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 感谢我们勤劳的双手赐予我们食物
既然像是小龙虾，那就按小龙虾的做法来尝试一下？
当然，这么大一只，而且还带着毒刺，必须得先做一些处理。
毒蝎的尾尖和毒腺自然是不能吃的，不过这玩意据说是不错的魔法材料，也可以入药，因此可以直接卖给小门镇的废品商人（他们既卖且买）。
把它们和毒蝎的晶石放在一起，然后把头和内脏去除，弃之不用。
身体剩下的部分，肉质肥厚，与其说是像小龙虾，还不如说是像真正的龙虾。
“你们有谁不吃辣吗？”章程一边处理食材，一边问道。
克蕾雅摇摇头：“我没问题。”
“辣是什么？”奥克塔维亚好奇的问。
“那就没问题了。”
“喂！我还没说我吃不吃呢！”
章程没理她——魔王曾经把整只毒蝎连同毒腺都一起生吃掉，肯定不会有什么忌口的。
至于蒂德妮亚和希芙露——一起生活了快一年了，章程还没蠢到她们吃什么不吃什么都搞不清楚的地步。
蝎子能食用的部分先放进水中煮——魔物始终是魔物，就算能吃，也得考虑干净与否的问题，不能完全按养殖的小龙虾那种做法。
煮透之后，蝎子肉有些剥离，直接把这些肉从壳上剥下来，放到一边备用。
然后起油锅，加上干辣椒花椒（自备的调味品）炸香；再放入野葱爆香；最后把剥下来的蝎子肉与盐、酒、酱油一起下锅，并加适量的水爆炒；15分钟后，麻辣小……，呃，不对，是麻辣大蝎子新鲜出炉。
“好香啊……。”奥克塔维亚来不及为章程不理她而生气，伸出脏兮兮的爪子试图直接下手，被章程毫不客气的拍了回去。
“洗手！”章程怒目而视。
“水源那么宝贵，你用来洗手？”大魔王童鞋（前）大叫着瞪了回去。
可惜，她现在这模样有点欠缺威慑力。
“我做的饭，不洗手就不能吃！况且，还有汤没做，菜还没上齐呢！”
千万记住，不尊重吃货做的菜会遭报应哒。
“好啦，不要跟他闹脾气，去洗手啦。”蒂德妮亚像个温柔的大姐姐一样，牵着奥克塔维亚去洗手了。
后面跟着有些被章程吓到，因而小心翼翼的克蕾雅。
趁着没人，希芙露娇笑着缠了上来，手从章程上衣的下摆里伸了进去，在他的胸膛上轻轻画着圈。
“你也去洗手。”
“哎？”希芙露僵住了。
“去洗手。”
“棒槌！”黑暗精灵美女气呼呼的走了。
“切，到底谁棒槌啊，一个个都跟小孩子似的。”章程一边煮汤，一边自言自语：“手都不洗，搞得我好像在带幼儿园小朋友队一样，还是我们家妮娅最听话最好了。”
相对主菜，蘑菇汤就容易做的多了。
直接在锅里加少量的油，放入切好的追猎菇段，加盐炒上一分钟；然后注水，水开后倒入打匀的……，呃，天知道是什么的蛋花，搅匀，十秒钟之后出锅即可。
蘑菇蛋花汤，清鲜无比，好喝开胃。
追猎菇质地肥厚，作为魔物，保持着植物的清爽之外还含有一点肉类的厚重口感，简直是逸品。
棒极了！
“哇塞，没想到你居然这么会做菜！”
奥克塔维亚被抽抽着鼻子，像是被香味吸引了一般微微摇晃，魔王以前的厨师也是人类，但他为啥从来没做出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呢？
“哈哈，还好还好，只是平常的家常菜啦，来来来，吃吧，吃饱了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一下，明天越过小门镇正式进入幽暗地域。”
章程难得的谦虚了一下，实际上，他做菜的水平在大吃货帝国只能算是中下游水准。
但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曾经单独生活了很久的种花人，至少，煎炒烹炸，各种基础手段还是能拿得出手的。
可以肯定比只知道烤或煮的本地人强。
每人分了一大碗汤，不够还可以再添加；麻辣大蝎子的肉量也足够丰盛，虽然军用压缩饼干看起来有些败兴，不过在地下城冒险，这顿饭已经属于极高水平。
没什么可抱怨的啦。
也许吧……。
章程向坐在身边的女圣骑士看了一眼。
他发现克蕾雅似乎并不怎么高兴，分发完十五后，女圣骑士就开始捧着碗，看着里面的食物发呆。
“怎么了？对吃魔物有心里障碍吗？”章程好奇的问。
“不，没有，只是……。”克蕾雅犹豫了一下，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然后才缓缓地说道：“章老师，我以前——就是在圣堂骑士团的时候，吃饭前，都是要向正义之神祷告的。”
“啊哦，习惯不好改对吧？”
章程恍然大悟：
“那好办啊，继续祈祷呗。”
“可是，我现在已经不是正义之神的信徒了……。”
“那有什么关系？向真正赐予我们饭食的存在祷告不就好了？”
章程把碗放在地上，盘腿坐下，双手合十，双眼微闭，似模似样的念叨着：
“感谢希芙露抓住了毒蝎；感谢蒂德妮亚抓住了追猎菇；感谢克蕾雅拾来柴；感谢奥克塔维亚打来水；感谢我自己做出如此美味的饭食；感谢我们勤劳的双手给我们带来食物，阿……哟！”
“干嘛掐我。”章程揉着腰间软肉，对希芙露抗议道。
“不要对信仰的事那么轻浮啊。”希芙露小声说：“你们真的没有神吗？祂听到不会生气？”
“我们的神？他们是我们的祖先，我们的英雄，我们的先贤。”章程满不在乎的说：“他们是我们的旗帜，用自身的德行引导我们向更加光明的未来前进。”
“现在这种情况，他们宁愿我们对勤劳的农民心怀感恩，也不愿意我们去在意不相关的他们。”
“所以喽，好好吃吧。”
“不劳者不得食，我们劳动了，我们自己做了饭，当然要感谢我们自己。”
几个美女相顾无言，章程的话让他们对种花人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或许，种花人真的是没有神的吧。
嗯，也说不定，这才是真正的神该有的模样。
153 买卖
吃饱喝足总是容易给人带来幸福感。
大蝎子可食用的部分足有1斤还多，追猎菇有3公斤多一点，再加上压缩饼干和蛋，5个人吃的酣畅淋漓。
饭后，章程等人都坐在角落里，倚着洞穴墙壁休息，只有奥克塔维亚一副馋的不得了的模样，还在扒着锅沿向里看。
可惜，连汤都没有了。
“如果你还有精神，不如去刷锅如何？”章程建议道。
“你怎么这么喜欢欺负我？”
奥克塔维亚沮丧的望着他，可怜兮兮的。
“欺负魔王很有成就感吗？”
“啊，本来没想到这个的，不过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意思哈，以后一定要多欺负欺负你。”
这是玩笑话，只不过，在章程的强烈要求下，小队的几个人都答应轮流洗碗刷锅（这很重要，如果大家还想吃章程做的饭的话），而今天正好轮到前魔王陛下罢了。
“行吧行吧，我去刷，反正水源地离得不远，我应该迷不了路。”
小门镇有水源，来自一条地下河，甚至还有余力向地表的绝望沙漠输出淡水。
这条河被一个暴力团伙控制着，以此谋取暴利。
不过，水再怎么昂贵，两枚低级魔物的晶石也够用了，反正章程不打算带太多水离开——蒂德妮亚保证进入幽暗地域后，水源并不是什么问题。
只是，章程没有想到，就是因为今天轮到奥克塔维亚负责“家务”，引发了一次不大不小的冲突。
对章程小队来说不大不小，对别人来说可不是。
事情就发生在奥克塔维亚刷完锅，刚刚回到临时宿营地的时候。
正准备休息的希芙露怔怔的看向魔女背后，片刻后揉揉眼睛，再仔细看。
没错，奥克塔维亚被人跟踪了……。
人数不少，但水平不高，全加起来都不够魔女一个手指头打的。
“怎么回事？”蒂德妮亚小声问。
这种级别的家伙，行踪根本瞒不住小队中一票白银黄金（除了章程），因此大家都察觉到了。
“不知道啊，不像是神的眷者来取我人头——水平太次了，更像是普通的恶徒。”
奥克塔维亚也有点摸不清头脑。
按说，幽暗地域这种地方，恶徒窥探漂亮姑娘其实蛮正常的，不正常的是，章程队伍里有一个种花人和两个黑暗精灵，就算他们看不出前魔王和前圣骑士的实力，恶徒们应该也不会来找这只小队麻烦才对。
作恶也得考虑成本啊。
“会不会是受人蒙骗，过来送死的？”希芙露猜测：“等我们被这些恶徒吸引注意力，真正的杀招就会出现？”
“有这个可能性，等一会如果爆发战斗，让我自己来。”奥克塔维亚说道：“你们注意周围的环境。”
“先别猜了。”章程打断女人们的猜测，伸手指指前方：“他们的老大来了，有什么问题，直接问就好了。”
来者足有15个人，领头的是一个半精灵——准确的说，是一个半黑暗精灵光头（不管皮肤是白是黑，对精灵来说，光头可够稀奇的）。
他穿着黑色皮衣，体型消瘦，但身高臂长，腰间挂着一排匕首，看起来是个强力盗贼或暗杀者。
最让人觉得不舒服的，是他的眼睛——其中左眼上带着一个黑色眼罩，仅剩的右眼散发着冰冷残忍的目光，像一柄刀子，在正在整理行李的奥克塔维亚和克蕾雅身上来回刮着。
小母马对此不以为意——以前魔军主要将领们的眼神比他狠多了。
倒是克蕾雅下意识的想要拔剑，可惜摸到腰间她才意识到，吃饭的时候剑并未带在身上。
‘最近有些懈怠了。’她想。
“这位兄台，你有什么事吗？”
作为小队队长，章程主动站出来面对这伙来者不善的家伙。
希芙露刚才悄悄的告诉他，领头的这个是白银上位，其他人5、6、7、8级都有，像是小门镇本地的地头蛇。
“你是这支队伍的队长？”对方冷冷的说：“我以前没有见过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队长，我也没见过你，你叫什么名字？”
既然来者不善，章程也不会客气。
半黑暗精灵的眼神一凛，身后那群打手抽出刀剑，形成一个包围圈，逐渐向章程靠拢。
周围的菜鸟新手们发觉情况不对，赶紧远远逃开，很快给两伙人留出一个相当宽广的空间——宽广的足够2、30个人来一场畅快淋漓的群殴。
“我是这里的老大卡斯特！”
半黑暗精灵抬起一只手，制止手下带着明显威胁意味的动作，他洋洋得意的说：
“不要害怕，我的朋友，我是来跟你做一笔生意的。”
“害怕……。”
章程突然感到有些无语，这是啥？难道这不是.asxs.小白文标准的打脸情节吗？而且还是如此俗套的，小混混主动上前找高手揍的模板。
以前看网络小说的时候，章程还曾经怀疑，那些明明不堪一击的小混混，为啥敢招惹一看就是狠人的主角，这简直太不合理，太不正常了。
每当看到这种情节，章程都会给人一个无脑装比打脸小白文的评价，然后弃书。
没想到，自己居然在现实中遇到了这种情节……。
‘如果这是一部小说，老白读者大概会在这里弃书吧？’
“把那个女奴卖给我吧！”
小门镇的老大卡斯特指着魔女，大声说道：
“我给你100金币，然后再给你们30天的食物和水，怎么样？价格很公道吧？”
“女奴？”
奥克塔维亚愣了半天才意识到，这个傻乎乎的半黑暗精灵嘴里所谓的女奴指的是自己……。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疑惑的问：
