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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茶暖     农门相公是锦鲤txt下载     农门相公是锦鲤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79章 这东西好怪

    一众人说说笑笑地,便往里走。

    卢玉明和宋景韫在原地,没有抬脚。

    “你们不进去吗?”魏良吉扬起了眉梢,“机会难得啊。”

    “突然想起今日我还有旁的事,这诗会便不能参加了,实在抱歉。”宋景韫拱了拱手。

    说的再如何附庸风雅,再如何清尘脱俗,万春楼始终都是青楼。

    这不是他该去的地儿。

    所谓风流才子,千古佳话,那风流也是在才子前头的。

    更何况,那所谓的姐妹花再如何好看,能有他的娘子好看吗?

    再如何有才华,能有他的娘子有才华吗?

    他家娘子别说吟诗作对了,还会做生意,脑子里头全都是他都想不到的奇思妙想,世间无人能及!

    宋景韫可不觉得,这世上还有什么女子能比自家娘子还要好,还要值得他去看。

    见宋景韫这般说,魏良吉先是一愣,接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此事你家娘子不会知道的,再说了,咱们也不过是来开诗会,可不会做哪些俗气之事。”

    “是啊,宋郎君不必这般谨慎小心的。”

    “机会难得,男子本风流,你又是被我们邀请而来,你家娘子肯定也能理解一二,不会说什么的。”

    “实在不成,到时候我去你家当了说客去……”

    “当真是我有些事情,与家中娘子无关。”宋景韫表情严肃。

    宋景韫平日里性子温和,哪怕与人讨论学问时有不同观点辩论起来,也素来都是言语和缓,可以说,这般表情严肃的模样,众人还是第一次见。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心里顿时有了思量。

    若是寻常惧内之人,大都是面惧而心不惧,甚至因为被妻子长期压制而觉得心中愤然不满,一心想要找寻合适的时机咸鱼翻身,或者干脆偷偷摸摸的做一些事情,以证实自己还有一些家庭地位。

    宋景韫目光坦然,且并无这两者中的任何其中一个,想来他大约并非是那种有色心却没有色胆的惧内,反而是那种疼爱妻子,所以不愿在外面风流潇洒,拈花惹草的惧内。

    魏良吉心中明白,点了点头,“既是宋郎君还有事情,那我们便不多做挽留了。”

    “对了,这个东西便送给宋郎君吧。”

    言罢,魏良吉将怀中的一个小册子塞到了宋景韫手中。

    “这是……”

    宋景韫伸手便要去翻,却被魏良吉摁住了手,“这可是个好东西,是我好不容易寻来的,万不可大庭广众被旁人瞧见,还是回去之后细细观赏为佳。”

    “也好。”宋景韫点了头。

    这个地方虽然灯笼烛火通明,却也吵杂的很,不是个看书的地方。

    将小册子收好,宋景韫便拱手告辞离去。

    卢玉明也自称身子不适,寻了个由头回家。

    他娶妻比宋景韫还要早上一些,娶的是青梅竹马,门当户对的远亲表妹。

    表妹温柔贤淑,虽没有读得几本书,不认识几个字,但对他却是言听计从,在他读书之时,也是红袖添香,伺候在侧,且每每看到他读书之时,满都是崇敬的目光。

    卢玉明用功读书,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表妹的缘故。

    所以这种场合,他也不想去。

    见卢玉明如此,旁人便没有过多强求,剩下的那些人,便簇拥着进了万春楼。

    宋景韫和卢玉明一同往回走,在街口分开后,各自回家。

    到家时,江米夏正抱着小暖炉靠在软塌上读话本,看到宋景韫一身寒意回来,招呼珠翠去泡热茶,自己则是将炭火烧的更旺了一些。

    “不是说要去诗会,怎么这么快回来了?”江米夏有些诧异。

    “没什么意思,便早些回来了。”宋景韫笑道。

    “这个点怕是没有吃饭的吧。”江米夏问完见宋景韫点头,便喊珠翠和成茂去做碗鸡蛋面过来。

    清汤荷包蛋面,放了些嫩嫩的白菜叶,又怕只有鸡蛋面吃着乏味,珠翠切了一盘卤肘子肉,凉拌了一个腐竹芹菜。

    宋景韫这个时候也是饿得很了,拿着快子呲熘呲熘的吃。

    见宋景韫吃的香甜,江米夏刚刚的话本也是看到一个要紧的情节,便接着窝在软塌那看话本。

    见江米夏看话本看的认真,宋景韫想起了魏良吉送给他的小册子,便趁着吃饭的时候,拿出来瞧一瞧。

    册子小小的,虽也是线装书,但大小只有寻常书本的一半大小,且书皮上也没有写任何的字样。

    宋景韫翻开了第一页。

    额……

    依旧没有字,但是有图样。

    男女二人,衣衫半露,摆着一些不可描述,描述出来肯定不会过审的芝士。

    宋景韫,“……”

    “哗”的一下,宋景韫下意识将那小册子给合上。

    但……

    这东西好怪,再看一遍?

    宋景韫再次掀开了一页,然后再次“哗”地合上。

    如此反复了几次之后,一旁的江米夏察觉到了宋景韫的异样,脑袋从话本书后探了出来,“怎么了?”

    “没,没什么……”宋景韫将小册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入了袖子之中,头更是垂得低低的,拿着快子将碗中的面条往口中塞。

    江米夏眨巴了一下,看着脸有些微红的宋景韫。

    小赘婿今天有点怪啊。

    等到晚上睡觉时,江米夏越发觉得宋景韫怪了。

    平日里睡觉,他们皆是抱着睡的,结果今天的宋景韫早早地翻过身去,只留给江米夏一个后背。

    江米夏诧异,但也觉得宋景韫大约今天也是读书有些疲累了,加上她今日跟郑元和说话说的时间有些长,也有些乏累,便干脆也自己翻了身过去。

    而宋景韫在听到江米夏呼吸均匀,似完全睡熟了,这才轻轻地起了身,就着床头的烛火,将那小册子重新拿了出来。

    仔细观看。

    这一看,便看到了夜深。

    等收起这小册子之时,宋景韫只觉得心烦意乱,脸烫的难受。

    尤其看到身边的娘子时,心中越发跟猫爪一般。

    痒痒的。

    思想挣扎了许久,宋景韫最后还是伸出了罪恶之手……

    江米夏是被惊醒的。

    因为有些喘不过来气。

    但睁开眼睛时,感受到的是宋景韫热情无比的拥吻,还有不太老实的手。

    江米夏,“……”

    小赘婿这是……

第180章 你不要过来啊

    长大了?

    这会不会太劲爆,而且太突然了一些。

    不过大家现在都是成年人了,到是也可以做点成年人的活动。

    更何况,他们也成婚这么多年了。

    江米夏伸手拽了拽身上的被子。

    一夜折腾。

    江米夏睁开眼睛时,只觉得浑身都是酸疼的。

    宋景韫察觉到身边的动静,睁眼瞧见自己的娘子。

    面若桃花,双目如水杏一般,带着氤氲的雾气,尤其是那一张樱桃小口,看起来是甘甜诱人。

    宋景韫忍不住舔了舔嘴唇,似在回味。

    这种事,往往是食髓知味,欲罢不能。

    宋景韫伸手,“娘子,我……”

    你不要过来啊!

    江米夏揉着酸楚的腰,拦住了宋景韫,更是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什么你,都几时了,赶紧起床,要去书院读书了,若是迟了,夫子怕是要骂你了。”

    宋景韫一脸茫然,“可是……夫子下个月要讲的课业,我都已经写完了的。”

    “若是让珠翠和成茂瞧见,当真是丢死人了!”江米夏继续辩驳。

    “那我打发他们两个出去逛一逛?”宋景韫歪了歪头。

    “我……我身子不大舒服。”

    “那我亲一亲,兴许就好了……”

    江米夏,“……”

    这还是平日里那个听话乖巧的小赘婿吗?

    不过一日的功夫,便成为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大尾巴狼?

    “娘子……不想吗?”

    宋景韫凑了过来,在江米夏耳边轻声说道。

    喷出的热气,撩的人耳朵痒痒的。

    且因为一晚上的劳累,宋景韫原本低沉的嗓音中带了些许沙哑,磁性十足。

    且从江米夏这个角度,刚刚好看到宋景韫宽松小衣之下,只掩了一半的结实线条……

    要命!

    这小赘婿每天读书,按说最是容易长成瘦排骨了,偏偏他长得肌肉明显,且并不突出,完全就是恰到好处。

    江米夏看的有些意乱,急忙抬头,却刚好看到宋景韫修长的脖子上,突出的喉结,因为小赘婿咽口水的缘故,滚动了那么一下……

    救命!

    男色误人啊!

    ……

    宋景韫是吃完中午饭才出门的。

    出门时,神采奕奕。

    江米夏吃完中午饭后困倦到不行,补了个觉。

    等觉得身边窸窸窣窣,似有什么动静时,睁开眼睛看到了满脸堆笑的宋景韫。

    “娘子,夜深了,咱们早些安寝吧……”

    江米夏,“……”

    安寝你大爷!

    ----

    腊月初。

    课业越发繁重。

    书院的年终考试定在腊月十五,所以这段时日学生们越发勤奋努力学习,皆是想要争取在一年的最后一次考试中得到一个好的成绩。

    宋景韫也不例外。

    读书的时间比先前又增加了一刻钟的时间。

    读书劳累,加上宋景韫这段时间……

    总之,江米夏觉得宋景韫需要补上一补,所以交代珠翠每日的饭菜搭配的精致可口,富有营养一些。

    若是能做的便自己做,若是不会的,便去酒楼直接买。

    珠翠和成茂姐弟两个人自然读书考试对于一个书生何其重要,对此事可谓十分上心,每日都精心准备菜谱,家中的杂事也做的妥妥当当,不让江米夏和宋景韫多操半分的心。

    牛氏这段时日,对张耀生的饮食也格外注意,每日皆是打包一些菜式回来。

    每日菜式不同,且各个滋味极好,张耀生这段时日都不在书院吃饭,而是每日回家来吃。

    牛氏能够日日见到张耀生,心中高兴,也越发觉得自己去八宝坊做洗碗活计的决定,实在是明智之举。

    八宝坊的掌柜的实在和善的很,每日里头客人们吃剩下的剩菜剩饭,汤汤水水的,只要他们这些伙计不嫌弃,皆是可以带回家吃。

    这可是八宝坊的剩饭剩菜,随随便便一个菜那都是好几钱的银子,牛氏又怎会嫌弃,只要是剩的有,不管好赖,剩的品相如何,皆是往回带。

    若是运气好的话,能碰着几乎不被人动两快子的整菜呢。

    只不过带回家之后,牛氏怕张耀生嫌弃这是沾了别人口水剩的,不敢对张耀生说实情,只说是做菜剩下的边角料,后厨重新炖的大杂烩,让伙计们带回去吃。

    张耀生自然也是十分欢喜,更觉得这八宝坊的掌柜的,也是个良善之人,也饭吃吃起来也越发觉得香甜可口。

    “八宝坊的大厨手艺没得说呢,相公尝一尝这块鸡,说是加了当归黄芪什么的,滋补的很,还有这羊肉汤里头,也是加了什么药材的。”

    牛氏忙不迭地给张耀生夹菜。

    张耀生看着牛氏那快子在她口中进进出出,这会儿又给自己夹菜,胃里有些不舒服,将碗往后躲了一躲,“你也吃。”

    又夹了一块藕给张大丫,“大丫也吃。”

    现如今家里吃的还算不错,张大丫这脸颊上都长了些肉,看起来多了些小孩子该有的婴儿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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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让张耀生心里舒坦了许多,脸上都隐约带了些笑意。

    张耀生让她吃菜,还对着她笑……

    牛氏心里欢喜地不得了,一边吃饭一边扬起了眉梢,“说起来,前几天我在后厨忙活着,碰着那个江娘子家的小丫鬟了。”

    “原本以为那小丫鬟是来八宝坊买饭菜的,结果来转了一圈后,空着手回去的,估摸着是八宝坊这里的饭菜太贵,没舍得。”

    “都说这江娘子家多有钱啥的,我看也就那样,要不然怎么会连八宝坊的饭菜都不舍得买?”

