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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新手钓鱼人     走进不科学txt下载     走进不科学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四章 任务目标:搞事搞事!

    水井边。

    就在徐云得知苏颂名讳的一瞬间,他的面前便悄然出现了一道光幕。

    一道他有些熟悉的光幕:

    【随机任务:搞事搞事!】

    【任务难度:★★☆☆☆-★★★★☆】

    【任务要求:在苏颂死前完成他的心愿】

    【任务时限:一年半】

    【任务奖励:视评分而定】

    【未完成任务处罚:现实所有男性好感度+8】

    【补充说明:此世界为平行世界,后面的话爷忘了,略略略ε(*?ω?)_/?:?☆】

    徐云:“......”

    怎么说呢。

    这玩意儿就是有些不对劲,是吧?

    随后他深吸一口气,将心思收回了现实。

    实话实说。

    一开始在确定了目前大概率是宋朝的时候,徐云脑海中冒出的、最可能是自己人物目标的人有两个:

    沈括,或者杨辉。

    考虑到之前小牛那事儿的关联,其中后者的概率还要更大一些。

    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遇到的人居然会是苏颂!

    在人类漫长的文明史上,天文、物理、数学、化学、生物、文学等诸多行业中,都曾涌现出过无数隶属于该领域的顶尖天才。

    比如物理有小牛、麦克斯韦。

    数学有高斯、柯西。

    文学有伏尔泰、兰陵笑笑生等等。

    但纵观整部文明史。

    若是要说每个领域中都达到所处时代极巅的、被世人公认的全能天才,古今中外有且只有两人:

    达芬奇,以及......

    苏颂。

    苏颂是北宋年间生人,他的领域涵盖了政治、天文学、机械工程、科学、医药学、外交、文学,做过宰相,创造7项世界第一。

    当年BXC还没成为阴间电视台的时候,曾经做过一部东方的记录片。

    纪录片将苏颂称之为“十一世纪全球最顶尖科学家”,甚至说了一句很经典的话:

    “与其说苏颂是东方的达芬奇,不如说达芬奇是西方的苏颂。”

    抛开BCX后来的阴间操作,光说早先纪录片这块,它妥妥的是全球第一权威的广播电台,还是没有并列的那种。

    这也是为啥后来他们整出柱洲那些事后,咱们必须立刻辟谣的原因——它的影响范围太广了,权威的导致很多人毫不犹豫的就会相信它的说法。

    这样一家媒体如此夸赞苏颂,其含金量自不必说。

    奈何由于各种原因,老苏在历史上的名气一直处于一个很诡异的状态:

    知道他的人无论古今中外,近乎将其奉若神明。

    比如老鹰TOP30的高校有21所专门为他成立过课题组,加州理工学院为其开设的世界史课程甚至达到了17节,比小牛和爱因斯坦加起来都多两节。

    但不知道的人对他则是一脸懵逼,表示这位是谁啊?

    苏轼的亲戚吗?

    知与不知之间,隔着一层近乎难以跨越的壁垒。

    想到这儿。

    徐云不由抬起头,望向了天空。

    作为一位科研人,他尊敬人类历史上每一位的先行者,无论古今中外。

    但作为一位华夏人,徐云对于本土的先贤,有着一股更深切的亲近感。

    十二章纹,遥祭四望,这是一种跨越时光的传承,是潜藏于炎黄子孙血脉中的共鸣。

    又例如身上的这件青衣,徐云不觉任何不适,看上去要比小牛的胡斯裤顺眼的多。

    “这就是.....民族的认同感吧。”

    随后徐云将视线收回现实,一边协助小三儿拉水桶,一边思索起了接下来自己该怎么走。

    按照小三儿的说法。

    今年皇帝举行了大赦,那么时间线无疑是公元1100年。

    同时这里是汴京,也就是如今的中州身浚仪市,根据温度判断,目前大概是在夏天。

    老苏去世的时间是1101年6月份,距现在差不多还有一年,这和任务时间似乎有些冲突.....

    随后徐云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边提桶一边对小三儿问道:

    “三哥儿,问你个事儿,咱们老爷今年高寿?”

    小三儿协助他拎起一桶水,又歇了几口气,答道:

    “去年就八十了,当时宫里还派人给老爷送了一份寿礼,听说里头还有一些西洋货哩!”

    “八十啊?”

    徐云故作惊讶的张了张嘴:

    “可我看老爷昨天的模样,身子骨怎好似六十那般清健?”

    小三儿朝他看了一眼,一副你大惊小怪的表情:

    “那可不,咱们老爷的身子骨好着呢,每天都爱上街溜达,还能扛着锄头在后院地里种点菜蔬哩!”

    徐云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一般来说。

    像老苏这种高位的老人,纵使年迈生机衰退,往往也需要一个相对漫长的时间才会彻底撑不住。

    以老苏目前的身体状况,理论上不太可能在一年中就自然生机衰亡。

    除非......

    在这一年之中,老苏出了什么意外,比如...

    摔倒!

    赡养过老人的同学应该都知道,年纪越大的老人,往往就越不经摔。

    几个月前精神奕奕、摔一两跤后就卧病不起、最后撒手故去的例子,哪怕在21世纪都多如牛毛。

    根据老苏之前的体貌以及小三儿的描述。

    徐云不说这老爷子能活到九十岁吧,起码再苟个三年四年多半是没什么问题的。

    这样也能解释任务所给的时限问题。

    其实在后世,也有部分学者认为老苏的死亡有些过早。

    因为根据《东都事略》记载,元符三年——也就是现在的公元1100年,老苏还能从苏省的京口往来汴京数次。

    饮酒、舞剑、探寻故旧,年末还吃了一大锅狗肉呢。

    所以‘摔跤说’在本土还是比较有市场的一种说法,准确的文字记载肯定找不到,但逻辑上会相对比较合理。

    如果事实真是如徐云猜测的那样,那么想要尽量避免意外的发生,倒也不算是件特别困难的事情。

    不过比起预防摔跤,眼下他有两个问题需要首先解决:

    首先便是该如何在老苏面前说上话——或者直白点说,怎么能展现出自己的价值?

    虽然目前老苏对于自己的安置方案还不错,但这显然不是一种平等的重视,更多的是一种不知从何而生的怜悯。

    当初小牛那会儿自己尚可用色散现象勾起兴趣,再用泰勒展开促生化简,从而正式在小牛面前立起了人设。

    但这次他在老苏身上可没那么好的机会了——目前老苏可谓是人生功德圆满,该做大事儿都已经做完了,压根没有需要解决的问题。

    理论上来说,徐云能整活的也就一个墓碑和追思会的设计方案罢了。

    因此从哪个角度切入,从而成功展现出自己的价值,这点必须好好琢磨琢磨才行。

    至于第二件事嘛,则是要以完成第一件为前提,也就是.....

    说服老苏不要返回京口,留在汴京。

    ........

第一百零五章 奇怪的送水方式

    在之前1665的副本结算过程,徐云明确了一件事:

    评分越高,自己得到的奖励就会越好。

    因此对于徐云来说。

    想要获得尽量高的评分,汴京的优先级显然要高于京口。

    毕竟这里是整个大宋的政治与经济中心,社会环境要比京口复杂很多,同样也更容易搞事。

    况且从医疗水平上看,目前大宋的医疗水平虽然依旧处于古代医学阶段,但汴京的医学储备显然也要优于京口。

    一旦老苏真出了跌倒之类的意外,说不定汴京的知名医师能在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将其伤损降到最低,尽量避免这样一尊巨匠的早逝。

    因此出于以上多点考虑,徐云必然是要将老苏留在汴京的。

    但还是那句话——

    切入点在哪里呢?

    这显然不是一个能够轻松想出解决方案的问题。

    不过由于任务时间充足,徐云对此倒也不怎么着急,毕竟眼下才算第一天嘛。

    他先将切入点的事情暂时抛到脑后,抱着打听情报与闲聊兼顾的心思和小三儿聊起了天:

    “三哥儿,你今年多大了?”

    小三儿原本正在绑绳子,闻言下意识的摸了摸头巾,将没有束发的边角掖好:

    “今年十七了。”

    徐云缓缓点头。

    如果没记错的话,北宋男子成人的年龄应该是二十岁:

    “那你的全名呢?就叫小三儿吗?”

    小三儿摇了摇头:

    “那倒不是,俺叫张三,家里排行第三,大家就都叫我小三儿了。

    就像你的王麻子一样,贱名好养活呗。”

    “原来如此,对了,昨天那个领头的老爷子又是谁啊?”

    “老爷子?哦,你是说老都管吧,他叫谢元年,也是整座府院的大管事,咱们每天领多少钱去买菜进货,都得通过他首肯才行.....”

    “那么先前那位汉子呢......”

    徐云就这样有意无意的引导着,小半个时辰下来,算是基本上理清了苏府的人脉关系:

    除了老苏之外,府内的‘二当家’是老苏的四字苏茂,也是老苏唯一一位待在汴京的儿子。

    至于仆役之中,谢元年是府中负责人事和财务的大管家,仅次于他的是一位名叫月莲的大丫鬟。

    护院的头领则是一位叫郑宽的男子,传闻曾经在西军服过役,武艺高超。

    苏茂、谢元年、月莲、郑宽。

    这便是整座府邸中除了老苏一家外的F4。

    期间小三儿也有询问一些徐云的信息,但似乎是出于某种‘保护’心态,小三儿倒也没太去追问徐云的过往。

    就这样。

    两刻钟转瞬即逝。

    两刻钟后。

    徐云和小三儿的面前放满了不多不少正好二十个的木桶,眼见所有木桶都装满了水,徐云很麻利的拎起其中一个,对小三儿道:

    “三哥儿,咱们现在出发吗?”

    小三儿原先正哼着歌呢,闻言一脸讶异的看着他,反问道:

    “出发去哪儿?”

    “......”

    徐云额头不由扬起一丝黑线,问道:

    “不是说送水去主房吗?”

    小三儿脸上的表情更惊讶了:

    “是要送水去主房,但不用提桶过去呀。”

    徐云:

    “????”

    眼见徐云一脸茫然,小三儿摆了摆手:

    “害,这事儿说起来麻烦,你等会儿就知道啦,先把桶放下吧。”

    徐云见状只好放下木桶,不明所以的跟着小三儿在水井边找了个位置坐下,带着一丝好奇等了起来。

    小半刻钟后。

    水井所在庭院的入口处,出现了一道年轻女子的身影。

    来人双鬟发髻,由蓝色丝带绑着,发丝柔亮顺滑,服服帖帖的披在肩上。

    身着淡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牡丹,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圆圆的小脸衬着秀气的五官,看起来相当讨巧。

    见到此人出现,小三儿连忙带着徐云起身:

    “月莲姐好。”

    徐云也跟着微微低头,心中则闪过一丝了然:

    月莲,看来这位就是F4组合中的那位大丫鬟了。

    月莲闻言,很是熟稔的朝小三儿笑了笑:

    “三哥儿好呀,今天气色不错嘛,看来昨日蹴鞠定是压胜了?”

    小三儿嘿嘿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道:

    “海丰学宫先丢三球,未曾想一刻钟内便尽数追了回来,搏点时又大获全胜,侥幸赚了五七十文,能多买个猪肘子吃了。”

    月莲见说一边笑一边点头,目光有些好奇的扫过徐云。

    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怜惜。

    徐云:“????”

    为啥每个人都拿这种目光看着我啊?

    随后月莲神色一正,对小三儿道:

    “好了,三哥儿,正事要紧,咱们现在就开始吧。”

    “得令!”

    小三儿依旧是笑嘻嘻的,熟稔的从身上取出一个小墓碑...咳咳,小木杯。

    接着走到打好的木桶前,依次舀了一小杯,尽数喝入口中。(防杠附上论文10.15986/j.1008-7192.2020.02.003,日常生活视域下的北宋东京(汴梁)城市空间研究,其中有谈到权贵阶级的饮水习惯,需要打水的下人试水无毒才能进行运送)

    待小三儿将二十桶水尽数尝试过后,月莲方才点点头。

    走到墙角边上的一根石柱旁,掏出了一把钥匙。

    徐云这才注意到,庭院墙角的位置上立着三根长方体石柱,高度大约半米、边长大约三十厘米。

    每根石柱的左侧中部,赫然存在着一个钥匙孔。

    随后月莲将钥匙插入其中,轻轻一扭。

    石柱顶部便像是电饭煲的锅盖似的轻轻扬起,**了内部中空的管道。

    接着小三儿对徐云打了个眼色:

    “王麻子,莫要多言,倒水吧。”

    说着他便提起一桶水,走到石柱边往内倒了起来。

    徐云愣了两秒钟,连忙也跟着照做起来。

    小三儿的一桶水很快倒完,徐云立刻便接替了上去,态度看上去非常积极。

    不过手上的动作虽然麻利,他的心中却有一股疑惑散之不去:

    很明显。

    这根石柱的管道应该通向某个蓄水池,以此来省去人力提桶往来的麻烦。

    可问题是倒水容易,这水是怎么流向的蓄水池?

    徐云的立体感官很敏锐,他可以肯定,石柱的最深处就是地面,一个标准的L型。

    也就是不存在石柱底端高于地面、管道利用高度差运输水源的情况——实际上,这种方式也没多少可行性,因为水井距离主房的直线距离恐怕有近百米,几十厘米高度的斜坡想要延长到这种距离,花费的成本足够人力送水几十年了。

    斜下打洞亦是同理:

    这种年代背景下,浅层打通一个平行管道不算太难,但斜下打洞的成本可就高了去了。

    可如果石柱管道与地面平行的话,另一头又是怎么接的水呢?

    足足百米长的平行管道,哪怕是二十桶水全部倒下去,能在另一头接收到的流量也注定不会太多。

    压水井原理倒是有可能,但百米管道靠压水井的单向阀原理嘛......

    还是那句话,成本比单纯的人力送水还要大。

    除非.....

    它内部有某种特殊的东西,使其能够在平行的条件下,不怎么费力的、持续性的将水引到主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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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宋朝的早餐

    水井边。

    看着被倒入的井水尽数顺着石柱内的管道飞速流光,徐云脸上的表情愈发的凝重了起来。

    作为理工汪,他怎能不知道这个现象究竟代表着什么?

    很明显。

    管道的中部或者另一头,必然有些某种环节在产生着吸力。

    不过考虑到现场有月莲这个丫鬟监工存在,徐云只能先将脑海中的诸多想法暂时搁置,跟着张三开始灌起了水。

    苏府的东厢房是客房,如今没有住人。

    因此两人的任务相对要清闲一点儿,只要把主房与西厢房的用水给填满就行了。

    过了大概一刻多钟。

    二十桶水全部倒灌完毕。

    月莲重新盖上石柱的盖子,确认牢固后上了锁,对小三儿和徐云道:

    “好了,三哥儿,王林,你们可以去用晨食了。”

    “好耶!”

    小三儿愉快的一拍手,对着徐云道:

    “王麻子,快走快走,吃饭去喽!”

