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就这儿了!(大章)
管委会一楼。
徐云接过杨泓祉手中的平板,目光也随之转移到了上面。
只见一个类似内务的系统上此时正罗列着一排待选目标,每个目标都有一张无人机视角拍摄的鸟瞰图做为头像。
他顺手点开一张排在首页的图片,那是一间正正方方的白色工厂,详情页中照片的数量有七张。
信息栏里显示其占地面积六千平米,使用面积四千三百平米。
边上还有一张高新区地图,上面用一个红点标注着这处建筑的位置。
“六千平方米.....差不多就是90X80的规格?”
看着这栏数据,徐云心中很快浮现出了一个类似的模型。
一般来说。
11人制足球场规格是105x68米,也就是七千多平方米。
大学常见的足球场一般要小一点,连跑道大概六千平米出头吧,中学的反而会更接近正常规格。
按照表格上的信息。
这种规格的厂房扣除掉外部通道以及一些零散区域后,盖着房子的使用面积有四千三百平米。
大概是60x70的样子。
这个面积作为华盾生科的一期厂房略微有些过大,毕竟吡虫啉的生产环节不算繁杂,这么大的厂区差不多够放七八条生产线了。
大分子药物想要扩充产能其实非常轻松,它的技术壁垒在原理而非工艺,因此完全没必要提前做好扩充产能的准备。
比如当初赫赫有名的脑白金,它的主要成分其实就是褪黑素,生产起来很简单。
所以那位史先生才能在只准备了浙省和魔都供应量的情况下,一个半星期内就将全国的货源供满。
所以按照徐云和顾群青等人讨论过的想法,一期工厂的占地面积并不需要多大。
使用面积2000平米上下也就差不多了,再大没太大必要。
它主要是为了起到一个引导作用,将公司的生产管理尽快接入正轨。
有了产品一个企业才像企业嘛,上下的心也能安稳,就像一个家庭有了房子才像家一样。
而若是厂房面积超过2000平米,那么就会有部分租金可能被浪费,相当的不值当。
要知道。
厂房合同可不像现实租房子那样,能让你去商量着月付。
哪怕有科大做后盾,合同最少也要一次性签署两个季度,也就是六个月。
如果对方态度坚决一点,一年起步都有可能。
高新区厂房的租赁价格和乡镇厂房不同,乡镇独院厂房一千多平米一年十万块的多得很,也就是一平米一个月大概10块钱。
高新区厂房的价格则要贵很多,因为高新区内普遍都是钢结构厂房。
一般来说。
地级市高新区一平米的月租金,每个月差不多是25块钱。
国家级高新区的价格要更高点,一平米60-100左右,配置要求高的厂房一个月150-300都很常见。
像华盾生科这种类型的生物农药公司,各类硬件需求指标都不低。
徐云估摸着哪怕有科大兜底,一平米一个月恐怕都得百元以上。(参考自2020年拜耳财报,胶澳蓉城工厂4700平米年租金677万)
100x6300,一个月就是63万,两个季度六个月就是350+。
公司融资的现金流才1300万呢。
后续无论是产品宣发、员工工资还是生产线配置,需要支出的都不是一个小数目。
尤其是产品宣发这部分,那是妥妥的在烧钱,融资的绝大部分都要投到这个环节里。
因此徐云暂时将这个厂房归类到了待定区域,继续看了下去。
“两万平米,这个直接pass......”
“四百平米,还是二层厂房,这就有些小了....”
“唔?一千六百平米,面积还可以,但离主干道太远了...归到待定区域吧。”
二十三家工厂看起来不多,但真正筛选起来还是比较费脑力的。
徐云和顾群青一边选一边分析,唐怡秋偶尔也会插两句话发表个意见,半个小时就这样一晃而过。
“这家面积还是小了点,而且老板还上了失信被执行人名单,算了算了,太晦气了......”
半个小时后,徐云顺手将一个选项排除,习惯性的看向了下一个备选目标。
没过几秒钟,他的嘴里便发出了一声轻咦:
“嗯?金永路主干道附近,占地面积2400平米,使用面积1777,这家好像不错啊?”
一旁的顾群青闻言,当即也凑了过来,看了一些相关数据后也频频点头:
“乙烯基酯树脂固化的防腐蚀体系,耐久度很高,ccie小于4%,这种规格的厂房很少见啊...”
看着看着,他的目光忽然锁定到了最后一行的往期租赁企业名单上:
“好家伙,我就说规格怎么会这么高,原来这是诺华的厂子?”
听到诺华这两个字,正在观察徐云表情的杨泓祉眼睛一转,立刻明白了顾群青所说的对象:
“徐博士,顾先生,你们说的是编号P652的那间厂房吧?”
徐云上拉了些许屏幕,指着标题栏道:
“没错,编号P65..652。”
杨泓祉点了点头,笑道:
“这家啊....它原先是诺华在皖南的厂区之一,也是高新区最早的一批企业。
当时签订的是一份二十年的长期合同,10年翻新过一次,18年到期后就空置了。
离开前诺华的人带走了各类生产设备,但厂房的硬件指标却留了下来。
当然了。
二十年的租赁合同让他们赚了不少钱,所以那些老外也就没和高新区要装修费了。”
徐云这才心下了然。
扶他林,和扶她没用任何关系,是诺华旗下的一款乳胶类产品。
某种程度上来说,它和云南白药有些类似,可以用于治疗肌肉酸痛,并且二者的效果都相当不错。
不过与云南白药不同的是。
由于申请了专利的缘故,诺华在大量地区都开设了生产工厂,没有限定在某个区域。
因为十几年前货运手段还相对滞后,很多品牌都选择了临近建立工厂、就近发货的方案。
这类品牌大多数都是外企,毕竟由于时代原因,外企在当时会比较好拿到一些优待政策。
不过眼下随着货运成本的降低与运输效率的提高,一些品牌在工厂到期后便选择了不续约,返回了总部。
其中有些品牌对生产要求很高,因此在过去的那些时间里,他们自身对厂房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改造。
但这些改造在离去前又没法带走或者折现,无奈之下,他们只好将这些改造后的厂房留在了原处。
其中徐云他们见到的,便是这样的一间房区。
面积大小合适,地段优渥,关键的是厂房各项指标相当喜人。
因此在简单的沟通过后,徐云便对杨泓祉道:
“杨主任,那就去这间厂房看看吧。”
杨泓祉自是欣然应允:
“没问题,诸位随我来吧。”
众人相继起身,在杨泓祉的带领下出了门。
徐云三人依旧是乘坐那辆沃尔沃,杨泓祉则开来了另一辆商务车在前头引路,一行人径直向西驶去。
高新区作为一个复合型基地,其中除了标准意义上的生产厂房外,还有不少写字楼、商务区甚至住宅区。
杨泓祉所引的这条路通向的便是一个厂房集散地,因此走了大概十分钟后,路上的建筑逐渐变得有些工业风起来。
比如主干道上,时不时可见挂着庐州牌照,各种规模的货车来来往往。
在几处途径的空地,则可以见到不少前后忙碌的工人,或在装卸货物,或在清点名单。
一些厂房附近,隐约还能听到机器的轰鸣声。
这是城市内比较少见的景象,充满了活力,路旁的吊灯也相当应景。
可惜少了一些口号,也少了几个挂件。
二十分钟后。
两辆车先后停到了一处厂房前。
下车后,杨泓祉指着厂房外的围墙道:
“诸位,这片围墙也是当初诺华留下的改造成果。
高度4.5米左右,把整个厂区围城了一个闭合的长方形,只有前后两处大门。
大门的宽度都在十米以上,前门连接的是我们来的金永路,后面是一条叫做松林路的辅路,打个弯就能到主干道上。”
徐云走到围墙边,握拳往上敲了几下,感受着墙体厚度的同时,也对杨泓祉道:
“杨主任,厂房有配套的员工宿舍吗?”
杨泓祉点点头,朝西南方向指了指:
“按照国家规定,员工宿舍和厂区距离不能低于五十米,所以区里在周围建了不少员工宿舍。
都是标准的四人间,区内的企业可以按房间租赁,价格很划算。
一间四人间纯房租一个月大概300块钱,水电宽度加起来也就四百出头吧,费用直接从企业管理费扣除。
如果员工不想住宿舍的话,园区内也有优住房,1000-4000的都有。
房租员工自行承担,不过需要企业给交公积金。”
“好家伙,这么便宜?”
徐云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有些好奇的问道:
“杨主任,集体宿舍能降到这价格,区里估计也补贴了不少吧?”
杨泓祉无奈的耸了耸肩,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没办法,庐州在皖省内算是老大哥,但和其他一些内陆城市相比还是有差距的。
如果不把整个环节自上到下都准备妥当,咱们在其他城市面前就更没竞争力了,一座城市想要发展,不出点血是不行的。”
徐云静静听完这番话,亦是面带感慨的叹了口气。
中部六省,除了两西这两个倒霉蛋有些被遗忘以外,其他四个省份目前都处于高速发展阶段。
既然是发展,自然避不开彼此之间的资源争夺了。
庐州作为皖省的省会,肩上的压力自然小不到哪儿去,甚至可以说是手裆齐冲...错了,首当其冲。
尤其是随着如今网络的发达,哪座城市发展趋势一好,基本上就是各种黑水劈头盖脸的飞来,甚至有些蓝v都会带节奏。
要不就是选择捧杀,谁谁谁今天超金陵明天超魔都,仿佛明天北上广加起来都不够打了。
因此在这种错综复杂的背景环境下,想要拉到优质的企业入驻,高新区自然要力争把各个方面都安排到极致。
补贴十家大型企业,只要能有一家起飞,那么带来的回报就可以将之前的支出完全填补。
随后杨泓祉又简单的介绍了一番周边环境,便打开大门,带着徐云等人进入了厂内。
进入工厂后,杨泓祉带着众人在外体继续转了一圈,介绍道:
“厂房只有一层楼,标准的钢结构,高度9.2米。
厂房整体呈长方形,55X32的规格,喏,那里是电缆和炸鸡机组,诺华过去改装过的,不存在任何安全隐患的问题。”
一旁的徐云一边听着介绍,一边则在打量着厂房外部。
这间厂房的正门外有一片很大的空地,大约两百平米出头,地板平实坚固。
纵使货车开进大门内,也可以非常轻松的掉头或者转弯,装卸货都非常容易。
接着杨泓祉走到大门前,用一张磁卡开启了厂房的电子锁,带着徐云走进了厂内。
刚一迈过大门,徐云在看清厂内景象的同时,脑海中下意识的便冒出了两个字:
开阔!
只见这片一千多平方米的厂房内,此时除了几个车间墙壁之外,全场空无一物。
在天花板和墙体的围绕下,带来的视觉冲击感要比空地大上许多倍。
与此同时,杨泓祉也介绍道:
“整个厂房内一共有三个生产车间,以及一处小型实验室,其中的无尘等级达到了十级。”
“十级?”
徐云闻言一愣,旋即感叹道:
“不亏是诺华,可真是够下本钱的。”
众所周知。
洁净室按空气清洁程度分类,从高到低分别是1-100000级。
这里的数目代表着最大尘埃粒子数,比如1级就是低于或者等于1颗,十万级就是低于或者等于十万颗。
医工业中常见的是10000级实验室,100级则可以进行无菌工艺制备。
至于10级的概念嘛......
就是可以用于带宽小于2微米的半导体工业。
同样,级别越高,实验室的投入成本也就越高。
据徐云所知。
国内所有消杀企业有一个算一个,只有榄菊和超威两家企业有这种级数的核心实验室,而且加起来恐怕都没有五间。
倒不是说他们没那资金搞十级甚至更高的实验室,而是因为缺乏这种科研投入意识,或者说舍不得钱——我百级千级就能完成的任务,为啥要搞到十级呢?
什么,xxx技术的研发需要十级实验室?它的成功率多少?
哦,5%啊,那就先将就着用百级的吧,等把握高点再说,下次一定!
虽然徐云对于外企不是特别的感冒,但有些时候你不得不承认,外企在科研方面的投入或者说态度,确实值得国内一些企业去学习。
不过除了实验室外,诺华便再没有留下其他东西了。
毕竟人家也不傻,要不是带不走,这间实验室肯定也留不下来。
随后杨泓祉去给闸机通上了电,由顾群青验证了一番其他数据。
半个小时后。
顾群青走了回来,压低声音道:
“硬件都没问题,高新区定期都有做除尘防护,等设备运到,接上电源就能使用。”
眼见顾群青这样说,徐云的心中顿时做出了决断:
工厂的地址,就是这儿了!
.......
注:
今天也八千多字了,求点月票行不,先破五千票呗?
第九十章 我有个朋友......
在决定租下这间厂房后,徐云便走到杨泓祉身边,问道:
“杨主任,不知这处厂房的租金是多少?”
杨泓祉闻言犹豫了几秒钟,显然在衡量着什么,最后说道:
“徐博士,你是郑秘书长那边介绍来的人,科大也算咱们高新区的老主顾。
所以我直接给个底价吧......
一平米一个月105,你看怎么样?”
105/平米/月。
实话实说,这个价格和徐云预料的出入不算很大,毕竟厂房的硬件成本在那边。
纵使其中有部分是诺华出的钱,但高新区本身的支出也不少。
不过俗话说的好,不砍价的华夏人不是好华夏人,所以徐云还是想再试试:
“杨主任,能再便宜点不?
潘院士在你们这儿的项目第一期就七十个亿呢,给个面子呗?”
听到徐云提及潘院士,杨泓祉顿时瞳孔微微一缩,整个人都有些局促起来。
2017年,庐州综合性国家科学中心正式获批,其中便包括了量子信息国家实验室。
也就是此前提到的科大两个半国家实验室里的半个。
整个量信实验室预计五年投入1000个亿,其中首期便投入了七十个亿,地点就在庐州高新区——不要觉得数字很离谱,这是真事儿。
没办法。
老鹰那边的星链把轨道都占上了,再不搞就彻底没机会了。
而作为整个项目的总负责人,潘院士对于高新区来说,就跟小说作家的读者老爷似的。
不但惹不起,还得天天供着,卑微的不行——当然了,只指正版读者。
只见杨泓祉想了想,说道:
“...既然如此,徐博士,那就减少到一平米每个月102块钱,你看怎么样?”
一平米减3块钱,2400平米一年就是八万六,确实不算少了。
不过徐云对于这个价格还是不太满意,随后他沉吟片刻,继续道:
“杨主任,您之前有看到过科大蟑螂的热搜吗?”
“啊?蟑螂?”
听到徐云嘴里蹦出来的这个词,杨泓祉杨泓祉有些迷糊的眨了眨眼。
不过虽然他搞不清徐云为什么突然换了话题,但还是老老实实道:
“当然看到过,那天都上同城热搜榜第一名了呢。”
“那您知道科大准备搞一场消杀直播了吗?”
“知道啊,你们来之前我们科室还有一姑娘在说这...额,等等,徐博士,我记得顾先生刚才好像说过....你们公司就是搞杀虫药的?莫非......”
徐云笑着点了点头,坦然承认道:
“没错,科大那事儿就是我们公司搞出来的,现在产品已经在申请专利了。”
随后他顿了顿,意味深长的看着杨泓祉:
“杨主任,您既然知道科大要搞消杀直播,那么也肯定知道那天会有各路媒体到场吧?
目前已经确定的就有皖南省团团、观察动物网、澎湃新闻、除了川省都观察的川省观察等等,不是官媒就是影响力很高的自媒体。”
在将来访名单简单介绍了一番后,徐云继续道:
“届时科大官微也会全程直播,其中有几个消杀点位的视角将会24小时固定,并且位次很靠前。
所以杨主任,不知道区里有没有兴趣,在现场拉个横幅做做广告哇?”
“......横幅打广告?”
“没错,比如在消杀点上方拉个彩带,写上‘庐州高新区预祝科大消杀圆满成功’之类的标语,您觉得怎样?”
“......”
面对徐云的提议,杨泓祉下意识的便想要拒绝。
但话刚到嘴边,他便忽然想到了什么,生生改口了:
“......徐博士,这种横幅广告的报价是多少?”
“当然是免费!”
徐云很大方的一挥手:
“毕竟一收钱性质就不一样了嘛,不过免费归免费,厂房的房租您可得给我降低一点儿,您觉得怎么样?”
