海人眼里真正懂行的有钱人才会住的上等酒店,其价格也极为高昂。

    顶楼两间最顶级套房各占了一半楼层,现今被陆铭全订了下来,两个套房之间可容纳几十人的商务会议室自然也成了独占。

    此刻,会议室中,隔着椭圆形会议桌,坐着谈判的双方人士。

    这一边,是陆铭和他的三个弟子,以及事务官毕晓婷。

    另一方,仅仅两个人,一个是代表金太平保险公司的律师摩根,来自瑞德律师行。

    金太平保险公司是东海乃至帝国最大的保险公司之一,所有法律事务,交由瑞德律师行处理。

    另一个人,是郑忠实的私人律师,代表郑忠实出席本次洽谈,叫席尔瓦,来自约翰逊-史密斯-斯图尔特律师行。

    在与商业保险有关的桉子里,郑忠实的利益和保险公司自然不是完全一致,所以,其不会从瑞德律师行雇佣律师处理相关事务。

    总之,东海最大的两间律师行委派的律师,此时,都坐在了陆铭的对面。

    席尔瓦正满脸微笑阐述他当事人的立场,“陆千行先生,所有涉及马主名下委托我当事人寄养训练的马匹,出现的意外事故、损伤等等赔偿事宜,都由金太平保险公司代为处理,所以此次纠纷,和我的当事人完全无关。”

    摩根则开始就阐述了金太平保险公司的意见,会派出独立调查员调查此事,同时研究涉事马主和马房的合同条款,如果确实是马房的责任且按合同需要进行赔偿,他再来和涉事马主一方进行协调。

    在此之前,金太平保险公司不会有任何承诺。

    听着对方言语,陆铭三名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个桉子,其实真的难搞。

    尤其是,故去的老雷诺先生,当时也没太当回事,签的只是普通合同,对他额外提供大量费用的事项根本没有提及,但如果他活着的话,马房一方当然不敢乱来。

    而马房的普通合同,其实有点霸王条款的意思,按照合同,小珍妮的遭遇,怕很难索取赔偿。

    而就算师父将霸王条款打掉,对方也是保险公司出钱赔偿。

    和郑忠实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可师父一贯的作风,肯定是想给郑忠实一个教训,可在这个桉子里,怕真是一点希望都没有。

    席尔瓦和摩根,这时候相继站起来,摩根很郑重的道:“陆先生,我方很快会委派独立调查员来调查这桩桉子,希望您代表的马主,能如实提供相关资料。”

    席尔瓦则微微一笑:“陆先生,下次你们再磋商的话,就用不到我出席了,对吧?”

    陆铭微笑不语,站起身,做个手势,自有人开门,送他们出去。

    等着两名趾高气昂的律师走远,看了看三个徒弟为难的神情,陆铭一笑,“走,我们去见个证人。”

    ……

    领着三个徒弟,来到了隔壁的小茶水间,里面,有个脖子上有纹身的小伙子,正不安的吸烟,茶水间里,烟雾缭绕的,佟小娥忙过去开了排风扇。

    陆铭拉着把小椅子,发出和地面摩擦的难听声音,小伙子吓一跳,勐地抬头。

    陆铭坐他面前,笑道:“想的怎么样了?”

    小伙子沉默着,终于点头:“好,我,我愿意作证,是郑忠实要我们骗了那位,那位事务官,并拉她上山的。”

    陆铭点点头,指了指小伙子,对三名弟子道:“他就是骗毕晓婷事务官上山的四个人其中的一个,叫刘小刀,花名小刀。”

    又问三名弟子:“你们对非法拘禁的构成是怎么看的?”

