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假一天,修文
请假缘由,192章和193章写的不对味,准备大修一下。
因为写着写着,发现江君立人物形象可能会出现前后矛盾的情况,而且我今天突然想到要给他一个有趣的人设,所以今天主要把涉及到这个人的情节修改一下,明天再正常更新~
修改尽量今晚完成,明天早上小可爱们可以刷新一下这两章内容……
第194章 我猜的
江米夏三人一路到了荀元柏所说的包子铺。
是一对夫妻所开的店铺,铺子干净整洁,包子的滋味也如荀元柏所说的一般分量足,滋味好。
荀元柏和宋景韫各自吃了足足两笼的包子,喝了两碗的红豆粥。
吃饱喝足,荀元柏因为晨起早早便开始找寻宋景韫和江米夏的缘故,困倦不堪,只回了客栈歇息,宋景韫也因为秋闱在即,回去温书。
江米夏则是在一旁帮宋景韫研磨,红袖添香。
秋闱的时间定在八月初八开始,要连考九日,现如今距离秋闱正式开考,还有十来日的功夫。
因为秋闱在即,各处考生齐聚的缘故,兴南府近日的茶馆酒楼十分热闹。
酒楼自不必说,把酒言欢,对酒当歌,到是那茶楼,许多书生聚集讨论学问,猜测一下秋闱中第三场的时务策会考些什么。
“这还用说,今年鲁东旱灾,如何赈灾济民,自然会考,此外南方水患,河堤加固之事也会考,连带着大约会涉及赋税等类的。”
“朱兄此言差矣,依我拙见,此次时务策,应该会考吏法一类,再来,东南沿海贸易之事,大约也会涉及。”
“正是如此。毕竟旱灾水灾之事每年几乎总有一次两次,几乎老生常谈,且听闻上次秋闱的时务策中便有此题,想来这次不会再考。”
“我也觉得此次不会再考,到是近几年,圣上有意航海及海上贸易之事,此次必定会出相关的题目……”
书生见周围人皆是反驳自己,心中极为不满,撇嘴道,“正是老生常谈,才要看谁的有新意,才能脱颖而出,说句僭越冒昧的话,我若是出题之人,必定会如此。”
“赈灾之事说来说去无外乎也就是那些,大约不会如你猜想那般。”
“就是,出题之人皆是博学大儒,怎会以这种办法来甄别?”
无人赞同他所说的话,江君立梗了脖子,“若是不信,待考试之时便知道了。”
“那咱们便走着瞧吧。”旁人皆是满脸讥笑,俨然没有将那书生的话放在眼中。
气得那书生,一张脸涨的如同苹果一般。
“我到是觉得……”在一旁沉默许久的宋景韫开了口,“兴许当真会考这位郎君所出的题目。”
“哦?”一个瘦高,名叫阮高飞的人扬起了眉梢,“那你到说说看,为何会出,可有什么凭据?”
“嗯,我猜的。”宋景韫如实回应,末了又道,“感觉会是这样的。”
众人先是一愣,接着哄堂大笑。
尤其是原本还准备质问宋景韫一番的阮高飞,这会儿笑的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读书考试之事,也能用猜想和感觉不成?”
“是的。”宋景韫点了点头。
郑重其事。
旁人笑得越发厉害。
阮高飞笑了好一会儿之后,满脸促狭,“那你倒说说看,除了这灾祸以外,还会考哪些?”
“边防战事。”宋景韫答。
茶楼里面再次迸发了响亮无比的笑声。
笑声后,满都是嘲笑和鄙夷,“你莫不是傻,自本朝开国以来,边防稳定,久无战事,从未有过敌国来犯之事,边疆稳固,和睦相处,又怎会考这些?”
“正是如此,即便要考边防之事,也该是通商贸易,文化交流,又怎会牵扯到战事,当真是天方夜谭。”
“刚刚此人不是说,他猜想会如此,又说感觉理应如此,那兴许真是这般呢?”
这明晃晃的反话,众人再次笑声响亮。
“你这人胡言乱语,都让我怀疑你是不是来参加秋闱的考生了,敢问尊驾是姓甚名谁,是哪里人士?”阮高飞笑问。
“丰阳县,宋景韫。”宋景韫如实回答。
宋景韫?
似乎没听过……
在片刻的安静后,有人道,“可是去岁院试中,得了桉首那位宋景韫?”
“既是丰阳县人,必定是了。”
“……”
议论声中,众人看宋景韫的目光,少了几分嘲弄,多了几分钦佩。
毕竟院试桉首,那可是极其厉害之人,若没什么意外,此次秋闱必定会高中,明年春闱也不再话下。
虽不说一定就能得极好的名次,但能考中进士大约也是差不多。
往后便是肯定能够出仕为官的。
在场的书生,不乏许多考试多次未中之人,只巴不得和有识之士结交,一来期盼可以指点一二学问,二来即便不能,只要能结个善缘的,往后若是有什么事儿,也算有个交情。
毕竟秀才和举人,那可是天壤之别的存在,能结识得到,往后这路子也能更宽一些。
“原来是宋郎君。”
“刚刚便瞧郎君器宇不凡,原来竟是宋兄,久仰久仰。”
“既然宋郎君说要考边防战事,想来也是不差的,咱们也该在此处上下一下功夫为好。”
“是啊……”
一时之间,这宋景韫成为茶楼之中众星拱月的存在。
宋景韫不曾料到这些人这般热情,也是被惊了一跳,打着哈哈应对。
一旁的阮高飞,脸上满都是不悦。
他院试时,是第二名。
论说这第二名也是不差的。
但有了珠玉在前,旁人只记得桉首,哪里还记得第二名?
阮高飞自认自己学识过人,院试之时也不过是因为考试前吃错了东西,有些闹肚子,影响了考试,如若不然,哪里轮得到宋景韫去得那桉首?
这会子,这宋景韫在这儿信口雌黄的,旁人还在那捧臭脚的说好,真是可笑的很。
当今这世道,当真是越发不像话了。
“宋郎君方才说了,他是猜的,宋郎君凭着感觉来读书,也当真是世间少有,想来宋郎君平日里必定运气不错吧。”
阮高飞笑着朗声道,“我听说,宋郎君读书读的时间可不大长。”
“的确读的不久,加起来也不过是一年多的时间,至于这位兄台说的运气。”宋景韫笑了笑,“的确还算不错。”
“果然如此。”阮高飞笑道,“那宋兄当真是上天卷顾,只怕咱们这些寻常人,不见得有这样的福分了。”
他有福气在身,你们这些个俗人又有什么,也跟着瞎追捧?
第195章 城府深
旁人听了阮高飞的话,脸色顿时变了一变。
读了一年多的书,便能得了桉首?
这般厉害?
除了学识以外,这运气肯定是没得说的吧!
众人眼中顿时满都是晶亮的光,再看宋景韫时,这双目的光晶亮的几乎要迸发出来,更是往宋景韫身边,再凑近了一些。
吸欧气!
宋景韫气运既然这么好,那多跟他说说话,多跟他待一会儿的话,必定也能沾上一些运气,好让他们在这次秋闱中脱颖而出吧。
毕竟,他们寒窗苦读这么多年,这次秋闱便是决定一个人命运的时候。
尤其是那些三年前大比中落榜的,这会儿恨不得光想拉拉宋景韫的衣袖,好沾沾光去。
阮高飞起初见旁人先是震惊诧异,满脸复杂时,心中顿时一阵得意,但在又看到众人稀罕宝贝似的围在宋景韫身边,这脸又拉了下来。
心中也是纳闷的很。
这些个人都疯了不成,不看读书的能耐,只看着人的气运了不成?
论理来说都是饱读圣贤书之人,怎么就相信这些虚无的东西?
宋景韫见自己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只觉得有些气闷,只道,“不过有时候运气也不大好……”
譬如每每考试时,旁边有些人自己带的饭食都格外喷香,引的他肚子里头的馋虫只往外涌。
再譬如,每每放榜时,他想吃的东西,总是会卖的干干净净,想买都买不到。
还有,每次考试中榜后,他吃东西总有两三日的时间不大香甜,味同嚼蜡似的,实在是难受的很。
所有许多时候,宋景韫也觉得科举考试真不算是一桩好事。
实在是太影响享受美食了!
但是,科举却很有用。
尤其在自己考中秀才后,听着旁人称呼江米夏为秀才娘子时满都是尊敬和客套,看着旁人看他们整个家都多了几分的仰视时,心中却也舒坦了几分。
科举能保护娘子,护着家人,震慑那些宵小,就算是不能饱口腹之欲,也算是值了。
旁人听到这宋景韫说自己运气不好时,只当他是个开玩笑,并不离去,反而是跟宋景韫打起哈哈,聊起旁的天来。
越发比方才众星拱月了。
阮高飞看的心中有气,尤其在看到自己的好友杨安宁也围着宋景韫时,越发气不打一处来,只跺了跺脚,登登下了茶楼。
杨安宁跟宋景韫说完了话,瞅了一圈不见阮高飞的身影,便急忙下去找寻。
待看到气呼呼已是走到街上的阮高飞时,快步追了上去,“阮兄这是做什么去?”
