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蒙冤
“少爷来电话了,少爷来电话了,少爷来电话了……”
黑暗中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把骆云峰迷迷糊糊的惊醒了,看了一眼来电的名字,“三强,这么早打电话什么事儿?我四点才睡的,刚做上梦”
“你小子还有心思睡觉呢啊!你出事了!”
“我挺好的啊,出哪门子事儿了?”骆云峰看了一眼床头的电子闹钟,靠!才六点半。
“我刚买了份今天的晨报,想翻翻体育新闻,结果看到个声明,你家工厂发的,名字也是骆云峰,没错就是你出事了!”
“耿三强,你说清楚点,什么声明啊?”骆云峰感觉眼睛涩的要死,没好气道。
“你家酒精厂发的声明,说是把你开除了,并且收回股份!奶奶前脚刚走,后脚你大伯就这么干啊,吃相也太难看了!”
“啊?”骆云峰瞬间就清醒了不少,“昨天大伯和三叔还说要好好搞清楚,仔细查一下的啊!”
“云峰,你也别着急。先洗个脸清醒清醒,把事情捋捋,看看现在到底是怎么个情况。我在火车站刚送完客人,今天上午没事儿了,我现在过去你那,给你带点早饭。先挂了。”
骆云峰呆呆坐在床上看着手里的手机屏幕渐变要灭掉了,猛然用手指把屏幕重新点亮,把电话给耿三强又拨回去了,“嘟,嘟……,喂,你把报纸带着,别买早餐了,赶紧过来!”
骆云峰拉开了遮光效果很好的窗帘,外面天已经大亮了,在对面两栋楼的空隙中刚好看到一轮红日完整的离开了地面。
“唉,爱咋地咋地吧!早就够了”
当45℃的热水从花洒中喷射出来,浇到头上的一瞬间,骆云峰居然莫名有了一种解脱感。
骆云峰是跟着奶奶长大的。母亲宗婉芳在他三岁的时候就病故了,对母亲的记忆是极模糊的,即使对着妈妈的照片,照片上妈妈的脸浮现出的也是小姨宗婉菲的样子。
父亲骆正军是省地质勘查队的,一年中有差不多九个月是在外地工作,但是只要是在家就几乎一刻不离的陪着儿子玩,给他讲各种各样的故事,做各种各样的小玩具。
在骆云峰五岁的那年,老爸去了东北,说是找找太爷爷留下的什么东西,可是这次就再也没有回来。
只剩奶奶带着云峰一起生活,老太太没事就给云峰讲他太爷爷骆景山带着云峰他爷爷骆钟文出去闯关东的事情,也不管才几岁的骆云峰听不听得懂。
他只是知道一点,奶奶是个极坚强的女人,爷爷去世的也早,她就独自一人撑着这个家,并且对他爱护的无微不至。
可是十天前奶奶也走了,那个世上最疼他的人,也去了天国……
一想到奶奶,骆云峰的眼泪又止不住了,45℃的热水混合着眼泪,流淌了满脸,满胸……
“砰,砰,砰”,响起了敲门声,这敲门的动静一听就是耿三强的风格,这哥们儿倒是来的挺快的。
“等下,马上来!”骆云峰用浴巾胡乱的擦了擦身上的水,套上衣服开了门。
耿三强。肤色有点黑,但五官长的不错,很有男人味。一米八的身高,虽然比骆云峰矮了几公分,但是可比骆云峰壮了一圈!
耿三强腋下夹着一份报纸,手上拎了一塑料袋包子,进了屋就说:“你开门怎么这么慢啊,磨蹭啥呢?赶紧的,包子热着呢快点吃吧,吃完说正事儿。”
“你吃你的啊,我去火车站之前就吃过了,你先吃着,我给咱奶奶先上柱香。”耿三强去洗过手,在奶奶的遗像前点燃了三支香,甩灭了香头上的明火,恭恭敬敬的鞠了个躬,然后把香插进香炉。
骆云峰边吃着包子边看着三强给奶奶上香,心里想:只要还有这个兄弟在,自己在这世上也不算孤单。
骆云峰和耿三强算是光着屁股玩大的弟兄。从小到大,无论是周末还是寒暑假期,只要是见到他俩其中一个,另一个一定不会超过十米远。
除了耿三强参军,骆云峰上大专的那三年,这哥俩就没有超过三天不见面的时候。
这就是东北那边所说的铁子,不是客气的那种称呼,而是真正的铁子!两个男人间钢铁般的友谊。
“吃饱了吧?老周家的这酱肉包子就是比别家弄得好,我特意开车拐了俩街口给你买的。”
“唉唉,就两个了,别剩啊!这包子下顿热着吃就瞎了,味儿就不对了!”耿三强看着骆云峰桌上剩下两个包子,抓起来三口两口就给干掉了。
“哎,就这味儿对!可惜今儿早上排骨包卖完了”。耿三强一边看着在报纸上找声明的骆云峰,一边眯着眼睛在回味酱肉包子的美味。
“到底怎么个情况?”看到骆云峰放下了报纸,耿三强问道。
“你这几天拉旅游团出车去崂山了,厂子里出了点状况,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跟我没有关系。”骆云峰淡淡的说。
骆云峰从早上刚接到电话时的愤怒,到现在仅仅过去不到一个小时,居然心情迅速平复了。差一个月满二十六岁的年纪,能有这样的调整心态的能力,想想可能和学的历史专业有关系吧?
