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无穷量级的萌芽(上)
由于欧洲宗教改革的原因,新教和天主教在很早之前便产生了对立。
新教不同于天主教,作为如今在英国的核心教派,新教对于各个阶层的包容性极高——这事儿可以理解成开业大酬宾,所以福利相当优惠。
不过从历史角度上来说,新教废除了天主教的赎罪券,这点还是值得肯定的。
因此受相对开明的思想引导,亚尔林并没有太过深究徐云是否是教徒、是否受过洗之类的深层问题,很快便将威廉一行人放了进去。
圣提多迪亚教堂内部的空间很大,上下两层大约可以容纳八百到一千人落座加站立,最前方是个讲道的高台和唱诗班站立的位置。
进入教堂后,威廉一家人找到了左边一侧相对中部的一处位置,作为这次礼拜的座位。
接着经过一番调试,最终定下了七人入座、利拉尼坐在威廉夫人腿上的排座方式。
接着过了大概半小时,一支唱诗班走上了最前方的讲台,教会内所有人同时起立,唱起了赞美诗。
由于徐云对于赞美诗的认知仅限于那首和《爱我中华》节奏极其相似的《哈利路亚》,因此在这个过程中,他只能根个木头人似的哼哼唧唧,颇有些滥竽充数的样子。
赞美诗唱完后,先前见过的亚尔林牧师便走上了主讲台。
一番简单的祷告完毕,接着开始了正式讲道。
亚尔林今天讲的是马太福音书,其中正好有段话徐云还挺熟悉的:
“人若赚得全世界,赔上自己的生命,有什么益处呢?人还能拿什么换生命呢?”
徐云不是一位教徒,但这句话却莫名的令他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有些感触,不知不觉就记了下来。
有些算是类似‘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这类的名言警句吧,哪怕不是教内人士也都多少听过几次。
整个讲道过程持续了一个半小时,徐云半出神半认真的听完了全过程,后半段基本上都是在观察教堂内的其他人。
待讲道完毕,亚尔林有些费力的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说道:
“Hallelujah!
各位神的子民,求我主祝福你们每个人的家庭,愿你们的脚钟变为佳美,愿有一日我们同得荣耀!
下面有请大家起立,恭领圣餐!”
听闻此言,在场众人顿时齐齐站起了身。
又过了片刻。
庄严沉重的钢琴声响起,唱诗班也继续唱起了诗歌。
亚尔林牧师亲自端着一个小盘子,身后跟着三四个人,从最前排开始向后走来。
徐云一行人的位置在诸多座位的正中间,因此没过多久,亚尔林便来到了他们面前。
圣餐的规则其实很简单:
亚尔林手上的盘子里放着一个木制的小碟,上面放着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麻饼,边上则是一个酒壶,每个人可以用自带的杯子装盛一点酒水。
按照要求,每个人只要把麻饼和酒水喝下去就行了。
这个环节早在徐云来的路上便听小牛介绍过,因此轮到他时他并没有太过抗拒,大方的拿起麻饼和酒水吞进了腹中。
毕竟这不是啥入教仪式,只是一类感恩性质的教会礼节,平时的徐云肯定不会主动去碰,但真要是到了这种关头他也不会太过抗拒。
一般情况下,圣餐的酒水大多数时候都是葡萄酒,预示着圣子的血。
不过由于当前货运航行被隔断的原因,格兰瑟姆的葡萄酒存余已然不多,因此亚尔林这次采用了新酿的苹果酒来代替前者。
苹果酒的颜色其实要比葡萄酒更像是‘血’,但新鲜苹果酒的口感却远远比不上葡萄酒——尤其是用的还是布拉姆利这种果酸极多的苹果。
因此刚一入口,徐云的味蕾便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酸意。
不过随着酒水入腹,徐云拿着木制酒杯的手忽然僵住了,脑海中划过一道闪电:
他想到用什么东西来赚第一笔钱了!
对,就是它!
在圣餐环节结束后,威廉一行人仔细收拾好包裹(主要是圣书和叶包),接着便离开了教堂。
与来时不同,徐云等人回去的这一路上没有任何意外发生,也就与几位同行的村民搭了几句话。
就这样走走歇歇三个多小时,八人终于回到了伍尔索普小村。
随后小牛、徐云两位年轻男性与威廉一家在村子路口处告别,各自返回了家中。
刚一回园林房,小牛便掏出了胡克留给他的那张纸,说道:
“肥鱼,你先别说话,听听我的解决思路。”
徐云欣然同意,毕竟以小牛的心气来说,徐云只是一个辅助的‘工具人’,解题思路一定要通过自身解决才行:
“您说吧,牛顿先生。”
在胡克离开的时候,他便看过了胡克的问题,用文字描述其实很简单:
假设你有一个弹珠,让它在一个不规则的坑里面滚来滚去,你知道这个坑的它的深度与横坐标之间的关系V(r),那么求这个函数的性质,也就是未发生形变的连续介质占据的空间计算问题。
“我的想法是这样的。”
小牛飞快的在纸上画了一个示意图,说道:
“如果框定在笛卡尔坐标系内,假设弹珠是一个质点,相互作用只有近距离的x。
那么施加在介质内部每一小块上的力的分量,都可以视作施加在这块介质表面,那么就应该有力密度的某个量对应表面的某个量。”
徐云继续点头,小牛口中的‘某个量’,其实就是体积分和表积分。
能从积分入手,说明小牛此时的微积分框架已经离搭建完毕不太远了,这无疑是个好消息。
“那么我们假定£X是小面元的位移,根据卡尔达诺在1545年发布的《大数》中提到的一个平行四边形乘积性质,应该可以推导出ζF,然后再利用量的对称性进一步进行计算......”
说道这儿,小牛忽然停了下来,不再说话。
很明显。
他的思路到此截止了。
.....
注:
好吧我是起名废.....
第三十二章 无穷量级的萌芽(下)
屋子里。
看着一脸懊恼的小牛,徐云的心中却不由充满了感慨:
虽然这位的人品实在拉胯,但他的脑子实在是太顶了!
看看他提到的内容吧:
微积分就不说了,还提到了法向量的概念、势能的概念、净力矩的概念以及小形变的假设的假设。
以上这几个概念有一个算一个,正式被以理论公开,最早都要在1807年之后。
这种150年到200年的思维跨度...敢问谁能做到?
诚然。
胡克提出来的问题其实很简单,简单到徐云第一时间想到的解法就接近了二十种,最快捷的方法只要立个非笛卡尔坐标系上个共变导数就能解决。
但别忘了,徐云的知识是通过后世学习得到的,那时候的基础理论已经被归纳的相当完善了。
就像掌握了可控核聚变的时代,闭着眼睛都能搞出个200cc的发动机。
但小牛呢?
他属于在钻木取火的时代,目光却看到了内燃机的十六烷值计算式那么离谱!
想到这,徐云心中莫名有些想笑:
他曾经写过一本小说,结果别说牛顿了,连麦克斯韦都被一些评论diss成了‘查了一下,不过一个方程组而已’。
随后他深吸一口气,将心思转回了现场:
“牛顿先生,您的这个思路我非常认可,但是需要用到的未知数学工具有些多,以目前数学界的研究进度似乎有点乏力......”
小牛点点头,大方的承认了这一点:
“没错,但除此以外,就必须要用到你说的韩立展开了。”
说完小牛继续低下头,飞快的又列出了一行式子:
V(r)=V(re)+V’(re)(r-e)+[V’’(re)/2!](r-re)^2+[V’’’(re)/3!](r-re)^3......
接着小牛在这行公式下划了一行线,皱眉道:
“如果使用韩立展开的话,弹球在稳定位置附近的性质又该是什么?这应该是一个级数,但划分起来却又是一个问题。”
徐云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
“牛顿先生,如果把稳定位置当成极小值来计算呢?
我们假设有一个数学上的迫近姿态,也就是......无限趋近于0?”
“无限趋近于0?”
不知为何,小牛的心中忽然冒出了一股有些古怪的情绪,就像是看到莉莎和别人挽着手从卧室里出来了一样。
不过很快他便将这股情绪抛之脑后,思索了一番道:
“那不就是割圆法的道理吗?”
割圆法,也就是计算圆周率的早期思路,上过小学人的应该都知道这种方法。
它其实暗示了这样一种思想:
两个量虽然有差距,但只要能使这个差距无限缩小,就可以认为两个量最终将会相等。
割圆法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一种被抛弃的数学工具,以徐云随口就能说出韩立展开的数学造诣,理论上不应该犯这种思想倒退的错误。
面对小牛的疑问,徐云轻轻摇了摇头,说道:
“牛顿先生,您所说的概念是一个非级数的变量,但如果更近一步,把它理解成一个级数变量呢?
甚至更近一步,把它视为超脱实数框架的...常量呢?”
“趋近于0,级数变量?常量?”
听到徐云这番话,小牛整个人顿时愣住了。
无穷小概念,这是一个让无数大学摸鱼党挂在过树上的问题。
一般来说。
一个人从大学生到博士,对于无穷小的认识要经历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跟第二阶段的无穷小都是变量,认识到第三阶段的时候,所有的无穷小都变成了常量,并且每个无穷小都对应着一个常数。
这些常数都不在实数的框架里面,都是由非标准分析模型的公理产生出来的。
第一个阶段是上大学学习数学分析或者高等数学的时候的认知,也就是无穷小是要多小有多小。
即正负无穷小的绝对值,小于任意给定的一个正实数。
第二阶段是学习非标准分析的时候,很多微积分公式引入了无穷小量,出现了序之类的概念。
第三阶段是认识数学模型论的时候,这时无穷小量可以变成常量。
一旦对无穷小量认识到是常量,就会发现存在一个更广阔的数学世界,这个数学世界比当今已知的数学世界更广更深更复杂,出现了第二类极限思想及其几何结构,第二类极限思想是无穷大空间赋予的,标准分析的极限思想是无穷小空间赋予的。
接着便出现了欧式几何跟非欧式几何的相容现象,平行交点坐标都可以准确表示出来。
上述情况又衍生出了很多的非常规几何,它们既不是欧式几何也不是非欧式几何,是属于第三种几何类型(中式几何)等等。
而第三阶段的对无穷小的认识有什么实际意义呢?
最直接的说就是,你可以去搞超级计算机了。
目前国内对于第三阶段研究最深入的便是中科大,潘建伟院士和陆朝阳教授的量子计算机也是这方便的直观表现之一。
参加过超级计算机算法研发面试的朋友应该都知道,无穷小的三阶认知是面试的必考题。
此时小牛的理论知识虽然没有那么完善,但作为微积分——特别是无穷小概念的提出者与奠基人,他隐约能对这些信息作出反馈。
随后徐云拿过笔,继续写道:
假设一次项系数在平衡位置处为零,那么最小只能保留到二次近似,自然就得到了势能与平衡偏离量二次相关的形式:
V(r)≈[V’’(re)/2!](r-re)^2
V(r)≈k/2(r-re)^2。
写到这儿。
徐云便停下了笔,看了眼有些出神的小牛,悄然转身离去。
出门前,他从桌上拿了一小包白糖、一点盐、小半勺黄油、一口闲置不用的坩埚和两颗土豆——前几者都是早晚餐常用的调料,后两者则是应急用的储备粮。
然后踮着脚尖,轻轻的掩上了门。
小牛对此毫无表示,他就这样呆呆的看着徐云的公式,尤其是那个约等号。
过了几分钟。
他的喉结忽然上下滑动了几下,嘴中发出了几道咕噜咕噜的声音。
片刻后,他一个箭步窜回座位,飞快的动起了笔。
三个小时后。
只听哐的一声,小牛夺门而出。
嗯,物理意义上的夺门而出——他把门给撞了下来,直接拎在了手上。
没办法,房子实在是太老了。
此时正值晚上八点多,因此小牛第一眼便看到了不远处的一簇火光,以及火光映照下徐云的脸庞。
小牛快步走到他身边,激动的道:
“肥鱼,我算出来了,那是随距离线性变化的力,一个弹性力!
它的具体形式没有任何要求,换句话说,任何体系在稳态附近,都会表现出弹性行为!
这是一个没被人发现的公式,一个稳态下的定理,我敢打赌,胡克他自己都没推导出来,因为他给的函数居然有0阶项!”
小牛一边跑一边朝徐云囔囔,当他来到火堆边上时才发现,徐云此时正低着头,哼哧哼哧的鼓捣着什么东西:
“肥鱼,你这是......?”
“牛顿先生,您来的正好。”
看着面前的小牛,徐云拿起一个餐盘,笑的很灿烂:
“刚出炉的烤土豆,沾上酱料美味极了。”
“酱料?什么酱?”
“番茄酱。”
.......
注:
还记得前面介绍餐具时提到的番茄吗,诶嘿嘿....
第三十三章 赚钱的大杀器
“番茄酱?”
篝火边,小牛有些迟疑的看着面前的土豆与番茄酱,对徐云问道:
“就是用番茄制作出来的酱汁?”
“没错。”
“可番茄不是有毒吗?”
听到小牛的这句话,徐云忍不住笑了:
“牛顿先生,大家都说番茄有毒,历史上也的确有人因为食用番茄而死亡。
但是您好好想想,那些因为食用番茄出过事的人,都些什么人,或者说什么阶层?”
“人?阶层?”