“旁人拎不清事也就罢了,怎么连杨兄你也是这般?”阮高飞忿忿不平,“那些个人,亏还是个读书人,竟是将这希望放到气运上头,而不是去勤学苦读,当真可笑!”
“阮兄这便看不明白了?”杨安宁呵呵一笑,“自古文人相轻,纵观这些个来秋闱的考生,各个自诩苦读数载,又自认学富五车,即便秋闱不中,也绝对不是自己才学不好,断然是运气不好的缘故。”
“所以这会子众人一听到那宋景韫云起极佳时,自然也就愿意去攀附一二,试图能沾一沾气运,这次秋闱时也能得上一个好名次。”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宋景韫也是有些意思,若是旁人的话,运气倘若真的好,必定会藏着掖着不说,可他却堂而皇之地说了出来……”
“若是要我说,这宋景韫,弄不好是个人物呢。”
因为知道文人相轻,秋闱不中只怪是气运的缘故,所以故意说自己运气好,为的是树威望,引旁人追捧?
阮高飞登时明白了这个道理,牙咬的越发咯嘣咯嘣响,“好缜密的心思!”
好深的城府!
这种德行的人,若是往后当真中举,出仕为官的话,当真不知道要将官场搅合的如何混乱不堪!
阮高飞站在街上往茶楼上看,目光如炬,恨不得要将人群之中的宋景韫狠狠地剜上好几眼为好。
末了又斜眼看了杨安宁一眼,“你既然看透了这一层,刚刚为何也要凑到宋景韫跟前去?”
杨安宁,“……”
摸了摸鼻子,杨安宁嘿嘿笑了笑,“方才众人皆去,我若是不去的话,未免显得有些另类,所以……”
其实也是想着去看一看,能不能沾上些许运气吧!
阮高飞瞥了杨安宁一眼,冷哼一声后,甩袖离去。
杨安宁再次摸了摸鼻子,抬头看了看茶楼,再看了看阮高飞负气离去的身影,摇头笑了笑,背了手后,慢悠悠地离去。
而后的几日,因为接连下了两场雨的缘故,宋景韫再没去过茶楼,只在客栈之中温书习字。
荀元柏一日三趟地来寻他,要跟他一起吃早饭,午饭,晚饭。
甚至在吃完晚饭后也不肯立刻回去歇息,反而是缠着他一直说话。
这让宋景韫有些郁闷。
被荀元柏缠着,就不能跟娘子两个人早早上床盖被聊天了。
为此,宋景韫决定“卧病在床”。
声称自己得了风寒,需要多多歇息,也劝荀元柏少来几趟,免得过了病气。
荀元柏,“……”
这个小郎君,怕不是忘了他不但是个天师,而且是个医术高超的天师?
不用诊脉,单单是看了他现如今红润的气色,眼睛中满都是闪烁的光芒,也知道他现在的身体好的跟一头牛一样!
但既然小郎君说自己生病了,且不愿过了病气给他,那必定是因为嫌弃他这个老头子有些多余,那他自然也要识趣一些为好。
荀元柏并不拆穿宋景韫,只默默地点了头,让宋景韫好好歇息,交代江米夏好好照顾他,便回房去歇息。
回去之后,又是感慨了许久。
嘤嘤嘤……
如果他有错,应该让上天来惩罚他,而不是让他在这里一边被塞口粮,一边被小两口嫌弃。
因为这件事情,荀元柏心塞的厉害,辗转反侧了一晚上也没有睡好,待天快亮时才闭了眼睛,一觉睡到了几近晌午之时。
也懒得出去,荀元柏便让店小二随意地送份汤菜过来,好热乎乎地吃上一口。
不多久后,店小二端来了葱油饼,以及一盆热腾腾的酸菜鱼。
荀元柏,“……”
第196章 视金钱如粪土
客栈是知道他现在心中酸涩又多余?
可恶啊。
荀元柏狠狠地吃光了眼前这一大盆的酸菜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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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宋景韫自从“得了”风寒后,便终日躺着。
不但自己躺着,而且动不动便说自己浑身冷,被窝无论如何也暖不热。
所以……
要娘子抱抱!
江米夏,“……”
但小赘婿难得如此撒娇,江米夏也有些惯着的意思,只由着他去。
且这几日秋雨连绵,天儿阴冷无比,江米夏也不想出去闲逛,干脆和宋景韫一并窝在客栈中,连一日三餐的都让客栈的伙计送到屋子里头来吃。
同样因为天气的缘故,江君立也窝在客栈了好几日,但实在是因为无趣的很,今日便打算在客栈一楼的大堂用饭,吃完饭后,再去隔壁的书铺逛上一逛。
秋闱在即,就算是抱佛脚,也得抱上一抱,争取让自己早日考取功名证明自己的实力,远离这铜臭味十足的原生家庭!
刚刚坐下,店小二将他要的佛跳墙送过来,便听着掌柜的催促店小二,“快些将这些凡事给楼上的宋郎君和江娘子送去。”
“是。”店小二急忙去端。
江君立跟掌柜的聊起了闲话,“宋郎君这几日也都在客栈之中吃喝?”
“是啊。”掌柜的直点头,“听说宋郎君染了风寒,怕传染给旁人,所以这几日都不曾出门。”
秋闱在即,宋景韫竟是得了风寒?
贫寒人家的子弟,科举可以说是改变人生命运唯一一条道路,秋闱对宋景韫的重要程度,不亚于秋闱对他的重要程度。
偏生在这个节骨眼上,宋郎君竟是得了风寒,岂不是要影响考试,甚至影响一辈子的前途?
江君立急忙问询,“病的可严重,可请了大夫来?”
“好像没有。”掌柜的回答,“先前我也有些不放心,便问询了两句,江娘子说不是要紧的病,所以不打紧,不必请大夫,只多喝上一些姜汤就好。”
“刚刚往上面送饭食之时,我已是吩咐伙计准备了姜汤送过去,又预备一些能够驱寒的姜糖片,也不知宋郎君喜不喜欢。”
江君立闻言,神色登时凝重。
感染了风寒,竟是连大夫都不请,必定是因为心疼银钱吧。
哎,真是可怜的很。
江君立一边叹息一边摇头,“既是如此,那你们怎么不给宋郎君去请个大夫回来?”
掌柜的顿时面有难色,“我原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江娘子与宋郎君那般要好,既然江娘子都说不必去寻大夫了,想来宋郎君的确病的不大严重,又兴许这其中有些事不好对外头说,我若是贸然去请了大夫,只怕也会扰了事儿,便只好作罢。”
“也有道理。”江君立点了点头,但心中还是感慨了许久。
说是其中兴许有难言之隐,但这其中必定是有银子短缺的缘故。
毕竟就算这病的不严重,若是不可惜银子的话,必定也会去喊了大夫来瞧上一瞧,心里也好安心才对。
江君立叹了口气,冲旁边星河招了招手,“这两日咱们捡漏得了几株人参和灵芝,拿去送了给宋郎君吧。”
“少爷。”星河迟疑开了口,“少爷是好心,只是小的这两天在外头听得了一些风言风语,说是宋郎君这命格奇怪,自己运道也称得上是好,不过全然是因为吸了旁人气运的缘故。”
“说是但凡跟宋郎君沾了边儿的,往后必定会倒霉受挫,损耗钱财呢……”
损耗钱财?
江君立眼前顿时一亮。
这不就是他梦寐以求之事吗?
“赶紧的赶紧的,将这些药材都送了去,也去问一问,宋郎君可有功夫和精神,是否愿意跟我说说话?”
江君立兴奋地鼻子有些红,在原地转悠了好一会儿,又将手掌搓了又搓,末了连连摆手,“也罢也罢,还是我亲自去吧。”
这么好的损耗钱财的机会,千万不能错过!