    徐云见状只好跟上。

    随后在小三儿的带领下,二人穿过几道院墙,到了南厢左傍的一间小棚里。

    这间小棚面积大概有两百来平米,内中放着几张木头桌椅,棚顶做了一些防雨挡风的措施。

    当徐云二人抵达现场时,棚内已经有不少仆役在用起了晨食。

    晨食,又叫朝时。

    也就是后世所说的早饭。

    众所周知。

    自商朝开始,截肢到唐宋之前,古人一天大多都只吃两顿饭:

    一顿是上午七到九点的‘大食’,另一顿则是三到五点的‘小食’。

    等到了唐宋——尤其是宋朝后,一日三餐的习惯逐渐开始出现。

    其中有部分原因和经济有关,另一部分则是因为宋朝开始解了宵禁,夜市文化开始盛行。

    如今像在苏府这样的大院落里,主家成员的早餐一般都是仆役去酒楼购置的成品——像昨天徐云出现之前,老都管便是在分配今天早餐的购置事项。

    要是喜欢开盲盒的家族成员则会去街上逛逛,如今汴京街头的商贩之多,在《清明上河图》中便可见一般。

    唯独像小三儿、永柱以及徐云这种住在南厢的仆役,大早上院内伙房才会开火,做些食物当做早餐填肚子。

    在徐云的印象中,仆役其实是个非常具有约束性的词汇。

    谈到仆役二字,基本上离不开麻木、生活所迫、看不见希望之类的定语。

    严格一点来说,甚至可能和人权挂钩。

    主人随意打骂,打死了就花点钱打点一番,甚至干脆不花钱、趁着夜色送到城外的乱坟岗一丢,一条人命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消陨在了历史长河里。

    但在这间棚铺之内,徐云见到的仆役无论男女不说满脸幸福洋溢吧,至少不会眼神空洞或者愁眉紧锁。

    整体的精神面貌,带着一股积极向上的自发气息。

    这种精气神不是强颜欢笑,而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随后徐云跟着张三来到棚铺的另一侧,这里摆着由几张桌子拼接成的食物台。

    主食有馒头——这时候叫做蒸饼、包子、炊饼、米粥等等。

    配菜则有酱菜、鸡碎、肉咸豉、枣塔云云。

    同时徐云海很惊讶的发现,无论是米粥还是配菜之中,都可以明显的看到不少肉粒。

    见他盯着食物挪不开眼,一旁的张三便补充道:

    “王麻子,府内的仆役分成青、代、立、伊四类,每类仆役的月钱和餐食尽皆不同。

    例如我是代仆,晨食可点三样主食加两碟小菜。

    你虽然没有工钱,但却只能算是青仆,照例只能取两样主食和一碟小菜,明白了吗?”

    徐云瞥了眼几样主食,发现主食的个头都不小,两个炊饼足够填满自己的胃口了:

    “明白。”

    张三点点头,很熟练的拿起一个小竹篮,点起了菜:

    “林大娘,给俺来一个炊饼、一个蒸饼和一碗水饭,酱菜也来一份...还有那个鱼兜子....”

    负责打菜的林大娘是位五十多岁的婆子,个子不高,脸有点黑,腰间裹着一张围裙。

    她按照张三的要求逐一打了一篮子食物,随后目光看向徐云:

    “恁是新来的吧?要点啥?”

    徐云跟着拿起了一个篮子,说道:

    “一个蒸饼和一碗米粥吧,在来一叠鸡碎。”

    林大娘很快打好餐食,目光在徐云的身上停留了一会儿。

    几秒钟后,眼露恍然,摇着头叹了口气,给徐云的篮子里又添了一个包子。

    徐云:“.....”

    随后他认命似的叹了口气,在张三的引导下,选了个靠的位置坐了下来。

    刚一入座。

    张三便跟饿死鬼投胎似的,拿起炊饼便是狠狠的咬了一口,嘴巴塞的鼓鼓的:

    “真香!”

    徐云先前挑了小半个时辰的水,肚子多少也有些空了,因此便也拿起了包子咬了一口。

    咦?

    居然还是肉馅的?

    他又细细嚼了几口,嗯,猪肉。

    宋朝是个无肉不欢的年代,但这个时期,中上层食用的主流肉类是羊肉。

    宋真宗时御厨每天宰羊350只,仁宗时每天要宰280只,神宗时御厨一年消耗“羊肉43万4463斤4两”。

    根据《东京梦华录》记载,巅峰时期的汴京城算上外部的十个厢人口接近百万,最高每天要消耗3000多只羊。(网上热度最高的说法是一天两万多只,但我没找到出处,两万多只个人感觉不太合理)

    至于这些羊肉的来源倒很简单:

    自从《檀渊之盟》签订后,宋朝每年消耗的羊肉数量达到了一个相当恐怖的数量。

    不过由于价格的原因,平民阶层想要吃羊肉就有些困难了。

    像张三这种仆役,逢年过节割点羊肉倒不算难,但想每天都吃到羊肉做的食物嘛......

    真以为苏颂是网络上的圣母降世啊?

    因此这个年代仆役能餐餐吃到的肉,一般都是猪肉。

    这年头猪肉由于没有阉割的原因,吃起来有一股骚味。

    加上生长环境一般比较恶劣,所以被视为贱肉。

    不过猪肉再贱,市场仍旧是不缺的。

    比如施耐德所写的《水浒传》中,被鲁提辖三拳打死的镇关西,便是一位标准的猪肉屠户。

    然而猪肉能吃是一回事,好不好吃则是另一回事——苏颂虽然也姓苏,但他府上的伙夫显然没有苏轼这位大佬的烹饪技艺。

    肉包里的肉馅腥臊无比,肥肉成结,徐云闭着眼睛都有些难以下咽。

    因此无奈之下,他只能暗道一声抱歉,拿着筷子将包子里的肉给扫了出来。

    对面的张三见状,不由诧异道:

    “王麻子,你怎不吃彘肉?”

    徐云微微摇了摇头:

    “腹痛不适,吃不了猪...彘肉。”

    “腹痛?”

    张三闻言一愣,旋即想到了什么:

    “那就是肠胃对吧.....确实,你这般人的肠道是容易出问题。”

    徐云:“?????”

    接着不等他说话,张三不由舔了舔舌头,眼睛放光道:

    “王麻子,你若是不吃彘肉,俺拿半个炊饼与你相换可否?”

    .........

第一百零七章 驴:我承受了不该有的负担

    “什么?你要这肉?”

    听到张三的这番话,徐云扫肉的左手微微一顿。

    回过神后,立刻将竹篮推到了张三面前:

    “嗨,你要吃了就拿去吃呗,换啥换呢。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多填补点油水才能长个儿嘛。”

    “那可不行。”

    张三接过竹篮,很是认真的摇了摇头:

    “拿白面换肉本就是我赚了,怎可凭空再让你亏些吃食?

    虽然你不领工钱,但也是要随我等做些活计的,若是吃不饱肚子,哪有力气干活?”

    说着他飞快的把自己手中的蒸饼掰成了两半,将其中一块明显偏大的蒸饼递给了徐云。

    看着这个外表大大咧咧、但实际上却有着自己价值观的小工,徐云微微叹了口气。

    后世那位罗老师若是见此情形,也不知会不会继续张三的法外狂徒之路。

    眼见张三态度坚定,徐云也只好不再推脱。

    取过那半块蒸饼,将它往米粥里浸了浸,随后一边吃一边问道:

    “三哥儿,汴京每座大宅院的下人晨食,都如咱们府这般吗?”

    “那怎可能?”

    张三美滋滋的夹起一块肥肉,就着酱菜塞进了嘴里,同时嘟嘟囔囔道:

    “咱们老爷那是出了名的心善,给下人的吃食自是最好的。

    不过话说回来,其他大宅虽然不如咱们府上这般优厚,但却也不会相差太多。

    最少...最少一日三餐,合计起来半两肥彘还是有的。”

    徐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一般来说。

    本土寻常小饭馆里25块钱一盘的农家小炒肉,入锅前的分量大概是3两左右,国际推荐的标准成人肉量则是200克,也就是4两。

    至于《本土居民膳食指南2016》这玩意就别说了,推荐的本土成人年肉类摄入量是40-75克,老鹰是26-283克,不列颠是280克。

    哪怕是隔壁的霓虹也都是‘3-5份18-30克肉类’,折算起来90-150克不等,离谱的不行。(我会在章说放图,看不到就说明被审核了,感兴趣的可以自己去搜索,指南的本土改成原名就行。)

    总而言之。

    相较于后世成人的摄入量,大宋保底25克的肉量已经算是相当多了。

    至于提供这种保底肉类的根源嘛.....

    显然不是主人家心善,而是因为基础经济实力雄厚。

    徐云上辈子在写一本《吴凡失踪手册》的时候,曾经恰好查过一些信息:

    比如宋朝的亩产是225公斤,比唐朝足足多了80%,加上商税和海贸,使得宋朝的经济水平达到了一个相当发达的程度。

    但徐云很纳闷的是.....

    这么大的一个国家,为啥突然就暴毙了呢?

    再过二十七年,金人大军就将踏破这座繁荣的京城,带来一桩耻辱性的惨剧。

    山河破碎,国祚沉沦。

    宋徽宗、宋钦宗被掳走。

    皇后不堪侮辱选择了自尽,曾经的贵妃沦为娼妓,北宋彻底灭亡。

    眼下自己只有一年多的时间,是否有机会做点什么呢?

    实话实说。

    若是换做明末、汉末、唐末时期,别说一年多了,你给徐云十年光阴,恐怕都无法改变什么结局。

    因为一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以上几个例子在末年已经到了一个无可救药的地步了。

    一个人...准确点说是无权无势的一个人,基本上没有任何可能能够翻盘。

    但眼下这个朝代却有些特殊,它的死亡是非常具有争议性和突然性的。

    可以说纵观整个人类文明史,无论古今中外,如北宋这般骚的系列操作千古唯一,连拜占庭都比被北宋好点——人家君士坦丁十一世好歹还是以身殉国呢。

    虽然宋朝被人诟病的除了皇帝外还有党争,蔡京、白时中、李邦彦、张邦昌都能算是奸臣。

    但这些人的奸远远没到亡国的境地,至少北宋的民心是在的。

    否则后来的岳飞义军不可能组建的起来,富平之战也不可能拉起来号40万、实际上22万的大军。

    也正因如此,才会有金人后来的自吹自擂:

    “自古皆灭疲惫之朝,独本朝灭强盛之宋”

    因此比起其他朝代,若是操作得当,徐云未必没有机会去抢救一番。

    实在不行就临走前搞个水变油糊弄一下玄学大师宋钦宗,顺便再写首诗,能***是一秒吧。

    当然了。

    这些都是今后才需要考虑的事情,目前徐云的当务之急不是好高骛远,而是先站稳脚跟。

    随后他想了想,对着仍旧在吞咽食物的张三道:

    “三哥儿,再问你件事儿呗。”

    张三此时正呼啦啦的喝着水饭呢,闻言连忙放下小碗,用衣袖抹了把嘴角:

    “啥事儿?”

    徐云故意摆出一副没啥见识的表情,对张三问道:

    “之前那个水井边的石柱是咋回事?”

    张三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一眼:

    “什么咋回事?不就是把水送到老爷的卧房么?”

    徐云想了想,双手摊开比划了个跨度,说道:

    “你看,水井到老爷的院落最少有三四十丈吧?

    石柱的管道宽度又接近一尺,咱们倒的水能有多少流到老爷那儿?

    要是剩下的部分到不了,它们不就浪费了吗?”

    “害,你说这事儿啊。”

    张三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解释道: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我也问过月莲姐,我还以为老爷的屋子地下有另一口井,咱们倒的水是斜着流过去的呢。

    后来月莲姐和我说,那个管子是平的,就埋在地下半尺不到,不过里头加了点啥东西,能吸着水往老爷那儿走。”

    徐云心中一震,连忙又摆出了一副天真的模样,明知故问道:

    “能吸水的东西?莫不是仙人赐下的符箓?”

    张三摇了摇头,说道:

    “不是符箓,是咱们老爷鼓捣出来的东西,具体叫啥我也不知道,但上次更换这玩意儿的时候我倒是见过一次。”

    徐云连忙追问道:

    “那东西长啥样?”

    张三拿起炊饼又咬了一口,回忆道:

    “那玩意儿约莫一尺多长,半尺粗细,像是根圆圆的柱子。

    似乎是老爷专门请人打造的,说有了它就能把水给吸过去。

    对了,你还记得你住那屋外的磨盘吗?”

    徐云原本还在脑补物件的结构呢,闻言便下意识道:

    “记得啊,就在我屋外嘛。”

    张三点点头:

    “咱们在倒水的时候,屋外的磨盘就会上驴拉磨,磨盘底下有根绳子,连着能吸水的那东西。

    这驴一拉磨,那玩意儿就会跟着开工,说是由驴来使力,咱们这头再把水倒进去就行啦。”

    徐云沉思片刻,这才恍然:

    “难怪月莲姐是从我屋那方向过来的,原来她是先去检查磨盘了?”

    而就在思索之际,张三忽然又回忆到了某个细节:

    “对了,还有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

    “上次他们拆装那玩意儿的时候,我看到有人往里头塞了几个巴掌大小的圆盘,那些圆盘一面是平的,另一面上却插着好些薄薄的刀片,看上去可古怪啦!”

    “圆盘?刀片?”

    徐云闻言先是一愣,旋即想到了什么,瞳孔骤缩,一个词脱口而出:

    “卧槽,自吸泵?”

第一百零八章 不止是叶轮那么简单

    在全球漫长的文明史中。

    水源。

    是任何文明都离不开的一个关键词。

    华夏本土的水车、水锤,还有西方的阿基米德螺旋泵,都是古代人民为了供水创造出的工具。

    但这些工具有一个算一个,体型巨大不说,大多也都需要在水源地工作。

    并且它们主要的用途,其实大多是为了把水从低处运往高处。

    纵观整部古代世界史,几乎没有哪个文明能做到在不借助重力的前提下,实现水源的平地运输。

    无论是罗马那震惊世界的古代城市供水系统,还是唐朝时期的长安水力设施,其实都和平地输水扯不上关系。

    比如罗马的供水系统由旧阿尼亚水道、新阿尼亚水道、马尔齐亚水道、塔普阿水道、尤里乌斯水道、维尔戈水道、安东尼亚水道等等组成。

    这些水道的核心技术都是虹吸或者连通器原理,也就是说要有高度差或者液体压强。

    这也是为啥罗马引进来的水最先会供给到喷水池的原因,因为你压根没办法堵住它.....

    所以罗马的供水资源丰富是很丰富,这确实不假,但这指的是街上随处可见的喷泉和龙头,属于公共设施。

    居民们拎着个桶就能出去打水,自然非常方便。

    而屋内和屋外供水,显然是两码事。

    除了在帕拉提诺山顶跳舞的奥古斯都大帝,哪怕在罗马,也没几个人能舒舒服服的在家用水。

    唐朝也是一样,所谓的方便其实都止于门户之外。

    所以之前徐云很疑惑,为啥老苏能在主房那边用到水井这边打到的水呢?

    无论是虹吸还是连通器原理,显然都有个没法解释的bug:

    那就是灌注的水量不够。

    一百多米长、直径接近三十厘米的水管,二十桶水能填满十五分之一都算多了。

    同时还有很关键的一个问题,那就是人力成本。

    在这个年代,仆役提桶走百米、往返十次的成本并不高昂。

    因此老苏徐选择的方案造价必然低廉,也就是抱着“小成本但却能给仆役们省点儿事干”的心态鼓捣出来的东西,否则还不如多给几文钱补贴呢。

    而眼下随着张三的一番话,徐云的疑惑总算是迎刃而解了:

    好家伙,老苏居然鼓捣出来了一个自吸泵!

