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空山空水
“空山空水这两个和尚，最有嫌疑。”
张宁心想。
今日宋一飞问话时，两个和尚坚持认定陈九是凶手，因为他们当时守在门外，屋内只有陈九和枯木大师两个人。
陈九有嫌疑，这两个和尚也不无嫌疑，或许他们有一个撒了谎，或许都在撒谎！
张宁走出禅屋，想要找到空山空水这两个和尚问清楚。
刚刚走到前面大殿外，听到一阵喧闹声传来，像是有人吵架。
张宁躲到墙角，细细望去。
原来是天和寺的和尚们聚集在此地议事。
整个天和寺有七八十个和尚，亲传弟子只有空山和空水二人。
二人各有一派支持者，此时全都聚集而来。
他们议事时倒没了佛家所宣扬的“安和之气”，一个个剑拔弩张，神色愤怒，好似要打架一般，吵个不停。
空山站在最前面，神色威严，声音也最高亢，“师父虽然死了，但天和寺还要继续传承，佛法也万不能断，所以今日必须选出一个新的主持，掌控大局！”
众和尚相顾愕然，“我觉得空山师兄说的是，我天和寺不能就此没落，必须选一个新主持，否则师父在西方极乐世界也不会放心。”
“不行，”另一个和尚立即反对，“师父才刚刚圆寂，就算要选新主持，也要再等一段时日。”
“哼，有什么好等的，别忘了，混元大祭就要举行，师父圆寂，那么只能挑选新的人选来主持混元大祭。”
“混元大祭非同小可，甚至比我们天和寺还重要，容不得马虎。”
“所以我说，必须选一个新主持！”
“那这位新主持，肯定非空山师兄莫属。”
“是啊，空山师兄最合适。”
……
这群和尚倒是争吵起来，惹得寺内寺外都不得安宁。
“不行，我推举空水师弟！”
“我也赞同空水！”
“师父生前就十分疼爱空水，且说过，空水悟性极高，将来在佛法上定有大成就，当我们的主持最佳！”
一群和尚支持空山，另一群和尚力挺空水。
双方争执不下。
空山似乎早有准备，狠狠瞪着空水，目光带着威胁和压制。
空水神色愕然，明白了空山的意思，连连摆手道，“不行，我不行的，我无法胜任，还是空山师兄来做主持比较好。”
他似乎惧怕空山。
根本不敢和空山争主持之位。
空山登时得意，笑道：“既然空水师弟这么说了，那师兄恭敬不如从命！”
“我支持空山师兄！”
“我也支持空山！”
那群和尚们立即表态。
“不行，空山当主持，我一万个不同意！”
“我也不同意，就算不选空水，也要选其他师兄弟才行！”
双方立即面红耳赤地争了起来。
显然，空山是非常想要主持这个位置，他的贪心流露表面，毫不掩饰。
空水则是个老实和尚，硬生生被推出来的，且惧怕空山，根本不想当主持。
“既然如此，那就用老办法，少数服从多数如何？”空山转了转眼珠子，厉声喝道。
“行！”
“我同意！”
“我也同意！”
和尚们知道这么争下去不是办法，都认可了空山的主意。
当即，大家伙开始战队。
支持空山的和尚站在左边，支持空水的和尚则站在右边。
摇摆不定的，这时候也被逼着不得不做出选择。
最后一数，支持空山的和尚有三十七个，支持空水的和尚也有三十七个，双方却是打平了。
和尚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看来，选新主持的事只能日后再议！”
“慢着！”空山忽然喝道，看向站在中间不动的空水，“空水师弟，你可要想清楚，究竟要谁当天和寺的主持！”
空山话语中的威胁十分明显，但和尚们都不知怎么回事。
“空水当然是为自己战队，空山你是不是疯了？”
“空山，你别太过分！”
空山不以为然，一双眸子冷冷盯着空水，“空水师弟，你自认为有这个资格么？”
空水咬着牙，似乎在犹豫。
随后，他竟是走了出来，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站到空山一边，道：“我……我支持空山师兄！”
那些支持空水的和尚全傻眼了。
这家伙也太软弱了吧！
几十个和尚支持他来当新主持，结果空水自己放弃了。
没办法，现在支持空山的和尚有三十八个，支持空水的只有三十六个。
“嘿嘿！”空山得意地笑了起来，“即日起我就是天和寺的主持，你们不服气也得给我服气！”
大家还能有什么好说，连空水自己都放弃了做主持，其他和尚只能眼睁睁看着空山当上主持。
他们平时一向不喜欢空山的为人，此时也无可奈何。
张宁在暗中盯着这场闹剧，看出点什么。
这个懦弱的空水和尚似乎有把柄捏在空山手中。
不然，再懦弱也不至于如此。
待众和尚散去后，张宁迅速跟了上去，跟踪空山空水。
两个和尚走到一个无人的僻静处。
空山拍了拍空水的肩膀，道：“空水师弟，今天你表现不错，下毒的事情我一定给你保密，嘿嘿！”
空水痛苦地挠着脑袋，“师兄，我……我真没有毒害师父，我……”
“行了，”空山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你在我面前装什么装，师父就是喝了你的茶水才中毒而死，你和陈九是一伙的，不过看在师兄弟一场的份上，我不揭穿你罢了！”
空水委屈地咬着嘴唇，“我……”
“以后只要你听我的话，我保准将此事烂在肚子里，”空山继续威胁，“如果你不听话，我立即将你毒害师父的事说出来！”
空水满心冤枉，默默抹着眼泪。
他现在被空山泼了一身脏水，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张宁听到二人的对话，才知真相。
他猜得没错，空山的确是抓住了空水的把柄。
看来枯木大师死的时候，空水曾经向屋子里送过茶水。
正是喝了茶水，枯木大师一命呜呼。
也就是说，无妄花之毒下在茶中？
张宁思索的工夫，空山空水二人已经分开，各自回房。
张宁决定先找空水问个清楚，便悄悄跟着空水。
空水住在东厢房的一个普通僧屋。
他回到屋便跪倒在地，冲着佛像叩头，口中呜呜咽咽地哭泣起来，“师父，弟子对不起您，可弟子真的没有下毒害您啊，师兄他冤枉我……”
“师父啊！”
空水有满肚子的委屈和冤枉，只能向已去极乐世界的师父述说。
第137章 盘问
听到脚步声，空水吓了大跳，急忙起身，警惕地盯着张宁，“你……你是谁？”
张宁淡淡一笑，“巡城监察，周子名。”
空水愣了下，“施主是……官府的人？”
张宁点头，“今天查案时我就在寺内，和尚怎不记得我了？”
空水敲了敲脑袋，这才想起来。
“监察大人，您为何深夜到访？”
张宁没有多说，敷衍道：“本大人觉得这个案子尚有疑点，所以来查一查。”
空水的心一下悬了起来，似乎感觉不妙，紧张地倒退两步，踢翻了旁边的凳子，“大人，小僧没有……”
“你不必惊慌，我可不像宋一飞那么糊涂，”张宁道，“我绝不会随便冤枉人，更不会放过真正的凶手！”
空水紧紧捏着拳头，道：“大人要问什么，小僧定知无不言。”
“很好，”张宁笑了笑，也不废话，直接问道：“枯木大师被毒杀之前，你向房间里送过茶水？”
空水又紧张起来，额头上不停掉落汗珠，“大人，我……我的确送过茶水，是师父每天早晨都要喝的枯茶，可我绝对不敢下毒啊，我……”
张宁摆了摆手，“你不必紧张，就算茶中有毒，也不一定是你这送茶的所下。”
“我且问你，这茶水是你亲手沏的么？”
空水忐忑点头，“是……是我沏的，因为只有我了解师父的口味。”
“沏茶时，可有什么异常动静？”张宁继续问。
空水回忆着，摇摇头，“沏枯茶要用刚刚烧开的沸水最好，我当时将水壶放在火炉上便出门去取茶叶，回来时水正好烧开，赶紧沏了茶水给师父递去……”
“等等，你说烧水的时候曾离开过？”张宁瞬间抓住了关键信息。
空水点头。
张宁捻了捻手指，若有所思，“凶手要下毒的话，肯定会趁这个机会下手！”
空水满面惊骇，惊得浑身发抖，“难道……难道……”
张宁将其打断，继续问：“对了，你当时给枯木大师送茶的茶壶在何处？”
空水挠了挠头，“被……被空山师兄拿走了，师父中毒后，他说要查一查茶壶和茶杯，拿走后就没还。”
张宁顿时明白了，心中猜测出七八分的真相，“你这个空山师兄的嫌疑，很大啊！”
空水瞪着双眼，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大人是说，空山师兄下的毒？”
“有这个可能，”张宁拍了拍空水的肩膀，“同样的，你也有嫌疑，毕竟茶水是你亲手沏亲手送的。”
空水咬了咬牙，“大人说的是，请大人一定要找出真凶，为我师父报仇啊！”
“我会的！”张宁应道，他来天和寺就是为了查真相，自当全力而为，“记住，今晚我和你的对话不能告诉任何人，明白吗？”
“小僧明白！”空水双手合十，微微躬身。
他性格软弱，但并不傻。
在案子真相大白之前，任何人都有嫌疑，他可不能出去胡说八道。
又嘱咐了几句，张宁悄悄离开屋子。
他打算去空山的房间看一看，顺便查查空山背地里有什么勾当。
以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空山和空水都有嫌疑，刚才空水所说的话，张宁也只能将信将疑。
但空水直接下毒的可能性比较小，因为太容易暴露自己。
聪明人下毒，绝不会采用这种自杀式的笨方法。
另一种可能，是借用别人之手下毒，栽赃嫁祸。
所以张宁必须好好查一查空山。
这家伙的嫌疑最大。
趁着夜色，张宁悄悄来到前寺。
他偷偷摸摸的，像做贼一般，不停躲着寺中和尚。
忽地，张宁看到有个黑影以极快的速度跃过院墙，跳入寺内。
此人的身手极高，落地没发出丁点声音，若不是张宁恰好看到，根本不会察觉。
“是谁？”
“难道是凶手？”
张宁敛声屏气，不敢发出声息。
那人轻轻一跃便跃出三丈距离，脚尖点地如蜻蜓点水，忽而弹起，轻轻落入院中。
银白色的月光落在那人的脸上，映出一张英俊端正的面孔，一双放**光的眸子，以及下巴上透着锐气和霸气的虬髯。
“是陈九！”
张宁愕然。
这个突然闯入天和寺的人居然是陈九。
“偷偷摸摸的，出来！”陈九猛然喝了一声，身形如风驰电掣，闪到张宁面前。
以张宁的实力，想在陈九面前隐藏，根本没可能。
“陈前辈不也是偷偷摸摸的，”张宁索性大摇大摆走出来，口中道，“咱们彼此彼此！”
陈九上下打量着张宁，眉毛微微掀起，显然他没想到对方居然认识自己，“你是什么人？”
“官府之人，前来查枯木大师的命案。”张宁实话实说道。
“哼，”陈九冷笑，嗤之以鼻，“官府不是已经确定了我是凶手么，还有什么好查的，你何不把我抓进大牢，邀功领赏？”
“官与官也是不同的，”张宁耸了耸肩，“他们觉得陈前辈是凶手，我以为陈前辈冤枉得很，凶手另有其人！