星河,“……”
自家少爷这视金钱如粪土的性子,当真是一点也没变的。
不等星河这里有什么动作,江君立已是回了自己的客房找寻东西,待找寻到后,便去寻了宋景韫和江米夏所住的客房,敲了房门。
宋景韫和江米夏来应门,见是江君立时,意外之余,忙将人迎进了屋中,喊店小二送些热开水和茶点上来。
店小二见江君立也在,干脆自作主张了一番,并无送热开水,而是直接送了一壶龙井过来。
宋景韫正拿了茶叶要往壶中加,见壶中已是有了茶叶,便只好作罢,却也交代了店小二,“下次还是只送热开水来就是,我这里有茶叶。”
“是。”店小二点了头,忙退了下去。
往下走楼梯时,也是叹了口气。
他也大约明白为何江君立对这宋景韫格外照顾了。
连茶叶都自己备着,不愿喝客栈的茶,只怕也是想省上一些银子吧。
这般想的,还有江君立,心中一阵一阵的泛酸,只道,“宋兄到是节俭的很。”
“倒也不是节俭,只是这些茶叶是丰阳县的一个茶园管事特地给的,是上好的冬茶,虽不及龙井出名,滋味也略微逊色一些,但滋味却是格外的清冽幽香,平日里也有些喝惯了的,便不愿再换。”
宋景韫的解释,在江君立看来并非是实情,反而是一种托词,但面上却也不揭穿,只点头,“原来如此。”
“既是这般,那在下对这冬茶到是十分感兴趣,只是不知宋兄是否愿意割爱,与我换上一罐?我这里有一些毛尖儿,不算好,却也算拿得出手,但平日里喝得多,倒也喝不出来什么好。”
江君立道,“干脆跟宋兄换上一罐茶叶吧。”
“什么换不换的,江兄若是喜欢,送给江兄两罐就是。”宋景韫到是不小气,只从一旁的箱笼里头拿了两个红瓷罐出来,给了江君立,“若是江兄喝得顺口,往后再来问我拿就是。”
“宋兄客气,可我怎好白拿?这样吧,刚好我这两日手气好,那日跟人投壶时白得了一处庄子,不如就当做茶叶的谢礼吧。”
宋景韫,“……”
江米夏,“……”
第197章 命格相合
这个江君立是何许人也,出手便是一处庄子?
而且只是为了答谢他这两小罐茶叶?
“江兄太客气了……”宋景韫急忙推辞。
“宋兄若是不收,那才是太客气了。”江君立道,“也不瞒宋兄,这庄子实在是不大,也不过是两百亩水田的寻常庄子,只能种些稻谷什么的,平日里也没什么产出,我原还在烦恼到了我手里头该怎么处置才好,宋兄今儿个收下来,也算帮我解决一下麻烦。”
宋景韫,“……”
江米夏,“……”
传说中的壕无人性?
“可这东西实在是过于贵重,着实收不得。”宋景韫还是不肯收下。
“这茶叶外头不多见,方才我闻着便觉得气味清香,想来是难得的茶叶,我也喜欢的很,喜欢这种事儿呢,若是觉得它值,它便是值得,不必管旁人出什么价格。”
江君立道,“且宋兄才学卓然,依我看来今年秋闱中必定会一举夺魁,到宋兄成为举人老爷时,周边必定许多人前去巴结讨好,只怕便轮不到我往跟前凑,我提前送些东西,也全当我跟宋兄这里结下一个善缘。”
“再来,先前听闻旁人说对于今年时务策的题目,宋兄似乎颇有见解,我也想讨教一二,看是否能够有所助益,这些也全当做学费嘛。”
总之就是,务必要收下来才行。
不等宋景韫回答,江君立已是吩咐了星河,“着人将那庄子的地契等东西拿了过来,直接去过了契到宋郎君名下。”
“是。”星河已是快步跑了出去。
宋景韫,“……”
江米夏,“……”
无语三连!
这一会儿的功夫,名下已是多了一处田庄。
而且远比自己家的先前有的田庄面积还要再大一些。
等江君立走了之后,江米夏关上了门,若有所思,“上回有人莫名送的那么一块翡翠,该不会也是这江郎君所送吧。”
毕竟那块翡翠也是价值不菲,这周围的人里头,能够出手这么阔绰的,想来也只有这江君立了。
“大概?”宋景韫抓了抓耳朵,“不过也好。”
“怎么说?”江米夏有些不解。
“就挺好的,白得了这么多东西嘛。”宋景韫笑得一脸促狭。
江米夏丢给宋景韫了一个大白眼。
是白得了这么多的东西,可常言道无功不受禄,若是仔细论起来的话,他们跟这江君立着实没什么太深的交情,也并没有什么利益能够让江君立可图,收下这么多贵重之物,心中着实有些忐忑不安啊。
“小娘子也不必多想。”荀元柏笑着劝慰,“毕竟这江君立应该是江氏一族的嫡子,这点子东西,不过就是日常零花罢了,不会被他放在心上的。”
两百多亩水田的田庄,那么大块的翡翠原石,不过只是零花?
江米夏瞪大了眼睛,“这江氏一族,十分富裕?”
“已经不能用十分富裕来形容了,那得是相当富裕!”
荀元柏捋了一把胡须,“用富可敌国来形容也不为过,本朝之所以能够一统天下,建立之后做到国泰民安,边疆平稳,有一部分缘由便是因为江氏一族拿出全族的财富,支付开国太祖的缘故。”
“而江氏一族,早些年前是以经商起家,待有一定家业后,一边督促部分子孙继续经商赚钱,一边督促部分子孙后代勤奋读书,入仕为官,以求做到能够财富养读书,为官保财富。”
“这般历经百余年之后,江氏一族开枝散叶,嫡系和旁支加起来已是有几千人,生意遍布大江南北,在官场上也是盘根错节,成为了实打实的第一氏族。”
“但在自扶持太祖上位之后,江氏一族比从前低调许多,且婉拒了太祖所给的异姓王封号,大约也是为了避嫌,只专心做生意,江氏子弟也依旧勤勉读书,努力科举,但不似从前一般过于抱团宣扬。”
“太祖仁厚感恩,赐了江氏一族免死令牌,但凡是江氏一族的家主或未来下一届家主,皆是可以免于死罪,且在朝廷用人之时,对江氏一族的旁支也颇为照顾,现如今这江氏一族仍旧丝毫不逊色。”
“到是这些年来,听闻江氏一族的嫡子每日不务正业,对家中产业十分不上心,花钱却丝毫不手软,更是一门心思地想要科举考试,成为一名普通官员,为百姓谋福,更想摆脱江氏一族未来家主的身份,而这位嫡子,大约就是江君立了。”
“江家富庶,据说这江君立从前在家中时,每日吃穿用度都超过千两银子,更不必说出去玩乐时的开销,所以这点子东西对于他来说,倒不过是平日的零花,小娘子实在不必介怀。”
原来如此!
地主家的富裕儿子,出来撒几个铜板而已。
江米夏得知个中缘由,这心中才略略安定了许多,舒了口气。
“不过……”荀元柏顿了一顿。
“怎么?”江米夏扬起了眉梢,“可有什么不妥。”
“倒没什么不妥,只是这人嘛,既然能生到这样的世家,这命格自然是与众不同,比寻常人要强上许多的,只是我瞧着这江君立的命格似乎与小郎君的命格合的很呢。”
荀元柏说话时再次捋了一把胡须。
江米夏诧异地歪了歪脑袋,“命格相合,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这两个人命格相助,若是两个人交好的话,各自原有的命格会越发增强。”荀元柏回答。
会增强?
小赘婿的气运特别好,莫不是他的运气会更好一些?
至于江君立这边的话,应该是天生富裕的命格吧,意思是钱会更多一些?
江米夏挠了挠脑袋。
宋景韫却是听得有些打瞌睡,更是揉了揉肚子,“娘子,说了这么久的话,肚子都饿了,咱们要些饭食来吃吧。”
“也好。”江米夏点头,“想吃些什么?”
“想吃生煎,再配上熬得浓浓的羊骨头汤。”宋景韫说完便有些垂头丧气,“不过先前问过店小二,说是客栈里并不做生煎,也没有羊骨头汤可以喝……”
第198章 冤大头
当真是可惜的很。
宋景韫长长叹了口气。
那模样,瞧着可怜的很。
江米夏看的十分不忍,盘算着要不要出去找寻一番,看有没有卖宋景韫所说的这几样吃食的铺子,给小赘婿买回来,或者一起去吃。
正踌躇着,忽的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江米夏去开了门。
店小二在门外,手中拿着托盘,“江娘子好,我们掌柜的惦记着天气阴冷,怕赶考的学子们容易受了风寒,特地请了个厨子在厨房新添了些吃食。”
“这是羊骨头炖的汤,混了点羊腿肉进去,又放了花椒粉,喝起来最是驱寒暖身,这生煎包是这心来的厨子所擅长的,羊肉大葱馅儿,配着羊骨头汤喝最是合适。”
“江娘子和宋郎君也尝尝,看合不合口。”
江米夏,“……”
刚刚小赘婿还惦记着生煎和羊骨头汤,扭头店小二便送上门来。
心想事成,说的就是这种吧。
兴许,这就是荀元柏所说的,小赘婿和那江君立的命格合,能够互相增强,这会子便是小赘婿的运气增强的结果?
那……江君立那边,原就是财气甚好,要再增强的话……
不敢想!