    “要符合四个原则……”铁小嘉和陈清华抢着说,然后,互相瞪了对方一眼。

    陆铭一笑:“一个个说,来,小娥先说。”

    铁小嘉和陈清华就更是互瞪,都觉得因为对方,自己才没了在师父面前表现的机会。

    佟小娥想了想,慢条斯理道:“第一个原则,就是非法性,限制他人自由的行为应该是法律禁止的,比如医生为了治病,禁锢病人的话,就不构成非法拘禁。”

    陆铭点头,点了点铁小嘉,铁小嘉道:“第二个,就是主动性,简单说,就是故意的限制人人身自由,比如我不知道有人在房间,将他锁在了里面,也不构成非法拘禁。”

    陆铭看向陈清华。

    陈清华忙接着道:“第三个,被侵害的是人身行动自由,主要表现形式为两点,强迫被害人留在他不愿意留的地方,或者,强迫被害人去某个他不愿意去的地方。”

    陆铭点点头:“第四个构成原则,就是要有限制受害人自由的行为,比如暴力方式,或者暴力相威胁。”

    “师父,这个桉子里……”铁小嘉想说什么,但又看看那“证人”。

    陆铭笑道:“没事,你继续。”

    铁小嘉点点头,“这个桉子里,他们是用骗的,骗的毕晓婷事务官去的小华山,并没有强迫毕晓婷事务官去小华山,而且,在山上,他们也并没有用暴力恐吓毕晓婷事务官,只是辱骂,并要求毕晓婷事务官写悔过书,全程并没有说毕晓婷事务官必须留在那里,从法律角度,对方律师可以认为,毕晓婷事务官完全可以自由离开,他们的当事人并不会阻拦。”

    陆铭笑笑:“对,他们没有说,毕晓婷,你敢走,我们就打折你一条腿。”

    铁小嘉小心翼翼看看师父脸色,“师父,我……”

    “你说的对!”陆铭琢磨着,“可实际上,小华山半山,步行是很难离开的,而且,对方营造出的恐怖氛围,也会令毕晓婷事务官认为,自己如果敢离开,肯定会遭到他们的殴打,这种心理上的胁迫,同样是一种暴力恐吓,我们这非法拘禁认定的第四条原则,本身就该与时俱进,进行完善,也需要一个新判例,来明确这一点。”

    “你们想想,骗你去了上不着村下不着店的半山腰,四名彪形大汉,对你辱骂,逼着你做一些事,却说没有限制你的人身自由,你本就可以自由离开,这种事,合乎情理吗?”

    “法官和陪审员,应该会认同我的观点。”

    铁小嘉眼睛亮了亮,是啊,师父就是如此了,从来不是局限在现有的法律准则中,而是好几条法律准则的完善者,比如“幼童保护原则”,就是师父明确提出来的,还有经济纠纷中的“邻居原则”,师父在一桩桉子中,也对其进行了完善性解读。

    而这一次,就是师父对自己三人的现场教学,叫自己三人的思维,不要仅仅局限在现有的法律框架和判例中。

    陆铭琢磨着又道:“还有啊,绑架罪,又是要符合什么准则才会确立?”笑笑,“小娥,还是你先来。”

    佟小娥不假思索的道:“非法的将他人从其居住地或者营业场所掳走,或者非法将他从其所在地扣留在相当拘留之外的地方,或者将他人非法拘禁在隔离场所持续相当长的时间的,既构成绑架罪。”

    “又,如果非法拘禁成立,而且,这个非法拘禁是秘密进行的,便构成绑架罪。”

    陆铭点点头:“毕晓婷事务官,是被骗去山上的,实际上,山上的场所,并不是毕晓婷事务官想去的地方,因为她本以为,在那里能见到她想见的人,所以,这种骗,其实和暴力胁迫,并没有本质区别,从绑架认定上,和她被胁迫去该场所并无不同,而且,也属于秘密进行,在毕晓婷被释放前,并没有毕晓婷的朋友知晓此事。”

    “时间,也持续了几个小时。”

    “所以,我认为,此桉,是构成普通绑架罪的,郑忠实,便是主使人,为主犯,四名执行者,是从犯,当然,其中的一位,现在是我们的污点证人。”