    自吸泵,是一种自吸式的离心泵。

    所谓自吸,指的在不加引水的情况下,它能自动将水给吸上来。

    也就是类似坐上去自己动的性质。

    它的工作原理是水泵启动前先在泵壳内灌满水,启动后叶轮高速旋转,使得叶轮槽道中的水流向涡壳。

    这时入口形成真空,使进水逆止门打开,吸入管内的空气进入泵内,并经叶轮槽道到达外缘。

    这种泵不需要装底阀,因为一般自吸泵的进口处都自身带的有止回阀,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单向阀。

    这样泵在停止后,泵体内的液体就无法回流到原来的池子里,转而储存在泵体内,所以第二次使用的时候就不需要加灌液体了。

    很简单的原理,也很好理解。

    至于自吸泵的外观,则可以想象一下多啦A梦里的空气炮的样子:

    把空气炮差不多放大一点五倍后再在随便哪头立块砖,那就和自吸泵差不多了。

    “不对啊.....”

    想着想着,徐云忽然眉头一皱,对着张三问道:

    “三哥儿,你说拉磨的那驴...转速有多快?”

    “啊?”

    张三不明所以的一张嘴,下意识的便答道:

    “就是普通驴子拉磨嘛,估摸着比平时走路还要慢点儿?”

    徐云闻言,脸上的表情愈发疑惑了起来。

    本土的自吸泵种类很多,目前使用的一般都是电力或者高水压为动力源。

    除此以外,手拉、脚蹬甚至水锤也可以令自吸泵运转。

    但无论是以上哪种模式,需要的都是一种瞬时功率。

    理论上来说,驴拉磨的做功是足够的,但时间却有些长。

    也就是单位时间——比如说一两秒之内,拉磨的功率似乎不太够让叶轮转起来。

    想到这儿,徐云心中不由冒出了一道猜测:

    那个自吸泵的工作原理,恐怕不止是叶轮抽水那么简单.....

    苏府给仆役定的晨食时间是卯时五刻至辰时二刻,也就是上午六点到七点半左右。

    每位仆役吃饭的时间则是一刻钟,也就是十五分钟。

    吃完晨食后。

    ‘青’、‘代’级的仆役可以再休息一刻钟,接着便需要去做苦力活,比如劈柴、跑腿、送货等等。

    比如张三这倒霉蛋,便被老都管派去了一处绸缎庄取货。

    ‘立’以上的仆役则可以修行两刻钟,并且后续的任务也比较轻松。

    例如陪府内的公子老爷们在院中玩乐或者外出,或是跟着主家去其他府上拜访,亦或是修补花草等等。

    不过徐云目前虽然是‘青’级仆役待遇,但他却没被分配到什么任务。

    也不知是考虑到他没啥力气(毕竟是个男伶)还是未入籍贯的缘故,老都管的态度似乎有些微妙。

    言辞之间只是让他尽快养好身子,白天打打水就行了。

    剩下的则是‘勿要久坐’、‘尽量测躺’之类的谜语话。

    当然了。

    该给的监视还是不会松懈的。

    随后在几位前去劈柴的仆役的陪同下,徐云再次返回了自家的小院。

    嘎吱嘎吱——

    刚一进院。

    徐云便见到了一头黑色毛驴被蒙着眼睛,正慢悠悠的拉着磨盘。

    磨盘下方则被简单的改造了一番,只见随着磨盘的转动,一根畜生也不断被从墙角的某个方位拉来,一圈圈的捆到了磨盘下方的石承上。

    徐云见状思索片刻,又看了几位随同自己的仆役一眼,转身朝墙角走去,脚上的铃铛依旧叮叮作响。

    几位仆役倒也没拦着他,而是自顾自的准备起了干活的工具。

    毕竟这处院墙高度足足接近一丈,隔壁还是府院中庭。

    只要徐云不会穿墙术,否则他没有任何可能在众人眼皮子底下逃走。

    走到墙角边后,徐云的眼前了一个类似本土电脑主机大小的装置。

    先前在磨盘上看到的那根绳索,便是从这个装置的一侧被缓缓抽出的。

    除此以外。

    这个装置还不停的在发出一阵咔咔咔的声音。

    这种声音徐云不算陌生,

    似乎像是......

    “摆轮游丝?”

第一百零九章 胡克:完了,全完了!

    摆轮游丝,这其实是个组合词。

    按照功能来说,它实际上分成摆轮和游丝两个概念。

    在21世纪。

    游丝已经被优化到了极限,成为了一种相当细的螺旋形弹簧,99.9%都被用于机械表。

    它大约比人发细3~4倍,总重量约2mg,却可耐受600g的张力,韧性相当强。

    在钟表中,游丝的内端固定在摆轮的轴心,外端则固定在摆轮夹板上。

    当摆轮受到驱动时固定在摆轮内的游丝则会因为弹性而均匀地收缩及舒张,同时带动摆轮来回摆动。

    摆轮受到驱动力量使游丝受力压缩、舒张,带动摆轮顺时针或逆时针旋转。

    这样的旋转周期会直接影响到腕表走时的准确度,从而校准时间。

    而实际上呢,摆轮游丝可以应用的领域非常广泛。

    因为它和发条有着重要的关系:

    发条释放能量的动力传输至擒纵系统,驱动游丝摆轮进行简谐运动,产生一反作用力达到减速的目的。

    不过随着科技发展,摆轮游丝和发条的关系逐渐产生了裂缝,或者说摆轮游丝被ntr了:

    普通发条不用如此精准的运动校正,进阶的发条又有其他手段可以达到更精确的效果,不需要摆轮游丝。

    因此一来二去,摆轮游丝和发条也就只能在机械表里见见了。

    然而孰能想到。

    在北宋这个年代,徐云居然见到了一组摆轮游丝组成的设备?

    当然了。

    这里的摆轮游丝肯定不会像后世那么精细,主要是起到一个引接内部环节的效果。

    说来也巧。

    就在徐云观察着这套装置的同时,装置内部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咔咔声——这种声音听起来就像是打水时把水桶抛下井口,辘轳摇架上绳索飞快被抽出的情形。

    随后装置底部传来了一阵哗啦啦的流水声。

    很明显。

    主房那边老苏正在用水洗刷刷。

    又过了几秒钟。

    声音停止。

    而在这个过程里,被磨盘拉出的绳索并没受到影响,依旧在向外拖拽。

    到了这一地步。

    压根不需要拆开装置细看,徐云便已然明白了一切。

    苏府的这套送水装置,或许成本造价不算高,但整个环节中蕴含的技术水平却非同一般!

    这是一个精密的、互相关联着的平面供水体系:

    整根管道长度大约百米,铺设在地面之下。

    管道材料未知,可能是石头也可能是金属。

    每日先由仆役在大丫鬟面前试水确认无毒后,便将预先打好的井水通过石柱灌入。

    由于石柱有高度,因此一开始重力势能先转换成了些许动能——还有部分则在碰撞中失能,以此使得井水向前流动。

    在入口前方大约十多米处,则被安置了一个自吸泵。

    这个自吸泵一开始其实是不运做的,简单的将水都挡在了一侧。

    与此同时。

    地面上有一头驴不停的在拉着磨盘,磨盘底部改造后可以引动绳索。

    绳索的起始点在院外的另一侧,长度可能二十米,可能三十米。

    具体长度徐云没法猜测,只知它像是穿针一般的被传过了地面设施,衔接到了磨盘上。

    随着驴开始拉磨盘,绳子像是风筝收线一般的被收回。

    绳子的牵引带动了装置中发条的蓄力,这些发条可能同样有好几个,摆轮游丝则负责校准。

    当一个发条蓄力完毕后,下一个便接着进行蓄力,一直等到全部蓄满为止。

    当主房或者西厢房需要用水时候那边只需要按住开关,轻轻一扭。

    发条便会将蓄满的弹性势能转换成动能,瞬间提供足够自吸泵运转的功率。

    这也是为什么管道直径会粗达三十厘米的原因:

    一来是为了蓄水,避免一日内反复性的灌注。

    二来则是防止细小的管道承载不了瞬时冲压而爆裂。

    “飞轮...自吸泵...摆轮游丝...发条....”

    看着这一套严密运作的设备,徐云缓缓从地上站起身,眼露震撼。

    虽然以他的眼界来看,这套设备还有很多地方可以改进:

    比如一开始井水的势能转换效率不高,石柱完全可以调成倾斜。

    又比如绳索可以改成类似鱼类的那种扁平型,以此来增加摩擦力蓄能,虽然这样驴会比较累.....

    但别忘了。

    徐云可是一位现代人。

    用现代眼界看北宋科技,这就和用22年的阅读眼光,去喷《盘龙》《斗破》这些网文早期书有毒一样,完全是无意义的行为。

    就当前的科技水平来看,老苏的这套装置都无疑算得上的巅峰级的科技成果了。

    虽然不清楚内部的结构到底精细到了一个什么样的量级,但徐云敢保证,最少领先西方四百年是没啥问题的。

    四百年后才16世纪,那时候的西方还没到科技猪突猛进的地步。

    想到这儿。

    徐云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了天空。

    光老苏这个在汴京的临时住宅里,尚且都能见到如此精巧的供水装置。

    那么这个因为金人而暴毙的朝代...不,或者说华夏悠悠五千载的历史中,又有多少先民的智慧被埋没在了岁月长河里了呢?

    恐怕没人能给出一个准确的数字。

    与此同时。

    徐云对于老苏这个人的兴趣,也骤然浓郁了不少。

    虽然老苏在历史上的发明创造不少,但和小牛不同,小牛那会儿算是17世纪,各种资料甚至亲笔手稿都留下了不少,

    世间对于小牛的认知是相对明确、详尽且权威的,大家都知道小牛是个啥性格。

    但老苏却不同。

    1100年距离现在差了足足九百年,加之北宋暴毙,大量的古籍遗失。

    因此徐云和后世对于苏颂的能力和性格,谈不上一个很直观的认知。

    其实不止苏颂,古代很多知名科学家也是如此。

    比如南北朝时期的祖冲之,甚至有一些黑子认为他是抄袭别人得来的成果:

    他的手下有一个像是曲啊小将似的人物,《大明历》都是祖冲之靠着此人得出的。

    至于你去问他的名字和依据,这些人则会回你一句‘资料都被祖冲之给毁了,所以你查不到这个人’。

    也不知道那些人什么仇什么怨,非要给一些先贤泼上脏水。

    随后徐云摇了摇头,将心思收回了现实。

    看着这个还在咔咔作响的装置,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嘴上不可抑制的扬起了一丝笑容:

    话说回来,在本土的历史里,摆轮游丝的发明者也算自己的老熟人了。

    他叫做.....

    罗伯特,胡克。

    .....

    注:

    考虑到可能有读者有异议,解释一下,现在公认的就是1664年胡克发明的游丝,09年瑞典CBT会议上已经翻案了。

    惠更斯目前在牛津大学物理编年史课程中,关于游丝的定义是校正了螺旋形游丝,这个课程大学图书馆电脑就可以访问。

第一百一十章 入籍

    实话实说。

    徐云虽然不太喜欢胡克这人,但自从离开1665副本后,他倒也没想过故意去黑胡克。

    更没想过将胡克的发明提前现世,将这位小牛身下的巨人当成绵羊来薅。

    奈何老天似乎有自己的打算,并不准备按照徐云的想法来行事。

    在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二天,便让他见到了胡克最得意的发明之一。

    其实如果仔细想想的话,这倒也挺合情合理的:

    老苏当初鼓捣的浑仪转动装置以及“天衡”系统,那都是现代天文台转移钟和现代机械钟表的雏形,李约瑟当初亲自为老苏做过评价:

    “苏颂把时钟机械和观测用浑仪结合起来,在原理上已经取得完全成功。他比欧洲人罗伯特·胡克先行了6个世纪,比方和斐先行了7个世纪。”

    而摆轮游丝作为机械钟表核心中的核心,被老苏一同造出,这是完全经得起推敲的事情。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甚至是一种必然。

    就好比老苏鼓捣出了一辆轿车,那么在他家发现了一台引擎发动机,这没啥好稀奇的吧?

    也许老苏制造出的摆轮游丝和后世在外观上有所差异,但原理和功能上绝对是相同或者说相近的。

    只是这样一来,后世的胡克同志就得倒霉了:

    要是徐云没见着这个装置那还好说,但眼下确定老苏搞出了摆轮游丝,你说徐云还能看着它白白被人夺走吗?

    虽然这个时代没有小牛来做担保,但华夏本土也不是大不列颠那个异国他乡。

    想要在历史里留下足够有力的证据,实在是太简单不过了。

    当然了。

    这依旧是相对比较靠后的目标。

    眼下徐云必须得想个办法,让自己尽快正式登上台面。

    至于登台的方式嘛......

    要不研发个新菜品?

    徐云沉吟片刻,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实话实说。

    这个想法的可行性倒是有,毕竟苏府不是御膳房,机会合适的话倒也不难露两手。

    虽然汴京地处内陆,烹制不了徐云最拿手的清蒸闽省人。

    但纵观他的食谱,想要选出几样能征服这个时代的美食还是不难的。

    因为华夏的“炒菜史”,正式开启于宋朝:

    由于宋朝铁矿产量增加的原因,铁锅在这个时期逐渐开始普及,南北朝和唐代虽然也有炒菜的记载,但那基本上都是达官显贵才能享受到的待遇。

    广谱化的煎炒烹炸,都是从宋朝之后才开始逐渐普及的。

    因此眼下这个时间点,可以说是炒菜的萌芽时期,很多菜式都没被研发出来。

    因此理论上来说,做菜确实算是一个能接触到老苏的途径。

    但问题是这种做法虽然看起来能行,老苏心血来潮之下甚至可能召见徐云,可这却并不会让老苏高看徐云一眼。

    届时的情形大概率是这样的:

    “哦?没想到你这样出身的人居然炒的一手好菜?那就留在府上做个厨子吧,元年,把他带下去吧。”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另外搞阉猪也不可能。

    这种做法的周期太长不说,结局和做菜相比,无外乎也只是从厨子变成养猪仔罢了。

    徐云需要的切入点,必须要展现出和科研有关的价值。

    不说和老苏平等交流吧,至少要让他觉得‘这个人身上有些东西可以挖一挖’。

    可这个机会,到底在哪儿呢.....

    就在徐云思索之际,他的耳边忽然响起了一道声音:

    “欸,王麻子,王麻子!”

    徐云回过神,发现老都管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自己身边。

    他连忙朝老都管拱了拱手:

    “老都管好。”

    老都管微微朝他颔首致意,朝某个僻静范围努了努下巴:

    “王麻子,跟我来一下。”

    徐云眨了眨眼,快步跟了上去。

    随后老都管带他走过一道院墙,来到了一处下人们休息的凉棚里,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接着只听老都管轻咳一声,说道:

    “王麻子,昨日你夜闯苏府,按本朝律法,你本应被送至官府定罪量刑。

    轻则入狱,重则发配。

    然老爷惜你出身可怜,心怀怜悯之下,将你留于府中。

    前因后果你我尽皆心中有数,老夫所言对否?”

    徐云点点头,回道:

    “然也。”

    老都管摸了摸长须,继续道:

    “既若如此,老夫也便直说了,你是否愿入苏府府籍?”

    众所周知。

    宋朝的官方籍贯证明有两种。

    一种是身份文书,另一种则是身份腰牌。

    至于老都管所说的府籍其实并不是指籍贯注册,而是指类似雇佣合同的一种协议。

    入了哪家的府籍,就代表着成为了这家的仆役,双方之间具备了合同效益。

    仆役要服侍主家,而主家需要提供约定的酬劳。

    这种协议的签署目的主要用于主家账目的统计,同时也算是一份契约的凭据。

    另外要重点解释的一下的是,入籍并不是卖身。

    在很多朝代最兴盛的时期,入籍其实和现在的入职公司没两样。

    比如浚仪曾经出土过一份唐玄宗时期——也就是开元盛世时期的入籍契约。

    契约中对于仆役的权益描述甚至多达47条,几乎使用了穷举法。

    哪怕在本土现今,也没多少公司能做到这地步。

    当时这事儿还上过热搜,被不少人吐槽“也不知道是请的仆人还是祖宗”。

    当然了。

    这里所谓的仆役权益保障,前提是‘最兴盛的时期’。

    偏远地区或者普通时期就得看情况了,封建社会可不是什么好词汇,乱坟岗里多的是冤死骨。

    视线再回归原处。

    且不说目前汴京对仆役的保障极佳,光出于任务角度考虑,徐云也必然要签下这份协议。

    因此面对老都管的询问,他几乎没怎么犹豫,当即一拱手:

    “承蒙老爷如此厚爱,小人若是推却,那岂不成不识好歹之人了?”