江君立此时已经到了旁边书铺。
书铺开在客栈旁边,另一边是一处首饰铺,再往那边是布庄。
这条街算得上是繁华,附近的几处铺子生意也是极佳,铺面门头各个都是高大宽敞,而这间书铺却是门口破旧,内里狭窄,与周围的许多铺子显得颇为格格不入。
书铺的掌柜是一位老者,蓄着冉冉长须,看到人来,热情招待,更是推荐新到的一些书本。
此时书本难得,凋版印刷虽已有,但普及率并不算高,书铺之中所卖的书大都还是人亲手抄录。
但这个书铺生意不好,给抄书人的工钱自然也就不高,这书自然也就品相不高,或者并不珍惜,不过就是随处可见的书罢了。
江君立翻阅了几本,兴致缺缺。
外头此时再次下了雨,飘飘洒洒,有些许雨已是透过门洒到了铺子里头。
有个中年人未打伞,只这般冒雨跑了过来,冲进书铺后忙冲老者道,“曹叔不好了,婶子方才又吐了饭食,我去请了郎中过来,郎中看了看,只说情况不大好。”
老者脸色顿时一变,“这,这……”
“曹叔,婶子这病当真是拖不得了,大夫开的药方虽然贵了些,但还是得吃上几幅,最好再去京城寻了名医来治,兴许还能好全。”中年人叹气道。
“我又如何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家中因为老婆子这病情,早已欠了许多的钱,连银钱都借不到,哪里还能再给她拿那样贵的药,又如何能去得了京城看病?”
老者已是老泪纵横,“我虽有心卖了这铺子,可这铺面实在是小,没人买不说,又卖不得价钱上去,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说着话,老者已是拿袖子擦了擦眼泪。
那模样,看着好不可怜。
看的江君立心中不忍,干脆冲那老者道,“这铺子,我买了。”
“小郎君,我这铺子卖价不便宜,你大约出不了那么多银子。”老者抽泣道。
“哦?怎么个贵法?”江君立扬起眉梢。
“就这巴掌大点的地儿,要一千两银子呢。”老者道。
一千两银子啊。
江君立喊了星河过来,拿了两张银票,往老者手中塞,“便宜些,两千两银子卖给我就是。”
老者,“……”
“多谢郎君!”老者颤巍巍地接了银票,急忙将地契房契拿了出来,跟星河去办了过户的手续。
不过半日时间,这铺子,便到了江君立的名下。
星河看着那房契和地契,眉头紧拧,“少爷,这铺子买回来,似乎没什么用啊。”
而且还这么贵。
再者,星河傍晚时听人提及,这书铺的主家原不是那位老者,而是那位给老者报信儿的中年人。
老者也并非有一个病重的老伴儿,不过是看江君立出手阔绰,便跟那中年人联合演了一场戏,妄图在江君立跟前摆可怜模样,让其出钱将铺子买下。
可以说,这铺子买的,属实冤大头了。
“我买东西,什么时候讲究有用了?”江君立撇撇嘴,“随便找人看着就是了,若是不愿卖书,换些旁的营生来做就是。”
愿干点啥就干点啥。
最好是赔钱的买卖。
星河知晓自家少爷的性子,也不再多说,只随便寻了伙计来看管铺子。
伙计看了两日的功夫,夜晚在铺中守夜时,忘记吹熄床边的蜡烛,结果那蜡烛到下,引燃了垫桌角的书,书铺中烧了一场熊熊大火。
幸得伙计被热醒,及时喊了街坊四邻前来灭火,这才免去了一场灾祸,只是大火无情,这铺中又都是易燃的书本,这场火几乎是将铺子毁了个彻底。
第199章 不好了
江君立不以为然,甚至有些狂喜。
铺子被烧了,为了不影响整条街的形象,不影响旁边两家铺子正常经营,那这书铺就得重建。
重建是要花钱的。
又有了花钱的地方!
简直不能太好。
如此看来,外面那些有关宋景韫的传言也是有些不可信的。
都说跟宋景韫走的近一些的话,气运会被其吸走而变得不幸,但他现在却是极其幸运,总算有了花钱的地方!
看来往后还是需要多到宋景韫那走动走动才是!
江君立是这般想的,星河却是完全不同。
外头的传言当真灵验!
自家少爷刚送给那宋景韫一处庄子,这会子少爷这里便破了财,这跟少爷自小以来财运超好的一贯风格严重不符!
若果真是被那宋景韫吸走了气运,往后可得劝一劝自己少爷,说什么也得离宋景韫远上一些才行。
星河正在这儿盘算着,去收拾那书铺的小厮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
“不好了,不好了……”
星河一听这话,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什么不好了?”
莫不是被那宋景韫给影响的,又出了什么岔子不成?
那小厮抹了一本因为着急忙慌跑过来的汗,又喘了好几口的气,待气息略平稳了一些,这才张口道,“小的们几个正在那收拾那铺子的,看那书架子都烧的不像样子了,便想着搬抬了给挪走,结果那书架沉的够呛,搬也搬不动,便寻了斧子来噼。”
“结果这一斧子下去,把那烧焦的木头一下子给噼掉了许多,露出里头的东西来,可把我们吓了一跳!”
“啥东西?”星河也吓了一跳,“难不成里头有什么蛇蝎虫蚁地什么不成?”
“哪里能是那么常见的东西,是金子,金子!”小厮嘴都有些不大利索。
“金子?”星河怔了一怔。
“正是金子,金灿灿,黄澄澄的,还不知道里头有多少呢,不过看那个架势啊,咋的也不少于三四百两呢!”
三四百两黄金?
星河惊得险些没一屁股坐下去。
且按照一两黄金等于十两银子来算的话,这三四百两的黄金,岂不是等于三四千两的银子?
这铺子自家少爷花了两千两的银子,这会儿银子不但回来了,还有的赚不说,还白白又落了一处的铺子。
这买卖,划算得不得了!
可见宋景韫这怀气运似乎对自己家少爷并无什么影响。
星河顿时安了心。
可江君立听到这事儿时,把嘴是撇了又撇的。
本想着是浪费些银子出去,不曾想又赚了一笔,当真可恶。
“哎,你也别闲着了,去买些笔墨纸砚,镇纸书本的送给那些个来参加秋闱的考生们,这东西买的时候也只挑贵的来买,别怕花钱。”
既是做买卖想赔却总是赚,那他白送还不行?
江君立想了想,又道,“宋郎君那便不必送了。”
自家少爷也是察觉出来这宋景韫不妥当了,星河心中一喜,“是,少爷。”
“只将这书铺,连带那铺子里头的黄金一并送了过去。”江君立道。
星河,“……”
“那黄金可是不少呢,都给了他?”星河劝道,“少爷不是刚给宋郎君了一处田庄,还有一大块的翡翠,这次又送这个,会不会太多了些?”
“送东西哪里有嫌多的。”江君立道,“再说了,这铺子是我从宋郎君那出来之后,才去的书铺,才有了这桩生意,这说来说去也是托了宋郎君的福,既是沾了人的福气,也得有所表示不是?”
“更何况,不过几百两金子,又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我还嫌送的有些拿不出手呢!”
星河,“……”
得,再劝下去,只怕还得再加一处田庄或者宅子了,还是早早闭口为好。
星河再次应了声“是”,忙按江君立说的去置办东西去了。
银子到位,东西置办的快,分发下去的也快,不过两日的功夫,这远近客栈里头所住的所有参加秋闱的秀才考生皆是收到了质地上乘的端砚、徽墨、湖笔、宣纸,以及紫檀镇纸,青瓷笔洗等各种日常所用之物。
阮高飞端详着到自己手中的物件,只觉得样样都是好的,一边微微点头,一边却又感慨,“这江郎君当真是大手笔了。”
“江氏一族富裕,这点倒也寻常,我听说,这江郎君也不是第一次来秋闱,上次来的时候,也是如此,不过不如这次东西样式多。”
杨安宁道,“大约是因为今年江郎君心情更加好一些吧。”
“哎,我听说,江郎君送了所有人文房四宝,独独没有送给宋景韫?”阮高飞问道。
“的确如此。”杨安宁点头。
“这是为何?”阮高飞故作惊诧询问。
大约是因为他散布出去的流言起了作用,所以江君立唯恐避之不及,不敢与宋景韫有任何交集吧。
阮高飞嘴角泛起了一抹笑容,“莫不是因为宋景韫运气太好,江郎君觉得自己不送他那些东西,他也有地方能寻得到?”
“那倒不是。”杨安宁道,“据说江郎君送了宋郎君一处铺子,还有一处庄子,外加几百两黄金什么的……”
阮高飞,“……”
可恶!
要是按江郎君送给宋景韫的那些东西来瞧的话,必定是对宋景韫另眼相看的话,往后这宋景韫岂不是一辈子衣食无忧?
该死,这个宋景韫,怎么就入了江郎君的眼?
“江郎君到是不怕晦气。”阮高飞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这也不能说江郎君心大,只能说那宋郎君的确不大一般呢。”杨安宁眨巴了一下眼睛,“哎,我说阮兄,我估摸着,江郎君能看上宋郎君,大约是因为宋郎君才学的缘故,既是如此,阮兄不如也略略展示一二,好让江郎君瞧一瞧,兴许阮兄也就能入的江郎君的眼了。”
“到时候,这一辈子的富贵,绝对是有了保障,再不必担忧银子之事。”
他又如何不知道此事?
只可惜,他前几日总想寻了机会去结识那江君立,偏生江君立总说没空,不肯见人。
但当着杨安宁的面儿,阮高飞是断断不会说出口的。
第200章 临时抱佛脚
“读书之人,原是要凭借自身博取功名,哪里要靠这些?”