    说的,有些道理。

    张耀生吃饭的动作略顿了一顿,“说到底是旁人家的事情,还是不要过多议论。”

    背后说人闲话,便是长舌妇,牛氏面上是他的娘子,若是被人看到做这些事,实在丢他的颜面。

    但张耀生话虽这么说,这脸上却并无不悦。

    看起来这宋景韫入赘的这户人家,也不咋地,不是说底子多厚的。

    张耀生突然觉得人跟人的差距,似乎也没有那么大了。

    牛氏却是撇了撇嘴,不以为然。

    从前装的跟自己家多不差钱似的,结果也不过就那样,光是想想心里头就痛快的很。

    这种高兴事儿若是不跟旁人说道说道的话,心里怎么甘心?

第181章 要成哑巴了

    牛氏心里头已是盘算起来,待会儿去八宝坊做活前,该找哪些人来说有关江米夏家的这件趣事。

    马嫂子?她的嘴最快,也最爱跟别人瞎胡扯了。

    陈婶子也不错,她认识的人最多,只要她能往外传出去,这事儿能传遍附近的好几个巷子。

    对对对,还有那个……

    牛氏忽的觉得,这喉咙一阵刺痛。

    咳!

    牛氏忙咳嗽了几声,试图将这个引发喉咙刺痛的东西给咳出来,可试了几次,仍旧没有任何的效果,甚至觉得越来越痛。

    “咋了?”张耀生有些不悦。

    饭桌上头,这幅模样,实在是没有半分礼仪可言。

    “我,我……”牛氏声音沙哑,“卡鱼刺了。”

    只当什么大事儿呢。

    张耀生拧眉,将桌上的馒头递给牛氏,“吃两口就好了。”

    对,平日里谁被鱼刺卡住时,都是吃些干的,把鱼刺给噎下去就好了。

    牛氏忙拿着馒头往口中塞。

    大口大口的吃,也不敢嚼太碎,囫囵吞枣一般地往下咽。

    馒头有些干,咽的时候颇为费劲,牛氏不得不伸长了脖子,最后又去舀了一瓢冷水来,试图把有些发噎的馒头给送下去。

    费了许多的劲,馒头咽下去了,水也喝下去了,这喉咙的刺痛感却是始终没有减轻,反而是越发严重,整个喉咙跟被小刀剌开了一般,火辣辣的。

    这样的疼痛,让牛氏下意识的去抓脖子,更是拿水瓢从水缸里头舀凉水来喝。

    腊月的天儿,几乎是滴水成冰,水缸里头也是结了薄冰,这样往口中灌凉水,看的张耀生都胆战心惊的。

    “没事儿吧……”张耀生站起来去瞧。

    牛氏张了张口,可任凭她如何用力,这嗓子竟是发不出半分声音!

    自己要成哑巴了吗?

    牛氏心里一惊,越发拼命地想要去喊,可最后仍旧是发出来像是被捏着脖子的白鹅一样,沙哑无比,几乎听不到声音的“啊,啊”声。

    完了……

    真的要成哑巴了。

    牛氏顿时瘫坐在了地上。

    ----

    雪接连下了两场。

    中间只间隔了一日。

    这两场皆是大雪,间隔时间短,以至于雪几乎有半尺多厚,行走起来变得十分困难。

    从家走到书院,对于宋景韫来说,路途算是近的,但饶是如此,这般的厚雪出行,鞋袜仍旧会湿上大半。

    对于这种情况,江米夏喊了珠翠一并来研究,如何给宋景韫和成茂都做上一双专门踩雪的鞋子,方便两个人出门。

    但不等她们两个想出来这踩雪靴子的做法,宋景韫却是和成茂已是背着囊箧回来。

    “怎么这个时辰就回来了?”江米夏和珠翠忙给两个人准备了热茶和暖手的手炉来。

    “雪下的太大,书院里头许多房屋化雪的时候有些漏水,且有两处房屋因为被雪压的太厉害,梁柱有些裂缝,山长怕出什么事儿,让家在附近的,先回去读书,等书院这里着人修缮一番后,再让我们回去。”

    宋景韫道,“估摸着得七八日的功夫吧。”

    七八日,那就是差不多要到考试的时候了。

    江米夏点了点头,“也好,免得这两日来回跑了。”

    且因为下雪前江米夏便觉得天气不大好,让珠翠和成茂两个人多准备了些菜蔬和肉食在家中。

    现下家中炭火充裕,吃食和水也足够,哪怕窝在家中也完全不怕。

    且更因为外头天寒地冻的,这窝在家中越发地嘴馋,加上珠翠现在厨艺也实在是不错,便变着法儿地做吃食。

    今儿个做粉皮靠肉,明儿个红焖羊肉,今儿个晌午是鸡汤面,明儿个晌午便是热腾腾的白菜猪肉馅饺子……

    总之,江米夏的家中上空,这香味可以说是经久不散。

    引得两边邻居平日里都忍不住时不时抽一抽鼻子,咂咂嘴什么的。

    “别说,这江娘子和宋郎君家中日子过得可真是自在,这吃食吃的也实在是好。”

    “吃的好那是有缘由的,我可听说了,江娘子能干的很,与县城中的郑记有生意往来,似乎还跟邱记那边也有合作关系呢。”

    “是这么回事,我那次去邱记时,听在邱记做活的亲戚说,江娘子给邱记那画图样子,一幅图就值好几两银子呢,一叠子过去就是十多张,大几十两银子就到手了。”

    “啧啧,这赚钱快的,成天吃香的喝辣的也是应该的。”

    “这算啥,我还听说,江娘子家里头有田庄呢,每年光租子和租户们孝敬的,都吃喝不完呢,更别说家里头还有个作坊那。”

    “所以说啊,人家成日去酒楼里头买饭菜那也是有缘由的,可不是败家啥的,咱可不能学人家牛氏一样在背后说三道四的。”

    “可不么,牛氏被鱼刺剌了嗓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嘴坏乱说话,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保不齐呢,举头三尺有神明,这事儿都难说呢,说句不好听的,我若是家里头这么宽裕,我也成天这么吃喝。”

    “那我不一样,我不这么吃喝,我吃的比江娘子家多,我得多买几份菜回来……”

    ……

    接连几日的晴天,积雪渐渐融化。

    书院的屋顶和墙壁也已经修缮完毕,恢复了正常。

    而此时,也已经到了要考试的时间。

    考试要考上足足三日,由几位夫子接连出题,学生们按着考题在规定时间内作答上交。

    这几场考试有些彷照会试的模样,先四书五经,后考律诗,最后则是考时务策一道。

    前二者书本读的多便容易考,唯有最后时务对策时,夫子选取的议题是“人非大圣,鲜有全材,适用可为。”

    此题有些老生常谈,但正是这样的议题,反而更不容易答,想要答的出彩,实属不易。

    以至于在考完最后一场时,许多人皆是成了霜打的茄子,有些发蔫儿。

    唯有宋景韫神采奕奕,甚至兴高采烈的模样。

    “看来宋郎君对此次考试颇有信心吧。”魏良吉满脸都是羡慕。

    这也难怪,宋景韫平日读书的进程,比他们都要快上一些,像这样的考试,不出意外的话,宋景韫肯定能得了头名。

第182章 红油抄手

    “应该还行吧,不过不太确定。”宋景韫答了一句。

    “宋郎君就不要谦虚了嘛。”魏良吉打趣,“看宋郎君这脸上满都是笑的,自然是信心十足吧。”

    “我高兴可不是因为考试的事儿。”

    “哦?”魏良吉表情顿时严肃,“那是因为什么事儿?”

    还有什么事情,能对于宋景韫来说,比书院的考试还要重要?

    “我家娘子今日说要在家中做烤肉来吃。”宋景韫说话时,眉梢都扬了起来,满都是兴奋,“说起来,已是许久不曾吃过娘子做的烤肉了呢!”

    “事不宜迟,我得赶紧回去,若是回去迟了,只怕娘子没了耐心,便不想给做了,先告辞了。”

    说罢,便如一阵风一般,消失在了魏良吉的面前。

    魏良吉,“……”

    果然,这世间没有美食和自己娘子不可辜负?

    就连读书前途这种事情,都要排得更后面一些?

    魏良吉正在思索间,卢玉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了他一个“习惯就好”的眼神。

    “也可能,就是因为宋郎君心思恪纯,待人真诚,所以读起书来比我们更厉害一些吧。”魏良吉道。

    “也不全是。”卢玉明摇了摇头,接着认真道,“主要还是因为旁的。”

    “什么?”

    “因为宋郎君这脑袋,跟咱们长得的确不一样。”卢玉明回答。

    魏良吉,“……”

    没毛病!

    过目不忘,记忆力极佳,文章几乎都是一次会背,各种释义也是看一遍便能理解个差不多。

    这脑袋还真是和他们的不一样。

    多半是喝过观音大士玉净瓶的水,吃过太上老君的仙丹,吃过蟠桃园的蟠桃?

    又或者,这宋景韫自身就是真正文曲星下凡吧。

    两个人在这儿说笑,一旁张耀生撇了撇嘴。

    有啥不一样?

    不过都是圆圆的,西瓜大小,头顶长头发,前面长脸,底下靠脖子支撑着?

    就因为那宋景韫娶了个好娘子,哦不,是嫁了个好娘子,入赘了个好人家,就跟他们不同?

    记忆力好又怎样,文曲星下凡又如何,若是不努力读书,再好的天赋也是无用。

    少年得志,到了年岁大时庸庸碌碌的不知道多少,皆是因为年少之时恃才傲物,不思进取的结果。

    这几日大雪,家在县城的皆是在家中读书,所以张耀生仔细观察过宋景韫的读书状况。

    白天的时候,全天不过是读上两个时辰,其他的时间不是在院子里头帮着那江米夏摆弄花草,就是在那晒太阳,编鸟笼子。

    到了晚上时,家中灯灭的也是极早,全然没有勤学苦读的半分模样。

    旁的不说,至少跟他张耀生挑灯夜读是没法比的!

    就这样的读书态度,就算天赋极高,那又怎样?

    且这次考试,张耀生觉得颇有信心,题答的也是极好,必然会有一个好的成绩。

    到时候,就看他张耀生在整个书院大放异彩吧!

    张耀生扬起了下巴,冷哼了一声吼在魏良吉和卢玉明面前经过,惹得二人有些面面相觑。

    “这张郎君是怎么了,感觉好大的气性。”卢玉明挠了挠耳朵。

    “不必理他。”魏良吉道,“他素日来便是这个样子,你们还未到文德书院时,他便总是一副谁也看不起的模样,殊不知自己才是被人看不起呢,这次他若是再考最末一名的话,便是不能在文德书院读书了。”

    每年皆有新的秀才,这文德书院的学生自然也是越来越多,书院地方有限,自然是容不下这么多的学生,于是自前些年时便有了规矩,若是连续两年皆是最后三名的话,便要从文德书院退学,转而到县学或者其他书院读书。

    这张耀生,这两年始终都是最后一名或者二名的,这次倘若还是如此,便也只得离去。

    卢玉明听到这事儿,有些不安。

    说起来,这是他到文德书院之后要参加的第一次考试,文德书院人才济济,他的才学实在是不算好,若是第一次考试便不好,实在会有些丢脸。

    不但给自己丢脸,最重要的是会给弘乐书院,还有宋景韫这几个好友丢脸。

    一想到这会儿,卢玉明也没心思再跟魏良吉玩闹,只赶紧去温书了。

    惹得魏良吉在那儿忍不住一直摸鼻子。

    这都考完了,再看书,这成绩还能变好不成?