听到徐云这番话,小牛先是一愣,旋即想到了什么,抛下一句话便跑回了屋子:
“你等等,我回去拿本书。”
过了片刻。
小牛拿着一本大约三厘米厚的书籍返回了现场,边走边翻:
“.....威廉·波特,利兹城的一位农业大亨...弥尔顿·布里奇斯,西班牙的一位皇室贵族...希萨莉·怀亚特,意呆利的一位贵族嫡女....”
小牛手中拿的是约翰·杰勒德所著的《草本植物志》,也是近代欧洲将番茄打入冷宫的罪魁祸首。
他在书中明确提到了‘番茄有毒,不能食用’,于是英国整个17世纪都没人敢吃番茄。
直到18世纪中期,英国人才逐渐敢把番茄用在日常的菜肴中,还必须长时间蒸煮以消除毒素。
这本书上记录了大量因为食用番茄中毒的例子,这些例子则成为了约翰·杰勒德论点的强有力依据。
‘啪——’
翻阅完十多个例子后,小牛一把将书合上,若有所思的道:
“阶层...”
过了几秒钟,他突然眼前一亮:
“对啊,是有些奇怪,这些人似乎都是不缺钱的商人或者权贵?怎么一个平民都没有?”
徐云嘴角扬起了一丝笑意,继续引导道:
“牛顿先生,您想想他们用的是什么餐具?”
“餐具?”
小牛的目光微微向天空飘去,看着月光回忆道:
“一般都是焊锡吧,我在学校的宴会上见过几次,威廉叔叔早些年还算有钱的时候,也参加过一些中上流的聚会。”
“那您再想想,焊锡里头有什么可能和番茄发生反应的东西吗?”
小牛此时已经隐约察觉到了什么,甚至在徐云没做出提示之前,便开始往溶解与反应的方向思索了起来:
“焊锡一般都是混合物,基本上就是银、锡和铅...等等,铅?!”
他一手紧拽住书,猛然抬起头,目光死死的盯着徐云:
“你是说番茄中的酸溶解了焊锡里的铅,从而导致的人体中毒而死?!”
徐云耸了耸肩,没有说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番茄这种植物,是在16世纪早期被西班牙人从美洲带回来的特产之一。
它16世纪末流入英国,但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人们都只是把番茄当成观赏植物,不敢食用。
首先一个原因就是因为番茄属于茄科植物,而大部分茄科植物都含有有毒的生物碱,比如颠茄、曼陀罗等茄科植物都有毒。
所以那时人们相信番茄也是有毒的,应该设法远离它。
但实际上,番茄的毒素主要存在在根茎和未成熟果实中,成熟的番茄生物碱含量已经很低很低,压根不会对健康造成多大危害。
第二个原因便是上面提到的那位庸医约翰·杰勒德,1597年他撰写的那部《草本植物志》直接把番茄定性成了毒物——但其实他的这部分内容是抄袭了多登斯的一篇文章,结果还把番茄的名字“lycopersicum”抄错成了“lycoperticum”。
奈何当时的欧洲可没有辟谣的公众渠道,加之约翰·杰勒德提到的例子也都真实发生过,这便使得番茄在很长的时间里被摒除在了食谱之外,野地里随处可见。
比如不久前,徐云随意在外头找了找,便发现了不少野生的成熟番茄,压根没人愿意食用。
而这种对番茄的误解,便令徐云想到了番茄酱这个超级大杀器。
别看番茄酱这玩意儿其貌不扬,和什么肥皂啊抗生素啊好像差的很远。
但在现代欧洲,番茄酱的地位几乎等同老干妈之于国内,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薯条、汉堡、下午茶、面包、牛排....几乎万物皆可番茄酱。
同时说道番茄酱,这里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小故事。
大家应该都知道,番茄酱的英文名是ketchup,但这个名字并不是源自英文本身,而是由其他语言里音译过来的。
这个语言不是其他语种,正是中文!
牛津大辞典里ketchup这个词在英文里使用最早的记载是1690年(Ketchup-Wikipedia),但是原料并非番茄。
词的来源是中文的ke-tsiap,原来指的是腌制鱼类产生的卤汁,烹饪时用于调味。
斯坦福大学教授任韶堂曾写过一篇博客名为《食物的语言》,他认为番茄酱的根源可追溯到闽省东部的一种鱼酱:
在18世纪的闽南方言中,这种鱼酱在不同的地域被称作‘ketchup’,‘ge-tchup'或'kue–chiap’。
懂闽南语或粤语的人能识别出单词美式发音的最后一音节,‘chiap’或‘tchup’,这是'酱'的意思,普通话的发音为‘汁’。
他还写道,1982年版的《普通话闽南语方言词典》证实了“蕃”是古体字,在闽南口语中读作“gue”,意为储藏的鱼。
因此,“蕃茄酱”在闽南方言中是“鱼酱”的古语。(论文两篇,DOI:10.1515/bz-1969-0202,DOI:10.2307/2852096,后面一篇还是剑桥的)
当然了。
随着更新迭代,目前的番茄沙司和17世纪的茄酱已经没太大相似之处了。
就像猫的祖先是古猫兽一样,属于一种渊源上的关联。
随后徐云看了眼四周,随着时间的推移,室外温度也愈发的低了:
“牛顿先生,您试两口被,它在我们东方是一种很常见的酱料,不但没有任何毒性,还有人吃了它成了中原五白...咳咳,成了大富翁呢!”
听及此言,小牛不禁又打量了一番面前的番茄酱,表情有些犹豫:
虽然不想承认,但这个名叫肥鱼的东方人自出现后确实给自己带来了不少好东西,也帮了不小的忙......
想到这儿,小牛心中一定,主动拿起了一颗土豆。
反正死不了,多少试一点。
烤土豆的表皮有些烫,小牛飞快的将土豆在双手之间不停换位,同时嘴上也不断的哈着气。
在寒凉空气的协助下,土豆表面的温度很快便降了下来。
只见小牛熟稔的掐住一块略微凹陷的部位,轻轻一用力。
随着一股白烟的升起,土豆被一分为二。
接着他将其中较小的一半拿在手中,沾了点徐云调配的番茄酱,连着土豆塞进口中。
过了一会儿,小牛轻咦一声:
“唔?味道还不错,好吃!”
此时的英国调味料非常的贫瘠,面包裹黄油基本上就是最常见的配置,除此以外就是用咸肉来腌菜,然后和石榴籽以及去皮酸橙一起,做成早期的简易沙拉。
因此番茄酱的出现,算是补足了介于‘酸甜’之间的沟壑,其欢迎程度在后世早已被验证过无数次,毫不夸张的说,这玩意儿和欧洲人真可以算是一种先天契合的配料了。
看着已经沾上第二口的小牛,徐云微微一笑,说道:
“那么牛顿先生,你说如果咱们把番茄酱定个不高的价格拿去贩卖,你说会有人愿意掏钱吗?”
“贩卖?掏钱?”
啪嗒——
听到这两个关键词,小牛整个人像是断了电源的跳蛋似的,骤然呆立原地。
连手中的土豆掉到了地上都没察觉。
过了几秒钟。
他的眼中忽然冒出了一道光,如同两枚金币嵌在其中,金光熠熠。
第三十四章 威廉的选择
次日一大早,威廉家。
冬日清晨的暖阳斑驳地跳跃在枝干上,从天而降并余味悠长,映亮了空气中的每一粒尘埃,将夜间的冰寒微微蒸腾,化为雾霭。
今天是新一周的头一天,威廉·艾斯库没有准备干太过操劳的工作。
趁着清晨暖阳舒适,他将自己那张已经有些年头的躺椅搬到了外头,
眯着眼睛,披着有些发黑的毛毯,难得享受一番清闲。
然而他还没惬意多久呢,迷迷蒙蒙间,耳中便传来了一阵巨大的声音——准确来说,是篱笆被人冲撞开的响声。
篱笆这玩意儿大家都知道,无论是国外还是本土,面对暴力破解其实都撑不了多少时间,只不过正常情况下一般人不会干这种事儿罢了。
眼下正值大白天,哪怕有小偷盗贼也不会这时候跑上门,因此恍惚间,威廉·艾斯库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妈耶,不会是尼德兰人打过来了吧?
1665年正值赫赫有名的英荷战争中段,约翰牛和尼德兰总共打了四次大战,小战无数。
虽然伍尔索普位于内陆,但保不齐就有啥小分队溜进来搞敌后骚扰呢?
想到这儿,威廉·艾斯库下意识便发出了一声低吼。
他正准备起身跑去牛棚里操起根牛屎棍当吕布呢,面前便出现了一张激动到五官有些变形、但眉角与声音却很熟悉的脸庞:
“威廉舅舅,威廉舅舅!快醒醒!快醒醒!”
见此情形,威廉·艾斯库脑袋足足宕机了好几秒,随后声音骤然拔高:
“小艾萨克?你这浓眉大眼的也叛变大不列颠了?”
“?”
小牛脸上肉眼可见的出现了一丝疑惑,不过他很快便将其抛到了脑后,只见他轻轻拉了拉威廉的衣袖,压低声音道:
“威廉舅舅,我和你说,咱们要发财了!”
被小牛这么一拉,威廉倒也顺势清醒了过来,只见他皱着眉头问道:
“小艾萨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牛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警惕的看了眼周围,抬起下巴努了努屋子:
“威廉舅舅,我们进去再说。”
“搞什么呢你?”
威廉不明就里的看了眼小牛,又看了眼跟在他身后抱着个包裹的徐云,迟疑着将他们放进了屋:
“......算了,跟我来吧。”
刚一进屋,小牛便窜到了窗户边,刷拉一声,将一张有些残破的窗帘放下。
随后罕见的没有和莉莎吧嗒吧嗒,拉着徐云直径走到了先前就餐的桌子边。
此时屋内除了徐云、小牛、威廉、莉莎和威廉夫人外,剩下的三个姐妹里只有利拉尼在场。
值得一提的是,与上次相比,这个熊孩子似乎乖巧了一些,起码脸上没多少泥污了。
接着小牛将徐云的包裹放到桌上,飞快的从中拿出几块烤土豆,沾上酱,递给威廉几人:
“威廉舅舅,您先试试这个,舅妈,莉莎,利拉尼,你们也来尝尝。”
威廉接过土豆,放到鼻子前,微微耸动了几下鼻翼:
“这是什么,草莓酱吗?”
小牛摇了摇头,对他卖了个关子:
“您试了就知道了。”
威廉见状迟疑少许,出于对小牛的信任,最终还是吃下了这半颗土豆。
土豆是小牛不久前刚从炉子里拿出来的,一路上虽然有些降温,但在徐云刻意的保护下仍旧带着些许温热,正适合做食物。
粘糯的土豆刚一入口,威廉的味蕾便传来到了一股酸甜交织的奇妙味道。
这股味道不似薄荷那般提神,却不禁令人心情有些愉悦,胃口霎时打开。
威廉拿着土豆的左手与嘴唇像是不受控制似的,在大脑做出下阶段的反馈之前,便一推一咬,将整块土豆吞了进去。
随后他就这样机械式的咀嚼着土豆,有些愣神的看着自己的手指,上面仍旧沾染着少许鲜红的酱汁。
过了一会儿,他看向小牛,问道:
“小艾萨克,这是什么东西?”
小牛这次没卖关子了,摸了摸正在舔手指的利拉尼,说道:
“番茄酱。”
小牛所说的番茄酱不是ketchup,而是番茄酱的音译,因此威廉第一时间便明白了这东西的原材料,轻呼道:
“番茄?上帝啊,那东西不是有毒吗?”
说完他便跨步上前,打算制止利拉尼的后续行为。
见此情形,早有准备的徐云微微一笑,主动走上前,将先前与小牛说过的话再复述了一遍。
此前提及过,威廉也是剑桥大学的毕业生,而且他获得的还是自然科学学位。
按1665年的教育普及度,差不多等同于后世985毕业的博士。
加上前几年发迹时的一些见闻,威廉很快便被徐云引导到了与先前小牛一样的思路上,成功被说服了。
“番茄酱?”
威廉看了眼正在哼哧哼哧啃着土豆蘸番茄酱的利拉尼,对徐云问道:
“肥鱼先生,您是说这是来自东方的特色酱料,愿意将它的配方分享给我们?”
徐云点点头,目光坦然的看向他:
“没错,这是东方一位叫袁州的厨师研发出的酱料,调配起来非常简单,如果威廉先生愿意,我们可以合伙做这次生意。”
威廉深深的看了眼这个来自东方的年轻人,脸上仍旧带着疑惑:
“肥鱼先生,既然您掌握着这么一项技术,为什么不选择自己单干呢?”
“当然是因为我和牛顿先生的友谊了。”
徐云拍了拍胸脯,摆出了一副我和小牛肝胆相照的表情,接着叹了口气,说道:
“按照现在伦敦黑死病的局势,我恐怕要在伍尔索普待上一段时间,父母那边暂时也联系不上,我总不能待在这儿白吃白喝吧?
另外番茄酱的市场绝对不小,甚至可能是欧洲级的,但它的复制成本实在是太低太低了,做不到垄断。
如果我自己选择单干,恐怕还来不及卖到格兰瑟姆,街上就出现一大堆的仿制品了。
与其自己少赚钱,还不如大家合起伙来想想办法,争取在破解技术空窗期内多赚点基尼。”
说完这些,徐云便坦然的看着威廉,不再说话。
他的这番解释有真有假,并不全是谎言,也不尽都是事实。
假的地方自然是拿出技术的理由,而真的部分则是他对于复制市场的判断。
目前英国——或者说除了意呆利和西班牙外的所有欧洲国家,对于番茄酱最大的生产壁垒不是配方,而是番茄有毒的固有观念。
番茄酱的制作方式其实非常简单,只需要先把番茄煮熟捣碎,然后加入糖、盐以及调和油(徐云当初用的是黄油),按照一定比例慢慢搅拌就行了。
这种技术不至于一两天就被破译那么离谱,但高低也就两个礼拜吧。
毕竟若真是什么复杂的工艺,徐云也做不到那样轻松搞定不是?