阮高飞嗤笑,“只怕也就只有宋景韫那等人要靠运气吃饭的人,这才想着去攀附一二。”
不过就是一个凭借气运,碰到运气好这才得了桉首罢了,到底是经不住时间考验的,待时日长了,他自然也就只能是甘拜下风。
且看这次秋闱,待他名列榜首,好看宋景韫名落孙山,到时候才叫做痛快!
阮高飞这般说,旁边的杨安宁却是摸着鼻子笑了一笑。
话说的这般冠冕堂皇的,谁又不知你是怎样的人呢,这般装腔作势,到是令人作呕。
说起来,这两日总是觉得许多事情顺利的很,颇有些心想事成的意思,连大晚上的突然想吃馄饨,碰运气到外面去逛一逛时,竟是刚好碰到有摆馄饨摊的人,大饱了口福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前几日跟那宋景韫多说会儿话有关系。
旁的先不管,往后还是得多跟宋景韫接触接触为好。
即便他没有所谓的好运气,宋景韫先前既是得了桉首,实力不容小觑,此次秋闱中想必是一定能中举的,多多接触一番,也算是能多结实一些人脉。
大比在即,可以说各人皆有各人的心思,但到了此时,众人却又十分一致的闭门不出,只在各自客栈的房中专心看书。
虽说考试这种事,是断然不能临时抱佛脚的,尤其是秋闱这样的考试,更不是你临时多看上两页书,多看了几页的词便能有所帮助的。
但既是考试在即,心中难免慌乱不堪,读书静心,也让人觉得自己每日都在忙碌,也算是对考试尽心尽力,心中无憾。
宋景韫这两日也是如此。
目的与其他人一般,也是为了静心。
多读书写字,多琢磨诗词歌赋,以及时务策之事,也好打消了每日都想着抱着自家娘子早些睡觉觉的心思。
再来,也压一压自己成日想着出去找美食的心思。
兴南府城原就十分繁华富庶,再加上有贡院的缘故,时常有南来北往之人,这城中的吃食自然也是多的很。
尤其是那些小街小巷子里头,时常有意想不到的独特吃食,偶尔也有虽然十分普通,但滋味做的与众不同的,各个都吸引人的很。
不过说起这美食来了,这时务策素来都是研究国家大事,不是税赋田地,便是科举选拔,官吏整合,再来便是各地的赈灾和基建,属实没有出过有关吃食的议题。
都说民以食为天,这吃的也算的上是头等大事,为何不出上一回,也免得考试之时,考生们只会长篇大论的写空话?
宋景韫越想越来的兴致,连书也不再读,只拿了笔来即兴写下了一篇有关美食的文章。
江米夏见宋景韫写的十分顺畅,且整个人看的都意气风发的,便凑过来瞧了一瞧,看看小赘婿究竟是有了什么灵感。
待看到开篇宋景韫写的羊肉泡馍,中途又写生煎包,紧接着是热干面……
江米夏,“……”
不愧是小赘婿,写文章也都是吃的!
第201章 秋闱
而片刻后,宋景韫给这篇文章做了个结尾,拿起来端详了一番,待墨渍尽数干透时,拿给江米夏,“娘子快来看我这篇文章写的如何?”
“方才你写的时候我已是粗略看了一眼,用词到是不错,表达的意思也十分精确,只是我想知道,你怎么好端端的想着写这样的文章了?”
江米夏好奇,“是要给荀夫子看的吗?”
荀元柏这段时日住在隔壁,平日里倒是没什么动静,但只要一到饭点,或者是这边买了什么东西吃的话,保准立刻出现在门口。
在江米夏看来,荀元柏是和宋景韫一样的吃货。
还是十分正宗的那种。
“是要给荀夫子看一看,看写的如何,若是作为时务策的论答文章,他会如何评判。”宋景韫认真答道。
江米夏,“……”
哪一年的时务策能考这个?
就算皇帝再如何昏了头,只怕也是不成的吧。
但当这篇文章拿给荀元柏看了之后,荀元柏却是哈哈笑了好一阵子,“写的极好,我看若是今年考这个的话,你这篇文章必定会拔得头筹呢。”
“荀夫子也惯着他,时务策哪里会考这些。”江米夏无奈地扶了扶额。
“这可保不准。”荀元柏捋了一把胡须,“民以食为天,无论是皇家贵胃还是平民百姓,最离不开的便是吃喝二字,若是仔细论起来,这也算的上是生计大事。”
“依我看那,今年未必就不会出这样的题目呢。”
毕竟是气运极佳小郎君,在他跟前,万事皆有可能!
江米夏,“……”
好吧,你们两个高兴就好。
不知是不是荀元柏和宋景韫讨论文章声音过大,被旁人听了去的缘故,还是因为旁的,宋景韫猜测这次时务策要出有关吃食题目的消息不胫而走。
不过两日的功夫,整个城中来参加秋闱的秀才们,已是大半知道了此事。
众人闻言时,先是惊讶,接着半信半疑,最后皆是怀疑这宋景韫的才学和见识。
若说上次考边防之事便是有些天方夜谭的话,这次所谓考吃食的话,那简直就是胡说八道了。
看起来,这宋景韫当真是没有真才实学,不过就是个招摇撞骗之人罢了。
但也有人说这宋景韫大约是个奇人,能想寻常人不能想之事,能跳出所有的条条框框,固化思维,敢说敢言,实乃真正有学问,思想境界高的人。
阮高飞闻言嗤笑不已。
到了这个份上,竟是还相信宋景韫那个所谓凭了直觉和气运考上秀才之人,当真是可笑的很。
不过这样也好,越是这般吹嘘的厉害,到了放榜那一日,也才最能从云端跌落,尝得到痛楚滋味。
阮高飞自信满满,只仔细研读背诵自己所写的几篇有关吏治及水患等类的文章。
一转眼,已是到了秋闱这日。
秋闱要连续考上三场,每场三日,每场考试皆是要头一日下午入场,考试结束后第二日晨起出场。
如先前的几场考试一般,秋闱考试依旧是核对身份信息,搜身防止夹带小抄。
兴南府的贡院不算小,此次秋闱要容纳三百余名考生,也因此,此时的考生皆是排着长长的队伍,等待入场。
官府衙门及衙差们皆是在一旁来回巡视,确保无人闹事,或者协助处置各种突发事情。
唰唰的脚步声,以及贡院门口大声念名声的声音在大地回荡,显得庄严肃穆。
可以说,还未进贡院,周围的气氛已是紧张无比。
有些心理素质差的,此时已是汗流浃背,止不住地只拿袖子去擦额头,饶是心里素质好一些的,此时也是表情严肃,生怕出任何一点纰漏。
江米夏今日是陪着宋景韫来的,但送考之人需在百米外止步,江米夏便也只能远远地望着宋景韫排队往里走。
队伍行进的速度不算快,一盏茶的功夫后,宋景韫才前进了不过三四十米。
但眼看着自己要进了门,宋景韫扭头去看江米夏。
送行之人颇多,但宋景韫却也能人群中一眼瞧到自家娘子。
宋景韫远远地看着江米夏,咧嘴笑了笑,冲她比了一个“OK”的手势。
这是江米夏先前教他的,他记得清楚。
江米夏瞧得分明,忙晃了晃胳膊,表示看到了他传达的信息。
宋景韫左右前后准备入场的考生,看到宋景韫比的奇怪姿势,先是面面相觑,而后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这难不成是祈求好运的什么仪式?
带着这样的疑问,众人也都尝试着比了相同的手势。
一时之间,在场之人,尽数比了个“OK”。
江米夏,“……”
颇为壮观!
宋景韫考试的这几日里,一是因为小赘婿不在身边,江米夏实在不大适应,再来因为担忧小赘婿有些心神不宁的,所以大部分时间都窝在了客栈。
荀元柏却有些坐不住了。
第202章 记恨
这小郎君还在客栈住着的时候,小娘子每日变着法儿地去寻各种好吃的,他跟着也能沾上许多的光,跟着吃上一嘴。
可现在小郎君去考试,一考便是好几日,小娘子成日窝在客栈,连门都不带出的,他也就没法儿跟着去吃些好东西了。
荀元柏在思来想去后,寻了江米夏商量,“小娘子,这天儿好的很,不如咱们去逛一逛,兴许能瞧见好玩的东西?”
兴许也能碰到好吃的东西。
“着实也是没兴趣,荀夫子若是想去,自己先去吧。”江米夏精神恹恹。
“哎,不对吧,我看先前小郎君喊你去的时候,你兴高采烈的,看什么都是稀罕的,怎的这会子又没兴趣了?”
“荀夫子都说了,是景韫喊我的时候,如今又不是景韫来喊我,我自然也就没兴趣了。”
江米夏摆了摆手,“荀夫子自己去吧,若是有好东西,帮我带上一份回来,我也开开眼界。”
荀元柏,“……”
这怎么还搞起区别对待来了?
可恶啊。
他就这么多余不成?