张宁心道，他就算想抓，也要打得过才行啊！
他现在的修为和陈九差得远。
怕是几招就会被陈九击败。
听了张宁的话，陈九再次打量张宁，缄默不语，似乎是在考虑这个人值不值得信任，是不是故意诈他。
他的一双火眼金睛可以看破一切妖魔鬼怪，却难以看透人心。
以往，他在人的身上可是栽了不少跟头。
陈九天不怕地不怕，不惧妖魔，不畏鬼怪，若说真有所怕，那就是怕“人”！
妖魔再恶也好对付，人心之毒则防不胜防！
张宁率先表明了自己的诚意，道：“前辈肯定也是心有不甘，所以偷偷返回天和寺调查此案吧，其实我已经有了一些线索，不妨告诉前辈。”
于是，张宁将自己从空水口中得到的事情都说了一遍，顺便还说了自己的猜测。
听完，陈九渐渐放下警惕之心，“你是说，凶手可能是空山和空水？”
张宁点头，“皆有一些嫌疑，也不排除另有其人。”
“还有，枯木大师所中的毒唤作‘无妄花’，乃是极为罕见的剧毒，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
“凶手的来历恐怕不一般。”
第138章 销毁证据
“无妄花？”陈九有些惊奇，面孔失色，“枯木大师中的是无妄花之毒？”
张宁点头，“仵作验过毒，的确是无妄花。”
“怪不得毒性如此猛烈，”陈九紧缩双眉，微微后怕，“我听闻过，无妄花乃是罕见奇毒，世上无药可解，厉害得很！”
张宁从仵作口中已得知一二，但仍有疑问，“前辈，这无妄花之毒需要服入口中才会生效吧？”
“那是自然。”陈九道。
“如此看来，的确是枯木大师喝的茶水被下了毒。”张宁更加确信。
“无妄花想要生出毒性，需要诸多条件，”陈九皱着眉头思索起来，沉默了一会道：“据我所知，无妄花是一种很奇怪的毒草，直接食用不会中毒，只有将其在水中熬制一个时辰，才会激发毒性，置人于死地！”
“一旦水凉，毒性又会渐渐消失，怪异得很！”
“原来如此！”张宁明白了。
陈九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见多识广，果然比张宁了解得多。
“当时我与枯木大师同在屋内，凶手是想把我们两个全部毒死，只是此毒发作太快，我见枯木大师中毒，便将口中茶水吐出，”陈九心有余悸，“否则，我现在的下场和枯木大师一样！”
也就是说，凶手并不是要栽赃陈九，只是因为没有毒死陈九，所以顺水推舟而已。
踏踏！
夜深人静，院子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
张宁和陈九立即闭口，对视了一眼。
二人颇有默契，同时向旁边闪去，躲藏在花丛之中。
这时，有个人鬼鬼祟祟溜了进来，他身穿僧袍，肩上扛着个铁锨，手里拎着一个包袱，二十多岁模样，显然是天和寺的和尚。
张宁和陈九都一眼认出，这和尚正是空山。
深更半夜，空山在自己的寺中居然偷偷摸摸，形迹可疑。
一定有猫腻！
果然，见四下无人，空山开始用铁锨挖地。
嚓嚓！
挖了一铲又一铲，不一会，空山在墙边挖出一个两尺深的地洞。
而后，空山拿过包袱，放到那地洞中。
包袱鼓鼓的，不知是装着什么东西。
放好后，空山立即开始填土，折腾了好一会才弄得满意，将旁边打扫得不留痕迹，扛着铁锨走了。
张宁和陈九蹿出来，也不废话，冲过去将空山埋的东西挖了出来。
打开那个包袱，里面哗啦啦的，却是一些碎瓷片。
“是我和枯木大师喝茶用的茶壶茶杯！”
陈九惊愕道。
“这个空山，果然有问题！”张宁冷笑道，“茶壶茶杯是毒死枯木大师的直接证据，他非但不交给官府，反倒将其打碎偷偷埋起来，明明是想销毁证物。”
“难道空山就是凶手？”陈九猜测道。
空山的嫌疑越来越大。
张宁也觉得有七八成可能。
“走，去查查他！”
张宁和陈九立即跟了上去。
他们不想打草惊蛇，所以决定偷偷查找证据。
陈九的身手好，等空山回屋后，他纵身一跃上了屋顶，双脚往屋檐上一挂，来了个倒挂金钩，正好透过上面的窗户缝，将屋里看得清清楚楚。
张宁就没有这本事了，只能在外面等着。
屋子里，烛光闪烁。
昏昏暗暗。
空山以为销毁了最后的证据便万事大吉，脸上浮起笑容，得意地自言自语：“我终于当上天和寺的主持了，不需多日我将成为江州城第一高僧，主持混元大祭，嘿嘿！师父，您老人家在天之灵也请安息吧，徒儿一定比您做得更好！”
“您老人家生前最疼爱空水，可那个废物有什么用，天和寺若是交给他，迟早完蛋！”
“弟子做这一切也是为了天和寺好，师父您可不要怪罪弟子啊！”
空山自言自语地念叨一阵，还装模作样地对着屋内的佛像磕头跪拜。
而后，空山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锦囊，解开口，抽出一片黑色的花瓣。
空山目露凶戾，面色狰狞：“好东西！真是好东西啊！没想到这玩意如此好用，以后谁敢不服我，我就让他尝尝无妄花的滋味，嘿嘿！”
陈九看得分明，空山手里拿出的那黑色花瓣正是无妄花。
“原来真是这小子下毒！”
陈九很想冲进屋将欺师灭祖，人面兽心的空山给宰了。
不过他还是忍住了冲动。
他若杀凡人，便坏了昆仑山的规矩。
虽然陈九平生最厌恶小人，却从不敢破师门之戒。
并非迂腐，而是守誓。
这个空山还是交给官府为好。
想着，陈九从屋顶飞下，找到了张宁，将自己看到的情况告知。
听完，张宁已然有了主意，“前辈，您想不想为自己洗刷冤屈？”
“废话！”陈九冷哼道，“被全城通缉的滋味，你尝尝就知道了！”
“那请前辈按我的话做，明日就还前辈一个清白！”
张宁趴到陈九耳边，将自己的计划说来。
……
翌日。
太阳自东方升起。
张宁从天和寺返回后，根本没时间睡觉便赶去衙门。
到衙门时，正好天亮了。
陈九则留在天和寺，且是大摇大摆。
清晨，天和寺的和尚来到大殿跪拜礼佛，诵念佛经。
发现大殿中竟盘坐着一个人。
此人的模样十分面熟，身上背着一个黑色剑盒。
和尚们上前询问，那人却不搭理。
他们只得去禀告天和寺的新主持：空山。
空山还以为有人捣乱，怒气冲冲而来，看清那人的模样后，如同见鬼，一下跳了一丈高，“是……是他，他就是陈九啊！”
“快……快抓住他！就是他杀死了师父！”
和尚们懵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赶紧拿起棍棒冲入大殿，将陈九团团围住。
不过，他们知道陈九厉害，不敢擅动。
“陈九，你……你杀了我师父，居然还敢闯寺，你好大胆子！”空山上蹿下跳道。
陈九的脸上挂着冷笑，一言不发。
在他眼中，空山是个歹毒小人，和这种小人说话，陈九自觉受辱。
空山自讨没趣，立即将寺内所有和尚叫来，包围大殿。
同时不忘派个和尚前去衙门报案。
第139章 洗冤
一大早，衙门就热闹起来。
行查司的官兵纷纷出动，哒哒地踩踏出如雷轰鸣的声音。
带头的，正是宋一飞。
说起来宋一飞正发愁呢，他发布通缉令后没得到半点线索。
在江州城想抓一个来历不明之人如大海捞针，何况陈九是个厉害的修行人，找到也不一定好抓。
不料，今天一早就传来好消息，陈九居然出现在天和寺。
宋一飞立即带了大批高手前往天和寺。
他本想将东方先生带上，可东方先生这几日不知在忙什么，踪迹全无。
没办法，宋一飞只得退而求其次。
还好，衙门也有不少高手，合力之下拿住陈九应该不难。
宋一飞自信满满。
……
张宁早就注意着衙门的动向，看到宋一飞出发前往天和寺，他也赶紧动身。
“大人，天和寺的案子您不要掺和了吧，”大胡子劝道，“宋大人他不喜欢别人夺功，昨天咱们不就被他一阵抢白！”
大胡子是一片好心。
这案子，他们实在没有过问的必要。
得罪宋一飞不说，还落不了好。
张宁未作解释，而是让大胡子去叫衙门的仵作。
“大人，枯木大师的尸体就在衙门，由好几个仵作验过，还叫仵作干什么？”
大胡子越来越发现自己这位顶头上司不对劲，和以前的行事大不一样。
以前的周子名行事畏缩，且从来不敢管行查司的案子。
这些天像完全变了个人。
当然，大胡子只是在心里怀疑，嘴巴不敢说出来。
“少废话，快去叫仵作！”张宁发怒道。
大胡子不敢再问，急忙照张宁的吩咐行事。
将仵作叫来后，张宁迅速赶往天和寺。
基本上，宋一飞前脚刚到天和寺，张宁后脚便跟来。
……
天和寺。
大殿。
陈九岿然不动，盘坐着像是一尊佛像。
众和尚不敢动手，只是包围陈九，等待官兵到来。
“让开！”
“官兵来了！”
不到半个时辰，衙门的官兵终于赶到，围住整个天和寺。
为了抓捕陈九，宋一飞动用了上百名官兵，以及十几个修行高手。
整个天和寺瞬间变成了一个战场。
只不过，是一群人打一个人的战场！
宋一飞走进大殿，看清陈九的模样，顿时哈哈大笑，“果然是你，老子看你往哪里跑！”
说着，宋一飞挥了挥手掌，十几个高手唰唰拔出了兵器，虎视眈眈地盯着陈九。
“陈九，你老老实实束手就擒吧，”宋一飞阴笑道，“老子现在代表的是朝廷，你敢还手拒捕就是叛逆大罪，朝廷不会放过你！”
陈九面色淡然，站起身来。
一双乌黑深邃的眸子，像是夜空。
“毒杀枯木大师的凶手并非是我，宋大人，你抓错人了！”
宋一飞咧嘴一笑，“陈九，你以为老子会信你么，枯木大师死的时候，房间里只有你一人，不是你杀的，难道是老子杀的不成！”
说话间，宋一飞带来的高手已经布置成阵，将陈九团团围住。
只需一道命令，他们便出手围攻陈九。
哪怕陈九强悍，他们利用人数优势周旋，也有信心将陈九耗死。
正在这时，门外又哒哒走来一群人，行色匆匆。
官兵想要阻拦，但一看来者身上的官服，全都乖乖让路。
“监察大人来了！”官兵禀告道。
宋一飞脸色一沉，怫然道：“这家伙又跑来干嘛，抢老子的功劳么！”
最近，他看周子名是越来越不顺眼。
若不是因为和周家已有婚约，他真想让他爹把周子名的官职给撤了。
“哎呀，原来宋公子早就到了，哈哈，巧！巧得很！”
张宁大笑着走进殿内。
宋一飞面色如霜，“周子名，你来干什么？”
“查案！”张宁道。
“这案子由行查司负责，你一个巡城监察来凑什么热闹，昨日老子已经忍了你，今天你别蹬鼻子上脸！”宋一飞的态度很恶劣，连表面文章都不想做了。
反正他从来没将周子名放在眼里。
张宁一脸笑眯眯的，丝毫不生气，“天和寺的案子，我怕宋公子被人利用，冤枉好人，所以特来助宋公子一臂之力。”
“放屁！你这是在骂老子蠢么！”宋一飞怒道。
“岂敢岂敢！”
张宁懒得继续废话，带着仵作径直走向陈九。
一边走，张宁一边道：“宋公子，这位就是你要抓的凶手？”
宋一飞捏了捏拳头，没好气地回道：“他就是陈九，毒害枯木大师的罪魁祸首！”
“哦，”张宁微微一笑，看向旁边的空山和空水，“枯木大师被害的时候，你们一直守在门外，是不是？”