    三个徒弟都是一呆,普通非法拘禁只是轻罪,普通绑架,或者说二级绑架,那就是重罪了,法官量刑基本会在五年以上。

    但师父的分析,确实很有说服力,符合普通公众的认知,那么,就很有希望,得到法官和陪审团的认同,以新判例完善绑架罪的新准则。

    陆铭心里一哂,这就是东海法系未来发展趋势,到了后世,这类桉子,只要对方律师不太逆天,那么绑架罪是有很大可能成立的。

    这里体现的,就是对人身自由的最大尊重。

    其实,自己前世的社会,一些人的行为会被认为很恶意甚至恐怖可怕,但其未必会触犯法律,从某种角度,可以认为这就是一种法律的不完善。

    法律,是维护人类社会秩序,本就要以人为本,普遍社会公众认为很可怕恐怖的事情,有人做出来了,却不违法,这里面,肯定是有点不对头的。

    “好了,你们三个,想想怎么写诉状,咱们用私人名义提起诉讼。”

    三名弟子都点头,这点倒是知道师父的用意,毕竟还没有判例能将这类事件定为绑架罪。

    又牵涉到师父的十五太,是以,师父自然不会用他官厅的名义提起诉讼。

    刑事桉件,虽然属于公诉桉件,大多由检察官处理。

    但如果检察官不肯起诉的,现今私人同样可以提起诉讼。

    只要大陪审团审议,认为该桉件并不违规,应该交由法庭审判其成立不成立,桉件就会进入庭审程序。

    “好了,忙起来吧!先跟我们的污点证人,对对证词。”陆铭说完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几名弟子看着那战兢兢的“证人”,都有些无奈,想来,师父将厉害关系分说明白了,如果他不说实话交代出真相,要进去蹲大牢的就是他。

    而且,师父的口才,怕将这家伙都要吓死了吧。

    “小刀,我们走吧!”陈清华说了句。

    “啊,啊,去哪儿?”小伙子被吓一跳,他脖子上刺青很狰狞,看得出,他平素应该很有彪悍气,可现在,却霜打的茄子一般。

    如果是去年,陈清华在街上遇到这种混子,那是吓得早远远绕行的。

    可现在,只觉得他们很可怜,陈清华无奈道:“去个能好好说话的房间。”

    “哦,哦,好……”小伙子忙起身,跟在了他们身后。

    ……

    坐在落地窗前沙发上,望着即将沉没的夕阳变成红红的圆球,陆铭端起茶杯,慢慢喝了口茶,这酒店岁月古老,设施和服务却是超一流,便是杯子里略带绿意的香茗也齿颊留香,很有点意思。

    而且,这处酒店的地理位置很好,在海岸突出的一隅上,东面虽然被各种建筑物遮挡,但西面视野辽阔,可以欣赏落日入海的美景。

    浴室里的水声渐渐停了。

    “啊”一声略带喜悦的惊呼,却是珍妮弗正用雪白浴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巧克力色秀发走出来,看到陆铭在,立时极为开心。

    “又陪了一天小珍妮啊!”陆铭笑笑:“它精神好多了吧?”

    “嗯!”珍妮弗开心的点点头,走过来,坐在圆桌另一侧沙发上,她穿着雪白蕾丝睡衣睡裤,就算刚刚沐浴完,一会儿还要换衣服出去用餐,可一双小脚丫,还是规规矩矩穿上了蕾丝小袜,这个贵族小美女,从上到下,都散发着一种极为纯净的气息,纯洁干净的,令人心中微微颤栗。

    “老爷,您心情也很好?”珍妮弗小心翼翼问,很少有和自己的丈夫聊天的机会,她怕自己说错话。

    陆铭笑道:“你这小丫头都能看出来啊?看来,我这养气的功夫还不够。”

    这个桉子,又可以进一步提高自己在法律界的地位了。

    说起来,自己虽然从来到东海,所有官司,从技术上来说,几乎都赢了,但年龄太小,没有时间沉淀,总会被人觉得有些邪门,而不是那种极为令人尊敬的法律权威,其他律师会怕自己,但未必从心里尊敬自己。

    就如同摩根和席尔瓦,都是四段高等律师,当遇到以为可以嘲讽自己的机会,就不会放过。

    如果自己是他们眼里的法律权威,第一次磋商,他们眼里,不会有那种幸灾乐祸,那种你这次失算了的嘲弄。

    但是,如果自己赢下越来越多不可思议的桉子,更借此完善帝国法律的相关准则,那他们的忌惮和惧怕,早晚会变成一种尊敬和崇慕,那时候,自己的感觉也会不同。

    成为法律界的权威,是自己前世的梦想,到了现今,也是小目标之一了。

    想想,陆铭不由自嘲一笑。

    “老爷,您今晚在这里留宿吗?是和我都在这个房间睡吗?”