“我哪一点像女奴了？”
其实，她最像女奴的地方，是裙子。
毕竟，在幽暗地域这种随时随地都有可能遇到魔物，时刻需要高度警惕的地方，穿着不便行动的裙子的女人，只可能是没有战斗力，本来就不需要参战的奴隶。
另外，今天轮到奥克塔维亚刷锅，在卡斯特看来，这也足够证明眼前这个美女的身份——战士是不会干这种家务活的。
“里面出的价格肯定不会比我高。”卡斯特笑着说：“你就算把这个奴隶安全送到地下城，来回路程的消耗也能吃掉你一半的利润，怎么样？不如在这里把奴隶卖给我，还能省一个来回的路费。”
154 我是新老大
在盗贼卡斯特眼里，章程一行人应该是种花人与幽暗地域某个黑暗精灵小家族组成的贩奴队。
两伙人联合在地表狩猎能卖到大价钱的奴隶，运到幽暗地域赚取利润。
而奥克塔维亚和克蕾雅应该是他们的战利品。
只是，克蕾雅身上带着淡淡的光明气息，这让卡斯特心生警惕——也许是从圣堂偷出来的侍女？
盗贼也不想为一个奴隶惹恼圣堂，因此，他决定只从这支贩奴队手上买走奥克塔维亚。
看那皮肤！看那身段！看那脸蛋！
卡斯特吞下一口口水，这种水平的美人儿可是极其罕见的，也怪不得这个种花人只有两个奴隶就急吼吼向幽暗地域跑。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不留在身边自己享用（也许是贵族女性，他不敢留？）不过这正好，卡斯特打算买下这个女奴，自己先玩上几个月，然后留在小门镇这里逼她卖肉，保证很快就能帮他把成本挣回来。
简直是完美的生意，只是盗贼老大就是没想过，眼前这个女人如果不是奴隶该怎么办。
章程看着这个傻缺，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如果按小白文的桥段，他似乎应该说一些很帅气的话，然后轻松把盗贼打到，引得身边美女和围观众人一片惊叹才对。
现在，正准备挨打的傻缺已经有了，围观群众也不少，身后美女更是水平极高，可他就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会显得很帅气……。
思索了半天，章程才蹦出一句：
“叫你来的那个家伙，难道是.asxs.出身的？”
章程的本意是：叫你来找我麻烦的那个人或神，难道是.asxs.写小白文的？情节安排怎么这么老套。
盗贼却把这句话理解岔了。
“看来你也认识我，不算个新人吗，那就好办多了。”卡斯特满意的点点头：“我确实是.asxs.镇毒剑会的人，怎么样？成交了。”
章程立刻想起来，小门镇对应的地表入口，就叫.asxs.镇。
至于那个什么毒剑会……，呃，好像是.asxs.镇之前最大的暴力组织？跟神孽作战的时候，他们的主要干部都被奥克塔维亚把脑袋摘走了。
看起来，这位因为长时间待在地下，并不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到现在还以为那已经覆灭的组织很有威慑力呢。
想到这一点，章程迅速失去了跟这伙傻缺继续谈下去的兴致，特别是希芙露在他耳边嘀咕一句“没有伏兵”之后。
希芙露的感知能力在小队中是最强的，她说没有伏兵，那么，除非对方是超越白金的亚神以上，以至于希芙露都无法察觉，否则就是没有。
既然如此，剩下的事就好办了。
“妮娅。”章程转头吩咐自家女人。
“怎么了？”
“你跟希芙露控制住向下的道路，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进出。”
“哈？你要做什么？”
“我要这个小镇。”
“小子，你刚才说什么？”卡斯特意识到情况不对，恶狠狠的盯着章程：“不要浪费卡斯特大爷难得的好意！”
“沛艾，让这只苍蝇闭嘴。”章程对奥克塔维亚下命令。
魔女修长好看的双手突然魔化，十只手指如同长枪一样直刺出去，其中左手食指刺入盗贼的额头，从脑后钻出，然后又从站在他身后的一个恶徒左脸正中钻进头颅……。
卡斯特瞪着眼睛，张大嘴巴，但只能发出断断续续如同破旧风箱一般“赫……赫……”的声响。
魔王的十根手指如同串糖葫芦一样，把现场所有恶徒的脑袋串在一起。
其实，如果双方摆明车马硬碰硬，一个白银上位在二十几个恶徒的支援下对抗奥克塔维亚，也不至于一招全秒。
但卡斯特事先根本没有意识到对方会突然翻脸——他以为自己出动20多人威吓，又提及.asxs.镇的大本营，这次买卖应该很顺利才对。
作为以敏捷见长的盗贼，被原本以为完全没有敌意的敌人突袭，出现这种结果倒是也不算奇怪。
章程刚刚提起枪，发现已经用不着自己了。
“哇塞，直接清一地图啊。”章程赞叹道。
“我早就想问了，沛艾是什么意思？”
魔化的手指恢复正常，恶徒们这才轰然倒地。
“金根照耀以烱晃兮，龙骥腾驤而沛艾。”
“更不明白了。”
“你就直接理解成骏马或漂亮的马儿就成了。”
“漂亮？你在夸我魔化后的样子漂亮？”
“……。”
“种花人的口味好奇怪啊。”
“我想你误会了。”
“先别打情骂俏可以吗？”希芙露不满的说道：“现在这情况该怎么处理？”
即使在没有警察，法律严重缺失的幽暗地域，一次性杀死包括一个银级在内的二十多个有等级的战士，也是一件足以引发轰动的大事。
这通常意味着一次战争，或政变。
围观的冒险者没有料到会有一次如此干净利落的杀戮，直到卡斯特咽气1分多钟后，才有人反应过来。
等级较高的老手们一声不吭，迅速找准方向撤退，他们必须尽快找到同伴，与之会合，然后才能决定下一步行动。
至于那些新兵蛋子……，无论在哪，这些家伙都是一样的，碰到这种情况，他们也只能一边尖叫一边到处乱窜。
甚至有几个低级别女性冒险者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场面一度变得异常混乱。
“怪不得伤亡率那么高。”
章程举起八一杠，对上方呯呯呯撸了半梭子。
“安静！”他大吼道：“小门镇新老大章程命令你们安静！”
枪声震慑力十足，冒险者们稍微安静了一点。
“章老师，您要做什么？”克蕾雅惊讶的问。
“做个实验，尝试一下把这个属于幽暗地域的小镇改造成正义的桥头堡。”
嘴上说的好听，其实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钱。
既然小门镇的统治者自己过来把命送了，那不如顺手接管这里算了。
土地永远是价格高昂的商品，何况这里也算交通要道，未来的经济价值会随着幽暗地域大开发而提升，章程作为第一个控制这里的种花人，必然会从中获取最丰厚的一块蛋糕。
155 社会实验与大玩具
蒂德尼娅和希芙露负责封锁小门镇前往幽暗地域的洞口，奥克塔维亚负责镇压消灭所有不服从章程的家伙。
而章程本人带着克蕾雅，直奔前老大卡斯特的老巢——一座倚洞壁而建的三层小楼。
卡斯特还有10几个手下残存，平时这些人的任务是在小镇各处负责卡斯特老大掌管的几项产业——流莺、水源、收取“保护费”、买或者卖冒险者在幽暗地域获得的各种物品。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残存的恶徒其实是“文职”，战斗力很弱，甚至其中有些人可能从来没有亲手杀过人。
但是这并不影响他们恶徒的身份，或者说，他们比那些满脑子肌肉的恶徒更邪恶。
章程到来的时候，文职恶徒们已经得知卡斯特的死讯（站在窗口前就能直接看到小镇上发生了什么），不过他们并没有向外面那些菜鸟那么慌乱，甚至还有闲情逸致泡上一杯从种花进口的好茶，优哉游哉的等着新老大的到来。
实际上，在小门镇，这种“政变”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就连卡斯特自己都是通过流血暗杀，才在几年前获得了镇子的控制权。
地表毒剑会的大佬们对人事更迭无动于衷，卡斯特表示效忠，并把每月孝敬的好处提高一成后，他们就很随意的承认了新老大。
所以，在这些文职看来，章程的情况也差不多——杀死旧老大，成为新老大，对地表上真正的老大表示效忠，然后尽一切可能残酷压榨冒险者回本。
想要在这里压榨出足够的油水，新老大就必须依仗他们这些对小门镇特别熟悉的地头蛇。
所以，一切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不论是半黑暗精灵当老大，还是种花人当老大，都是一样的。
是一样的，一样的……，一样……。
呯呯呯呯呯。
章程一进门，二话不说，抬枪扫射，把所有衣冠楚楚仿若文明人的恶徒都覆盖在弹雨之下。
打完之后，他甚至还换了个弹匣继续补射，直到现场除了他和克蕾雅之外再也没有人能站起来为止。
“章……，章老师，您这是？”
克蕾雅一直以为，章程会先对这些人做一个甄别，毕竟这些文职人员并非那种双手沾满血腥的恶徒。
况且，章程并不是那种因为对方“邪恶”，就直接开打的人，否则前几天他就该跟自己一起联合对方奥克塔维亚。
实际上，章程也确实不是因为他们邪恶而杀人，他的目的只是“扫清屋子好待客”。
一个常住人口只有100多人，其中一半是卖笑女，四分之一是恶徒，最后四分之一人口是给恶徒服务的打工者的小镇，保留那么多文职邪徒其实并无必要，甚至，他们的恶习还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我要在这里做一次小小的社会实验。”章程对克蕾雅解释道：“在新的小门镇，不应该有旧时代的利益阶层存在，他们会成为我的障碍。”
“社会实验？那是什么？”
“到时候你就只知道了，现在，让我们一件件去把事情做好。”章程回答：“现在，我们需要先了解一下那些被恶徒控制的可怜人。”
……
齐茗楠坐在汽车后座上，腰板挺得笔直，目光直视前方，绝对不会把眼神飘忽到汽车两侧舷窗之外，堪称标准的目不斜视。
他旁边坐着吴仁迪少校，跟他完全一个动作。
也怪不得他们略显紧张的样子，因为他们的车正在一个秘密基地里飞驰。
这是真正的秘密基地，在地下几十米的人工洞窟中，道路宽的可以似乎让4辆坦克运输车并行，洞窟的顶端和两侧使用红色的灯照明，颜色很单调，而且让人有一种莫名的压抑感。
这里的氛围让人觉得，这个洞窟应该是研究什么科幻末日武器，或者干脆就是为重启蓝星时做的人类文明备份基地。
前面的司机是一位少尉，副驾驶座上有一位中尉陪同，说起来这两人完全无法在一位少校和一位军士长（军士长的军种地位特别高）面前摆架子，但这种环境影响了人心，从他们径直把车开进这个山洞，甚至没有被特别严密的检查（表面上来看）来看，这两位尉官的身份恐怕同样是一件相当敏感的事。
总之，作为老兵，两位都知道，在这里，一定要少说、少看、少问（或者干脆不说不看不问）、多听。
进入洞窟50多分钟，甚至没有下车，直接在车上转过2座电梯和一个传送带后，车终于停了下来，看起来，是到达目的地了。