当真是好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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贡院之中,考生答题考试。
无任何其他的嘈杂之音,唯有考生研磨,翻纸,书写时的细碎声响。
这算是第一场考试,试以《论语》一文、《中庸》一文、《孟子》一文,五言八韵诗一首,经义四首。
三日的时间答完这些,若是成竹在胸,审完题目打完草稿再誊写一番的话,倒也用不过两日,但若是对这些题目均要苦思冥想的话,只怕考试结束时,连题目都答不完。
宋景韫显然属于胸有成竹的那一类人,在略略思考后,便在纸上开始作答。
为保字迹端正,宋景韫书写不疾不徐,但因为心中文思如泉涌,书写的速度并不算慢。
到了第二日时,宋景韫依旧是埋头苦写。
而斜对面的号舍中,有一位叫做张正浩的考生,此时正满脸忧愁,而书桉上已是堆积了好几团被揉皱的纸张。
这些题目,单单是看着觉得不算难,要是写的话也觉得脑中有些东西可以写,但实际落笔后,又觉得百般不如意,接下来竟是连额外的一句文都再也写不出来。
就在他忧愁迟疑期间,手中毛笔上蘸满的墨落了一滴在纸上。
墨渍在纸上晕染开,黑色与白色形成鲜明对比,令人越发烦躁。
张正浩再次将纸揉成了团,甚至狠狠地攥了两把。
深吸了一口气,张正浩抬眼四处瞧一瞧,看看旁人都是什么样的状态。
再看到许多人皆是脸色不好,写写停停时,这心中也是略松了口气,但在看到斜对面,奋笔疾书的宋景韫时,顿时咬了咬牙。
旁人与他一般也就罢了,偏生有人比他们都强上许多,那就实在太可恶了。
且此时已是考试第二日,对方还能如此文思泉涌,埋头苦写,必定是志在必得了。
到是他自己,此时还一样试题都不曾答出,此次秋闱,基本上与他无缘。
自己考不上也就罢了,偏生旁人能脱颖而出,而他却要名落孙山,这种滋味比独独让他考不上更为难过。
张正浩咬牙,看宋景韫的目光中越发多了几分记恨。
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两圈,再看看西边儿刮起的阵阵凉风,张正浩顿时来了主意,只将那揉成一团的纸上随意的写了许多四书五经中的段落,再将其撕扯成一寸见方的小纸片,再团成拇指肚一般的小纸球。
第203章 同归于尽
而后从脚底下捡起几片被西北风吹下来的落叶,将那纸团上涂上许多墨渍,趁着墨渍没干的,黏在略发干的落叶上头。
做好后,张正浩更是仔细端详了一番。
树叶卷曲包裹,这般落在地上时,若不仔细去瞧,会只当是落在地上的落叶因为被风吹干的缘故卷曲成了这般模样。
张正浩十分满意,掂量了一下那纸团的分量,又试了试手感,最后瞅着那巡场官员和衙差顾不得时,将手中裹着树叶的纸团仍向宋景韫!
考场作弊,会被重罚。
按照现如今的律法而言,此次考试不作数,下两次秋闱不得参加,且还需被杖责五十,公告示众。
如此,基本上就是十年时光差不多被荒废了。
张正浩自然也会担心自己被发现抓住,但他更担心的是,旁人能够榜上有名。
反正自己读书已是读不出个名堂,那就要歹大家都歹,同归于尽,乐得干净!
首先,就是那个看起来最为有希望,此时都还在奋笔疾书之人!
张正浩心中有气,扔的力气也是极大。
按他的大概估量,这树叶纸团不但能到宋景韫那里,更是能够越过他,直接飞到他身后的号舍空地上,到时候这宋景韫必定是百口莫辩,只能眼睁睁地被拉了下去,十年内再无翻身机会。
张正浩眼看着那树叶纸团飞起,嘴角忍不住得意地扬起。
忽的,天边刮起了风,连贡院中高大的树木都随风摆动,树枝和树叶发出沙沙声响,地上的尘土甚至都被吹了起来。
险些被迷了眼,张正浩忙拿了宽大的袖子去挡,直到觉得耳边那呼呼的风停了,这才放下了袖子去揉眼睛。
待睁开了被沙子迷湖,此时有些酸涩的眼睛时,便看到桌子上原本只剩下的四个树叶纸团,又变成了五个。
刚刚扔出去那个,又被风吹了回来的样子。
张正浩,“……”
这个人,运气这般好,刚好赶上有风?
真可恶!
张正浩又扔了树叶纸团出去,且这次也是有些恼了,干脆扔了两个出去。
风忽的再次刮了起来,这次没有方才的风那么大,没有到迷眼的地步,但这次张正浩却是眼睁睁地看着树叶纸团在空中停滞片刻后,再次被风吹了回来。
树叶纸团再次落回到了自己的桌子上面,且因为纸团十分轻巧的缘故,还在桌面上蹦跶了几下。
可恶,可恶,连老天爷都在跟自己作对!
张正浩此时也有些红了眼睛,只将桌子上那五个树叶纸团尽数地往外抛扔。
这次没再刮风。
但原本已经走过的巡视官突然折返了回来,张正浩扔出去的纸团不偏不倚,尽数砸在了那人的官服上头。
被砸了几下,那人忙看那些东西究竟是什么东西。
待分辨出来是树叶包裹的纸团时,如炬的目光看向张正浩,“贡院考场,你竟然敢作弊?”
“我……我……”
一下子被抓了个正着,张正浩几乎成了结巴,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把人带下去!”巡视官忙招呼了衙差过来,衙差掀开张正浩面前的桌板,将人往外拖。
“我,我是要给人扔,那人许了我银子,让我帮其答题!扔了小抄过去!”张正浩拼尽全力喊话。
“还有同伙,速速坦白,尚且还能从宽发落!”巡视官此时也气怒不可遏。
秋闱作弊,是何等的大事,每年皆是有人被公告示众,流放不毛之地,如此的重则,竟然还有人敢铤而走险,实在可恶!
“就是他,是他!”张正浩指向宋景韫。
“他?”巡视官顺着张正浩指的方向,看到了此时还在认认真真,旁若无人答题的宋景韫。
巡视官走近了一些,见宋景韫似不曾察觉到他的出现,仍旧在专心答题,再略略看了一下他所答的内容后,便去翻看了一些张正浩桌子上的纸。
一个题目都不曾正经答出,但答的极差,被揉成图桉的废纸到是有不少。
巡视官心中了然,看向张正浩,“你既是说他给了银子让你帮其作弊,那你到说说看,那人姓甚名谁,给了你多少银子,几时给的,当时旁边可有其他人,他与你如何相识,又是为何要求你帮其作弊,而你又为何会应下此事?”
“你既说他寻你帮他作弊,那为何我看他题目几乎已经答完,可你却是一题未写?你既是要帮人作弊,那你且说说看,你帮他写的是什么,答的又是什么?”
一连串的发问,各个问的都是关键点,张正浩原就是信口胡诌,此时又但又害怕的,哪里能答上这么许多来,只结结巴巴的说不上半句话。
看张正浩如此,巡视官也知晓了其中缘由,只冷哼一声,“混账东西,自己答不上来题目,见旁人在那里奋笔疾书,便想着栽赃陷害,哪怕不要自己的前程,也要拉了旁人下水?”
“心肠竟是歹毒到这各田地,亏你还是个考中秀才的读书人,这书都读到了狗肚子里头,仁义道德都忘到脑后了,也幸得你这种人愚笨无比,否则的话,哪怕中举为官,终究也是个祸害!”
“将此人拉下去,先杖责七十!稍后我会向上封禀告,一定要将其流放二十年,抹了他秀才的名头,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厉害!”
“是!”
已有人将此时战战兢兢,脸色苍白,悔不该当初的张正浩拉了下去。
为了防止他大喊大叫扰了旁的考生,又用破布将其嘴堵住,直接拖拽着出了贡院,到别的院子里头行刑去了。
虽然已是尽力不将此事闹大,不去打扰旁的考生考试,但就近的几个学生,也是看到了事情的原委始末,心中也是感慨不已。
这世间竟是有如此歹毒之人,自己秋闱无望,也不让旁人好过,当真可恶至极!
且他的目标虽说眼下是一个人,谁又知道会不会无差别攻击,要将他们附近的人全都干掉呢。
单是想一想就觉得后怕的很!
幸好巡视官明察秋毫,看的分明,又将人及时处置,这才没有让那奸佞小人得逞。
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了,这件事原本事关张正浩斜对面的那个年轻秀才,可他现在,倒像是个没事儿人一般,只在那专心答题?
此时的宋景韫刚刚写完了一张答题纸,正要换纸时,这才察觉到附近的人都在看自己。
或惊诧,或叹息,或感慨的。
宋景韫歪了歪头。
这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但是好像刚刚没听着什么动静啊。
说起来,斜对面的那个号舍怎么空了,他记得先前是有人的。
难不成突然身体不适,考不成了,所以走了?