杨泓祉闻言,整个人顿时陷入了沉思。
正如徐云所言。
在诸多官媒以及话题自身流量的增持下,科大消杀的关注度目前已经拉到了一个极限。
就像当初盒马三万斤西瓜的事儿一样,每天都有相关的话题,靠着自然流量冲到热搜20位左右。
当时盒马事件的转发量是30万次转发,6亿人次围观,并吸引了数千万次讨论。
哪怕是后来中奖的小姐姐‘不复曙’决定把西瓜送给商都的三千名公交司机后,直播观看人数也达到了七千万级。
诚然。
目前网络平台的人气很多时候都很假,数字做不得真。
但哪怕扣除掉那些虚假流量,实际人数依旧是个相当庞大的数字。
毕竟微博的日活在那边,虽然它有各种各样洗不掉的黑点,但它本土第一社交软件的名头也确实不是虚的。
盒马事件尚且如此,就更别提这次无论是性质还是基础都要更庞大的科大消杀了。
可以这样说。
如果消杀期间的广告位可以拿来拍卖,百万级的广告费可能有些夸张,但如果定价二三十万,下一秒准保会有一堆商家冲上来转账。
只可惜由于科大的性质原因,学院不可能做出这种市侩之举,只能看着这部分票票飞走。
顶多就是给002230或者688027这两家自己人腾点位置。
但除了以上两家的公司以外,庐州高新区则属于一个很特殊的情况。
它和科大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严格意义上来说挂个横幅到哪儿都站得住脚,不怕风言风语说吃相难看。
但若是没人开口,科大与高新区双方也都不会互相联想到一起。
不过眼下经徐云这么一提点,杨泓祉的思路倒是被打开了。
诺华留下的这间厂房由于专业性强的缘故,一直都没有下家能够接手,空置到现在已经三年半时间了。
要是错过徐云的华盾生科,下一次有人看上它不知道还要多久。
如果能以减免房租的形式去打个广告,不说能赚多少钱吧,至少不存在亏损的情况。
目前高新区每年投入的广告费用接近千万级,比如皖南电视台每天18点55分打的便是高新区的招商广告,15秒钟7万2。
而徐云所说的横幅虽然不像电视广告那么直观,但它却可以挂24小时.....
就这样,过了足足有半分多钟,杨泓祉才回过神。
只见他眼中闪过一丝决断,认真的对徐云道:
“徐博士,你说个数吧,要是我能接受的话,咱们也就不墨迹了。”
徐云想了想,报出了一个数字:
“杨主任,我有个朋友叫裘生,他一直很喜欢91来着,所以不如就定91一块钱吧?”
杨泓祉沉默片刻,最后深吸一口气,伸出手:
“徐博士,合作愉快!”
...........
第九十一章 好戏即将开场
因此在确定完厂房的租价之后,徐云便跟着杨泓祉返回了管委会大楼,签订了一份厂房租赁合同。
双方在合同中约定,华盾生科将以91/平米/月的价格,租下高新区编号P652的厂房。
厂房占地面积2407平米,使用面积1777,租赁期六个月,场地租金1314222元。
除此以外。
徐云还与杨泓祉签订了一份宿舍租赁合同,租下了25间4人间用以安置工人。
租金每间每月300元,水电另算,合同生效后徐云还需要打来十万元的水电押金压到管委会的账上。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这两份合同都只是意向合同,没啥法律效益。
毕竟华盾生科的公章还没正式审批下来,法人代表还不能履行职能。
如果在平时,杨泓祉...或者说高新区肯定是不会签署这种合同的,毕竟保不齐对方啥时候就拿着这些纸张去空手套白狼了。
但徐云背后有科大这尊大树做担保,这就又是另一种说头了。
按照合同约定。
华盾生科只要在十五个工作日内盖好章印并且将款项打来,合同便会自动生效。
期间徐云则可以以相关名义招募工人,但不能提前开工或者入住。
到了这一步,工厂的选址问题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剩下的便是生产线的定制,以及一线工人和各个端口的工作人员招募问题,这两个环节徐云都不打算亲自参与。
其中生产线的定制他打算交给新创基金负责,新创好歹也是华盾生科的注资领投方,该干的活还是得干的。
虽然这种委托形式很可能——或者说百分之百会存在采购人员吞吃油水的情况。
但这种事儿实在是太常见了,甚至可以说是业内的潜规则。
除非采购过程严重影响到生产线的质量或者抽水到离谱至极,否则徐云都不会太过追究。
毕竟这不是自己公司的采购部门,里外里不过一次***,合作完这次大家就再也不见的那种。
若是生产线能快速落地,多花点钱倒也无所谓。
目前大型设备的采购返点一般都是3%-5%,假设生产线全套下来八十万,被抽走的也不过三四万罢了。
生产线若能早一天开工,赚回的何止是三四万那么点儿?
除了生产线的定制外,剩下的员工问题就更简单了,交给顾群青就行。
当然了。
这里指的是入职成为COO的顾群青。
而想要让顾群青顺利入职,徐云就必须要先完成一件事,也就是......
东区的消杀直播!
.......
三日后。
中科大生命科学大楼,院长办公室。
上午十点钟,徐云准时敲响了办公室大门:
“老师,我来了。”
片刻后,田良伟的声音从中响起:
“直接进来吧,屋子里没其他人。”
徐云顺势推门而进。
田良伟依旧端坐在办公桌前,不过比起几日之前,今天的他看上去要严肃的多。
只见徐云径直走到他面前,将一个小手提箱放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老师,货都在这儿了,密码4396,您验验?”
田良伟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验个屁!别装的跟黑涩会接头似的好吧,这里头一共多少货..啊呸,多少胶饵?”
徐云闻言嘿嘿一笑,主动将密码箱打开,从中取出了几管由冰袋包裹着的胶饵:
“二十只500ml的注射器,一共23.4千克,剂量是14号楼那会儿的接近34倍。
好家伙,算上冰袋大几十斤,差点没把我累死。”
田良伟随手拿起一根注射器,放在面前打量了一番:
“34倍.....14号楼当初消灭了多少来着?”
徐云想了想,报出了一个数字:
“理论值大概十二万左右吧。”
当时徐云他们从14号楼内收集了整整57个麻袋的蟑螂尸体,每袋在没有挤压的情况下大约可以收容1500只美洲大蠊。
因此楼内的蟑螂尸体数大约是九万这个量级。
至于楼外的蟑螂尸体大约有一万只出头,算上掉被啃食消化的部分,当晚蟑螂的死亡总数差不多就在十二万上下。
“34乘12就是408......”
田良伟很快心算出了一个数字,沉吟了几秒钟,说道:
“根据昆虫研究所那边的模型分析,科大内蟑螂的总数大概在300-350万头上下,并且主要分布在中区和东区,
所以东区存在的蟑螂数量应该在130万左右。
不过考虑到蟑螂信息素的传递范围可以达到五百米,并且东区周围也有一些生活区存在,所以实际上消杀过程中出现的蟑螂数量恐怕会更多。
唔...这样来看,这个剂量应该没什么问题。”
徐云也轻轻点了点头:
“理论上应该是够的,实验室那边还有几公斤的成品,真要是发生意外情况,咱们随时可以通过无人机增加胶饵的剂量。”
“实验室还有?”
田良伟眉头顿时微微一皱,问道:
“不会被人带出去吧?”
徐云摇了摇头,解释道:
“那倒不会,这次的制备过程就我和裘生参与,成品还被放到了密码箱里,安全还是比较有保障的。”
田良伟这才肩头一松,摘下眼镜,轻轻揉了揉鼻翼:
“那就好,那就好...最近这几天你都在实验室和外头忙活,可能不知道有些人已经开始着急了,甚至打听到了知识产权局那边。”
徐云闻言顿时一愣:
“好家伙,知识产权局?”
田良伟点点头,呼出一口绵长的气息:
“准确的说,应该是专利审查协作中心。
虽然样本最终没有流出,但几家外企应该已经知道了咱们正在申请专利的事情,毕竟公关就是这时候用的嘛。
所以这些天不断有人在联系应物2班的同学,甚至有个别人已经被说动或者迷惑了,私底下去找了常礼成想讨要胶饵,不过都被劝了回去。”
听到这番话,徐云的表情也逐渐凝重了起来。
整个应物专业近百号人,来自五湖四海,性格和家庭环境各异,有的人一个月生活费四五千,但有些人不过堪堪七八百。
因此在森下制药使出的金钱攻势面前有人沦陷,这实在是太正常不过的事儿了。
当然。
科大方面也不会由此就对那些学生进行处罚,毕竟谁也说不准他们是不是被话术给忽悠了。
就像之前的汪昭民那样,打着自用的名头找上来,用‘劳务费’的名义让你帮忙要点胶饵,绝大多数人恐怕都不会朝商业间谍这方面去想。
随后徐云沉吟片刻,对田良伟道:
“老师,既然如此....咱们的消杀直播准备在什么时候开始?”
田良伟闻言,从抽屉里取出了一份文件,上头写着《中科大东区蟑螂消杀总务执行规范及直播筹备计划书》:
“专利申请还没下来,不过定点消杀各个环节如果严格规范,倒也不用担心胶饵会外流,所以经过学校讨论,决定把消杀的时间定在......”
“两天之后!”
.......
第九十二章 开杀!
两天后。
上午九点过后。
整个科大都进入了一种与往常截然不同的氛围。
中科大南校区,郭沫若广场。
广场东南区。
一组工作人员此时正聚在一副三脚架前,做着最后的设备调试。
这批人员有男有女,胸口都挂着一张采访证,身上的工作制服上则印着“红星”两个字。
几分钟后。
其中一位看起来像是摄影师模样的高个儿男子从地上站起身,一边旋着螺丝,一边对身边一人人问道:
“嗳,头儿,你说科大这次搞这么大阵势,待会儿会翻车不?”
他口里的头儿是个白白净净的小胖子,此人姓郑,是红星新闻部的一位主管,也是他们此行的领队。
只见他闻言沉吟片刻,说道:
“不好说,虽然按咱们和拜耳那边打听到的情况,这事儿大概率为假。
但看昨天那位林主任的样子,似乎科大的底气还挺足的,也许真有啥咱们不知道的黑科技呢。”
红星新闻的这批人是在前天下午抵达的庐州,昨天晚上科大方面统一组织了一次见面会,其中一位林姓主任出面招待了大家。
不过林主任的态度虽然很热情,但席间却没有做太多暗示,菜式也很普通。
看上去就是一副大家吃好喝好的样子,更没有下封口令之类的话。
这种底气在令郑主管等人摸不着头脑的同时,对于今天的直播倒也逐渐有了些期待。
随后郑主管不知想到了什么,轻轻叹息一声,说道:
“只希望科大别是在打肿脸充胖子吧,现如今国内的科研舆论环境已经够糟糕了,真要是连科大都翻了车.....哎!”
一旁的高个儿男子闻言,也是心有戚戚的点了点头。
大概从七八年前开始吧,随着互联网水平的发展,国内对于各类科研新闻的讨论也逐渐多了起来。
各种或真或假的黑料也层出不穷。
比如吃瓜党比较了解的白酒院士啦、颜女神啦等等,还有就是翟博士的那事儿。
但实际上呢。
很多事情背后牵扯到的人物关系,远非表面上那么简单。
比如16年的那位韩春雨,又比如施某人一系和国内的恩怨——尤其是后者,这其实也是一笔糊涂账。
施某人一直在被方肘子黑,照理来说被此人黑的应该都是国内的优秀学者吧?
但在国内,施某人和屠奶奶以及姚先生却一直都不怎么对付。
而且他们的不对付不单是学术成果上的争论,更多的是其他一些方面的冲突。
所以很多消息的背后,其实是类似冰山之下的复杂关系,不一定就是非黑即白。
但问题是舆论压根不管你背后的这些隐情,舆论看到的只是各种真真假假的黑料。
同时在偶尔爆出来的一些真事的加持下,整个舆论风向就彻底变成了唱衰国内科研与高校。
现在有些风向离谱到啥程度呢——20年的时候有个新闻,鲁东大学07年成立了一家公司,成绩到当时整整13年了,股价就涨了20%。
一开始的时候鲁大被喷套现跑路,鲁大连忙苦哈哈的发了个声明,说俺这十几年来从来没套现过呀。
于是乎第二天风向一转,成了喷鲁大这十几年都吃干饭的,搞公司却毫无建树。
鲁大又出来解释,我们这是小领域的公司,每年不亏损其实就不错了,已经好几年都不需要过来补贴了云云。
那些喷子见状立马又改了口,说鲁大因为没有成绩被取消了国家补贴.....
这事儿你找谁说理去?
因此作为还比较有良知的媒体人,郑主管的心中确实有股隐忧:
要是科大真的翻车了该怎么办?
届时受到嘲讽的恐怕不止是科大,还必然会令本土再次掀起一轮对高校科研水平的口诛笔伐!
而就在郑主管忧心之际,不远处忽然走来了几位科大的工作人员,每人手上都拿着些工具。
其中领头的,赫然便是昨天见过的林主任。
来到红星新闻的驻点边后,林主任看了眼已经固定好的三脚架,对郑主管问道:
“郑主管,你们的设备都调试好了吗?按照要求,二十分钟内你们就要撤离现场了。”
郑主管闻言点点头,指着地面已经连接好的线缆说道:
“传输线缆都已经连接完毕,科大给的防咬涂层也都抹好了。
现在就差个最后的镜头对焦,十分钟吧,十分钟内保证能搞定。”
“那无人机呢?”
“无人机也没问题,这次我们带了六架无人机,可以轮换着接续直播画面。”
林主任静静听完,脸上浮现出一丝满意的神色。
随后忽然想到了什么,指着不远处的几条横幅,压低声音道:
“对了郑主管,麻烦技术小哥辛苦一下,尽量把那几条横幅也拍进去哈。
那是我们科大自己的产业,多多少少蹭点儿流量。”
郑主管的目光在几条写着‘科大讯飞/国盾量子/庐州市高新区恭祝科大消杀蟑螂成功!’字样的横幅上停留了几秒钟,会意的一拍胸脯:
“林主任,您放心吧,保证落实到位!”
林主任微微颔首,接着朝他晃了晃手上的注射器:
“既然如此,就有劳郑主任费心了,时间紧迫,我得先带人去抹杀虫剂,咱们完事后再好好喝两杯!”
郑主管也客套的回了几句,在等林主任几人离去后,心情复杂的呼出一口气,转头做起了自己的任务。
又过了十分钟。
郑主管几人设备调试完毕,陆续撤离了现场。
而在他们不远处。
林主任也带着几位安保人员拉好了警戒线,开始将手中的胶饵朝几块1X1米规格的白板上抹去。
类似的情形也出现在南区的运动场、篮球场和眼镜湖等地,相关区域内除了科大的工作人员外,看不到任何学生的身影。
若将视线再外扩一些,则可以看到此时的校园内部亦是人员稀少,有的楼房甚至暂时被封住了出入口。
校区内还停着多辆消防车,为一些不可控情况做着防制后手。
天空之上,此时也有十多架的无人机在进行着飞行测试,气氛甚至可以说有些......
肃杀!
同时为了这一次的蟑螂消杀直播,科大还特意成立了一个临时指挥部。
指挥部的地点设立在东区的第一教学楼内,也就是郭沫若广场和眼镜湖之间。
临时指挥部的原身是一间多媒体办公室,此时此刻,包括田良伟在内,足足有十多人聚集于此。
徐云则端坐在田良伟身边,表情略微有些凝重。
毕竟这次消杀涉及的可是潜藏在阴暗角落里的蟑螂,存在有太多太多的不确定性,哪怕是徐云也没法保证会不会出现什么纰漏。
今天负责消杀地区调度的是科大安保处的关处长,也就是当初带着徐云进14号楼给蟑螂收尸的那位退役特种兵。
从一个多小时之前开始,他便在不停的与各个部门做着信息交接。
过了几分钟。
关处长似乎收到了某个消息。
只见他放下通讯设备,径直走到了田良伟面前:
“田院长,所有媒体单位都已经调试好了设备,除了部分身穿防护服的记者外,其余人员都已经撤离到了安全位置,是否进行下一环节?”
田良伟闻言,转头与徐云对视了一眼,重重一点头:
“开始!”
..........
第九十三章 浪潮中的幸运儿
就在田良伟下令的同一时间。
与科大校内肃然——甚至可以说寂静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无疑是网络上的喧闹。
这次科大没有对直播权进行限制,只要是进入科大校内的媒体机构或者说个人,都可以对整个消杀过程进行直播。
B站、微博、某音、某手、龅牙.....
可以说只要是直播平台,都可以看到各家媒体的转播入口。
其中B站作为一个老牌二刺猿网站,虽然近些年一直被吐槽弹幕环境恶化,但若是与国内其他平台相比较的话,会员素质还是相对会高那么一丢丢的——尤其是在开启等级屏蔽之后。
因此自然而然的,b站的用户数一直都在增加,也有许多媒体选择在B站开设了直播间。
咔——
CTO巩增辉推开技术部大门,径直走到了一位光头程序猿身边:
“老叶,服务器的负载怎么样了?”