    眼见他态度诚恳,老都管的眼中不由浮现出些许满意:

    “如此甚好,倒也不枉老爷对你的一片怜悯。

    你权且听好,府内仆役分成青代立伊四等,每等的职责与地位不尽相同。

    例如此前与你打水的小三儿便是代仆,昨日绑缚你的那位汉子则是立仆,老夫与月莲则是伊仆。

    你若入籍,需从青仆开始,每月例钱三贯,年末可分少许岁钱。

    衣食均由府中供给,小病小恙亦然,但若是大病恶疾,药费支出就需你自己承担了,可听明白了?”

    徐云又拱了拱手:

    “明白了。”

    随后老都管从身上取出了一份契约,递给徐云:

    “此乃府籍文书,其上有仆役职责,你且自阅,有疑议尽管提出便是。”

    徐云接过契约,仔细的看了起来。

    实话实说。

    这份契约的内容其实很简单,内容也相当公式化。

    差不多就是交代了仆役的福利以及职责,明面上挑不出什么大毛病。

    历朝历代的契约文书看上去其实都差不多如此,哪怕是卖身契写的都很人性,什么待之如家人对之如己出等等。

    但这种话就跟很多起点读者说“冲你这句话,我这本书全订了”,但几个月后,作者后台看到的粉丝值依旧是0一样,当个乐子看看就好了,做不了真。

    全文阅读完毕后,徐云不怎么思索,便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王林,字小纯。

第一百一十一章 遇到的第二位历史名人!

    由于谢老都管拿出的这份契约上,已经签好了苏家主事者的名讳。

    因此随着徐云本人的笔迹落下,入籍契约当场便生效了。

    也就是说,徐云光荣的成为了一位苏府的小仆。

    当然了。

    作为一位刚入府的萌新,徐云目前能做的就是一些粗活,并不需要去洗臭袜子内衣裤啥的。

    实际上在华夏古代,小户地主没得选那自不必说,但在大户人家里能负责洗衣做饭的,其实都不是普通仆役。

    心细手巧那是基础,同时至少得在府上工作过几年。

    毕竟贴身衣物无论在哪个时代,都算是非常非常私密的物件,一般仆人是没那资格的去碰的。

    另外考虑到徐云的‘出身’问题,谢老都管也很人性的没让徐云去睡大通铺,仍旧把那间小卧房给他作为了暂时的落脚点。

    就这样。

    签完契约后,三天时间一晃而逝。

    虽然北宋没有手机,没有wifi,没有桃乃木香奈也没有蒂法。

    但徐云当初好歹在小牛身边生活过一段时间,同时长期泡图书馆的过往经历,也令他对手机的依赖度没有那么高。

    加之北宋的生活要比17世纪欢乐的多,每日听着仆役们聊聊天,时间倒也不算太难渡过。

    当然了。

    这也和徐云初到北宋有关。

    一个人骤然来到一个全新的环境里,探究欲往往也会让时间过得很快。

    第四天一大早。

    嘎吱。

    徐云照常推开门,打着哈欠从屋里走出。

    只见与往常一样,谢老都管正在照常在院内安排着任务。

    嗯,一样的还有那头驴。

    “老都管,永柱哥早啊。”

    徐云熟稔的和对方打了声招呼,接着伸了个懒腰,便准备与往日一样前去打水。

    然而还没等他迈开腿,便被谢老都管出声拦了下来:

    “王林,你等等。”

    吴凡转过头,有些疑惑的问道:

    “老都管,有啥事儿吗?”

    谢老都管看了他一眼,示意周围先安静一下,问道:

    “王林,你会识字,对吧?”

    徐云点点头:

    “没错。”

    在过去的几天里,他曾在闲暇时教过张三怎么写自己的名字,还给他取了个人外狂徒的江湖诨号。

    张三学会后在院子里显摆过一阵,因此老都管知道自己认字倒也正常。

    只见谢老都管思索片刻,说道:

    “既然你会识字,那今天就先别去挑水了,抓紧时间去吃些晨食,待会儿随永柱去送趟信。”

    “送信?”

    谢老都管点点头,解释道:

    “老爷自幼便爱读书,近日有位黄州的礼部员外郎升至中侍大夫,随其入京的除家眷细软外还有不少藏书,且都为京中汉奸的读物。

    老爷月前便与此人在信中约好,借阅黄州特色书籍五十册,今日派遣仆役上门着取。

    借阅书册乃是君子之约,那位中侍大夫亦是正直之辈,但为免日后徒生变故,交接之时还需多多上心为好....”

    几分钟后,听完谢老都管一番文绉绉的解释,徐云算是明白了前因后果:

    通俗点说就是最近有个北宋的干部从地区升到了京中部委,带来了不少特色书籍,老苏便和他约好了借阅几本看看。

    今天就是约定借书的日子,需要有人拿着拜帖上门取书。

    但是为了避免一些可能出现的扯皮,派去的仆人必须得识字,得逐一核对完书籍名目,才能把借阅文书递给人家。

    而很凑巧的是......

    今天府中识字的仆役不多。

    后世对于古代华夏各个朝代的识字率一直都颇有争议,毕竟每个人对于识字率的判定都是不一样的。

    比如认识自己的名字是识字,认识200个字以上也是识字。

    但二者所能代表的文化程度,完全是两个概念。

    不过目前比较公认的有一点:

    那就是古代华夏识字率最高的时期应该在东周到秦朝,识字率能达到20%左右。

    宋朝的识字率不说具体多少吧,但至少把认字的书生、文官群体扣除后,能看得懂五十套书籍名称的人显然不多。

    苏府内识字的仆役倒是有几位,但今天是知枢密院事的寿辰,老苏的第四子苏茂带着这几位仆役上门贺寿去了。

    剩下的那么一两位识字的仆役都是府中的管事,不太乐意干这种活儿——那位中侍大夫的府邸在汴京城西,离苏府往来足足十好里地呢。

    因此谢老都管一琢磨,嘿,王麻子可是男伶出身,肚子里必然有些文墨,那么干脆就派他上门呗。

    嗯...老都管并没有听说张三的故事。

    至于徐云借机逃跑的可能性嘛......

    且不说一路上有其他仆役随行,就算徐云真跑了,那又如何?

    限制徐云在府内行动、给他脚上挂铃铛,主要是为了防止他惊扰到苏府的老爷小姐,毕竟那时候的徐云不是一个稳定因素。

    至于出了府院那就随意了,真想跑就跑呗。

    没身份文书和腰牌,能活五天都算是命大了。

    这些天徐云一直待在南厢房,没有任何机会去偷窃财务,真要是跑路苏府高低也就亏了几顿饭罢了。

    老爷都给他规划好了人生轨迹,自己没那命去享受,到谁嘴里都是一句活该。

    随后谢老都管轻咳一声,说道:

    “王林,你意下如何?”

    徐云这些天在南厢房待的也有些腻了,眼下有机会去见识一番汴京城景,自然也是乐意万分:

    “能为老爷效力,岂有推辞之理?请老都管放心,王某必将此事办好!”

    老都管赞许的点了点头,从身边招来了永柱:

    “永柱,你找几个人,跟着王林去取书,切记莫要毁坏书籍,否则拿你是问!”

    老苏作为一位读书狂魔,找人借阅书籍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因此永柱对此倒也算轻车熟路:

    “您放心吧,一切交给我就好。”

    随后老都管从身上取出了两份文牒,交给徐云:

    “上头这份是拜帖,见面后递给门房即可。

    下面这份是借阅文书,需确认书籍名目无误之后才可转交,明白了吗?”

    徐云接过文牒,点点头:

    “明白了。”

    老都管见状,轻轻一挥手:

    “既然明白了,那就抓紧时间出发吧。”

    徐云将文牒放入衣服内袋收好,跟着永柱几人去吃了点晨时,一行人便从苏府后门离开了。

    刚一出门走了几步路,徐云方才想到了什么,对永柱道:

    “永柱哥,先前忘了问,咱们这次去的是哪位府上?”

    永柱原本正在头前引路,闻言转身看了他一眼:

    “那位大人姓李,乃是老爷故交东坡居士的门生,名格非,字我就忘了,现为朝廷五品大员,与老爷书信来往颇多,住在汴京城西。”

    “.....李格非?”

    听到永柱口中的这个名字,徐云顿时整个人呆立当场。

    哪怕他是一位纯纯的理科生,对于这个名字同样丝毫不陌生。

    因为此人有个女儿,名叫......

    李清照!

    ..........

第一百一十二章 汴京盛景

    说道华夏历史上的才女,很多人的脑海中可能会冒出三个名字:

    谢道韫、林徽因,以及.....

    李清照。

    无论是【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还是【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亦或是【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这些词句在后世的传唱度之高,哪怕你只是高中毕业多年的社会仔,认真回想之下不说全文背诵吧,至少也能模模糊糊的念出那么几句。

    当然了。

    徐云作为一位理科生,对于小李的认知差不多也就仅限于此了。。

    另外就是这姑娘号易安居士,老公叫赵明诚,做出过弃城而逃的骚操作。

    后来小李二婚又嫁给了一个叫张汝舟的坑货,还搞出了历史上第一起的妻子反腐举报.....

    至于小李今年多少岁、现在嫁没嫁给赵明诚、啥时候去世之类的信息,徐云一概不知。

    不过徐云当初追过一本宋代小说,所以依稀记得小李她爹老李似乎是在苏轼去世后没两年被罢的官,当时小李尚且二十不到。

    那么如此估算,小李现在估摸着也就十来岁?

    那可真是个花季般的少女啊.....

    当然了。

    以上这句话只是感叹,徐云倒没有因为李清照的名头,就对这姑娘产生啥非分之想。

    且不说自己将来会消失这种事,哪怕他能永远停留在这个年代,小李就能喜欢上他不成?

    毕竟这姑娘可是才女,搁后世那就是文艺女青年,肚子里没点墨水不可能触动她的心扉。

    徐云对于诗词的研究水平也就比贾浅浅高点,虽然心中有不少可以“抄袭”的作品,但这年头做诗做词可是很复杂的事儿。

    对仗、词意、词牌、咏述对象,这些其实都是很随机且硬性的要求。

    也许狗屎运之下,徐云能碰巧撞上那么一两次,但次数一多,必然会露@出马脚。

    你让徐云背背“沟里郭家生私怡,起姻伙夫必娶之”还好说,那些玩意儿泡妞,他没那能力,自身也膈应的慌。

    女人,哪有和老苏探讨世间奥秘好玩?

    总而言之。

    抱着这样一颗‘瞻仰’历史名人的心,徐云跟着永柱等人出发了。

    宋朝时汴京号称人口百万,一国养一城,史上最繁华。

    不过实际上。

    这里的百万包括了汴京周围的十个厢,也就是类似卫星城的地方。

    整个汴京城区的人口大概有五十多万,比唐朝的长安要少一些。

    不过别看这个数字似乎不大,在古代社会来说,这几乎是人口的峰值之一了。

    眼下的汴京没有太多高层建筑,全城最高的就是赫赫有名的樊楼。

    当时王安石站在樊楼的五层楼顶便可‘俯瞰汴京’,由此可见汴京的建筑主体都是低矮的小建筑群。

    但与这些低矮建筑群落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汴京城中繁闹无比的市井生活。

    先前提及过。

    这个年代的宋人基本上不习惯早上开火,大户人家交由仆役前去购置晨点,普通平民则喜欢上街随意找个小摊点点肚子。

    因此此时的汴京,几乎大街小巷都充斥着晨点的叫卖声。

    “新酒到咯,新酒到了喂!”

    “此处有口暑饮子,客官可坐下歇歇脚,一文钱一大碗!”

    “羊肉火烧,上好的羊肉火烧,六文钱一个,两个只要十一文!”

    “炒凉粉,炒凉粉有人要吗,一份只要恁五文钱!”

    北宋的物价在后世一直都是个非常有争议且有意思的话题,因为随着宋朝时间的变化,相同货币的购买力是完全不同的。

    这个波动大到什么地步了呢?

    同样是一文钱,购买力的低值和峰值差了50倍!

    不过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很大部分要归结于靖康事件,在眼下的1100年,铜钱的购买力虽然比宋初有些缩水,但也出于一个比较正常的区间。

    上过小学的读者应该都知道一个公式:

    一贯铜钱=一千文。

    当初张三曾经和徐云说过,他的工资是每个月四贯钱,换算成铜钱就是四千文。

    其他府上仆役的工资则是三贯,也就是三千文钱。

    因此此时汴京的物价水平,差不多有些类似本土08年前后的本土普通地级市——月工资普遍三千,肉夹馍一个六块,炒粉一碗五块。

    像张三这种仆役的工资就差不多有四千块,和公务员差不多。

    不过家中有母亲和姐姐需要补贴供养,因此手头相对也没那么宽松。

    当然了。

    这只是一个非常非常简单的类比,较真起来肯定不能这样换算。

    毕竟每个时代的生产力不同,后世便宜的要死的盐巴,在古代的价值却可以和肉相媲美。

    顺带一提。

    这时候宰相的工资,折合成现在大约是360万华夏币。

    视线再回归现实。

    而除了繁闹无比的美食摊位,此时的大街上还充斥着大量的其他商贩:

    比如耍把式的、算命的、挑着扁担等货的、贩生药材的等等......

    看着眼前这繁茂而颇具古代色彩的画面,徐云的内心不由感慨万分。

    其实他在后世并非没有见过更热闹的场合,前几年他曾经在国庆节去过魔都外滩,那场景比汴京要热闹多了。

    据称当时几公里的外滩上,就同时汇聚着数百万的人群。

    但与魔都...或者说后世喧闹的汽车声不同的是,眼下的汴京城,充斥着一股独属于华夏古代特有的气息。

    青衫文士、布衣平民、华服老者、彩饰女子......

    各式各样古风古色的华夏先人往来其间,从血脉、从精神上给徐云带来了一次震撼与洗礼。

    这是他第一次与汴京、与这个时代真正的接触,第一次亲眼见证了什么叫做最繁华的时代。

    随后众人就这样走了一段路,眼见太阳渐起,徐云等人的身上不自觉便开始出起了汗。

    在路过一处摊点时,徐云忽然眼睛一转:

    “永柱哥,眼下天气炎热,咱们时间又尚且充裕。

    不如小弟请客,大家到店内歇歇脚,喝杯酸梅汤吧。”

    李府和苏府往来相隔十多里,算上验证书籍的消耗,老苏特意给了他们三个时辰办事,因此时间确实算得上充沛。

    虽然徐云眼下还没有拿到自己的‘工钱’,但他穿越时可是带了些许细碎金银过来的。

    硬要换算的话,差不多足够张三七八年的赚头了。

    当时老苏很大方的将这些金银归还给了他,因此徐云请起客来倒也是极有底气。

    领头永柱闻言站住脚,抬头看了眼天空,有些意动的道:

    “也罢,咱们就歇息片刻,王麻子,让你破费了。”

    “嗨,破费个啥,高低不过几文钱的事儿嘛。”

    徐云一边笑着一边走入铺中,对老板道:

    “掌柜的,烦劳来四碗酸梅汤!”