一旦人们对番茄有毒的认知开始转变,番茄酱要不了几天就会随处可见。
就像本土的凉皮,全国的凉皮市场绝对不小,但你看到哪个人或者哪家公司垄断了吗?
在有些小县城,你甚至能见到操着本地土话的“陕省凉皮”。
这是技术不存在壁垒会导致的必然结果,也是徐云选择番茄酱的原因之一:
番茄酱的口味先天性与欧洲人契合,但由于复制空窗期短,赚钱的时间相对有限。
这样既可以改善小牛和威廉一家的生活条件,又不会将小牛今后的人生轨迹带歪。
换做其他有技术壁垒的东西——比如肥皂或者飞机杯啥的,保不齐小牛这辈子就钻钱眼里去了呢。
视线再回归屋内。
看着面前的番茄酱,威廉思索了一番,说道:
“肥鱼先生,一起做生意我没意见,不过具体的分成比例.......”
“威廉先生。”
就在威廉打算讨论利益分配之际,徐云忽然打断了他:
“威廉先生,分成比例的问题咱们可以稍后再谈,因为我们现在还缺少一个人,一个必不可少的合作伙伴。”
听闻此言,威廉与小牛对视一眼,齐齐问道:
“什么人?”
“你想啊。”
徐云指了指桌上的番茄酱,解释道:
“对于你们两位这种读过书的人来说,想通番茄‘致死’的原因都得通过引导,那么普通人呢?
以那些平民的知识储备,恐怕连酸可以溶解铅这种反应都听不懂,你怎么说服他们购买番茄酱?
就凭味道符合喜好?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没人愿意为了一点好吃的东西去送了命。”
徐云看着面前若有所思的两人,笑着摊了摊手:
“所以我们必须找一位德高望重,用最简单的言语就能够获取他人信任的人,比如......”
“圣提多迪亚教堂的亚尔林牧师。”
........
注:
听说昨天忽然一堆地名被缩减成拼音缩写了,有的书主角叫李(洛)(阳),结果读者看到的都是李LY,也是实惨.....
第三十五章 权威的背书者(拜托求追读!!!)
“亚尔林牧师?”
听到徐云报出的这个名字,威廉先是一愣。
旋即左手摊平,右手握拳往上一敲:
“对啊,可以找亚尔林牧师啊!”
在16世纪欧洲宗教改革运动中,新教脱离罗马普世大公教会应运而生,成为了后世三大JDJ流派之一。
从客观角度上看,16-18世纪的新教无论是风评还是所作所为,确实当得起新这个字。
比如最有名的就是它们废除了赎罪卷,它们认为人可以自己和上帝接触,而不需要神父代劳,也就是从信仰地位上废除了‘中介’。
而英国的新教则要更加复杂一些,虽然英国也在宗教改革之后开始了新教,但原因却和教义没太大关系:
英国的新教纯粹是因为国王想离婚,但是天主教会不同意,表示没门儿。
所以国王干脆抛弃了天主教自立为英国新教的最高领袖,并且持续到了今日。
也就是说如果那位长跑选手优先掉队的话,那么继任者就会同样成为新教的最高领袖。
因此如今英国新教的诸多牧师,实际上都是和王宫内有一定关联的,并不是单纯的清教徒,也允许他们在明面上拥有产业。
这点的好坏自然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但至少从规则上来说,此时新教的牧师是可以与其他人合伙做生意的。
而这个时间点牧师的公信力嘛......
怎么说呢,虽然没有中世纪可以随意愚弄民众那么离谱,但搞个带货直播还是轻轻松松的。
尤其是在林肯郡这一带,亚尔林无论是在官方还是民间,声望都高到了一个极值。
就像本土濮存昕去给大妈们推荐便宜的锅具一样,成单率简直离谱。
因此当徐云提出了这个名字后,威廉和小牛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同意了徐云拉亚尔林入伙的想法。
..........
次日一大早。
格兰瑟姆。
圣提多迪亚教堂。
白发苍苍的亚尔林此时正穿着一身粗布麻衣,有些费力的擦拭着一张敬拜过后的座椅。在他身后不远处的练歌房里,唱诗班则在练唱着一首赞美诗。
亚尔林全名为亚尔林·狄拉特,今年五十九岁,毕业于剑桥圣约翰学院,获得牧师资格已有三十余年了。
除了牧师职务以外,他还在格兰瑟姆镇内担任有相应的政治职务,家族在北林肯也拥有一片不小的庄园。
但亚尔林的私生活并不奢靡,甚至可以说有些单调。
平日里除了阅经祷告,就是前往主日学给孩子们上上课,吃住都在教会中,品行与他外表看上去完全一致。
毕竟新教本身就是从天主教内脱离出的产物,虽然往后一两百年的各种黑料不少,但在新兴初期还是比较干净的。
例如当初小牛能进入三一学院读书,亚尔林便也出过不少的力,介绍信的抬头便是借用了他的名号。
当然了。
哪怕在这个时期,亚尔林这种人也终究是少数,其他人多多少少都有一些世俗欲望。
“咚咚咚——”
就在亚尔林准备回祷告室阅读圣书时,教堂的大门处忽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亚尔林连忙放下抹布,清了清嗓子,应道:
“愿神怜悯,来了来了!”
今天是礼拜二,不是敬拜的常规时间,但亚尔林对于有人来访并不意外。
哪怕在后世,欧洲的一些教堂里也经常会有人在周间拜访,一般涉及到忏悔、解疑或者丧喜之事。
亚尔林快步走到门边,掏出钥匙,将门锁打开。
随着一道光线的射入,亚尔林的麻布衣上也不由沾染了少许光芒,看上去有些像《魔戒》里的灰袍甘道夫。
他先是一手遮住眼,略微适应了一番光线,看清来人后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
“哦,我的上帝,威廉先生、小艾萨克,还有这位...肥鱼先生对吧?你们怎么来了?”
在他对面,徐云嘴角微微一抽:
妈个鸡,肥鱼这名字就这么顺口吗?
看着一脸诧异的亚尔林,威廉与小牛先后与他上前一抱,随后说道:
“亚尔林牧师,有些事我们想和您谈谈,可以进去说话吗?”
亚尔林的目光在三人身上快速扫过,点点头:
“当然可以,请随我来。”
说完他引着三人走入教堂,来到了一处会客室里。
会客室布置的非常朴素,就几张长凳和一张桌子,外加一盏油灯,桌子上摆着一些书籍和信件。
“Hallelujah!”
入座后,亚尔林有些好奇的扫了眼威廉,问道:
“威廉先生,平日里可没怎么在这种时间见到你,怎么,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随后他看着威廉脸上压制不住的喜意,忽然灵光一闪,恍然的看向小牛:
“让我猜猜,是不是小艾萨克和莉莎准备订婚了,所以今天来协调婚礼场地......”
“不是不是!”
听到亚尔林这番话,一旁的小牛倒是先坐不住了,疯狂的摆着手:
“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说啊亚尔林牧师!”
亚尔林见状一愣,目光轻轻撇向徐云,又想到了什么:
“那难道是莉莎和肥鱼先生?”
“也不是......”
亚尔林呼吸停滞了几秒钟,看着徐云的目光顿时就有些古怪了起来:
“那难道是你和肥鱼先生......”
“打住,打住!”
眼瞅着这位德高望重的老爷子即将脑补到三人齐齐出柜的画面,徐云连忙出声打断了他的放飞自我:
“不是感情上的问题,威廉先生,您快解释解释吧!”
威廉轻轻点了点头,此时的表情也隐约有些微妙:
如果没看错的话,小牛在提及自己大女儿的时候,情绪似乎有那么一丢丢的激动?
该不会有什么事瞒着自己吧?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毕竟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亚尔林牧师,是这样的......”
随后威廉取出了一小罐番茄酱,将番整件事向亚尔林详细的介绍了一遍,除了配方之外基本上全盘托出:
“如果您有意向的话,可以以个人或者教会的名义掺上一股。
您放心,番茄绝对没有毒性,这一定是个蒙神悦纳的生意.....”
威廉有意避开了配方的相关话题,这也是他们留的一个后手:
若是亚尔林想要抛开自己恰独食,在没有配方的情况下,想要破译番茄酱最少也需要两周时间——别看自制番茄酱只需要四种材料,它们可是在一次次尝试中才优化出的最佳配比。
此时威廉夫人已经在家带着几个女儿开始做起了番茄酱,要是真遇到了最坏的情况,威廉可以立刻动身前往林肯等大城市。
纵使没有公信力高的人物担保,多少也能赚上一些风口钱。
“番茄啊......”
亚尔林伸出枯槁的手指,轻轻沾了点红色的酱汁,放在眼前观察了一番:
“其实在二十多年前,英伦就有学者对番茄有毒的说法提出过质疑。
它在西班牙的平民阶层中很受欢迎,但致死率却没有传闻的那么高,甚至相差了好几个量级。
当初我在前往西班牙人德吉拉涅学院访问时,就曾经在接代宴的水果拼盘上见到过食用番茄,我那时候还试吃过一颗,没有丝毫的中毒迹象。
不过通过其他配方做成粘稠酱汁的情况...我还是头一次见,看这味道,应该还加了其他一些东西吧?”
看着侃侃而谈的亚尔林,威廉有些迷糊了:
“亚尔林牧师,那您的意思是......”
亚尔林想了想,说道:
“我同意参股,但不是以我私人、而是以格兰瑟姆教区的名义参股。
教区可以提供销售渠道和人手,但有两件事你们要给我保证到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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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意向达成
教堂内。
听到亚尔林的回复,威廉表情微微一愣:
“哪两点?”
亚尔林沉吟了几秒,竖起一根手指:
“第一点,番茄酱要先由教会安排食用观察两个礼拜,完全确定它没有毒性后才能贩卖。
如果你们担心配方泄露,我可以以教区的名义先支付你们五基尼的预付款。”
听闻此言,威廉隐蔽的与小牛和徐云对视了一眼。
先前提及过。
当前社会普通家庭的收入大约是0.65基尼,五基尼差不多就是8年的收入。
按照后世一个家庭一年六万的收入折算,大概50万左右。
这个价格对于番茄酱的潜在市场来说简直少到可以忽略,毕竟这个时代面包和土豆可是主食,番茄酱在全欧洲的市场至少要以“万基尼”为单位才能衡量。
但还是那句话。
一个商品在技术壁垒能够被轻松突破的情况下,它的潜在市场再大也很难做到垄断。
尤其是现在这种动荡的年代——除非你通过政策收归国有,禁止民间生产才有可能。
按照徐云等人之前的预估,在没有一个权威背书者的情况下,他们最多也就只能赚5-8基尼罢了。
更别说徐云对于亚尔林的履历非常清楚,这位牧师确实是个品行端正的可靠之人。
按照历史轨迹。
六年后,亚尔林会分得一笔150基尼的家产,但他只给自己留下了10个基尼的养老钱,剩下的一部分按照新教的“十一奉献”捐给了教会,其余部分则尽数用在了帮扶穷人上。
如今格兰瑟姆小镇便有一个复原的施济铺,为的便是纪念这位牧师。
亚尔林去世后,新教还为他建立了一个亚尔林基金,基金建立当天,小牛便捐赠了40英镑(那时候英镑已经开始发行了)。
而这这40英镑,也是小牛一生中唯一一次有实体回执的捐赠。
面对150基尼的巨款,亚尔林都选择将其随意捐出,更别说前景未定的番茄酱了。
因此徐云隐蔽的朝威廉打了个眼色,示意可以答应下来。
威廉显然也抱有同样的心理,很快点头道:
“没问题,亚尔林牧师。”
亚尔林微微颔首,拿起桌上的杯子抿了一小口水,继续道:
“至于第二件事嘛......就是教会要占七成股份。”
“七成股份?”
威廉的声音骤然拔高了几分,虽然很快他便恢复了平静,但胸口的起伏依旧能看出他的内心并不平静:
“亚尔林牧师,这个比例是不是有些太高了?”
番茄酱是徐云拿出来的配方,小牛算是一个中间人,威廉自己提供的则是一个相对稳固的后盾。
因此抛开教会不谈,三方内部的利益分配最少也应是4∶3∶3,如果徐云态度坚决,拿走一半也很正常。
要是教会这边占股七成,自己一家实际上的分成岂不是才一成不到?
看着有些激动的威廉,亚尔林朝他摆了摆手,示意别着急:
“威廉先生,您先听我说完好吗?”
接着他顿了顿,继续道:
“首先是番茄酱的材料成本问题,虽然没有看到具体的配方,但我敢肯定,其中一定少不了糖,您说对吗,威廉先生?”