“哦,是巩总啊。”
巩增辉口中的老叶全名叶旭,是直播部门的技术主管,闻言连忙摘下耳机,摸着并不存在的头发道:
“目前网站的真实流量已经达到了三千万量级,每秒访问人次大约在四十万上下。
还好这次我们向企鹅总部申请了服务器扩容,否则科大出不出笑话我不知道,咱们估计得成为校花了。”
“好家伙,三千万量级?”
听到叶旭报出的数字,巩增辉的脸上顿时扬起了一丝喜色。
随后他连忙走到技术台前,亲自看起了数据。
极光大数据曾经发布过一份B站日活,也是目前公认最权威的一份相关统计,公信力甚至普遍认为要超过财报。
按照这份数据显示,B站的日活最高三千七百,月活最高一点三亿。
扣除掉掉广告的、麦片的、刷点击的账号,真实日活可能在两千二百万左右。
拜年祭的峰值大概有四千多万,S赛决赛可能短暂的超过五千万。
而眼下光这么一个科大直播,便将真实流量拉到了三千万量级,巩增辉怎能不喜?
随后他打开微博,发现‘#中科大消杀#’的话题度已经窜到了第一位,背后还有一个血红色的‘爆’字。
遥想上一次微博出现这种情形,还是在上一次呢。
关掉手机,巩增辉继续对叶旭问道:
“老叶,现在热度最高的是哪几个直播间?”
叶旭飞快的在键盘上噼里啪啦了几下,回道:
“皖南团团的热度最高,接着是川省观察,第三是澎湃,第四....嗯?”
“第四怎么了?”
“第四是个B站的个人用户,叫做‘我们阿森纳是不可战胜的’。”
“个人用户?”
巩增辉眉头一扬,有些意外道:
“为什么他的热度能这么高?”
叶旭又噼里啪啦了几下,很快抽取出了直播关键词画像,道:
“这个up似乎是一位科大的学生,宿舍的位置正好在其中的一处消杀点附近,加上他原本靠剪辑吸猫的视频积累了两万多的粉丝,机缘巧合之下,直播就爆火了。”
巩增辉闻言一愣,旋即了然的点了点头。
纵观每次互联网历史,每逢大事之际,几乎总是会有那么一两个幸运儿从中脱颖而出。
短暂的获得了千万级甚至更高流量的曝光。
比较近期的例子就是不久前满洲里核酸检测中出现的鱼头人,当时被央视巧合拍下后爆火,三天阅读量超过了3.1亿。
再远一点的就更多了,比如约定成书、拉面哥、信小呆、更久远的斗鱼兰姐等等。
B站也有一位名叫LC苏拉的UP,靠着一部游戏视频吸粉百万。
其中有些宛若昙花一现,有些则借此起飞,实现财务自由。
王牧一不清楚自己究竟会成为哪一类人,此时此刻,这位科大的数学系男生只知道一件事:
自己的手有点抖,心有点乱。
直播间人气2734.5万,弹幕速度如同加特林哒哒哒的飘过。
几乎每隔几秒钟,自己的粉丝数便会涨上那么七八个。
而他所作的,只不过是将自己宿舍所能见到的画面传播到网络上罢了。
王牧一,中科大数学系大二学生,出生在川省的一个普通家庭。
相貌普通,个子170出头,这辈子除了高考成绩不错外几乎没有任何耀眼之处——而且在考入科大后,这个唯一的特长似乎也变得不那么突出了。
然而就是这样一位标准的平凡人,却因着视角靠近现场以及极少的粉丝基础,短时间内冲到了全站热度第四,力压在了众多媒体头顶。
人的命运,有些时候就是这么无常。
安迪·沃霍尔曾经说过一句话:
每个人都能成名15分钟。
这句话在网络上的争议很广,有些人认为是真理,有些人则视其为毒鸡汤。
王牧一没资格去判定这句话到底对不对,但他很清楚,眼下的这番际遇,很可能是自己这辈子最难得的机会。
因此他努力咬着后槽牙,争取让自己的声音不会失态,答谢的同时也在回应着一些弹幕问题:
“没错没错,我在科大校内...”
“对啊,对面就是运动场,我们在七楼...什么?清理?两天前就开始清理过宿舍了,现在宿舍里头肯定是没有蟑螂的......”
“感谢‘牧歌是个萝莉’赠送的喵娘,谢谢.....”
“开门?我可不敢开门好伐,那天14号楼的事儿我还特意跑去看了,一堆蟑螂从水管道那儿爬出来,我是肯定相信科大这次能成功的......”
同一时间。
科大东校区内,类似王牧一这样开启直播的学生并不在少数。
有些人关注度高,有些关注度低,每个人的际遇各有不同。
科大的网安部门很快也知道了这些学生的身份,不过校领导并没有关停他们的直播,只是通过班长告知对方,不要说出抹黑科大的言论,也尽量不要讨论敏感话题。
与此同时。
几大媒体的记者也都或主动或被动的穿上了防护服,开始趁着空隙做起了预热。
几乎整个网络,都在等待着一个信号。
又过了十分钟左右。
依旧是那间寝室,王牧一也逐渐适应了暴增的流量,开始聊起了一些杂事:
“科大期末考试的难度还好吧,绩点其实......”
说着说着,他身边的室友忽然发出了一声大叫:
“快看下面,保卫科的人有动作了!”
王牧一闻言一愣,回过神后连忙站起身,拿着固定手机的三脚架便窜到了窗户边。
只见此时此刻。
离他们宿舍不远的运动场消杀点内,忽然走入了几位身穿防护服的安保人员。
...........
第九十四章 百万只小可爱!(大章,杀蟑螂啦!!!)
消杀点处。
三四位安保人员身着防护服的同时,每个人的手中都还拎着一个小箱子,有些像是足球比赛中跑上场救治球员的队医。
只见他们有序的走到涂满了胶饵的白板边上,小心的将箱子打开,翻面抖动了起来。
下一秒。
一大团黑色的东西从中箱子里掉出,哗啦一下的调到了地上。
由于距离问题,王牧一等人的肉眼很难看清安保人员倒的是什么。
不过没关系。
离白板不过四五米距离的摄像头此时便发挥起了作用,清晰的记录下了这些落地物的样貌:
安保人员抖落的不是别的东西,正是一只只蟑螂!
这些小可爱大约有一千头左右,活泼健康,落地后便立刻适应了环境。
其中极少部分因为应激的缘故,压根就没去管胶饵。
吧唧一下翻了个身,飞快的跑向了远处。
而剩下的绝大部分则待在原地,欢快的啃食起了胶饵。
安保人员也没去理那些跑开的蟑螂,只见领头的一人先是朝某个方向做了个手势,示意自己任务完成。
随后一行人抖了抖身上的虫子,快步离开了消杀点。
刚一开始,这部分啃食完胶饵的蟑螂并没有什么异常。
一只只在美食过后便躲到了背阴处发起了呆,看上去人畜无害。
但附近的指挥室内,徐云却悄然握紧了拳头。
一场好戏已经搭起了台幕,现在就等主角登场了。
与此同时。
眼见科大方面有了动作,各个媒体前端也很快安排出了主持人和点评嘉宾,边看视频边聊起了天。
川省观察这次派来的主持人叫做陈姗姗,个子不高,长相非常清纯,看上去软糯软糯的。
得到摄像师的a后,陈姗姗先是对着镜头挥了挥手:
“大家好呀,这里是川省观察的点评机位,我是主持人陈姗姗,如果大家想要看其他机位的视角,只需要向右滑动屏幕就可以选择啦!
大家可以看到哈,科大的工作人员已经正式开始了消杀工作,整个环节应该算是正式开始了。
今天我们也很荣幸的请到了天府生物研究所的昆虫专家欧阳研究员来协助点评,欧阳研究员,您对科大的这次蟑螂消杀有什么看法吗?”
陈姗姗口中的欧阳研究员全名叫做欧阳力,五十岁上下,圆脸,头发稀疏。
除了研究员职称外,他还是川南生物农药协会的副理事长。
只见他沉吟了几秒钟,说道:
“首先呢,科大的这次直播非常的出人意料,业内也没听到什么风声,不声不响的就搞了个大新闻,所以我个人对消杀成果还是持观望态度的。
不过从流程上来说,现在这几位工作人员的思路倒没什么问题。
先将部分活体蟑螂倒到消杀点接触毒药,再以它们为一代感染体吸引其他蟑螂到场,从而达到传播毒药的目的。
这也是目前大规模消杀的一种常用手段,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这种手段需要的时间很长,最少要一个小时以上才会有点效果,而且理论上应该是做不到当初科大视频里那种情况的.....”
“那您的意思是科大撒谎咯?”
“不不不,我只是从杀虫毒剂的角度进行分析罢了。”
欧阳力连忙摆了摆手,这可不是什么锐评类节目,他自然不会留下话柄。
不过或许是同行之间的缘故,欧阳力语气中的态度还是很明显的:
“因为神经毒药的机理在那边,它们的靶向目标是nAchR,这是需要时间的。
就像你跑八百米体测,慢的人五六分钟,快的人也要三分钟左右,不可能出现一个人一分钟就跑完全程的情况......”
“额,欧阳研究员,但科大好像真的一分钟就跑完八百米了.....”
“所以说我讠....”
欧阳力原本还在侃侃而谈,闻言先是一愣,旋即皱眉对陈姗姗道:
“陈记者,你在说什么?”
陈姗姗弱弱的指了指身边另一台机位的直播屏幕:
“您看视频呗,好像已经有蟑螂出现反应了。”
欧阳力连忙朝屏幕上看去。
果然。
正如陈姗姗所说,通过高清摄像头可以明显看到,有几只刚落地不久的美洲大蠊,生理上已经出现了明显的异常。
只见它们像是喝醉了酒似的摇晃着身子,翅膀张开,你爬我我爬你的叠起了罗汉。
爬着爬着又忽然脚下一滑,重新落到了地面上。
欧阳力顿时瞳孔一缩。
作为一位搞生物农药的业内人士,他哪能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
这代表着蟑螂已经进入了亢奋状态,神经调节出现了问题!
而此时此刻距离蟑螂们被从箱子里倒下,不过才过了十多分钟罢了。
又过了几分钟。
其中几只不对劲的蟑螂,忽然屁股一扭,转变成了不对茎。
这激情一幕被高清摄像头完完整整的记录了下来,又由于同步直播的原因,演播室还没法打马赛克。
于是乎。
整个网络在关注这件事的网民们,就这样人生头一遭的看起了蟑螂片。
真·奇怪的知识又增加了。
至于会不会有人因此觉醒起什么蟑螂娘的XP,这就不在徐云和科大的预计范围内了。
同时随着这一幕的出现,整个直播间的情绪也被调动了起来。
毕竟十多分钟看起来好像很快,但对于直播间的观众来说,这其实是个挺枯燥的等待过程。
同时受情绪影响,网络上的言论也逐渐开始了两极化,这点在王牧一的直播间里体现的很明显:
“这是提前下了药的吧?这么快?”
“真是搞笑,造假都不会,吡虫啉的靶向目标是神经元烟碱型乙酰胆碱受体,激动剂是5-I-A-85380,理论发作的最快时间都不低于四十分钟,十几分钟起效,隔这儿骗鬼呢!”
“骗子学校,滚叭!”
“我就奇了怪了,难道就不能是科技进步技术壁垒突破了吗?非得作用在固定受体?3G的时候打开网页都要十几秒,你不看4G提升了多少倍?照你说的咱们现在部队还是得用汉阳造呗?”
“華夏高校就這樣騙人,看看人家國外,怎麼比的過啊?”
王牧一一边在拉黑部分激进言论的同时,目光也死死地盯着近距高清直播镜头,心中有些忐忑。
毕竟术业有专攻,他对科大的信心很大部分要来自14号时间亲历者的这个身份,你让他去谈相关技术做解释,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就这样。
在各种饱含激烈情绪的讨论声中,时间又过去了十几分钟。
当时间来到上午十点十三分的时候。
东区运动场,编号为73的摄像机位。
这台摄像机的视角自北朝南,除了涂有胶饵的白板外,还涵盖了另一栋建筑的侧翼,准确的说是一根从六楼拉到地面的塑料管道口。
只见此时此刻,正一对细小的触角缓缓从塑料水管口探出,在空气中舞动了几下。
紧接着一头三厘米左右的蟑螂从中缓缓现身,在某种肉眼无法看清的物质的吸引下,径直朝白板处跑去。
这只小可爱像是被一根细线拉着的似的,目标精准的奔向了一只亢奋的蟑螂,做起了不可描述的事情。
眼尖的欧阳力恰好看到了这一幕,同时作为专业人士,他当即便从画面中蟑螂尾部的卵俏中判断出,这是一只雌性蟑螂。
但令他疑惑的是.....
这只雌性蟑螂,奔赴的对象也是一只雌性蟑螂,此时双方正橘势大好呢。
可理论上来讲,二者的信息素是不会互相吸引的。
若是说蟑螂药起效快还能用科大提前下药来解释的话,那么眼前的这番精准搞姬显然就不是人力所能导演的了。
然而欧阳力的疑惑还没有持续多久,就又有一只小可爱从水管里窜了出来,同样快速的奔赴向了消杀点。
与此同时。
7号机位、
13号机位、
26号机位、
34号机位......
诸多高清机位所拍摄的画面中,隐隐约约都陆续有蟑螂冒出,滴溜溜的窜向了消杀点。
这些蟑螂来自四面八方,很快便在白板处聚集成了一个黑色的小堆。
哪怕是王牧一他们从宿舍肉眼望去,也不需要太过费力便能看到这个黑点。
虽然和当初14号楼的视频比起来,这一幕幕的冲击力仍旧要小很多。
但随着越来越多的蟑螂出现,除了一些为黑而黑的喷子外,原先一部分对科大持有疑虑的网民,此时的心态逐渐也开始产生了变化。
至少脏话肉眼可见的降低了不少。
毕竟眼下虽然只是效果初显,但它所展露的趋势却已经超过了不少人的预料。
这也是科大想看到的一幕,比起控评堵嘴巴,用事实引导舆论情绪才是王道。
如果自身堂堂正正,又何恐他人议论呢?
随后又是十五分钟过去。
渐渐的。
东区内一些偏僻的管道口,出现了一些结队奔赴的蟑螂,不再是小心翼翼探头探脑的个体。
这些蟑螂少则三五只,多则十余只。
组成了类似筷子般的小队,窸窸窣窣的朝消杀点跑去。
与此同时。
B站技术部,叶旭猛的一拍掌:
“巩总,流量又涨了!直播间的M值已经达到了1.2,流量又在增加了!!”
所谓M值,全名叫做分钟出入比。
指的是一分钟内进入直播间/离开直播间的真实观众数,算是直播平台的关键指数之一。
具体的IP算法比较复杂,需要扣除掉部分连点人次,总之只要这个系数大于1,便代表着直播的人气在上升。
先前由于等待过程比较枯燥的缘故,有部分观众选择关闭直播刷起了其他视频,或者干脆切出去用起了其他软件。
后台的M值一度降到了0.47,直到十五分钟前才陆续开始回升。
在他身边,巩增辉闻言稍作沉吟,说道:
“这样,老叶,现在开通T6级推广通道!”
叶旭顿时一愣:
“T6级?”
巩增辉重重点头:
“没错,T6级。”
作为一个顶级直播平台,B站对于直播的推广自然也有一定分级,从T1到T6升序。
不过一般情况下,用户能能见到的就是T5级推广,也就是直播页和登录页的海报横幅。
至于T6推广,基本上万年难得一见。
这个级别的曝光量要比常规推广高很多很多,但却需要承担一定用户流失的后果,主要模式就是.....
发私信和短信!
其中最近一次的T6级推广是某款哈利波特的手游,当时每位2级以上的用户都收到通知,一时间将手游的热度拉到了一个极高的地步。
当然了。
喷的也多就是了。
巩增辉作为技术部的CTO,手中有一定权限使用T6级推广,但也需要对启动推广的后果负责。
如果推广的长尾收益低于用户亏损,他甚至可能被扣除期权奖金,这可不是一个小数字。
可以说为了这次直播,巩增辉压上了一个相当重要的砝码!
几分钟后。
正在指挥室内的徐云忽然感觉兜里的手机传来一阵震动,打开后发现是一道通知短信:
“【比利比利】亲爱的B站用户,科大蟑螂消杀直播正在火热直播中,复制短信口令打开客户端便可进入直播间!”