    汤铺的老板是个黑瘦的老汉,闻言连忙招呼道:

    “好嘞,客官铺内请!”

    又过了片刻。

    老汉手中端着个木盘走了上来,盘中横放着四碗酸梅汤,依次放到四人面前。

    徐云请客的举动半是为了拉关系,另一半也是自己确实有些渴了,见状连忙拿起陶碗,咕噜喝了一大口。

    酸梅的果味在嘴中炸开,而随之一同出现的,还有一阵.....

    冰爽感。

    没错。

    酸梅汤是冰的!

    .......

    注:

    为了怕被说水文,先说一下,这章以及包括前面的自吸泵在内,所有的情节后面都会有衔接,具体的就不剧透了。(好吧其实已经算剧透了)

    总之要是等副本结束读者老爷们发现哪里没用上,可以甩脸要我退钱。

第一百一十三章 李清照!(大章)

    在21世纪的夏天,想要喝到冰水并不是一件难事儿。

    基本上在街头随便找个便利店,你都能买到冰气十足的冷饮。

    但是在眼下的古代大宋,想要在夏天喝到一碗冰镇的酸梅汤,那就有些不容易了。

    也不知道这位老汉的家里是有冰窖,还是利用的硝石制冰?

    硝石这玩意的吸热功能被发现于唐末,溶解于水时会吸收大量热量,使水温降低,甚至结冰。

    因此自那之后,硝石制冰也逐渐成为了华夏古代制取冰块的一种方式。

    如今数百年过去,硝石制冰的技术已经达到了一个非常成熟的地步,并且普及到了民间。

    不过有些时候硝石不太好找,所以一些普通人家用的是芒硝——从老八餐厅那儿刮下来的那种。

    当然了。

    眼下这家铺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纵使是用硝石制冰,材料的来源显然也不会那么污秽。。

    与此同时。

    摸着碗沿上的冰气,徐云心神忽然莫名一动。

    仿佛有什么东西轻飘飘的从他脑海中闪了过去,想抓却又把握不住。

    随后他还没来得及细思,便被身边永柱的大嗓门打断了思路。

    “真他娘的爽!”

    只见永柱几人将各自碗中的酸梅汤饮了小半碗,畅快的一抹嘴角,呼出一口暑气。

    也不知道是不是冰气通了心门,有位仆役不由轻轻叹了口气,抱怨道:

    “哎,眼下这天气,是越来越热了。”

    永柱闻言,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嗤笑道:

    “现在?现在还算好了,再过旬月,晚上你睡觉都睡不安生!将就着过吧,熬两个月就好了。”

    也不知是不是“熬”这个字戳到了众人心中的敏感部位,现场的氛围顿时肉眼可见的低沉了下来。

    只见另一位脸上有块青色胎记的仆役沉默片刻,忽然道:

    “永柱哥,听说老爷这次只准备少许人回京口?”

    永柱点点头,拿起陶碗又抿了一口:

    “此次老爷会带十余人回京口,剩下的则跟着小四爷留在汴京,按老爷如今的年岁...往后恐怕不会有多少往来了。”

    青色胎记的仆役又问道:

    “那永柱哥,你准备跟着老爷还是.....?”

    永柱眉眼略微低了几分,叹了口气:

    “小四爷和老爷相比...哎,若不是父母年迈,我定然会随老爷回京口。”

    说完他看了眼徐云,也不知是不是请客带来的好印象,这个汉子又多说了几句:

    “王麻子,这几日你多往老都管那儿走动走动。

    老爷是个真善人,你如今无依无靠,若是能跟着老爷回京口,今后好歹算有了着落,离了这伤心之地也是件好事儿。

    未来租几亩薄田,讨一房妻子,后半辈子也就安生了。”

    徐云:“......”

    道理我都懂,但伤心之地又是什么鬼?

    不过话说回来,永柱这番话里透露的情报倒是不少:

    很明显。

    老苏已经在准备回京口的事情了。

    老苏在历史上确实是夏季回的京口,但史书却没记载具体的时间,通篇只有‘是年夏’三个字。

    而按照永柱的这番话。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老苏可能在一到两周内,就会正式启程。

    这无疑是个非常重要的情报,先前提及过,无论从哪个角度出发,老苏都必须留在汴京。

    要是接下来几天实在没什么机会,徐云就得考虑考虑鼓捣一些大新闻了。

    随后四人又简单聊了继续,便由徐云结算了费用,继续出发了。

    汴京城和如今的浚仪格局非常相似,基本上没多少变动:

    又黑又粗的御街直插朱雀门的花心,进了朱雀门右拐便是南门大街和大相国寺。

    嗯,当初刘姥姥就是在这儿倒拔垂杨柳来着的。

    这一带也是整个汴京最繁华的一部分区域,白天其实还好,等到晚上夜色一深,各种画舫就会在汴河上飘着恭迎恩客了。

    穿过这道区域,徐云等人又走了一大段路。

    最后来到了一处挂有‘李府’的大院前。

    这处大院比起老苏的院落要新一些,大门上的红漆看上去刚涂抹不久,门两边还摆着两头石狮子。

    宋朝是石狮子高速发展的时期,除了出现蹲狮,卧狮外,还形成了鬏发这个特殊部位。

    这个时期。

    帝王宫殿摆放的石狮子鬏发为13之数,一品大员为12,二品为11,按照官位依次缩减,七品官员为六鬏。

    其他人的家宅门前不可用鬏,这种方式也是区别官家和民间狮子的重要特征。

    李格非当前的官职是五品,因此他家门前的石狮子鬏发是八簇。

    随后在永柱的带领下,四人走到侧门,敲动了门环。

    片刻过后。

    咔——

    侧门上半部的一处挡板被人挪开,一双眼睛露了出来:

    “谁啊?”

    永柱轻咳一声,示意徐云掏出拜帖,说道:

    “我等乃太子少师、陛下御赐赵郡公门下牛马走,前月我家老爷与中侍大人约好今日借阅书籍,故派我等特来拜递文书,还请这位尊长通禀则个。”

    一旁的徐云则很默契的将拜帖从空隙中塞了进去。

    门房接过拜帖,打量了一番外观,语气不由客套了不少:

    “原来是苏大人府上中人,小老秦连,诸位可叫我秦大爷,请几位稍等片刻,小老这便去通禀老爷。”

    随后这位秦姓门房将挡板重新合上,前去寻起了自家主人。

    过了一刻钟左右。

    嘎吱——

    侧门被从中打开。

    一位管事模样的精细男子走出,上下打量了众人一眼:

    “几位,在下李府主薄李固,请随我来吧。”

    徐云几人对视一眼,乖乖跟上。

    入府后。

    在管事的引导下,一行人穿过几道院墙,最终停到了一处书阁前。

    书阁一共有两层楼高,隐约透着一股檀香味。

    看得出来,应该经常有人进出这栋阁楼,焚香阅卷。

    阁楼的入口处此时放着几口密封的大箱子,周围有三四个护院负责看守,想必里头应该就是这次需要交接的书籍了。

    管事先是带着徐云几人走到庭院中心,随后走到左侧的一间小屋门口,恭敬道:

    “小姐,苏大人派来的取书仆役到了。”

    片刻过后。

    嘎吱——

    又是一道开门声,小屋里走出了一位女子——或者说女孩。

    女孩的个子不算高,身形瘦弱,看上去像一根小豆芽似的,但颜值却不低。

    面凝鹅脂,唇若点樱,眉如墨画,神若秋水,说不出的柔媚细腻。

    一身翠绿的裙子,在这庭院中显得格外的夺目鲜润。

    得见伊人,徐云的脑海中忽然冒出了两个词:

    雨打碧荷,雾薄孤山。

    想来也是。

    能写出“自是花中第一流”这种句子的女子,颜值又会低到哪儿去呢?

    当然了。

    别看这姑娘温婉端庄,实际上这根小豆芽性情豪放着呢。

    打麻将、赌博、酗酒样样不落,曾经一夜豪赌600贯钱结果颗粒无收,颇有些火影里头纲手刚登场的样子。

    比如大家都很熟悉的《如梦令》:

    常记溪亭日暮,

    沉醉不知归路,

    兴尽晚回舟,

    误入藕花深处,

    争渡,争渡,

    惊起一滩鸥鹭。

    看起来很有诗意是吗?

    实际上这首词的意思,是指本姑娘已经喝醉了,喝到连回家的路都找不到了.....

    顺便一提。

    这首词刚刚面世不久,也就是这位十六岁的首作。

    没错。

    这就是李清照。

    千古第一才女,大宋第一送财童女,爱喝酒却又酒量奇低的.....

    易安居士。

    走屋子里走出后,小李杏步沿台阶走下。

    来到徐云等人面前后扫了他们一眼,问道:

    “苏大人的借阅文书呢?”

    徐云见状主动上前一步,朝她一拱手:

    “回禀小姐,文书在小人身上,不过还请小姐先让我等核验书目,无误后自当将文书呈上。”

    小李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语气连带着也重了几分:

    “此次苏大人所借之书有不少字形生僻,你可识得?”

    “自是识得。”

    小李不由又看了他一眼。

    其实从当初那句‘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就不难看出,小李是个很接地气又爱较真的姑娘。

    这点从来后赵明诚逃跑她写书讽刺,以及举报张汝舟的举动也可以得见一二。

    这次老苏向老李借的书里,有几本是黄州特有的当地文集,光名目就繁杂无比,连小李一开始都得查阅资料才能看懂。

    因此骤然听闻徐云的‘大言不惭’,小李的倔脾气倒也上来了。

    不过这姑娘表面上倒没怎么变化,只是很平常的一点头:

    “也是,那就先核验书目吧。”

    随后几人走到箱子边,由李管事打开箱子,又吩咐院内仆役在地面铺了一张布,接着退至众人身后。

    徐云见状看向小李,得到小李的首肯后,走上前核验起了书籍名目。

    “《送黄州林通判列序》.....”

    “《寅恪奇志十二册》....”

    “《清流先生牝舍记》.....”

    “《赱仐鸔毼?》.....”

    “《哿物杂序嘂论》.....”

    唐朝和宋朝的交接其实并不平滑,中间还有个五代十国的割据纷乱年代。

    五代十国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里外里六十多年好说呢。

    其中黄州正好处于后梁的动荡之地,因此在这期间,黄州的文化与字体相对性的出现了不少异变。

    虽然这种异化文字,在宋朝后便逐渐恢复了正常。

    但就像后世本土各个地方存在方言一样,异化的文字和语言,是不可能一下就被彻底消除的。

    李格非在黄州就职期间受苏轼影响,收集了大量黄州特色的书籍文刊,其中大概有两成与目前大宋的官方文化有所差异。

    有些是字体,有些是组合成的字意。

    而老李在和老苏写信的时候呢,又显然不可能直接照搬书籍原名。

    因此信件中的内容其实是被简化过的,老苏知道名目繁杂,但却不知道繁杂到了这种地步,否则说不定他就自己上门了。

    所以小李一开始的想法确实不是傲娇,而是真认为徐云在大言不惭——这姑娘贼着呢,就巴望着等徐云丢脸后开嘲讽了。

    结果没想到验着验着,这个看起来有些白净的苏府下人,居然很流畅的将书名都念对了?

    合着这年头苏府的文化水平,已经高到这种地步了吗?

    一刻钟后。

    徐云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拿着一本书走到小李面前:

    “小姐,此册书籍与名目所列似有不同,还请您过目。”

    小李接过名目和书册,扫视了几眼。

    发现正如徐云所说,名目上所写的是《黄州九城八县偏志》,而徐云手上的这本则是《黄州九城八县偏闻》。

    虽然都是偏类书籍,但志大多由官方所著,闻就不一定了。

    可能是官方,也可能是隐士,甚至一些地主都有可能。

    因此二者所记载的内容也可能截然不同,确实全是一次错漏。

    面对摆在眼前的事实,小李先招来李管事嘱咐其前去换书,接着又对徐云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王林。”

    “会作词吗?”

    “不会。”

    “诗呢?”

    “也不会。”

    “写文呢?”

    “更不会了。”

    “那你会什么?”

    “挑水劈柴,还有取书。”

    “......”

    徐云的话小李自不会全信,但眼见对方言辞之中拒意明显,便有些惋惜的摇了摇头:

    “词也不会诗也不会,识这般多字,岂不是白白浪费了才学?”

    徐云笑了笑,没有和这姑娘争辩。

    眼下这位才女尚且待字闺中,无论是人生阅历还是性格,都没有达到真正的成熟期。

    也许等到靖康之变后,小李才会对自己的这个问题有全新的答案吧。

    总之对于徐云而言,能见到小李本尊,这已经就算达到目标了。

    也许今后二人之间,不会再有交集了......

    吧?

    .............

第一百一十四章 你听说过科学吗

    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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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一大早,威廉家。

    冬日清晨的暖阳斑驳地跳跃在枝干上,从天而降并余味悠长,映亮了空气中的每一粒尘埃,将夜间的冰寒微微蒸腾,化为雾霭。

    今天是新一周的头一天,威廉·艾斯库没有准备干太过操劳的工作。

    趁着清晨暖阳舒适,他将自己那张已经有些年头的躺椅搬到了外头,

    眯着眼睛,披着有些发黑的毛毯,难得享受一番清闲。

    然而他还没惬意多久呢,迷迷蒙蒙间,耳中便传来了一阵巨大的声音——准确来说,是篱笆被人冲撞开的响声。

    篱笆这玩意儿大家都知道,无论是国外还是本土,面对暴力破解其实都撑不了多少时间,只不过正常情况下一般人不会干这种事儿罢了。

    眼下正值大白天,哪怕有小偷盗贼也不会这时候跑上门,因此恍惚间,威廉·艾斯库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妈耶,不会是尼德兰人打过来了吧?

    1665年正值赫赫有名的英荷战争中段,约翰牛和尼德兰总共打了四次大战,小战无数。

    虽然伍尔索普位于内陆,但保不齐就有啥小分队溜进来搞敌后骚扰呢?

    想到这儿,威廉·艾斯库下意识便发出了一声低吼。

    他正准备起身跑去牛棚里操起根牛屎棍当吕布呢,面前便出现了一张激动到五官有些变形、但眉角与声音却很熟悉的脸庞:

    “威廉舅舅,威廉舅舅!快醒醒!快醒醒!”

    见此情形,威廉·艾斯库脑袋足足宕机了好几秒,随后声音骤然拔高:

    “小艾萨克?你这浓眉大眼的也叛变大不列颠了?”

    “?”

    小牛脸上肉眼可见的出现了一丝疑惑,不过他很快便将其抛到了脑后,只见他轻轻拉了拉威廉的衣袖,压低声音道:

    “威廉舅舅,我和你说,咱们要发财了!”

    被小牛这么一拉,威廉倒也顺势清醒了过来,只见他皱着眉头问道:

    “小艾萨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牛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警惕的看了眼周围,抬起下巴努了努屋子:

    “威廉舅舅,我们进去再说。”

    “搞什么呢你?”

    威廉不明就里的看了眼小牛,又看了眼跟在他身后抱着个包裹的徐云,迟疑着将他们放进了屋:

    “......算了,跟我来吧。。”

    刚一进屋,小牛便窜到了窗户边,刷拉一声,将一张有些残破的窗帘放下。

    随后罕见的没有和莉莎吧嗒吧嗒,拉着徐云直径走到了先前就餐的桌子边。

    此时屋内除了徐云、小牛、威廉、莉莎和威廉夫人外,剩下的三个姐妹里只有利拉尼在场。

    值得一提的是,与上次相比,这个熊孩子似乎乖巧了一些,起码脸上没多少泥污了。

    接着小牛将徐云的包裹放到桌上,飞快的从中拿出几块烤土豆,沾上酱,递给威廉几人:

    “威廉舅舅,您先试试这个,舅妈,莉莎,利拉尼,你们也来尝尝。”

    威廉接过土豆,放到鼻子前,微微耸动了几下鼻翼:

    “这是什么,草莓酱吗?”