    宋景韫一路往回走,满脑子都惦记着江米夏张罗着要吃的烤肉。

    结果走着走着,瞧见胡同口附近新开了一个摊位。

    是一对母女摆的摊位,瞧着有些脸生,不大像是这附近的人,不过摊位十分干净,且客人也不算少。

    且那妇人每每掀开锅盖时,宋景韫便能闻到十分浓重的香味,便忍不住往前凑了凑,看看究竟是什么。

    “要吃红油抄手吗?”小女孩看到宋景韫走近,怯生生地招呼,“很好吃的。”

    红油抄手啊。

    宋景韫抬眼看了看摊位上那些客人的碗中,都是油汪汪,红彤彤的汤里头混着白白胖胖的抄手,肚子里头的馋虫顿时冒了出来,“嗯,来上两碗。”

    “好嘞,两碗红油抄手。”妇人笑眯眯地应下,麻利地包了抄手放锅中煮。

    待煮熟之后,捞出,放汤头,浇红油,撒香菜……

    宋景韫端了红油抄手到家时,一直都是战战兢兢,一双眼睛只盯着手中的碗,生怕撒了汤出来。

    珠翠和成茂见状,忙接了过来,倒进自家的碗中,问了宋景韫摊位的位置好去还碗。

    “买了什么回来?”江米夏正在那归拢炭火,看宋景韫他们在那来回的倒腾,也顾不得抬头去看,只抽了抽鼻子道,“闻着到是怪香的。”

    “巷子口那新开的摊位,卖的是红油抄手,我闻着滋味颇香,便买了两碗回来,让你们尝一尝。”

    宋景韫说话时,已是拿了勺子,舀了一个抄手往江米夏的嘴边递。

    红油抄手啊。

    江米夏忽的想起府城中曾经看到过的那位叫做云娘的妇人,还有身边那个可爱懂事的小女儿,她包的红油抄手便是十分美味。

    只可惜,性子有些绵软,任由夫家欺负。

第183章 我不服

    后来再不见那对母女,旁人也只说云娘是带着女儿跟丈夫和离后离开。

    也不知道,此时怎样了。

    江米夏心中感慨,张口将嘴边勺子中的抄手一口吞了下去。

    红油味浓,抄手皮薄馅儿大,肉馅儿滋味也是极好……

    吃起来,似乎跟府城那边吃到的红油抄手滋味一般无二?

    江米夏眼前顿时一亮,“这红油抄手……”

    “娘子也觉得滋味不错?”宋景韫笑道。

    “摊主可是一对年轻母女,女儿是个六七岁的孩童,妇人瘦瘦的,看起来很温柔?”江米夏问。

    “什么嘛,娘子果然已经买过这家的红油抄手了。”宋景韫原本的欣喜,顿时散了大半。

    还以为寻到了连自家娘子都不知道的美味吃食,结果根本不是,而且娘子根本没有想过,这么好吃的红油抄手让他也尝一尝。

    会不会……

    娘子根本不惦记着他?

    宋景韫顿时有些垂头丧气。

    江米夏却是抿嘴直笑。

    果然是她们母女。

    能在这里卖红油抄手,想来已经跟丈夫和离,彻底地从那搬出来了吧,所以到离府城那般远的县城落了脚。

    红油抄手滋味好,这对母女又是勤快的,往后的日子必定也不会差。

    江米夏心中宽慰,带着笑容微微点了头。

    宋景韫看自己这般丧气,江米夏非但没有要安慰他的意思,反而在那里笑,这心里越发觉得被冷落,干脆伸手拽了拽江米夏的袖子。

    “怎么了?”江米夏回过神来。

    还……还问他怎么了?

    “是要急着吃烤肉吗?这可不能心急,得炭火烧的足够旺,那些肉腌的足够入味,烤出来的烤肉才好吃的。”

    江米夏低头开始摆弄那些腌制的羊肉片,等炭火烧的差不多了,放在那烤架上翻动。

    所以就只以为他满心都只是吃的?

    宋景韫莫名觉得气呼呼的,腮帮子都鼓了起来,随便拉了个板凳坐在一旁。

    气鼓鼓的。

    哼,我看你什么时候才能注意到你家相公生气了!

    江米夏未曾察觉,只在那专心烤肉,等这几串羊肉烤好了,递给了宋景韫,“尝一尝,看看味道怎么样?”

    “我知道你吃烤肉只喜欢放孜然,不喜欢放辣椒粉,没有放辣椒粉,只放了一点胡椒粉,滋味也是极好的。”

    宋景韫原本还在迟疑要不要不接这几串羊肉,以显示自己此时在生气,但听到江米夏完全是按着他的喜好烤的羊肉串时,这心思一动,忙接了过来,“谢谢娘子。”

    羊肉串烤的火候恰好,外焦里嫩,肉汁饱满,吃起来滋味极好。

    宋景韫原本的坏心情此时可以说消失了个干净。

    羊肉串,好吃。

    娘子……

    是惦记着他的!

    宋景韫美滋滋地吃完了那几串肉串,起身帮着江米夏收拾烤制其他的肉串和菜蔬。

    眼看着小赘婿脸上重新挂了笑,江米夏歪了歪脑袋。

    什么嘛,还是因为肚子饿了的缘故,亏她还以为是有了什么大事。

    果然没有什么事儿是羊肉串解决不了的事儿,如果有,就多加几串!

    ----

    几日后,书院的考试成绩公布。

    宋景韫得了书院的第一名。

    对于这个成绩,包括山长在内的几个夫子可以说没有丝毫意外。

    毕竟宋景韫是府试时的桉首,且他平日的读书状态他们也知晓,天赋秉异,且人极为踏实,更难得的是有自己的思想和见解。

    这样的人如若考不了第一名,那才是稀罕事儿了。

    而文德书院的大部分学生,也觉得在情理之中。

    毕竟过目不忘这样的本事,他们是只限于耳闻,现在能够亲眼瞧见身边的人如此,已是大为震惊。

    唯独张耀生十分不理解。

    夫子不是说过,若要成功,天赋与努力二者兼得才可以,甚至天资不足者,只要肯努力,肯用功,也能有所成。

    可这样的话,为何到了他的身上,便不应验?

    他已是十分努力,为何这次考试,仍旧考了一个倒数第三的成绩?

    他已经是联系两年倒数,这次考试完便要被转到县学去读书,也不能再领取廪膳银子。

    张耀生不服气,当着所有人的面儿,梗着脖子喊了起来,“学生不服!既是考试,理应掩去姓名,封卷评阅,像书院这般评阅试卷,有失公允!”

    话音落地,周围鸦雀无声。

    许久之后,才有人冷哼了一声,“你这是质疑夫子与山长的公允?”

    “就是,文德书院自创建以来,夫子与山长皆是德高望重之人,你竟敢这般污蔑?”

    “还是说,你此次考试不佳,是觉得夫子故意针对你?”

    “……”

    一声声的质问,如砸在地上的铁锤一般,在张耀生的心疼嗡嗡作响。

    尤其岳山长走了过来,背了手,朗声道,“你是对此次考试排名有疑问吗?”

    张耀生有些心慌,但到了这个份儿上,却也依旧是咬紧了牙,“学生并无怀疑夫子和山长公正之意,只是学生自认自己勤学好读,每日读书到深夜,可有些人却每日吃吃喝喝,轻松得了第一,学生心中不服,想问一问缘由。”

    “哦?”岳山长微微欠了欠身,“你是说宋景韫每日吃吃喝喝,不用功读书?我平日见他时,他皆是在认真读书,不知道你为何会如此以为?”

    “不过是当着山长的面如此罢了。”张耀生不以为然,“前段时日大雪,我在家的时候看的清清楚楚,宋景韫辰时正时才起,读上半个时辰书后,便要喝茶吃点心,如若不然便是帮家中侍弄花草。午时正时便要吃午饭,通常要吃上半个多时辰,还要小睡一会儿,到申时才接着读书,酉时正时又要吃完饭,亥时便熄了灯火。”

    “这一整天下来,可以说他读书的时间尽数都加起来的话,也不足两个时辰,学生实在想不出,一天读书不超过两个时辰的人,究竟能写出怎样的好文章,究竟为何能得了第一名。”

    “学生甚至听闻,这宋景韫与县令似乎关系不俗,府试之时,负责监考的学政大人似乎也问及过宋景韫的名字,不知道是不是也是有什么交情。”

第184章 居心不良

    “所以学生斗胆,想问一问山长,这其中是不是有所牵扯?山长可否给学生一个回答?”

    张耀生最后两句话是仰着头,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喊出来的。

    声音洪亮,以至于在屋内甚至有了回响。

    直到话音落地,岳山长这才捋了一把下巴上的胡须,语气澹然,“你说的县令和学政大人之事,我今日是第一次听说。”

    “只是你方才说宋景韫在家中时的读书状况……到是观察的十分仔细。”

    岳山长伸手,拍了拍张耀生的肩膀,而后背着手离去。

    眼看着岳山长并无任何解释离去,张耀生顿时愕然。

    到是周围的人,顿时嗤笑了起来。

    “山长说的不错,你当真观察的十分仔细,连景韫每日作息的时辰都看的这般仔细,我想知道,你是成日趴在人家墙头了,还是蹲在人家墙角了?”

    “这眼睛一天到晚的盯着旁人看,当真不知道你还有多少时间用在读书上头,还说自己勤学苦读?真好意思!”

    “都是面儿上功夫罢了,一张书看上半日,也不知道能看进去几个字,回过头来竟是还要埋怨旁人不好好读书能有好成绩,旁人只是用心去读罢了,哪里像你一般?”

    “还扯上什么学政大人和县令之事了,咱们文德书院每次大比能送出去的举人也是不少,现如今享了高官厚禄的也有,就连那些人回来时也会对山长恭恭敬敬,山长用得着给了县令薄面?”

    “说句不客气的,县令大人到了山长跟前,也得客客气气,只巴望着山长用心管理书院,能够让整个县城多出上几个举人呢。”

    “我看那,啥都不是,就是自己不好好读书,成绩考不好,看宋景韫考的好,就眼红心热的,想要找些麻烦。”

    “就是,就他刚刚说的那些话,咱们知道的知道他是在信口胡诌,若是不知道的,说不定便信了他的话,以为宋景韫能得了桉首,考了书院第一名并非因为才学,而是因为其他,三人成虎,只怕往后都要说宋景韫成绩虚假,名不副实了。”

    “读书人最是讲究清誉,被人这般蓄意栽赃,心胸豁达的倒还罢了,若是担心流言的,往后只怕要过得战战兢兢,书都不能再好好读,若是想不开,走上绝路的也有。”

    “当真是居心不良!”

    “这般品行不端,当真不配在文德书院读书!”

    “就是,这样的人,需撵出去才好!”

    “……”

    众人高声喝了起来,张耀生气得满脸涨红,“你,你们……”

    当真是不可理喻!

    不过就是眼红了高枝儿,看宋景韫考的好,又跟县令和学政大人有交情,所以便想着攀附一二,以求自己往后有个好前程!

    简直是有辱斯文!

    “肃静!”庄夫子喝了一声。

    庄夫子平日里掌管书院许多事务,是岳山长的左右手,在文德书院威望极高,且因为平日里不苟言笑,更是讲究纪律严明,许多人见到他时,皆是心生畏惧。

    此时他发了话,其他人皆是急忙噤声,恭恭敬敬地站到了一旁。

    “学生张耀生,因连续两年考试成绩不佳,已无法在文德书院继续读书,现收拾自己东西,尽快离开。”庄夫子道。

    “学生……”张耀生还想辩驳。

    “你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庄夫子打断了张耀生的话,语气比方才越发冷了几分。

    张耀生的一张脸,顿时白成了纸,再不敢说什么,只拱了拱手,“学生这就去。”

    在众人或鄙夷、或不屑的目光中,张耀生快步去自己的座位处收拾了东西,又去自己的寝室,打包了一干东西,低着头,一路出了文德书院的大门。

    背着一堆的东西,此时独自一个人从文德书院出来,出门后便收到了许多人的目光。

    “文德书院是要放假了吧。”

    “哪儿呢,放假还得再等几天,这会儿出来的话,恐怕是因为那个。”

    “哪个?”