看着手中的短信,徐云眨了眨眼,正准备对田良伟说些什么。
结果刚一转头,他便见到自己老师也同样拿着一台手机,不过显示的是B站私信.....
眼见徐云看向自己,田良伟不动声色的将屏幕息屏:
“我孙女喜欢用我手机看小猫咪的视频,所以就顺手下了个软件,别太惊讶。”
“可我明明看到了嘉然大司马和广场舞,首页智能推广是根据你常看的......”
“小徐啊,我觉得明年你的毕业论文应该再换几位外审评委,国科大的林山教授我觉得不错。”
“......小朋友玩手机很正常,不过您得把握好时间,要是伤了视力就麻烦了。”
“嗯,看直播吧。”
“......”
而就在徐云与田良伟交谈之际,消杀点的蟑螂数量又一次迎来了骤增。
不过这次蟑螂出现的地方不再是水管口,而是几处被科大提前打开了的下水道口!
这些小可爱的数量从十多只变成了三四十只,有不少甚至连成了一条细细长长的黑线。
高空中无人机的视角哪怕不拉近,画面中都能清晰的看到一条条移动着的黑线,最长的甚至达到了二十余米!
到了这时候,网络上的负面评论已经看不见多少了。
同时由于太过沉浸的缘故,很多直播平台出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儿:
弹幕数量在减少,但后台显示的真实观众数却在增加。
此时此刻。
大学宿舍里...
生活住房中...
地铁和露天广场上...
一些有wif的咖啡店和餐厅...
甚至一些生物化工企业的多媒体室内...
大量不同年龄、不同职业、不同性别的人或独身或者聚集,关注着这场史无前例的蟑螂消灭战。
中午十二点整。
此时距离蟑螂初代体食用胶饵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吡虫啉的传播代次差不多接近了三代。
几处消杀点的现场,蟑螂们早已在最中心处聚集成了一个长宽都在五米以上、高度接近十五厘米的蟑螂堆,散发着一股黏腻的恶臭。
整个东区的塑料管道、下水道口,每时每刻都有蟑螂从中爬出。
这副景象比起当初的14号楼依旧有些差距,毕竟整个东区的面积要比一栋宿舍楼大且复杂的多。
不过再大的地方也都有个界限,当时间足够长时,再远再深的地方都能被影响到。
十二点半左右。
信息素的传播范围终于触及到了某个范围,一些更深层次的存在被惊动了。
科大东区的东南部,埋藏有整个校区最大的一处排污管道。
这处管道无论是年份还是规格,都要比14号楼附近的大上许多。
整个东区有接近三分之一的生活污水从此排放,并且由于科大地处庐州中心的缘故,这里也可以算是庐州市的一处排污核心节点。
管道深深的嵌在地面之下,数十年间已周围的土壤交融在了一起。
管道下方七八米处。
这是一处被污水浸润的区域,阴暗潮湿,看不见光。
细菌滋生,污秽不堪。
这片区域被掏空出了一条条细密的小道,一只只巨大的棕色蟑螂彼此紧靠。
或在休息,或在交配,或在消化食物。
在蟑螂们彼此间的空隙处,则夹塞着一枚枚透明的蟑螂卵,孕育着下一代的若虫。
如果从剖面图角度上看,这片区域的厚度可能只有七八厘米,和蚁巢那种动辄数米甚至数十米的中空深度相差甚远。
但如果有平面设备横着扫过,你会发现这个区域虚虚实实却不间断,涵盖的面积不会小于......
五个足球场!
这是隐藏在阴影的世界,是科大蟑螂的大本营,也是它们的天堂。
蟑螂这种生物没有王虫的说法,但如果蟑螂数量够多,它们也会出现一种变异的头领级‘假后’。
菜菜子便是这样一只变异的假后,体型长达8.5厘米,是普通蟑螂的两倍。
它每日蛰伏在巢中,极少外出。
今天的菜菜子也是如此,两个触须无规律的摇啊摇的,变异增大的腹部中孕育着自己的下一代宝宝。
但渐渐的,它的触觉器官里传来了一股淡淡的、很奇怪的味道。
在这股味道的刺激下,菜菜子忽然感到了一股深至骨髓的空虚,仿佛极远处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它。
于是不由自主的,它开始向外挪动起了躯体。
而随着它一同向外爬的,还有地底的其他同类——
百万只的蟑螂。
..........
第九十九章 开启新副本!
神秘空间内。
看着面前已经蓄满知识点的第二扇门,徐云的表情略微有些凝重。
按照之前1665副本的情况,理论上此时自己只要轻轻一推,便能轻松的踏入门后。
也不知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新世界?
仍旧是17世纪?
还是12世纪?第6世纪?
又或者是......
公元之前?
不过激动归激动,此时的徐云并没有像初哥那般,毫无准备的便推开这扇门。
他先是退出空间,返回了现实。
随后来到书桌前,拿起纸和笔。
在上面无规律的写下了两行字。
第一行的内容是:
知识点、门1、门2、
第二行则是:
消杀直播、论文、公司建立、产品生产。
这是徐云上辈子写网络小说时养成的习惯,不同于很多作家用电脑写大纲,徐云每次下笔前都必须通过纸笔来整理思路。
当然了。
由于手速慢的缘故,绝大多数的时间里,徐云都只比读者老爷们早两个小时知道当天的剧情。
视线再回归原处。
徐云写下的两行字中,前者是光环内两扇门最直观的变化,而后者则是可能产生变化的诱因。
至于他选择回归现实的原因则很简单——除了副本内部外,空间内和现实的时间流速是一致的。
也就是空间内过去多久,现实时间同样会流逝多久。
因此与其待在这么一处幽闭的空间内,还不如返回现实更舒服一点。
随后徐云想了想,将公司建立这四个字先行排除了。
毕竟公司成立的最初时间可以追溯到几天前,当时徐云并没有得到知识点增加的反馈,因此这个可能性可以暂时先被排除在外。
至于剩下的论文和产品生产,说实话,概率也不是很大。
倒不是说以上二者不会影响知识点的生产,而是因为论文也好,胶饵产品也罢,目前都还没登上公众视野呢。
昨天莫顿已经将论文的外审意见回复给了NAR,约稿论文不需要支付版面费,因此整个论文已经到了最后的出刊阶段。
不过说是这样说,但论文想要正式发布,没个一两周是绝无可能的。
胶饵产品也是同理。
就像徐云在发布会说的那样,一个月内能正式对外发售都算快了。
因此论文和产品以及产品衍生出的收入,到底能不能对知识点产生影响,还需要后续一段时间的观察。
也就是说,令知识点产生变化的主要原因,大概率便是——
蟑螂消杀的直播!
或者更进一步的说,就是事件产生的社会影响力!
影响的人越多,知识点的数量也就越多。
而这个推论,与之前小牛画像里出现安踏时知识点的变化,也是完全吻合的。
想到这儿,徐云不由轻轻松了口气。
虽然神秘光环的来历依旧不明,但至少知识点的运作机理算是被掌握了一部分,不至于接下来一头雾水了。
接着他又在门1和门2这两个词上圈了个圈,喃喃道:
“奇怪...为什么小牛副本的知识点只增加了7,而第二扇门的知识点却增加了整整一百呢?”
过了一会儿,徐云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写下了两个词:
属性,溢出。
前者的意思,指代的是两扇门的知识点属性不同,不能以相同性质类比。
就像货币进制一样,1665副本第二次开启的知识点属于‘十块钱’,而第二扇门则是‘一块钱’。
由于转换进制的不同,所以二者的偏差值才会这般离谱。
至于溢出的猜测嘛,则是......
“消杀直播一共给了107个点数,优先注满了还没开启的第二扇门,剩下的七个点数溢出,回流到了第一扇门,也就是选择性的优先级问题,和点数的属性没有关系。”
看着面前的两种可能,徐云的表情有些复杂。
如果知识点的灌注机制是溢出型那还好说,重新开启小牛副本只需要90个正常知识点就好了。
但若是第一种可能.....
那么想要再次见到小牛,难度就非常非常大了。
随后他轻轻摇了摇头,将这些事情甩到了脑后。
无论知识点是溢出还是存在有某种转化机制,目前想要见到小牛显然都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儿,因此当下真正应该考虑的是......
第二扇门的开启!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次徐云自然不可能莽撞的直接推门了事。
只见他先是拉开抽屉,从中取出了一个小木盒。
木盒采用的是抽拉的开启方式,没有现代工业的零部件。
随后徐云将木盒的盖子抽离,露(防和谐)出了其中的物件:
那是十几块零散的金银,最大的不过指甲盖大小,形状极其不规则。
这些金银的原身是徐云从淘宝上购买的金锭和银锭,总价一千来块钱,到手后借用物理实验室的高温炉重新融成了不规则状。
这些细碎的金银,便是徐云这次准备的底牌之一。
俗话说得好,金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而在人类漫长的文明史中,除了极早的蛮荒部族时代外,其余时期无论中外,金银都能算是货币中的硬通货。
有了这些金银碎粒在手,至少不用出现当初在小牛家蹭吃的那种窘境。
除此以外。
徐云还准备了一把简单淬过火的小刀、一个类似速效救心丸模样的陶瓷小瓶,以及一包由麻布包裹着的压缩饼干。
以上众多物件使用的都是基础的工业技术,只要不穿越到青铜器时代,理论上来说这些东西都不会像手机那样被强行停留在现实。
只见他认真的将这些东西逐一收好,身上换上了一件打底的速干衣,外套则选用的是羽绒服——根据1665副本来看,光环对于衣着的屏蔽度似乎没有那么高。
否则拉链和鞋带前端的塑料尖端,正常来说应该也要被留在现实的。
准备好这些步骤后,徐云又将网购来的监控摄像头调成了运行状态。
虽然副本内外的时间不会改变,但有件事他一直想确认一下答案:
自己是身穿还是魂穿?
当然了。
或许摄像头的帧数压根拍不到刹那之间的变化,但反正没啥成本,试试也不亏嘛。
一切就绪后。
徐云深吸一口气,重新返回了空间,径直来到了第二扇门前。
重重一推,踏门而入。
与此同时。
遥远的英伦半岛上。
1960年前后,英伦皇家学会为了纪念英国历史上知名的科学家,特意在伦敦城郊建立了一座名人纪念碑。
此时此刻。
也不知是否因为地面松软的缘故,只见其中代表罗伯特胡克的纪念碑忽然微微一颤.....
仿佛又被NTR了一般.....
嗯?
为什么说是又?
...........
第九十五章 螂群扑脸
由于东区核心排污管道的长度很长,其中又有多个排水口,覆盖面积接近了东区的八分之一。
因此指挥部虽然判断出了这条管道里应该聚集有数量相当恐怖的蟑螂,但却很难确定它们会从哪个排水口爬出来。
所以在早先固定机位的时候,指挥部干脆采用了穷举法,在每个排水口外都安放好了摄像机。
这批摄像头一共有六十多个,编号在整个消杀直播中非常靠后,因此大多数机位视角内,只是零零散散的有那么七八百观众罢了。
就读于闽省某职高的郭鸿顺便是这些游离观众中的一员,此时他正挂机在编号255的直播间里,食指缓缓的在屏幕右侧的列表中下拉着。
255机位录制的是一条大约一米五宽的林荫小道,就像它的编号一样,这条小道的位置有些偏僻。
平日里除了一些恋爱中的狗男...咳咳,恋爱中的情侣之外,鲜少有人会经过这里。
在过去的一个多小时中,虽然多多少少都有一些蟑螂从小道上出现。
但数量和几个热门机位比起来,255机位的吸引力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郭鸿顺其实也只是碰巧点进的这个直播间,只要找到感兴趣的机位视角,下一秒他便会果断离去。
不过拉着拉着,郭鸿顺忽然感觉到什么地方似乎有些不对劲:
机位待选列表的位置在屏幕右边,占据了大概?的横屏篇幅,并且将原先位置的画面给覆盖住了,因此那块区域的画面可以算是一处盲区。
只见此时此刻。
此时那块被覆盖列表的边缘,正有一小块黑影在慢慢扩大!
这块黑影就像是一片水迹在地面流动似的,缓慢却又清晰的向外延伸。
几秒钟内。
黑影从针尖大小变成了指甲盖大小,然后近似瓶盖.....
看着这一幕。
还没反应过来的郭鸿顺,下意识便在屏幕的其他区域一点,将拉下列表隐去了。
随着下拉列表的消失,画面原先被阻挡的部分——也就是黑影的主体部分,顿时显露在了郭鸿顺眼前。
啪。
只听一声闷响,郭鸿顺的手机掉落在了被子上,隔着垫被与木制床榻来了个亲密接触。
随后这个身高189、体重160斤的东北大汉浑身一激灵,嘴中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叫声:
“我擦嘞,全是蟑螂啊啊啊!!!!”
郭鸿顺的这道声音传的很远,而他掉落在被子上的手机,则依旧在忠实的直播着画面:
只见屏幕的左半部,小道边上分流制的排水口里,此时正有无数的蟑螂从中爬出。
窸窸窣窣,数量不知凡几!
短短十几秒不到,蟑螂们便占据了小道接近一半的宽度!
又过了半分多钟,这群小可爱便彻底占据了小道所有的路面。
从高空处看去,可以见到一条黑色的河流,正在缓缓的顺着路面蔓延,直奔......
郭沫若广场!
而就在郭鸿顺见到这慕恐怖场景的同时,位于一教的指挥部也发现了这个机位的异常。
只见负责总务调度的关处长快步走到田连伟身边,说道:
“院长,春园小道的255号机位处,发现了蟑螂的大部队,从规模上判断,很可能是校内蟑螂的核心主力!”
田连伟顿时眉头一扬:
“哦?赶紧切过去看看!”
关处长点点头,拿出遥控器按了几下。
很快,指挥部的主屏幕上便出现了几道画面。
此时距离画面伊始已经过去了三分钟左右,蟑螂部队的数量比一开始又庞大了几分。
密密麻麻的黑色河流长达三十余米,浩浩荡荡,让人想起了曾经在《动物世界》里看到过的行军蚁。
随后关处长用红外线笔在屏幕上圈了几圈,像是上课的老师般说道:
“这是从春园小道到郭沫若广场之间的几处关键机位,今天校园里吹的是东南风,风向是固定的。
加上其中一些中毒蟑螂的运动轨迹,不出意外的话,蟑螂大部队应该就会顺着255-231-201-197这条路径行进。”
田良伟想了想,问道:
“关处长,这批蟑螂部队有多少只?”
关处长摇了摇头,脸上隐约可以看到一些心悸:
“不清楚,但根据昆虫实验室的贺佳佳副研究员判断,目前光我们看到的蟑螂数量便不下二十万只,并且还在陆续增加,另外就是......”
“就是什么?”
关处长迟疑了几秒钟:
“我给您看看吧。”
随后他鼓捣了几下,屏幕上很快切换到了另一个机位。
见到机位画面的一瞬间,指挥室内有几位女同志顿时尖叫了起来:
“啊!!!!”
只见画面之中,也就是摄像机的镜头上,此时赫然铺着密密麻麻的一堆蟑螂!
细长的腿毛、肿涨的腹部、棕色的背部、还有一些黏腻的液体.....
田良伟也不由头皮一麻,回过神后,向关处长投去了一个询问的眼神。
关处长见状,连忙出声解释道:
“田院长,如您所见,我们在几处消杀点的摄像头已经被蟑螂占领了。
虽然我们提前对线缆和设备做过防护手段,设备本身和信号传输都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但这样一来,整个机位所能录制的画面却受到了很大影响.....”
田良伟若有所思,问道:
“我懂了,是不是画面受影响后直播间观众的怨念很大,你打算先暂时关闭掉这些视角?”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关处长摇了摇头:
“田院长,您猜错了,恰恰相反,似乎是受某种猎奇心理影响,这几个被蟑螂覆盖着的直播间观众不减反增。
其中最多的一个直播间真实人数已经达到了一百三十万,还有一些人嚷嚷着蟑螂娘之类的话......”
田良伟:“???”
一旁的徐云也有些懵逼,这年头大众的xp已经开放到这种程度了吗?