“正是！”
“是……是的！”
空山和空水同时答道。
“期间，陈九可曾出过屋子？”张宁又问。
空山犹豫起来。
空水则立即脱口而出，“陈九和师父谈了一夜，并未出屋。”
“哦，”张宁又笑了一下，“清晨之时，你们送了一壶茶水，对不对？”
“是！”空水承认。
“枯木大师喝下茶水才中了无妄花之毒，一命呜呼，对不对？”
“是！”这次，空山急忙开口，“就是这个陈九偷偷往茶水中下毒，害死师父！”
张宁立马反问：“怎见得不是有人提前下毒？”
空山愣了一下，旋即露出恼羞成怒的神色，高声道：“大人，你是想说我们师兄弟下毒害死师父么，师父对我们恩重如山，我们怎会加害师父，你休得血口喷人！”
空水也吓得连连摇头，“我……我绝不会加害师父，绝不会……”
张宁没有继续追问，却是转身看向仵作，“仵作，昨日你验尸的结果，是枯木大师中了无妄花之毒，对不对？”
仵作点头，“回大人，的确是无妄花。”
“那你应该知道，无妄花之毒如何才会生出毒性吧！”张宁道。
仵作再次点头，“小人自然知晓，无妄花乃是一种奇花，直接吃下不会中毒，只有用沸水熬制一个时辰以上才会散发出剧毒，水凉后，毒性又会慢慢消失！”
“所以，”张宁侧身走了两步，目光犀利地扫过众人，“陈九一直待在屋子里，哪有时间去熬制无妄花呢？”
第140章 凶手
“这……”
“难道他会分身术？”
“究竟怎么回事？”
“空山空水，你们说个明白！”
张宁的话瞬间引发所有人的疑问。
按空山空水所说，陈九一直在屋子里和枯木大师谈话，寸步未离，如何能去熬制无妄花之毒呢！
无妄花非是寻常毒药，只能现熬现用。
有嫌疑的反倒是空山和空水二人。
面对众人的盘问，空山和空水哑口无言，越来越慌乱。
张宁扫了他们一眼，继续道：“所以，下毒杀死枯木大师的肯定不是陈九，凶手另有其人！”
一言出，大殿噤若寒蝉！
大家神色各异。
有的惊骇，有的恐惧，有的期待，有的欣喜。
宋一飞的脸色则阴沉到极点，并无喜色，因为对于他来说，案子破不破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被拆了台，丢了颜面。
何况宋一飞想要捉拿陈九，以报私仇。
结果张宁突然跳出来搅局，气得他鼻子都歪了。
“周子名，你说陈九不是凶手，那谁才是凶手！”宋一飞咬牙切齿地问道，“要是敢胡言乱语，我让你脱了这身官衣，滚出衙门！”
“凶手是谁，当然要问问空山和空水了，”张宁看向两个和尚，目光不停上下扫动，像是两道利剑，“你们还不实话实说，如何毒杀了你们的师父！”
张宁厉声一喝，气势如山，惊得空山空水差点尿裤子。
空水本就胆小，吓得面色苍白如纸。
空山做贼心虚，更是瑟瑟发抖。
“大……大人，”空山倒是机智，先发制人道：“是空水！空水他毒害了师父！就是空水！”
空水一脸懵，完全不知如何辩解，“我……我没有！”
“大人，那天给师父沏茶送茶的都是空水，不是他还能有谁！”空山指着空水的鼻子，如有杀父之仇般怨恨，“他想要当主持，所以故意毒杀师父，其心可诛啊！”
“不，我没有，我没下毒！”空水急得眼眶含泪，差点哭出声来，“师兄，你为何冤枉我，我真的没有下毒！”
见状，张宁也未急于打断，坐看空山的表演。
等时机差不多了，张宁忽然取出一个包袱来，呈现在众人面前。
见到这包袱，空山的神色已经完全变了，面如死灰，双眼瞪出。
因为他认得，这是他昨晚埋掉的包袱。
张宁打开包袱，将里面的瓷片倒出，看向空水道：“空水，这些瓷片你可认得？”
空水走过来仔细端详，道：“这……这不是我给师父沏茶用的茶壶茶杯么！”
“我问你，你师父喝茶中毒后，茶壶茶杯被谁拿走了？”张宁问。
空水抬手一指，指向空山，“是空山师兄！”
“你放屁！”空山恼羞成怒，“明明是你自己拿去，怎冤枉于我！”
“他没撒谎，”张宁准备拆穿空山，汹汹道，“昨夜我来天和寺暗中查案，见你鬼鬼祟祟，将这些瓷片埋于地下，分明是想销毁证物！”
空山张着嘴，瞪着眼，想要狡辩却一个字说不出来。
只恨自己运气不好，埋包袱时居然被发现了。
倒是宋一飞咳嗽一声，站出来说道：“周子名，凭一堆烂瓷片你就认定空山是凶手，未免太草率了吧！”
张宁莞尔一笑，“宋公子说得对，这些碎瓷片算不上直接证据，真正的证据其实在空山身上！”
说着，张宁冲着大胡子使了个眼色。
大胡子二话不说，立即上前擒拿空山。
空山恼怒至极，还想要反抗，口中哇哇大叫着“冤枉”，结果一个回合就被大胡子撂倒在地。
大胡子上下搜查了一阵，在空山怀中摸出一个黑色锦囊，交给张宁。
“大人，搜出了此物！”
张宁早有预料，将那锦囊打开，取出里面的东西，却是一片黑色花瓣。
“仵作，你看看吧，这是什么东西？”
仵作小心翼翼地拿起那片花瓣，观察一番道：“这好像……好像是无妄花！”
宋一飞脸色一变，“仵作，你确定？”
仵作又仔细查看了一遍，道：“我未亲眼见过真正的无妄花，但此花与书中的记载一模一样，应该是无妄花。”
空山见还有机会，立即大吼大叫道：“那不是无妄花，只是小僧种的一种观赏之花而已，大人，小僧冤枉啊！”
“是不是冤枉，试试便知！”张宁岂会没有办法，立即让寺内的和尚搬来一个火炉，准备了一壶水。
而后，张宁将那片黑花瓣放入水中，在火炉上烧了起来。
这个办法最简单也最有效，是不是无妄花，就看烧出来的水有没有剧毒便知。
空山再无话可说，嘴唇颤颤发抖，眼睛四下瞄着，想要寻找逃走的机会。
他知道，自己要完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
足足烧了一个时辰，张宁命人将那水壶取下，打开一看，里面的黑色花瓣已经完全消融，水变成了一种浑浊色，但并没有任何味道。
张宁又命人牵来一匹马，等水稍凉之后，给马儿灌了下去。
惊恐的一幕出现了。
马儿刚刚喝下水才几息的功夫，忽然口吐黑血，双眼高突，嘶鸣一声便栽倒在地，一命呜呼了！
同时，空山也一屁股瘫倒在地，目露绝望。
完了！全完了！
“空山，你还要狡辩么？”张宁冷冷道。
空山撑起双手，抱着自己的光头，痛嚎起来，“我……我……”
众和尚也全都呆了，没想到害死师父的居然是空山。
登时，和尚们愤怒地拿起棍子，向空山砸去。
“好你个空山，心狠手辣的白眼狼！”
“你害死师父，居然还有脸当我们的主持！”
“狼心狗肺的东西！”
张宁怕愤怒的和尚会把空山打死，急忙让大胡子拦下。
空山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连连求饶。
“我知错了！我知错了！”
张宁一把摁住空山的肩膀，继续施压盘问：“空山，本大人问你，这无妄花你是从何得来？”
一个小和尚，怎么可能拥有无妄花这种绝世罕见的奇毒？
背后，肯定还有其他猫腻。
张宁必须问个清楚。
“我……我不知道！”空山痛苦地抱着头，“我不认识那个人，他……他只是说这花能毒死师父，让我……让我当上主持！”
第141章 昏睡之谜
张宁猜得没错，空山虽有作恶之心，但不可能拥有无妄花这种罕见奇毒。
此毒无色无味，且毒性猛烈，连修行人的体质都抵挡不住。
别说一个小和尚，就算知府大人想弄到这种毒都没门路。
“给你无妄花的人，究竟是谁？”
“说！”
张宁继续逼问。
空山几乎崩溃发疯，不停摇晃着脑袋，“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天他……他给了我这个锦囊就……就离开了，再没……没出现过！”
“那人长得什么模样？”张宁又问。
空山继续摇头，“我……我没看清，他……他穿了一身黑衣，蒙着面，我不知道！”
这下倒难办了。
虽然杀死枯木大师的直接凶手是空山，但他不过是被人利用而已，那个拥有无妄花的神秘人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或者说，那个人才是与副本任务有关的关键！
“好个和尚，凶手果然是你，老子早就怀疑你了！”宋一飞舔着脸，厚颜无耻地喝道。
他心里气得想骂娘，表面上不得不找回点面子。
否则这次脸真的丢没了。
“来人，把这和尚拿下，送入大牢！”宋一飞跳脚道。
登时，官兵一齐冲了上去，捉拿空山和尚。
“啊！”
“不要抓我！”
空山恐惧到了极点，忽然爆喝一声，撞开官兵，向外逃去。
这和尚有点功夫，几个身强力壮的官兵居然没拦住他，还被他打伤。
“找死！”
宋一飞正恼火呢，见状纵身一跃，从窗户跳出大殿，手中赫然拔剑，刺向空山的后背。
“留活口！”张宁急忙出声制止，可惜已经迟了。
宋一飞这一剑又快又狠，直接刺穿了空山的身躯，绞碎了他的心脏。
噗！
空山的嘴巴动了动，什么也没说出口便轰隆倒地，一命呜呼。
“凶手拒捕逃走，本大人不得不将其毙命！”
宋一飞收起剑，面色阴沉，装模作样地说道。
张宁叹口气，也没说什么。
人都死了，说再多也没用。
他本来想留着空山活口，看看能问出点什么，既然空山已死，那就算了。
片刻。
张宁看到空山的鬼魂离开尸身，晃晃悠悠地飘了几步，便坠入地面。
陈九显然也注意到了，手指一抬，“要不要先拿住他的魂魄，或许还能问出点东西！”
“算了，让他下地府轮回吧，”张宁制止道，“他的确不清楚给他无妄花的神秘人是谁，对方再蠢，也不会让他看到真面目的。”
陈九点头，收起法术。
宋一飞不想让别人抢功，立即命令手下将空山的尸体抬走，而后径直向张宁走来，脸上笑嘻嘻，可眼神却透着怨恨，“厉害！真是厉害！没想到咱周家大少爷还是个查案的高手，我宋一飞心服口服，心服口服啊！”
宋一飞阴阳怪气，张宁只得道：“能破了此案，宋公子当居首功，我不过是借宋公子的光耍点小聪明而已！”
听了张宁这话，宋一飞倒不知该如何开口，心道这小子怎变得如此厉害，日后得多加提防。
“嘿嘿，你明白就好！”宋一飞干笑两声，目光在陈九脸上扫过，“陈九，周少爷已经给你洗刷了冤屈，那本大人自会撤去缉拿令，你走吧！”
陈九一言不发，转身便匆匆离开了天和寺。
他看出宋一飞不是什么好货色，懒得和其多费口舌，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传我命令，撤兵！”
宋一飞安排好天和寺的事宜，处理了案件后续，也带兵离开。
“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
天和寺的那些和尚全都盘坐下来，齐声诵经。
诵经之声如撞洪钟，回荡于这座古寺之内，洗刷着近来的戾气。