听到糖这个字,威廉顿时不说话了。
17世纪的欧洲不像后世,两块五就能买到一包白糖。
在这个时期,砂糖在欧洲都称不上是一种食品,它们更多是被当做药品来使用,或者就是那些有钱有权的人用来炫耀其权势和财富的物品。
把砂糖作为药品的原因,主要是那时候有很多人患有慢性的营养不良症,砂糖具有很高的热量,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是可以立即见效的一种‘特效药’。
此时一百克白糖的价格差不多要8-9便士,相当于一家人一年收入的1/20。
小牛家的那点白糖是威廉夫妻匀给小牛的储备资源,若不是小牛当时正在考虑无穷级数的问题,徐云几乎不可能顺利将它带走。
而教会如果选择与威廉一家合作,届时展望的最少都是格兰瑟姆这种镇市场,前期制作成本显然不是一个小数字——而且还得由教会承担。
看着气势逐渐有些减弱的威廉,亚尔林再次笑了笑:
“除了成本以外,格兰瑟姆教区还能提供更高级的渠道——远的不说,起码覆盖东米德兰兹五分之一的区域还是不难的。
威廉先生,您也是个商人,应该能明白百人购买和万人购买的区别,您说是吧?”
百人销量赚百分之百,万人销量赚百分之十,后者的利润却是前者的十倍,这是一个连利拉尼都会换算的问题。
想到这儿,威廉不由朝徐云看了一眼。
徐云轻轻耸了耸肩,示意自己没有意见。
亚尔林说的两个理由都非常充分,加上徐云自身在这个时代赚多少钱都带不回去,因此他也没太过计较的必要。
见此情形,威廉也只好放弃了大盘上的争夺,转而攻向了细枝末节:
“亚尔林先生,您说的很有道理,不过我觉得七成还是有些高了,六四分您看怎样?......还有就是预付款的问题,我希望最少能拿到八枚基尼.....”
到了这种锱铢计较的环节,威廉很自然的将称呼从‘牧师’改成了‘先生’,毕竟牧师这两个字在这种市侩的场合有些尴尬。
随后两人进行了一番讨论,最后达成协议:
亚尔林代表格兰瑟姆教区与威廉签订番茄酱分成协议,双方6.5∶3.5分成。
双方将进行一个礼拜的食用观测环节,如若一切正常,将会正式进入量产阶段。
同时亚尔林将会支付威廉7基尼作为保底预付款,预付款属于分成协议的预支款项,但也具备保底性质——也就是说在番茄酱分成的时候,教会会先减去7这个基数再做分成,不过总利润若是没超过7基尼,也不需要威廉退还款项。
随后双方在协议上先后按下了手印,在这个民用法逐渐长出萌芽的时代,这种协议具备非常高的法律效益:
一年多前的1664年3月,有平民便用相似的协议刚告赢了温布尔登的一位爵士。
十多分钟后。
三人从教堂大门走出,小牛摸着口袋里的三枚基尼(小牛自己两枚加上徐云当饭费的一枚),脸上不禁笑开了花。
第三十七章 再见胡克
三日后。
正午时分。
哒哒哒——
一条四五米宽、比寻常夯石路质量要高上不少的道路上,有一辆草料车正晃晃悠悠的沿着东南方向行进。
吱呀吱呀的关节声,像是一副破旧的老口琴,吹颂着生活的艰辛。
草料车的后方除了放有不少土豆和蔬菜外,此时赫然还坐着三位男性。
当中领头的是个中年人,剩下的则是两个小年轻,其中一人黑发黑瞳,正是小牛、徐云和威廉三人。
自三天前从亚尔林牧师那儿拿到了七枚基尼后,手头相对阔绰的威廉一家先是花了十先令买了一些生活用品和食物,一整年下来头一次享受了一顿大餐。
接着众人又稍微休息了一天,便在今天上午找了辆顺路的草料车,朝林肯郡的郡城林肯市赶去。
“郡”是英国的第二级区划,性质上分为名誉郡和都市郡。
在1665年,前者的数量有27个,后者的数量只有4个——到了21世纪,这个数字会变成34和6。
林肯郡便属于一个标准的名誉郡,有一个代表英国皇室但没有实权的郡长常驻,仅有地理称呼、协调范围内民政事务等少数功能。
林肯郡的郡首就是林肯市,一个在本土看来非常非常小的城市,小到你不加个‘英国’前缀去搜索都不一定找得到它。
草料车就这样在日头下走了一段路,过了大概半个多小时,车夫拉住了马:
“三位先生,林肯城到了。”
徐云三人闻言对视一眼,陆续撑起了身子。
抖了抖身上沾着的土豆灰,拿起包袱,干净利落的从蹬脚上走下车。
随后威廉主动走到车前,从身上掏出了一小块肉干:
“温格先生,这块鹿肉是先前谈好的路费,这一路多谢您了。”
被称作温格的车夫是一个皮肤有些发黑的瘦小老头儿,接过威廉递来的肉干后嘴巴一张,**了一口大黄牙:
“威廉先生,您真是太客气了,我们今晚还是在这儿见?”
威廉点点头:
“今晚回见。”
打点完车夫,威廉便转过身,朝徐云二人招了招手:
“好了,艾萨克,肥鱼先生,咱们进城吧。”
肥鱼和小牛同时哦了一声,跟着威廉朝入口处走去。
1665年的英国对于步行入城的人不需要缴纳进城税,但如果你在城市中有房子,就必须要缴纳一个‘灶台税’。
除此以外就是类似温格那种远道而来的货车,空车同样不收钱,但有物资则会被拦下。
伴随着一句物资不行,然后就得乖乖掏钱。
徐云三人没有入城税的困扰,因此很轻松的便走进了林肯城。
眼下林肯城主城区的总人口大约在四到五万左右,在这个时代的欧洲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了——本土这个时代是清朝的康熙四年,两湖人口加起来才五十多万呢。
同时比起格兰瑟姆小镇,林肯城的建筑要高档不少,歌剧院、酒楼等地标建筑相当显眼。
如果你仔细观察,还能偶尔见到一些衣着华贵的富人坐着马车路过。
简而言之,到了郡首这里,多少能感受到一些十七世纪的贵族风了。
当然了。
最高的两座建筑依旧是钟楼和教堂。
入城后,威廉四下打量了一番,将小牛和徐云拉到了一处华丽的阁楼前,说道:
“小艾萨克,肥鱼先生,这个地方非常好认,我们就以这里为约定地点,三个小时后在这里碰头,没问题吧?”
徐云和小牛齐齐点头:
“没问题,舅舅(威廉先生)。”
随后三人就此分开。
这次威廉来林肯城的目的是为了购买砂糖——虽然已经将番茄酱的制作权授予了亚尔林,但威廉他们不可能真的不留任何后手,制作一些番茄酱以备万一是最好的选择。
而想要制作番茄酱,自然便离不开砂糖这种原料。
由于货源不同以及运输成本的原因,此时英伦的镇、郡、甚至王都之间砂糖的价格都是不一样的,郡首最便宜,到了城镇便会浮动不少。
加之是威廉这次要买的砂糖不会低于三基尼,在小格兰瑟姆那种千人级的小镇实在是太不安全了。
财不露白这种道理,英国人也是懂的。
至于徐云和小牛来林肯市的目的,那便自然只有一个:
寻找胡克!
“城西南的雅歌宾馆.....”
于威廉分别后,徐云和小牛按照胡克先前留下的地址一路寻找,最后停到另一家三层楼高的建筑前。
建筑位于城西偏南的富人区,街道相对会干净一些,至少不会走着走着就有人提个桶过来,在你边上泼一大滩的奥利给。
建筑门脸的最上方有个十字架,代表它是教会的产业,属于官方出身。
十字架下方则挂着一个牌匾,上面书写着希伯来文的雅歌二字。
“雅歌宾馆,应该就是这儿了。”
这个时代的宾馆门口没有应侍生,所谓的“大堂”其实也就二三十平米,小牛二人很顺利的便来到了前台:
“你好,请问罗伯特·胡克先生是住在这里的吗?”
前台的老板是个矮胖矮胖的中年男子,留着一缕山羊胡,闻言抬起眼皮看了二人一眼:
“胡克先生?他是住在这里,你们找他有什么事吗?”
确定胡克在此,小牛将藏在袖子里的手握紧了几分,说道:
“我们与他有约,能不能联系他一声?
就说巴罗的学生艾萨克·牛顿找他有事。”
矮胖男子放下笔,再次仔细的打量了徐云二人一番,脸上浮现了一丝犹豫。
眼下正值中午时分,在搞不清客人是否在午睡的情况下,他必须要衡量可能存在的投诉风险——这是教会的产业,他只能算是一个权力大点的雇工,类似于大堂经理。
作为林肯城顶尖的酒店,他也遇到过不少从某些渠道打听到客人名字、或想要钱或想攀关系的人。
过了十多秒钟,矮胖男子心中总算有了决断。
只见他从桌上拿起笔,在一张纸上简单的写了一段话,递给小牛:
“巴罗,还有艾萨克·牛顿,这两个名字是这样写的吗?”
小牛接过纸张看了几眼,点点头:
“没错。”
矮胖男子取回纸片,将它塞到了身边的一个小篮子里,又摇了摇另一根线。
很快,二楼处传来了回应:
有人从上方拽动绳索,将篮子慢慢的拉了上去。
片刻后,楼顶传来了一阵走动声。
铃铃铃——
又过了大约两三分钟,前台左手边的一个铃铛忽然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矮胖男子见状,心中微微舒了口气:
前台一共有两个应答铃,左边的代表客人同意或者允许,右边的则是否定。
随后他再次看了眼账簿,朝小牛二人报出个房号:
“二楼,233房,上楼梯后会有人带你们过去。”
徐云代替小牛朝店家道了声谢,二人便这样走上了楼梯。
老式阁楼的楼梯走起来有些晃动,有些危房的感觉。
要是阅文白金作家沙龙选在这家酒店召开,估摸着走过两三个作者就会将它踩塌。
不过徐云和小牛的体积加起来还不如一个耳根,因此二人很轻松的便走到了二层楼。
刚一上楼,便有一位小个子的应侍生迎了上来。
随后在他的带领下,徐云二人沿着有些窄小的楼道一路直行,最终抵达了一间屋外。
此时屋子的门锁已经被从内部打开,呈一个虚掩状,隐约可以闻到一些烟草味从中飘出。
应侍生朝徐云二人做了个你们自己敲门的手势,微微鞠了个躬,便转身告辞了。
带应侍生离开后,小牛上前敲了敲门:
“胡克先生,我是艾萨克·牛顿。”
第三十九章 番茄酱开卖
对着胡克来了精准的扎心一刀后,心情大好的小牛极为罕见的请徐云到街上吃了个扁豆夹面包。
看着不远处雅歌宾馆的牌子,徐云嘴里嚼着干巴巴的面包,心中却不禁浮现出一丝感慨。
按照正常的历史轨迹,1666年伦敦会发生一场载入史册的火灾。
由于它的影响实在太过深远,史学家甚至给这场火灾起了个名字叫‘GreatFire’。
胡克在这场火灾后展现出了非常的建筑才华,直接参与了伦敦的重建工作,因此直到1668年末,他才有时间前往三一学院对巴罗发起挑战。
那时的巴罗对于胡克提出的问题束手无策,当着一众学生的面被胡克疯狂羞辱讥笑,最后甚至惊动了剑桥大学的校长。
巴罗因此而得了一场大病,病愈后于1669年辞去了卢卡斯教授的职务,并推举了小牛为下任卢卡斯教授。
在后来的时间里,巴罗放弃了数学,一心开始攻读神学,颇有些本土武侠小说里看破红尘削去烦恼丝的意味。
后来巴罗在1670年获得了神学博士学位,1672年正式任三一学院院长,1675年升为了剑桥大学副校长——别看这个履历似乎非常漂亮,它承认的是巴罗的神学成就,而非数学。
并且从1673年末开始,巴罗便一直卧病在床,到了1677年便去世了。
谁也说不准巴罗的英年早逝和胡克的那次砸场子有没有直接关系,但有个既定事实非常明确:
那就是一位顶尖的卢卡斯教授提前退位,从数学转向了神学。
要知道,此时的巴罗已经得到了两个函数的积和商和微分定理,这是小牛现在压根触及不到的高度。
从研究进度上来说,他其实才是此时微积分领域的第一人!
因此在一些小圈子里头,巴罗的评价有些类似三国演义里的曲阿小将,属于那种提前陨落的‘将星’。
如今随着徐云的出现,小牛机缘巧合之下为自己的老师化开了一桩大灾,却又正面和胡克结下了怨恨,也不知道到底是好还是坏。
...........
十二天的时间一闪而逝,转眼就到了新的一个礼拜天。
格兰瑟姆。
圣提多迪亚教堂。
今天教堂的入口处依旧是人山人海,深沉恢宏的赞美诗隐隐从建筑的内部传出,阵势甚至要比徐云第一次来时更大一些。
这是十一月的第二个礼拜,按照十七世纪英伦半岛的习俗,每个月的第二个周日,全英伦会以第四集行政区为基础,举办一次大型的贸易集会。
贸易集会从礼拜日下午开始,持续到周一下午两到三点。
因此这一天教会的敬拜钟会提早一个小时敲响,敬拜流程也会免去圣餐环节,从而让大家有足够的时间去购买或者贩卖东西。
这种集会看似由民间自发组成,实际上却离不开、也不可能离开教区的支持。
因此在往期的集会中,教会也会卖一些圣书、圣徒的画像或者酒水等等。
不过今时今刻,隶属于格兰瑟姆教区的摊位却与往日有所不同:
没有圣书、没有画像,只有一个个拳头大小的泥罐整齐的摆列在一张桌子上。
桌子的背后还摆放着四五个巨大的陶缸,陶缸边上则站着徐云、小牛、威廉一家和几位穿着教会服装的帮工。
按照当初亚尔林和威廉达成的约定。
教区方面将会把番茄酱的售卖范围覆盖到东米德兰兹地区的五分之一以上,格兰瑟姆只是版图中的一小部分。
同时考虑到这种非宗教类的生意有些不符合教会的画风,因此亚尔林便将集会的摊位交给了威廉一家负责。
教区只安插了几位人手负责协助统计数据,外加负责一些物资上的调度。
威廉夫人此时穿着一件棉麻布衣,头上裹着一条白色的头巾,双手正惴惴不安的在围裙上抹来抹去:
“亲爱的,还有多久才会散会?”