实际上。
画面被蟑螂影响的除了科大官方直播,还有其他几家官媒或者自媒体。
并且与科大拥有多个视角可选不同,这几家媒体除了固定机位外,基本上就只剩下无人机航拍这一种手段了。
诚然。
由于猎奇心理的影响,很多人可能短暂的会对蟑螂扑脸的视角感兴趣或者感性趣。
但时间一长,这种短暂的心理便会逐渐褪去,正常视角的需求就会被重新提起。
同时从媒体的权威度出发,他们也必须要记录下真实的场景。
所以此时此刻,供外来媒体休息的暂驻点里,几家媒体内部也在各自商讨着计划。
“咔——”
来自川省观察的领队张晓杰点起一口烟,深吸一口过肺,有些烦闷的吐出一口带着尼古丁的浊气。
作为一家相对权威并且黑历史不算很多的官媒,川省观察这次来科大的目的还算比较客观,临行前也做了几种预案。
其中便包括了科大没有说谎,蟑螂消杀确有其事的可能。
这点从他们能请来欧阳力这类专家做点评便能看出一二——他们确实是把这次科大之行,当成一次采访而非闹剧看待的。
不过预案做的再好,他们也想不到科大能搞出这么大的一番阵仗,更不知道一所学校可能存在有多少蟑螂。
毕竟他们可不像科大那样能做出生物模型,大致判断出校区的蟑螂数量。
瞧瞧现在吧。
那条涌动的蟑螂“河流”,看起来都跟星际里的虫群觉醒似的吓人了。
总而言之。
随着事态的逐渐变化,张晓杰他们发现,自己这次带来的摄像机就这样失去了作用。
就在张晓杰抽烟苦恼之际,他的助手李儒林快步走了过来:
“头儿。”
张晓杰连忙正了正身子,带着希冀问道:
“怎么样,科大那边有办法吗?”
李儒林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科大表示最多只能提供几个遥感机器人,主要是用于救灾探索的储备技术。
笨重繁杂不说,拍摄出的画面质量也非常差,发到网络上反而可能起到相反的效果。”
张晓杰的眸光肉眼可见的黯淡了几分,不甘心道:
“那么媒体车呢?能让我们的媒体车进入吗?就像野生动物园那样?”
李儒林依旧是摇了摇头:
“科大的关处长的态度很坚决,告诉我消杀中心不允许任何车辆进入。
一来是怕车辆搅乱现有的毒素传播过程,二来是担心会有蟑螂顺势爬到发动机内,造成一些恶劣且不必要的后果......”
张晓杰默然的坐回了椅子上,久久无言。
春园小道的蟑螂部队已经逐渐引起了各方注意,按照距离和蟑螂部队的移动速度估算,十五分钟内那些小可爱们就会抵达郭沫若广场。
若是没法获取到消杀中心点的画面,接下来势必将会有大量的观众选择更换频道。
对于平台来说,观众们更换频道压根没有任何影响,无外乎左手换右手,两手加起来的总质量不变就行了。
但对于频道媒体而言,这就是非常严重的流量流失事件了。
甚至认真追责起来,还可能被内部定性为直播事故!
然而就在张晓杰苦恼之时,他的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弱弱的声音:
“张主任......”
张晓杰闻言转过头,发现来人是负责前端评论的陈珊珊。
张晓杰眼下的心情有些烦闷,虽然不至于朝这位软妹子发火,但语气多少也有些生硬:
“哦,是小陈啊,怎么了吗?”
陈姗姗朝他看了一眼,依旧是弱弱的道:
“张主任,我听说咱们现在除了无人机外,其他点位的摄像机已经拍摄不到什么画面了吗?”
张晓杰微微颔首:
“没错。”
“...那有解决办法了吗?”
“没有。”
陈姗姗闻言沉默了几秒钟,随后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张主任,我有个想法。”
张晓杰不耐的看了她一眼,皱眉道:
“什么想法?”
“我穿防护服,带着设备进去直播。”
.......
第九十六章 蟑螂娘竟是我自己
媒体驻点内。
听到陈姗姗的这番话,张晓杰顿时一愣,想都没想,几个字便脱口而出:
“小陈,你疯了吗?”
陈姗姗摇了摇头,看上去依旧是软萌软萌的,但语气却很煎蛋:
“张主任,眼下除了派人进去直播,咱们还有其他办法吗?
媒体车进不去,无人机下不来,航拍的观感又和地面拍摄完全是两个级别,咱们总不能在这儿干等着吧?”
张晓杰闻言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反驳。
正如陈姗姗所说。
无人机如果下降到一定高度,飞起的蟑螂便会像影响固定摄像设备那样影响到机体,导致画面完全被蟑螂覆盖。
但要是保持一定高度航拍,俯视画面和近地画面的质量显然是不同的,鸟瞰图看久了很容易产生审美疲劳。
这点从每年都热播的非洲野牛大迁徙便能很直观的感受出来。
当然了。
以现有的科技水平来说,想要做到让蟑螂不停留在镜头上其实并不难。
但关键是......张晓杰他们这次并没有带这种设备过来——谁事先会想到科大能搞出这般阵仗呢?
毕竟又不是人人都是李长寿,出趟门会把外星人入侵的可能性都考虑到。
因此事到如今,派真人进入消杀中心点,似乎确实是唯一的办法了.....
眼见张晓杰有些被说动,陈姗姗这个小豆丁儿妹子的拳头又拽紧了几分:
“张主任,我刚刚找科大的工作人员问过了,他们可以提供一种改性聚乙烯的气密性防护服,能够完全隔绝蟑螂堆里的有害杂质。
所以进去直播的风险主要在于心理方面,这方面您尽管放心,我可是能看十分钟张翰眼睛图的人呢!
而且.....”
张晓杰看了这姑娘一眼,问道:
“而且什么?”
“而且要是咱们能够提供这种直播视角,观众必然会被得到大规模的引流!”
陈姗姗最后的这句话像是黑夜中的一道闪电,令张晓杰心神震颤的同时,更是眼前一亮:
对啊!
要是只有川省观察能提供场地内视角,那么还怕观众流失吗?
哪怕其他媒体同行后续也跟起了风,川省观察也能趁着这个时间差吃上一大口肉!
想到这儿,他也不再犹豫了,果断对陈姗姗道:
“小陈,那就辛苦你了!”
而就在陈姗姗准备着防护服和直播的同时,春园小道上的蟑螂大军也在急速行进着。
蟑螂这种生物的瞬时移动速度非常快,平均能达到每秒0.6米,峰值甚至能突破每秒1.5米。
所以很多时候你一本书扔过去蟑螂瞬间没影了,翻开书后却连根腿毛都见不到。
不过当蟑螂开始列队行进时,这个速度便会相对慢下许多。
持续行进速度也就一小时七八公里的样子,十公里都未必有。
此时的菜菜子便位于蟑螂大军的中心处,缓缓的带队前进。
绝大多数情况下,蟑螂的变异都发生在耐药性方面,也就是杀虫剂杀着杀着就杀不死了,有些时候还能耀武耀威的跑到你面前把杀虫剂当水来喝。
除了耐药性之外,蟑螂表征态的变异率堪称千万中无一。
目前本土发现过最有代表性的变异蟑螂个体,是一只成列在粤省昆虫博物馆、代号X378的小可爱?
体长7.8厘米,通体洁白如玉。
而比起X378,菜菜子虽然只有少部分躯体变成了白色,但它的体型却要远大于X378,体长来到了8.5厘米不说,体宽更是X378的1.5倍。
前端的触须又长又硬,甚至产出了第二对翅膀。
不过不同于蚂蚁之类的王虫,‘伪后’这种变异个体的信息素不具备广谱性。
哪怕在蟑螂之中,它也只能指挥大约四分之一左右的群体。
菜菜子大约是在四年前进化成的伪后,并且机缘巧合的找到了科大东区最大的排污节点,在地下深处建立起了一个王国。
蟑螂的寿命一般是2-3年,有些甚至只有两百天,但或许是躯体变异的缘故吧,如今已经四岁的菜菜子丝毫没有衰亡的迹象。
在它有限的智商里,它甚至还幻想着有一天君临天下,将版图扩大到整个科大校园。
当然了。
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幻想,菜菜子此时更感兴趣的,则是前方那越来越浓郁的味道。
它的小脑瓜里没有荷尔蒙这种概念,但闻着闻着,它便感到自己的腹部逐渐有些肿胀......
整个蟑螂大军中,与菜菜子有相同感觉的蟑螂不知凡几,因此若是有人可以透过‘蟑螂河流’看到底部的话,你会发现地面上已经被留下了一滩滩黏腻的淋巴液.....
就这样。
七分钟后。
蟑螂大军已经形成了一条长度不低于五十米的黑色河流,数量目测.....
一百二十万只!
看着这浩浩荡荡的一幕,哪怕是徐云和田良伟二人都有些头皮发麻。
与此同时,一个话题正在悄然的从热搜末尾开始上升:
#你的学校有多少蟑螂#
如果说之前大家还在吃瓜看热闹的话,那么随着整个事件的发展,几乎所有人都想到了自己周边的环境。
一些中学啊职高啊这种占地面积小的还好说。
但其他一些和科大差不多、或者面积人口更多的高校,就有一些学生不寒而栗了:
科大这种学校光一个东校区都有百万只蟑螂,那么自己学校和科大面积差不多,岂不是同样有百万级别甚至更高的蟑螂?!
尤其是眼下观看人数一多,总是有那么几个倒霉蛋在看直播的同时,宿舍里恰好有那么一只小可爱经过......
换位思考一下,这种心理冲击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住的.....
不过菜菜子却不知道它和它的后代们在互联网上造成的影响,随着离胶饵投放处的接近,整个蟑螂群落的野性已经完全被激发了出来。
五百米....
三百米....
一百米....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菜菜子由两个复眼和两个单眼组成的视觉器官里,忽然出现了一道看起来极其巨大的轮廓。
蟑螂这种生物在暗处可看到彩色、景深、立体的画面,光亮处则要差一些,只能靠单眼辅助进行判断。
但菜菜子毕竟是个变异个体,因此哪怕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它也多少能见到一些色彩:
那是一尊通体白色的‘巨人’,手中拿着一个黑色的物件,从辩温系统中的反馈来看,对方应该是很常见的两脚兽。
在平时的生活里,蟑螂们见到两脚兽时都会悄悄离开,不会轻易去招惹。
非要说的话,也就偶尔在他们睡觉的时候会在耳朵里产点卵罢了。
不过此时在信息素的作用下,蟑螂们的脑海中只有两个声音在回响:
啃食,交配!
哪怕是菜菜子这只伪后也是如此,只存在着嘴原始的本能,丝毫没有惧怕。
因此它只是稍作犹豫,便带领着蟑螂大军.....
爬上了陈姗姗的身体。
真·蟑螂娘。
....
注:
等下还有,今晚争取把蟑螂消灭!
第九十七章 蟑螂帝国的落幕
消杀点处。
看着隔着防化服爬上自己身体的蟑螂,陈姗姗强忍着心中的发麻感。
边保护着gopro相机和鸡头,一边尽量用平静的声音说道:
“各位观众朋友们,现在我们可以看到,迄今为止我们发现的最大一股蟑螂部队,已经抵达了郭沫若广场边缘。
我现在将跟随蟑螂大军进入现场,为您带来实时的画面转播。
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最终局的一战!
我是陈姗姗,如果喜欢的话,请给个月票...咳咳,一健三连吧!”
说完这番话,屏幕上顿时有一排排夸赞的弹幕飘过:
“6666!”
“牛批!!”
“蟑螂为海,真·孤泳者!”
看着直播间搁几秒钟便会上窜一大截的人气值,陈姗姗的心中顿时一定:
自己的孤注一掷,没有错!
作为一位川南传媒大学的毕业生,陈姗姗就像很多普通人一样,为了生活、为了未来拼搏着。
但在如今这个社会,一个普通人想要温饱说实话并不难,但想要出人头地就又是另一个难度了——尤其是在体制或者与体制相关的职场里。
没有身居高位的父母,也没有权势滔天的‘金主’。
陈姗姗入职了川广三年,方才从一个实习的编外人员,转正成了驻皖南的外派记者。
哪怕在这次川省观察的采访团队里,她也不过只是一个前端评论记者罢了。
她的任务主要就是为了和欧阳力聊天,协助过渡蟑螂药起效的时间,让观众不会因无聊而离开。
按照正常轨迹。
她可能需要再努力四五年才可能更近一步,正式成为省台的一位独记。
因此当她从摄像师老张师傅那边得知镜头被蟑螂堵住之后,这个小姑娘的心中便冒出了一个想法:
这是一个机会。
一个很可能改变自己人生的机会!
而代价便是自己要走进蟑螂堆,与无数蟑螂近距离的进行接触。
随后陈姗姗用五分钟的时间仔细思索了一番,愈发的坚定了自己的念头:
眼下全网观看直播的观众人数很多,由于她没有相关后台数据并不清楚具体人数,但保底数千万级别还是有的。
如果在所有近地设备都失效的情况下,忽然有人进行现场直播.....
届时不说八位数吧,七位数的真实观众数不会有任何问题!
这种级别的观众基数,加上蟑螂大军、女记者孤身直播这些关键词,必然能在网络上引起不低的热度!
热度一高,剩下的问题陈姗姗就不担心了。
因为这是有先例的。
其中最出名的就是是央视记者刘骁骞。
他原本只是一位普普通通的拉美中心记者站记者,但在2014年《走进“上帝之城”》的节目中因着淡定走入毒贩老巢进行采访而一炮走红。
到了如今,这位奶音猛男光自媒体账号的粉丝数就多达七百万,职务级别提升了四级,哪怕辞职下海都能过得相当潇洒。
另一位的名字则比较冷门一些,叫做俞金旻。
此人名字有些拗口,但看过他视频的人绝对不少:
台风山竹登陆时,有一位280斤的记者在空无一人的外滩中如磐石般站立,独身承包外滩,因此被人称为台风专用记者.....
此人便是俞金旻,他原先也不过是新京报的一位实习记者。
机缘巧合之下因着台风山竹走红,全网视频播放量达到了八千多万。
如今俞金旻不但已经转正,甚至多个新闻事件中都能见到他的通稿身影。
每年有一有台风,很多网友必然会提到此人。
因此陈姗姗压根不担心自己会昙花一现,白白浪费了话题流量。
这年头连某央都知道男女对立的流量密码,更别说川省观察这些主阵地在互联网的媒体了。
诚然。
以互联网那些沙雕网友的性子,自己保不齐会被套上个蟑螂娘之类的称号。
但这又算得上什么呢?
蟑螂娘就蟑螂娘呗,至少比那些做福利姬的腰板更直,这可是凭本事赚来的机会!
随后这个小姑娘深吸一口气,就这样跟着蟑螂大军一同前进。
几分钟后。
除了运动相机的镜头外,陈姗姗外表的防护服上已经布满了蟑螂,数量恐怕不下五六百头。
同时由于靠近消杀中心的缘故,空气中有不少信息素也沾染到了她的身上,因此防护服上的蟑螂数量仍旧在不断增加。
好在科大提供的防护服质量上乘,没出现破洞开缝的情况,否则那可就乐子大了。
咔嚓——
陈姗姗每走一步,都有大量蟑螂的躯体被踩碎。
“你们知道我想到了什么吗?”
走着走着,陈姗姗轻轻将一只蟑螂从镜头上弹开,对着地面拍摄道:
“听到这嘎吱嘎吱的声音,我就想到小时候在外婆家里踩谷子的时光了,满满的童年呀.....”
看着屏幕上一排排的问号,这姑娘嘿嘿笑了笑:
“好啦好啦,言归正传,咱们看直播吧,你们看,蟑螂已经在吃胶饵了诶.....”
说着她调整了一番焦距,将画面锁定了正前方。
只见此时此刻。
菜菜子带领的蟑螂大军已经来到了消杀点中央,在它们面前,是满地已经死亡了的同类尸体。
这些尸体上散发着神经毒素的诱人芬芳,令螂不禁便想上去品尝几口。
到了这一地步,被野性充斥的曱甴们顿时控制不住了,翅膀和足肢咔咔咔作响。
只见原本还勉强算是有序的蟑螂河流,像是遇到了冲溃了堤坝似的。
哗啦一下四散分开,侵蚀起了广场。
其中有部分疯狂的啃食起了同类尸体,另一部分则追上了还存活着的三四代感染体,做起了最原始的为爱鼓掌。
食色性也,古人诚不欺我。
数十万记的蟑螂,就这样在郭沫若广场做开启了露天趴体。
而在这片蟑螂大军中,自然也少不了菜菜子的身影。
咔嚓——
只见菜菜子张开强有力的前颚,重重咬下一截同类尸体,慢慢品尝着这跟被腌制入味的后腿。
而在它庞大的身躯上则趴着五六只蟑螂,互相分泌交换着淋巴液。
吃着吃着,菜菜子的脑海——或者说刻录有生物本能的基因片段里,忽然闪过了自己爷爷的身影。
菜菜子的爷爷也是一只体型庞大的美洲大蠊,不过在菜菜子很小的时候便被踩死了。
当时的两脚兽似乎还说了些什么,可惜菜菜子只是只虫子,听不懂人话。
菜菜子就这样啃啊啃,广场上的蟑螂大军数量也越来越多。
半个小时后。
广场上蟑螂的数量来到了七十万头左右。
陈姗姗就这样站在蟑螂堆中,她的身边则站着几位来自其他媒体的同行——在发现川省观察派出真人前往直播后,其他几家媒体也陆续做出了反应。
但由于时间差的缘故,川省观察的观众数已经稳稳的处于了一个绝对的领先地步。
与此同时。
#陈珊珊#这个话题的讨论度,也冲到了热搜榜的第七位。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
到了这时候,互联网上已经看不见当初的讨伐声了。
取而代之的则是对科大技术的叹服,以及对蟑螂这种生物的恐惧。
当然了。
那种事先说如果能成功就倒立洗头、果奔、吃耙耙的帖子下方,也同样少不不了吃瓜党们秋后算账的身影。
十五分钟后,郭沫若广场的蟑螂数量达到了.....