也是,学历史的人古往今来尔虞我诈,刀光剑影,父子相残的事情那是见得多了,对人心变化,世事无常从书本中早已见怪不怪了。再想想自己这几年过往的经历,心路历程,也想明白了今日所受之事也没什么值得太痛苦的。
“大伯他们不就是为了哪点股份嘛,钱也没多少。不过奶奶刚走了就用上这种手段,心太急了些,实在是让人有些不耻。”骆云峰说到。
骆云峰这几年的境遇耿三强是最清楚的,他高考时因为严重偏科,英语把成绩拉低了不少,没达到本科录取分数线。可是又坚持要报自己喜欢的专业,结果进了鲁中学院读了个历史专业。
历史专业本来就是比较小众,想要进博物馆,文物局这些事业单位都基本得是研究生毕业,本科生都没有多少机会的,他骆云峰一个大专生就更可想而知了,自然是一毕业就失业。
毕业后这几年,骆云峰杂七杂八的干过七八份工作,还学着别人炒过一阵子股票,结果把打工挣的那点钱给赔的差不多快没了不说,还把在大学处的女朋友给混丢了。
说实话对于方晓琪和骆云峰分手这件事,别说骆云峰能理解,他耿三强都能理解。
挺大个小伙子没个正经营生,瞎忙活还不挣钱,最后跑去开出租车,结果连陪女朋友的时间都没有了,现在这个社会也没几个女孩真的相信存在奋不顾身的爱情了,所以最终分手也是定局。
要不是奶奶执意要把自己那份养老的股份转给这个宝贝孙子,非得让大伯骆光军接受安排骆云峰进自家的小酒精厂工作,他骆云峰现在可能还在街上开着出租车溜客呢。
骆云峰的爷爷骆钟文还有一个大哥骆钟武,骆钟文跟着老太爷去了东北,大爷爷骆钟武作为家里的长子就在老家操持家业。大爷爷家的两个儿子就是他的大伯骆光军和三叔骆明军。
大伯做生意比较早,开了个小酒精厂,开始的时候只是个年产两三千吨的小作坊,后来海边老家村子旁边修公路征用了骆家的一块地,给了不少补偿款,于是骆光军就用这笔钱又添置了设备扩建了工厂,现在年产能达到两万吨食用酒精了。
奶奶就是在厂子扩建缺钱的时候把自己的那份补偿款和一些积蓄给了大伯,换来了百分之十的养老股份。
“少爷来电话了,少爷来电话了……”里屋骆云峰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哎,我说云峰你能不能换个铃声啊!一天天少爷少爷的,意淫呢啊你?”耿三强撇了撇嘴。
骆云峰看了眼手机,是三叔家的堂妹骆云丹,“喂?丹丹啊”
电话里传来一个清脆而焦急的声音,“大哥,你看到今天的报纸了吗?”
“嗯,刚仔细的看完。等下正要去厂里呢。”骆云峰道
“大哥你听我说,我也不知道大伯是在搞什么,昨天我爸回来吃晚饭的时候还说跟大伯说了这次的事情要好好查一查,不能轻易下结论,大伯也答应了。怎么今天还上报纸了啊?这不是家丑外扬嘛!”
“没事儿的,小丹。我在厂里就是管管仓库的流水帐,玉米的进货都不是我管的,我心里可没鬼。”
“这个我们都知道的,可是大伯和骆云哲都说那天投料的这批玉米是你替老任做的抽检,生产出了事故就得是你负全责。可是就算是那批玉米质量不好,可也不至于影响出酒酒份那么多吧?以前用过拍卖的陈化粮也不至于差了这么多啊!”骆云丹在电话那边急道。
“大哥,我知道二哥从小一直和你不太对付,你可小心点,别是有人故意调低了设备参数啥的,搞出事情陷害你”
“好的,知道了丹丹,谢谢你来电话,你先去厂里上班吧,我等会儿就过去。”
挂了电话骆云峰问耿三强:“你刚才说上午没事儿?”