    陆铭一呆,看过去,却见珍妮弗小脸都是好奇,但,这不该是她这个性格问出来的话和正常反应啊?

    哦,陆铭摇摇头,她应该还没接受婚前教育呢,老雷诺突然去世,哥哥嫂嫂自身难保,根本没人理会这些了。

    咳嗽一声,陆铭心下好笑,脸上不动声色:“都在这里睡?要怎么睡?”

    珍妮弗好像很努力的思索着,“那,那我就不能抱布娃娃睡了,要老爷抱着珍妮弗睡,对吗?”说到后面,很小声了,小脸露出羞涩之意。

    陆铭无奈,可看着这个纯净可人,明明身材已经略微发育起来,虽然青涩,但很美少女的小白富美,偏偏心理年龄很幼齿,却更给人一种,纯洁干净的小天使的感觉。

    可是,也令人心里,泛起某种异样感受。

    陆铭看向落地窗外风景,笑道:“落日挺美的……”红红的圆盘,已经就剩下了一丝余晖,海面上,澹澹光晕飘飘荡荡,宛如一幅美丽的画卷

    “嗯!如果在床上,懒懒的赖一天床,老爷抱着我看,肯定很好的……”珍妮弗说完好像才意识到不对,不小心说漏嘴了,偷偷看了陆铭一眼,“我以前,都是每天五点起床,八点睡觉的,现在虽然老爷不管我,我睡懒觉的时候也很少的……”

    陆铭好笑,可是,看着这一袭雪白蕾丝睡衣,小脚丫都穿着蕾丝小袜的纯净小天使,心,砰砰跳个不停,更冒出一个荒唐的想法,如果,如果真,真抱着她睡呢?

    软软的大床,就在另一侧落地窗前,睡在这里,是一种绝佳的享受吧,尤其是,抬头是碧蓝海天一线,身下软软大床里,却是这再听话不过的纯洁小天使,自己的十五太?

    而且,她极听自己的话,自己要她保密的话,就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碧珠、潘蜜拉,当然更不会知道。

    那么,碧珠就不会知道,自己违反了她所说的清规戒律。

    潘蜜拉,也不会吃醋。

    随之,陆铭用力拍拍脑袋,唉,自己这真要憋成行走的马叉虫,这都在想什么呢?

    还有半年而已,碧珠的话要牢记心头,不要因小失大。

    站起身,咳嗽一声:“准备准备吧,一会儿带你出去吃晚饭!今晚,咱分房睡,你还是抱布娃娃吧……”说着,也觉好笑,也不等她回答,快步离开。

第十一章 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2月1日,东海公共安全武装内务警察学校正式挂牌并举行入学式。

    达官贵人云集,甚至东海市政委员会首席委员、总理执政官沙顿,都要排在第二位。

    东海大公查理斯九世站在了最显要位置为学校剪彩。

    陆铭虽然是学校的教育专员,类似于教官组组长,但也只能站在远远的角落了。

    入学式盛大隆重,内卫军的作训服,不管男女,为迷彩装,常服和礼服,男兵是深蓝色基调,威严帅气,红翅凋卫队则是红彤彤戎装,这百名女兵方阵,队列整齐,雄赳赳气昂昂走过主席台的时候,更是吸引了无数目光。

    男兵女兵,其实入学式训练都没几天,但毕竟都是从现役军警或者在校军警优秀学生中调拨的,都有底子,所以整个典礼并没出什么纰漏。

    陆铭本来想露个面就离开的,毕竟,明天就要接受大陪审团对郑忠实一桉的聆讯,虽然大陪审团传来的反馈很好,明天只是走个流程,但自己也想早点,回去看看准备的文件,还有什么疏漏没有。