一百二十万头!
要知道。
理论上整个东区的蟑螂数量,最多也就两百万上下!
好在考虑到郭沫若广场作为核心的消杀点,指挥部在这片广场投放的胶饵数量足够多,否则保不齐就得再用无人机搞点空投啥的。
之前14号楼最高的蟑螂堆出现在楼外的管道附近,高度接近四十厘米,比宿舍楼三楼的蟑螂堆还要高些。
但那处蟑螂堆的形成有些偶然,有墙体做堆积缓冲不说,实际上的底部宽度也就五十厘米左右。
它的成因主要是因为有不少中毒的蟑螂从管道口飞出后脱力落下,挣扎死亡后形成的聚集点。
但今天广场上的蟑螂情况却不太一样:
安保处的关处长提前带人在广场外围拉起了一圈塑料隔板,高度大概一米五左右。
正常蟑螂可以轻松爬过这种塑料板,但对于中毒后的小可爱们来说就无疑是天堑了。
因此除了部分侥幸逃脱的幸运儿,剩下的蟑螂们都被迫的被‘锁’在了广场里。
此时顺势望去。
地面上蟑螂的厚度恐怕不下十五厘米,密密麻麻没过脚踝。
中间最高的胶饵白板处,更是累积起了一个1.5米左右的巨型蟑螂小山!
无数的蟑螂在广场上发出了死前的嗡鸣,到处都是残肢、触须以及掉落的翅膀。
叱咤科大东区数十年的蟑螂帝国,就这样在全网的注视下迎来了终结!
不过在数量庞大的基数下,此时仍然有少部分个体还在顽强的活着。
菜菜子便是其中之一。
它的两只后脚已经被同类啃食了干净,身上沾染了不知多少的液体,但两根细长的触角依旧在疯狂的舞动着。
它就这样慢慢爬行在蟑螂堆里,神经毒素的作用之下,它的身体与精神都发到了一个极其亢奋的地步!
片刻过后。
只见这位兴奋至极的伪后,躯体中忽然爆发出了一股强大的力量。
张开四只翅膀,缓缓朝天上飞去!
它就这样飞啊飞,仿佛感觉自己成为了太阳,成为了地面上空唯一的王!
然而没过多久。
菜菜子忽然感到一阵头昏脑涨,浑身的力量刹那间被抽空了——靶向受体蛋白终于关闭了它的钠离子通道,彻底阻断了它的生机!
随着一阵来自西北方向、夹角41度的东风吹过。
这只伪后就无力的掉落到了地面上。
同时可巧不巧的,它下落的地点就在陈姗姗行进的路上。
此时的陈珊珊正在和观众们聊着天,随着嘎吱一声脆响,她才发现自己似乎踩死了什么。
一秒钟后。
菜菜子听到了余生最后的一道音节——与它爷爷死前一样的音节:
“啊...扁死了诶。”
..........
第九十八章 收尾、即将开启的第二扇门(大章!!!)
呼呼呼——
郭沫若广场。
身穿防护服的关处长正手持当初改造过的‘吸虫器’,带着十数位科大工作人员走在广场上。
隔几步吸一下,对着堆积如山的蟑螂尸体做着善后处理。
不过与上次不同的是。
这次‘吸虫器’的后方连接的不是麻袋,而是一根长长的管道。
管道尽头则是一辆容量巨大的垃圾车。
由于科大方面提前在几处消杀点外拉起了隔断板的缘故,绝大多数中毒后的蟑螂,至死都没法逃出消杀点。
因此整个广场就像是一个放大了无数倍的蟑螂盒,牢牢的将蟑螂们紧缚在了这块区域内。
眼下哪怕是场地中最‘浅’的蟑螂尸堆,厚度依旧不会低于四厘米。
每次‘吸虫器’启动,都有不下百头的蟑螂被吸入其中,被送往垃圾车的容器里。
另外随同清理人员一同行进的,还有几大平台的记者和摄影师,默默记录着东区蟑螂帝国的终焉。
互联网上观众们的热情依旧居高不下,不过到了现在这地步,直播间的弹幕已然比先前要和谐了许多,几乎没多少喷子还在嘴硬了:
“卧槽,这一次吸入这么多蟑螂也太爽了吧?”
“我妹刚刚在桌上看到了一只蟑螂,现在桌子已经被我妹锤塌了——说出来你们可能不行,半个小时前她连个水溶C的盖子都拧不开。”
“这蟑螂药哪里有卖啊?跪求连接!T.T....”
“好想脱光光在蟑螂堆里游泳啊.....”
微博热搜榜上。
#科大蟑螂消杀#的话题度,更是来了直播至今的峰值。
当下整个热搜榜除了第三位的‘#咲蟑姐姐演的女兵太飒了#’之外,前七名全都被科大的相关话题给牢牢的占据了。
当然了。
在允许媒体进入之前,科大方面已经提前将残余的胶饵白板给收集了起来,最大程度的避免了成品的外泄。
诚然。
考虑到现场的媒体数量众多,大概率...或者说肯定有人会悄悄的将部分蟑螂尸体带走,寄给某些机构进行研究。
不过这些尸体内虽然残余着吡虫啉样本,但其中的化学成分大部分都已经和受体蛋白发生了特异性结合。
哪怕是最尖端的机构,短时间内能够还原出的信息也有限。
顶多顶多就是确定胶饵的成分是吡虫啉而不是呋虫胺罢了。
眼下第五代吡虫啉的专利已经到了最后阶段,有侯星远这位科院院长介入,高低也就一个礼拜上下完事。
届时恐怕机构们还没分析出主要成分,华盾生科的成品都快上市了。
三个小时后。
几处消杀点的蟑螂被清理了七八成,科大环卫处的勤务人员开始进行了空气消杀。
与此同时。
科大媒体接待厅。
此时此刻。
一场由科大方面组织的媒体发布会,也在一台台长枪短炮的注视中拉开了帷幕。
负责出席发布会的发言人是科大的常务副校长张睿,毕竟这次蟑螂消杀的影响力实在有些广,必须要有一位常务级别的大佬出席才合适。
待媒体都到齐后。
张睿先是轻咳了一声,笑问道:
“各位媒体朋友,现在还有人认为科大在学术作假吗?
有这想法的欢迎说出来,咱们再讨论讨论,理越辩越明嘛。”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
张睿见状,心中不由暗爽不已。
在过去的一个多礼拜里,科大几乎承受了来自各方面的压力,一波波的如同潮水一般不曾停息。
那几天的舆论环境,甚至要比校董事会一开始预料的更加严重,张睿这个提议发起人几乎每天都没怎么休息好。
因为除了海对面的攻讦之外,本土各种抨击的言论也不在少数。
其实张睿也挺费解的。
你要是说收了钱黑黑人那也就还自罢了,恰烂钱嘛,对错另外说,至少他们能够因此获利吧。
可有些人就很奇葩了。
明明没有收钱,同时也不是正常的质疑,上来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乱喷。
最后扯来扯去扯到国体问题,这是在图啥呢?
到头来科大来了波反杀,收钱的拍拍屁股走人,无脑喷一转头发现队友跑路,自己成为了唯一的小丑。
这也算是一副世界名画了。
随后张睿顿了顿,说道:
“既然现场的媒体朋友们没有异议,咱们就正式进入发布会流程吧。”
说着他理了理发布台上的文件,又道:
“首先咱们来聊一聊大家比较关注的直播人数问题。
这次科大的消杀直播一共在B站、咪咕、微博、龅牙等大大小小的平台进行了直播,总数是22个。
在这些平台中,观众流量最大的是B站平台。
今日B站真实日活峰值达到了四千一百万,由于凌晨有一部《轻音少女3》开播的缘故,今天B站的日活会比平时高很多。
扣除掉常规日活,今天大约有一千四百万的观众在通过不同直播间观看我们的直播.....”
“微博方面则是七百万左右.....”
“龅牙平台九百六十万出头.....”
“咪咕.....”
将几大平台的人数汇报完毕后,张睿拿出红外线笔按了一下。
“根据多平台的汇总,这次直播消杀的全网真实关注人数大约是.....”
这一秒。
发布会现场的大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数字:
“4396万!”
见到这个数字,现场的媒体席上顿时传来了一阵低于。
虽然不至于倒吸一口凉气那么离谱,但每位记者的身子都隐隐挺直了几分。
4396万!
鲜为人知。
本土由于人口基数庞大的缘故,在很多涉及到互联网的环节数字都会很大。
比如双十一成交额啦、脑残粉的数量啦等等.....
又比如.....
直播观看人数。
当然了。
由于一些明面上的手段,平台自报的数据和实际一般相差很大,这方面第三方机构的统计要更权威一些。
互联网直播的峰值数据自然是属于央视春晚,这是传媒巨头无与伦比的优势项目,是过去数十年间几代人传承下来的习惯。
哪怕这些年春晚的关注度越来越低,绝大多数人也会在除夕当夜下意识的去瞅上几眼。
2021年春晚直播观众规模为11.4亿人,其中新媒体直播用户规模5.69亿——这个数字说实话其实没多大参考性,全国甚至说全球都是独一份。
扣除掉春晚,单平台直播的峰值则有两个。
一个是去年12月17日,Westlife——也就是西城男孩举办了全球首场在线演唱会。
当时这场演唱会通过微信视频号进行直播,国内真实观众人数达到了1500万。
另一个则是2021年7月29日,比读者们颜值第一点的刘德华出道40周年直播。
当时官方宣称在线人数破1个亿,实际真实人数大1100万。
至于全平台的记录,则由18年3月23日的中韩大战保持。
当时咪咕、央5、爱奇艺等多平台都进行了直播。
当时由于局势的原因,于大宝进球后的第三分钟,互联网全网观众数达到了1.1亿。(注:国庆大典主要在电视端)
仅次于这个数据的是同年IG夺冠的S赛之夜,国内全网的观众人数大约有3700万左右。
不过这个数字有个很耍赖的地方,就是把一个校园IP按2.3来计算了:
理由是一间寝室里往往很多人在一台电脑前观战。
这个说法乍一听似乎挺有道理,但问题是其他直播的时候,每个人就只看自己电脑了吗?
总而言之。
今天科大直播的观看人数已经达到了4396万,正式超过了IG夺冠当晚的观看记录,来到了全网直播的历史第二位!
这无疑是一个能被刻在互联网里程碑上的数值!
而伴随着这个荣耀一起被见证的,还有地面上的那一只只小可爱们......
只见张睿战术性的继续咳嗽了一声,轻描淡写的将屏幕切到了下一页。
下一页的数字要比直播观众数少很多,但前面的标题却有些令人头皮发麻:
蟑螂消杀数量:
1844213。
184.4万只蟑螂!
张睿拿着激光笔在这个数字上圈了圈,解释道:
“根据科大之前预估的模型,东区可能存在的蟑螂数量大概在150万只左右。
不过考虑到科大地处市中心,周围有不少居民生活区,中校区的蟑螂也可能因为各种偶然被吸引过来一部分。
所以消杀指挥部这次投放了足够消灭250万只蟑螂的诱食胶饵,现在看来这是一种很明智的做法。”
听闻此言,媒体席上有一位记者举起了手:
“张院士,不知贵校是怎么估算出这个数字的呢?”
张睿抬起眼皮朝他看了一眼,发现对方来自极目新闻:
“这是我们根据单位体积内蟑螂数量进行的扩列预估,运用了统计学cross-tab算法和概率论的算法。
最后在科大智库的超算‘陆雁’的协助下推导出了这个数字,和实际的数值应该不会差距太大。”
下方来自极目新闻的记者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又问道:
“那么张院士,科大主校区一共有东中西三处校区,眼下东区已经消杀完毕,西区和中区会准备开战下一轮消除吗?”
张睿再次微微颔首,笑着道:
“这是肯定的,不过下次消杀的话题度恐怕不会有现在这么高了,阵势可能也不会这么大。
具体时间我们会通过我们的媒体处进行通知,各位关注邀请函和科大官微就行。”
待极目新闻的记者坐下后,另一位来自皖南团团的女记者举起了手:
“张院士,我有个问题。”
“请说。”
“科大这次消杀使用的蟑螂药剂...会对外出售吗?”
这个问题一被抛出,整个媒体席...或者说整个关注直播间的观众们都为之一振。
片刻后。
一大排‘问得好’的弹幕飞快的刷起了屏。
张睿闻言,目光隐蔽的朝下方的田良伟和徐云瞥了一眼。
随后摊开手掌,对着台下的徐云道:
“这位记者朋友,这个问题就由专业人士来为大家解答吧,徐博士,请吧。”
台下的徐云见状站起身,简单抖了抖衣角,心中悠着点复杂的叹了口气:
这次科大的人情,可真是欠大发了.....
待他走到发言台边,张睿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对台下道:
“和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徐云徐博士,中科大少年班出身的天才。
目前二十四岁,即将博士毕业。
同时也是这次蟑螂消杀战役的发起者,杀虫胶饵的发明人。
具体和胶饵有关的事宜他是专家,所以就由他来介绍吧。”
台下很快响起了一阵稀稀落落的掌声。
上辈子的徐云曾经多次参加过高规格的论述报告会,所以此刻除了对科大的感激外倒没多少紧张的情绪。
只见他接过麦克风调试了几秒钟,随后说道:
“各位媒体朋友和直播间的观众大家好,我是徐云,也就是很多网友在网上讨论的‘万恶之源’。
在不久前,我们团队研发出了一类新型的杀虫胶饵,针对蟑螂的消杀效果要比现有的杀虫剂高效很多。
当然了。
比起我的介绍,观察上那一百多万只的蟑螂尸体似乎更有说服力。”
媒体席上又响起了一阵善意的笑声。
待笑声消去后,徐云继续道:
“在学校的帮助下,我们成立了一家名叫华盾生科的生物医药公司,目前相关专利和生产资格审批已经到了最后关头。
不出意外的话。
两个礼拜内,我们就会有少量产品进行试售,一个月内应该可以正式上线销售。”
来自皖南团团的女记者点点头,继续问道:
“那么徐博士,杀虫剂的价格呢?”
“这个还需要讨论后才能有结果,毕竟我们产品的生产资格还没完全通过呢。”
“徐博士,这种胶饵会对人体有害吗?”
“当然不会,它主要作用的是nAchR以及昆虫独有的钠离子通道,别说人类了,猫狗甚至老鼠食用都不会有什么问题——前提是你别一口气吞下去一两斤.....”
“徐博士......”
看着发布台上侃侃而谈的徐云,张睿不由与田良伟对视了一眼:
徐云在台上的表现虽然不至于夸张到抚须叹服‘此子必成大器’,但至少从眼前的表现来说,无疑称得上一句大心脏。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在这种情形下泰然自若的。
而大心脏,往往是一个人能够取得成就的关键基础。
二十分钟后。
徐云介绍完毕,在掌声中下了台。
此时的热搜榜上,陈珊珊这个蟑螂娘的热度居高不下。
徐云别说热搜排名了,连个带井字号的话题都没有。
但在其中一些个人用户随手发的微博里,已经偶尔可以看到徐博士或者徐云这几个字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算是徐云在大众视野里的第一次登场。
虽然目前来看反馈廖廖,但至少很多人已经知道了科大有这么个人。
今后若是再有机会,这部分沉寂却没被遗忘的记忆碎片,或许会爆发出一股比之陈珊珊更强大的力量....