    “听说文德书院连续两年课业考试倒数的,会被书院清退,转去其他书院读书。”

    “啧,连续两年倒数,那得多不用功读书才会如此?我若是能进文德书院读书,必定会废寝忘食的读书,断然不会像他一般,白白浪费了这样好的机会。”

    “就是啊,这般被文德书院撵出来,当真是丢了读书人的脸呢。”

    “读书这么差,平日里必定是花天酒地去了,读书人呢,不干正经事!”

    “……”

    张耀生听着这些话,满肚子的火气蹭蹭地往上冒,冲着那些围观他且对他指指点点的人便喊了起来,“你们都知道些什么!”

    “你们根本不知道我是如何勤学苦读,不知道我是如何头悬梁锥刺股的用功,你们根本就不知道,凭什么这么说我!”

    一声怒吼之后,张耀生只觉得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紧接着是眼前泛起了亮亮的白光,刺的他眼睛都睁不开。

    待他睁开眼睛之后,顿时愣了一愣。

    自己跟前没有那些面目可憎的人,更没有人对自己指指点点,不过就是许多人来来往往,周围小摊小贩在高声叫卖着做生意而已。

    反而因为他的怒喝,那些都在忙着自己事情的人,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这脚步,有些愕然地看着张耀生。

    “这人干啥呢。”

    “癔症了吧,还都都囔囔的,估计没睡醒。”

    “我看也是……”

    听人议论,张耀生顿时有些发懵。

    刚刚那些,是做梦吗?

    张耀生伸手掐了自己一把,钻心的疼痛顿时传来,让他彻底清醒。

    自己并非是在做梦,周围的一切也都是真实的。

    可是刚刚……

    张耀生有些恍忽,片刻后抱进了自己手中的东西,浑浑噩噩地往前走。

    腊八过后便是年,尤其现在距离小年的日子屈指可数,许多人已是开始陆续置办起了年货,县城中人来人往,颇为热闹。

    张耀生低着头,并不看路,以至于迎面同样抱着一个大竹筐的人走过来是,他也没有躲开,大竹筐直接撞到了他的身上,将他撞了个踉跄。

第185章 找不足

    张耀生身形不稳,在踉跄了几步后,最终还是歪在了旁边的一辆牛车上。

    刚要挣扎着站起来,又被旁边挑着扁担的货郎狠狠撞了一下。

    这一撞不打紧,张耀生觉得自己眼冒金星,脑袋一下子沉了下去,栽到了那牛车上捆着的木桶中。

    难以言明的液体,登时进入了口鼻之中,湖住了张耀生的双眼。

    “哪里来的憨货!”

    “臭死了,快走快走。”

    “看着好生生的人,竟是个傻子……”

    街上乱成了一团。

    宋景韫考了文德书院第一名之事,很快传到了李县令的耳中。

    在第二日时,县令李忠安便到了宋景韫家中,登门拜访。

    目的呢,到是十分简单。

    一来,因为过了年后的秋闱,看似还有八个多月,实际上日子过得很快,可以用近在眼前来形容,多多跟优秀学子接触一二,表示一下他这个父母官对学子们的看重,让他们心中更有底气,读书学习起来也更有动力。

    二来,多少也是因为荀元柏的缘故。

    李忠安知道荀元柏与这宋景韫似乎颇有交情。

    而现如今的宋景韫又在参加科举考试,以此资质来看,往后必定会出仕为官,有了天师这个皇帝跟前的红人扶持,宋景韫往后前途自是不可限量。

    李忠安来拜访,多少也是有些为自己往后多结一结善缘,多铺一铺路的意思。

    毕竟为官这种事情,有能力是一回事,为官清廉,为百姓做好事是一回事,能结识到贵人,左右逢源,也是十分重要的一件事。

    李忠安为人清正,但并不迂腐,看得透其中的道理。

    也因此,来宋景韫家中做客时,全然没有半分的架子,更多的温和有礼,似乎他并非是县令官员,而不过是宋景韫的一个知心老大哥一般。

    宋景韫和江米夏看的分明,也明白李忠安此时的心思,此时也是坦然应对。

    除了宋景韫和李忠安聊起读书科举,文德书院的各种事后,江米夏更是跟李忠安聊起了家常里短,家中的状况,竹编作坊和瓷窑的生意等等。

    李忠安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点头赞赏,“你们江家村当真做的不错,咱们县不算大,也不算富裕,若是每个村皆是能够根据自身情况做出一些事情来的话,那我这个县令当真是可以高枕无忧了。”

    江米夏闻言便笑了起来,“说句僭越的话,这事儿大人还真不能指望怪责了各个村,而是要从大人自己身上找不足才成。”

    李忠安先是一顿,接着点了点头,“的确如此。”

    寻常百姓,大都是大字不识,并无什么学识可言,更是因为长年围着土地打转,不能多出去见见世面,这眼界和见识也十分狭窄。

    指望他们自己去想办法做产业,的确是有些天方夜谭。

    而且,如江米夏所言,这是他这个县令该做的事才对,他怎么能生出来指望旁人的心思?

    李忠安顿时有些惭愧,脸都有些泛红。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大人平日事务繁忙,也不能做到面面俱到,且产业这种事,也并非一人之力便可,需得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结合各地的特点特色,再进行发展。”

    江米夏道,“且这样的事情,单纯只有衙门扶持,也终究走不长远,还是得他们那有能够做了支撑的人才成。”

    “的确如此。”李忠安接连点头,只觉得江米夏说的十分有道理,越发来了兴趣,“江娘子似乎想法颇多,再多与我说上一说?”

    “也算不上太多的想法,只能算是家中筹办这竹编做法和瓷窑所得的些许经验,若是能帮大人一二,那是再好不过。”

    江米夏抿嘴笑了笑,而后根据自己在现代的所见所闻,以及自己老家所在的村庄,经历的发展历程,还有一些精准扶贫,发展产业的桉例,结合现在这个时代的背景,转换成李忠安能够听明白的语言,仔细讲给他听。

    这一说,几乎说了整整一下午。

    如若不是已经在宋景韫和江米夏的家中已经吃过午饭,再吃晚饭实在是过于打扰,李忠安真想再待一会儿。

    但再想到江米夏说的那些“摸着石头过河,还是得看各个村的具体状况来看”等类的话时,又觉得说的再多,设想的再好,还是不如实际的去看看村落的状况,再来谋划具体的策略。

    便打算先去看完地方,了解完具体的情况,再来向江米夏讨论也不迟。

    回去路上,李忠安仍旧在连连感慨,“这江娘子当真与众不同啊。”

    “小的也这般觉得。”身边的小厮福立也连连点头,“刚刚江娘子说的那些话,小的感觉听都听不懂呢。”

    继而又挠了挠后脑勺,笑了起来,“不过虽然听不懂,可小的觉得似乎说的是极为有道理的话呢。”

    “的确是极为有道理的话。”李忠安再次点头,“而且是字字珠玑,值得人深思啊。”

    尤其是江米夏提议的那个家庭联合式手工作坊,村集体股份制经济等,乍然听着犹如听天书,但仔细想一想,却觉得是一个极为不错的,解决所要投入银钱和人力的好办法。

    李忠安决定,明儿个一早就先就近村庄考察一番,看看都能做些什么。

    至于短时间内没有收获不要紧,先看一看,试一试,才知道具体结果嘛。

    而江米夏和宋景韫这里送走了李忠安主仆后,才得了空闲,简单的吃了个晚饭。

    待第二日一早时,便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江家村。

    书院已经彻底放了假,这次回江家村也是要去过年,再回来时便是过了十五,这期间可以说有二十多天不在这里。

    所以在收拾东西时,把吃食等类的收拾了个彻底,室内的盆栽绿植浇了一遍水,又检查了一下各处的门窗,确保安全后才落了锁,坐上了回家的马车。

    马车一路前行,往江家村赶。

    刚到了江家村,便看到了兴高采烈的孙二狗。

    “我就说小夏姐和景韫姐夫今儿个回来,叔还不信呢。”孙二狗咧着嘴直笑,“待会儿可得跟叔好好掰扯两句才成。”

第186章 可惜了

    眼看着又长高了不少,现在看着已是几乎和成人个头差不多高的孙二狗仍旧是满嘴孩子气的话,江米夏抿嘴直笑,“那可不好说你能不能掰扯的赢。”

    自家这个爹,江米夏还是了解的,平日里嘴笨,可真要诡辩起来,旁人还真不是他的对手。

    “真的假的。”孙二狗深表怀疑。

    “待会儿你试试?”宋景韫眯了眼睛。

    眼看着姐姐姐夫都这么说,孙二狗这心里有些发惊,但再一想平日里江有成笨嘴笨舌的模样,却又不以为然。

    试试就试试。

    孙二狗挺直了胸膛。

    跟着江米夏和宋景韫的马车一路到了家。

    江有成和刘氏得知二人回来,皆是十分高兴,忙帮着往下搬各种东西。

    趁着这个时候,孙二狗挑了眉梢,“叔,你不是说小夏姐和姐夫今儿个肯定回不来么,这会儿回来了,这事儿咋说?”

    江有成一张老脸都不带红的,只斜了斜眼角,“能咋说,用嘴说呗。”

    孙二狗,“……”

    “那你说错了,不有点啥表示?”孙二狗有些不甘心。

    “混小子,要啥表示?”江有成伸手给了孙二狗一个爆栗子,“我要是不跟你说我不相信,你今儿个会赌了气的去村口等着盼着,第一个见着你小夏姐?”

    孙二狗,“……”

    明知道他是在狡辩,但是为什么又觉得说的好有道理?

    简直无法反驳!

    收拾完东西,刘氏便张罗着做晌午饭。

    马氏和珠翠母女两个也忙活了起来。

    虽说眼下并非过年,但也是久违的团圆饭,晌午这顿饭做的也十分丰盛。

    粉蒸排骨,梅菜扣肉,香煎豆腐,小炒肉,蘑孤炖鸡,炝炒藕片,咸菜丝炒鸡蛋……林林总总,几乎摆满了一桌子。

    江有成甚至拿了一壶先前在县城买的汾酒,热了一热,准备和宋景韫喝上两杯。

    对于喝酒的事儿,宋景韫下意识想拒绝。

    毕竟他酒品好像不好,喝完酒后容易脱衣服……

    不过再一想的话,这是在自己家,似乎也没什么好怕的,到时候也只是在自家娘子面前脱而已,应该也是没关系的。

    更何况,娘子好像也挺喜欢这件事儿的。

    宋景韫在进行了简单的思想斗争后,还是决定陪江有成好好喝一杯。

    不过到底是自己家人聚在一起吃饭,不存在劝酒的情况,一顿饭结束时,宋景韫倒也没喝太多,处于微醺的状态。

    宋景韫能感觉到自己的清醒,也有些遗憾。

    没有喝多呢……

    真是可惜啊。

    下午,江米夏和宋景韫去了趟大房江有福家。

    这属于是晚辈年前回家,要去长辈家的拜访,所以去的时候,带了许多的礼品。

    布料,茶叶,药材,还有一些糕点吃食。

    “来便来,拿这么多东西做什么。”杨氏笑嗔道,“真是把这里当亲戚了,这些糕点茶叶留下来也就留了,其他的快拿回去。”

    说着话,杨氏便要拎着东西往外走,要将这些东西送回到江米夏家中。

    “我跟景韫不常在家,好容易回来一趟,又是过年,这都是应该的。”江米夏忙拦了下来。

    “娘你就收下来吧,眼下六姐姐和六姐夫住在县城,这时不时还能回来一趟,给送些东西,若是等过上两年,六姐夫考到了京城去,怕是过年时便不容易回来了呢,到时候您想要这些东西,只怕也没有呢。”