少尉坐在车上没有动，仿佛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一样。
副驾驶座位上的中尉下车，亲手给两位老兵打开车门：
“战友，我们到了。”
他没有称呼首长，这在部队中可不常见。
也就是说，少校军衔在这里确实不怎么管用。
下车以后，一行三个人向正前方不远处的一个小门走去，中尉刷虹膜开门之后，吴仁迪和齐茗楠同时听到叮叮当当各种机械碰撞的噪音，间或掺杂着一些电焊发出的呲啦呲啦声响。
仿佛眼前这个空间是一间工厂。
他们走进门，一个巨大的空间出现在眼前，对距离感觉最敏锐的齐茗楠觉得，这间“房子”足有30米高，宽超过150米，长不低于700米——差不多两倍于一艘福特级航母的飞行甲板。
空间的四壁都已经被改造成实验室或房间，仿佛这不是一个洞窟，而是用四栋楼房围起来的空间。
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就在楼房的中间层，大概5或者6层楼高度的样子。
站在这里，两位老兵可以与停在底层平台上的那些机器直接对视。
没错，对视。
5、6层楼高的机器人，有头有脚有四肢，胸膛处开了一个小门，似乎是驾驶舱的样子。
“高达？”吴仁迪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造这种垃圾做什么？”
出现在电影或动画中的巨型人形兵器确实挺炫酷的，但现实不是拍电影，巨型机器人在战场上除了做靶子之外，毫无意义。
这应该是常识才对，为什么要在密级这么高的地方造这种玩具？
156 利用神秘学制造的工程学武器
“常识？门开之后，我们发现，我们的常识已经不太管用了。”中尉回答：“特别是新的，关于神的情报逐渐到来的现在。”
“好了，两位战友，找你们来不是为了这种大而无当的东西，跟我来。”
走到装着透明玻璃的电梯口，少校和军士长才发现，这个空间里不止有一台那种高达一样的大型机器人。
他们刚才看到的那一台，足有15米高，比动漫里给出的数据还要高出一截。
然后随着电梯向下，视线变得开阔一点之后，整个空间的全貌展现在两位一线军官眼中。
15米高的机甲旁边，排着一台大约12米高，一台10米高，3台8米高，6台5米高以及一溜几十台3米左右高度的小型机甲。
在吴少校眼中，这最小号的玩意反而是最顺眼的。
至少它像是一台武器，而非大号模型玩具。
到达地面之后，迎面走来两个穿白大褂的科研人员，他们跟中尉互相敬了个礼，显示这也是部队的人。
吴仁迪和齐茗楠赶紧敬礼，两个白大褂还礼：
“吴少校，齐军士长是吗？”
“请跟我们来。”
没有多余的废话，但两位老兵已经大概猜到组织上叫他们来的目的了——无非就是让一线军官参与测试一些，在开门之前完全没用（或者根本没法用），在开门之后突然变得十分重要的武器呗。
一行人继续前行，中尉没有跟上来——他的任务到此为止。
“少校，军士长，看到这些东西有什么想法吗？”一个白大褂看似随意的问。
“没有。”
“哈哈哈，不要那么拘束，有什么感想直说就可以了，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白大褂大笑着说：
“虽说它们现在还在保密期，但今后你们要依靠这东西面对一些以前想象不到的对手，所以你们放开一点为好。”
“而且，你们应该也猜到了吧？两位来这里的任务，就是配合我们做一些测试，什么都不说可完不成上级交代的任务，你们说呢？”
吴仁迪和齐茗楠互相看了一眼，这是实在话。
“我的第一感觉，把所有超过这个高度的都丢掉为好。”
吴仁迪指着那些三米多高的……机甲？反正就是这么种东西，认真的建议道：
“我认为，超过这个高度的，全都是活靶子。”
“有道理，但是，少校，你要知道，我们现在还没有办法把核动力装置缩小到能装在这东西上面的地步。”白大褂笑着解释道：“实际上，10米级已经是现在的极限了。”
“你们用核聚变装置作动力？”
“是啊，不然还能用什么？”
吴少校突然感觉有些害怕——想想吧，他现在正被一圈不成熟的核弹围着……。
“既然核聚变装置只能运用的10米级机器人上，那么这么多3米级是怎么回事？”
齐茗楠问：
“难道学阿三，造核潜艇不装反应堆？”
“当然不是……，我们正在试验一种新型发动机，其实就是……。”
“涉密吧？不要说了。”齐茗楠突然打断他。
“哈哈……，别担心，自从你们进入这个基地，密级就已经够了，说给你们听没关系的。”白大褂笑着说：“不如说，你们必须清楚这些新武器的原理，然后才能提出改进意见。”
按照白大褂的意思，自从可控核聚变装置正式投入使用（也就是开门的那一刻），装置小型化的改进研发工作就一直没有停止。
6个月前，这项工作的进展仍然很缓慢——直到魔法阵、灵魂能量等新地魔法技巧的秘密一个个被揭开。
然后，有人提出一个大胆到放肆的设计方案——直接把核聚变装置同比例缩小！
这在工程学上当然是完全行不通的，但结合魔法学就不同了——因直接缩小而强度不足的部件，可以直接使用魔法阵强化，而魔法与科学本身并不存在互相干扰问题，因此不需要搞另外一套控制系统。
只需要设计成每次发动机启动，魔法阵就跟着启动，持续输出强化魔法就可以了……。
核聚变发动机直接微型化所带来的其他科学问题，也都靠这种不讲道理的神秘学方法来解决，结果短短半年时间，发动机居然已经缩小到能装在3米级外骨骼上了，而且，居然还真能用！
当然，问题也不是没有——这种发动机一启动，就相当于有几十个魔法阵同时不间断释放魔法，每时每刻都需要消耗大量魔力。
好处是，魔力问题可以使用灵魂宝石或者魔晶石来解决——那是纯正的魔法能量。
而随着李老板那座“牧场”里，大量魔晶石被“生产”出来，魔力的持续供应已经不再是问题，虽说成本还是有点高……，不过，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对不？
“于是，我们就造出这种新武器。”
白大褂的语气中多少有些无奈：
“利用神秘学制造的工程学产物……”
“总之，我想你们大概也猜到了，这次叫你们来，就是测试这种新武器在实战中的运用。”
另一个白大褂打开底层一间空旷办公室的门，两位PLA走进去，发现这里已经有不少人了。
足有5、60人，而且泾渭分明的站在房间两侧，好像没有什么交集的样子。
齐茗楠以一个优秀狙击手的素养，迅速分辨这些人的身份（平时这是用来排列射击顺序的技巧，对狙击手来说很重要）。
左边站的笔直的那一排，毫无疑问都是跟自己一样的PLA一线战士，看军装军衔，海陆空战支火箭的人都有，其中几个齐茗楠以前还见过——是一起参加过军事技能比武的“老对手”。
站在右边的那一伙，纪律上就显得差很多——男女都有，年龄从20上下到40上下，甚至还有个留着长胡子的大叔在角落里一口一口抿着酒葫芦。
这伙人比较统一的特点就是，够漂亮，男帅女靓，就连那个喝的醉醺醺的大叔也给人一种不羁的洒脱感。
齐茗楠和吴仁迪互相看了一眼，微微点头，然后走到左边那些战友的行列末尾，立正站好。
“首长，到齐了。”白大褂对着领子上的耳机说了一句。
157 实验与实验1
有人说，人文科学是伪科学……。
章程也不知道说法是否正确，不过人文科学有时候特别好用，这是毫无疑问的。
小门镇新老大章程，带着他的小队对自己领地内常住居民进行了一次小普调。
真的只是小普调，毕竟仅有的100多个常住人口中已经有接近一半被他这个新老大干掉了……。
剩余的60多人中，成分特别简单——有48位卖笑女，另外15个男人都是给已经嗝屁的恶徒们当奴仆的倒霉蛋。
卖笑女中，有20多人是被恶棍从地表用各种方法拐来，准备运到幽暗地域卖掉的奴隶，被前老大卡斯特（或者他的某个重要手下）看上，留在这里即当情妇又要卖身的可怜女孩。
其他人——包括剩下的所有男人和女人，都是前冒险者，因为幽暗地域探险活动失败，用光了所有补给和钱，实在没办法，在小门镇这里向恶徒们借款，结果跌入借贷陷阱爬不出来，只能卖身还债。
这些小傻瓜的等级都不高，最强的一个，沦落之前也不过是钢铁，也许，这就是卡斯特敢于强迫他们的原因吧？
按照章程调查的结果，那个盗贼不会过分压迫超过钢铁等级，或者有更高等级亲友的冒险者——这类人，只要拿出高额利息，就可以走人。
实在拿不出利息，也可以给卡斯特当打手维生。
但孤身一人的低级冒险者，就不会有这种好运气，哪怕他们能还得起钱，之后卡斯特也会强行找理由把他们卖为奴隶。
有时候连理由都不找，直接强抢。
有这样的地头蛇在，大概也是幽暗地域冒险者损失率这么高的一个重要原因吧？
奴隶们的生活非常悲惨，让人不忍卒读，实际上，除了不吃人以外，卡斯特对这些奴隶做的事并不比哥布林强多少。
克蕾雅被一桩桩恶行所激怒，看她那样子，如果不是恶徒们已经死了，章程怀疑她会亲手把卡斯特以及他所有手下活劈了。
“不要光顾着生气，你应该想想，为什么卡斯特如此邪恶，行为如此恶毒，还有这么多低级冒险者前仆后继填进来。”
章程指着通向幽暗地域的洞口说道：
“那里更加危险，堪称新人坟墓，再加上这魔窟一样的小门镇，低级冒险者为什么要来？”
章程又转向其他小队成员：“都说说看，我想听听你们的想法。”
处理完卡斯特残党之后，他召回蒂德妮亚和希芙露，小队成员重新汇聚在在水源附近，开始商议后续问题。
“还能是什么原因，地面上活不下去了，幽暗地域是唯一的机会呗。”
听到章程的问题，希芙露不假思索的回答：
“跟我们当时的情况一样，只不过目的地相反，他们是去幽暗地域找机会，我们是到地面找活路。”
蒂德妮亚没有说话，不过看她的样子也知道，她也是同样的想法。
还有奥克塔维亚，她最初的目的就是跑到幽暗地域躲避神祇的追杀，自然对这些难兄难弟们心有戚戚焉。
“可是，现在战争已经结束了。”
只有克蕾雅，还是有些想不通：
“魔军……”她瞥了奥克塔维亚一眼，接着说道：“魔军主力已经崩溃，它们残余的力量已经龟缩到南大陆南端的原始丛林中，在互相之间杀出一个新魔王，集结起新的大军之前，它们已经无法威胁人类的正常生活。”
“没有魔军，地表怎么会活不下去，以至于这些低级战士需要去幽暗地域找机会？”
“我的部队崩溃以后，你们减税了吗？”奥克塔维亚问。
“减税？”克蕾雅明显对这个词有些茫然。
“唉，从未自己生活过，对钱没有概念的小纯洁啊。”
章程叹了口气，用淡淡的语气说出一连串数据：
“农奴不用说，以自由民为例，他们每年需要交纳的大项税款有：国王每年十收一、圣堂每年十收一、领主每年十收三，这相当于正税。”
“然后还有牲口税、烟囱税、人头税、初夜税（这混蛋税种）、门窗税、磨坊税、柴禾税、炉灶税……等等一系列小税种。”