张睿重新接管了发布会后,例行回答了一些问题。
又过了一个小时。
发布会正式结束。
按照惯例,这种‘盛典’结束后一般会举行一顿庆功宴,由校领导进行一次表功。
不过徐云却用了个腹泻的说法为借口,急匆匆的跑回了自己的小窝。
回到屋子后。
他飞快拉上窗帘,锁好房门,重新进入了那处神秘空间。
只见此时此刻。
代表1665副本的那扇门的数值只有少许变动,由‘3/100’,提升到了‘10/100’。
但在它边上的一扇门,此时则显示着.....
“100/100”。
......
注:
下个副本还是没人猜到啊,可惜可惜....
最后两天,想猜的抓紧啦,留言才有效哈。
第一百零一章 真*狗血剧情
时间再稍微往前回溯十五分钟。
扑通——
只听得一声清脆的水花声,一道人影骤然从虚空中掉落。
片刻后。
“噗哈——”
徐云从水中仰起头,吐出一口清冽的冷水。
呼吸几次后,开始打量起了周围的情况。
好吧,周围其实也没啥情况好打量的——他此时正身处一口一米多宽的水井井底,井深十三四米,抬头可以看到透着些许光亮的出口。
井水原本的深度约莫八十厘米,掉入一个人后高度达到了一米左右,堪堪没过徐云的腰部,他的脖子附近则挂着一个木桶。
感受着下身传来的湿润感,徐云简单的摸了摸身子,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
手机依旧没有随自己穿越,因此倒不用担心手机进水的问题。
但随身携带的压缩饼干却沾了水,已经开始有了泡发迹象,多半没法长期储存了。
至于最关键的金银货币倒还好说,进了水也能使用,因此相对来说情况不算太糟糕。
但奇怪的是,眼下他已经恢复了意识,光环的任务提示却没有出现。
难道说还是得像当初小牛那样,被知识的力量冲击一波才能激活任务?
而就在徐云思索之际,他的脚踝处忽然传来了一阵滑动的触感。
徐云神色微动,迅速将几件物品放到了没有触水的木桶里。
随后弯下身,在水里摸捉起来。
一分钟后。
徐云重新站起身,手中则多了一条.....
鱼。
钓鱼佬用不空军.jpg。
随后他将这条鱼举高,认真观察了起来。
藉着照进井底的月光可以看到,这是一条通体金黄色的鲤鱼,体长接近30米。
井水里养鱼,这是一种很常见的习俗。
一来水井大多是露天的,一遇到刮风下雨,井里便会多了一些杂质。
这样井里就容易滋生一些藻类植物或是小虫子,给水源带来污染。
适当的放几条小鱼下去,这些藻类植物和小虫就会被小鱼吃掉,污染的问题也就不存在了。
其次则是为了防止投毒,这事儿就不多说了,农村娃们应该比较有印象。
可以说自古以来,井水投毒就是一种很常见的操作。
因此令徐云意外的不是井水里有鱼,而是这只鱼的品种.....
作为生物学博士,徐云不至于夸张到人形自走辨识器吧,但想要分辨出一些比较有特点的物种还是不难的。
“体侧扁,腹圆,重点是2对颚须......”
徐云一边打量一边皱眉,眼中蕴含的意外之色也愈发浓厚:
“这是.....黄河鲤鱼?”
黄河鲤鱼,属鱼纲鲤科鲤鱼属的鱼类。
体态丰满,肉质肥厚,细嫩鲜美,营养丰....咳咳,错了错了。
黄河鲤鱼,一如其名,这是一种生存在本土黄河的特殊鲤鱼品种!
没错!
除了黄河流域之外,其他地方你压根见不到这种鲤鱼。
哪怕是后世亚洲鲤鱼入侵欧美,黄河鲤鱼也依旧存留在本土一个相对狭小的疆域范围内。
顶多顶多就是靠着养殖会覆盖到一些偏远省份罢了。
因此很明显......
这次副本所降临的时代,不是国外,而是.....
本土!
想到这儿,徐云的眼睛不由亮了起来:
“按照光环的特性.....这次是宋应星?沈括?孙思邈?还是近代的科学家?”
随后他将鲤鱼放回水里,从水桶里取出了一个布包,内中装有两套假发。
其中一套是西式的黑色卷发,另一套则是淘宝上54块钱买的古代束发头套。
毕竟无论穿到古今中外哪个朝代,服饰还能勉强用奇装异服解释过去,但发型就有些独特了。
眼下由于落水的缘故,束发头套已经被打湿了大半,湿哒哒的不太美观。
不过徐云也没太过在意,简单拧了几下便戴到了头上。
做完这些后,他试着拉了拉木桶的绳子。
唔,有些松垮。
掉进过水井的同学应该都知道。
一个人想要从水井里爬上来,在绳索没法使用的前提下,首先取决于你的伤势,其次则取决于井的直径。
如果井底的直径在一米左右,那么很简单。
这个范围内的井可以用后背抵住井壁,靠腿部前蹬和手肘交替支撑来向上移动,相对比较省力。
但很遗憾的是,徐云掉落的这口水井直径足足接近一米五。
他又不是抖音里头那种腿长两米的青钢影,因此单靠自己显然是很难爬出井口的。
无奈之下,徐云只能选择了另一个办法。
只见他清了清嗓子,朝井口喊道:
“有人吗?救命啊!!!!”
这口水井位于府邸后院的南边,也就是俗称的南厢房。
一般来说。
府邸的正房大多都是北厢房,也就是主人住的地方。
东西厢房视情况而定,有些是客房,有些则安排给少爷小姐们居住。
而南厢房住的则大多都是府中下人,基本上24小时都有不同职务的仆役在值夜或者操劳。
例如此时此刻,府中的老管事便在南厢房附近安排着明日的用度。
“小三儿,你领百二十文,明日卯时往鸿舆记买些糕点,切记莫要甜豆腐脑。”
“永柱,明日你带三百文,到黄屠夫铺子上切些精瘦肉,不要一点肥的,要细细地剁成臊子。”
“阿平......”
就在老管事细细与众人分说次日安排之际,他的耳中却隐隐的传来了一阵呼喊声。
“有人吗.....”
老管事原先还以为是自己年岁大了有些幻听,因此并不在意。
但渐渐的。
那道声音在黑夜里越来越清晰,甚至还带着回响。
老管事不由眉头一皱,对着面前几人问道:
“尔等可有听到甚么声响?”
几位仆役顿时飞快的点起了头:
“听到了,听到了!”
其中那位叫做永柱的中年汉子四下张望了一番,目光忽然锁定了某个方向,指着那儿道:
“老都管,声响似是来自墙后的那口井里?”
随后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青:
“深夜嚎叫,莫若是鬼?”
永柱此言一出,现场的气氛顿时压抑了几分。
宋朝流行祭鬼,哪怕在官僚阶层,也有很多官员徒信灵异。
其中很有代表性的就是包青天日审阳夜断阴,后世很多女鬼的形象也是源自宋朝。
因此在平民之中,很多事儿不自觉的便会往鬼神上去扯。
“都给我镇静些!”
老管事在军伍时曾做过都管,跟随自家主人致仕后,府中仆役也仍照都管之名敬之,闻言立时喝道:
“我等阳气充足,家主正气浩然,小三和阿平更是童子身,纵有妖鬼也不必惊惧,大惊小怪做甚?
老齐头,你去前院寻趟老爷,若是未解衣便请他过来一趟。
其余人等且拿好枪棒,随我前去一探,许是些泼皮深夜玩闹罢了。”
说着他便率先拿起一把朴刀,打起火把。
带人朝墙后的井口走去。
井口离众人此前所在的地方不过三五十步的距离,因此每走一步,耳中传来的声音便会大上一分。
“救命啊.....”
“有人吗.....”
片刻过后。
老管事等人便走到了井口边。
随后老管事一手握着朴刀,一手拿着火把,站在井口处向下喊道:
“下方可有人在?”
眼见火把的出现,井下的徐云顿时心中一定。
虽然光环再次将上方来人的语言,翻译成了他所能理解的语义。
但徐云敢肯定,这种语言并不是小牛先前所说的英文,而是地地道道的古代官话。
至于这是哪个朝代的官话他就不了解了,但隐约可以听出有点中州口音的影子。
这倒也算个好消息,毕竟满清的国都不在中州,避免了某些糟糕的情况。
随后他双手拱成喇叭,向上喊道:
“上方的老丈,小可乃是失足落入井坑的旅人,深夜惊扰实乃愧疚,还望出手搭救则个!”
井口边的老管事闻言,不由看了眼周围一丈多高的院墙,表情有些古怪:
哪个旅人走着走着能越过这一丈多高的院墙,跑到别人的府中来?
此人莫不是以为自己失足在荒郊野外的村落里吧?
当然了。
妖鬼自古多巧舌,也不能凭信此人的一面之词。
随后他想了想,招来两位仆役吩咐了几句,两位仆役应声离去。
片刻后。
其中一位仆役带着一根粗绳归来,老管事嘱咐永柱等人固定好其中一端,对着井内喊道:
“兀那汉子!闲杂余事你我稍后分说,且先将你从井中拖拉上来,你意如何?”
很快,井内传来了徐云的回复:
“多谢老丈!”
老管事见说退开数步,招呼着将绳索掷入井内。
几吸过后。
绳索外部骤然一紧,显然有人在下方拉住绳索,发起了力。
在有固定绳索的协助下,徐云就像是攀岩似的,不怎么费力便沿着井壁爬上了井口。
待他刚一从井下露头,周围众人——包括老管事在内,便齐齐后退了一大步。
作为一位现代人,徐云的肤色在古人看起来显然称得上白净,更别提他还在水下待了一段时间。
此时此刻。
在夜晚火把的映照下,他的脸色可谓白如鬼面,毫无血色。
这一幕配上他身上那件黑色的羽绒服,对于老管事等人来说还是有些冲击力的。
见此情形,徐云的脸上不由扬起了一丝苦笑。
随后他拱了拱手,正准备开口:
“这位老丈,小可......”
然而话还没说完,他便感觉背后被人扑了一道液体。
这道液体极其黏腻,还带着些许的血腥味。
徐云下意识的上手一抹,发现入手之处竟是一片鲜红。
与此同时,他的身后传来了一道惊诧声:
“咦?冰窖里藏了十年的黑狗血都没用?还真是人啊?”
徐云一脸懵逼的转过头,发现身后正站着一个十多岁的小男孩,手上端着一个红色的木盆。
真·狗血剧情.....
与此同时。
眼见黑狗血没起作用,老管事反倒是有了勇气。
直接他大喝一声,朴刀立起:
“来人,给我将这蟊贼拿下!”
唰啦——
几秒钟后。
看着架在脖子上的棍棒,徐云微微叹了口气:
咋又是地狱难度的开局啊.....
...........
第一百章 这次不是从天上掉下来了
某年某月某日。
汴京城一片静谧安详。
东方天际的半轮弦月,照亮着宫殿朱门和破烂民宿。
有人在温柔梦乡里喃喃呓语。
有人则彻夜未眠。
清冷的月光洒落乌台庭院,一道佝偻的人影双手负于身后,昂首仰望着星空。
人生悠悠八十载,此时此刻,正有无数的记忆片段缓缓从他脑海中闪过而过。
.....
嘎吱嘎吱——
卖早点的小贩推着独轮车,一边吭哧一边咯吱着往前走。
他又比昨天早起了半个时辰,坚信这次能占到好位置。
刚走到礼部门口,小贩就被乌泱泱的人群围住。
“有腊汁肉夹馍吗?”
“有杂粮煎饼么?”
“米粉肠粉酸辣粉?”
“拉面削面热干面?”
“沙县拌面有吗?”
“信球!胡辣汤的招牌看不见嘞?”
还算年轻的小贩听不清天南海北的口音,却并不影响施展抖勺大法。
面对食客们横眉怒目,还讪讪笑道:
“无他,惟手熟尔。”
众人填饱肚子又蹲在门口,吟风弄月的欢闹声此起彼伏。
小贩低头收拾桌椅碗筷,时而若有所思的望着他们,眼中闪过一丝没落。
多年以前,我也曾这般书生意气。
俗话说得好。
每当太阳升起,总会有人欢喜有人愁。
礼部大门缓缓打开,办事员拿着榜单走向公示栏。
众人如同磁石般紧紧跟随,像是被看不见的力量所牵引。
他们寒窗苦读数十年,用大好年华练习遣词造句,纸笔间激荡出才华和思想,只为换取有朝一日金榜题名。
今天,就是朝廷会试发榜的日子。
在这群士子中,有一位中年男子看完榜单,一言不发,费尽力气从人堆里挤出来。
中年男子坐在小贩的摊位上歇息,静静望着眼前的众生百态,身边的小贩倒也不去赶他。
国考犹如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稍有懈怠便会沦为陪衬。
只有杀进官家录取名单,才能由劳力进阶成劳心者。
此人成功进阶,而更多的考生则放下书本,当起了新一代的小贩。
四年后。
他,出生了。
他的父亲——也就是中年男子凭借一支毛笔横折撇捺,从地方推官干到祠部员外郎。
随着工龄增长的不光是收入,还有满屋子藏书。
他却好像只顾着吃饭长身体,并未流露出天赋异禀的特质。
整天泡在书籍堆里,也没见憋出半篇满分作文。
更没有三岁背唐诗,六岁学英语,九岁横扫奥数班...
他明显追不上神童们的脚步,只能一字一句的死磨硬啃。
但或许是勤能补拙吧。
只要是被刻进脑海的学识,触类旁通后必定精进神速。
他的父亲循序渐进的悉心辅导,他也每天坚持多看三五页书。
十八年一转而逝,汴京城依旧一片繁花似锦。
这一日。
他没能走到礼部门口,便被乌泱泱的人群堵住。
见说公示栏还没张贴榜单,就想找个小摊先吃点东西。
远处有个卖胡辣汤的老汉,看上去五十出头,独轮车的招牌上写着百年老店。
不过他还没走到眼前,便瞧见俩书生在现场发飙。
书生甲:“你的手哆里哆嗦,咋回事?”
老汉:“我亦无他,惟手熟尔。”
书生乙:“手熟个屁,倒碗里只有清汤!”
老汉:“嘿亏你是读书人,说话也太不中听了。”
书生乙:“嫌不好听?你瞅瞅自己干的事!囸氼菻,退钱!”
书生甲:“算了算了,他一把年纪也不容易。”
书生乙:“╭(╯^╰)╮,我若考中,必定整治这种奸商!”
老汉掂掂手中的铜板,趁人不备将胡辣汤倒回了桶里。
他:“......”
就在此时。
一声放榜声响起。
他被人潮卷向公示栏,在榜单中找见了自己的姓名。
反复看到差点不认识这俩字,才费尽力气挤出人堆。
他坐在小贩摊位上歇息,静静望着眼前的众生百态。
而吃胡辣汤发飙的两位书生,正杵在旁边做最后告别。
“恭喜王兄,我这就向老师推荐你。”
“这...曾兄自己都没考上,还想着帮我说话....”
“嗨,你我之间无需多言,家师欧阳修必可提携你!”
“那小弟在此谢过了,不知曾兄有什么打算?”
“回乡下先买几头小猪养养咯。”
“非先生无足知我也...”
这一年,他23岁,不知道将来差点被站在身边的那位王姓书生整死。
三年后。
他被分配为江宁知县,政绩斐然。
当时王鼎喷完范仲淹的新政,在对他的评价栏却写道:
“非吾所及也。”
两年后。
他升任升任南京推官。
又过了数年,他的父亲——当初那位中年男子病故。
守孝期满后,他再次进京,被分配到试馆阁当校勘。
成为了一名掌管神秘力量的图书管理员,随时都可以在知识的海洋里免费遨游。
他就这样整整游了九年,游到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史记'在馆下九年,奉祖母及母,养姑姊妹与外族数十人,昏嫁以时。妻子衣食常不及,而处之晏如。'
但俗话说的好。
足够多的平凡相叠加,才有可能诞生不平凡。
父亲故去后,他没有丢弃儿时的习惯,每天坚持多看三五页书。
三千多个日夜相叠加,他几乎变成了两条腿的百科全书。
宋仁宗想修订新版药典,他的发言完全不打草稿。
只将脑海里的材料稍加梳理,当场就被指定为项目总工。
后来他带领团队历时3年,编撰出了21卷的《图经本草》。
这部超越医学范畴的巨著,荟聚着东方大地的自然神奇。
后来他出使辽国,调任各地,多年后才被喊回京修史。
二十五年岁月荏苒,当他再次走进皇家图书馆,昔日的文学青年已经两鬓斑白,一本本厚重典籍却朱颜未改。
他汇总了两次出差见闻,整理编撰《鲁卫信录》,宋神宗一边看一边催更,始终雄踞在土豪打赏榜的首位,每天都要投月票。
但两年后,变故突生。
国子博士陈世儒的母亲死了,传言说被儿子和媳妇谋杀。
不过由于没有确凿证据,他没给老陈两口子定罪。
然而在有心人的推动下,这件事情越传越邪乎,连深宫里的皇帝都惊动了。
在蔡确等变法派头目大做文章之下,他被关进御史台。
他的隔壁室友叫做苏轼,头天见到他便乐呵呵的问道:
“嗨,基友,你知道你知道什么叫违禁词被屏蔽吗?”