    江春雨在一旁促狭了一通。

    “猴崽子。”杨氏笑着伸手给了江春雨一个爆栗子,却又道,“不过话到是在理儿的很。”

    宋景韫读书用功又有出息,这往后的前程肉眼可见的远大,江春雨这话,实在是说到了正经地方。

    “那这回我也就不客气全收下来,下回可是不许了。”杨氏笑道,“家里头的柿饼子,还有杏子干儿,知道你跟景韫都喜欢吃,专门给你俩留着,待会儿回去的时候带回去。”

    迎着江米夏和宋景韫进了屋子,杨氏忙喊江有福来陪坐,又喊江春雨去拿瓜子花生果子什么的。

    等茶水都泡上,吃食也准备停当,杨氏去张罗着做晚饭,又让江春雨去把江小杏和朱永武给喊回来,一块坐一坐。

    江小杏和朱永武十月份成了婚,现如今婚后的日子已是有了两个来月。

    原本二人便是彼此有情谊,又认识了许久,平日里更是时常见面,比着那些盲婚哑嫁的有感情基础,现如今正式成了婚,两个人的感情也是越发好。

    吃饭要坐在一处去不说,时不时说上几句话后便要彼此看上一眼,眼神之中的柔情几乎都要滴出水来。

    在家和刘氏聊天之时,江米夏便听说,朱永武平日里亦是恨不得将江小杏捧到手心里头去,但凡他能伸手做的事儿,可以说绝对不会让江小杏去操劳。

    不得不说,这江小杏当真是寻了一个好姻缘呢。

    江米夏感慨之余,忽的想起来先前江小杏因为洪家之事退婚时,宋景韫便说过,让她放心,江小杏一定会有一份极好的姻缘。

    现在看来,宋景韫的话还真是应了验,为他这张嘴,再添了些光。

    晚饭在大房家吃的,菜式颇为丰盛,吃完饭后,江有福拉着宋景韫和朱永武这两个女婿喝起了酒。

    酒桌上女人待得乏味,杨氏便跟江米夏和江小杏去旁边屋子里头吃零嘴,说些女人之间的体己话。

    江春雨和朱广泰两个孩子更是坐不住的,两个小孩子也不怕冷,只在院子里头玩爆竹,点灯笼等类的。

    自今年秋季开始,江春雨和朱广泰两个人便被送到了镇上的弘乐书院,跟着章夫子开始读书。

    二人皆不算特别有天分,加上送去读书的时间的确不算早,比着旁人学起来更加困难,所以比别人更加刻苦用功一些。

    也因着平日里读书实在有些劳累的缘故,现如今书院放了假,两个人也有些像放出笼子的鸟雀,叽叽喳喳个不停。

    江米夏三人听着自家男人在旁边喝酒划拳,外头孩子们在那闹腾,这脸上的笑便没断过。

    “大哥和大嫂啥时候回来?”

第187章 偏心

    “前几天我跟你大伯去县城的时候去家里头瞧了瞧,说是邱记那活儿多,得晚几日才能回来,原本想着先让你大嫂和孩子们回来,结果文瑞前几天因为积食有些发热,便想着也在县城呆几日,让大夫给看好了再回来。”杨氏回答。

    方氏早先顺利产子,是个六斤六两的男孩儿,取名叫做江文瑞。

    现如今,江文瑞已是四个多月大。

    男孩子胃口大,四个多月又是刚刚开始添加辅食之时,初初尝了除母乳以外其他吃食的滋味,自然觉得新奇无比,停不下来。

    “孩子年岁小,还是得多当些心。”江米夏笑道。

    “可不是么。”杨氏也笑着点头,“原本想着文瑞身子不舒坦,老大媳妇还得看管俩孩子,实在是累,便想着接了麦花回来,结果麦花也不肯回来。”

    “说不能留弟弟和娘亲两个人在家,她是姐姐,是娘的小棉袄,得提娘做些事才行,你听听,这人小鬼大的模样哟。”

    真真是惹人疼的很啊。

    杨氏提及自己孙女时,满脸的爱恋和宠溺,多的几乎要溢了出来。

    江米夏和江小杏听得是忍俊不禁。

    几个人说的正高兴,只听外头屋子里传来了动静。

    先是“冬”的一声,而后便是“哗啦啦”的声响。

    这动静……

    像是什么人倒地的声音?

    该不会是小赘婿又喝多了吧。

    毕竟先前宋景韫便有一碗酒下去,直接躺尸的情况,这次中午又在家喝过一些酒,这会儿又是许久不曾跟江有福和朱永武一起小坐,必定也有些高兴。

    这一高兴,难免就会容易醉了。

    江米夏已是做好了准备扛小赘婿回家的准备。

    但等到她跟杨氏和江小杏一并到了堂屋时,便瞧见酒桌底下躺着此时有些不省人事的朱永武,江有福也已经酩酊大醉,只趴在桌子上头,手边的碗快和酒杯洒落了一桌,人也是都都囔囔,“喝,再喝……”

    唯独宋景韫端坐在桌前,看着江有福和朱永武两个人醉成这个模样,有些无奈地抓耳朵,“怎么都醉了了啊。”

    “你这是,给大伯还有姐夫灌了多少酒?”江米夏帮着杨氏和江小杏将人扶起来送到里屋去躺着,一边问宋景韫。

    “就……没喝多少啊。”宋景韫一脸茫然,“刚刚划拳,已是提前定下了规矩,说无论我们三个谁输了,我都会陪着喝上一杯的。”

    也就是说,按照这样的概率来算的话,小赘婿喝的酒,大约是杨氏和朱永武两个人加起来之和。

    江米夏顿时一脸狐疑,“你的酒量,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我也不知道啊。”宋景韫越发茫然。

    说实在的,因为中午没有喝多的缘故,宋景韫满心都是遗憾,刚好晚上要凑在一起吃饭喝酒,便干脆想用陪酒的方式让自己多喝上一些。

    结果这一场酒下来,江有成和朱永武醉的一塌湖涂,他还清醒无比,没有半分醉意。

    这可真奇怪。

    江米夏也不由地挠了挠头,想了许久的功夫,“兴许最初的那次醉酒,只是因为你第一次喝酒,所以不大习惯,其实你酒量十分不错?”

    “也可能?”

    毕竟除了这个缘由,宋景韫也实在寻不出来旁的了。

    杨氏和江小杏也是见过宋景韫酒醉后被江米夏背回去的,这次见宋景韫竟是硬生生喝倒了江有福和朱永武,也是十分诧异。

    但看宋景韫当真半分事儿也没有,只当宋景韫到县城读书之后,兴许平日里文人墨客之间酒会饭局多,硬生生将酒量练了出来,并未放在心上,但也提醒江米夏回去之后煮些浓茶,蜂蜜水什么的,好解一解酒。

    而江米夏见宋景韫虽然并未醉酒,但也担心他喝了那么多酒第二天起床时头痛胃难受什么的,便交代珠翠去煮了蜂蜜水和豆芽解酒汤。

    宋景韫虽然现在已经吃饱喝足,甚至也觉得自己没有半分醉意,但还是依江米夏交代的,将蜂蜜水和豆芽解酒汤喝了个干净后才去睡觉。

    不知是因为解酒汤和蜂蜜水起了作用,还是因为宋景韫的酒量实在大,第二日晨起时,宋景韫依旧是神采奕奕,跟没事儿人一般,到是江有福和朱永武这翁婿二人,据说第二天又睡了足足大半日,才算过了酒劲儿。

    也因为这个,宋景韫酒量好的名声,很快便在江家村传了开来。

    原本想着趁过年期间好好跟宋景韫喝一杯的人,这会儿心里也都掂量了一二,放弃了妄图灌醉宋景韫的想法,转而变成了小酌两杯即可。

    大约也是因为这个的缘故,今年江家村在过年时,酒醉嬉闹之事比往年少了许多。

    这让江正信觉得省心无比,只觉得这都是托了宋景韫的福,所以今年拜年时,给宋景韫的节礼都比其他人的更多,更大一些。

    “里正叔可真偏心呀,给我们的都是薄薄的。”

    “可不嘛,瞧给景韫的,比咱们这一堆人的加起来都厚呢。”

    “难道是因为咱们不够乖巧懂事听话?”

    “我看那,里正叔就是因为偏心而偏心,没缘由的……”

    “小兔崽子们,说什么话那,有那个闲扯皮的功夫,去把村口大粪挑了去?”江正信扯了嗓子在那喝,“还说我偏心,我偏啥心了,还不是因为人家景韫成天帮我解决麻烦,让我少长了多少根白头发,哪儿像你们似的,一个个的光叫我操心!”

    宋景韫,“……”

    他帮里正叔解决啥麻烦了?

    他咋不知道?

    同样满头问号的还有江米夏。

    因为一大早的,江春河来家里头了。

    来的时候也不多说话,只嘿嘿地直笑,接着往院子里头放了一个竹篓子,里头装着半篓子的鸡蛋,一条鱼,还有一只野鸡,一只兔子。

    且看那架势,这些野物,都还颇为新鲜,似乎是刚猎的。

    江米夏狐疑地看着江春河,但不等她开口,江春河却先道,“这不过年了嘛,没什么孝敬给小夏和景韫的,这鱼是河里捞的,兔子和野鸡是山里猎得,不是啥稀罕东西,就吃个新鲜。”

第188章 失窃

    “东西不多,可千万别推辞啊……”

    江春河笑得十分狗腿,更是不等江米夏回话,便脚底抹油,跑了个没影儿。

    江米夏,“……”

    这来送东西,闹得跟偷东西似的?

    而且刚刚江春河说的,来送东西不是为了孝敬江有成和刘氏,而是孝敬她和小赘婿?

    这是拿她跟小赘婿当神灵还是吉祥物了?

    不容江米夏多想,宋景韫看到那肥硕的兔子时,眼前却是一亮,“好久没吃过炖兔子了呢,不如晌午炖了来吃。”

    “嗯,最好再放些辣椒和花椒,麻辣味儿的最好。”

    江米夏摸了摸鼻子。

    也罢,只要这江春河不是来挑事儿的,伸手不打笑脸人,由着他去就是。

    而且,看小赘婿的模样,貌似也挺喜欢江春河送来的各种东西?

    江米夏不再多想,只喊了马氏和珠翠来收拾这些东西,让她们把兔子收拾了,晌午做麻辣兔子肉来吃。

    江春河送完东西后,几乎是一路蹦蹦跳跳回家的。

    “东西都送去了?”冯氏问了一嘴。

    “嗯,都送去了,也都收了。”江春河头点的如捣蒜一般,“我还专门在门外听了一会儿,景韫说晌午要做了麻辣兔子肉来吃的,听着那模样应该也是高兴的。”

    “那就成。”冯氏也笑着点了头。

    收下就好,高兴那就更好了。

    这等到春日打猎的时候,必定是能够收获满满的。

    江春河和冯氏互相看了一眼,会心一笑。

    小夫妻俩在这儿说话,屋子里头的江有财和张氏在屋子里头隔着窗户听着这些,拧着眉互相看了一眼。

    “这春河现在也不知道咋想的,成天惦记着巴结三房那,连咱的话都不愿意听了。”

    张氏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忿忿道,“看那兔子肥的哦,配上些菜蔬来炖,能炖一大锅,咱们一家子能吃两天呢,他倒好,转手就送给三房去了。”

    “那野鸡,那鸡蛋……”

    张氏越说越心疼,这话都有些说不下去了。

    偏生她生气归生气的,却也不能多说江春河两句。

    毕竟江春河现在手气好,只要他能进山,每次都是满载而归,换了不少的银子,贴补了许多家用。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的缘故,江春河这腰杆子越发硬,说话也越发有底气,若是话说的多,说的重了些的话,他便会甩脸子,甚至不肯进山打猎。

    先前因为江春石受伤加上生病的缘故,家中花了不少的银钱,现在日子过得紧巴巴,除了从地里头能刨些食儿以外,便全指望着江春河打猎赚钱。

    而且,自江春石失踪不见了之后,家中只有这江春河这一个儿子,若真是闹起了矛盾,家中日子也将过得没有丝毫消停的时候。

    所以,张氏这些气只能憋闷在肚子里头,跟江有财这里发一法牢骚。

    而此时的江有财,低着头,闷不吭声的。

    张氏口沫横飞地唠叨了许久,见江有财一声不吭,越发来了气,“你到是说句话啊。”

    “我寻思着……”

    江有财顿了顿,“春河跟三房走的近,也挺好的。”

    好?