第204章 好香啊
要是这样的话,那自己平日里吃的多也是有好处的,至少身体倍棒,能熬得过这几日的鸽子笼那。
宋景韫嘿嘿笑了笑,接着低头写最后的题。
因为答题时许多答桉便是了然在胸,又没有再誊写一遍,比旁人答题答的更快,在第二日的下午,宋景韫便答完了所有的题目。
因为不能提前交卷出考场,剩下的时间宋景韫只能在自己的号舍待着。
号舍里水壶炭盆食物一应具有,若是饿了自己可以热一热饭食,若是渴了,自己烧上一点热水。
宋景韫在这里呆的无聊,只将那些食物拿出来,看能不能变着花样儿做些东西来吃。
毕竟这贡院里给的吃食,断然不能称得上好,滋味也着实是一般。
就拿那馒头来说吧,是普通的白面馒头,并无什么特别之处,所以吃起来也觉得没滋没味。
宋景韫干脆自己动手,将这馒头掰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搁在炭火上稍微烤上一烤,只烤的那馒头块上生出一层焦酥焦酥的脆皮来,吃起来是焦脆脆,香喷喷的。
好吃的不得了!
宋景韫在这里吃的开心,烤馒头的香气也从他这里的号舍飘了出去,幽幽地往旁的号舍考生鼻孔里头钻。
唔,好香啊。
哪里是香味?
似乎是那边一个号舍里头的考生在烤馒头呢。
这可是秋闱考试,这人竟是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当真佩服呢。
哎,这人桉上那么一叠子的纸,似乎已经答完了题哎,这才多久的功夫,竟是都答完了题,这是何等的奇才?
突然觉得心里苦了一些,烤馒头闻着都不觉得香了呢。
……
周围号舍中的人,皆是心里胡思乱想了一阵,接着摇摇头,专心答自己的题。
宋景韫则是将烤馒头接着往口中塞。
好吃!
剩下的一天半,宋景韫都是在置办吃食中度过了。
先是烤了一下午的馒头,翌日则是烤了一天的饼子,红薯什么的。
都好吃!
这第一场比试很快结束。
三场比试,中间有半日的歇息时日可以出去,待下午时要重新进了贡院。
趁着这半日的功夫,许多人皆是出了贡院,忙回客栈去洗漱一番,换上身新的衣裳,再好好的吃上一顿饱饭。
宋景韫也不例外,盘算起这些事情来。
跟着众人一起出了贡院,宋景韫刚还不曾下了台阶便在人群中认出了江米夏,几乎是像麻雀一般,扑棱棱地往江米夏跟前飞。
“娘子。”宋景韫满心欢喜,“就知道娘子会来接我。”
“自然是要接你的。”江米夏笑道。
“就是啊,这可是大事儿,必须得重视呢。”一旁的荀元柏插了话。
“荀夫子也在这里?这忽的一说话,吓我一跳。”宋景韫伸手直拍胸口,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荀元柏,“……”
他就是没有存在感是吧。
这小郎君的眼里当真是只有他家娘子!
好气。
贡院出来人多,十分拥挤,马车不易行走,加上客栈离这里也不算远,三个人便一同步行回去。
“考试时,可有什么有趣的事情没有?”
路上,江米夏跟宋景韫说起了闲话。
第205章 人设不倒
“似乎没有哎,考试实在有些无趣,出的题目也不够新鲜。”
宋景韫话音落地,旁边也有出考场的考生与他们擦肩而过。
“哎,这考试中被拉出考场那人是什么情况,闹出那样大的动静?”
“听说是意图陷害旁人作弊,被巡视官发现拖了出去,要以作弊和谋害罪共论,罪上加罪呢。”
“啧啧,这人当真是胆子大,估摸着后来也是后悔的很吧,那嚎叫,跟杀猪似的,简直丢尽了读书人的脸面!”
“可不嘛,那动静,只怕整个贡院的人都听着了呢。”
江米夏,“……”
被看了一眼的宋景韫挠了挠头,“当真是贡院的事儿吗,怎的我没听着任何动静?”
“兴许是小郎君考试太过于认真了吧,没听着也是常有的。”荀元柏在一旁打了圆场,努力地刷了一把存在感。
“大约是吧。”江米夏颔首。
“当真是倒霉的很,也不知道是倒了什么霉,竟是碰上这样的考生。”
“怎样的考生,让你这般生气?”
“答完了题不好好待着睡觉,偏生在那烤什么馒头的,烤的那叫一个香,勾得我肚子里头的馋虫只往外跑,答题的心都乱了。”
“……竟是还有这样的事情?”
“可不嘛,从未遇到过这样新奇无比的考生。”
江米夏再次看了宋景韫一眼。
也罢,小赘婿既是这般专心考试,这次必定又是没注意到这种事情的。
连荀元柏也在一旁帮话,“这小郎君做起题来还真是心无旁骛啊……”
“那倒不是。”宋景韫有些不好意思,“那馒头是我烤的。”
江米夏,“……”
小赘婿吃货人设果然不倒!
“也实在是待在那里无趣的很,便寻了些事情来做,好打发时间,手边也没有什么能忙活的,干脆便拿了那馒头来烤着吃。”
宋景韫接着道,“不曾想到是给人添了麻烦,那我下次不烤馒头了,就是不知道什么东西烤来吃的话,没有气味……”
“好像真的没有哎。”
宋景韫想了好一会儿后,始终也是没想到究竟什么东西烤出来后是既好吃,又没有影响旁人气味,顿时有些失望。
看来真的是要跟这炭烤的美食绝缘了。
“略忍上几天,等考完了试,再敞开了吃就是。”江米夏劝着宋景韫先往客栈里头去洗漱一番,换了身衣裳,又在客栈里头要了几样吃食,让宋景韫垫一垫肚子。
炙羊肉,口水鸡,红烧肉,糖醋鱼,炒什锦菜,呛藕条,凉拌豆腐丝……
林林总总摆了一桌子。
不过因为担心宋景韫会吃坏了肚子,江米夏只让伙计准备时拿了小碟子来放,这样可以做到种类多,但每样的分量却刚好。
宋景韫苦了这么三日,这顿饭几乎是敞开了胃口吃的,米饭都比平日里多吃了大半碗。
不过敞开了胃口归敞开了胃口的,宋景韫却也知道下午还要进贡院,若是吃撑了肚子怕是不妥,便还是略收了收,只将那饭菜吃了一半便住了快子。
在客栈略歇息片刻后,依旧是江米夏和荀元柏去送了宋景韫到贡院去。
这场考试,又是三日的光景儿,试以五经一道,并试诏、判、表、诰一道,文要求三百字以上。
第二场考试,可谓比第一场考试要难上许多。
且有了第一场考试之后,但凡参加考试的考生,对于自己此次考试如何,心里已是有了些许的底儿和估算,以至于考第二场时,心里头压力更大了一些。
第一场考的好的,这会儿不敢掉以轻心,第一场考的不好的,这会儿更是要铆足了劲儿,且有了第一场在前头,这会儿在贡院也都略适应了一些,比第一场考试时也更用心认真。
再加上第一场考试出了张正浩的事情,此时更没有人再敢夹带私活进来,整场考试可以说比着第一场时越发安静。
宋景韫吸取了第一场考试的教训,这次考试时没有那般一味的奋笔疾书,防止答完了题后还有大把的时间太无趣,便只收着些性子来,慢慢的写。
但胸中有丘壑,文思更是如泉涌,哪怕宋景韫稍稍压着一些,但等最后一篇文章的最后几个字写完时,仍旧还有半日的功夫。
得,又要无趣了。
宋景韫有些犯愁,看着那炭火旁边的土豆,只想将那土豆扔到炭盆中好好烤上一烤。
可一想到那些会被这烤土豆影响到考试的考生,又觉得这样有些不妥,便只将这念头忍了下来。
烤土豆……
宋景韫惦记着这事儿,心里头烦躁的很,只随意寻了张草纸出来,重笔浓墨地写下了这三个字。
写完之后,又摇头叹息。
古人有望梅止渴,现如今有他宋景韫写烤土豆止嘴馋。
不过说起这烤土豆来,这土豆似乎怎么做都好吃的很。
红烧土豆,炝炒土豆丝,油炸土豆条,油炸完又凉拌的天蚕土豆,最下饭的干锅土豆,喷香的孜然烤土豆,软糯糯的土豆丝饼,土豆片炒腊肉,土豆鸡蛋饼,土豆丝卷饼……
一张纸,不知不觉间,已是被宋景韫写满了土豆的各种做法。
以至于等第二场考试出了考场,跟着江米夏和荀元柏去客栈歇息时,宋景韫特地点了好几道菜。
土豆炖红烧肉,土豆焖饭,肉沫炒土豆等。
江米夏有些不明白这小赘婿为何忽的喜欢吃起土豆来,但既然小赘婿喜欢吃,她也没有不让吃的道理,只让客栈的厨房尽数做了来,更是亲自下厨给宋景韫做了土豆泥炸丸子。
第三场考试很快开始。
若说前两场考的是书本知识的理解,这第三场的时务策考的便是对当下时事的见地,也是在三场考试之中最容易拉开差距的一场。
许多人对此跃跃欲试,在进场的前一刻甚至还在议论着今年的时务策会考什么。
时务策要考五道,按照从前的惯例,以及这次诸位考生猜测讨论的,大部分觉得此次时务策离不开,税赋,治水,抗旱,吏治,井田这五大类。
但真到了贡院自己的号舍,看到分发下来的考题时,众人皆是瞪大了眼睛。
第206章 翻了车
治水和抗旱两道到是有,但第三道是边防战事,第四道是海上贸易,这第五道……
一段长话看下来,大致意思说的是选一道自己喜欢吃的菜式、点心、菜蔬、肉类,并说明缘由。
前两道倒算的上是寻常事,从第三道开始便有些不走寻常路。
但就算有些不走寻常路,这走得都还勉强算的上是路。
可这第五道……
这简直是走羊肠小道,外加翻了车,栽到了那阴沟里头去呢。
简直不明白,出这道题的目的和意义为何。
而且,这题可以真的按自己的真实想法来写吗?