    小牛摇了摇头,对他卖了个关子:

    “您试了就知道了。”

    威廉见状迟疑少许,出于对小牛的信任,最终还是吃下了这半颗土豆。

    土豆是小牛不久前刚从炉子里拿出来的,一路上虽然有些降温,但在徐云刻意的保护下仍旧带着些许温热,正适合做食物。

    粘糯的土豆刚一入口,威廉的味蕾便传来到了一股酸甜交织的奇妙味道。

    这股味道不似薄荷那般提神,却不禁令人心情有些愉悦,胃口霎时打开。

    威廉拿着土豆的左手与嘴唇像是不受控制似的,在大脑做出下阶段的反馈之前,便一推一咬,将整块土豆吞了进去。

    随后他就这样机械式的咀嚼着土豆,有些愣神的看着自己的手指,上面仍旧沾染着少许鲜红的酱汁。

    过了一会儿,他看向小牛,问道:

    “小艾萨克,这是什么东西?”

    小牛这次没卖关子了,摸了摸正在舔手指的利拉尼,说道:

    “番茄酱。”

    小牛所说的番茄酱不是ketchup,而是番茄酱的音译,因此威廉第一时间便明白了这东西的原材料,轻呼道:

    “番茄?上帝啊,那东西不是有毒吗?”

    说完他便跨步上前,打算制止利拉尼的后续行为。

    见此情形,早有准备的徐云微微一笑,主动走上前,将先前与小牛说过的话再复述了一遍。

    此前提及过,威廉也是剑桥大学的毕业生,而且他获得的还是自然科学学位。

    按1665年的教育普及度,差不多等同于后世985毕业的博士。

    加上前几年发迹时的一些见闻,威廉很快便被徐云引导到了与先前小牛一样的思路上,成功被说服了。

    “番茄酱?”

    威廉看了眼正在哼哧哼哧啃着土豆蘸番茄酱的利拉尼,对徐云问道:

    “肥鱼先生,您是说这是来自东方的特色酱料,愿意将它的配方分享给我们?”

    徐云点点头,目光坦然的看向他:

    “没错,这是东方一位叫袁州的厨师研发出的酱料,调配起来非常简单,如果威廉先生愿意,我们可以合伙做这次生意。”

    威廉深深的看了眼这个来自东方的年轻人,脸上仍旧带着疑惑:

    “肥鱼先生,既然您掌握着这么一项技术,为什么不选择自己单干呢?”

    “当然是因为我和牛顿先生的友谊了。”

    徐云拍了拍胸脯,摆出了一副我和小牛肝胆相照的表情,接着叹了口气,说道:

    “按照现在伦敦黑死病的局势,我恐怕要在伍尔索普待上一段时间,父母那边暂时也联系不上,我总不能待在这儿白吃白喝吧?

    另外番茄酱的市场绝对不小,甚至可能是欧洲级的,但它的复制成本实在是太低太低了,做不到垄断。

    如果我自己选择单干,恐怕还来不及卖到格兰瑟姆,街上就出现一大堆的仿制品了。

    与其自己少赚钱,还不如大家合起伙来想想办法,争取在破解技术空窗期内多赚点基尼。”

    说完这些,徐云便坦然的看着威廉,不再说话。

    他的这番解释有真有假,并不全是谎言,也不尽都是事实。

    假的地方自然是拿出技术的理由,而真的部分则是他对于复制市场的判断。

    目前英国——或者说除了意呆利和西班牙外的所有欧洲国家,对于番茄酱最大的生产壁垒不是配方,而是番茄有毒的固有观念。

    番茄酱的制作方式其实非常简单,只需要先把番茄煮熟捣碎,然后加入糖、盐以及调和油(徐云当初用的是黄油),按照一定比例慢慢搅拌就行了。

    这种技术不至于一两天就被破译那么离谱,但高低也就两个礼拜吧。

    毕竟若真是什么复杂的工艺,徐云也做不到那样轻松搞定不是?

    一旦人们对番茄有毒的认知开始转变,番茄酱要不了几天就会随处可见。

    就像本土的凉皮,全国的凉皮市场绝对不小,但你看到哪个人或者哪家公司垄断了吗?

    在有些小县城,你甚至能见到操着本地土话的“陕省凉皮”。

    这是技术不存在壁垒会导致的必然结果,也是徐云选择番茄酱的原因之一:

    番茄酱的口味先天性与欧洲人契合,但由于复制空窗期短,赚钱的时间相对有限。

    这样既可以改善小牛和威廉一家的生活条件,又不会将小牛今后的人生轨迹带歪。

    换做其他有技术壁垒的东西——比如肥皂或者飞机杯啥的,保不齐小牛这辈子就钻钱眼里去了呢。

    视线再回归屋内。

    看着面前的番茄酱,威廉思索了一番,说道:

    “肥鱼先生,一起做生意我没意见,不过具体的分成比例.......”

    “威廉先生。”

    就在威廉打算讨论利益分配之际,徐云忽然打断了他:

    “威廉先生,分成比例的问题咱们可以稍后再谈,因为我们现在还缺少一个人,一个必不可少的合作伙伴。”

    听闻此言,威廉与小牛对视一眼,齐齐问道:

    “什么人?”

    “你想啊。”

    徐云指了指桌上的番茄酱,解释道:

    “对于你们两位这种读过书的人来说,想通番茄‘致死’的原因都得通过引导,那么普通人呢?

    以那些平民的知识储备,恐怕连酸可以溶解铅这种反应都听不懂,你怎么说服他

    ........

    注:

    听说昨天忽然一堆地名被缩减成拼音缩写了,有的书主角叫李(洛)(阳),结果读者看到的都是李LY,也是实惨.....

第一百一十五章 神秘的西军将领

    “行啊,王麻子!”

    离开李府后。

    管事李固带着马车驶向苏府,而徐云几位仆役则照常需要步行返回。

    一路上,永柱几人一转常态,开启了对徐云的吹捧模式。

    虽然作为大字不识一个的仆役,他们并不知道徐云先前核验名目的操作具体有什么意义,但他们很清楚一点:

    李府的那位小姐,似乎很欣赏徐云!

    虽然这位李格非李大人不过官居五品,但谁知道他今后能升迁到哪种地步?

    况且哪怕对方真就卡在了五品不动,只要能入那位小姐的慧眼,徐云至少转正做个小吏或者小捕头总没问题吧?

    对于永柱这类仆役来说。

    若能做个官府衙门的小吏,就已经是件可以烧一辈子高香的事儿了。

    毕竟能成为谢老都管或者月莲那种管事级别的仆役终究是少数,大多数仆人终其一生,也就只是个被呼来唤去的虾仁罢了。

    更别提宦海自古多风浪,像老苏这种位极人臣还能功成身退的更是少之又少。

    有些大宅院今天还热闹的紧,可能明天就被上封条树倒猢狲散了。

    倒霉的仆役说不定还得上刑场去陪葬,相对不倒霉的呢,就又得换个主家,此中风险不足为外人道也。

    因此在永柱等人的眼中,这一趟下来,徐云瞬间从卖PY的男伶变成了潜力股。。

    不说阿谀奉承吧,至少大家的态度都要更好了一些。

    这点最直观的表现,就是在重新经过那家酸梅汤铺时,永柱主动提出了回请徐云一次,喝的还是两碗。

    随后又是一个时辰左右的脚程。

    在临近巳时末尾、也就是上午十一点左右的时候,一行四人终于走回到了老苏府外。

    初夏的中午有些炎热,徐云几人的脸上明显出现了不少细密的汗珠。

    不过好消息是按照苏府的规矩,上午执行了这么一大趟任务后,下午分配到的杂役就会轻松很多,还能提早一些时间下工。

    因此隔着府门老远,永柱等人就在幻想着洗个冷水脸的畅爽了。

    府中工仆役出入的是南门,也就是俗话里所说的侧门。

    同时由于道路朝向的原因,回府的仆役在抵达侧门前,必须得先经过府院正门。

    当徐云几人来到正门口时,发现门口的拴马桩上正拴着几匹马,还有一辆马车停放在石狮子边。

    永柱带着几人有意的避开了些许距离,目光打量了几眼马车后轻咦一声:

    “嗯?西军的人?有武官来拜访老爷?”

    徐云顺势也打量了一番马车的外饰。

    这是一辆棕色色调的马车,外饰崭新,马匹的个头也相当高大。

    不过他的专业和历史接不上边,一番扫视下来,着实看不出这辆马车有什么特殊记号。

    也许在永柱这种经常出入各府的仆役眼中,这辆马车的特点就和后世的军牌一样显眼吧。

    了解历史的朋友应该都知道。

    禁军是大宋官方军队的统称,具体主要分成三个模块:

    河北禁军、**禁军、以及西北禁军。

    其中战斗力最强的当属西北禁军,也就是西军。

    虽然在很多人的眼里,北宋军队的战斗力相当拉跨。

    但实际上,西军的战斗力并没有那么弱,至少不至于一碰就碎。

    纵观整个北宋末期,西军真正的黑历史其实就两件事:

    一是童贯花钱买了燕云。

    二是末期北上检便宜,却被辽国反推,这个辽军还是被金军打败的辽军。

    其中前者属于童贯的骚操作,这货用朝廷的钱和金国买回了燕云16州,号称战复,以此得封徐豫国公。

    后者则确实是个洗不掉的污点,但这内中的缘由其实也挺复杂的。

    最简单的一个情况就是在宋辽战争中,你可以击败敌人,但是你却很难歼灭敌军的有生力量,因为宋朝缺马。

    这事儿你硬要扯皮的话,还得让几百年前的汉武帝背锅呢——因为自从汉朝那场上千公里的奇袭之后,游牧卖马全骟了,不能繁殖。

    在一开始,西军其实是胜过几场的,但杀的都是杂牌军,人家核心部队见势不妙就风紧扯呼了,自己损失的却是实打实的步军精锐。

    这就像那部斗气化马里似的,我是斗宗你是斗帝,但你追不上我,因为我的马跑的比你快。

    往后的中兴诸将里,只有岳飞不是西军出身,由此也不难看出一二。

    所以也不是说洗白西军啥的,有些事的确不能一概而论,只能说西军的战斗力真没有看上去的那么拉跨。

    视线再回归原处。

    这年头有资格坐轿子的最少也是个将领,不知道对方跑到已经致仕的老苏府上准备干啥?

    抱着这种疑问,徐云等人快步走过石狮子,走到了侧门外。

    结果刚一进门,几人迎面便见到了行色匆匆的谢老都管。

    永柱连忙让出路,主动招呼道:

    “老都管,您这是......?”

    谢老都管原本正在赶路,停下脚步才看清几人的面目,顿时神色一喜,飞快塞来了一个钱袋子:

    “永柱,你来的可真是时候,你再辛苦一趟,带上王林铁牛,拿着这药方速速去对街的西门大药房抓些药材,莫要多言,闲话回来再说!”

    永柱下意识的接过钱袋,愣了两秒钟,回过神后连忙一抱拳:

    “小的明白!”

    随后他也没再多问,招呼起徐云几人,转身便向对街走去。

    苏府所在的这片区域属于汴京城的一块富人区,因此各类学宫医馆青楼之类的配套设施也相当全备。

    比如出府拐上大道没一百米,就有一家西门大药房,专门贩卖一些生药材。

    药房离苏府很近,几人脚步又快,没一会儿便赶到了店里。

    刚一踏过门槛,永柱便嚷嚷道:

    “掌柜的,抓些药,这是药方!”

    药房的掌柜也是个有眼力见的,扫了眼永柱等人的衣服,便认出了这是隔壁苏府的款式:

    “来了来了,几位还请稍作歇息,全福,来抓药!”

    徐云用目光瞥了眼一旁的凳子,沉吟片刻,对永柱等人道:

    “永柱哥,你们先去边上歇一会儿吧,这儿交给我侯着就行了。”

    大半天没停歇的赶路下来,永柱的身子确实有些乏了,只见他有些意动的看了眼凳子,不过嘴上还是坚持着:

    “这...这不太合适吧?”

    “嗨,这能有啥?”

    徐云无所谓的摆了摆手,笑道:

    “小弟年纪最轻,干的活最少,理应多替诸位多分担些事儿。

    况且谢老都管也说了,这些天我只需打打水浇浇花即可,明日几位兄长还需操劳,便莫要推辞了。”

    眼见徐云这般礼让,永柱等人不由对视一眼,便也不再推脱。

    对着徐云拱拱手,先后走到了角落歇息了起来。

    待几人走后。

    徐云看了眼正在抓药的童子,故意找茬道:

    “掌柜的,这副药乃是我们老爷亲自要用的方子,你可别随意找些次等药材糊弄过去。

    否则出了事,你恐怕担待不起呐。”

    药房地处富人区,掌柜几乎每天都要接触到这类狐假虎威的家丁,因此闻言倒也不惶恐,只是客气而又淡定的一捋胡须:

    “这位小哥,你尽管放心,老夫的西门大药房乃是祖上传下来的产业,迄今已有百五十年了。

    无论是药材还是医术尽是有口皆碑,断然不会以次充好。”

    “哦?”

    徐云又摆出了一副不信的表情,说道:

    “既然如此,掌柜的,我权且问你,你可看得出这副药方所医何病?”

    在古代封建社会,女眷类型的病一般都是由丫鬟出面,或者请医师亲自上门诊治,再不济也会在临行前百般嘱咐。

    因此徐云并不担心自己的问题会涉及到一些僭越环节,唯一的限制只是眼前这位小老头的医术高低罢了。

    果然。

    面对徐云的找茬,掌柜倒也没多想,只见他取过药方,上下看了几眼:

    “白背三七...杨梅皮...红花....”

    片刻后。

    他放下药方,对徐云道:

    “老朽医术有限,方中有些药材组合难以理解药效。”

    “但从其中几味主药来看,药方应是用于......”

    “治疗刀枪外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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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末求月票!!!!!

第一百一十六章 北宋民族英雄(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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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标信息素的环化进行的非常顺利,不过徐云并没有因此而产生丝毫松懈。

    这间生物医药实验室的使用时间是十四天,虽然明面上来说,课题组只要在这个时间内解决四代吡虫啉的合成就能算成功。

    但先前提及过,徐云的终极目标远远不是一个四代这么简单。

    这次实验由于需要用到大量设备的缘故,整个项目从立项开始便借用了田良伟辅项项目的名义。

    一旦时限完结,届时哪怕是田良伟也很难再给徐云提供这么好的实验条件。

    因此这可以说是徐云当前最好的机会,一旦将它错过,轻则拖后第五代吡虫啉的研发,重则可能影响到知识点和时空副本的开启。

    所以在对目标信息素完成环化后,徐云等人丝毫没有懈怠,一边继续进行了12小时的搅拌反应。

    并于次日凌晨在冰浴冷却下,用饱和NH4Cl水溶液进行了淬灭反应。

    到了这一步,剩下的便是将信息素结合蛋白于吡虫啉进行合成的环节了,也是几位生物研究生的主方向。

    这个环节通俗点来说就是无限次的碰运气,环化后的信息素结合蛋白好比是一个铁环,为了好理解就假设将它按时钟刻度分成十二格吧。。

    徐云等人要做的就是拿个小钢珠从上往下丢,由于他们对9到12点钟方向做过了环化处理,所以钢珠的落点必然是9-12之间。

    但这个刻度远远不够精细,钢珠只有稳稳的落到46分这个数字上,徐云等人的合成才能算成功——请注意,这只是宏观角度上一个比较好理解的说法,实际上那个圆盘的刻度数字要比12大上无数倍,比如是......