“然后，与魔军的战争税，每二十五到三十户自由民需要供应一位骑士战场所需的一切：包括战马、驮马、随从、武器、铠甲、粮食、肉类、酒类、服装、旗帜、披风等等，这些农民还应该出5到7名随行民兵和他们的装备……。”
“也就是说，即使其他什么都没有，自由民辛苦一年也剩不下什么收成，连温饱都困难。”
“而且，一旦村庄遭到哥布林或者别的魔物袭击，村民也不能之外他们缴税养活的圣堂、领主、骑士能过来帮忙，只能自己凑钱雇佣冒险者。”
“或者，连雇佣冒险者的钱都出不起，村庄彻底崩溃，幸存者沦为农奴、底层冒险者以及卖笑女。”
章程并未把所有数据都列出来，实际上，即使没有哥布林或者魔物袭击，重税与一点点波澜（比如家里的耕牛生病了）也足以压得自由民不得不向有钱人借贷，然后很快陷入债务陷阱，永世不得翻身。
在这种压抑的社会环境下，本地底层农民最好的出路，其实就是凑一点钱，从二手旧货商那里买一把破剑，深入不毛之地冒险。
他们或许会运气爆棚活着回来，然后把一些不知道从哪搞来的破铜烂铁卖给旧货商，然后再拿走另外一些兴冲冲的继续去冒险。
也许，过一段时间，就会有另一批“幸运儿”过来卖出一些（也许就是上一批人的遗物），再买走一些（同样有可能是上一批人卖掉的）。
这就是冒险者的生活，看似欣欣向荣，实则毫无前途。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就像玻璃上的苍蝇，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没有的。
但是，作为一只苍蝇，你不趴在玻璃上，又能去哪呢？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奥克塔维亚奇怪的问：“我们也调查过敌人——也就是人类王国的经济情况，可成果一直不怎么好，要是早知道人类王国的底层是这种情况，或许我不用大军就能摧毁人类王国！”
“知道这些有什么奇怪的？”章程微笑着回答：“我们国家就是靠调查类似的东西起家的啊。”
158 实验与实验2
“章老师……这种税收力度……，农民是不是一点粮食都剩不下？”克蕾雅问：“既然这样，为什么王国底层社会还能维持，而不是彻底崩溃？”
这也是章程第一次看到这组数据时曾经有过的疑问，作为一个历史爱好者，章程印象中生活万分艰苦的扶桑战国时期农民，缴税比例最高也不过7公3民，而且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就放宽到6公4民。
而本地，按照国家调查到的数据，自由民每年收成能有1成落在自己口袋里就相当不错了。
这种情况下，南大陆人类王国竟然没有崩溃！
不过，真的仔细了解一下人类王国的经济运行情况，就不会有这种疑问了。
因为这个王国根本就是个畸形儿。
作为西大陆人类开拓南大陆，与魔物战争的前线，在种花人出现之前，西大陆人类各国曾经多次大规模出动人力物力支援南大陆王国。
这些来自友邦的经济支援才是王国财政健康运行的基础，活不下去的自由民要么去当兵，要么去当冒险者，反正总有合法合理消耗他们小命的地方。
这些人死了就一了百了，活着就有机会从冒险者工会或王国那里获得一份收入，如果活的够久，说不定还能升级成铜或者白银级战士，从而成为王国正规军的预备队，获取国家津贴（相对的，在战况紧急的情况下也有义务志愿参战）。
这也是为什么，种花人来之前，王国各地的村落经常被哥布林攻破的原因——年轻力壮的男性要不就去给贵族老爷当仆从民兵，要不就去冒险，一个村庄经常连2、30个壮丁都凑不出来，而王国运行的基础又不靠这些村庄的农田，也就不会有正规军前来支援，所以，村庄被哥布林攻破其实一点都不奇怪。
“战争只是缓和，而非结束了。”
章程继续解释道：
“魔物龟缩在南方丛林中，不代表它们不会重新杀回来。”
“所以，战争税还得收，王国军队的主力还得保留，而底层自由民的生活也别想改善，也就还会有一波接着一波的菜鸟冒险者不管不顾一头扎进幽暗地域这种危险的地方，以自己唯一拥有的小命赌一个虚无缥缈的机会。”
克蕾雅低着头，金色头发落在眼前，挡住她的脸，让人无法猜测她现在的想法。
不过看她那浑身微微颤抖的样子，章程的话对她的冲击很大。
前圣骑士意识到，如果章程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这就意味着，对底层人民来说，人类王国和圣堂的所作所为，其实跟魔物的区别并不大。
章程说的是事实吗？
当然是，圣骑士只是社会经验不足，并非傻瓜，直接一组一组数据砸下来，不信也得信。
何况，她还没学会蓝星互联网上对喷那种面对干货也能满地打滚的本事。
“这不是我希望的正义……。”
克蕾雅喃喃自语，声音很小，不过在场的人都能听得到。
“这就不是正义。”
章程回答：
“所以我说，我们需要做一个小小的社会实验，就从这个小门镇开始。”
“我希望能把这个小镇改造成样板，结束，至少是大大改善这种底层人民朝不保夕的生活。”
“你们愿意帮我吗？”
章程故意装出一副深沉的语调，给人一种特别值得信赖的感觉——不过他这样子也就能骗得了没什么经验的克蕾雅。
“我知道你们种花人厉害，有钱，本事大。”
奥克塔维亚疑惑的问：
“你该不会自己掏钱养这个小镇吧？我感觉你不是这种圣人哪？”
“他的确不是。”希芙露摇摇头：“我觉得他可能会‘拯救’这里所有年轻的，漂亮的姑娘，至于其他人，他怎么救啊？”
章程小声哼唱一句：
“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高神仙皇帝。”
“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就要靠我们自己。”
他走过去，搂住希芙露诱人的小蛮腰，在黑暗精灵美女耳边轻轻的说：
“不要说什么‘拯救’，能拯救他们的只有他们自己，我只是想试着帮他们找到一条新路罢了。”
这温柔的动作让希芙露难得的脸红了。
她甚至开始自责——为什么要怀疑自己的男人呢？
他一直以来表现的不是挺不错的吗？
“章老师，我们应该怎么做？”克蕾雅问。
“是啊，直接告诉我该怎么办就行了。”蒂德妮亚也说：“我信任你。”
“我不认为你能做到。”奥克塔维亚摇摇头说道：“不过试一下也不坏。”
“那么，好吧，诸位美女，既然你们都同意，那么我就说说我的计划。”
章程的计划很简单。
首先，尽可能提高“生产力”，搞定点特色“脱贫”。
以小门镇这里来说，利用水源和走投无路的女性的身体压榨金钱是极不理智且不可能长久的——PLA就在上面，预计三个月以后就要下来。
章程在这里干这种活赚钱，大概会被齐军士长胖揍一顿然后交给警察叔叔。
但这里却有很多很值钱的土特产。
比如，魔物。
在章程看来，大毒蝎浑身都是宝——身体里的晶石和毒腺拿到外面去值个千八百软妹币不成问题，而其余部分，去掉头和外壳，剩下的都能吃，蛋白质是牛肉的……，呃，好吧，还不知道营养价值，不能做虚假广告，不过嚼起来确实比鸡肉好吃多了。
还有追猎菇，去掉头尾，把晶石拿出来，其他都能吃，用来炖汤简直是逸品，想来烤或者炒应该也不错。
还有很多魔物等待章程去开发，背后就是大吃货帝国，只要能吃，好吃，还怕卖不出去？
章程甚至觉得，当种花人尝到新鲜的味道，这些魔物恐怕很快就只能在养殖场里看到了……。
“你们……，种花人……，会大量进口魔物的肉？”奥克塔维亚瞪大眼睛，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那当然，只要它确实好吃，要是有药用价值就更好了，比如说壮……，咳，反正就是这样啦，小门镇的经济很快就可以改善，而经济得到改善之后，人民的道德水准才有可能得到提高。”
“那么，我们要大量猎杀低级魔物吗？”
克蕾雅的语气里充满跃跃欲试。
“不，别搞错了，我说过了，人应该靠自己，不是我们去杀低级魔物，而是这里的冒险者，去杀低级魔物。”
159 实验与实验3
穿上MS，不，机甲？外骨骼？战斗服？呃……，算了，管它叫什么玩意呢，反正就是这么个东西后，步兵的单兵战斗力确实达到了某种前所未有的高度。
以吴仁迪为例，他穿着3米级战斗服（实际高度301cm），重量707kg，发动机出力5500马力……。
在这种情况下，他甚至可以轻松端起23mm航炮改造的“自动步枪”平稳射击。
适应战斗服的力量后，吴仁迪能举起59式坦克，并把它当石头扔出去。
给他一枚实心铁球，他能扔出32磅滑膛炮的威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如果穿着这玩意穿越到海贼王世界，他说不定能跟卡普五五开。
或许还能略胜一筹？
感觉跟钢铁侠差不多了呢，呃，也不对，这件战衣不能飞（更别说超音速了），也没有那酷炫的激光……，不过，只论肉搏出力数据，确实能跟那金罐健力宝精一较高下了。
吴仁迪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把战衣脱下来时，人已经满头大汗——这玩意这么闷，居然还没安空调，等会得提出这个建议……。
“少校，感觉如何？”白大褂有些自傲的问。
“很不错的玩具。”
“玩具？”
声音瞬间拔高8度以上，似乎对这个评价有些不满意？
“对，玩具。”
吴仁迪用肯定的语气回答：
“发动机出力惊人，而且只需要补充灵魂宝石，不需要其它燃料，看似很完美。”
“但是，我刚才在想，如果把这发动机安装在主战坦克上，我们能获得什么？”
“士兵穿着这个，以后差不多就得完全用11路机动了吧？步战车不改造的更大，根本坐不进去，而把步战车改成合适这种玩具的空间，那我们大概会得到一个超大号薄皮靶子。”
“还有直升机，一架直20能带几个这样的兵？恐怕运20都带不了几个吧？”
“而且它们的防护力虽然不错，但如果只让这些‘超级士兵’带着23mm步枪冲锋，敌人一个炮兵急速射大概就能把这些缺乏重武器的战士全覆盖进去。”
“还有齐茗楠那样的狙击手，穿这玩意，他可以隐藏的射击位置少说少8成，失去隐蔽的狙击手……。”
白大褂推推眼睛，掩饰自己的尴尬表情。
“这东西不适合蓝星的对手，绝对不能用来对付米帝之类的敌人，除非你们把它再缩小一点，到2米以下的高度，重量也得减轻。”吴仁迪总结道：“不过，我觉得，这东西用在新地很不错。”
“哦？接着说下去。”
“跟我一起来的齐茗楠军士长，在回来之前，跟新地的一种新对手狠狠打了一仗，最后是用了巡航导弹才解决那个怪物。”
“神孽是吧？”白大褂打开手腕显示器，一个神孽的三维图出现在两人之间。
“对，就是这种东西。”少校点点头：“点50机枪几乎完全没用，反坦克导弹也只是能伤到它。”
“毫无疑问，今后，我们在新地还会遇到很多这样的对手，兵力不足，重装备不足的小分队级别部队，装备这种战衣就有用了。”