威廉·艾斯库比起妻子要冷静很多,只见他扭头看了眼镇子上的钟楼,说道:
“应该快了吧,五到十分钟可能就......”
“Duang——”
威廉话没说完,教堂方向便传来了一道低沉的钟鸣。
这是教堂的散会钟声,预示着敬拜结束。
片刻不到。
吱嘎——
教会两扇沉重的大门缓缓开启,一道人流伴随着一股体味从中涌出。
威廉夫人表情愈发紧张了不少,火急火燎的对莉莎等人吩咐道:
“莉莎,你再看看勺子的位置.....爱露拉,你检查检查罐子的盖子都有没有盖好....安德莉亚,土豆呢,土豆赶紧端出来!”
集会的场所位于教堂边上的一条街道上,教区的摊点在街道的最前方,也就是唯一的入口处。
加上独家拥有的十字架标牌,因此来人只要不是个星际玩家,走进街道的第一眼,必然便会见到这个摊位。
......
刚从教会中离开的蒂芬妮·博利牵着儿子迪诺的小手,主动给他裹了裹有些漏风的围脖,低头问道:
“迪诺,告诉妈妈,今天主日学的课你有认真听吗?”
今年八岁大的迪诺蹦蹦跳跳的踩着地面的砖块,欢乐的说道:
“有哒,今天讲的是约伯的故事,咦,麻麻,那是什么呀?”
蒂芬妮·博利原本正笑吟吟的听着迪诺说话,闻言下意识的扭头一看,发现迪诺所指的赫然是集市入口处的摊位。
她笑着摸了摸儿子的脑袋,说道:
“哦,那是教会的摊位,走,我们过去看看吧。”
蒂芬妮·博利的丈夫是格兰瑟姆镇内的一位裁缝,由于手艺精湛的缘故收入不低,一家人基本不愁吃穿,算是一户中产之家。
今年八月的时候,蒂芬妮·博利刚在集会上买了一张使徒彼得的画像挂在家里,没想不久前家里跑进了一只猫,把画像给撕了一大半。
因此从月初开始,她便一直盘算着在集市上再买一张新的画像回去。
结果她刚牵着迪诺来到摊位边上,耳中便传来了一道男音:
“你好,新上市的番茄酱要来点吗?免费品尝哦!”
“番茄酱?”
看着面前这个黑发黑瞳的怪异年轻人,蒂芬妮·博利不由将原本要说出的话咽下,有些好奇的问道:
“那是什么?”
黑发年轻人很熟稔的将一个盘子推到她面前,又从边上拿来了一小块切成细薄长条的土豆:
“这是来自东方的一种新型酱料,采用的是无毒番茄制作而成,格兰瑟姆教区担保,您看看,这边还有亚尔林牧师的手写信呢。
数量有限,售完为止,您可以先尝一尝再做决定。”
“番茄啊?”
听到这个名词,蒂芬妮·博利的脸上不由浮现出一丝犹豫。
在她的认知中,番茄可是一种有毒的食物来着。
随后她看了眼摊位上格兰瑟姆教区的标牌,以及摊位后方几位教会着装的教区人员,信仰带来的信任最终还是逐渐压过了传闻带来的印象。
只见这位裁缝妻子小心翼翼的拿起一根土豆丝,轻轻沾了点番茄酱,放到嘴里咬了一口。
片刻后,她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这东西怎么卖?”
在他对面,徐云朝她笑了笑,竖起了两根手指:
“10盎司番茄酱,只要2便士哟!”
第三十八章 杀人诛心啊......(求追读!!!)
在小牛敲响房门不过几秒钟后,屋内便传来了一道男音,声音的主人正是胡克:
“进来吧。”
小牛见状深吸一口气,带着徐云推开了门。
胡克所住的客房是一室一厅格局,这种后世被大多数酒店标为套房并且贼贵的规格,在十七世纪却是一种标准配置。
此时卧室的房门早已被关闭,胡克正坐在正对门客厅的书桌上,一手抽着烟袋,另一手似乎在翻阅着书籍。
见到小牛二人出现,他并没有起身迎接,而是惬意的靠在了椅背上:
“牛顿同学,这才过去了...哦,四天,四天对吧?怎么这就找上门来了?
莫不是你联系不上巴罗?还是说......你解开了那个问题?”
胡克最后那句话带着明显的讥讽意味,居高临下,目光深长。
在他看来,小牛此番上门的目的,必然是准备告知自己无法联系上巴罗:
四天显然不够一封信的异地往来耗时,而若是巴罗就在林肯郡一带,那么他今天也肯定会随小牛前来寻找自己。
巴罗这个人他还是比较了解的,略微有那么一丢丢的责任心,纵使算不出问题,也不会让自己的学生上门顶包。
因此很明显,眼下的可能性只有一个:
小牛回家翻找一番后,发现失去了自己老师的联系地址,或者是被告知疫情原因信件暂时停止邮寄,最后只能无奈上门告知此事。
同时这个举动还预示了另外一点:
他尝试计算了这个问题,但无能为力。
至于小牛解开这个问题的可能性......
他宁愿相信有人在他活着的时候推导出了万有引力的具体公式,也不相信这种一位年轻人能够解开自己的问题。
哪怕他是三一学院十五年来第一位的减费生也绝不可能!
而就在胡克心中思索该怎么嘲讽小牛之际,耳中便传来了小牛带着些许莫名意味的声音:
“没错,胡克先生,我解开了这道题。”
“我知道,以你的能力确实比较难......等等?!”
胡克原本准备顺势嘲讽下去,但说着说着忽然发现哪儿有些不对,笑容就这样僵在了脸上,整个人呆立当场。
只见他足足愣神了十多秒,方才猛的从椅子上坐直,死死的盯着小牛:
“你刚刚说什么?”
小牛耸了耸肩,从身上掏出了一份已经写好的文稿,递到他面前:
“解法在这儿,前提是您能看得懂它,胡克先生。”
“胡说八道,这不可能!”
胡克嘴上骂了一句脏话,毫无风度的一把抢过小牛的文稿,在桌上径直摊开,就这样看了起来:
“特定的的振动频率对应特定的曲线......对坐标求导.....”
“单元体内的线应变公式Σa=(Σx+Σy)+(Σx-Σy)cos2α+yxcos2α...妙啊,妙啊.....”
“d(△l)=εxdxcosα+εydysinα-γxydxsinα.....
εα=d(△l)/ds
=(εx+εy)/2+{(εx-εy)/2}cos2α-{(γxy)/2}sin2α.....”(有人问我方程内容是什么,这次写出来了)
“水平位移S=ε1,然后.....嗯?”
算着算着,胡克的钢笔忽然停在了其中某个位置上。
只见他在“→0”下方划了道横,对小牛问道:
“这是什么意思?”
眼见涉及到自己目前研究的核心问题,小牛自然不会随意透露——别看这位心眼小特别易怒,但实际上贼的很,推导万有引力的时候胡克就被坑过。
因此小牛随意打了个哼哼:
“趋近的缩写罢了,可以看成-1次方阶层的递减趋势。
胡克先生,你可以绘制一副中心高度线上的应力分布曲线,位移向载荷作用边靠近,你会发现三种应力场趋向一致的位置,是到载荷边界距离的两倍。”
小牛的语气看起来很轻松,带着一股“懂得都懂”的味儿。
但实际上,这段话却包含了大量的关键信息——尤其是后半句。
这句话其实涉及到了圣维南定理的内容,这是在1855年由高卢科学家圣维南提出的一个基础定理,离现在还有小200年呢。
但被徐云套头加工一番后,便又成了全能天才韩立的手笔。
圣维南在推导零力系与应变能密度问题应用了大量无穷小的基础概念,因此双方之间存在有一个非常微妙的等价递推,衡度上是可以用来解释无穷小概念的。
反正这年头在广义胡克定律提出来之前,谁都不知道等效力系到底是个啥玩意。
大不了把应力场趋向归结成位置现象就好了——小牛说自己创立了一个新数学工具可能会有些吸引仇恨,但说在实验中观察到某个符合一定规律的现象,这种解释哪怕是胡克也不会说啥。
当然了。
这也和胡克的问题只涉及到了泰勒二阶展开有关。
整个过程除了部分计算外,大多数情况并不需要用到微积分这个数学工具,只要用到概念的释意就行了。
因此在小牛提前200年开bug掩盖了无穷小量的真实意义后,胡克很快便推算出了一个全新的结果:
“ρx、ρy不变的情况下,这是一个逻辑框架内的弹性力?等等,不对!”
算着算着,胡克忽然抬起了头:
“应力应变关系呢?介质占据空间的线应变怎么推导?”
看着一脸抓狂仿佛看到了作者断章的胡克,小牛朝他摊了摊手,无辜的道:
“抱歉,胡克先生,巴罗教授只教了我这些知识。
如果您想了解后续内容的话,可以等疫情结束后,亲自来三一学院请教一番。
以老师他的性格,想必一定会耐心为您解答吧。”
“你在白日做梦!”
小牛话音刚落,胡克便猛地站起身,脸色在背阴的环境看上去极其吓人:
“想让我向他请教问题,等世界末日吧!
小zei,我告诉你,别以为解开了这点问题就有多了不起,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后悔成为巴罗的学生!后悔今天说出这番话!”
一旁的徐云看着无能狂怒的胡克,心中微微摇了摇头:
得亏这是在现实,要是在游戏里这时候再打个问号过去,胡克估计得破防的砸电脑了吧.....
而在徐云身边,小牛此时罕见的没有生气,而是很欠打的撇了撇嘴:
“胡克先生,您觉得怎样就怎样吧,我就不打搅您了,您请自便。”
说完话,他便拉着徐云,从屋内离开了。
走到门口时,小牛‘恍然’般想到了什么,极为夸张的哦了一声,对徐云道:
“肥鱼,你知道巴罗老师他现在在哪里吗?”
随着几天的相处下来,徐云对这位祖师爷也算有了些了解,因此虽然心中不解为何起这种话头,但他还是配合的说道:
“不知道嘢。”
“哎,老师这人就这样,喜欢到处乱跑,不过有师母陪在他身边,想必应该过得很幸福吧.....”
“师母?”
“对啊,你不知道吗?师母叫做伊洛·布莱斯,是个大美女哦。她还是牛津大学的知名学霸来着,不过有一年在剑桥牛津两校的交流赛中对上了老师,被老师一串三逆转了比分,从那以后就开始倒追起了老师......”
小牛这番话还没说完,背后的屋子里便传来了一阵重物掉落的声音,以及一声破防中带着少许哭腔的.....
“滚啊!!!!!”
................
注:
这里推导的其实是广义胡克定律,三维情况下的广义胡克定律是三个方程,f=k·x是没法直接推导出来的哈。
历史上的巴罗没有解开这个问题,然后被逼的挺惨的....
从今天到周二是生死三天,跪求追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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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回归现实(求追读!!!)
在21世纪,各国用的计量单位一般是克和千克。
但‘克’这个概念其实是1795年才提出的,当时高卢将它定为相等于“容量相等于边长为百分之一米的立方体的水于冰熔温度时的绝对重量。”
因此在十七世纪,英国通用的依旧是常衡制,也就打兰、盎司、磅等等。
常衡制和金衡制不同,常衡制中的一盎司大约等同于28.3495克,后者则是31.1034768克。
通过前者换算可以得出,徐云所说的十盎司就是280克出头,半斤左右。
先前提及过。
人工制作番茄酱的成本主要在于砂糖,一斤番茄酱大约需要30克砂糖,换算成盎司差不多就是18盎司对标30克砂糖。
目前砂糖的市价大约是100克8便士,不过教区拿的成本价要低很多,价格大概只需要2便士左右——可以参考烟草或者白酒的内部价,砂糖这玩意儿甚至还要更狠一点,因为它是掠夺物。
因此一番折算下来,十盎司番茄酱的成本大概是0.6便士。
算上其他的运输、人工和杂项,大约0.8便士左出头。
0.8的成本售价2便士,这个价格实际上算便宜的了——按照正常思路,在别人很快可以复制产品进入市场的前提下,商品定价肯定越高越好。
但格兰瑟姆教区毕竟不是专业的商会,宗教的外衣注定了它们不能坑人坑的太狠,否则坏了风评可就得不偿失了。
因此一番讨论过后,亚尔林最终将番茄酱的价格定在了十盎司2便士上。
等今后市场沉降下来,这种溢价也不会被人骂的太狠——实在不行就用开光...咳咳,祝福这种buff嘛。
“十盎司2便士啊......”