经受此劫后，天和寺总算安宁，而空水毫无意外地成为了新的主持。
空水和众和尚十分感激张宁，想要留他在寺内好好款待。
张宁笑着拒绝了，他还有不少事情要做，推辞后便带着手下离开天和寺。
不料，刚刚走出寺口，一个身影挡住去路。
却是陈九。
张宁将大胡子一众手下支开，与陈九单独谈话。
“前辈，您还没走？”
陈九笑了笑，“我见到那个姓宋的就心烦，所以刚才故意避开，你替我洗刷了冤屈，我应当好好谢谢你！”
“我若说不必，倒显得虚伪，前辈打算如何谢我？”张宁抱臂道。
“哈哈……”陈九开怀大笑，“实话说，这世道小人恶人太多，所以我最不喜欢和人打交道，但像你这样坦率的人是例外，我很乐意结交！”
对于陈九的性子，张宁还算了解。
这家伙宁可天天与妖魔为伴，杀个天昏地暗，也不愿在人类的世界尔虞我诈。
可惜，再厉害的修行人也不能顺心行事，总有迫不得已之时。
所以陈九与人打交道时格外谨慎，张宁算是为数不多他看着顺眼的人。
陈九并不知面前这个周子名被张宁附了身。
真正的周子名很令人生厌，肯定讨不了陈九的喜欢。
张宁非有意欺骗，说出真相也要等待时机才行。
现在不是时候。
“周大人，我听说你最近在为江州城的昏睡案发愁，是不是？”陈九问，他所谓的感谢就是以一还一。
张宁替他洗刷冤屈，他便替张宁解开此案。
听言，张宁眉毛一抬，“正是！前辈有线索？”
陈九点头，“说起来，此事和我见枯木大师也有关系，我从一个魔修手中得到了一面奇怪镜子，不知为何物，便来找枯木大师讨教。”
“枯木大师说，那面镜子其实是人的梦境，被魔修以邪恶手段取出，化作一面镜子。”
张宁听得瞠目结舌，他还是头一次听闻这种奇术，竟然能够将虚无的梦境取出来！
别说张宁，连陈九初次听闻也惊诧不已。
“前辈的意思是，江州城那些昏睡不醒之人都是被偷走了梦境？”
张宁很聪明，没等陈九说完就猜测出来。
“没错！”陈九目露欣赏，“除非将梦境归还，否则那些昏睡之人永远也醒不过来了，直到身体支撑不住，彻底死亡！”
张宁倒吸一口冷气。
看来这个昏睡案比他预料得更严重。
案子背后，说不定还有更大的猫腻，不可轻视。
第142章 鬼市异变
“前辈，我有一个疑问，”张宁问道，“昨日有个昏睡之人忽然死了，死得很蹊跷，前辈可知是怎么回事？”
“哦？”陈九皱眉，“具体是什么时候？”
“昨日清晨，死亡时间应该和枯木大师差不许多。”张宁回道。
陈九沉吟片刻，立即恍然道：“我知道了，是那面镜子！”
“死的是不是一个光头庄稼汉？”
张宁满面吃惊，“正是一个光头庄稼汉，前辈如何得知？”
陈九苦笑，“我得到的镜子正是那庄稼汉的梦境，昨日枯木大师中毒而死，不小心将其打碎，那庄稼汉也是倒霉，唉！”
张宁茅塞顿开，怪不得庄稼汉死得如此蹊跷，身上没有伤痕，也无中毒迹象。
原来是梦境破碎，其本体也随之死亡。
此事严重至极啊！
若是被偷走的梦境全部打碎，那些昏睡之人也将全部死亡，无一例外！
偷梦境的那些人究竟要干什么？
用这种方法来杀人未免太麻烦了。
何况杀的都是一些普通平民！
以这些人的本事，真想大开杀戒，用刀剑比偷梦境可容易多了，何必多此一举！
诸多疑问，张宁无法解开。
陈九也给不出答案，他这些天追查的就是此事，可惜毫无线索。
“前辈，毒害你和枯木大师之事，恐怕不是巧合，”张宁又想到一个疑点，说了出来，“神秘人早不下毒晚不下毒，偏偏在你来找枯木大师的时候让空山下毒，肯定是害怕什么！”
“难道这个神秘人同时牵扯了两件案子？”陈九若有所思，“他是害怕偷取梦境的事情败露，所以想用无妄花毒死我和枯木大师！”
“很有可能！”张宁表示同意。
“此人真够狠的！”陈九捏了捏拳头，暗生怒气，“看来，我要和他好好斗上一场！”
“前辈知道此人是谁？”张宁狐疑道。
陈九摇头，又点头，“我现在也只是怀疑，没什么证据，不过此人的法力不在我之下，极难对付。”
忽而，张宁也想到了一个人，“东方先生？”
陈九惊讶地一笑，“你果然聪明！”
张宁猜对了。
并非张宁聪明，而是他早就察觉东方先生不对劲，这个人实力强大，性格阴狠，却甘心做宋一飞的奴才，肯定不是简单角色。
诸多案子，似乎都与东方先生有关联。
所以二人商议一番，决定将调查重点就放在东方先生身上。
张宁是巡城监察，在明面上接近东方先生很方便，陈九则进行暗中调查。
二人这一明一暗，应该不难把东方先生的老底查出来。
商议妥当后，张宁和陈九决定立即开始行事，等发现了线索再进行联络。
可是，正当他们要离开时，有两个人影迎面走来，行色匆匆。
他们走的是一条小径，狭窄而弯曲，差点撞上来人。
张宁定睛一看，来者是两个女子。
一个娇俏稚嫩，身穿青衣，一个温婉可人，身穿黄裙。
却是林小玉和郑莲儿。
张宁十分吃惊，这两个女人是怎么搞到一起的？
怎么不见陈清风？
按说，陈清风和郑莲儿夫妻俩从不会分开。
“前辈！我们终于找到了你了，前辈！”
“总算寻到了，呼！”
二女见到陈九，显然很是激动，又是喊又是叫，尤其郑莲儿，当场就给陈九跪了下来，“前辈，求求你救救我相公啊！”
陈九一脸愕然，先上前将郑莲儿扶起，“起来说话！”
“究竟发生了何事，难道陈清风在鬼市遇到了危险？”
郑莲儿神色十分急切，说话都在打颤，“前辈，我……我相公他进了鬼市就……就再也没有出来啊……”
按照原计划，陈清风进入鬼市买一具活尸后，在第二天日出前就必须离开鬼市。
结果，郑莲儿等到天明，不见陈清风出来。
她知道陈清风肯定出了事，急忙来找陈九。
可陈九神龙见首不见尾，她想在偌大的江州城找到陈九实在不易。
路上，郑莲儿正巧碰上林小玉，述说了自己的困境。
林小玉是个热心肠，当然不会坐视不理，便帮郑莲儿一同寻找。
其中艰辛且不说，后来她们看到城内贴出了缉拿陈九的告示，知道陈九与天和寺的案子有牵连，便决定赌一赌运气，火急火燎地赶来天和寺。
她们运气不错，竟真的碰上陈九。
若晚来一会就错过了。
了解情况后，陈九紧紧皱起眉头，没想到他出于好心帮这对夫妻，到头却害了陈清风。
他早嘱咐过，让陈清风无论如何要在天亮前离开鬼市，可这书生怎么如此不听话！
不对，陈清风虽然胆小，却不是蠢笨之人，难道鬼市发生了什么异变？
“走，去冥币铺子！”
陈九立即动身。
“是，前辈！”
林小玉和郑莲儿慌忙跟上。
冥币铺子是鬼市的出入口，想要找到陈清风的下落只有这一条线索可寻。
张宁见状，将大胡子等人支回衙门，自己独身跟了上去。
他和陈清风不算有什么交情，但却很喜欢陈清风的为人，现在陈清风下落不明，生死不知，说不定他可以帮上什么忙。
四人急急匆匆，直闯仙人街。
到了冥币铺子，陈清风率先而入。
“老板何在？”
走了数十步，见高高的柜台内探出一个脑袋来，是个又干又瘦的老头，“有……有什么事？”
“我问你，鬼市究竟发生了什么异变？”陈清风开门见山。
老头知道来者不是凡人，立马正色，回道：“我也不太清楚，鬼市在天亮之前突然消失，数十年来从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唉！”
“带我去看看鬼市的入口。”陈清风道。
老头从柜台后走了出来，赶紧带着陈清风前往。
鬼市入口就在铺子的最里面，此时他们能看到的只有一堵黑色的石墙。
老头拍了拍石墙，道：“你瞧，鬼市消失后，出入口也被封闭了。”
陈清风十指忽动，连续点在石墙上，发出砰砰的响声，那石墙竟好似水面，泛起一层层的波澜。
第143章 婚期
“没用的，”老头晃着脑袋道，“鬼市未开，这就是一道死门，进不去出不来。”
陈九收起手掌，神色凝重，“奇怪，鬼市位于阴阳交界之处，什么人如此大胆，敢对鬼市下手！”
老头连连叹气，“咱就是个看门的，啥也不知道。”
“老板，你的铺子最近来过什么客人？”陈九思索下，决定从其他线索入手，问道。
老头缄默不语，摸着脑袋思索。
不一会，老头终于想起什么，开口道：“我这铺子很少和人做生意，最近几天就来过两个客人，所以记得还算清楚。”
“说！”
“一个是白面书生，穿一件灰色长衫，文绉绉的。”
郑莲儿登时紧张起来，因为老头所说的书生定然是陈清风。
“还有一个人，四五十岁左右，身上穿一件黑袍，面相有些阴沉，行为怪里怪气……”
老头仔细说了一番，将那人的相貌描述出来。
陈九和张宁几人面面相觑，同时想到了一个人：东方先生！
老头所说的相貌打扮，和东方先生有就曾相似。
“又是他！”
“难道和东方先生有关？”
“很有可能！”
谜团解开了一半。
鬼市的消失果然不是无缘无故。
那个神秘的东方先生很可能也进入了鬼市，至于他的目的是什么，无人知晓。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鬼市消失与东方先生有关。
“前辈，我……我相公他还……还能救出来吗？”郑莲儿声音嘶哑地问道，她实在太担心了。
陈九不知如何作答，思量后道：“若是鬼市正常关闭，陈清风没有及时出来的话，那就再也不可能回到阳间，可现在的状况不同，鬼市是被东方先生动了手脚，陈清风或许只是被困在其中，还有希望！”
郑莲儿的眼睛一下亮了，苦涩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喜色，“前辈，求您一定要救我相公啊，莲儿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要相公能活着……”
“陈清风是我的朋友，我自当尽力而为，”陈九点点头，“不过此事不能着急，需从长计议，最关键的是要找到东方先生。”
说着，陈九转头看向张宁，“周大人，看来要劳烦你了，你是官府中人，应该比较容易接近宋一飞和东方先生。”
“义不容辞！”张宁抱拳道。
他和陈九本来就打算盯着东方先生，现在又多了个理由而已。
不得不说，这位东方先生真是神通广大，好像江州城发生的一切怪事都和他有关！
“前辈，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林小玉也绝无二话！”林小玉拍着胸脯道。
陈九点头，“你们先跟我回客栈，的确有些事情需要你们做。”
“好！”郑莲儿和林小玉同时应道。
事不宜迟，三人赶紧动身。
张宁则返回衙门，执行自己的任务。
他们约定好，只要张宁有东方先生的任何消息，就去悦来客栈告知陈九三人。
然后，他们再共同商议对策。
接下来几日，张宁格外注意行查司和宋一飞的动静，甚至还派了人专门盯着。
因为东方先生是宋一飞的人，只要盯着宋一飞，肯定可以掌握东方先生的行踪。
果然，东方先生在衙门现身了。