吴仁迪看着白大褂，认真的说：
“你们做的应该也是类似的准备吧？来的那一天，我看到了一些奇怪的人……。”
“没错，新地来的测试员。”白大褂爽快的承认了：“都是有名的高手，甚至其中几个有‘仙’级战斗力，能力相当魔幻。”
“神仙？”
“是仙，不是神仙。个体战斗力强的不像话，就像米国电影中的超级英雄。”
“所以你们才试图量产钢铁侠？”
“要看看他们的实力吗？”
……
这是基地里一处秘密地下靶场。
从吴仁迪的角度看过去，靶场前方停着一排59坦克，间或掺杂着一些三米和五米级战斗服，摆成一种战斗服步兵伴随坦克冲锋的阵势。
当然，3米级“步兵”已经比它们伴随的坦克还要高一个头，5米级摆在坦克旁边就更显得不协调了——那些坦克，根本就无法掩护战斗服。
“进攻部队”前方20米外，站着一个身着青衫，头顶发髻，一手提着酒葫芦，一手捏着长剑的男人。
吴仁迪认出了他，这就是第一天来的时候，那个缩在角落里若无旁人，独自饮酒的大叔。
“司徒钟，外号酒剑仙，东土大陆有名的仙级高手，嗯，放在新地西方大概就是白金吧？也许还能更高一点。”
话音未落，那醉醺醺的酒剑仙突然捏出一个剑诀，手中长剑光芒暴涨，如同激光一样极速射向最前方的一辆59坦克。
吴仁迪眼睁睁看着那辆5对负重轮正面装甲被剑光照射到的地方开始冒出一股青烟，几秒钟之后，整辆坦克开始燃烧起来。
“击穿了！”
“对，击穿了。”白大褂说：“具他本人讲，这叫御剑术，以剑气伤人，虽然每次只能攻击一个目标，但威力不错。”
“我们之前的实验，等效击穿厚度相当于550mm均质钢。”
“好厉害，相当于外贸版APFSDS了。”
“是啊，很厉害，如果我们能解析这种招式，制造成武器，每个步兵就相当于拥有一门125滑膛炮的火力，少校你所担心的火力不足问题就解决了。”
“这真不科学。”
“不，对我们来说，只要切实存在，那就一定有科学的解析方法，这才是科学的态度。”
白大褂微笑着说：
“闭上眼睛，捂着耳朵大声说‘我不信，这不科学’才是最不科学的态度。”
两人对话期间，酒剑仙使出第二招。
这一次他改用大范围覆盖魔法（剑招？），剑气飞出半米左右后，突然分裂成几十道非常细的光芒，分别刺向前方所有目标。
一共有5辆坦克和10多具外骨骼战斗服被击中，所有目标都冒出青烟。
几秒钟后，打击结果出来了——3米级战斗服都被击穿，虽然里面空无一人，但仍通过损伤情况被判定驾驶员死亡。
5米级战斗服击穿率55%，大概一半一半的损失概率。
坦克全部没有被击穿，只是正面装甲上有明显的凹痕。
“万剑诀，分散以后打击范围更广，但威力下降的很厉害，大约是80毫米均质钢的等效击穿水平。”
160 未来1
“威力不足？”吴仁迪指指头顶：“下一次找个没有盖的试验场，让这位仙人试试攻顶攻击。”
正面无法击穿敌人装甲，那就尽可能避开正面。
通常来说，水平防御低于正面防御，这几乎算是常识了。
“哈哈，我会把你的建议转述给他的。”
“还有别的招式吗？”
“当然有。”
只见酒剑仙提起葫芦，猛的灌了一口烈酒。
随后一声暴喝，吴仁迪惊讶的看到酒剑仙的背后显现出一个高大的虚影。
那虚影威严如战神，对准目标靶群释放一个巨大的波状光环。
光环速度快的惊人，大约2、3秒钟时间就从靶群最前方横扫到最后方……。
吴仁迪数的清清楚楚，一共有5辆坦克和11具5米级外骨骼战斗服同时燃烧起来。
另外，所有被波及到的3米级战斗服，全都被一刀两断。
“真夸张，难道是龟派气功？”
吴仁迪赞叹道：
“这恐怕不止白金，按新地西方的标准，恐怕得是亚神级别吧？你们怎么请到这号人物的？”
“那叫‘酒神咒’。”白大褂解释道：“至于怎么来的……，如今东土这种情况，他们不帮我们又能去帮谁？”
朝廷对新地东土的江湖人有一种特殊的影响力，即使酒剑仙这样洒脱的顶尖高手，以前他们的极限也不过是“反贪官不反皇帝”。
况且，种花软妹共和国代替原有的中原王朝，开创东土新时代后，那里的高手普遍认为这是“三代盛世”再临——毕竟连最大的贪官高太尉都来种花靠自己的能力发财了，这教化之功，旷古未见。
两种观点一结合，隐世高手们纷纷出山为建设有种花特色的新东土并不是什么特别奇怪的事。
酒剑仙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使出最后一招后，酒剑仙似乎已经完成了今天的试验科目，他提着酒葫芦摇摇摆摆走出靶场，经过两人身边时，这位大叔突然解释了一句：
“我立誓尝遍天下美酒，斩尽世间妖魔。”
“结果我发现，你们虽然以前没有见过妖魔，但对付妖魔，你们的办法比我的更有效，所以我愿意帮你们一把，试试看行不行而已。”
说完，他有一仰头，把葫芦里的酒全都灌进嘴里：
“啊，好酒！你们的酒也很厉害！这也算个理由吧。”
……
“他居然听见了？”
“那当然，这种高手，感官特别敏锐。”
“酒也就罢了，他刚才说斩尽世间妖魔？”
“对啊，怎么啦？这方面咱们做的比他强。”
“可我在基地里见过妖怪。”吴仁迪认真的说：“长长的耳朵，毛茸茸的大尾巴，长得还挺好看，应该是狐狸精吧？”
“哈，你说她们啊。”白大褂笑着回答：“东土涂山来的，确实是狐狸精没错，而且还有两个九条尾巴的呢，你还没见过她们出手吧？说实话，堪称人形大杀器，不比这位酒剑仙先生差。”
“她们不算妖魔吗？”
“算妖不算魔。”白大褂解释道：“政府曾经派人召集东土人间高手代表以及妖界代表开过几届协商会议，各方达成不少一致共识。”
“基本就是，人类不能因为对方是妖怪就一定除之而后快，妖怪也不能依靠自身法力伤害人类的合法权利，总之一切按法律程序来。”
“如果妖怪能做到，那他就只是妖，而不是魔，享受与人类平等的待遇；如果做不到，那就我们会和正道人士一起予以打击，维护法律的尊严。”
“依法治妖，比不分青红皂白开打效率高多了。”
“嗯，有道理。”吴仁迪点点头。
这确实是个好办法，而且也是种花人擅长的办法。
“不会有一些文化上的冲突吗？”
“能达成协议的，这方面都好说，只要不影响别人，互不干涉就是了。”
“只不过……，那些狐狸精特别喜欢当红娘，总是暗戳戳想给人牵线搭桥，来到基地后她们已经办过两届相亲联谊会了，也不知道这是图啥。”
“也许这是她们的文化特色？”
“嗯，也许吧，所以旅游局正商议可不可以在涂山开发旅游资源，很有特色对吧？”
“她们能同意？”
“两位九尾狐中，那个叫涂山雅的姑娘不怎么乐意的样子，不过那个叫涂山容的姑娘似乎很有兴趣，特别是知道预计收入数以后。”
“啊，狐狸精也有贪财的啊？”
“是啊，毕竟妖精也需要钱过日子。”
“跟我说这么多，没问题吗？有些是涉密信息吧？”
听到这话，白大褂抬手看表。
19点55分。
“现在已经不算涉密了，本土与东土新建各省的全面合作即将展开，沿海各省一对一帮扶，提升法律意识、提升经济、加强基础设施建设，今天的CCTV新闻联播应该已经报道了。”
“今天正式公布的？”吴仁迪少校突然站定，严肃的问：“那么，上级卡着点告诉我这些的目的是什么？我的任务是什么？”
“别那么严肃，少校。”白大褂微笑着说：“我跟你说也没什么，你提前做个心理准备也好。”
“你要升职了，而且直升上校。你今后的任务是，担任总参直属的，特别部队指挥官。”
“特别部队？”
“看过《复仇者联盟》吗？”
“……。”
“就是那种官方超级战士机构。不过你们需要先配合我们搞定外骨骼战斗服。”
“与其组建这样的部队，还不如在学校里加强有关特殊能力的基础教育。”吴少校严肃的说：“不论是仙术还是魔法，种花人其实都能学会，如果普及到义务教育当中，一、二十年后，我们就能获得很多很多能力者，甚至全民能力者也不是做不到。”
“哈哈哈，野心不小啊，少校。放心吧，会做的，这些我们都会做的。”
白大褂哈哈大笑道：
“但这跟现在组建特殊部队并不矛盾，你们需要帮我们解析这些奇怪的能力，尽可能解析到最基础的水平，让孩子们更好的接触、吸收这方面的知识。”
“我们要给未来的孩子们添加至少一门主课，希望到时候我们别挨骂。”
“这你就是做梦了，不挨学生骂是不可能的。”
161 未来2
小门镇的新老大今天召集所有人在水源边上开会。
冒险者们，不论是高手还是新人，都不太明白章程这是要干什么——之前可从来没听说那个恶棍当上新老大后还要开会的。
怎么有人有这么无聊的爱好？这画风明显不对啊。
当然，新老大不好惹，这也是明摆着的——前老大，半黑暗精灵卡斯特和他那些手下的尸体足以说明一切。
还有，已经有传言，上面的.asxs.镇也换了老大，也就是说，不仅卡斯特，就连他的后台也已经被铲除了，动手的就是种花人。
如果这是真的，事情就很明显了——种花人正在全面接管这里，冒险者们以前不敢招惹卡斯特，现在自然更加不敢招惹章程。
既然如此，新老大喜欢开会，那就开吧。
“队长，他为什么开会？”有菜鸟问他那“经验丰富”的队长。
“还能有什么？”队长用厌恶的语气一口咬定：“要钱！”
这其实很好猜，无非就是今后水价上涨，而且活着回来的小队需要提高“奉献”比例。
压榨而已，虽说让人难以承受，倒是在情理之中。
“那个种花新老大一口气杀了这么多人才把小镇抢到手，不竭力压榨每一个铜板才是怪事！”队长用肯定的语气说：“咱们今后有麻烦了！”
“人都到的差不多了？”
章程站在地下河边，临时搭建的讲台上，身前有一张小桌子，手里提着一个铁皮喇叭，大声喊道：
“那么，都安静！我们开会了！”
“首先，我要先说一声，从今天开始起，小门镇的水费由每桶一个金币降价到每桶20软妹币。”
哗……！！！
话一出口，整个小门镇陷入一片喧哗之中，冒险者叽叽喳喳的互相交头接耳，所有人都有感到些难以置信。
从绝望沙漠进入幽暗地域的冒险者，身上可能还有钱，但肯定不会还有水。
而从幽暗地域返回的冒险者，小门镇和.asxs.镇就是他们最后补水的机会，接下来他们就要尝试穿越绝望沙漠回家。
因此，水在这里是一种价格高昂的大宗商品，甚至可以当做硬通货使用，控制水源，是恶徒们敛财的主要手段。
之前卡斯特时代，一桶水的价值是一枚金币。
而一枚金币可以兑换软妹币350元。
现在章程这一降价，相当于把水价一口气降低9成以上！
这么一大份让利，当然令人震惊。
“队长，你刚才不是说，水价会涨吗？”
还是刚才那个菜鸟。
他的队长尴尬的回答：
“那个……，我刚才也只是猜测啊！我哪里知道种花人的想法！”
嘭嘭嘭！
“安静，安静！”
喧嚣的声音太大，章程不得不用力敲桌子。
“听我说完！”
“我不敢确定地下水的出水量，说实话，我也不信任你们能节约用水，一旦你们随意打水污染了水源，即使惩罚你们也来不及了！因此每个人每天只准购买3桶水！限额购买！”
这是必须的，也可以理解，毕竟，冒险者也不是什么文质彬彬的存在，如果有人在这里肆意浪费水，等于威胁所有人的生存。
而且，即使限额购买，3桶水省着用的话，也足够使用了。
刚才那个队长甚至开始暗中计算这可以省下多少冒险成本。