听到徐云的报价,蒂芬妮·博利在心中简单的盘算了起来:
目前英伦的人均收入是0.65基尼,也就是150枚便士,平均两天能赚到一枚的样子。
蒂芬妮·博利一家的收入要比寻常人家高一点,能在格兰瑟姆定居,整个家庭的年收入大约能达到1.2基尼上下。
想到这儿,蒂芬妮·博利又看了眼边上的罐子:
“请问这一罐就是十盎司吗?”
徐云点点头:
“没错,标准的十盎司重量。”
蒂芬妮·博利微微点了点头。
十盎司(280克)的番茄酱看起来不少,哪怕自家每天用来抹面包沾土豆,没个十天半个月估计也吃不完。
比黄油贵不少,但比糖要便宜很多,哪怕是普通家庭也能买得起。
因此只是稍作迟疑,蒂芬妮·博利的心中便有了决断:
“这位先生,麻烦给我来十盎司吧。”
“好嘞!”
徐云麻溜儿的取来一个瓶子,同时压低声音道:
“女士,这瓶是刚制作好的番茄酱,从后头拿的,比其他的要新鲜一点,你可别和其他人说啊。”
蒂芬妮·博利原本正想着能不能还还价呢,闻言顿时心中一喜——她看的很清楚,徐云确实是从后面那块区域拿出来的罐子。
因此她立马价也不还了,爽快的掏出了两枚便士:
“那可真是太感谢您了,这两枚便士还请收好。”
徐云客气的接过钱,将它们递给了身边的教区人员,亲眼看着他们为这笔交易记上了账。
接着他看了眼四周,趁着没人过来的空隙,将前头的一罐番茄酱塞到了后方的空位上......
而就在徐云隐蔽的做完这番操作之际,忽然有人碰了碰他的左手手臂。
徐云转过身,发现身边不知何时站了个豆丁儿大的小姑娘。
能在这里随意走动的自然不会是别人,正是威廉的小女儿,利拉尼。
不过此时利拉尼的手中拿着不是牛粪,而是一杯热腾腾的水。
徐云眨了眨眼,似乎明白了什么,指了指自己:
“给我的?”
利拉尼点了点头。
徐云见状,心中不由闪过一丝讶异:
这熊孩子自上次见面之后,似乎低调乖巧了很多?
这样倒也好——不是说女孩子必须要文静的符合三从四德,但至少也不该是个熊孩子嘛。
随后他接过水杯,接着吹气的机会扫了一眼,发现其中没添加啥乱七八糟的东西,便轻轻的抿了一口:
“谢谢你,利拉尼。”
利拉尼沉默了几秒钟,嘴里忽然蹦出了一个词儿:
“上次....对不起。”
说完话,这个前·熊孩子便转过身,迈着小碎步跑开了。
徐云不由挠了挠头:
“这孩子......”
..........
蒂芬妮·博利的购买过程只是今日摊位上的一个缩影,在有教区做担保的情况下,威廉一家几乎不需要花费太大口舌,便轻松的将一罐罐番茄酱给卖了出去。
试吃——介绍——收钱。
整个流程就是这么简单。
三个小时后,今天的集市进入了一个收尾阶段——这只是今日的收尾,按照惯例,集市还会在明天继续开张一日。
圣提多迪亚教堂则会临时的腾置出一片内部区域,给商贩们提供夜宿的临时场地。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有点像是后世包住宿的展会,属于官方牵头的一种刺激经济的手段。
而就在徐云准备帮忙收拾场地的时候,小牛忽然神秘兮兮的将他拉到了一边:
“肥鱼,我们要发财了!”
看着这个眼冒金星的祖师爷,徐云的好奇心也不由起了上来:
“哦?牛顿先生,今天卖出去了多少番茄酱?”
小牛警惕的看了眼周围,低声说出了一个数字:
“九百磅!”
听到这个数字,饶是徐云也不由砸了咂嘴:
“好家伙,九百磅?”
九百磅,也就是一万四千多盎司。
按照威廉他们这次十盎司一罐的规格来算,就是一千四百多罐番茄酱。
要知道。
整个格兰瑟姆主城的常驻人口才3-4000千人,哪怕在集市时期,汇聚的人口数也就堪堪过两万左右。
更关键的是,一罐番茄酱对应的还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家庭!
哪怕扣掉一些有钱人重复购买的情况,这次番茄酱的购买率也不会低于15%!
由此也可以想象,番茄酱在整个欧洲将会拥有多大的市场——当然了,那个定语还是要不能忽略的,一个无法垄断的市场。
“一罐番茄酱的成本是0.8便士,净利润1.2便士.......”
此时此刻,小牛那史上可以排到前几的小脑瓜,极为市侩的算起了基础数学:
“1400x1.2就是1680,除以252就是6.67基尼,我们分到手三成就是2.2.....
上帝啊,这才三个小时,这才一个格兰瑟姆!一罐番茄酱才够一家人吃多久?”
说到这儿,小牛重重一拍徐云的肩膀:
“肥鱼,我现在宣布,我们是朋友了!”
小牛的这一掌有些用力,猝不及防之下,徐云差点被拍了个趔趄。
“你轻点行不行啊......”
徐云嘟嘟囔囔的揉了揉肩膀,正准备抬起头说些什么,便感觉周围一顿,面前骤然出现了久违的提示板:
【牛顿已将‘面壁者’视为酒肉好友,新手任务已完成,副本时间已停止,即将回归现实!】
徐云:
“????”
........
注:
下一章应该会挺有意思的,应该....
第四十一章 推演时间线!
摊位上。
随着提示板的出现,徐云忽然发现,自己周围的一切都忽然停滞了下来:
例如离他七八米外的一处摊位上,一位摊贩原本正面红耳赤的与客人争执着什么,眼看就要上演一番全武行了,两人的表情却骤然凝固,看上去就像是两个栩栩如生的充气娃娃。
又例如不远处水果摊上的老板正翘着二郎腿,一手抛着一颗苹果,结果苹果就这样突兀的停留在了半空,牛顿看到了估计棺材板都.....额,等等,牛顿也在现场来着。
徐云转过身,发现此时小牛正满脸飞扬的咧着嘴,连后槽牙上沾着的扁豆丝都看的一清二楚。
一动不动,宛若凝固。
格兰瑟姆,不,或者说整个1665年时空.......
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停下了下来。
整个世界,唯独徐云的生命在不停的-1s。
紧接着,他的脚下悄然出现了一个光环,缓缓将他整个人包裹在内。
这道光环徐云相当熟悉——很明显,正如提示所说的那样,自己的新手任务已经完成了,他即将回归现实。
而在消失的最后一刻,徐云脑海中飘过的念头是......
神tmd酒肉朋友!
合着老子费劲心思帮你解决了一堆学术问题,还比不上几枚基尼是吧?
牛爷,不亏是你!
随后又是一阵如同来时的晕眩感,待到徐云回过神时,已然再次回到了那处幽闭的空间中。
只见此时此刻,三道门依旧漂浮在他的面前,但最左边那道代表着1665年时空的门却呈现出了一个暗灰色,上面原先的‘100/100’也变作了‘0/100’。
这一幕徐云在过去的十年间可没少见——这代表着如果想要再次开启那道门,最少都需要满足知识点重新回到100的要求。
至于这个知识点是不是只和学位或者知识储备有关,这就需要另行研究了。
不过除了整座门变成灰暗色外,徐云还注意到,这扇闭合大门面前的地面上,此时赫然放着一个暗金色的小箱子。
徐云思索了几秒钟,果断走上前,将箱子提到了手中。
虽然这个空间看起来盖里盖气的,但如果它真想对自己怎么样,早在十年前就可以让自己变成尸体或者阿伟了。
箱子刚一入手,便忽然化作了另一道荧光屏幕:
【经检测,‘面壁者’新手任务已完成,是否进行评估?】
FBIWarning:
因‘面壁者’当前所选副本为多节点模式,故本次推演结果仅供评分使用,副本内时间已锁定,‘面壁者’下次进入将自动接续返回时画面,是否继续?
下面则有两个选项:
【是】【o戟把k】
徐云:“......”
所以这玩意儿果然有问题,对吧?
不过话说回来,对话框骚归骚,透露的信息却不少:
按照对话框内容,光环会在基于徐云先前行为的基础上进行一个类似沙盘的推演,从而进行某种评分判定。
小牛那扇时空门内的时间是锁定的,也就是说下次徐云再次进入其中,见到的依旧是小牛的那副后槽牙。
随后他有些惆怅的叹息一声,点下了左边的那个‘是’。
很快,对话框开始发生了变化。
【评估系统激活中......权限校验通过......时间线推演开始!】
【理论线推演】:
‘面壁者’于副本‘1665’中结识主线人物牛顿,于规则内披露相关理论如下:
1.光的色散现象。
2.折射角积成(杨辉三角)
3.泰勒展开。(部分)
4.无穷小级数趋近式。
5.圣维南定理。(部分)
6.应力平衡理论(概念)
【人物线综述如下】:
1.艾萨克·牛顿
2.威廉·艾斯库一家
3.罗伯特·胡克
4.艾萨克·巴罗
5.亚尔林·狄拉特
6.蒂芬妮·博利
7.路人若干。
【‘梦蝶’推衍中......】
【结果生成】.......
【学术成就】:
受面壁者权限影响,当前可用学术加权汇总数量为【4】,加权项以时间升序排列:
因‘面壁者’介入,艾萨克·牛顿于1665年12月末提出光的色散方程,1666年3月正式提出无穷小级数概念,提出牛顿二项式定理。
并将二项式(m/n维次)与圆对数兼并,提出了(1-X2)=(1-X2)1/2·(1-X2)1/2=X+X2+X3+…+Xn(1-η2)=η+η2+η3+…+ηn的离散型代数方程模型。
【数学式加权:9】
1666年4月,艾萨克·牛顿推导出‘韩立展开’三阶式,初次巩固了自有流数术模型,结合开普勒第三定律,成功推导出万有引力定律,原定于1687发表的《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提前至1679年发布。
【核心理论加权:17】
在弹性力方面,牛顿于1674年提出了‘固体材料受力之后,材料中的应力与应变之间成线性关系’的学说,表达式为F=k·x,史称牛顿力学定律,后人进一步推导出了广义牛顿力学定律的三重表达式,高考全国卷涉及内容提升至31分。
【力学变动加权:13】
受‘面壁者’提出的折射角积成影响,牛顿比历史上更加坚定了光的粒子性,积成推导方程完美解释了当时大部分的光学问题,在与惠根斯的争论中占据了绝对上风。
【微粒说学派在历史上地位系数加权:6】
学术加权:9+17+13+6=45
【现代影响】:暂无权限开启。
【关联人物变动】(升序排列):
鲁本·霍兰德:
蒂芬妮·博利的丈夫,原格兰瑟姆‘波尔衣庄’首席裁缝,因在1665年12月初尝番茄酱后,极具眼光的预判了食用番茄的需求量,于1666年初抵押房产,创办了一处番茄种植庄园,后成为林肯郡及周边最大的水果供应商。
亚尔林·狄拉特:
格兰瑟姆小镇圣提多迪亚教堂牧师,林肯郡教区第七干事,因推广番茄酱为教区带来了巨大利益,于1666年7月被提拔为诺丁汉教区代总理事,在《权利法案》的拟定中提出了加大民权法律的议案,后被尊称为圣·狄拉特。
利拉尼·艾斯库:
威廉·艾斯库最小的女儿,在‘面壁者’意外失踪后性格逐渐孤僻,15岁辍学外出打工,19岁时前往尼德兰莱顿高等学府意图寻找‘面壁者’,后因海难不幸遇难。
.........
.....
注:
换了个封面,花了我15大洋!叉腰!(原因是因为原来的是起点智能封面,一眼看过去一样的有二三十本....)
第四十三章 必须突破的第四代
幽闭空间内。
看着面前的三件物品虚影,徐云的表情有些微妙。
彩蛋暂且不谈,从描述上不难看出,这应该是需要与某些现实情境结合才能触发的东西,现在没有任何线索可以进行判断。
甚至在徐云看来,以自己不久前80%暴击率蛮子打出5次0暴击的情况来说,这辈子有没有机会激活彩蛋都不一定呢......
非酋的痛,懂的都懂。
将彩蛋暂时搁置后,剩下的便只剩下了两件东西。
首先是小牛的思维体验卡。
这玩意怎么说呢......
毫无疑问,它是一件好东西!
作为近现代物理的奠基人,小牛的智力无疑是人类史上的一座极高峰,保守点说前十是肯定有的。
特别是22岁也就是1665年的小牛,历史上恐怕没谁能够与之一战。
因此这张思维卡的质量毋庸置疑,唯一要担心的,是它的使用时间。
半个小时,对于东哥来说可以交战15次,不过在解题方面,半个小时能做的事情不说少吧,但确实也能不能说多。
尤其是面对一些难点问题的时候,两三个小时经常都是常态,甚至在一些数学论坛上,解一道题花四五个小时都是基操。
因此这张思维卡一旦使用,必须要用在刀刃上,时机最为关键。
随后徐云将目光移动到了那张牛皮纸,也就是记录着所谓五代吡虫啉配方的奖励上。
考虑到空间内没有桌子和笔,不太适合搞研究演算,因此徐云想了想,在心中默念了一声‘回归’。
唰——
空间刹那消失,他的意识又回到了自己的小屋。
回过神后,徐云并没有急着召唤出吡虫啉配方,而是低下头,先看起了.....