    “22440484对!”

    实验室内,周佩瑶看着IlluminaHiSeq高通量二代测序平台测序出的数字,平稳的对徐云说道:

    “学长,我们通过小分子荧光竞争性结合实验研究了两个OBP与目标信息素的结合能力,一共获得的碱基数据量约为6.6G,过滤掉原始数据后的读数为22440484。

    目标信息素与美洲大蠊样本的基因组比对一致性为84.62%左右,德国小蠊则为83.68%,结合部读数的理论值为648!”

    22440484比648,三万五千分之一的概率,这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

    听到这个数字,徐云轻轻点了点头,转而看向裘生:

    “老裘,看咱俩的了。”

    裘生一拍他肩膀,笑道:

    “没啥说的,肝呗,大不了把哥们的这一头秀发都牺牲在这儿嘛。”

    说着他表情一肃,拿起一条类似超市小票的纸条看了几眼:

    “19.10和19.36kDa,蛋白质电泳条带的位置与预测的分子量一致,小任,直接上荧光竞争结合试验吧。

    争取三个小时内把3,11-二甲基正二十七烷-2-酮和目标信息素的结合能力测出来,这样咱们会轻松很多。”

    一旁任永存扶了扶眼镜,熟练的将早就准备好的两个试剂结合到了一起。

    徐云则站到了在保持通风的超净台内,加入定量好的目标信息素1μg、Ancho4μg、2×ESReaix10μl、gDNARemover1μl,最后加入Rer至混合液体积为20μl。

    随后他将20μl混合液轻弹试管混匀,递给周佩瑶:

    “小周,设定42℃,在PCR仪器中孵化15分钟,然后85°加热5秒。

    再把合成的A模板定量,1.2%琼脂糖凝胶电泳检测合格后储存到零下二十度的环境里。”

    周佩瑶接过试管,重重点头:

    “您放心吧,学长!”

    如果说昨天的环化实验是一篇克苏鲁狗粮文的话,那么今天的合成实验则无疑是个治愈的小故事。

    沉睡中,它被唤醒了。

    身边的同行催促着它:

    “喂喂,该起来了,自从上个周期开始,你就一直没动过呢。”

    哦,它想起来了,它是是一个线解聚合酶,还没有遇到它的sigma因子。

    虽然前几天才刚过圣诞,但对它来说那不过是一个寻常的夜晚。

    他就跟着同伴走啊走,不知过了多久,它的耳边传来一声温柔的呼唤。

    “你...好吗?”

    它扭过头,看到一个美丽的倩影,亭亭玉立,笑颜如花。

    它一时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干巴巴道:

    “你...你好呀。”

    她太美了,它不敢祈求什么,或许她只是来问最近的启动子在哪儿,那里的聚合酶比它的合成能力可强得多了。

    “那个...我是一个Oligo引物,不小心迷路了,能麻烦你给我指个路吗?”

    它看着她的眼睛,不假思索地说:

    “好呀。”

    它绅士地连接起她的结合域,她羞涩地默许了,它们就这样在核基质里散着步,和她一起数着染色体上美丽的条带。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少个周期。

    某天,她突然惊喜地摇着它的β钳子:

    “你看那儿!”

    它朝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那是一条序列:

    AUGAUACUCUAGGUGGAGUAUUGAUGA

    那不是.....

    爱的密码吗?

    她一路飞奔过去,轻轻靠在-35序列上,一脸迷醉。

    看着这一幕,忽然,它鼓起了勇气:

    “那个......你能做我的女朋友吗?”

    她的表情忽然愣住了,脸上扬起一丝苦涩:

    “我只是一个引物,可能明天就会消亡了,我们的结合是被诅咒的.....”

    “一定不会的!我们一定会一直幸福下去!”

    它一把抱住她,用力撑开两条紧紧结合的互补链。

    她没做太多反抗,于是乎,它们开始了爱情之旅。

    一切都很顺利,它看着身后不断延伸的信使链,回头望一望眼中最可爱的她,心中涌动起要保护她一生的冲动。

    能得到这样可爱的一位姑娘相伴一生,真是三生有幸!

    就这样,又是一段时间过去。

    然而某一天,意外出现了。

    这个世界的温度忽然开始降低,大量的物质开始凋零、冻结甚至死亡。

    它用尽全身力气紧紧的环绕着她,但随着一阵颠簸,它和她结合在一起的结构域突然松动了!

    它撕心裂肺地大喊:

    “抓紧我,别放开!我会有办法的!”

    抖动中传来她无助的回应,带着绝望与哭泣:

    “没用的,我做不到!”

    一阵环流过后,她离它越来越远。

    “把我们的信使链合成完,我永远爱你!”

    她小小的身影慢慢淡出它的视线,消失在冰冷的核纤层。

    它绝望的仰天大喊,怒叱着命运的不公。

    可是该走的路还得走下去,只是现在的它孤身一人了。

    它费力地打开粘合着的双链,把一个个核苷酸安放好,每一个碱基都代表了它对她深深的思念。

    可是渐渐地,它也感受到了疲惫。

    周围的电子不断攻击着它的核心蛋白,它的亚基渐渐松动,最触目惊心的是,它的身后,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延伸了一条短短的泛素链。

    它明白,它的生命即将抵达终点。

    弥留之际,它的脑海中闪动着她的笑靥。

    原来我一直都这么想念她啊,原来我一直深爱着她。

    随后它拖着自己的残躯,就这样缓缓的走啊走,最终来到了一处深坑外。

    只见此时此刻,深坑中躺着无数与它相同的聚合酶,从双链上不难看出,他们也都曾遇到过自己的那个她。

    它有些费力的挪动到一个角落,目无焦距的看着天空:

    “难道说,引物的结合注定没有结果吗?”

    朦胧中,他的面前浮现出了她的三维结构,她仿佛正微笑着望着它,向它张开手臂......

    就在它的意识即将消散的千分之一个刹那,他的余光中忽然出现了一大一小的两道身影:

    那是一个与他身形相似的同类,他的身边并无伴侣,但它其中一条链上,此时赫然牵着一个精雕玉琢的小女孩。

    “那是......那是.....”

    他的呼吸骤然急促了起来。

    其实不止是他,几乎在一瞬间,由于tio引导效应的缘故,深坑中的每个‘它’都察觉到了来人的身影。

    “亲爱的,你看到了吗?!”

    它用尽全身最后的一丝力气,就这样笑了起来:

    “原来......我们的爱情并没有被诅咒......”

    与此同时。

    看着RPKM值热土上极小极小的那块红点,徐云的心中莫名有些惆怅:

    “第四代......终于突破了。”

    22440484比648,三万五千分之一的概率,这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

    听到这个数字,徐云轻轻点了点头,转而看向裘生:

    “老裘,看咱俩的了。”

    裘生一拍他肩膀,笑道:

    “没啥说的,肝呗,大不了把哥们的这一头秀发都牺牲在这儿嘛。”

    说着他表情一肃,拿起一条类似超市小票的纸条看了几眼:

    “19.10和19.36kDa,蛋白质电泳条带的位置与预测的分子量一致,小任,直接上荧光竞争结合试验吧。

    争取三个小时内把3,11-二甲基正二十七烷-2-酮和目标信息素的结合能力测出来,这样咱们会轻松很多。”

    一旁任永存扶了扶眼镜,熟练的将早就准备好的两个试剂结合到了一起。

    徐云则站到了在保持通风的超净台内,加入定量好的目标信息素1μg、Ancho4μg、2×ESReaix10μl、gDNARemover1μl,最后加入Rer至混合液体积为20μl。

    随后他将20μl混合液轻弹试管混匀,递给周佩瑶:

    “小周,设定42℃,在PCR仪器中孵化15分钟,然后85°加热5秒。

    再把合成的A模板定量,1.2%琼脂糖凝胶电泳检测合格后储存到零下二十度的环境里。”

    周佩瑶接过试管,重重点头:

    “您放心吧,学长!”

    如果说昨天的环化实验是一篇克苏鲁狗粮文的话,那么今天的合成实验则无疑是个治愈的小故事。

    沉睡中,它被唤醒了。

    身边的同行催促着它:

    “喂喂,该起来了,自从上个周期开始,你就一直没动过呢。”

    哦,它想起来了,它是是一个线解聚合酶,还没有遇到它的sigma因子。

    虽然前几天才刚过圣诞,但对它来说那不过是一个寻常的夜晚。

    他就跟着同伴走啊走,不知过了多久,它的耳边传来一声温柔的呼唤。

    “你...好吗?”

    它扭过头,看到一个美丽的倩影,亭亭玉立,笑颜如花。

    它一时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干巴巴道:

    “你...你好呀。”

    她太美了,它不敢祈求什么,或许她只是来问最近的启动子在哪儿,那里的聚合酶比它的合成能力可强得多了。

    “那个...我是一个Oligo引物,不小心迷路了,能麻烦你给我指个路吗?”

    它看着她的眼睛,不假思索地说:

    “好呀。”

    它绅士地连接起她的结合域,她羞涩地默许了,它们就这样在核基质里散着步,和她一起数着染色体上美丽的条带。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少个周期。

    某天,她突然惊喜地摇着它的β钳子:

    “你看那儿!”

    它朝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那是一条序列:

    AUGAUACUCUAGGUGGAGUAUUGAUGA

    那不是.....

    爱的密码吗?

    她一路飞奔过去,轻轻靠在-35序列上,一脸迷醉。

    看着这一幕,忽然,它鼓起了勇气:

    “那个......你能做我的女朋友吗?”

    她的表情忽然愣住了,脸上扬起一丝苦涩:

    “我只是一个引物,可能明天就会消亡了,我们的结合是被诅咒的.....”

    “一定不会的!我们一定会一直幸福下去!”

    它一把抱住她,用力撑开两条紧紧结合的互补链。

    她没做太多反抗,于是乎,它们开始了爱情之旅。

    一切都很顺利,它看着身后不断延伸的信使链,回头望一望眼中最可爱的她,心中涌动起要保护她一生的冲动。

    能得到这样可爱的一位姑娘相伴一生,真是三生有幸!

    就这样,又是一段时间过去。

    然而某一天,意外出现了。

    这个世界的温度忽然开始降低,大量的物质开始凋零、冻结甚至死亡。

    它用尽全身力气紧紧的环绕着她,但随着一阵颠簸,它和她结合在一起的结构域突然松动了!

    它撕心裂肺地大喊:

    “抓紧我,别放开!我会有办法的!”

    抖动中传来她无助的回应,带着绝望与哭泣:

    “没用的,我做不到!”

    一阵环流过后,她离它越来越远。

    “把我们的信使链合成完,我永远爱你!”

    她小小的身影慢慢淡出它的视线,消失在冰冷的核纤层。

    它绝望的仰天大喊,怒叱着命运的不公。

    可是该走的路还得走下去,只是现在的它孤身一人了。

    它费力地打开粘合着的双链,把一个个核苷酸安放好,每一个碱基都代表了它对她深深的思念。

    可是渐渐地,它也感受到了疲惫。

    周围的电子不断攻击着它的核心蛋白,它的亚基渐渐松动,最触目惊心的是,它的身后,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延伸了一条短短的泛素链。

    它明白,它的生命即将抵达终点。

    弥留之际,它的脑海中闪动着她的笑靥。

    原来我一直都这么想念她啊,原来我一直深爱着她。

    随后它拖着自己的残躯,就这样缓缓的走啊走,最终来到了一处深坑外。

    只见此时此刻,深坑中躺着无数与它相同的聚合酶,从双链上不难看出,他们也都曾遇到过自己的那个她。

    它有些费力的挪动到一个角落,目无焦距的看着天空:

    “难道说,引物的结合注定没有结果吗?”

    随后它拖着自己的残躯,就这样缓缓的走啊走,最终来到了一处深坑外。

    只见此时此刻,深坑中躺着无数与它相同的聚合酶,从双链上不难看出,他们也都曾遇到过自己的那个她。

    它有些费力的挪动到一个角落,目无焦距的看着天空:

    “难道说,引物的结合注定没有结果吗?”

    随后它拖着自己的残躯,就这样缓缓的走啊走,最终来到了一处深坑外。

    只见此时此刻,深坑中躺着无数与它相同的聚合酶,从双链上不难看出,他们也都曾遇到过自己的那个她。

    它有些费力的挪动到一个角落,目无焦距的看着天空:

    “难道说,引物的结合注定没有结果吗?”见此时此刻,深坑中躺着无数与它相同的聚合酶,从双链上不难看出,他们也都曾遇到过自己的那个她。

    它有些费力的挪动到一个角落,目无焦距的看着天空:

    “难道说,引物的结合注定没有结果吗?”见此时此刻,深坑中躺着无数与它相同的聚合酶,从双链上不难看出,他们也都曾遇到过自己的那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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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说,引物的结合注定没有结果吗?”

第一百一十七章 我有办法(合章,最后一天求月票!!)

    “老爷,药来了。”

    进屋后。

    谢老都管领着徐云快步来到床边,将药包递给了老苏。

    老苏接过药包,很熟练的将封装线拉开。

    接着他用手捻了一小把药材,放到鼻翼前闻了闻,满意道:

    “药材没问题,元年,去院里点火煎药吧。”

    谢老都管道了声是,接过药包,又指着徐云道:

    “老爷,我在来时见着了王林,想到他伺候人可能有经验,就顺手把他带了过来,您看......”

    “王林?”

    听到谢老都管嘴里的这个名字,老苏顿时微微一愣。

    随后他打量了徐云几眼,方才想起了这个青衣小仆的身份。

    此时距离徐云入府已经过去了四五天,老苏些些天又有些事在忙。

    虽然不至于彻底忘了他这个小透明,但也确实没在他身上投放太多心思。

    毕竟他对徐云的照顾纯粹出自善心,能记着带他回京口,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不可能时刻都记挂着对方的动向。

    这些年他也不是没帮助过其他的难民,但无论是哪一户人家,具体的落实环节都不需要他亲力亲为。

    谢元年早就对于相关流程有了一套成熟的解决模式,并不需要他太过费心。

    不过眼下听谢老都管这么一说,老苏倒是想起了徐云男伶的那种身份:

    虽然他本人比较反感男伶这个行当,但其中的情绪主要针对的是那些主家,和徐云这类从业者其实没多大关系。

    况且按照目前这情形,徐云也确实是最合适的服侍人选——早先府内不是没有安排过丫鬟侍奉,但那些丫鬟有一个算一个,这辈子见过最吓人的场面,顶天也就是临产或者过年杀鸡滋滋冒血罢了。

    她们说是下人,但有些情况确实没有经验,短时间内也很难去适应。

    所以在丫鬟和五大三粗、见过血的护院之间,徐云无疑是个折中且合适的候选人。

    因此老苏没怎么犹豫,当即便点头道:

    “如此甚好,王林,你且留在屋内,帮着老夫打打下手。

    对了,快来见过致果校尉,床上那位则是校尉的兄长王越,在西线征战负伤,乃是国之英雄。”

    徐云应声上前,走到了王禀面前。

    看着挺立在床边的王禀,以及他那位不知生死的兄长,他的心中骤然涌起了一股复杂且澎湃的情绪。

    只见他思索片刻,朝王禀郑重一拜:

    “小人王林,见过致果校尉。”

    此时的徐云没有穿官服,做不到长袖及地,更做不到手诙过冠。

    但他的整套动作却没有丝毫懈怠,腰腿形成了一个标准的90°直角。

    他这一拜不是出于官阶威压,更不是受限于情势所迫。

    而且非常非常纯粹的为了表达心中的一丝敬意。

    这也是替后世众多无法来到这个时代的华夏同胞,所做出的崇敬之礼。

    这位投河而死的英雄,像是黑夜中里闪烁的星光,将代表着北宋屈辱昏暗的那片星空,点缀的不那么灰暗。

    至少当后世的人们仰望星空时,可以指着那颗星辰道,看,那就是咱们民族的脊梁!