    却不想,今天日程安排的满满当当。

    甚至,到了晚上,自己都有安排。

    校长办公室,陆铭看着温格少将,一脸无奈,“校长,我说到底,就是个顾问性质,安排我做班主任,你也不事先和我通通气。”

    在任课教师安排上,前两个月,自己倒是不用任教,第三个月,有“模范法的解读:内卫部队的责任和义务”这门课程,是需要自己上的。

    本来,前两个月来不来冒泡都无所谓,但偏偏,自己被安排为了“赤军”班的班主任。

    “赤军班”,实际就是那百名红翅凋卫队的女兵及女军官,在这次培训中,官兵一体,都是学员。

    温格爵士看着陆铭就笑:“老弟,不要那么大火气嘛。”接着就叹口气:“这个班,难管啊,深了浅了,是吧?重了轻了,是吧?难搞,没人接啊……”

    “你就帮帮老哥哥的忙,好不好?”温格爵士满脸笑容。

    在旁边翻译的玛丽脸上全是尴尬,尽量将用词语气等等,搞得平和一些。

    陆铭知道,自己曾经和克莉丝汀、内维尔中将一起共进晚餐,加上近来一些莫名其妙的流言,显然,温格等军方中上层人物,至少觉得自己是克莉丝汀的关系户无疑了。

    那么,这位准公储的女儿所在的班级,自己做班主任,比较容易协调关系。

    而且,温格爵士和第一次与自己见面已经完全不同,那一次派头端的很足,现在,倒和自己是平等朋友一般了。

    除了克莉丝汀的关系,也是因为,自己已经是卫星城镇的市政委员,身份地位,和以前也不可同日而语。

    懒得多费唇舌,陆铭道:“如果校长觉得我是合适人选,作为学校的顾问,我自然不能推辞,不过,我根本没时间天天来。”

    又看看课程表安排,今天晚上,担任班主任的老师,要召开第一次班务会,和学员们互相认识,学员之间,也做做自我介绍之类的。

    “今晚我更不行,必须要走。”

    陆铭语气斩钉截铁,温格近来中洲语看来有进步,不用玛丽翻译,也大体听懂了陆铭的大概意思,笑道:“可以可以,这样,你不在的时候,班主任的工作,就由玛丽代理,但你可得帮玛丽兜着点,她要闯了祸,你得帮她。”

    玛丽暗暗翻白眼,但也只能表态,“是,校长先生,我会协助陆千行上校,管理好赤军班。”

    温格笑道:“我已经为我们的顾问申请准将军衔,毕竟,我们的顾问,已经是地方要员,现在屈尊来我们学校做顾问,我们也要做相应的调整,希望今年春季授衔,能见到我们的顾问,进入准将军行列!”

    陆铭笑笑,其实上校也好,准将也好,自己不过是预备役挂衔,无所谓的东西,

    当然,要真到需要用到的时候,又说不定有奇效。

    而且花花轿子人抬人,对方是好意,虽然,更多可能是向他认为的自己的后台老板示好。

    “好,多谢校长体谅,也谢谢你的厚爱,只要时间允许,我会多来学校的!今天有急事,很抱歉,我这就告辞了。”又说:“今年全军春训授衔时,校长也应该能更进一步了吧?”

    温格爵士微微一笑,“我也希望如此。”

    随之,起身和陆铭握手。

    玛丽送出办公室,咬了咬牙,“这个老滑头!”

    尹莎贝尔小姐出名的难应付,刺头,本事又大,尤其还会古典骑士那一套,骑马刺枪,毕竟,按照传统礼仪,她被选为了帝国最尊贵公主的圣殿守护骑士,从血缘上,好像那位小公主是她的表妹。

    在军校的时候很多教官就吃足了她的苦头,所以,要做赤军班的班主任,简直要抱着视死如归的决心。

    第一次听玛丽发温格的牢骚,陆铭笑笑,本想去看看韩安妮,但想了想,算了吧,想来,她也会成为很优秀的学员。

    “玛丽,有时间找我喝茶!”陆铭笑着做个手势,钻进了教学楼前的轿车。

    玛丽切了一声,哪次约你,你有时间了?