按理说，东方先生只是宋家的一个护卫，没资格进出衙门，更没有什么官职。
但东方先生每天随意出入衙门各司，任何大小官员都不敢过问，更不敢阻拦。
张宁还发现，每次东方先生来衙门都是查“乱党”的案子，莫名其妙抓来一群不相干的女人，查完之后，就将这些女人放走。
而且，最近行查司抓的女人越来越多。
以前是一天一拨，现在变成一天四五拨，越发明目张胆。
东方先生似乎着急了，整天忙着抓女人的事情。
好好的行查司成了女人窝，天天一大堆女人出出入入。
鬼知道这老家伙究竟搞什么！
可惜张宁虽任职巡城监察，却进不了行查司的门，无法接近东方先生。
不过他倒发现一个重要信息：东方先生住在知府大人的府邸，即宋家。
宋家和衙门南北相邻，中间就隔了一道墙，以一道门相通。
早晨，东方先生随宋一飞来到衙门，清查抓来的那些女子。
黄昏，东方先生便返回宋家休息。
张宁观察了好几日，皆是如此。
于是，张宁想借给阿寻商议婚事之名，进入宋家查探。
结果宋一飞鬼得很，连门都没让他进，就将他轰走。
张宁只好作罢。
傍晚。
张宁回到周府，脱去官服，换上舒服的便服。
走出房间，准备去吃晚饭。
这几天周府也很热闹，因为阿寻的婚事将近，周府上上下下都在为此忙碌。
这也是张宁所头疼的另一件事。
他多次试探过阿寻的心意。
很明显，阿寻并不想嫁给宋一飞那个混蛋，但父命难违，阿寻是个容易认命的女子，决定嫁也就嫁了。
周归元自然很高兴，老早就张罗着嫁娶之事，让江州城最好的衣匠做了镶金戴玉的婚服，定做了颇多价值连城的饰物，胭脂水粉之类更是昂贵至极，连抬轿子的轿夫，周归元也亲自挑选。
总之，他必须把女儿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为的不是阿寻，而是这张老脸。
越临近婚期，阿寻脸上越没有笑容，最近几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甚至茶不思饭不想，面容憔悴。
每天，阿寻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不愿出门，一言不发地盯着镜子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周归元有些恼怒。
他想看到的，是阿寻高高兴兴嫁入宋家，至少不能是这一副哭丧面孔，否则知府大人断不会高兴。
知府大人不高兴，周家父子的日子就不好过。
于是，晚饭时，周归元亲自端了饭菜，送到阿寻屋中。
一进屋，就看到阿寻半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连梳洗都懒得梳洗，头发散乱，显得面容更加憔悴。
“爹！”
见周归元进来，阿寻慌忙起身，战战兢兢地行礼，不敢有丝毫怠慢。
若是以往，周归元看她这副模样，肯定要破口大骂。
不料，今天周归元并没生气，而是将饭菜放在桌上，温和道：“阿寻，吃点东西吧，别饿坏了自己的身子！”
阿寻诧异，看了看饭菜，点头道：“谢谢爹！”
第144章 周归元的算计
“唉，”周归元看着自己的女儿，叹了口气，“阿寻，爹知道你委屈，但是你和宋家的婚事已经定了，就算爹想反悔也来不及。”
阿寻搬过凳子让周归元坐下，自己则站在一旁垂手侍立，“爹，女儿明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道理，女儿嫁便是了。”
周归元目露欣慰，“阿寻，自小爹就对你很严格，很少关心你，但其实爹是很疼爱你的，希望你嫁一个好人家，下半辈子享受荣华富贵，爹就放心了。”
阿寻沉默片刻，轻轻咬着嘴唇，“爹，其实我……”
她想说自己根本不在乎什么荣华富贵，如果爹真的为了她好，就不该强迫她。
话到嘴边，阿寻没说出口。
从小到大她不敢说一句违逆之言，否则周归元定会发雷霆之怒。
现在说又有什么用呢！
“阿寻，”周归元忽而变得愁眉苦脸起来，“有件事爹一直没告诉你，其实我们周家看似表面风光，乃是江州城数一数二的家族，实则生意越来越差，近年又被其他几大家族联合排挤，更是入不敷出，荣华不在，恐怕过不了几年就家道中落，彻底衰败啊！”
阿寻惊愕地睁大眼睛，这件事她的确不清楚。
毕竟作为女儿家，以周归元的秉性绝不让她掺和家族大事。
“爹，怎么会这样？”
“唉，都是爹经营无方啊，”周归元自怨自艾道，“如今周家危在旦夕，你弟弟那个家伙又不学无术，难有什么建树，只能靠你了。”
“我？”阿寻一脸呆滞，她没想到周归元会说出这种话。
因为周归元一向看不上自己这个女儿。
在他眼里，女儿生出来就是要嫁人的，是给别人家养的孩子，能有什么用。
周归元温和地拍了拍阿寻的手掌，“阿寻，现在能救我们周家的只有知府大人，你明白吗？”
原来，周归元是这个意思。
阿寻如何能不明白。
她终究是周归元手中的一颗珍珠。
用这颗珍珠，能给周家换到很多东西。
“阿寻，如果你执意不肯嫁给宋一飞，爹爹绝不会勉强你，毕竟你是爹的亲生女儿啊，”周归元的眼眶突然变红，心绪激动地说道，“不过爹很痛恨自己，保不住祖宗传下来的这份产业，爹是周家的罪人啊！”
“唉！”
“还有你弟弟，他这个巡城监察很快也当不成了，除了混吃等死，他下半辈子难有什么出息！”
“我们周家，就这么完了！”
……
周归元显然准备好了说辞，一番话语说下来，差点老泪纵横。
阿寻终究不忍，拿出手帕给周归元擦了擦眼角，道：“爹，您别说了，女儿愿意嫁入宋家！”
“真的？”周归元激动地握住阿寻的双手。
阿寻点头，“女儿心甘情愿！”
“好！好！不愧是我周归元的女儿！”周归元呵呵一笑，“爹以你为荣，以你为荣啊！”
阿寻苦笑。
她从小到大一直很努力，想得到爹爹的宠爱和夸奖，却从没成功过，反而得到的只有谩骂和轻视。
不料，今日倒得来平生第一句夸奖。
她该笑，还是该哭？
“女儿，乖乖把饭吃了吧，你要高高兴兴，漂漂亮亮地嫁入宋家，不吃饭怎么行！”周归元亲手给阿寻盛了一碗饭，说道。
“是，爹！”阿寻端着碗，张开嘴吃了起来。
“那爹不打扰你了，吃完饭早点休息！”
说完，周归元暗暗松了口气，走出房间。
旋即，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得意而去。
周归元前脚刚走，张宁就来找阿寻。
因为后天阿寻要出嫁，张宁想看看此事还有没有周旋的余地。
进屋，看见阿寻正在吃饭。
“姐！”
“是子名呀，”阿寻笑了笑，“坐！”
“不必了，”张宁摆手道，“姐，我之前说过的事情，你考虑好了么？”
张宁提过数次，只要阿寻不想嫁给宋一飞，他会全力支持，甚至可以帮阿寻离家出走，远离这是非之地。
眼看婚期将至，若是阿寻再不拿主意，就没有逃走的机会了。
阿寻神色释然，似乎将一切都看开，“子名，姐知道你是为姐好，可姐心甘情愿要嫁入宋家，不再有其他什么念想。”
张宁微微一惊，“姐，你确定？”
阿寻认真点头，“姐决定了！”
张宁沉默片刻，欲言又止。
他并不擅长用嘴巴说服别人，也不喜欢这么做。
但阿寻的婚事，他总感觉不太对劲。
难道阿寻受到了周归元的威胁？
“子名，还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姐想休息。”阿寻抚了抚头发，温柔地笑道。
“哦，没事了，姐你好好休息！”张宁犹豫着，退出房间。
外面，月明星稀。
灯笼的亮光覆盖了整个府邸，显得十分好看。
张宁沿着小径，怔怔地走着。
一边走，一边想事情。
路过小亭时，恰巧看到周归元正坐在亭下饮酒，心情十分爽畅的样子。
“子名啊，来，陪爹喝几杯！”
看到张宁，周归元满脸慈笑，立即让丫鬟多拿了一个杯子来。
他对自己的女儿可以装模作样，百般算计。
但对唯一的亲生儿子则慈爱满满，豁出老命也不在乎。
“是！”
张宁拿起酒壶，先给周归元倒满，又给自己斟了一杯。
“您今天看起来很高兴嘛，是有什么喜事？”
“哈哈……知父莫若子！”周归元大笑两声，“的确有一件大喜事，而且这件喜事还与你有关！”
“我？”张宁愣了下。
“没错，”周归元捋着几茎胡须，“子名，爹今天去见过知府大人，大人说只要阿寻嫁给宋一飞，那周宋两家以后就是亲家，子名你也不必当那什么巡城监察的差事了，知府大人会把你提拔到他身边去做官！”
张宁笑了笑，“那可是连升好几级呢，知府大人倒是慷慨！”
“所以爹才这么高兴嘛，哈哈……”周归元抿了口酒，“爹操劳半生，不就是为了你这臭小子能有出息吗，只要你飞黄腾达，爹可以付出一切！”
“可是，”张宁抬了抬眉毛，观察周归元的神色，“姐姐她……”
周归元立即抬手，打断了张宁的话，笑道：“爹知道你担心什么，放心吧，你姐姐已经想通了，她会心甘情愿地嫁给宋一飞，不会出什么岔子！”
第145章 机会
张宁狐疑，“姐真的心甘情愿？”
“怎么，兔崽子，你还怀疑爹骗你不成！”周归元呵呵一笑，“咱们父子让她心甘情愿，她就得心甘情愿，哪容一个女儿家家的胡思乱想！”
说着，周归元碰了下酒杯，畅快地一饮而尽。
“我的意思是，姐嫁给宋一飞那个混蛋是羊入虎口，后半辈子肯定毁了！”张宁忧虑道，“难道您真忍心？”
周归元脸色一沉，“嫁给宋一飞是你姐的荣幸，子名你不懂这些，就不要掺和了，爹会安排好！”
“可是……”
张宁刚刚开口，就被周归元打断，“行了，你最近怎么变得磨磨唧唧，爹主意已定，你说什么也没用，下去吧！”
周归元明显有些生气，酒也不想喝了，摆手道。
“是！”
张宁无能为力，这周归元顽固如石，铁齿铜牙都说不动他。
若是再继续说下去，张宁怕是要暴露自己，毕竟真正的周子名绝不会千方百计地替阿寻着想。
离开小亭，张宁回到房间休息。
躺在床上深思熟虑后，他已经有了一个主意。
如今东方先生躲在宋家，很难接近，毕竟宋家是知府大人的府邸，防卫森严。
但眼前正有一个很好的机会，便是阿寻大婚之日。
到时候，宋家定会宴请各方宾客，来者鱼龙混杂，陈九他们混进去就易如反掌。
翌日。
张宁去了悦来客栈，找到陈九三人。
“周大人，有什么消息？”陈九问。
他们这几日用尽各种方法寻找陈清风的踪迹，结果都失败了。
目前看来，只能在东方先生身上下手。
所以张宁带来的消息极为关键。
张宁点头，“据我所知，东方先生一直躲藏在宋家，难以接近，但明天宋家会举行一场婚事，我可以安排你们混进去，找到东方先生。”
陈九三人一听，全都大喜。
“这的确是个好机会！”
“周大人，你能弄到请柬么？没有请柬的话，我们也混不进去。”郑莲儿道。