也许，自己赚足钱，衣锦还乡的日子可以提前几天了？
当然，这么大的让利，肯定不是白送的，这位新老大肯定还有别的要求。
果然，要求来了。
“从今天开始起，小门镇进入规范化管理，我的规矩，必须遵守，任何不服从我命令的人，都不受本镇的欢迎！”
章程背着枪，左边站着蒂德尼娅和希芙露两个黑暗精灵。
右边站着奥克塔维亚这个亲手秒杀了卡斯特一伙的魔女和克蕾雅，说出来的话威慑力十足。
一手胡萝卜，自然还得有一手大棒，只给好处拉拢而不严肃纪律的行为，通常只能给对方不切合实际的幻想，让他们以为章程有求与他们。
这种情况在种花不是第一次发生——往往那些享受特殊优待的民族，对种花抱有难以置信的敌意。
章程自然没有本钱犯同样的错误，因此他打算依靠雷霆般干掉卡斯特的威势和开放水源的利益，规范小门镇所有冒险者，让他们按照自己的指挥棒行动。
比如：章程规定，所有越过小门镇深入幽暗地域的冒险者队伍，必须接受小门镇政府（也就是章程）的“指导”。
每个小队的人数不能低于10个人，而且每个小队都需要编入至少3个6级以下的冒险者，小队应该负担起训练低级冒险者的任务。
而且，低级冒险者不是炮灰，每次行动归来，损失一个低级冒险者的小队，会受到经济惩罚；损失两人以上的，除非特殊情况（比如遇到确实对付不了的大怪，且其他人也损失惨重），否则永远驱逐出小门镇，不准回来。
如果谋财害命，故意谋杀低级冒险者，此人不管是什么级别，将会被处以死刑。
有罚就有奖，章程规定，如果新手们全都活着回来，这个小队的税收可以下降一成，而且本镇收购他们的战利品，也会酌情提高价格。
“队长，他是想干什么？”
菜鸟已经完全迷糊了，他完全搞不清楚这位新老大的目的。
其实他的队长也差不多，这种要求，似乎从来没有过啊？
“你真的要当圣人，宣扬正义啊？”
连奥克塔维亚对章程的做法都有些意外——看起来，他似乎在不断给普通冒险者让利？
“圣人？怎么会，我说过了，全靠他们自己。”
章程的目的很简单，以师带徒，尽可能提高冒险者的实力，同时改变以往那种一个冒险小队最多不过5个人的模式，尽可能避免那种面对普通哥布林或追猎菇都有可能全灭的菜鸟小队自己去送死。
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先提高冒险者的生存率。
小门镇进进出出的流动冒险者，全加起来有上千人，只要他们真正组成一支纪律严明的军队，不，甚至只要有封建军队的组织度，大部分中阶以下的魔物根本不是对手。
162 带新人
章程始终没搞明白，为什么本地冒险者习惯小队规模的兵力出击。
就连哥杀也是一样，那家伙对哥布林那么执着，除了牧场之战那唯一一次实在没办法，才去冒险者公会找帮手之外，其他大任务都是小队那5个人自由行动（水之都地下城那次，章程是腆着脸跟过去的）。
甚至有时候连5个人都出不齐，他跟牧师MM两个人也就去了。
像哥杀队那样有4个白银级别高手的小队还好一些，有些冒险者甚至是5个白瓷也敢深入地下主动出击——哥杀队牧师MM第一个队伍就是如此，结果一口气折了4个人，如果不是哥杀及时出现，牧师MM也要倒大霉。
这种情况与其说是艺高人胆大，倒不如说这里的冒险者轻敌到找死的地步。
再比如说幽暗地域，冒险者损失率如此之大，低级冒险者还是习惯4、5个人组成小队就往下面冲，结果有些人连追猎菇都打不过（章程一进小门镇就看，遇到任何一点意外都会全军覆没。
那么，问题来了，这种情况下，他们怎么就没想到应该抱团取暖呢？
5个人打不过追猎菇，咱们上10个人行不行？
再加上几个蓝宝石、绿宝石级别的好手，甚至几个或十几个10人小队配合行动，其实，大多数幽暗地域常见魔物都是不在话下的。
动脑子加团队协作，人类从树上下来开始，就本能学会的生存技巧，这些异界人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
出现这种情况，章程也只能想到这是受神的影响太深，这唯一一个理由了。
章程不管神祇们是怎么想的，或者说，神越反对就越证明他做的对，因此他打算以小门镇为基础，组建一只冒险者军队，数量不低于300人，一路横扫下去，至少能把小门镇到幽暗地域第一层之间的道路清理的安全一点。
当然，对章程来说，现实的好处肯定也不少。
冒险者生存率提升以后，他们能带回来的猎物肯定也会激增，幽暗地域里的各种中小型怪物——它们的晶石，能吃的部分能用的部分，都能带来利润而且肯定会超过卡斯特那个水贩子和龟公的收入——章程背靠着种花，消费市场绝无问题，赚多赚少只看产能。
“尊敬的章程先生……。”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战士略显犹豫的跟章程交涉：
“首先，感谢您愿意降低水价，这会有效降低我们的冒险成本，让更多的人有机会更早回到家乡过平静的生活……。”
“可是，你要求每一个小队人数都不准低于十个人，而且还得带最少三个钢铁级以下冒险者……，据我所知，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要求，而且我们小队内部如何管理，小门镇似乎也无权插手……。”
“小门镇以前也从来没有过食水降价的前例，先生。”
章程语气很软，但内容却坚定的完全不容置疑，仿若君主在向臣子们下达命令，而非商议：
“我是小门镇的老大，在有新人接替我之前，我的意志不容违背，如果你们坚持对自己小队的内部管理，那么就要准备承受我的愤怒。”
“相信我，到时候，到时候你们不会有机会回到家乡的。”
赤果果的威胁，有些自诩高手的家伙脸上横肉直跳。
以前的时候，卡斯特虽然恶毒，但绝不会这么不给面子，甚至对这些高手，还有很多优惠——半黑暗精灵只压榨那些对他没有威胁的菜鸟，而章程则要对付这些所谓高手。
“嗨，小子，我知道你们种花人厉害，但你这是要摧毁小门镇的根基！”
一个法师（这种人总是比战士更倨傲），用颇为讽刺的语气对章程说：
“冒险者都是自由的！你打算用一点点水价优惠就购买大家的自由？这恐怕不够吧？你知道照顾3个菜鸟需要耗费我们多大的精力吗？你知道以前5个人分的利润分给10个人后，我们的收入会减少多少吗？”
平分减一半呗，白痴才不会算。
可那个法师就是用一种看蠢货的目光看着章程——带着施法者特有的自傲神色：
“小门镇不是唯一通往幽暗地域的路，你以为除了这里，我们就没有别的方法前往目的地了吗？”
“魔法师先生，还有在场的所有人，如果你们认为可以走别的路，那么随你们的便，不过我可以事先说明一下：在我控制这里的同时，别的前往幽暗地域的路，肯定已经都被我的同胞控制住了。”
章程微微一笑，有些自得的说：
“我向你们保证，我这里肯定是管理最松懈的地方，因为其他地方都是政府部门直接控制……，如果诸位想去尝试一下跟我们的政府交流，我完全没有意见。”
哗……。
又是一阵嘈杂的叽叽喳喳，这里的人有一半是逃避家乡老爷的税收或借债跑到这里来的，另一半是别的，更加黑暗的原因。
不过，不管因为什么，理由都不是那么美好。
跟政府部门打交道？
他们的经验是，越强力的政府越不讲理，他们没有跟王国议价的能力，自然更加没有与种花政府交涉的本钱。
既然如此，那就该下定决心了。
“行了，我们来幽暗地域冒险是为了钱，不是为了吵架！”
一个腰间挂着一排匕首的黑衣瘦高个站出来大声说：
“章老大已经让出了一部分利润，对我来说相当于用卖水的钱雇佣我们带新人，既然如此，这就是委托，是生意。”
“我接受章老大的委托，我会安全的把新人带回来！”
啪啪啪，章程轻轻鼓掌。
“真是明智的选择，您不会后悔的，朋友。”
“有鉴于此，我打算再给诸位一点好处——今天我请诸位吃饭。”
“吃饭？”
“麻辣大毒蝎和追猎菇蛋花汤。”章程微笑着说：“魔物喜欢吃我们，我们也可以吃魔物。”
“魔物……，能吃吗？”有人担忧的问。
似乎从未听人说过魔物能吃啊。
“哈哈哈，我保证，这些东西都非常鲜美，因为我已经吃过了。”章程哈哈大笑道：“很快，当我们的主力到来之后，我会大力从诸位手中收购这些低级魔物的肉，价格从优。”
163 再见天使
老练的冒险者们互相看看，眼睛里无不闪烁着惊讶的神色。
以前他们从未把大毒蝎或追猎菇之类的低级魔物放在眼里——因为它们唯一有价值的是晶石，而低品位晶石的价格也算不上高——只能在卡斯特那里换一桶水。
但现在，如果章程说的是真的，那么低阶魔物也可以带来丰厚的收入——或者拿来作为补给品。
这种简单的工作，随便培训一下，就可以交给小队中被强塞进来的新手。
也就是说，章程强迫他们带新人，其实是给他们增加收入的机会，而非单纯圣母病发作，让他们照顾“小朋友”。
而且，一旦新手的冒险经历丰富起来，他们也就不再是新手，哪怕只是提升1、2个级别，对本小队的实力也是不小的加强。
何乐而不为呢。
“既然是委托……。”
一开始反对章程的那个老战士斟酌着回应道：
“作为冒险者，我没有理由拒绝。”
“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
章程微笑着挥挥手，几个前恶徒苦力合力抬出一个大箱子。
看到这个，很多人的脸色变得铁青——这是大家从卡斯特那里贷款的单据。
“我不认为卡斯特定下的利息是合理的。”章程扶着额头，装作无奈的样子：“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这样吧，只要严格执行我的‘委托’，三次任务之后，不管以前你们欠卡斯特多少钱，一律一笔勾销。”
“好！我也同意，不过我事先说清楚，我不是屈服你的意志，而是遵从传统，作为冒险者完成你的委托任务而已！”
话说到这种地步，那个法师也不得不答应，虽然语气仍然不怎么友好。
当然，对章程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我就喜欢你讨厌我，却不得不为我工作的样子。
……
“看，不论是德高望重的老战士，还是自私自利的盗贼，甚至高傲的法师，只要能找到共同的目标，不管他们喜不喜欢，都会支持。也会按照我们想的去做。”
前老大卡斯特的“别墅”内，章程得意洋洋的对克蕾雅说道：“这种情况下，只要我们的目的是正义的，那么，即使是恶徒，也会去做正义的工作。”
当然，这些的前提是，章程有武力兜底，而且所有人都知道他会肆无忌惮的使用武力。
“看着吧，从今往后，用不了多长时间，通向幽暗地域第一层的道路就会安靖许多，那些以前高手不屑一顾，新手对付不了的低阶魔物会迅速减少。”
“被迫背井离乡来这里求生的普通人，积攒足够财产回家的可能性将大大提高——他们回家后，可以用在这里赚到的钱购买土地、农具和牲畜，过上安稳的生活。”