自己的双脚。
只见此时此刻,他的双脚光溜,不着鞋袜。
没错。
原先的那双安踏的鞋子也好,小牛送给自己的布洛克鞋也罢,都没有随自己回归。
徐云见状,不由摸了摸下巴:
“也就是说,我身上符合条件的东西会随我穿越到副本,但副本内的东西却没办法带回来?”
接着他想到了什么,再次朝自己的脚踝处看去:
在头一次前往威廉家里的时候,小牛曾经带他去砍过一次柴火,当时徐云左脚的踝关节处出现了一片挤压形成的红肿,并且在往后的日子里迟迟没有消退,反而形成了一片破皮。
但此时此刻,徐云左脚脚踝的皮肤却是光滑一片,丝毫看不到破口挤压的痕迹。
除此以外,在过去两个多星期的时间里,由于17世纪生活水平的问题,徐云身上多多少少都沾了些怪味,衣服也不怎么干净。
但此时此刻,这些味道也都早已消失不见了。
徐云又看了眼桌上的闹钟,下午四点二十七分,和他进入空间时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
“我魂穿到了十七世纪,但穿越时身上带着的东西会选择性的在副本中具现?”
“比如眼镜、衣服鞋子这些风格现代、但是技术在那个时期已经存在的东西会随我穿越,手机、耳机这些则会被自动屏蔽?”
徐云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有了这么一番对比,副本和现实的映射关系又清楚了不少。
可惜之前考虑的不够充足,没试着在小牛家理个发,看看回来后发型会不会产生变化。
随后他来到书桌边,伸出手,凝聚注意力感应了一番。
咻——
下一秒,一张牛皮纸轻轻的落到了他的手上。
牛皮纸上写着一堆密密麻麻的化学符号和汉字,其中有些化学结构看一眼就令人觉得晕乎乎的。
不过作为一位即将拿到学位的生物学博士,徐云很轻松便看清楚了开头的一部分化学结构。
C9H10ClN5O2,也就是1-(6-氯吡啶-3-基甲基)-N-硝基亚咪唑烷-2-基胺,学名.....
吡虫啉。
它是一种硝基亚甲基类内吸杀虫剂,属氯化烟酰类杀虫剂,又称为新烟碱类杀虫剂,正式提出于1991年英国的布莱顿作物保护会议上。
它是烟碱乙酰胆碱受体的作用体,干扰害虫运动神经系统使化学信号传递失灵,主要用于防治刺吸式口器害虫及其抗性品系。
农业上它主要用于蚜虫、飞虱的防治,而生活中它最大的用处则是杀灭各种家具害虫。
从其1991年上市以来,就得到了迅速推广,短短三年内已经遍布全球四十余个国家。
时至今日可以说有植保处,就有吡虫啉,目前的吡虫啉已经成为全球第一杀虫剂,14年其全球销售额已经达到11.4亿美元。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走上神坛的一个产品,最近几年的日子并不好过。
首先就是长期使用带来的害虫抗性问题,随着吡虫啉的普遍使用,目前有大量温室害虫对吡虫啉已经产生了抗性——就跟抗生素似的,广泛使用下会产生的必然结果。
其次则是由于吡虫啉作用的靶标是nAchR,因此它存在一个多轮传递后会严重失效的缺陷,造成效果递减。
所以目前吡虫啉的效果已经越来越小,像是花魁在一步步人老珠黄,最后成为老鸨。
在烟碱类杀虫剂中,吡虫啉算是第一代烟碱类杀虫剂,噻虫嗪是第二代烟碱类杀虫剂,呋虫胺则是第三代。
不过在吡虫啉单项领域内,目前的吡虫啉则是属于第三代的优化品。
没错,只是第三代。
而新手任务奖励来的吡虫啉号称第五代,也就是说......
它和现有的吡虫啉之间,还隔着整整一代的技术壁垒。
药物研发有个规律,那就是‘代次’之间一定存在着递进性,做不到隔代飞跃。
就像按键手机和折叠屏手机之间还隔着虚拟按键的智能机一样,没有一个中继性的产品存在,代与代之间的鸿沟几乎难以跨越。
换而言之。
徐云想要将第五代的吡虫啉变成可以投产的新产品,那么必须要突破第四代这个技术壁垒。
随后徐云将牛皮纸进一步摊开,希望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些灵感。
“(=CC=1)CN2C.....”
“精确分子量255.05200......”
很快,徐云的目光锁定了一栏Mol式:
700.0000N000000000000
10.19364.20210.0000N030000000000
11.36033.15160.0000O000000000000
10.52005.73780.0000O050000000000
8.21532.22380.0000C000000000000
6.64532.22380.0000C000000000000。
与此同时,一大列信息飞快的在他脑海中闪过。
过了大概两分多钟,徐云一拍额头:
“好家伙,居然是这玩意儿?”
.......
注:
可能是我之前说的不够详细,导致有同学以为我这本书非常扑,然后帮我归纳了一堆问题.....
额,其实是这样的,咱们这本书追读一直还可以,我说的生死日指的不是普通推荐,而是新书期最好的一个小喇叭,比三江还要好,全起点一期四五百本只有7个名额。
除了小喇叭外,我这本三江啊首页强推啊都能上,不至于扑到那种地步=。=.....
然后今天出结果了,成功晋级小喇叭,还是前几晋级的那种,感谢各位!
另,最后的mol是我找药研所的朋友讨来的,严谨不?
第四十二章 新手任务奖励
密闭空间内。
看着最新出现的有关利拉尼的推演结果,徐云脸色顿时微微一变:
虽然他已经察觉到了那个熊孩子在对待自己的态度上存在一定不同,但没想到今后的她会被自己影响的如此深远。
实话实说。
徐云接触利拉尼时这个熊孩子不过才五岁,因此利拉尼对于徐云的情感,显然不会是成年人意义上的喜欢。
在当时那个时间点,威廉夫妇一直忧心于亏损的货物,爱露拉和安德莉亚这对姐妹形成了一个独属于双胞胎的小圈,大姐姐莉莎则醉心于和小牛吧嗒吧嗒。
因此利拉尼的交际圈其实是非常闭塞的,没有人理解甚至在意她。
这也是她成为熊孩子的一大主要因素——说白了就是希望通过叛逆去得到认同。
在这种背景下,徐云对于利拉尼的‘惩罚’实在是太与众不同了,以至于在利拉尼幼小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同时在推演的虚拟历史中,徐云的消失是毫无征兆的:
或许是一阵拥挤过后,或许是一觉醒来之时,徐云便突兀的不见了。
这种情况对于利拉尼而言,又是一次巨大的心理冲击。
因此诸多因素叠加在一起,导致徐云成为了利拉尼心中一个无法抹除的执念。
你要说利拉尼有多喜欢甚至多‘爱’徐云,这显然是不可能的——除非那熊孩子也是个重生者,否则一个五岁的小女孩不可能懂得什么叫爱情。
她的举动更多是为了给童年一个答案,给自己一个释怀。
就像很多钓鱼佬希望能钓到大鱼一样,并不是为了吃,而是为了填补心里的缺憾。
但很可惜的是......
这个姑娘不太幸运,在航途中香消玉殒了。
但值得庆幸的是,这只是评分的推演,并非既定现实。
徐云归来那个时空的利拉尼,此时依旧是个心有郁结的小姑娘。
随后徐云长呼出一口气,继续看了下去。
.......
爱露拉·艾斯库、安德莉亚·艾斯库:
威廉·艾斯库的双胞胎次女,原历史中于1671年先后出嫁,因家境贫苦营养不良,于38岁与41岁先后辞世。
现因‘面壁者’介入,二女成年前营养逐渐补足,正常婚嫁并育有儿女,66岁同年逝去。
威廉·艾斯库夫妇:
艾克萨·牛顿的舅舅以及舅妈,因‘面壁者’介入,威廉一家不但还清了债务,还成为了林肯郡最大的番茄酱经销商。
后因渴求政治地位,1686年初,威廉步入政坛,1688年10月被詹姆斯二世册封为爵士。
一个月后,光荣革命临近尾声,詹姆斯二世逃亡法兰西,威廉爵士头衔被新皇撤销,缴纳了大量罚金后获释,心灰意冷的威廉返回伍尔索普,翻检族谱时发现自己祖上有一丝非洲血脉。
徐云:“......”
得,这位也是标准的老倒霉蛋了,前头做生意还亏了一堆钱呢。
随后他的目光再次下滑,表情逐渐凝重了起来。
按照对话框的提示,人物结果的排列顺序是升序规格。
也就是说剩下的几位人物,受自己直接或者间接的影响要更厉害一些。
艾萨克·巴罗:
艾克萨·牛顿的老师,剑桥大学三一学院卢卡斯教授,原历史中因胡克原因辞去职务,一心攻读神学,47岁英年早逝。
‘1665’副本中,受‘面壁者’影响,巴罗继续了他对数学理论的研究。
1668年,巴罗与牛顿联名发表文章《公式讲义》,提出了微分、求曲线的长度、定积分中的变量代换,甚至还有隐函数的微分定理雏形。
1673年,巴罗出任剑桥大学副校长,1680年正式担任校长,开启校内改革。
1683年,巴罗改进高次方程的解法,提出了从几何方法向解析方法转变的方向雏形,促使欧拉、拉格朗日、拉普拉斯等人的相关理论提早了数年至十数年不等。
1685年,巴罗提出级数论,使得函数概念有了重大突破,著有数学名篇《数论原本》。
在后世,巴罗被称之为‘牛顿最坚实的膀臂’、‘托举起巨人的巨人’等等....
在数学界,巴罗的地位相当于‘面壁者’所处历史的傅里叶,属于数学伟大的奠基人之一。
【特殊加权:6】
看完巴罗的推演结果,徐云不由轻舒了一口气。
虽然在过去的这段时间里,他连巴罗的面都没见过,连对方是高矮胖瘦都不了解。
但从一位后世数理研究者的角度出发,他自然更愿意见到这么一尊人物能够不被历史埋没。
在人类漫长的文明史里,类似巴罗这种惊才绝艳却提前陨落的天才不知凡几。
在这些人中,巴罗这种能留下手稿的其实还算幸运了,多少能被后人知道、赞叹一番成就。
而有些人的命运则要比巴罗还要凄惨很多,连一声水花都激不起来,无声无息的凋零。
有可能在一次战争、一轮饥荒中,便有一位原本能够比肩牛顿、爱因斯坦的天才提前陨落,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准。
因此出于一位科研人员的角度出发,徐云确实是发自内心的为巴罗感到欣喜。
只可惜本土历史中的巴罗无法被改变,否则现代数学提速个二三十年应该没啥压力——至于这会导致高中和大学数学难度提升多少徐云就管不了了,反正自己已经大学毕业了,那些学弟学妹的课程......当然是越难越好啦!
后辈挂的科,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随后徐云调整了一番心绪,看向了倒数第一个名字。
罗伯特·胡克。
罗伯特·胡克,原历史中多项物理理论的提出者及奠基人,细胞的发现者与命名者。
受‘面壁者’影响,1665年罗伯特·胡克挑战巴罗失败,并将大量精力投放至介质占据空间的线应变的推导解析,但因缺乏数学工具而数年无法突破。
1672年4月,胡克提出了光波是横波的概念,却在一个月后被牛顿以色散方程强势打脸。
1674年3月,胡克提出了行星运动的理论,但信件尚未寄出,牛顿便公开了椭圆轨道的平方比公式。
同年8月,牛顿将胡克原本将在1678年提出的胡克定律以‘牛顿力学定律’提出,风头一时无两。
发现前方路尽的胡克将精力转移至光学仪器领域,却在相关理论即将突破前两个礼拜,见到了牛顿发布的折射角积成公式。
1675年,胡克研发出了摆轮游丝,同同期牛顿虽然没有发布科研进度,但在胡克论文公布当日,伊洛·布莱斯为巴罗生下了第三个孩子。
1682年,胡克抑郁成疾,提前21年病逝。
但由于本世界线的胡克长期被牛顿单方面吊打,因此胡克死后的画像却幸运的被保存了下来,没有被销毁。
后世的人们将胡克称为‘伟大的生物学家’、‘光学仪器的奠基人’、绰号‘英国周瑜’、‘大不列颠经验宝宝’等等。
徐云:“.......”
随后他将目光下移,落到了对话框的最后部分。
【世界线推演完毕,‘1665’副本下次开启时间将以‘面壁者’进度为基准】
【当前副本锁定时间:1665.11.8】(我查过1665年日历了,1号就是第一个礼拜日,第二个礼拜日的集市是8号)
【新手任务:听说你有很多事放不下?做人要潇洒一点!】
【任务难度:★☆☆☆☆】
【任务要求:与年轻的艾萨克·牛顿成为任何意义上的朋友,不可轻易涉及任何本人未参与的历史事件】
【任务完成度/预期完成度(加权分值):51/4】
【任务评价:把你金丝眼镜送给牛顿就能完成的事儿搞成了改变时间线,你怕是对新手任务这四个字有什么误会,没救了,等死吧,告辞!】
【任务结算中......奖励已确定!】
片刻后。
徐云的面前出现了三个奖励物品,模样是一张卡牌、一枚金蛋以及一张牛皮纸。
徐云下意识的伸手一摸,它们便主动朝他飘了过来,同时相关信息则被投放到了徐云脑海:
【牛顿30分钟思维体验卡】X1:激活它你就能短暂拥有22岁巅峰期牛子的速度,和颜如玉来一场脑力的肉搏吧!
【现实神秘彩蛋】X1:略略略.....