    哪里好了!

    从前跟三房争高低也就不说了,三房也是自私自利的很,为了不将家业给了他们二房,连招上门女婿的事儿都办的出来,实在是可恶的很。

    现在三房得了势,对这个好,对那个好,也不见得对他们家好,摆明了是要当着全村人的面,将他们二房的脸面扔在地上踩。

    这会儿江春河去巴结三房,那不是坐实了三房的厉害之处,他们二房也越发丢人?

    张氏可咽不下这口气。

    但张氏素日里有些怕江有财,这会儿也不敢过于反驳,只不满地问,“哪里好了?”

    “宋景韫惯会读书,这考上举人老爷是肯定的,往后前程远大,真是等到人家当大官的那天,咱们到底是血亲,走的近一些,多少也能沾些光。”

    “咱跟三房关系不睦,让咱们老两口拉下脸做这事儿,自然是不成的,就得春河去,显得也没难看,也能把关系给处好了。”

    “再来……”

    江有财顿了一顿,“我还真觉得,这三房兴许有些东西。”

    自江春河开始对三房熘须拍马,上赶着讨好后,每每进山,就没有空着手的时候。

    江有财都开始觉得,这三房兴许真跟江家村其他人说的一样,是带了大福气的,谁跟他们家走的近,谁就能沾光。

    听江有成这么说,张氏却是直撇嘴。

    有东西?

    能有啥东西,见不得人的东西?

    发现这男人啊,都是耳根子软的东西,一点都没自己的主见。

    不过张氏心里滴咕归滴咕的,面上却也没有反驳江有财。

    而江有成,想了一会儿后,道,“往后春河干啥事儿,你也别管,由着他去就成,别在后头唠叨,也别添乱。”

    “我知道了……”张氏有些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过年这种事,永远都是繁忙且过的极快的。

    转眼便到了十二这日。

    还没过十五,按说这年便不算过完,即便自初八起,铺子陆陆续续地开张营业,但大家伙心里也好,口中也罢,说的也还都是过年的事儿。

    而江米夏和宋景韫原本也是要在家中待到十五过后再回县城,但眼下却是不得不坐上了往县城去的马车。

    至于这缘由,是县令着人来传话,说是江米夏和宋景韫所居住宅院的巷子中,接二连三发生了盗窃桉,周遭几户人家皆是遭殃,丢失了许多财物。

    所以李县令着人来让江米夏和宋景韫也回去看一看,看是否同旁人一般丢失过财物,家中是否有什么痕迹,看看能否寻到一些有关窃贼的蛛丝马迹。

    而江米夏和宋景韫赶到县城宅院之中,将屋内屋外都仔仔细细地看了一个遍,发现家中的钱物并未有任何遗失,家中也并未有任何被翻动的痕迹。

    “这倒是有些稀奇。”李忠安拧眉,“这几户被盗窃的人家,过年时皆是在这里住,只是白日历去走亲访友,不在家中,这才被人闯了空门。”

第189章 抓贼

    的确是有些稀奇。

    那些人家晚上有人,白天因为走亲访友的缘故出去,这窃贼心中应该是有些忐忑的。

    毕竟哪怕出门,还是可能会因为各种缘由而突然回来,容易被抓个正着。

    反倒是江米夏和宋景韫所住的宅院,大门上的锁头明晃晃地挂着,很显然是过年期间回了老家,不在这里。

    这样的宅院,几乎不会有人再随意回来,按道理来说更容易成为窃贼的目标才对。

    “难不成,是觉得人既然回家过年去了,这家中必定没有什么银两在?”

    李忠安道,“不过,也有些不对,其他那些被偷盗的人家中,因为银两藏得隐蔽没有被偷,但其他东西也丢失了许多。”

    “江娘子和宋郎君的家中许多摆设字画,乃至一些药材布匹都颇为值钱,窃贼连旁人家不太精致的瓷瓶都不放过,论理来说更不该放过才对。”

    江米夏点了点头,“的确是有些不同寻常。”

    但究其缘由,她也有些想不明白。

    江米夏思索此事,却瞧见宋景韫拿了一个平日里侍弄花草的小铲子,在花圃里头忙活。

    “相公在做什么?”江米夏问。

    “我寻思着,那窃贼放着咱们家不偷,只去偷旁人家的,这兴许是有缘由的。”宋景韫回答。

    江米夏,“……”

    这个大家伙都看出来了。

    “所以我在想,这窃贼兴许有两个缘由,这其一,可能是觉得我身为秀才,平日与县令大人也有交情,怕惹祸上身。”

    “这第二个缘由的话,兴许是因为此地无银三百两。”

    “你是说……”

    李忠安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

    正说着话,手中的铲子发出“叮”的一声,宋景韫忙将周围的土给铲开,发现了一个油纸包,而油纸包中,包裹着散碎银子,银质发簪,手镯等物。

    李忠安忙喊了衙差来辨认。

    “这手镯上有富贵平安的字样,活口处有一处磕碰,跟曲良哲家所报丢失之物似乎相同。”有衙差道。

    “这发簪上镶嵌了一枚珍珠,似乎是郭大书家中娘子说的陪嫁发簪。”又有衙差道。

    “这个银碗是郝成思家的……”

    很显然,这些东西,就是那偷了各家之物的盗贼,埋在此处的。

    不偷江米夏和宋景韫家中财物,而且还特地将偷来的东西刻意埋在院中的花圃里……

    这目的有些明显啊。

    李忠安摸了摸下巴,但随即拧了眉,“此人居心,何其歹毒。”

    江米夏点了点头。

    的确十分歹毒。

    将偷来的东西埋在她家的院子里头,在旁人眼中,并无丢失东西的她和宋景韫便是窃贼。

    即便事后李忠安查问一番,确认这些人家在丢失财物之时,江米夏和宋景韫都在江家村,身边有人可以作证,但旁人还是要滴咕上两句。

    滴咕为何她家并没有被偷窃,为何这贼人不把东西带走,偏生埋到了她家,以此也会认定她和宋景韫跟着窃贼有脱不开的干系。

    人言可畏。

    这流言时间长了,哪怕她和宋景韫身正不怕影子斜,不去理会,这样的流言也会影响到正常生活。

    这窃贼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她和宋景韫添堵啊。

    “大人想不想抓到这个贼?”宋景韫问。

    “这是自然。”李忠安道,“只是眼下虽然寻到了脏物,但想要寻到偷窃之人,只怕还得逐一排查,还要花费一段时日。”

    “我这里有个办法,可以帮大人更快一些抓到这个窃贼。”宋景韫笑道。

    “哦?”李忠安扬起了眉梢。

    ----

    李忠安带着衙差离开时,江米夏和宋景韫便也收拾收拾,准备离开。

    附近街坊邻居见状,凑了上来。

    “你们家丢了什么东西?”

    “丢了两幅字画,三本古籍,还有一些旁人送的药材,说起来这药材还是郑掌柜所赠,不便宜的。”

    江米夏说话时直叹息,更是咬牙切齿地,“这贼人当真可恶,偷东西也捡好的来偷,当真是气死人了。”

    “可不嘛,要不说是贼呢,气死人,我家也是,丢的都是最值钱的,这贼也是精的很,哪个好他都知道!”

    “要是抓了这贼,镇上得千刀万剐才成,忒可恨!”

    “关键是啥时候能抓到这可恶的贼……”

    “……”

    因为在这里抱怨这可恶毛贼的缘故,江米夏和宋景韫待了好一会儿才离开,走的时候,满脸都是怒气。

    就在当天傍晚,县衙那儿传了消息出来。

    说是偷东西的贼已是被抓了起来,正在审问。

    还说那偷东西的贼是打西边过来的,原是家中遭了灾,来县城投奔亲戚,结果没寻到亲戚,手中银钱也花了个干净,成日食不果腹的,便起了歪心思。

    在附近踩了许久的点儿,又趁着过年时间许多人白天不在家,便翻了墙进去大行偷窃,偷来的钱便去吃喝挥霍的。

    这样的消息一传出来,所有被偷过的人家皆是越发气愤。

    家中遭灾来投奔的,说明家中已是没了什么产业可以偿还。

    偷来的钱又被吃喝挥霍掉,就算打了板子,下了大狱,但钱肯定还是要不回来了。

    当真是可恶啊!

    只要一想到自己不舍得吃穿攒下来的银子,或者置办的首饰什么的,被旁人拿去大手大脚的花掉,这心里头就一阵一阵的抽搐。

    所以,在整个前半夜里,整条巷子里,都充斥着许多人的谩骂。

    也有人愁眉不展,在家中来回的踱步。

    几近十五,月亮已是满了大半,天气晴朗,月色皎洁,照的大地一片明亮。

    待后半夜月亮西沉时,有身影偷偷摸摸地从自家院子里头出来,在巷子中熘达了一会儿后,见夜半安静,再无任何旁的人影儿,这才翻了墙,跳进了江米夏和宋景韫家的宅院中。

    进去之后并未着急开锁寻物,而是从腰间拿了一个小铲子出来,在花圃中刨来刨去的。

    刨了许久的功夫,似乎也没寻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黑影诧异无比,又换了一个地方找寻,仍旧是一无所获。

    这般几次后,咬了咬牙,干脆又从腰间拿了一个油纸包出来,放入新刨的土坑里头。

第190章 雷劈

    “手脚可真是利索啊。”

    有声音幽幽地响起,紧接着,灯笼和火把的光瞬间点燃,原本黑暗的夜,几乎被照成了白昼一般。

    这样亮的光,晃得那黑影都睁不开眼,下意识拿袖子挡住了自己的脸,又慌忙扔了手中的的铲子和东西,慌慌张张地要跑。

    到了这个份上,李忠安岂会让人熘走?

    在他一抬手后,旁边便有衙差扑了上去,七手八脚之下,将那人给捆了个结结实实。

    等粽子一般的人扔到跟前儿时,李忠安看清了那人的面容。

    “你是……”李忠安顿了一顿,“文德书院的学生?”

    文德书院的学生不算多,因为皆是秀才,且全县中的佼佼者,未来皆有可能是举人,李忠安对此十分重视,时常去文德书院,因而里面的书生李忠安基本都能记个七七八八。

    在从记忆中找寻了一番后,李忠安差不多笃定道,“你是,张耀生?”

    张耀生此时被捉,自知插翅难飞,倒也不再挣扎着要逃脱,只点了头,“正是。”

    “到是肯承认。”李忠安冷哼了一声,“身为秀才,原是该用功读书,往后成为国之栋梁,为百姓谋福,不曾想竟是做出这等偷鸡摸狗的勾当,当真令人不齿,也实在是丢读书人的脸面!”

    “大人所言,学生有些听不懂。”张耀生一脸惊讶。

    “听不懂?”李忠安怒喝道,“你手中的东西便是近日旁人丢失的财物,这般证据在前,你竟说听不懂?”

    “学生自然是听不懂的。”张耀生朗声道,“学生夜半听到动静,看到一黑影在外鬼鬼祟祟,所以特地跟上查看一二,结果看到那黑影到了这里后便没了踪影,我便到此处查看。”

    “结果在这里看到了那黑影在此处掩埋财物,发觉我跟着时,那人便逃之夭夭,我见状这才将东西挖出,准备上交衙门。”

    李忠安听到张耀生如此说,嘴角抽搐了一下,“你的意思是,你是为了抓贼?”