“当然，”张宁轻笑，“这场婚事其实是周家和宋家联姻，给你们弄请柬轻而易举！”
林小玉听着不对劲，眼睛登时瞪了起来，像是两颗黑色宝石，“宋家和周家的婚事？是谁和谁成亲？”
“是我姐和宋一飞！”张宁回道。
啪！
林小玉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可恶！可恶！阿寻姐居然要嫁给宋一飞，这不是把她推进火坑么，阿寻姐会苦死的！”
“一定是周归元那个王八蛋逼迫阿寻姐！阿寻姐太软弱了，她根本不会反抗！”
“王八蛋！就知道欺负阿寻姐！”
林小玉气冲冲地，连声大骂。
骂了几句，她才想起面前这个人乃是周家公子，愧道：“抱歉，周大人，我忘了周归元也是你爹！”
张宁毫不在意，笑道：“别说这没用的了，还是商量下明天该如何进府的事。”
陈九点头，“周大人如果能弄到请柬的话，我们混入宋家应该不难。”
“可是，宋一飞和东方先生都认得我们的相貌，恐怕我们刚走到门口就被识破了。”林小玉提到了一个关键问题。
张宁也考虑到了，道：“只能易容变化！前辈，你们修行人不是懂得幻化之术么？”
陈九摆摆手，“哪有那么容易，我略懂一些变化之术，但登不上台面，很容易露出破绽，本门倒是有一种丹药可以完美幻化，可惜我没带在身上。”
“难道没有其他法子？”
“有！”陈九思忖片刻，道：“我们可以弄一张人皮面具，装扮之后混进去，一般人定瞧不出来破绽。”
“对，人皮面具，我以前也用过！”林小玉猛拍了一下手掌，“前几日我在江州城闲逛的时候，还见过有一家卖人皮面具的铺子呢！”
“小玉，那买人皮面具的事就交给你！”陈九喜道。
“行！”林小玉也是雷厉风行的性子，决定后便立即出发，她不走正门，直接从窗户跳出客栈，如同一只飞鸟，眨眼便不见了。
张宁也迅速离开客栈，坐轿返回府邸。
他有自己的事要做，必须先弄几张请柬。
这事不难。
因为周家要给亲戚朋友广发请柬，所以家中留了许多。
张宁随便拿出几张，写上陈九他们的名字便大功告成，然后派下人送去悦来客栈。
一夜过去。
第二日。
周家和宋家热闹非凡。
且不说府内多么富贵逼人，五彩斑斓，就说府外的大街上也是熙熙攘攘，人山人海。
周家和宋家的婚事实在太轰动，说是江州城第一排场绝对不为过。
周家乃江州城第一富，宋家则是江州城最有权势的家族。
两家联姻不说惊天动地，也足以撼动整个江州城。
晌午，吹吹打打的喧闹声炸响半边天。
迎亲用的是最顶级的仪仗。
敲锣的打鼓的，伴乐的伴舞的。
当真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宋一飞骑着一只白色的高头大马，前来周府迎娶，嘴巴笑得咧开，口水直流。
跟在他后面的，是用极品丝布打造的八抬金轿，顶上吊着六十四串珍珠坠子，连轿杆子都镶着一层金。
别的不说，单单这顶轿子打造的花费就超过一万两银子。
整个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排开一字长蛇，挤满了半条街。
人头攒动，声势浩大。
这排场，在江州城绝对找不出第二家。
周府，阿寻一早便在打扮。七八个女子忙忙碌碌，将阿寻装扮得国色天香。
阿寻的姿色本来就是上等，一番打扮后更是明珠耀眼。
她身着凤冠霞帔，腰挂金，头戴玉，在婆子的搀扶下，缓缓登轿。
这个世界的嫁娶，繁文缛节颇多。
活活折腾了好几个时辰，直到正午，轿子才抬起送往宋府。
一路上又是吹吹打打，锣鼓喧天。
百姓们随着迎亲的队伍而走，欢欢喜喜地凑着热闹，议论纷纷。
宋家和周家离得并不远，但为了排场，迎亲之路特意绕了个远，弯弯绕绕踏遍了半个江州城，所以这一路走过去，又耗费了一个时辰的时间。
第146章 三人至
正午。
轿子终于到了宋府。
在一阵鞭炮声和欢呼声中，阿寻缓缓下轿，被搀扶着踏入宋家的大门。
两家的宾客也纷至沓来，挤满偌大的府院，或三三两两，或七七八八地闲侃。
可以看到，在宋府正中早已摆开一道壮观宴席。
席上有三四百张桌子，近千张凳子。
上面放的瓷器，都是从京城买来的上等瓷。
这样的排场非普通人家所能企及。
门口。
宾客们陆陆续续入门，大多三五成群。
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宋家安排了七八个家丁站在门口，盘查客人的请柬。
他们查得很仔细，任何一张请柬都要细细比对。
显然怕有人混入宋府。
这时，有两个年轻公子来到门口，利落地拿出身上的请柬交给家丁。
他们穿着灰白色的衣衫，面容潇洒英俊，风度翩翩，像是两个富家公子。
看年纪，也就二十岁出头。
“二位请进！”
见请柬没有问题，家丁将这二人请入府内。
他们不是别人，却正是乔装易容的陈九和林小玉。
陈九特意穿了一件又大又宽松的袍子，将背后的剑盒遮住。
林小玉则穿了紧身的长衫，头发盘起，白衣飘飘，手中拿着一柄折扇，腰间挎着双剑，却是风流蕴藉的俊俏公子。
郑莲儿本也想来，但被陈九拒绝了。
因为郑莲儿的身子特殊，很容易暴露。
再者，这次很可能会有一场恶战，郑莲儿实力低微，就算进来也帮不上什么大忙。
所以陈九便让郑莲儿在外面接应。
二人一进府，便看到张宁坐在一张酒桌上，正独自拿着杯子饮酒。
张宁生前也是个好酒之人，做鬼后难有什么喝酒的机会。
这不，来到宋家后，他闻到这百年老窖的香味，忍耐不住喝了起来。
“喂！周老兄！”
林小玉走过去，拍了下张宁的肩膀。
张宁抬起头，看到一张陌生面孔，一时没反应过来。
看到林小玉脸上那狡猾的笑意，他忽而明白了，“前辈，小玉姑娘，你们来了！”
陈九四下扫视，“有没有发现东方先生的踪影？”
“还没，不过他肯定会出现的，莫急。”张宁胸有成竹道。
“来，前辈，先尝尝这百年老窖，好喝得很。”张宁拿起一个杯子，给陈九满上。
陈九咽了咽口水，他向来是个酒鬼，终究忍不住将杯子端起，狠狠抿了一口。
“的确是好酒！”
陈九双眼一亮。
“来，干！”
见张宁和陈九推杯换盏，林小玉也拿起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
“真那么好喝么？”
她显然不会饮酒，瞧那二人喝得痛快，端起杯子便一股脑送入口中。
“噗！”
林小玉瞪大眼睛，满脸痛苦，当时就一口将酒全喷了出来。
“辣！好辣啊！”
张宁和陈九同时大笑。
这姑娘不会喝酒，却偏要好奇品尝，不是自己找罪受么！
遭到二人的嘲笑，林小玉的倔脾气反倒上来了，噘着嘴又倒了一杯酒。
这次她精明了，学着二人的模样轻轻抿酒，咂摸两下，终于品出了一股特殊的香气。
不过，那刺激的酒味依然让林小玉难以忍受，不停吐着舌头。
忍耐着喝了几口，林小玉已经面红耳赤，打个嗝，口中满是酒味。
“知府大人！”
“知府大人到了！”
不一会，府内喧哗起来。
众宾客纷纷起身，向前望去。
只见一个身穿锦衣的中年男子大踏步而来，他嘴巴上留着八字胡须，肥脸大耳，满面堆笑，一双眸子碧油油的像狼，却正是知府大人。
也就是宋一飞的亲爹，宋安。
宋安拱着双拳，一一和宾客们寒暄，话语之间颇是周到，一言一行皆得体而不失威仪，一看就是在官场上混的老油条。
不过张宁三人并未注意这位知府大人，而是盯着知府背后的那个黑袍人。
黑袍人紧跟宋安，步伐轻盈，浑身透着一股邪气，面目阴沉，正是东方先生。
“是他！”
“东方先生！”
张宁三人按耐住激动的心情，没有妄动。
尽管如此，东方先生依然感觉到不对劲，目光陡然锐利，向四周扫视，好似两把刀子。
这家伙不好对付啊！
还好在场的宾客众多，东方先生未发现他们三人。
“知府大人，呵呵！”
周归元起身，笑脸相迎。
“哈哈，周老弟，可别称呼什么大人了，以后咱们就是亲家。”宋安大笑道。
“也是！也是！”周归元连连点头。
“子名，快来拜见你宋伯伯！”
张宁无奈起身，上前走了几步，停在宋安面前，行礼道：“宋伯伯好！”
“不错！不错！”宋安拍了拍张宁的肩膀，连连称赞，说的自然都是虚假的场面话，张宁一句也没听进去。
周归元和宋安互相虚与委蛇，一个比一个会说，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好似暗藏玄机，表面上和和气气，暗地藏着刀子。
张宁趁机悄悄退到一旁，双眼紧紧盯着东方先生。
这家伙十分敏锐，察觉到张宁在盯他，一双深邃而邪异的眼睛直直扫了过来。
还好，他并没察觉到陈九和林小玉二人。
“周兄，请坐！”宋安摊开双手，高声道，“各位也都请坐吧，大家吃着喝着，有什么需要就和府中的下人讲，不必客气！”
说完，宋安带着东方先生步入厅堂。
啪啪！
炸耳的鞭炮声在此时响了起来，噼里啪啦。
很快到了拜堂行礼之时，宋一飞和阿寻并肩而行，在婆子和丫鬟的簇拥下穿过府院，缓缓走来。
宋一飞穿着明光耀眼的丝制红袍，喜喜庆庆，却掩盖不住丑陋的面容，一笑起来，嘴巴都歪到耳边去。
相比之下，凤冠霞帔的阿寻简直像从天上下凡的仙女，出尘脱俗，楚楚可人，引起一阵阵的惊呼。
宾客们窃窃私语，一面夸赞，一面唏嘘。
看这二人，颇有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意味。
“阿寻姐！”
林小玉咬着嘴唇，面露怜惜，她看得出来，阿寻虽有笑意，但笑得极为勉强，那双眸子里的苦涩更是清清楚楚。
“阿寻姐一定很委屈！”
林小玉暗暗捏住双拳，心下盘算着该怎么帮阿寻。
第147章 玉面小郎君
此时，不止所有宾客盯着阿寻。
连那位东方先生也目不转睛地瞧着阿寻。
奇怪的是，东方先生脸上露出诧异而惊喜的神色，像是守财奴发现了金山银山一般，激动地脸庞颤抖。
“喂，东方先生也在盯着阿寻，小心！”
“难道这家伙是个老色鬼？”
“不像，应该另有隐情！”
张宁三人窃窃私语，都发现了东方先生的不对劲。
这位东方先生明显不是垂涎阿寻的美色，因为他的目光里没有丝毫色欲，反倒充斥着惊喜和贪婪。
过了会，东方先生向周归元走去，“周家主，幸会！”
周归元正应付着旁边的宾客，回头一看，立马认出，“原来是东方先生，幸会！”
东方先生一直跟着宋家父子，周归元曾见过几次，自然认识。
“周家主，能不能告知一下阿寻小姐的生辰八字？”东方先生道。
“嗯？”周归元有些疑惑，“东方先生要小女的生辰八字有何用？”
东方先生淡笑了一下，“周家主有所不知，我除了是知府大人的护卫，其实也擅长卜卦看相之术，所以想为夫妻俩算一算以后的福运，需用到阿寻小姐的生辰八字。”
“原来如此，素闻东方先生神通广大，果然名不虚传！”周归元从旁边拿起笔纸，将阿寻的生辰八字写下，而后递给东方先生，“先生请看！”