【第五代吡虫啉配方】X1:这可是个好东西,但真正想把它掌握可没那么容易。
第四十四章 田良伟
中科大,作为华夏C9联盟中的一员,教育与科研水平在国内属于绝对的第一梯队,各种精尖端的实验室与科研人才自然也不会少到哪儿去。
比如冷原子物理,比如科大第一帅逼潘帅带领的量子通信实验室,又比如......
生物医学。
科大中区,医学中心楼。
虽然从几年前开始,科大就将生命科学学院搬到了西区,各种相关设备甚至让西区的加速器都小挪了个位置。
但若是谈论研发底蕴,中区的医学中心仍旧要比西区雄厚一些。
医学中心楼位于八号楼隔壁,八号楼边上有个老地方川菜馆,那儿的毛血旺简直是科大一绝,价格还很亲民,生意相当火爆。
再后面则是水木宾馆,每逢周末就有一堆小情侣......咳咳,说多了说多了。
科大医学中心是个外部通体橙棕色的独栋科研模块,传闻时刻都有一堆越共似的安保人员隐蔽在周围,保不齐哪棵树或者哪个垃圾桶就是真人cos的,不过遗憾的是似乎从来没有人真正见过。
进入大门后,徐云主动走到了接待处:
“你好,访问码USTCXXXX.....”
今天是周末,接待处值班的是个勤工部的小学妹,个子不高但长相很甜美,带着一副眼镜,看起来就是一个很文静腼腆的姑娘。
只见她熟练的在键盘上噼里啪啦了几下,接着对徐云来了个人脸识别:
“身份通过了,学长麻烦简单提一下来访意图,我这边得做个报备。”
“四楼的免疫学研究实验室,找田院长有些事。”
“O寄..咳咳,OK,学长您可以上去了。”
“.......谢谢。”
报备完相关信息,徐云走到电梯口,按了个4。
电梯缓缓上升,没多久就停到了四楼。
离开电梯后,徐云朝左边行进了十来米,来到了一间办公室前,抬起手。
咚咚咚——
片刻不到,内中便传来了一道男声:
“请进。”
徐云顺势推门而入。
这是一间不算很大的办公室,面积只有二十平米左右。
正对入口处摆着一张办公桌,边上是一排书架,入口的左手处摆着一条L型的小沙发和一套茶几,组成了小型的会客区域。
办公桌上此时正坐着一位看上去五十多岁的小老头,圆脸短发,看上去很和善。
此人便是科大生命科学学院院长,百人计划之一的田良伟院士,也是徐云的博士生导师。
物理潘帅,生物田男神,这便是徐云前后花费了大量心血攻读学位才组成的完美导师配置。
有能力、愿意扶持后辈、又不贪功,这种导师实在是不怎么好找。
当然了。
导师和学生的关系很多时候也是双向的,学生渴求一位好导师,导师同样也希望能收到好学生。
而徐云显然便是符合条件的后者,因此见到徐云入内,田良伟本就和善的圆脸愈发的柔和了起来:
“小徐啊,不去好好搞你的博士答辩,跑我这儿来干啥?该不会是准备找我打听外校评委是谁,打算走后门吧?”
参加过博士毕业答辩的同学应该都知道,博士答辩的评阅人一般是5-6人,其中最少有两位是校外单位的专家,也是答辩比较难过的一道关卡。
因此很多博士生在答辩前都会去了解评阅成员的身份,从而准备好一定倾向的答辩方案,这点在国外倒是更常见一些。
不过田良伟的这番话显然只是玩笑话,以徐云的能力来说,博士答辩完全没必要搞这种盘外招。
徐云走到书桌边,很是熟稔的给田良伟和自己各倒了杯水,咕噜噜的一饮而尽:
“老师说笑了,就不能是我这学生关心老师身体,放弃周末裹被窝的时间来看看您?”
听到这番话,田良伟很是夸张的双手供起,抬到额前跟拜神似的晃啊晃的:
“哦哟哟,拜托拜托,徐神开口了,我这凡人哪儿能不信啊?”
接着用下巴朝窗外努了努,摆出了一副过来人的姿态:
“另外为师给你个建议,下次你上门前可以去楼下的水果店买盒四块钱的火龙果果切,说这话的时候保不齐就更有说服力了,对了,要白火龙果哈,红火龙果是异端。”
徐云想都没想,一句话脱口而出:
“能当实验经费报销吗?可以的话我下次多买两盒。”
田良伟:“......”
随后他轻咳一声,不再与徐云说笑,问道:
“好了,说正经的吧,今天跑来找我干啥?”
眼见田良伟逐渐开始认真,徐云也表情一肃,提起了正事儿:
“老师,我昨天在写论文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儿,花了一晚上简单计算推导了一下,感觉似乎有些可行性,所以今天就找您来求援了。”
“嗯?什么事?”
“吡虫啉您了解吗?”
“吡虫啉?”
田良伟点点头,虽然他的主攻方向是免疫与慢性疾病,但能成为华夏工程院院士之一,他对于吡虫啉这种诞生了三十余年的神经性杀虫药自然也是不怎么陌生的:
“第一代烟碱类杀虫剂嘛,现在独属优化到了第三代,这些年广谱性逐渐在减弱,甚至有些掉队了,怎么,你有想法?”
徐云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继续问道:
“老师,你觉得吡虫啉还有研究前景吗?”
“这个不好说,国内外大多数机构都在鼓捣这玩意,但进展都非常缓慢。”
田良伟摇了摇头,食指朝地板指了指:
“比如咱们三层的创智实验室就一直在研究这类问题,不过目前几乎没什么声音,除非吡虫啉能独属优化到第四代,否则现在的市场只会越来越小。”
说道这儿,对徐云也算了解的田良伟隐约察觉到了什么,问道:
“小徐,难道你对吡虫啉的新方向有了什么思路?”
徐云点了点头,从身上取出了一份自己抄写归纳的纸张:
“是有点浅薄的想法,老师,您看看这个。”
田良伟接过纸,摊平后轻轻一抖,右手从桌上拿起了一副老花镜,认真看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瞳孔微微一缩,猛然抬起头看向徐云:
“信息素?”
.......
注:
有读者担心上章的mol式会泄露啥,所以这里说下,算是一个彩蛋吧,那其实是健胃消食片的mol式...不过被魔改了一点。
另,查了一下,上火引起的扁桃体发炎
第四十五章 把蟑螂消灭成保护动物吧!
“信息素?”
办公室内。
看着一脸诧异的田良伟,徐云肯定的点了点头:
“没错,我认为第四代吡虫啉的切入点,就是信息素。”
田良伟轻轻推了推眼镜,表情有些凝重与迷惑:
“详细说说?小徐,你可别告诉我,你说的方法就是简单的把信息素和吡虫啉在成分上杂糅起来——淘宝上衣蛾信息素的粘板十块钱我能给你买二十片回来。”
信息素,也称做外激素。
指的是由一个个体分泌到体外,被同物种的其他个体通过嗅觉器官察觉,使后者表现出某种行为,情绪,心理或生理机制改变的物质。
比如人类成体便会散发信息素,甚至还有一种叫做费洛蒙的香水售卖。
目前对于人具体的信息素组成科学界还有争议,不过接受度比较高的物质分别是男性的素雄二烯酮,以及女性的雌四烯醇。
信息素最丰富的地方在腋下和胯部,诸位可以闻一下这两个地方的味道,是不是和身体其他位置的味道不太一样。
徐云高中的时候,有个朋友老是说班里有个女生身上的味道好好闻,好奇之下,徐云在课间操排队的时候试着吸了口气。
好家伙,淡淡的狐臭味。
这就是信息素反馈的不同,喜欢的人特喜欢,无感的人特厌恶。
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你胳肢窝的味道好好闻”其实是一句情话......
而在虫害领域,昆虫信息素的使用范围就很广了。
信息素的优点就是靶标性强,不伤害天敌,无农残风险,缺点也是靶标性强,对其他害虫无效,并且只对成虫有效,对幼虫无效。
因此信息素目前相对来说存在比较高的局限性,算是一种辅助手段。
也就是用这玩意儿把虫子吸引过来,然后用粘板或者盒子之类的东西困住再进行下一步处理。
再先进的就是把信息素和生物毒剂杂糅在一起,和面似的搅成一团,然后把目标吸引过来啃毒药......
面对田良伟的顾虑,徐云先给他倒了杯茶,随后说道:
“老师,我理解您的意思,您放心吧,我钻的不是那种概念上的空子。”
随后他从身上掏出纸笔,边写边解释了起来:
“我的想法是能不能通过某种合成技术,将信息素与吡虫啉结合成一种新的强效毒药?
比如它既具备信息素的吸引功能,又具备吡虫啉的多代传播效果?也就是信息素会随着吡虫啉的扩散而扩散?”
看着徐云在纸上洋洋洒洒写的几行字,田良伟隐约有些懂了:
“合成新型毒药?我好像有些明白你的意思了。
普通的杂糅药物是通过信息素吸引目标,让它吞食毒药后进行扩散传染,但由于没有携带信息素的缘故,多轮传播的效果曲线一般不会很理想。
而小徐你的想法就是让毒药也具备信息素的效果,等目标离开了诱饵处后,自身就成为了一个散发信息素的新诱饵,甚至可以传递多代?”
徐云点点头,肯定道:
“没错,这就是我认为的第四代甚至第五代吡虫啉的方向。”
田良伟抿着嘴仔细思索了一番,脸上的表情依旧有些不乐观:
“理论上似乎可行,但技术上却有很多问题需要解决。
首先是目标单一,一种昆虫的信息素只能对本物种的成虫有效,比如我之前提到的飞蛾粘板,它只能捕捉到飞蛾,其他的苍蝇蚊子根本没法捕捉到。
二就是合成起来需要突破对应的信息壁垒,这点实在是太困难了,否则那些知名公司或者实验室早就把它搞出来了。”
说着说着,田良伟便不禁摇起了头。
正如他所说的那样,目前几乎所有的信息素毒药,都是通过物理杂糅的方式制成的。
这种生产方法不能说生产企业是傻X,而是因为他们做不到将信息素与生物毒药合成为一个全新的物质。
作为国内生物医院的权威大拿,田良伟自然清楚信息素与生物毒剂的合成到底有多困难,眼下拜耳、辉瑞、罗氏、诺华这些公司都在朝这个方向进行研究。
这种技术的突破对于科学界来说起不了多少波澜,别说诺贝尔奖了,连卡里夫奖或者拉斯克奖都摸不着边,但背后映射的市场却不是一个小数目。
当然了。
这些实验室结合标的大多都不是吡虫啉,而是三代的呋虫胺。
毕竟在那些尖端实验室里,吡虫啉与呋虫胺相比就像是苍井比之于三上老师,不属于一个时代的概念。
看着不知道想到什么不太好的回忆的田良伟,徐云倒显得很平静,只见他在纸上又写了一行字:
“老师,您看看这个。”
田良伟下意识的朝纸上看去,过了一会儿,他有些迟疑的道:
“这是.....甲基化的烷烃?”
徐云点点头,在其中一个CH3中间划了一横,代表将其抹除。
田良伟轻咦了一声:
“单手性甲基?”
徐云继续写出了一行字:
CH3(CH2)2CH=CHCH=CH(CH2)8CH3、[Ru(p-cymene)_2Cl_2]_2、(HCHO)n、ZnBr_2、CH_3COON、DCE(CH2CLCH2CL)以及一个吡啶官能团。
“老师,您觉得这个反应能成功吗?”
看着徐云写出来的这一行字,田良伟先是一愣,旋即拿过笔,飞快的在纸上和心中演算了一遍:
“去掉一个CH3...C-H键环化....通过过渡金属催化直接对底物碳氢键进行切断?
导向基团形成中间体C-M.....咦?好像还真能和吡啶形成选择性羟甲基化?”
众所周知。
羟甲基化官能团在药物和生物活性小分子中广泛存在,它对醛类进行亲核加成,得到相对应的醇、醚或酯类产物。
如果去掉信息素烷烃右上角的一个CH3,在钌催化的作用下,它在理论上是能够和吡啶形成化合物的。
当然了。
这只是一种推导式上的可能,操作起来有着极高的不确定性。
看着表情逐渐凝重的老师,徐云继续说道:
“至于您说的第一点嘛.....确实,信息素存在一个弊端。
就是一种信息素的标靶永远都只有一种生物,飞蛾就是飞蛾,果蝇就是果蝇,没法互通,这事儿谁都改变不了。
那么....咱们为什么不干脆来个定向化筛选呢?”
“定向化筛选?”
田良伟抬起眼皮,看着徐云道:
“这又是什么意思?”
“就是只研究一种方向,不管其他呗。”
徐云朝自己的老师一摊手,笑道:
“整个生物毒剂领域那么大,咱们没必要也做不到全部覆盖,既然如此,咱们为什么不选一种危害比较大的害虫,针对性的搞出一种特效杀虫剂呢?”
“诚然,农业上的害虫有很多,你把金针虫杀了还有灯蛾,灯蛾杀了还有棉铃,不把它们全都消灭,农产品很难彻底摆脱病虫害,但除了农业,咱们生活领域里也有不少害虫嘛,这些害虫杀一种那就是解决一个大害,性价比比农业要高的多了。”
“一旦这种新化合物能产出,某种害虫说不定就能被消灭成保护动物叻,下一代只能在动物园里看到的那种。”
“比如......”
“蟑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