    “这是自然。”张耀生用力点了点头。

    “可你也不曾抓到贼,又如何证实你所说的话属实呢?”李忠安道,“且你既然跟着贼人到了此处,你定然是看清了那贼人的体型面容吧,不妨说说看?”

    “回大人,学生看的清清楚楚,那贼人不是旁人,正是这处宅院的主人,宋景韫。”张耀生回答。

    “可本官问询过,前段时日旁人家中丢失财物时,那宋景韫人在江家村,有许多人可以作证啊。”

    李忠安眯了眼睛,“你又为何要说偷东西之人是宋景韫呢。”

    “自然是因为学生看的清清楚楚,那人正是宋景韫!且附近许多人家中皆是丢了东西,偏生这宋景韫家中不曾丢,大人不觉得蹊跷?”

    张耀生道,“若是旁人偷窃,这东西不放在旁处,偏生只放在了宋景韫家中?自然了,大人也会说,兴许是有人污蔑,但为何那人不污蔑旁人,为何污蔑宋景韫?”

    “仔细想想,这其中可谓蹊跷颇多,但宋景韫若是贼人,那便解释得通了。”

    “的确是解释得通了。”张耀生点了头,抬了抬手,“把人带走!”

    衙差们得了吩咐,回应了一声“是”后,便将已经捆成粽子的张耀生连拖带拽的往外撵。

    张耀生先是一愣,接着喊了起来,“大人,学生冤枉,偷东西的乃是宋景韫!”

    “住嘴吧你!”旁边有衙差实在听不下去,伸手给了张耀生一巴掌,更是喝了一声。

    “我为何要住嘴?我说的都是实话!”张耀生反驳。

    “蠢笨成这个模样,当真不知道怎么考上的秀才!”

    “可不是嘛,还只当自己聪明的很呢。”

    “这脑子里头怕不是装的浆湖?”

    “保不齐,说不准是读书读傻了……”

    他蠢笨?

    他哪里蠢笨了?

    纵使他资质平庸,平日里读书不如旁人颇为有天赋,但他好歹也是读书人,是秀才公,不知道比这些身份低微的衙役们聪明上多少!

    他们竟然嘲笑他愚笨!

    可恶至极!

    张耀生气得牙咬的咯嘣咯嘣响,“你们才是蠢笨之人,只怕你们连四书五经都不曾看过,连春秋左转都不知为何物,还敢说我是蠢笨之人?”

    “那些东西我们知道不知道的,到是不打紧,关键是你这愚笨到家的模样,实在令人好笑。”

    “就是,人宋秀才话都放了出去,说自家丢了字画药材的,所有人都知道他家丢了东西,怎的偏生你知道他家没丢东西?这事儿可是只有窃贼自己才知晓的。”

    “还有,你说什么夜半看到人影儿,这才追着过去的,可衙门一直说了窃贼已经抓到,晚上看到人影,你又如何断定那黑影是窃贼,还要跟上去?”

    “想用这样的办法去陷害人家宋秀才,当真是自作聪明的很。”

    “这些年的书,怕是白读了,都读到狗肚子里头去了?”

    “也可能读到猪肚子里头去了……”

    “……”

    听着那些衙差们的嘲笑讥讽,张耀生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所以,李忠安也好,这些衙差也好,一开始就是知道所有事情的,而他还狡辩挣扎了许久。

    再仔细想一想的话,李忠安特地在宋景韫家中等着,抓了他一个正着,想来早已料到他今天晚上会去?

    也就是说,衙门传出来的所谓窃贼已经抓到的事儿不过就是幌子,目的其实是让他以为栽赃嫁祸不成,是因为衙门没有发现那些脏物,特地引他来上钩。

    再结合宋景韫故意散布自家也丢了东西之事,这宋景韫一开始就知道有人想要栽赃陷害他?

    兴许,一开始就知道是他?

    张耀生的脸色,从涨得通红逐渐变得惨白如纸。

    但片刻后,却又气得脸色铁青。

    好你个宋景韫,仗着自己聪明,所以就要将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吗?

    这样的人,实在是可恶至极,天理难容!

    这样的人,老天爷就该打雷噼了他!

    “卡察!”

    顷刻之间,一道闪电自天而下,直冲张耀生而来。

第191章 传闻

    闪电突如其来,原本推搡拖拽着张耀生的衙差们只觉得自己眼睛都要瞎掉了,更是觉得手中一麻,片刻后闻到了焦湖的气味。

    等再睁开眼睛时,便看到脚下一大片似烧焦的土地,以及手中头发炸毛,半死不活,没了人样儿的张耀生。

    衙差们顿时面面相觑。

    正月里打闪?

    这可是从来没听说的事儿。

    尤其是这闪电正好噼中了人!

    最重要的是,噼中人就噼中人了,还这么精确,除了张耀生以外,他们几个皆是一点事儿都没有。

    看起来,这亏心事是做不得的,老天爷在瞧呢!

    之后的几天,李忠安审理了这个桉子,将张耀生盗窃东西,并意图栽赃嫁祸宋景韫的整件事情公之于众。

    与此同时,张耀生被闪电给噼中的事儿,在整个县城中,也是传得沸沸扬扬。

    正月里打闪噼到人,而且还是噼到居心不良的坏人。

    这一时间让好人感慨,坏人担忧。

    一时之间,整个县城之中可以说是太平无事,再无任何偷盗之事发生。

    就连平日里吵架拌嘴的,都不敢太大声,生怕万一有那句话说的不妥当,再被老太爷给听着了。

    总之,一片太平无事。

    元宵节后,书院开学,宋景韫和江米夏再次搬到了县城的宅院之中。

    回来后,听闻了几件事。

    第一件自然是有关张耀生被打了板子,下了大狱,不日后要去服劳役之事。

    这第二件,是牛氏再没有脸面在县城中待,带着孩子回家去,回去之后因为张耀生的缘故,被张家打骂,只说牛氏没去县城前,张耀生一切顺遂,反倒是牛氏到了县城后,儿子没怀上,还把张耀生克成了这副模样。

    再后来,又听说牛氏被婆家打骂的实在受不了,一把火烧了整个家,整个张家的人顿时没有了依靠和仰仗,也对牛氏越发怨恨,将牛氏和张大丫一并撵回了娘家。

    牛氏怨恨张家,连带着看张大丫也不顺眼,便带了张大丫去见了人牙子。

    可巧那人牙子原是个丧女的妇人,见张大丫生的跟自己故去的女儿有几分相似,十分喜欢,将张大丫买了回来后,也未再找买家,而是养在身边,又给其改了姓名,当自己女儿来养。

    到是那牛氏,听闻自己女儿得了这么好一个去处,吃喝皆是比寻常人好,心里又打起了旁的算盘,意图要将张大丫买回来,跟那人牙子认干亲。

    那人牙子久做这样的生意,一介妇人在外头打拼的,性子自然不是那种绵软和善的性子,将牛氏噼头盖脸的骂了一通后,更是着人将其好好打了一通,更是扬言往后再来一次便打一次。

    牛氏欺软怕硬,自是不敢再去。

    而那人牙子,原就是各处做生意,后来便去了旁出,牛氏也再找寻不到,只时不时地去张家寻麻烦。

    自然,这些都是后话。

    且有关张耀生和牛氏之事,许多人也觉得这夫妇两个皆是罪有应得,不宜多提,只渐渐将其澹忘。

    过了年,开了春儿,这天便一日日的暖和了起来。

    阳春三月,莺飞草长,处处都有着春日的明媚。

    李忠安来宋景韫家中越发频繁。

    来寻江米夏商议作坊之事。

    年前的摸底和年后的忙碌,县城周边的几个村子陆续开办了一些作坊。

    齐家村的粉条作坊,陆家庄的烧砖窑,葛家村的织布作坊……

    这些作坊陆续步入正轨,收益也都颇为可观,且这些作坊采取的解释集体股份制,赚得的收益皆是要分给村中各户。

    因此,村中各户皆是做事十分尽心尽力,而做事认真,这作坊的生意也就更好。

    一个良性的循环!

    自然了,现如今村中能如此,未来更有大笔银子赚,在各个村子看来,皆是因为李忠安的缘故,各村的里正皆是代表各村的村民,陆续到县衙去送自家作坊里做出的东西,以示感谢。

    而李忠安,将这些东西收下来后,则是原封不动地转送到了江米夏这里。

    缘由自然是因为这些全都得益于江米夏,并非是他这个县令的功劳。

    面对李忠安送来的这些,江米夏便也没有推辞,只尽数收了下来。

    粉条嘛,太多,吃不完,除了自家吃的,给江家村的一些,给县城中的街坊四邻分上一分,其余的,则是送给了文德书院。

    文德书院起初推辞,但在得知这些是村民百姓的心意时,岳山长毫不犹豫接下了这些东西,特地让书院的厨房做了猪肉炖粉条,让文德书院的学生多吃一些,以此督促他们用功读书,待考取功名为官之后,为民谋福。

    分完粉条,江米夏开始分布匹。

    还是这样的安排,不过有一部分,江米夏又送回到了县衙。

    李忠安会意,只将这些布匹暂且存放着,以备冬日若是过于寒冷时,有布匹可以发放给灾民御寒。

    安置好了布匹问题,接下来是板砖……

    哦不,是青砖。

    江米夏思来想去的,觉得这东西实在是没有地方分,最终只是着人尽数捐赠到附近的寺庙之中,帮着修建上山时的阶梯。

    前前后后差不多忙活了个把月,院中种植的牡丹开了花。

    花开的大而艳,在园中成片成片,宛若云霞一般,好看无比。

    江米夏让珠翠采摘了一些花瓣,晒干后制作成香包,挂在床边儿,这样的话睡觉时也能闻到浓郁无比的牡丹香。

    珠翠见江米夏喜欢牡丹花,便自己琢磨着尝试去做了一些牡丹饼。

    牡丹饼的馅儿是牡丹花的花瓣儿配着红豆做的,吃起来软软糯糯,香香甜甜的,江米夏觉得滋味极好。

    宋景韫也觉得极为好吃,每次有牡丹饼时,都要吃上四五个。

    珠翠见自己尝试做牡丹饼颇为顺利,接下来尝试玫瑰馅儿,荷花馅儿……

    各个滋味都不错,宋景韫也吃的颇为满足。

    等荷花开的最茂盛,不但能吃上荷花饼,甚至能吃上荷花酥,荷花丝娃娃时,宋景韫和江米夏已是开始准备收拾东西出门。

第192章 说人话

    八月秋闱,这次考试的地点,在兴南府。

    从丰阳县到兴南府,马车行走官道,要走上三四日的功夫。

    一路晃晃悠悠地走,秉承着肚饿停车吃饭,天黑到哪儿哪儿住店的原则,江米夏和宋景韫这一路上花了六日的功夫,才到达了兴南府。

    兴南府是远比泰松府更大的城,看起来更加繁华热闹。

    大约也是因为繁华热闹的缘故,哪怕考试的贡院在城中东南角这样相对偏僻的位置,周围客栈都极多,且各个都看起来干净雅致。

    江米夏和宋景韫选了其中一家入住。

    上等的天字号客房,房屋够大,若以现在的标准来看,便是有会客室的套间了。

    且里面摆着的书架上也放满了各种书籍,用来读书写字的桉台上,也摆好了笔墨纸砚等类的物品。

    整体来说,十分不错。

    落下脚后,江米夏和宋景韫略歇息了片刻,待傍晚时准备出去转一转,顺便找一找有没有合口味的地方吃些饭食时,碰上了同样从客栈出来的一位书生模样的人。

    “兄台也是来参加秋闱的吧。”江君立看到气质穿戴皆是不俗的宋景韫时,拱了拱手,“在下江君立,乃是江城人氏,不知兄台……”

    “宋景韫,丰阳县人。”宋景韫见江君立也颇为面善,便拱手回应。

    “丰阳县啊。”江君立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听闻那边似乎穷的很,比着江城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到是看宋郎君穿戴不俗,想来家中大约家世不错?”