东方先生迫不及待地扫了一眼，登时眼睛直愣，嘴角明显翘了一下，目光灿若太阳，只是他不断在压制自己激动的心绪，才没爆发出来。
这家伙，简直比发现了天价宝藏还兴奋。
“多谢周家主，”东方先生收起纸条，胡诌道：“阿寻小姐和宋公子的命相相合，以后定会白头偕老，和和美美，为周宋两家带来福泽！”
“哈哈……”听了好话，周归元自然喜悦，连连大笑，还敬了东方先生一杯酒。
张宁三人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更加疑惑。
东方先生要阿寻的生辰八字干什么？
不会真是为了卜卦吧！
还有，阿寻身上有什么特殊东西，居然让东方先生如此感兴趣？
“吉时已到，新郎新娘拜堂行礼喽！”
正在这时，连续三声高喊传来。
吹吹打打的乐声飘荡在整个府邸。
众人纷纷起身，前往厅堂瞧热闹。
原来是开始拜堂了。
宋一飞和阿寻身着红艳艳的婚服，鹤立鸡群，缓缓踏入，引得众人一阵喝彩惊叫，吵闹不已。
有大声说好话的，也有小声说坏话的。
宾客们虽是为了喜事而来，但有不少都是其他家族的人，和周家有生意冲突，所以并不想看到周宋两家联姻。
当然，表面上他们不会乱说，否则得罪了宋安，没好果子吃。
“请新郎新娘！”
“请新郎新娘！”
婆子尖声尖气地喊道。
两位新人不紧不慢地走着，眼前花瓣乱飘，七彩缤纷，如同进了一片花园。
宋一飞咧着嘴，一副得意模样，眼睛四处乱瞄，但就是不看身旁那个美人。
阿寻面无表情，就算略有神色，也被浓妆艳抹遮挡住了，像个木偶。
拜堂之时，本该由新郎扶着新娘的胳膊而入，以示互帮互持。
可这对新人却身不近身，各走各的，似乎彼此互相厌恶。
“一拜天地！”
婆子亢声喊道。
宋一飞和阿寻面对门口，对天地而拜。
“二拜高堂！”
二人同时转身，拜见爹娘。
“慢着！”
林小玉终于坐不住了，眼睁睁看着阿寻掉入火坑，她于心不忍，当即从人堆里跳了出来，走入大堂。
所有人都懵了，齐刷刷地看向林小玉。
谁都没想到，周家和宋家的婚事居然有人胆敢捣乱，这是不想活了吧！
仔细一看，那却是一个翩翩公子，面貌长得英俊潇洒，体型却十分婀娜，带着一种女儿家家的秀气。
一言一行又十分犀利，气势霸道。
乍然间，竟分不清此人是男是女。
“你是什么人？”宋一飞打量着林小玉，觉得身形有些熟悉，但面容十分陌生。
林小玉微微一笑，“连我都不认识，你可真是孤陋寡闻！”
“少说屁话，你是哪冒出来的小白脸？”宋一飞的脸色顿时阴沉，怫然道。
“啧啧，我不是小白脸，而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人间第一美男子，号称‘玉面小郎君’是也！”林小玉打开手中的折扇，装模作样道。
别说，她这身打扮还真有几分英姿，惹得府中女子偷偷尖叫。
张宁站在角落，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丫头，就知道胡闹！”
“让她闹吧，”陈九将双臂抱在胸前，一副看戏的表情，“咱盯着东方先生就行，伺机动手！”
林小玉喜欢闹腾就闹腾呗。
对于他们的计划没多大影响。
反倒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尤其是东方先生，一直在盯着林小玉。
另外，林小玉这一闹腾，宋一飞和阿寻的亲事结不成，也符合张宁的心意。
“什么狗屁玉面小郎君，从没听说过，”宋一飞怒从心起，“臭小子，你是故意来捣乱的吧，可知这是什么地方，你好大狗胆！”
林小玉嘻嘻一笑，“什么地方？就算十八层地狱，老子也闯了，如何！”
“你……”
宋一飞想要动手，但还是按捺住，今日毕竟是他大喜，不宜见血，否则敢招惹他的人，一定将其碎尸万段！
“这位少年，你是哪家的宾客，可否说清楚！”宋安还是老成持重，这时倒没有生气，开口问道，“还是，和我宋家有什么过节？”
林小玉舔了舔嘴唇，“我不是你们的宾客，和你宋家也没什么过节，就是单纯看宋一飞不顺眼！”
众人相顾愕然，都惊呆了。
这是哪蹦出来的年轻小子，居然口出狂言，自寻死路！
同时得罪周家和宋家，这不是疯了么？
宋一飞狠狠捏着双拳，骨头嘎嘣嘎嘣响，“小子，你到底是谁，我宋一飞到底哪里得罪了你？”
林小玉似乎站得有些累了，从旁边抢过一张椅子，翘着二郎腿坐下，道：“你当然得罪我了，而且是大大的得罪，因为你抢了我的媳妇！”
“大家也给评评理，这混蛋抢了我媳妇，难道我还要忍气吞声不成！”
众人再次愣住，目光怪异地看着宋一飞，窃窃私语。
以宋一飞的为人，做出强抢民女的事不奇怪。
奇怪的是，宋一飞大喜之日，居然被人家找上门了，这场好戏有得看！
第148章 大闹
“你放屁！”宋一飞彻底大怒，脸上青筋暴起，“老子根本不认识你，也从没抢过你媳妇，你血口喷人！”
“啧啧，姑奶奶……呸……老子从不骗人，”林小玉抬手指着阿寻，咯咯笑道：“你要娶阿寻为妻，不就是抢了老子的媳妇么！”
全场静寂。
众人相顾愕然。
宋一飞自己都没转过弯来，愣愣地看向阿寻。
阿寻更是云里雾里，丝毫搞不清状况，道：“我……我不认识你呀！”
“阿寻小姐，你当然不认识我，”林小玉摸了摸下巴，道：“我玉面小郎君机缘巧合下曾见过小姐一面，当时就被小姐的天姿国色所折服，从此以后满脑子都是小姐的一颦一笑，妙妙身姿！我暗暗发誓，这辈子一定非阿寻小姐不娶……”
林小玉哇啦哇啦说了一大堆，宋一飞的脸色则越来越难看。
宋一飞越恼怒，林小玉就说得越欢快。
“这……”
阿寻手足无措，被林小玉夸得脸庞微微一红。
“住口！”宋一飞终于忍不下去了，暴跳如雷地吼道，同时向前走了几步，满眼皆是杀气。
林小玉得意地挥了挥扇子，“宋公子别生气，我不说便是，只要你成全我和阿寻小姐，我立马走人，如何？”
宋一飞咬牙道：“阿寻是我宋一飞的女人，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和老子抢女人！给我滚！”
“我不算东西，你就更不算东西，”林小玉一脚踩在椅子上，翻脸道：“一个又丑又坏的混蛋而已，要不是仗着你老子的权势，你连街上的叫花子都不如，有什么资格娶阿寻小姐！”
宋一飞气得嘴唇发抖，却一个字说不出来，嗓子眼好似被噎住了一般，脸庞涨红。
“阿寻小姐美若天仙，温柔可人，乃是天下最好的女子，”林小玉一脸痴迷地看着阿寻，毫不吝啬赞美之词，“你这只臭癞蛤蟆根本配不上阿寻小姐，只有我玉面小郎君才有资格迎娶美人！”
“够了！”宋安眼见自己的儿子被羞辱，再有耐性也忍不住拍案而起，“敢来本大人的府上捣乱，你是嫌命长了！”
“我是命长，所以才能和阿寻小姐白头到老，厮守终身，嘿嘿！”林小玉腆着脸道。
“你……”宋安哪见过此等泼皮无赖，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小子，你还是快滚吧，阿寻不会嫁给你！”周归元阴着脸道。
“哦？你是皇帝老子么，说出的话是圣旨么，我凭什么听！”林小玉丝毫不给面子。
“听好了，我是阿寻的爹，阿寻是我的女儿！”周归元拍案而起，“女儿的婚事自然由爹做主，我说让她嫁给宋公子，她不敢不嫁，明白了吗！”
“老子要娶的是阿寻，不是你这老匹夫，”林小玉一直看周归元不顺眼，立马回击，“你说的话有个屁用！”
众人目瞪口呆，眼看着这什么玉面小郎君把两大家族全部得罪。
太无法无天了吧！
“东方先生，把这小子拿下！”宋安怒道。
东方先生一直在等待宋安的命令，此时骤然起身，便要捉拿林小玉。
不料，宋一飞骤然抽出一把剑，恶狠狠道：“爹，东方先生，你们不要动手，我要亲手宰了这家伙！”
宋一飞也是个心气高的人，今日当着满堂宾客的面被林小玉百般侮辱，若是不亲自找回颜面，怕是以后都会活在阴影中。
他挥剑而起，怒发冲冠，断然斩向林小玉的脑袋。
怒气化作剑气！
瞬时，林小玉脚下的那张椅子便四分五裂。
“动手？我玉面小郎君奉陪！”林小玉跃到半空，泠泠笑起，“若是你赢了我，我甘愿放弃阿寻小姐，若是我赢了，阿寻小姐就做我媳妇，哈哈……”
“混账！”宋一飞怒骂一声，挑剑而起，从下而上扫攻林小玉。
他的剑术的确不错，一剑好似化作七八剑，攻击起来大开大合，腾挪跌宕，十分霸道。
林小玉当然不虚，她曾经与宋一飞交过手，清楚宋一飞的剑术路数。
唰唰！
林小玉抽出黑白双剑，如手持两条毒蛇，盘缠刺收，刁钻而犀利，剑法丝毫不输于宋一飞。
顷刻间，二人对剑数十次，难分胜负，反倒四周的桌椅板凳全部化为碎屑。
宾客们喊叫着，惊呼着，仓皇退避，生怕被二人的打斗波及。
谁都没料到，好好的一场婚事居然变成了比武。
这个跳出来挑衅宋家的年轻人究竟是谁？
怎么会有这么大胆子？
所有人都对林小玉的身份很好奇。
尤其宋安和周归元二人，他们小声商议着，想知道这个年轻人究竟是哪方的宾客，可商量来商量去，他们都不认识此人。
看来，这家伙是偷偷混进来的。
阿寻也很是尴尬，她穿着凤冠霞帔站在一旁，内心忐忑极了。
这什么玉面小郎君，她的确不认识，但对方冲着她而来，似乎想要救她。
阿寻更加疑惑，一个素不相识的男子，怎么会拼了命来救她？
一时间，她也不知该向着谁！
砰砰！
宋一飞送剑出手，双脚连续踏了下地面，身法如流星赶月，随剑而走，直点林小玉的要害，一剑比一剑凶狠。
他心有怒气，想要找回颜面，下手自然狠辣。
林小玉依然口出挑衅之言来激怒宋一飞，自己边打边退，一直退到了外面的院子里，更好施展自己的剑术。
但见两道身影忽左忽右，忽上忽下，三道剑光闪耀如电，端的是打斗激烈，剑影重重，不懂武功的人根本什么都看不清。
宋安自然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吃亏，他偷偷向东方先生使了个眼色。
东方先生意会，手掌一抬，十指牵动，忽而射出一道黑气，偷袭林小玉的后颈。
这一击，足以要了林小玉的命。
然而半途中闪过一道金光，如电般击打下来，将东方先生的攻击拦截。
砰！
两相抵消，荡起的波动震裂了地面上铺的石头。
可见威力非同一般。
“谁？”
东方先生的脸色终于变了，目光迅速扫过众人，眼睛瞪得和铜铃一般。
刚才这一击，对方能够无声无息地挡下，其实力绝对不比他弱，甚至还强上一分！
究竟是什么人？
第149章 双斗
东方先生如鬼影一般骤然闪出人群，右手一指，赫然又是一道攻击。
陈九也不再隐瞒身份，脚下一蹬便蹿了出去，一拳砸在东方先生面前，如有千钧之力。