    天地英雄气,千秋尚凛然。

    如此英烈,自是当得起徐云一拜!

    实际上。

    若不是光环所限,徐云真的很想告诉他:

    千百年后,山河虽多次易主,但华夏故土仍在,炎黄血脉不绝,昔日的蛮夷却早已灰飞烟灭。

    而撑起华夏血脉传承的,正是那一道道脊梁所映荡出的盖世气节!

    也是华夏的......

    魂!

    说来也怪。

    此时的王禀原本正在忧心长兄的伤势,压根没去在意这位‘下人’的举动。

    但不知为何。

    当徐云朝他躬身的瞬间。

    他的心中却莫名涌起了一阵无言的沉重感,一股暖流悄然流过,令他不自主的将目光投放到了徐云身上。

    仿佛有些......

    亲近感?

    因此破天荒的,这位冷面将领双手虚扶,出声道:

    “请起身吧,不必多礼。”

    听到这句话,一旁的老苏不由微微抬起眼皮,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王禀的祖父对老苏有授业之恩,过去这些年间两家往来不少,逢年过节更是时常登门拜访。

    因此他对于王禀的性格还是略有了解的:

    远的不说,就说近的,不久前西线战场收官之际,王禀对王厚都是冷眼相待来着。

    旋即老苏忽然想到了什么,看着王禀的目光顿时有些不对劲起来:

    自己的这位致果校尉侄子,该不会一眼看上了徐云吧......

    随后他轻咳一声,将脑海中的骚念头驱散。

    对徐云招了招手:

    “王林,你且过来。”

    待徐云走到身边后,老苏指着床上的王越道:

    “你看,中侯身上的伤势在身前,当绷布被脓水染至浅黄时,便需将其揭开,换上全新的布条。

    另每隔三个时辰需更换一次榻下洁具,每日陪护至少5个时辰,早晚轮换。

    至于下身的清理则可以交给丫鬟,你可听懂了?”

    徐云一边听一边点头,示意自己都记住了。

    虽然他不清楚中侯具体是个几品官职,但眼下的王禀都不过从六品,王越显然不可能被封侯。

    因此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宋代众多军中官职的一种吧。

    徐云的判断其实和事实几乎没多少区别,中侯确实只是一类普通的军中官职,并且只有两个级别:

    正七品下的怀化中侯,以及从七品下的归德中侯。

    其中王越的职级便是归德中侯,比自己的弟弟还要低点儿。

    了解北宋历史的朋友应该都知道。

    宋朝的传统是“重阶不重品”。

    因此在禁军体系中,归德中侯的职务大概等同于如今主力野战军加强连的连长。

    硬要说的话,也算是个有些权力的职位了,至少不算个炮灰。

    虽然由于布条的包裹,徐云看不清王越具体的伤口。

    但从布条厚度以及他的生理状态来看,这位多半也是个身先士卒的猛士。

    随后徐云又在边上等了两刻钟,忽然听老苏道:

    “王林,脓水已渗出,该换药了。

    你且站老夫身边,老夫为你示范一次要点,往后照做即可。”

    徐云神色一震,连忙走到床边,做倾听状。

    此时的王越已经被王禀扶住肩膀,身体抬起了大约三十度。

    腰部靠在垫背上,嘴里微微哼着某些不明音节。

    老苏则拿着一把类似镊子的木制夹具,轻轻的揭开了王越的伤口。

    随着布匹的撕下。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和脓水味,立刻充斥满了床头这片小区域。

    此时朝王越的胸前看去,可以见到一处长达三十厘米的斜裂刀口。

    宽度足足有三四厘米,伤情极其恐怖。

    不过或许是不幸中的万幸吧,刀口是从王越的右胸划至左腹,没有经过心脏。

    随着布条的揭起,顿时有不少的血水从伤口流出,更令人皱眉的的则是.....

    此时的伤口周边,还有大量的腐肉以及黄色的脓包。

    很明显。

    伤口已经出现了感染迹象。

    老苏一边揭下布条,一边摇头叹息道:

    “正臣,正汝的伤势...恐怕有些不妙啊。”

    王禀扶着王越的双手依旧稳健,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怒火:

    “渭川地险树多,西夏蛮夷借机埋伏其中,趁夜色行军偷袭营地。

    夜袭营寨本是兵家常事,孰能料到,攻势被正汝守住后,西夏蛮夷竟不分敌我,朝中营投射毒箭!

    正汝率四百人杀退敌军一千余众,自身却也挨了一刀偷袭,刀上亦是沾染着毒药。

    若非童监军处有奇药吊命,正汝怕是在回汴京的路上便撑不住了。”

    老苏用木夹轻轻挑起一块结痂,锁着眉头道:

    “对方显然是为博正汝性命而来,毒倒是其次,还在刀口上沾染了沤存许久的粪水。

    眼下正汝伤口化脓,高烧不退....

    虽然老夫的这张方子乃是祖上所传的偏方,但能否回天,老夫却也心中无底......”

    王禀闻言,脸色依旧没多少变化。

    但扶着王越的手,却不由加了几分力。

    他自幼丧父,母亲又在前年故去。

    虽然家族旁支还有少许族人,但直系亲人除了九岁的儿子外,只剩下了王越一人。

    虽然自古以来,马革裹尸、战死沙场是军人的宿命与荣耀。

    但这种被低劣手段所害的‘战亡’,却无论如何都与荣耀二字搭不上边。

    奈何此时一切都在向不太妙的地步发展,若是兄长命数果真如此.....

    自己唯一能做的,恐怕也就只能多杀些夏贼去告慰王越了。

    就在王禀心思沉浮之际。

    嘎吱——

    在院内煎药的谢老都管,捧着一碗药汤进了屋:

    “老爷,药煎好了。”

    老苏接过碗,先是用勺子自己尝了一口,点点头:

    “火候差不多了,正臣,王林,将正汝扶起来吧。”

    徐云闻言连忙走到王越身后,协助着王禀将王越扶正,双手没有触及任何伤口。

    老苏则缓缓搅动汤碗,一勺一勺的将药物送到了王越嘴里。

    此时的王越还没有完全丧失意识,因此喝药的过程倒是没遇到多少麻烦。

    小半刻钟不到。

    汤药便尽数灌进了王越胃里。

    随后老苏示意徐云等人将王越放平,悠长的叹了口气:

    “正汝能否撑过去,就看这副药的了。

    若是三个时辰内高烧能退,正汝尚且有救,若是高烧不退......”

    老苏的后半句话并没有说完,但在场的众人都不是傻子,自然都听得懂这番话的意思。

    一旁的徐云见状则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

    但最终他还是没有说话,决心先看看老苏这副药的效果。

    一刻钟....

    两刻钟.....

    一个时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仿佛像是在进行着倒计时。

    三个时辰后。

    屋内的氛围低沉到了极致:

    眼下王越服药已经过去了三个时辰,但体温非但没有下降,反而升高了不少。

    “大兄...大兄...”

    也不知是不是受发烧的影响,王越的意识愈发的模糊起来。

    只见他舞动着双手,口中不停嗬嗬道:

    “杀贼...还我燕云...大兄....杀贼...”

    王禀见状,再也维持不住先前的冷静。

    只见这个冷面汉子一步窜到床边,紧紧握住了弟弟的手,双目赤红:

    “正汝!”

    一旁的老苏见状,怅然的叹了口气,

    双目禁闭,苦涩的望向天空。

    就在他准备招来谢老都管嘱咐些事时,忽然听见徐云说道:

    “老爷,中侯的伤势.....小人或许有些办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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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一百一十八章 伙房里有好东西

    “什么?你有办法?”

    屋子里。

    听到徐云这句话,老苏尚且来不及反应,床边的王禀顿时坐不住了。

    只见他一步窜到徐云身边,目光死死的盯着徐云:

    “你有办法能救正汝?”

    此时的王禀就像是一尊气势全开的狮王,须发怒张,看上去极具压迫感。

    看着面前这位气势逼人的冷面汉子,徐云深吸一口气,回道:

    “不敢瞒校尉,小人手中确有一偏方,或许能救中侯一命。”

    王禀胸口起伏了几下,深深的看了徐云一眼,又转头看向了一旁的老苏。

    虽然没有说话,但明显是在询问老苏的意见。

    此时老苏也已经睁开了眼,眉头紧锁,表情有些凝重。

    虽然他在政坛上的态度历来是不参与党争,安静的做个中立者。

    但多年的摸爬滚打之下,却也没少见过上官一筹莫展之际、下官慨然请命的情景。

    俗话说得好。。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这里的帝王不仅指皇帝,同样可以指代自己的上司。

    作为宦海中人,老苏也很能理解这种言行的目的,无外乎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嘛。

    一个人用正当手段向上爬,哪怕功利了一点,但也并不寒碜。

    但问题是......

    这次王越的情况,却远远不同过往的文策或者武伐,甚至可以说已经到了人力无法回天的情况。

    毕竟这可是粪水入体啊......

    粪水饱含污秽,乃是人间最肮脏的邪垢。

    常人见之大多遮掩口鼻匆匆避开,而在战场上,粪水则可以算是杀人利器。

    粪水入体之初尚有些许可能救治,可一旦完全入体生脓,纵使是华佗扁鹊在世,恐怕都没多少把握能救活。

    诚然。

    作为一个正常人,徐云显然不会蠢到无脑口嗨,因此他的身上多半确有某些祖上传下来的偏方。

    可这年头的偏方就跟后世的手机似的,哪怕是再穷的家里也能翻出几个偏方,个个号称傻妞,可实际上都只是金立语音王罢了。

    在粪水入这种绝症面前,与其信偏方若能起效,还不如信这般强盛的大宋能在三十年后灭亡呢。

    因此理解归理解,老苏显然不太相信徐云真有办法能治好王越的病。

    不过此刻的王禀显然做不到这般理性,眼见他看向自己,老苏也只能心中暗自叹息一声,问道:

    “王林,我且问你,你所说的偏方何在?可否与老夫过目?”

    徐云想了想,摇了摇头道:

    “老爷,小人所说偏方,实则是指一件奇物的制备工艺,并无实方。

    不过中侯伤势危机,小人手中之物数量有限,纵使有效也只能暂时保住性命。

    若想根治此疾,还需花费不少的时间重新制备......”

    王禀闻言,不由再次看向了老苏。

    面对眼巴巴望向自己的好友后代,老苏的眉头愈发皱了起来。

    来历不明的男伶,没有具体名目的偏方,看似已经进入弥留之际的伤患.....

    以上几个要素结合起来,令老苏这个前任宰相都有些头大。

    信是肯定不可能的,但不信的话,王越的伤势却又......

    随后他叹了口气,准备对王禀和盘托出徐云的来历:

    “正臣,你有所不知,此人乃是新晋入府的家丁,原先乃是一位男.....”

    老苏还没说完,床上的王越忽然又啊的一声,打算他的后半句话。

    同时由于王禀不再身侧的原因,王越舞动的双手没人限制,挥动一下碰到了身上的伤口,顿时布条上又有一些血迹渗出。

    见此情形,老苏连忙赶回床边。

    用手搭在王越手腕上号了会脉,神色骤然一变:

    “糟糕,正汝危矣!”

    正汝危矣!

    听到这四个字,王禀顿时脑海一震。

    只见这个冷面汉子猛然看向徐云,双目赤红:

    “兀那小哥,若有偏方还请速速取来,正汝若能得救,王某定有重谢,若回天乏术,那也是天意如此,我必不怨你!”

    床边的老苏见状,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

    但最后还是叹气一声,对门外道:

    “元年!”

    几秒钟后。

    谢老都管推门而入,恭敬道:

    “老爷,有何吩咐?”

    老苏没有回他,而是对徐云问道:

    “王林,你制取药物需要多久?”

    徐云想了想,回道:

    “小人身上所带的只是其中关键一物,成品若要制得,连同准备的时间....最少需要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

    老苏沉默片刻,深吸一口气:

    “那就给你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内,老夫定倾尽一切,保正汝性命无恙。

    元年,你且随在王林身边,他所需何物便尽数给他,其余莫要多问!”

    谢老都管原本真恭敬领命,闻言下意识的看了眼徐云。

    虽然不知道这位新仆为什么忽然间有了这种待遇,但常年追随老苏的忠诚还是让他接受了这道指令:

    “小人明白。”

    随后徐云朝老苏和王禀行了个礼,便跟着谢老都管走出了房门。

    出了门后,谢老都管便对他问道:

    “王麻...王林,现在咱们去哪儿?”

    徐云看了眼南边,不假思索的报出了一个地点:

    “先回我屋。”

    谢老都管也没多问,就这样跟着徐云朝南厢房走去。

    随后二人快步行进,没多久便回到了徐云屋子所在的院落。

    接着二人推门而入,只见徐云在床头翻了翻,找出了一个陶瓷做的小瓶子。

    这个小瓶子比速效救心丸大一些,容量大概五十多毫升,也是徐云穿越前准备的物资之一。

    小瓶子由于体积小的缘故,被徐云藏在了头饰顶部,加之当时天色已黑,所以小瓶在搜身期间并没有被发现。

    找到瓶子后,徐云对谢老都管道:

    “谢管事,咱们去伙房吧。”

    “没问题,老夫这就带.....等等?”

    谢老都管原本还在点着头,说着说着忽然反应了过来:

    “你说哪儿?”

    “伙房啊。”

    谢老都管用见鬼的目光盯了会儿徐云,这个从不质疑主人命令的老仆罕见揉了揉眼睛,问道:

    “......你认真的?”

    “当然是真的,大宋人不骗大宋人!”

    “......”

    沉默几秒钟后,

    想到老苏的交代,谢老都管叹了口气,带着徐云走向了伙房。

    古人云,君子远庖厨,因此在大多数宅院里,伙房的位置也都在南厢房。

    苏府的布局也不例外,只见徐云二人没走几步路,便很快抵达了这个带有浓重生活气息的地方。

    伙房的负责人是个徐云不太熟的汉子,体型差不多有耳根的70%,此时正带着人择菜,见到谢老都管后顿时笑着迎了上来:

    “哟,谢都管,什么风把您老人家给吹来了?是今儿老爷准备换口味了还是......?”

    谢老都管朝他摆了摆手,硬邦邦的对徐云道:

    “王林,伙房到了,这位是伙房的大掌勺孟胖子,你有话就和他说吧。”

    徐云朝孟胖子点了点头,问道:

    “孟师傅,你们这儿有大蒜吗?”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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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不科学介绍:
我曾与牛顿坐而论道,也曾与爱因斯坦并肩齐行。
我弄乱过普朗克的发型,也曾为张仲景的《伤寒杂病论》提过前序。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学霸穿梭于古今中外各个时空,用前人智慧开启人类未来的故事。
什么?你说这不科学?
不,这很科学!
注:
本书为黑科技文,非诸天流非无限流,主角不会超能力加身,大家看下去就知道了。
另有老书《异世界征服手册》高定30000均订8000+,欢迎阅读。走进不科学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走进不科学,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走进不科学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