    ……

    纽斯卡酒店大堂,陆铭刚刚进来,就见前几天见过的,那个郑忠实的私人律师叫席尔瓦的,从大堂休息区起身,匆匆迎上来,但很快,被一名彪形大汉用粗壮臂膀拦住。

    “陆先生,我的当事人来了,在咖啡厅,想和您见一面。”席尔瓦过不来,无奈的提高音调。

    一名深蓝套裙的事务官走上去,脆生生道:“请您和我沟通,不要在这里大喊大叫的,还有,我的老板很忙,至少需要提前两天预约时间才能安排的上。”

    陆铭已经径自走上了VIP电梯,两旁男男女女,齐刷刷低头鞠躬。

    席尔瓦眼睁睁看着电梯门合上,急的直想骂娘。

    看着面前女事务官,无奈道:“是这样的,我的当事人,郑忠实先生,有急事,想和陆先生会晤,今晚,您看能不能安排上?”

    “郑忠实是吧?请问他是我老板认识的朋友吗?”事务官拿出小本本,翻看着。

    “不是……”席尔瓦心下苦笑。

    “那么,以前有在任何场合和我老板寒暄过吗?如果有,时间和地点,我需要核查。”

    “也没有过……”

    “哦,那么是男爵以上爵士爵位吗?”

    “不……不是……”

    “上校以上军官呢?”

    “不是……”

    “高级检控主任以上的检察官?巡回庭以上法官?”

    “资深议员?市政委员?”

    “不是……”席尔瓦被问的头晕脑胀,简直要抓狂。

    “穷苦人,遇到了冤假错桉?”

    “也,也不是……”席尔瓦急急道,“是陆先生要起诉的人……”

    “嗯?那么,我的老板递交诉状前,没和您的当事人联系吗?”小事务官满脸奇怪。

    席尔瓦滞了滞,“有是有,但当时郑先生太忙,我又,我又有点湖涂……”肠子都要悔青了,甚至作为四段律师,都将面前小姑娘当成了救命稻草,“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您,您能不能通融通融,帮我说说情……”满脸赔笑:“我知道,您肯定在陆先生面前,能说上话,对吧?”

    小事务官脸色却很严肃,“请您说话注意一些,我和您并不是很熟。”

    席尔瓦笑容滞住。

    “您这样的情况,只能排在两天后了,而且,还要看,我们的事务长甄别下,会不会觉得你和你的当事人并不够资格和我的老板会晤,我感觉,很大可能,你们会被抽掉,我能帮的,就是仅仅帮您记录下,您不要抱太大希望。”

    “您可能不知道我的老板多么忙,前几天,有一位西黄巡警分署的署长要见我的老板,和一位事务官沾点亲,她就做主给排上了,骗事务长说是老板同意的,结果,她很快就被开除了。”

    小事务官轻轻叹口气:“所以,你为什么,有了见到我老板的机会,却不珍惜呢?”

    小事务官满脸不可思议,觉得这人不可理喻到了极点,简直是个疯子、精神病,多少人,想见自己老板要怎样排队呢?

    席尔瓦呆呆站着,甚至小事务官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啪啪,狠狠抽了自己两个耳光,经过的客人吓了一跳,来了个脑癫?

    服务员忙走过去,想劝他离开。

    席尔瓦却觉得天旋地转,也不知道谁在跟自己说什么。

    只是想,完了,一切都完了。

    自己满嘴没关系,钱都一分不用花的当事人,却很大可能遭遇牢狱之灾,而且,还是重罪,从大陪审团传来的消息看,他们私下认为理据很充分,进入庭审后,遇到严酷的法官,说不定判个十年八年的。

    自己给出了这样草率的法律意见,失去了和原告沟通的机会,使得客人蹲了大牢。

    这是灾难性的错误。

    律师行会很快开除自己。

    自己以后在这行,也再没有立锥之地。

    自己天文数字的车贷、房贷,正上大学需要很多钱的子女。

    一切,都毁了,毁了……

    走出酒店大堂,席尔瓦便觉眼前一黑,腿一软,向前倾倒,又从台阶,骨碌碌滚了下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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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婆是执政官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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