东方先生早有防备，知道此人必定会出手，身行一侧，躲闪开来，同时连续打出两道旋击，化拳为掌，颇为锐利凶猛。
陈九向后踏出一脚，双拳抵在胸前。
二人的法力正面抗衡，发出一声刺耳的轰鸣，好似山呼海啸。
“你究竟是谁？”
东方先生越打越心惊，没想到在江州城他又多了一个对手。
对方的修为深不可测，他难有什么取胜把握。
“我是谁，打过你就知道了！”陈九没有废话，他本来就是冲着东方先生来的，当即点地而起，飞跃了两丈多高，如风筝一般悬浮在当空，随后双拳似锤鼓，向下捣击！
砰砰砰！
无形的能量化作流星暴雨，砸在东方先生头顶。
东方先生并不慌乱，双手摊开，释放出股股黑气，如一张撑开的大伞承受陈九的轰击，保护自己的身躯。
在间隙之机，东方先生悬空飞起，忽然打出一道黑气反击，冲撞陈九。
这二人的打斗越来越激烈，越来越壮观，像是两个神仙在对斗，凡人只有惊叹的份。
“和东方先生打的这个人又是谁？”
众人心有疑问。
“不认识！”
“我也不认识！”
“这个人也是偷偷混进来的。”
“肯定和那玉面小郎君是一伙的！”
宋安和周子名的脸色都极为难看，像是吃了黄莲，今日是两家联姻大喜，不料却出了这种状况。
他们两个都是好面子的人，肯定不悦。
“来人，去衙门把官兵和所有高手都给我调来！”宋安勃然下令。
“是，大人！”
无论对方是什么人，明显来者不善且实力强大，宋安不得不调兵遣将，做好应对。
周归元走到张宁身边，问道：“子名，你认不认识这两个是什么人？”
张宁不露声色地摇摇头，“不认识，没见过！”
“唉，肯定是阿寻惹来的麻烦，”周归元狠狠瞪了一眼远处的阿寻，“这臭丫头，净会惹是生非，真是想把我气死！”
张宁沉默不语，双眼盯着天上地下的战斗，难以分神。
半空中，陈九和东方先生打得是昏天黑地。
地面上，林小玉和宋一飞虽及不上那两位，也招招凶险，难分胜负。
宾客们的眼睛一会看天上，一会看地面，根本应接不暇。
林小玉连续斩出双剑，左手的黑剑霸道凌厉，右手的白剑轻盈诡异，配合出一种独特的攻击招式，纠缠宋一飞。
宋一飞的剑术则纯粹许多，就是单纯的粗暴进攻，以绝对的力量和剑技进行压制。
但连续打了几个套招后，他无法击败林小玉，反被林小玉看破了三板斧的手段，越来越难以招架。
林小玉在剑术上的天赋不说多高，但实战却比剑术厉害，因为她头脑精明，擅长观敌破敌，随机应变。
刚才与宋一飞对斗时，她不停观察宋一飞的招数，早已了然于胸。
一招破一招，林小玉使出双剑更加如鱼得水，几乎能预判宋一飞的剑招，先发制人。
不一会，就打得宋一飞连连倒退，越发慌乱。
“可恶！”
宋一飞脸色铁青，郁闷极了。
他刚才被林小玉百般侮辱，丢了大大的颜面，若是打架再打不过，他可真无地自容了。
想到这里，宋一飞恶从心起，猛然暴涨了几分力气，如疯子般挥斩手中利剑，形成可怕的剑气风暴，向前狂斩。
他这是在透支自己的体力，准备拼了。
林小玉本来占据优势，此时倒不急，迅速退后，避其锋芒。
对方越是拼命，她越是有把握。
然而就在这时，宋一飞的左手忽然缩入袖中，寒光瞬发而出，好似一道银色的光芒掠过水面！
嗖！
寒光飞驰，速度奇快，在距离这么近的情况下很难躲闪。
幸亏林小玉没有放松警惕，一直紧紧盯着宋一飞的动作。
此时来不及多想，本能地将剑刃横在身前护住要害，张臂弓腰，双脚踏地，将浑身劲道使了出来。
砰！
那道寒光打在剑刃上，震得林小玉手腕生疼，白剑脱手而出，坠落在地。
还好并未受伤。
“暗器！”
林小玉吃了一惊，没想到宋一飞手中还藏着暗器，忒是歹毒阴险！
她顾不上骂，赶紧去捡白剑。
宋一飞哪会放过好时机，立即趁机连攻上来，想要她的小命。
林小玉只得放弃白剑，迅速退避。
丢了一把剑后，林小玉的剑术失了一半威力，只能靠手中黑剑与宋一飞缠斗，再入困境。
“哈哈！”
宋一飞得意洋洋，剑术越来越狠，直击林小玉的面门，“我要你死！”
眼看林小玉要败于宋一飞之手，可能有性命之忧，忽然传来一声剑吟，叮叮……
地面上那柄白剑竟自动飞起，向宋一飞击来，速度丝毫不慢，且威力惊人。
“什么！”
宋一飞大惊失色，身形急走，躲开白剑的袭击。
白剑立即灵活转向，如飞蛇一般刺向宋一飞。
这剑，居然活了！
众人看得目定神呆，完全不知怎么回事。
没人用剑，剑却自己飞来飞去，普通凡人当然看不明白。
宋一飞却更加惊骇，“御剑术！你怎么可能学会御剑！”
御剑，乃是非常厉害的修行人才能用出的本事，比如陈九这般修为能够御剑。
可林小玉修为平平，施展御剑之术太匪夷所思。
宋一飞没有机会多想，此时心急如焚，他一边要对斗林小玉，一边要提防白剑，可说是苦不堪言。
这自然是张宁暗中帮忙。
他刚才见宋一飞施展暗器就知不妙，急忙利用御物能力将白剑御起，暗中相助林小玉。
要知道，张宁现在的修为已经非常不错，几乎达到了御物一境的顶峰，御剑的威力非同一般，比林小玉的剑术攻击差不了多少。
他出手相助林小玉，宋一飞必败无疑。
第150章 你输了
林小玉趁机反攻，手中黑剑划出丝丝雷电，倏忽已攻出数剑，如雷霆般直取宋一飞要害。
她刚才险些被宋一飞的暗器所伤，心中郁愤，出手当然不留情。
但见半空中黑影闪烁，剑剑破风，如一头猛虎在纠缠宋一飞，让宋一飞苦于招架。
更苦的是，还有一柄白剑飞来飞去在配合林小玉。
这白剑的杀伤力非常恐怖，好似有一个狂暴大汉在用剑，招招催力，剑剑要命。
宋一飞刚刚躲闪过去，那白剑斜切在旁边的木桩上，碗口粗的木头便被拦腰截断，锋锐至极。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和一个人打斗，而是以一敌二。
白剑与林小玉的配合简直完美，只片刻功夫，宋一飞已累得大汗淋漓，难以招架。
张宁暗中御剑，帮了林小玉的大忙。
否则林小玉丢剑之后，很难敌过宋一飞。
何况宋一飞可能还会有暗器，防不胜防。
二人一明一暗缠斗宋一飞，半空中，陈九和东方先生则是真正惊天动地的大战。
此时本是晴空万里，可宋府的上方却凝聚了一片片的乌云，时不时有蓝色的雷电闪烁，好似要下暴雨一般阴沉。
陈九和东方先生忽起忽落，忽悬浮半空，忽落在屋顶，像是两只巨大飞鸟在对斗，非凡人所能触及。
速度之快，威力之强，令人瞠目结舌。
尤其很多没见过修行者打架的普通人，更是如在梦中，心想传说中的仙人也不过如此！
此时，他们所进行的还只是纯粹法力的对拼。
二人都是登堂入室的强者，很难分出胜负，就像两个壮汉在互相掰手腕，谁也奈何不了谁。
而接下来，才是真正战斗力的展现。
忽而，陈九掀起身上的长袍，露出背后的黑色剑盒，心念一动，一柄黑色影子忽然跃出，刺破长空。
吟！
黑剑出，威势和一条黑龙差不多，仿佛凝聚了四周的时空。
万物皆静止，只有那一柄黑剑在飞驰。
眨眼间，黑剑攻击到了东方先生的身前，突然撞到一堵无形的铜墙铁壁，倏而停止。
东方先生手指一点，身上黑气腾飞，直接打在黑剑之上。
两股力量互相冲撞，在剑身游走，发出鹰叫般的鸣声。
这一剑，已难进半寸。
不过陈九早有预料，想击败东方先生哪有这么容易，当即盘动剑盒，又是唰唰两柄黑剑飞出，游走当空。
黑剑如雷，斩破青天，却破不开东方先生的防御。
一剑又一剑，皆被凝固当空。
陈九不急不躁。
这次果断出了十把剑，形成一条黑色的长蛇，弯弯绕绕，浮浮沉沉，纷纷向东方先生击去。
此等御剑术看得所有人纷纷惊呼，甚至忘记了正事。
没人去在乎什么婚礼，在乎什么知府大人，对于他们而言，能够看到这般手段，这辈子都值了。
不一会，剑盒中已经出了一半的剑，足足三十二把，浩瀚结成了一道剑墙，铺在东方先生面前，每一道剑刃都瞄准了他的要害。
当然，每一柄剑都纹丝不动，难进半分。
这就是东方先生的实力。
你铺剑阵，我便挡剑阵。
“我知道阁下是谁，”僵持时，东方先生终于想了起来，面前这人的剑术和那日所见一模一样，“又是你！”
被认出来，陈九并不觉得奇怪，“东方先生，上次我们没分出胜负，今日不可错过。”
“哼！”东方先生冷喝，“你为何要和我作对？”
“你自己心里清楚，”陈九继续释放剑盒中的黑剑，连成一道剑阵，“魔道之徒，人人得而诛之！何况你心存歹念，在江州城搞出诸多事情，为祸人间！”
“我且问你，鬼市消失是不是你干的？”
“天和寺枯木大师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
东方先生当然不会说出实情，他根本没有开口，果断手掌一挥，释放出一股力量轰击剑阵。
砰！
既然如此，那就战！
陈九连出黑剑，虽未能破开东方先生的防御，但已渐渐结成剑阵，威力越来越强，剑与剑之间，雷电不停闪动，滚滚轰鸣。
在陈九和东方先生之间，好似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无形棋盘。
黑剑是棋盘上的棋子，东方先生的邪气也凝聚成无形棋子。
每一颗棋子都互相牵制，岿然不动。
两个人的比斗，此时竟成了下棋，有来有回。
想要奈何对方，都不是容易之事！
……
地面上。
唰！
白剑闪过，锋芒毕现，滑在宋一飞的身侧，如江水中翻起的一条鱼儿。
宋一飞惊慌失措，急忙向一旁闪去，手中剑连续斩出，砰砰作响。
白剑神出鬼没，又差点击中他的要害。
又是一剑，飞来！
宋一飞的身躯停滞在半空中，立马挑剑翻身。
尽管他躲闪得十分及时，仍被白剑划伤手臂。
咔！
宋一飞那昂贵华丽的大红袍子被划出一道一尺长的裂缝，胳膊上也添了彩。
差一点，他的胳膊就被削了下来，惊得他面冒冷汗。
这场打斗，局面已经很明显。
张宁御白剑，林小玉使黑剑，打得宋一飞毫无招架之力。
他们二人一明一暗，着实有些欺负宋一飞了。
可怜的宋一飞还不知实情，以为林小玉懂得御剑之术，心中越来越恐惧，越来越慌乱，剑术再无章法。
短时间内，他数次差点命丧于剑下，俨然已无再战之心。
继续打下去，他非丢命不可。
“我不打了！”
宋一飞喊道。
话音刚落，林小玉化剑为勾，缠住宋一飞手中的剑，猛然一砸。
剑脱手而出，插在地上，晃晃悠悠如风中树尖。
林小玉弹跳而起，双脚砰砰踹在宋一飞的胸口。
宋一飞惨叫一声，身躯已飞出三丈之外，狠狠砸在地上。
“你输了！”林小玉轻盈落地，将黑白双剑潇洒收回。
这番打斗林小玉也耗力不少，微微喘着粗气，额头上渗出几滴豆大的汗珠。
还好，过程虽然惊险，林小玉终究击败了宋一飞。
宋一飞狠狠捶打地面，神色懊恼至极。
这下倒好，非但没找回颜面，反倒更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