后来苏轼经过文化界全力营救,被贬为黄州团练副使。
苏轼心灰意冷对着红烧肉作诗,写的《猪肉颂》比基友还有名。
他则被被派去沧州做起了知州,三年后又被召回京城任职。
这位颠簸大半辈子的老人,终于迎来生命精华的怒放。
他在不同岗位竭心尽力,创造业绩的同时稳步升迁。
同年,宋神宗生下第十一个儿子。
宋神宗抱起白白胖胖的婴儿,伤感地说道:
佶儿,你只有两个哥哥还活着了...
赵佶,就是未来的宋徽宗。
再后来,他召集韩公廉制造水运仪象台,百名工匠历时七年,将律历算术、机械天文、流体动力等学科完美融合,造出世界第一台自动化天文仪器。
望着三层楼高的仪象台,指针走数与星月流转相同步。
每到整点时刻,还有不同的木偶出来敲锣打鼓。
他担心文科生看不懂,专门编写说明手册《新仪象法要》,其中涵盖150多种零件结构以及机械传动的全图。
后来研发团队又建造浑天象,水流推动14幅星图交替轮回。
1464颗星光在头顶熠熠生辉,仿佛让人置身亘古苍穹。
如今又是数年过去,从书生甲到书生乙,他的同辈人几乎死光了。
依稀想起卖胡辣汤的老汉,也不知抖勺技术还有没有传承者?
这些年里,新旧党争的传承没断过,各股势力间依然借机撕咬。
而他却没有选择阵营战队,渐渐沦落为孤独的高位者。
三年前。
他放下一切,请辞告老。
没有庙堂算计和繁重公务,不用揣测领导心思和曲奉迎合。
一个人静静注视着夜空,能听到时光流逝的脚步声。
浩瀚深邃的无垠天宇,可以抚平此生难以倾诉的不如意。
脚踩大地,仰望星空。
他深晓自己已然时日无多,也不知千百年后,世人会如何评我?
而就在老人仰望星空之际,他的老仆忽然急匆匆的从后堂里跑了过来:
“老爷,不好啦,后院井里出水鬼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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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这坑爹的光环.....
在确定了徐云是人非鬼后,老都管等人的动作相对也便大胆了不少。
不过他们追随的主人毕竟是一位文人,加之此时全国重文轻武,因此老都管以及一众仆役虽然不喜徐云惊扰了府内安定,但也只是用棍棒架着他的脖颈。
既没有绑缚绳索,也没有上手推推嚷嚷。
就这样。
一行人熙熙攘攘走到了中庭,正好遇到了跟随仆役赶向后院的老者。
老都管连忙停下脚步,带着众溥仪行了个礼:
“老爷好。”
老者微微颔首致意,只见先是看了眼徐云,随后不明所以的对老督管问道:
“元年,此人是......?”
老督管转头看向徐云,冷哼一声:
“老爷,此人便是南厢井底那个半夜嚎叫的水鬼,实则不过是个夜闯宅府、失足落水的蟊贼罢了!”
“蟊贼?”
老者接过身旁仆役的火把,藉着火光打量了一番徐云。
片刻过后,眉头微微皱起。
虽然此人衣着有些特殊,但从其肤色上来看,无论如何都不像是一位梁上君子吧?
要知道。
如今这个年代虽然号称史上最富,但哪怕在汴京城,也没多少人能像眼前之人这般细皮嫩肉。
此时比较有名的一些梁上君子,比如温同、刘忠之辈,缉捕画像上无不是身材清瘦,相貌猥琐之辈。
更别说此人的衣着虽然怪异,但足上的那双靴子却非同一般,看那细密的纹理,恐怕需要极其精细的工艺才能制成。
若是拿去做死当,到手个七八两银子应是没多大问题的。
随后老者沉吟片刻,对徐云道:
“不知这位郎君贵姓?为何夤夜闯入老夫府上?”
徐云闻言下意识的张了张嘴,正想说些什么。
但下一秒,他的面前便出现了一行字幕:
【任务生成中,语言模块暂时关闭,略略略ε(*?ω?)_/?:?☆】
徐云:“......?”
妈个鸡,合着还能这样?
而徐云这幅欲言又止最后沉默无言的表情,看在老者的眼中,则就是另一种意味了。
这位被后世称为‘东方达芬奇’的超级天才人物,此时虽然已经垂垂老矣,但脑力却丝毫没有怎么退化。
只见他的脑海中飞快的翻过诸多见闻,忽然想到了什么:
如果没记错的话,昨夜汴京城最大的画舫似乎出了些事,传闻逃走了几位男伶......
随后他看向老督管,继续问道:
“元年,此人身上可有腰牌?”
“未曾见着。”
“光碟路引?”
“亦未寻得。”
“那有何物?”
老督管从旁人手中接过一个盒子与两团包裹:
“只有这三样物件。”
“打开看看。”
老督管将三件东西放到至庭中桌上,先后拆开,展现出了其中的东西。
老者则缓步走上前,逐一看了起来:
散碎金银——嗯,逃离时胡乱拾取的细软。
类似面团的东西——嗯,离开画舫时随手带着准备填充肚子、不慎泡了水的糕点。
存放在另一团布帛里的小刀——这种一尺都不到的小刀,怕不是伶伺房里削苹果的刀具?
至于最后的那顶头套......
对了,或许是某位恩客喜好的头饰?
老者感觉自己此时仿佛包龙图附身,继承了开封府尹的光荣传统,精细而准确的猜出了此人的身份。
难怪他没有腰牌;
难怪他衣着怪异;
难怪他闭口不言;
更难怪他会夤夜慌不择路跑到自己府中,既不去主房,也不去东西厢房,偏偏选了个下人居住的南厢房......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此人是个.....
男伶!
想到这儿,老者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惋惜。
后世对于男伶这个词的印象或许大多会归结于清朝的相公堂子,也就是京剧中的旦角。
但实际上。
在本土漫长的封建王朝历史中,几乎每个朝代都有男伶这种职业存在。
男伶兴盛于魏晋南北朝,唐代略显衰微,但宋朝男色之风又渐兴起。
由于公然为娟的男子众多,以至于当局者不得不出面干涉:
“男子为娟,杖一百,告者赏钱五十贯。”
不过就像后世依旧有大量那啥产业一般,律法并不能绝对限制男伶的出现。
恰恰相反,律法的约束,使得男伶产业在阴暗面中缓缓滋生,并且辐射了一个不小的范围。
并且不同于女妓,如果说女妓还有或主动(恩客赎身)或被动(年老朱黄从良)的还良方式的话,那么男伶的下场则无疑要凄惨很多。
因为黑暗产业的缘故,男伶们大多是没有籍贯腰牌的。
等主家感觉男伶无法带来足够的利益后,便会前去联系官府,安排男伶做替罪羊。
若是那种充军发配的还好说点,但要是遇到出了大量金钱的死囚,那么男伶的结果就很悲惨了。
老者当初在位的时候,曾经强烈的要求朝廷将禁止迫害男伶的法律落到实处。
奈何相关势力过于庞大,老者双拳难敌四手,最终只能无奈放弃。
为此他还做出了自己这辈子唯一一次属于‘门阀’的举动:
凡是自己的学生、故旧之中有人喜好男伶,前者逐出门庭,后者割袍断义!
想到这儿,老者不由对徐云的经历有了几分同情。
随后他稍作思索,对老都管道:
“元年,你将此人带至南厢,腾出一间卧房暂且安置下来。
每日提供些许吃食,饭后可在府内简单走动片刻,不过身遭需要有护卫陪伴。”
“得令!”
老都管点点头,但脸上却浮现了一丝犹豫:
“不过老爷......”
老者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道:
“元年,你随我身侧数十载,有事但说无妨。”
老都管这才继续道:
“不过老爷,此人就这般独置了?不需送报官府?”
老者摇了摇头,对自己的判断很自信:
“此人也只是个可怜人罢了,你看他这幅身板,贴身监察之下,他能做出什么险事?
再过一月你我便将返回京口,权且养他一月,高低不过些许米饭菜蔬而已。
若是无甚异常,归乡后便将他收做佃户,做个庄稼汉子了度此生,至少好过丢了性命呐.....”
眼见自家老爷主意已定,老都管这才不再多言,拱手领命。
收拾好徐云的物件,带着他返回了南厢房。
一刻钟后。
一间七八平米的卧房被腾置了出来,老都管又派人送来一盆热汤,随后退出门外,给房门上了道锁。
屋子里。
徐云一边烫着脚,一边看着脚踝处被老都管绑缚的两颗碰铃,幽幽叹了口气:
“所以说,这究竟是哪个朝代?”
第一百零三章 原来是他
上辈子的徐云由于自由职业的缘故,每天的时间表相对比较随性,因此时间一长,便养成了一个阴间生物钟。
也就是凌晨三四点睡觉,下午一两点起床。
常年这般作息之下,徐云还患上了反流性食管炎,也就是会出现胃部反酸灼烧食道的情况。
不过在重生之后,他刻意的对作息习惯进行了调节,虽然科研工作必不可少的会出现熬夜的情况,但总体的作息时间还是比较偏阳间的。
因此当卯时三刻门外传来催促声时,徐云很快便醒了过来。
“嘿,房里头的,起早啦!”
“......哦,这就来!”
徐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简单回应了一声,便起身穿起了衣物。
昨天老管事给他的衣物是一套标准的杂役服,极其简约朴素,看不出什么所谓的时代风格。
至于那位家主老者穿的衣服倒还挺不错的,似乎由丝绸制成,其中一些纹理在专业人士眼里,或许可以很轻松的分辨出朝代。
但别忘了。
徐云是个理科生。
你让他去背小牛啊狄拉克啊这些大佬的履历没啥问题,甚至倒着背都能做到。
但想让他通过一些服装细节去分析具体年代,这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毕竟术业有专攻,人的能力是有限的。
穿好衣物后。
徐云打开房门,走到了院落里。
他所处的这间屋子位于南厢房的中部,边上就是一间柴火房,再往外就是仆役们睡的厢房。
院中则有一道大磨盘,此时正徐徐运转,磨灭着大稻。
除此以外,还有几位仆役正在院落中搬运、劈砍着木柴,看上去卖力十足。
见徐云出门,其中一位仆役汉子当即上前,递来一套物件:
“喏,你的洗漱用度,墙角那儿有道通渠,自己打水速速洗漱,朝时还得做工呢。”
徐云下意识的接过这套物件,发现是一口墓碑和一把细软的小木刷。
徐云见状,若有所思。
虽然他对于服饰的知识匮乏,但牙刷这玩意儿的历史还是比较熟的:
牙刷一词正式出现在元代,郭玉诗中云:“南洲牙刷寄头日,去垢涤烦一金值。”
不过在元代之前的宋代,古人便已经有了刷牙的习惯,牙刷的称谓也叫刷牙。
比如南宋遗老周密,在其著作《梦梁录》里便有记录:
“狮子巷口有凌家刷牙铺,金子巷口有傅官人刷牙铺。”
至于宋代再往前的隋唐,虽然也有刷牙的记载,但当时人们刷牙的方式大都是嚼杨柳。
或许有部分人因着各种缘故提前创造出了牙刷,但绝不可能普及到仆役都可以使用。
“元代的服饰显然不是这种风格,明代的牙刷则是长柄,至于清朝...光看发型就不可能了,也就是说.....我大概率来到的是宋朝?”
想到这儿,徐云的眼睛不由亮了起来:
“宋代的科学家.....沈括?苏颂?秦九韶?亦或是......杨辉?”
就在徐云心思泛动之际,汉子不耐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嘿,我说你这人,光愣着干啥啊?合着这几步路,还得我们抬你过去?”
徐云这才回过神,匆匆向汉子拱手致歉:
“对不住,对不住,想事情想入迷了。”
说完他拿着牙具走到水渠边上,从一处木桶里舀了点水,开始刷起了牙。
其实徐云到现在也不明白,院落的主人为什么不把自己送报官府,还给自己安排了这么间住处。
毕竟照理来说,自己这妥妥的算是私闯民宅吧?
昨天老者的那番话似乎还带着些许惋惜,仿佛是脑补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不过这对于徐云来说,倒也算是个好事。
毕竟无论哪个朝代进局子都挺麻烦的,就是感觉众人看自己的目光似乎有些古怪.....
怎么说呢。
就像自己上辈子去医院在挂号机上挂号,忽然瞥见边上那哥们挂的是泌尿外科时的感觉.....
几分钟后。
洗漱完毕的徐云返回现场,脚上的碰铃滴零当啷的一路相随。
来到汉子面前后,他轻轻拱了拱手:
“敢问兄长,不知在下能做些什么?”
这尊汉子是昨日羁押徐云的仆役之一,回房后便听老都管转述了自家老爷的猜测,此时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有些怜惜的看了眼徐云下身:
“你这身子骨既劈不了柴,又推不了磨...这样吧,小三儿!”
汉子话音刚落,身边便窜出了一位十多岁的小厮:
“永柱哥,在呢在呢。”
汉子点点头,对徐云道:
“你便跟着小三去打水吧,府内上上下下四十余口,每日的用水也是个大头。
你...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徐云想了想,说道:
“在下王林,小名王麻子。”
“王麻子?”
一旁的小三儿闻言,目光在他的脸上停留了几秒钟:
“我看你这脸白白净净的,哪里像是个麻子了?”
徐云叹了口气:
“贱名好养活呗......”
听到徐云最后这句话,高大汉子以为徐云又想到了过去的悲惨经历,只见他沉默片刻,催促道:
“麻子,过去的事儿就过去吧,你阴差阳错闯入府上,倒也算应了你的命数。
待老爷回乡为你造个名册,你也能算是个人了,至少不用充做他人玩物。”
徐云:“......?”
你说的每个字我都懂,但为啥连起来感觉怪怪的?
随后在小三儿的带领下,徐云来到南厢房的另一口井边。
小三儿一边上着箍桶,一边对徐云道:
“府院南厢有两口井,昨天的那口井落了人,需搁置几日才可复用。
这几日你我便主打这口,明白了不?”
看着一副小大人模样的小三儿,徐云乖乖点点头:
“明白了。”
小三儿继续道:
“明白就好,咱们府上现有老爷家眷九人,丫鬟、仆役、护院门客三十一...不,算上你共计三十二人。
每日打出的水需先送至主房,若有客人夜宿,便次送至东厢房,无客则送至西厢房,最后方才是南厢房。”
徐云再次点头:
“这我也记住了。”
小三儿本就是少年心性,眼见徐云态度端正,话也便多了起来:
“王麻子,你也别闷声闷气的,你知道你到了个啥地方不?
我和你说,在咱们汴京城,寻常府院中的仆役月钱不过三贯,若有家室儿女蕴养,吃喝都得扣扣索索的。
但咱们老爷却是个大气人物,月钱四贯不说,年末还有岁钱,王麻子,你猜测我去年分到了多少?”
徐云笑了笑,随意猜了个数字:
“三贯?”
小三儿飞快的摇了摇头,满脸飞扬的张开了五根手指:
“足足五贯!俺娘说了,等再攒够些许钱财,便去东巷给俺寻一门亲事咧!”
随后小三儿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浮现出一丝期待:
“去年的岁钱都有五贯,今年怕是能分到十贯不止呢?”
徐云眨了眨眼,这次是真有些意外了:
“十贯?涨这么多?一年工龄岁钱翻一倍?”
“甚么鸟工龄?”
小三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说道:
“上月今上大赦天下,老爷的好友东坡居士于永州安置复任朝奉郎,这番喜事之下,老爷岂不能多发些岁钱?”
大赦天下。
东坡居士。
朝奉郎。
这三个词像是三道划破夜空的闪电,重重的劈到了徐云的心坎上,甚至令他出现了暂时的失神。
咕噜。
几息后。
徐云重重咽了口唾沫,目光凝重地盯着小三儿:
“三哥儿,敢问老爷的名讳是...?”
小三儿一拍脑袋:
“嗨,这事儿倒也忘了和你说,咱们老爷姓苏,单名一个颂,字子容,元祐七年拜相,现以太子少师致仕,在整个汴京城....不,在整个大宋,那也是一位响当当的大人物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