“出售土地、农具和牲畜的人，获得大量金钱，再把这些资金投入到生产这些产品的工作中，这样所有人都有机会靠自己的双手活下去，铤而走险的恶徒只会越来越少。”
“釜底抽薪，我们让整个社会都向正义的方向发展——还有比这更正义的做法吗？”
实际上，章程这话，大部分是在忽悠。
整个社会都向正义的方向发展，哪有那么容易。
蓝星种花家，强调道德强调了5000多年，现代又有种花布尔什维克引导，罪犯还是一直不少，恶棍也是层出不穷。
哪怕布尔什维克内部都是一样。
如果章程这点手腕就能让整个社会积极向上，那才是对所有真正社会精英的侮辱。
当然，章程这拙劣的手段，忽悠圣骑士完全没有问题。
毕竟，小门镇这里原本的底线极低，他稍微提高一点，就显得自己正义无比。
仿若正义之神的化身——或许比那狗屁的正义之神还正义一点。
克蕾雅看向章程的眼神中满是小星星，那模样就像蓝星上追逐小鲜肉明星的脑残少女，不熟悉的人恐怕很难相信她曾经是一位强大的圣骑士——或许熟悉的人更难相信。
“章老师！您真厉害！请指导我，走向真正的正义之路！”
“啊哈哈，那当然，我不是一直在这么做吗？”章程得意洋洋的说：“好好跟我学吧……。”
人之患在好为人师，何况面对的还是一个大美女。
“咱们的活还没干完呢，比如，那些被迫卖身的可怜女孩，我打算让她们做业务员，让她们负责收钱卖水等杂项工作。”
“嗯嗯嗯！”克蕾雅只剩不断点头，她现在觉得章程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至理名言。
“过一段时间，我还想对她们进行一些培训，比如文化，这样她们就可以做一些文书之类的工作。还有救护知识，受伤的冒险者可以在小门镇修养，由这些女孩来负责照顾伤员。”
克蕾雅崇拜的表情让章程的表现欲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絮絮叨叨在圣骑士面前袒露自己的想法：
“这些女性才是小门镇的最底层，如果她们也能避免悲惨的生活，用勤劳的双手养活自己，我们才是真正走在正义之路上。”
“说的真好，连我都觉得你能代表正义了呢。”
一个饱含讽刺的女声突然响起。
章程愣了一下，他发现这间小小的房间内突然充满耀眼的光芒，这光芒如同活物一般笼罩在章程和同样目瞪口呆的克蕾雅头上。
光芒十分耀眼，但奇怪的是，并不影响章程的视觉，章程仍然能够清楚的看到房间里的一切——桌椅床铺，以及刚刚从异变中反应过来，抽出大剑挡在他身前的克蕾雅。
章程歪歪头，从窗户边向外看去，这个原本可以俯视整个小镇的地方，现在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
“好久不见了，种花人。”
那个声音再度响起，很好听，有一种诱人的味道，仿佛只是听声音，就能在脑海中描绘出说话者那苗条的身材和可人的容颜。
这一定是一位闪闪发光的大美女。
章程的手悄悄摸向枪柄，浑身肌肉紧绷。
尽管他也清楚，手枪对这位不速之客，可能毫无意义。
光芒中，闪现出一位身材窈窕的女性，与上一次见面时相比，这位姑娘没有呼扇那对巨大的鸡翅膀，也没有搞笑一样的黄金胸甲和长矛。
今天她穿着略显俗气，但十分实用的锁子甲，外面还套着罩袍——跟克蕾雅还是圣骑士时的衣着一模一样。
当然，章程知道这位并不是圣骑士。
因为他们认识——当初在水之都，剑之圣女曾经在种花人面前召唤过她。
正义之神的侍者。
一位天使。
164 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你很紧张，种花人，为什么？”
天使笑的开怀，她自己拖出一个椅子，翘着二郎腿坐下，那动作仿佛是章程多年不见的老友，自来熟的不得了。
也许是因为地点的不同，与上次相比，天使的样子清晰了许多——确实很清秀漂亮，不，甚至可以说是非常诱人，只是脸上挂着傲慢的笑容，目光锐利的让人很不舒服。
“这次我可没有五千灵魂宝石给你。”
天使发出一阵轻声低笑：“这次是免费的。”
“我没有问题想问你。”
“你太幽默了，种花人，难道你以为，你做出这么多违逆神的事，还能一点后果都没有吗？”天使冷冷的看着章程：“我来惩罚你的不恭。”
“我不是你们的信徒，称不上违逆。我也从没做过任何与正义背道而驰的事。”章程毫不客气的针锋相对：“不过，我前几天刚刚干掉一个不知道是谁家的熊孩子，也许你是来给它报仇的？”
“牙尖嘴利。”
听到章程提起神孽，天使一成不变的高傲表情终于出现一丝裂痕，虽然很快就消失了。
“看起来，你不打算祈求神的原谅？”
天使站起身来，随手把椅子扔到角落里，给自己留出一个活动空间。
“我是否做错了什么，以及是否值得原谅，法律说了算，而非你们。”
章程掏出手枪，全力戒备。
他不清楚这个天使在这里能发挥多少力量，不过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一个神仆，跟奥克塔维亚的地位差不了多少，想来不至于像神的私生子那样难缠。
只要凭借龙鳞甲和枪坚持一段时间，等魔王和黑暗精灵姐妹来救自己，应该就没问题了。
只是，这位天使小姐，真的是来打架的？
如果是的话，她说那么多干嘛？
“你呢？小克蕾雅？”见章程毫不退让，天使把目光放到同样全神戒备的前圣骑士身上：“你也要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吗？”
“我……。”
“你是圣骑士！”
克蕾雅刚一张嘴，天使就打断她，呵斥道：
“你现在也还是圣骑士！神眷之女！想清楚你的身份，再经历十年或者二十年的历练，你也有机会到达我现在所处的高度，成为正义之神的侍者，想想看，这是多么大的荣耀？”
“章老师……。”
克蕾雅用求助的目光看向章程，仿佛找不到家的小猫。
毕竟是圣骑士，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让她在面对正义之神的使者时心理极其脆弱，对天使的斥责严重缺乏抵抗力。
“克蕾雅，人只需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章程微笑着对女圣骑士说：
“正义还是正义之神，无论你如何选，我都支持你，但选择之后就不要后悔，一定要坚持走到底。”
听到这话，克蕾雅迷茫的眼神重新坚定起来，不，章程甚至能感到，她变得比以前更坚定。
“我选择正义！”
“哎……，天真的小傻瓜。”
天使失望的叹了口气，她清楚，正义之神已经彻底失去这只小宠物了。
“知道吗？我本来不想这么做的。”
“我想！”
窗外突然响起奥克塔维亚的呵斥声，一团黑影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一般极速扩张势力范围，天使从容的倒退几步，光明随着她的动作开始后退。
片刻后，黑暗笼罩住章程和克蕾雅，在房间里占据半壁江山，与光明分庭抗礼。
魔王现身，冷这一张俏脸挡在种花人和天使之间。
“露雪娜！”
小母马咬着后槽牙狞笑道：
“这里可不是圣堂，你以为你能在幽暗地域里赢过我们吗？”
被魔王叫做露雪娜的天使点点头，很爽快的承认道：“有你在，加上种花人和你们的队友，我确实赢不了。”
“不过，我要逃，你们也挡不住，对不对？”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奥克塔维亚回头看了章程一眼：“想不想尝尝天使的味道？我保证不比你的黑暗精灵差。”
“你一个姑娘家怎么搞的比我还流氓？”章程笑着回道：“严肃点，要打仗了。”
天使微微仰头，直视章程双眼。
“记住你们今天的选择，永远不要忘记，你们在挑衅一位伟大的神祇。”
章程一扭头，毫不犹豫的顶了回去：
“原话奉还，回去告诉你背后那个装模作样的伪君子，你们在挑衅一个伟大的国家。”
“呵呵……。”
露雪娜不再多言，直接撞开墙壁，逃到外面，奥克塔维亚一闪身跟了上去。
他们所在的位置是三楼，落地之前，天使背后张开巨大而圣洁（看起来圣洁）的翅膀，轻轻一挥，她已经脚不沾地的悬浮在半空中。
楼下，埋伏已久的黑暗精灵姐妹同时出手，蒂德妮亚甩出蛇首鞭，猝不及防之下，露雪娜躲无可躲，鞭子缠在她纤细的脚裸上。
天使被蒂德妮亚拉的身形一坠，希芙露紧接着从另一侧跳了出来，迅捷剑直刺对方光洁的额头。
露雪娜轻轻一闪，避开剑尖，在希芙露止不住前冲势头，两人错身而过的一刹那，一拳把黑暗精灵揍回地面上。
拽着天使脚裸的蒂德妮亚掏出手枪，对悬浮在半空中的目标呯呯呯不断开火，露雪娜巨大的翅膀奋力呼扇着，卷起狂风居然把手枪子弹扇飞了！
天使一声轻呵，在半空中来了个利落的空翻，雪白修长的大腿向上一挑，蒂德妮亚只感到一股大力传来，来不及撒手的情况下，她被对方直接甩上半空，轰隆一声与洞顶来了个亲密接触，烟尘碎石如雨点一般落下。
发现异常，忍不住好奇心围过来的其他冒险者全被碎石雨覆盖在下面，一个个被砸的头破血流，哀嚎不止。
两个黑暗精灵高手只是阻挡了天使片刻，不过这对在后面追击的小母马来说已经足够了。
她紧跟着天使跳出窗外，半空中已经魔化成一个身高足有5米，头上长着嶙峋的尖角，皮肤散发铁青色光芒，面目狰狞的魔物形象——正是当初战争中用的魔王样子，据她自己说这个形态力量很大，非常适合战斗。
魔王接着下坠的势头，冲着天使拍了一爪，拽下一大把白色的羽毛，天使却并未应战，甩开黑暗精灵后，她奋力舞动翅膀，像一只真正的鸟儿在半空中画出一个8字，灵巧的避开奥克塔维亚接下来的攻击，然后在一声轰鸣中，向通往幽暗地域的洞穴深处飞去。
165 目的
轰的一声，天使拍打出的气流扇在章程身上，打的他向后退却几步，如果不是龙鳞甲上的防御法阵自动激发，他甚至怀疑自己会被音爆震死。
加速逃走的那一瞬间，露雪娜的速度甚至已经接近音速，离得近了自然不会有好结果，就连被她撞出一个大洞的那面墙，都在激波中轰然倒塌。
好在房子本身是倚靠洞窟内壁而建，实质上是一个大窑洞，结构强度足够，没有整个坍塌下来。
不过，那些在地面上看热闹的冒险者，估计就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了——天使超低空飞行，离的远些还好说，离现场这么近，5级以下者估计都没法在音爆中幸存。
露雪娜逃跑的速度如此之快，以至于奥克塔维亚都没能追上去，而且小母马猜错了对方逃跑的方向，意识到对方是在朝幽暗地域，而非地表撤退的时候，一切都有些迟了。
魔王在天使身后急追几步，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在远处的黑暗中……。
“啐！跑的真快！”
奥克塔维亚不忿的跺跺脚。
实际上，双方都在正常状态的话，奥克塔维亚与露雪娜的实力相差仿佛，但自己有同伴，而露雪娜孤身一人，因此小母马认为自己是有机会活捉或杀死一个天使的。