若说喜欢吃的,自己平日里喜欢吃佛跳墙,可这菜里头的各样食材用料不俗,一道菜也卖的不便宜,若是照实了写,会不会被说生活奢靡,沉醉吃嘴之事,往后只是个贪官,从而对其极为不放心?
有人担心这个,也有人担心若是写炸豆腐丸子的话,会不会有些简单且寻常了。
毕竟这种东西过于常见,豆腐又是便宜的东西,像这种简单的吃食,大都是寻常农家才会做的,岂非一下子暴露了自己是耕读之家所出,会不会说他是见识浅薄?
更有人这会儿挠头皮挠的,恨不得将自己挠成秃子去。
自己爱吃的东西有些特别,最喜欢吃那墙根儿挖出来的新鲜泥土,跟那香油拌了来吃,该不会被人当成了疯子吧。
宋景韫这会儿也有些发愁。
要写一篇文章来不是什么难事儿,要按真实来写也没什么问题,但是他喜欢吃的东西实在是多,真不知道哪个才算的上是最喜欢的。
思来想去之后,宋景韫踌躇许久,这才落了笔。
他要写棒子面湖和野菜饼子。
这是他到这里后第一次吃到的吃食,也是江米夏当时教会他吃的第一样吃食。
若是搁到现在来说的话,棒子面湖和野菜饼子算的上是入口粗糙,难以下咽,和现在常吃的饭食来说,几乎可以称的上是不能入口的吃食了。
但这两样东西是完全打开了他的味蕾,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这是宋景韫的真实感受。
自然了,他从星际穿越到这个时代来是秘密,除了自家娘子知道,旁人是断断不能告诉的,于是宋景韫便只说这是入赘到江家后,被砸了脑袋失忆后醒来吃的第一顿饭。
娘子聪慧温柔,岳父岳母更是慈爱,这顿饭便是他幸福生活的开端。
宋景韫在写这篇文章时,嘴角是带着笑来写的。
洋洋洒洒写上了几张纸,宋景韫甚至意犹未尽地看了又看,这才去写边防战事和海上贸易之事。
自本朝开国后,边疆一向太平,从前开国的将士,大都解甲归田,独有朝廷的照例军士,在边疆处也不过是做一做日常巡逻放哨,解决些关卡贸易之事。
在宋景韫看来,越是太平无事,这边防之事也越该看重。
既是说到边防之事,这文中自然也就离不开军制,前朝是府兵制,本朝则是募兵制,前者因为军户一但定了性后,世世代代皆为军,便极难脱籍,导致许多人想方设法脱籍,根基不稳。
而后者,因为是招募制的缘故,也时常会招募来了地痞流氓和一些只想混军饷之人,更有军中贪污,拉人凑数的情况发生,也十分影响这军队管理和战斗力。
宋景韫的观点时,取长补短,二者相结合,尽可能达到最佳状态。
至于海上贸易之事,大多数人居住之处原是远离海边儿,虽然偶尔也听说有船只远洋出海,带了许多稀奇的洋物回来,但不过也是道听途说,并未真实见过。
这道题对于许多人来说,都是一道难题。
但宋景韫却并不陌生。
倒不是说他学识丰富,见多识广,而是因为从娘子江米夏那里听故事时,时常听到了许多有关海上以及贸易之事。
听娘子说,他们脚下的地虽然触目所及是平的,但实际上无边无际的土地连起来,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球体,球体上绝大多数的都是海洋,能让人类生存的陆地只站了极少的部分。
但即便是极少部分,却也大概分了许多的区域,而他们所生活的也不过是其中极少的一片区域,所以能看到,能做出来的东西也是极为有限。
第207章 谁家有喜事
大海相隔的远处,还有很宽广的世界,可以去走一走,看一看。
读书尚且讲究闭门造车不妥当,这贸易自然也是如此。
所以对于海上贸易之事,宋景韫的观点是十分赞同,更是列举了几样有关经济、文化、政治上的几点益处。
洋洋洒洒,又是一篇出色文章。
至于前两个治水和抗旱的题目,宋景韫则是写上了两篇中规中矩的文章出来。
待第三场考试结束,所有考生出了贡院时,众人的脸色,大都不大好看。
毕竟这样生僻的题目,可以说是闻所未闻的。
写不出来的大有人在,即便勉强写出来文章的,也不过是堪堪入眼,断然算不上是锦绣文章。
考生摇头叹息,连宋景韫也不例外。
“怎么,觉得没有考好?”江米夏担忧询问。
自宋景韫参加科举考试以来,素来出考场时,不是兴高采烈,就是眼巴巴地想着找寻吃食,从未有过这般愁眉苦脸之时。
“倒也不算没考好,只是觉得这时务策出的还差了那么点意味。”宋景韫道,“若是再加上两道有关吃的,就更好了。”
江米夏,“……”
所以,这时务策,当真是出了有关美食的题目?
还真叫小赘婿和荀夫子说着了。
小赘婿这气运当真是没得说了。
若是照这个模样来看的话,小赘婿中举颇为有希望?
当初宋景韫要读书上学考科举,江米夏盘算着,男儿有志向是好事情,倘若当真考了功名,有了身份傍身,往后也免得天真纯良的小赘婿被人欺负了去。
再者,终究是小赘婿愿意去,也喜欢读书,加上他读书似乎也不太费心劳神的,便由着他去。
所以江米夏对宋景韫科举之事,希望抱的不算大。
眼下看小赘婿在这方面气运依旧超强,想来问题不大。
江米夏心中高兴,也替宋景韫寒窗苦读能有成就觉得欣慰,只拉了宋景韫的袖子,“走,咱们去吃些你最爱的吃食。”
“那就去吃松鼠鱼,大煮干丝,红糖糯米藕,清蒸狮子头,对对对,还有那文思豆腐,也想尝上一尝。”
宋景韫一听到吃的,立马来了精神,“若是再来道沙锅鸭,清炖元鱼,那就再好不过了。”
“极好。”荀元柏跟着连连点头。
蹭吃蹭喝,谁不爱呢。
三人说着话,一同往做淮扬菜的酒楼走。
到了地儿,点上了菜,三个人大快朵颐。
“小郎君考完了试,我在这儿呆的时间也差不多,该往京城去了。”荀元柏道。
“荀夫子这么快便要走?”
宋景韫和江米夏皆是有些意外,“不再等些时日?”
怎么着也得等放榜了以后,再热闹一番再走也不迟。
“九月后天儿便开始寒冷,每年冬日皆是最为难捱之时,圣上每年也屡屡担忧雪灾之事,我若不在京城,只怕他又要满地方的寻我回去。”
荀元柏说到此处,自己也是叹了口气。
他到是想多跟着小郎君一段时日。
如此也好多沾了些气运,说不准这往后也能多活两年。
“不过你们也不必着急,小郎君此次必定中举,明年便是要参加春闱,到时候京城再见就是。”
荀元柏捋着胡子直笑。
此时已是八月中旬,待放了榜,过了鹿鸣宴后便是到了九月,离春闱便也没有几个月了。
到时候便又能再见到小郎君了。
荀元柏的算盘只打的噼里啪啦响。
“也成。”宋景韫点头,“荀夫子到了京城后,也把吃食什么的打点好,到时候我跟娘子一并去的时候,也方便一些。”
荀元柏,“……”
倒当真是不客气的。
不过他是小郎君嘛,不客气是应该的,能伺候小郎君,也是他应该的。
说走便走,荀元柏吃完了晌午饭便开始收拾东西起身。
他原就是一个人,也没什么东西好拾掇,不过是一身衣裳,一个水囊,一包点心,雇了往京城走的车,跟宋景韫和江米夏夫妇二人道了别,便启了程。
江米夏和宋景韫二人送荀元柏到了城门口,又目送他彻底走远了,才往客栈走。
还没到客栈门口,便远远地瞧见客栈门口吹吹打打,热闹非凡。
“这是谁家有了喜事?”宋景韫踮着脚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