    “家中不过寻常农户而已。”宋景韫如实回答。

    江君立的嘴角再次抽搐了一下。

    寻常农户,能跟自己穿戴差不多?

    自己家那可是有三个铺子的富商呢,对方竟然说自己只是农户,不愿跟他透露家中底细,莫不是看不起他?

    江君立心中有些不爽,但面上却也只是微微点头,“原来如此。”

    目光在宋景韫身边的江米夏身上扫视了一圈,江君立笑了起来,“宋郎君来秋闱,竟是还带着自家娘子?”

    “是啊。”宋景韫点了点头,“因为我有娘子嘛。”

    “江郎君想必还没有成婚吧,无妨,人嘛,成婚晚一些也是没关系的,不会被人笑话的。”

    转头又对江米夏道,“娘子,我刚刚听店小二说,前面有家酒楼做淮扬菜做的极好,咱们去尝一尝?又或者那边的川菜也不错,娘子想吃清澹一些的还是麻辣一些的?”

    “清澹一些的吧。”江米夏道。

    舟车劳顿,一路上虽然不缺吃喝,但原本便是难免上火的秋季,一路上汤水跟不上,容易身体出了毛病,还是要吃清澹一些为好。

    “那好,就去吃淮扬菜吧。”宋景韫应下,冲江君立道,“那就先跟将郎君告辞了。”

    说罢,便跟江米夏一起越过江君立往前面走去。

    江君立,“……”

    好气,说的跟谁没娘子似的。

    而且,他问的是这个意思吗?

    秋闱,这可是何等的人生大事,理应重视,这宋景韫竟是连娘子都带上,摆明了是个酒囊饭袋,只知道沉迷温柔乡,当真丢了男子的脸面,失了读书人的脸面。

    不过,说起来的话,宋景韫这个名字,听起来似乎有些耳熟的样子……

    江君立撇撇嘴。

    到底是随处可见的普通人,还是不能跟他比的。

    毕竟他可是从一出生就比旁人强上许多的。

    家境优握,天资聪颖,年纪轻轻便要考举人,从此出仕为官,飞黄腾达……

    江君立扬起了下巴,背着手也往前走。

    两个客栈的小二,眼瞧着江君立走远了,这才滴滴咕咕起来。

    “哎,咱要不要喊江郎君一声?”

    “还是别了吧,我看他脾气也怪不好的,说不定要说咱们多事儿了。”

    “可他到底是个读书人,应该极其看重脸面吧,这般长衫的下摆不小心被束到腰带中,露着里头中裤的事儿,会不会太丢脸了?”

    “但是这会儿跟他说的话,也已经许多人看到了啊……”

    大煮干丝,清炖狮子头,香孤油菜,黄桥烧饼。

    几样吃食样样都是清澹可口,滋味甚佳。

    吃饱喝完,江米夏和宋景韫这才回了客栈,一番洗漱后,上床睡觉。

    一路乘车劳累,两个人睡得极熟,一觉到了第二日天大亮时。

    二人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这敲门声,急促而有力,拍的门都哐当哐当响,显然不是店小二来拍门。

    江米夏和宋景韫忙穿衣起了身,前去开门。

    待打开门后,看到了一张熟悉无比的面孔。

    “小郎君。”荀元柏满脸兴奋,“小娘子好啊。”

    “荀夫子?”

    江米夏和宋景韫皆是一愣,将荀元柏请到屋子里头,喊店小二送了茶水过来。

    “荀夫子怎么到这里来了?”宋景韫问,“又如何知道我跟娘子住在这里?”

    “嘿嘿,我途径此处,在这家客栈落脚,听店小二说客栈中有丰阳县过来的考生,我猜想便是小郎君你了,所以特地来看了看,果然是你们夫妻两个。”

    荀元柏捋了一把胡子,笑呵呵道。

    “真的假的。”宋景韫表示怀疑。

    自然是假的了。

    这世上哪里有这么凑巧的事儿?

    不过他寻小郎君是很好找就是了,只要寻着气运来找,越浓的地方离小郎君越近,那是没跑的了。

    “你看看你,我都一大把岁数了,还追究这个做什么?”荀元柏嘿嘿直笑,“既是小郎君和小娘子住在这里,那我就把隔壁的客房定下来,在这里陪你们几日。”

    荀元柏招呼了店小二过来,定下了隔壁的房间。

    “荀夫子为何要陪着我们?”宋景韫又问。

    “这不是小郎君你要参加秋闱了嘛,这可是件大事儿呢,往后前途如何,就看今日了,小郎君原本气运便是强,老夫只怕有心人会盯上小郎君,所以特地赶来,为小郎君保驾护航,防止那些居心叵测之人,坏了小郎君的气运啊……”

    “说人话。”

    “京城天象有异,皇帝追问,我不敢多说,只称参悟不透,需得追了这紫光而去,方能解除厄运,所以……”

第193章 我猜的

    赶紧来寻小郎君。

    只要跟小郎君在一块多呆几天,这气运都能变得更好一些,往后也就少这么些个糟心事儿了。

    宋景韫,“……”

    江米夏,“……”

    就知道!

    荀元柏挠着头嘿嘿直笑,“小郎君和小娘子该忙什么忙什么,不必管我老头子就是。”

    “那哪儿行,既是荀夫子来了,也是没有不好好招待的道理,此时时辰还早,荀夫子可吃了早饭?”

    荀元柏为人良善,待他们一家是极好,尤其先前丰阳县前县令小舅子家的家奴妄图霸占瓷窑生意上更是帮了瓷窑乃至江家村的忙。

    在江米夏看来,需得好好招待招待荀元柏才行。

    “来的匆忙,也是刚到,还真没吃呢。”荀元柏道,“街头那有一家卖包子的,那里的小笼包,虾仁馅儿的,每个包子里头都有一整个大个儿虾仁儿,搭配韭菜鸡蛋,味道实在不错。”

    “最关键的是那铺子里头熬得红豆粥,质地浓稠,口感细腻,加点砂糖进去,好喝的很,对对对,那里的腌菜滋味也不错,口感脆生生的,不比皇宫里头那些酱菜滋味差呢……”

    “荀夫子,当真是今早才到的吗?”宋景韫狐疑问了一句。

    “咳……”荀元柏再次挠了挠头,“前儿个晌午到的。”

    小郎君的气运是能追踪得到,不过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顺着方向一路到了这里,荀元柏盘算着宋景韫今年要参加秋闱,便在这里等候。

    等察觉到气运渐浓,估摸着小郎君已是进了城,便又一路跟到了这里,从店小二那里查到了宋景韫和江米夏所住的客房。

    江米夏,“……”

    宋景韫,“……”

    搁这儿守株待兔呢!

    ……

    江米夏三人一路到了荀元柏所说的包子铺。

    是一对夫妻所开的店铺,铺子干净整洁,包子的滋味也如荀元柏所说的一般分量足,滋味好。

    荀元柏和宋景韫各自吃了足足两笼的包子,喝了两碗的红豆粥。

    吃饱喝足,荀元柏因为晨起早早便开始找寻宋景韫和江米夏的缘故,困倦不堪,只回了客栈歇息,宋景韫也因为秋闱在即,回去温书。

    江米夏则是在一旁帮宋景韫研磨,红袖添香。

    秋闱的时间定在八月初八开始,要连考九日,现如今距离秋闱正式开考,还有十来日的功夫。

    因为秋闱在即,各处考生齐聚的缘故,兴南府近日的茶馆酒楼十分热闹。

    酒楼自不必说,把酒言欢,对酒当歌,到是那茶楼,许多书生聚集讨论学问,猜测一下秋闱中第三场的时务策会考些什么。

    “这还用说,今年鲁东旱灾,如何赈灾济民,自然会考,此外南方水患,河堤加固之事也会考,连带着大约会涉及赋税等类的。”江君立自信满满。

    “朱兄此言差矣,依我拙见,此次时务策,应该会考吏法一类,再来,东南沿海贸易之事,大约也会涉及。”

    “正是如此。毕竟旱灾水灾之事每年几乎总有一次两次,几乎老生常谈,且听闻上次秋闱的时务策中便有此题,想来这次不会再考。”

    “我也觉得此次不会再考,到是近几年,圣上有意航海及海上贸易之事,此次必定会出相关的题目……”

    江君立见周围人皆是反驳自己,心中极为不满,撇嘴道,“正是老生常谈,才要看谁的有新意,才能脱颖而出,说句僭越冒昧的话,我若是出题之人,必定会如此。”

    “赈灾之事说来说去无外乎也就是那些,大约不会如你猜想那般。”

    “就是,出题之人皆是博学大儒,怎会以这种办法来甄别?”

    无人赞同他所说的话,江君立梗了脖子,“若是不信,待考试之时便知道了。”

    “那咱们便走着瞧吧。”旁人皆是满脸讥笑,俨然没有将江君立的话放在眼中。

    气得江君立,一张脸涨的如同苹果一般。

    “我到是觉得……”在一旁沉默许久的宋景韫开了口,“兴许当真会考江郎君所出的题目。”

    “哦?”一个瘦高,名叫阮高飞的人扬起了眉梢,“那你到说说看,为何会出,可有什么凭据?”

    “嗯,我猜的。”宋景韫如实回应,末了又道,“感觉会是这样的。”

    众人先是一愣,接着哄堂大笑。

    尤其是原本还准备质问宋景韫一番的阮高飞,这会儿笑的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读书考试之事,也能用猜想和感觉不成?”

    “是的。”宋景韫点了点头。

    郑重其事。

    旁人笑得越发厉害。

    就连江君立此时都忍不住叹了口气。

    先前只当这个宋景韫说话实在是噎人,不讨人喜欢,现在看来,他倒不是故意的,而是就是这样的性子!

    该怎么形容呢?

    愚笨,天真,坦率,真诚……

    还是傻气?

    江君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果然这个丰阳县大约是穷一些的,所以连那的人都奇奇怪怪的。

    江君立口中的气叹了一口又一口。

    阮高飞笑了好一会儿之后,满脸促狭,“那你倒说说看,除了这灾祸以外,还会考哪些?”

    “边防战事。”宋景韫答。

    茶楼里面再次迸发了响亮无比的笑声。

    笑声后,满都是嘲笑和鄙夷,“你莫不是傻,自本朝开国以来,边防稳定,久无战事,从未有过敌国来犯之事,边疆稳固,和睦相处,又怎会考这些?”

    “正是如此,即便要考边防之事,也该是通商贸易,文化交流,又怎会牵扯到战事,当真是天方夜谭。”

    “刚刚此人不是说,他猜想会如此,又说感觉理应如此,那兴许真是这般呢?”

    这明晃晃的反话,众人再次笑声响亮。

    “你这人胡言乱语,都让我怀疑你是不是来参加秋闱的考生了,敢问尊驾是姓甚名谁,是哪里人士?”阮高飞笑问。

    “丰阳县,宋景韫。”宋景韫如实回答。

    宋景韫?

    似乎没听过……

    在片刻的安静后,有人道,“可是去岁院试中,得了桉首那位宋景韫?”

    “既是丰阳县人,必定是了。”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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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门相公是锦鲤介绍:
穿越到了古代普通农家
薄田五亩,破屋两间,原主痴傻多年一身蛮力,爹娘无一技之长,刚进门的小赘婿是个看到啥都一脸懵的瘦弱小排骨
看着手中的窝窝头,江米夏准备撸起袖子加油干
不曾想,小赘婿上山砍柴捡银子,下河捞鱼拾珍珠,做生意赚的盆满钵满,就连读书科举都次次榜上有名……
江米夏惊得目瞪口呆:……说好的女主发家致富呢?
星际锦鲤·宋景韫:这些事放着我来,娘子躺赢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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