只是没想到，对方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跑，而且还选择了向幽暗地域跑，结果还真就让她溜了。
“先别管她了，只要她没出去，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章程站在楼上，向小母马挥挥手机，大声喊道：“先去看看妮娅和希芙露怎么样了？”
他已经把对方的影像发送到网上了，这就相当于一张通缉令，只要那个长着鸡翅膀的臭娘们还想回家，她早晚得跟把守着幽暗地域所有入口的种花人碰一碰。
……
短暂的战斗，伤亡比章程想象的小不少。
蒂德妮亚和希芙露只受了轻伤，以双方能力的差距来说，这似乎有些不可思议。
要知道，当初与天使实力相近的奥克塔维亚与圣骑士们打的时候，几下就让克蕾雅和她的伙伴们全都失去战斗力。
而露雪娜揍希芙露那一拳，看着挺狠的，实际上也就相当于扇了黑暗精灵一巴掌——对尊严的打击大于实际造成的伤害。
因此，实际上章程小队此次没有伤亡（除了希芙露被气的不轻之外），围观战斗，被好奇心害了的其他冒险者倒是不少，特别是最后天使逃跑的时候，音爆造成17人受伤，部分房屋倒塌。
“那么，问题来了，她突然出现搞这么一出，目的到底是什么？”章程站在塌了一半的房间里，奇怪的问：“总不能就是为了放几句狠话吧？”
“如果你问我，那么我猜，她是想给你一个警告。”奥克塔维亚回答道：“光明系神祇之间的关系也不是那么融洽，露雪娜是正义之神的侍女，她对光明之神和幻想之神没有什么义务。”
“说下去，说详细一点。”
章程拖过一张椅子，坐在魔女对面，很感兴趣的支起耳朵仔细倾听。
蒂德妮亚、希芙露和克蕾雅也一脸好奇的看着魔女。
说来好笑，她们以前都是正义之神的信徒，结果提起光明系神祇，却还不如奥克塔维亚这个前任魔王知道的更多。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了不起的秘密，神与神之间都是独立的存在，正义和幻想也许会和光明合作，但他们不是必须服从对方的命令。”
黑暗系神祇也是如此，所以才会出现光明黑暗两系5个神围攻邪恶，导致其陨落的事。
至于这次的天使下凡事件，奥克塔维亚猜测，应该是跟被种花人干掉的神孽有关。
那个强壮的过了头的弃婴能同时使用光明和黑暗两系神术，这个事实相当容易引发人们的遐想——作为神孽，它父母至少有一位神祇，或者干脆都是神，而且，这两位还肯定是身处光明和黑暗两种不同阵营的存在。
那么，养活这么一个怪物的家伙，最终目的是什么？
“在已经有一个神损落的现在，神祇们肯定已经变得非常敏感，与那个神孽无关的几位，肯定会想到，那个弃婴是某个神祇故意与敌对立场的某位结合，做出的秘密武器——专门对付神的秘密武器。”
奥克塔维亚解释道：
“现在，光明系三神之间肯定在互相猜疑，黑暗系剩下那两位也差不多。”
“我想，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
章程认真听了一会，最后总结道：
“正义之神怀疑那个神孽应该是某位光明系和某位黑暗系高层暗中结合，故意制造出来的暗器，目的是在合适的时候用来对付其他神祇。”
“所以，我们干掉神孽后，那一位或两位损失惨重的神一定会跳出来报仇。”蒂德妮亚接着说：“那个露雪娜是正义之神放在我们身边的眼线，他希望能找出到底是谁准备了那个阴谋，为了我们不被秒杀，她甚至还故意现身，提高我们的警惕？”
“哈，这么说来，我还得感谢她打了我一拳！？”希芙露不满的叫道：“我总算看明白了，所有神都每一个好东西！”
克蕾雅环顾同伴们，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奥克塔维亚是魔女，蒂德妮亚和希芙露都是黑暗精灵，她们的出身和周围的环境决定了她们对类似阴谋非常熟悉，稍微有一点线索就能猜到事实。
令这位圣骑士感到悲哀的是，神祇们居然也在实行这种应该只属于魔物和恶棍的阴谋——而且看起来还颇为熟练的样子。
克蕾雅痛苦的想：‘这样的光明，与黑暗到底有什么区别？’
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前圣骑士对神祇的最后一丝幻想彻底磨灭了。
“正义之神做的准备，别的神也会做。”
“如果我们猜测的没错，那么，剩下的几个家伙，都会派人来重复刚才的‘提醒’。”
章程冷冷的说：
“其中，有大概一到两人，是真的想要我们的命，其他人大概是想浑水摸鱼。”
“没错，至少有三个天使加两个魔王。”奥克塔维亚微笑着问：“现在，所有的现世神都在关注你，有没有受宠若惊的感觉？”
166 光明与黑暗
“看起来，他们都把我当成了好欺负的傻瓜。”
章程无奈的摇摇头。
这次幽暗地域之行本来应该是一次纯粹的赚钱之旅，结果发展到现在，反而成了自己与神祇，以及神祇与神祇之间直接对抗的舞台。
他倒是不怎么害怕，毕竟神祇直接把力量投放在这个世界，所受到的限制非常强大，否则他们也不会用各种手段欺骗信徒，而是直接压榨收割了。
而且，章程背后也是有人的。
种花政府倒是不会为了他一个人去打什么神战，但目前这种情况，神和种花政府之间的矛盾已经渐渐变得不可调和——本地人与种花人合作越深，他们能收获的灵魂就越少。
与之相反，对种花政府来说，和本地人的合作，才是利益最大化的做法。
政府已经越来越不能忍受本地人无视自己的政策，这在客观上，相当于种花政府跟神祇争夺信徒。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面对如此之大的利益，政府和神祇都不会退让。
战争实际上已经一触即发，暂时维持着表面的和平，只是敌对双方还有很多疑虑和牵制，仅此而已。
“既然如此，所有神都是敌人。”
想通这一切后，章程环顾四周，对自己的队友们宣布：
“做好战斗准备！”
……
其实，神的国度也有边境线。
特别是光明系神祇与黑暗系神祇之间，不仅有明确的地盘划分，而且交界处戒备十分森严。
比如这里——光明之神与黑暗之神领地的边境线，数千位隶属光明的战斗天使轻轻舞动洁白的羽翼，身穿金甲，手持武器漂浮在半空中，与黑暗之神手下的几千形态各异，面目狰狞的魔神将形成对峙。
这场景，宛若冷战时的东西柏林或三八线南北。
也如冷战始终未能发展成热战一样，虽然对峙双方火药味十足，仿佛一个火星就能引发大战，不过这粒火星终究未能落下，双方也只是对持而已。
今天这种情况也没有多少变化，没错，这里，对峙的双方兵力比往常多了许多，不过这也只是因为，双方的主人正在这里会面，大家都需要摆出一副戒备森严的样子。
“你每次来都带这么多人，是不放心我？”
黑暗之神懒洋洋的半倚在榻上，仿佛慵懒的贵妇。
“邪恶就是对你太过放心，才会被你抓住机会。”光明之神站在一边，冷冷的回道：“现在，祂连后悔的几乎都没有了。”
“呵呵，说的好像你没有出手，没从中分到好处一样。”
“正是因为我也参与了，所以我才对你如此戒备。”
神与神之间没有信任，一点都没有。
否则，邪恶之神的下场就是榜样。
“既然如此，你今天找我来做什么？”
黑暗之神依旧懒洋洋的，与全神戒备的光明形成鲜明对比。
“是想来一个次小赌局吗？我没问题，你打算赌什么？”
“我现在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光明之神认真的问：“我来是想问，那个神孽，怎么回事？”
黑暗之神愣住了。
“是你在养它，对不对？我以为，你当时只是想玩玩。”
“我想玩玩？”黑暗之神突然变得暴怒起来，他疯狂的咆哮着叫道：“我确实只是想玩玩，但那是我的孩子！我的！我当然应该保护我的孩子！”
周围处于警戒状态的魔神将们感受到主人的愤怒，纷纷低声嘶吼，对面的天使们也排出一个进攻阵型，随时准备作战。
“那也是我的孩子。”光明之神冷静的说：“可我们是神，永世不灭的神！孩子？你怎么还会抱有这么幼稚的想法？你不需要祂，生下祂之后，你就该封印祂！”
只要达到神这个层次，就无所谓性别了。
神可以让任何女性怀孕，如果玩的高兴了，祂也可以让自己怀孕，尝试一下那种撕裂自己身体的痛楚和快感。
这很正常，因此，当初黑暗与光明交合时，双方都没想到会有一个神孽被孕育出来。
更让光明没有想到的是，黑暗居然把那个孽子保留下来，并养到现在这种程度。
如果不是祂意外的与种花人爆发冲突，把自己暴露出来，光明到现在也不会知道自己居然还有这么一个孩子。
神祇不喜欢神孽，这不单单是感情因素，还包括力量的争夺——神孽天生自带神性，从母体中诞生后，还会带走相当一部分力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祂们比神祇的起始点还要高一些。
天家无父子，神祇更没有。
在神性已经被彻底瓜分的情况下，神孽长大后想要正式登神，只能想办法推翻一个神，剥夺原神的神性。
这是本质的对立，所以每一个神孽生下来都会被封印，除了黑暗之神亲自生下的那一只之外。
实际上，以前黑暗之神对神孽也从未手软过，不管那是谁怀上的子嗣，黑暗之神都会把它封印在人迹罕至的地方，任其彻底泯灭。
光明大概能够明白，黑暗为什么会突然转性，对这一只神孽如此厚爱——以前那些，母体是别人，而这一只，母体就是他自己。
母爱超越了神性。
说起来有些奇怪，但这就是事实。
“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了。”光明认真的劝说道：“祂们都在怀疑你，怀疑你有一个利用神孽推翻他们的大阴谋。”
“你呢？你不怀疑吗？”黑暗的语气中饱含讽刺。
“……。”
光明没有回答，不过，这个时候，没有回答就算是答案了。
“你真该感谢种花人，他们替你除掉了祂！”黑暗之神撕下雍容的伪装，发疯一样吼叫着：“可是我恨他们！我要撕碎他们！我要把他们的灵魂吸干，我要把他们的尸体喂给我的宠物眼魔！”
“冷静！你是神祇！”
“我很冷静！前所未有的冷静！”
黑暗重新坐回榻上，冷冷的问：
“直说吧，你帮不帮我？”
“你要做什么？跟种花人开战吗？邪恶的下场还不够惊醒你？”
“不，我当然不会跟种花人全面开战，我也没有取胜的把握。”黑暗之神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安静一点，至少不要那么激动：“但我要那几个害死我孩子的种花人，还有那两个黑暗精灵，邪恶逃走的那个手下，以及你的那个圣骑士。”
“这些，一个都不能放过！这就是我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