“是啊”
“那你拉我去趟厂里吧,把我送到门口你就回家补觉去吧,你早上起的早,事情路上说。”
第二章 了断
骆云峰和耿三强两个人在楼下便利店买了盒烟,走出春海小区大门。
“三强,你车停哪了?”
“停路口拐弯那边了,中巴车又大又高,停路边人家做生意的都嫌挡人家门面。”
耿三强仰着脸,接着说道:“要不是因为能天天离着俺家菲婷近点,可以看着这些鬼祟的小毛贼离菲婷远点,这车我早都开的够够的了。”
“呵呵,还你家菲婷。你这叫的可挺热乎,人家倪菲婷答应你了吗?”骆云峰揶揄道。
“嗨,你小子怎么能这么说呢?俺家菲婷那是对我相当的中意啊,上周日还喊我去给她姥爷修电动车来着呢,还留我在她姥姥家吃的饭呢。”耿三强不无得意的晃着黑脑袋。
骆云峰笑到:“有你这啥都会鼓捣的免费大劳力,白用谁不用啊!还特意留你吃饭,我看是人家老人随口客气客气,你顺杆爬赖着蹭的饭吧?哈哈。”
“有你这么说话的嘛,你小子怎么就不盼着你兄弟点好啊?”耿三强把脸扭一边去了,来看被骆云峰说中了九成九。
“哎,三强,不过说回来倪菲婷这丫头还真是不错,长的可人不说关键是能力还挺强,你们旅行社的计调里她算是最有能力的了吧?”
说到倪菲婷,耿三强立刻来了精神:“那是必须的啊!其他人三个绑在一起也比不了俺家菲婷啊!上周送老大一家回牟平老家,他还跟他老婆说等忙过了这个暑期旺季就要提菲婷当副总呢。他跟嫂子坐在后面说的,以为我在前面开车听不见呢,可我强哥是谁啊!那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人物,我听的是真真的。”
“要是你觉得倪菲婷真的对你有意思,那我就牺牲一次,给你当个道具。你就说峰哥遇上堵心事儿了,拉她一起吃个饭,求她帮忙开解开解我,给你俩创造点眉来眼去的机会。”
“当然有意思了,那是相当的有意思!那我等会儿就打电话约她,咱可说好了,吃饭的地方可得我选,嘿嘿。”耿三强顺着杆就上来了。
耿三强开的是旅行社的25座丰田考斯特中巴车,放着老爹耿秋成给他找的海事局开小车的工作不干,为了天天能见到倪菲婷,非要应聘来开这么大个车。
打开车门上了车,耿三强回头问骆云峰:“我说云峰啊,你今天这事儿可不能就轻易算了,必须得争啊!虽说这两年粮食涨价涨的厉害,你家厂子赚钱少了,可奶奶给你的那份股份好歹一年也能分个十万八万的吧,起码你也能有个保障。奶奶给你留下的就是这点股份和海边的老宅子了,你可千万把你有性格的一面收好喽,可别一张嘴啥冲动的话都往外说!”
“行,知道了。到了厂子看看情况再说。”骆云峰顺嘴答应着。
出了县城城关牌楼就看见两公里外矗立着的冒着白色蒸汽的蒸馏塔了,那里就是骆家的华鑫酒精厂了。快到工厂大门的西侧路边,停着几辆满载玉米的大货车,等待进厂卸货。
“三强,你就给我停门口路边吧,晚上在哪吃饭你跟倪菲婷定好了打电话告诉我。”
“好勒!不过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你可记好了哈,峰少爷。咱现在啥身板,家里缸里有多少米,你可得心里有个数!”耿三强回头瞅瞅骆云峰道
“嗯,知道。只要大伯做的不是太过分,给个合理解释也就得了。人家毕竟是长辈,再说咱也是在人家的屋檐下混饭吃,这个道理我明白的。”骆云峰认真的答应着。
下了车,跟门卫的肖大爷打了个招呼,骆云峰就径直往二层的办公楼走去。
铁栏杆隔墙里边的粉碎机正在成吨成吨的粉碎玉米粒,发出巨大的噪音。蒸煮车间两个蒸煮罐煮出的玉米粥的味道弥漫在整个厂区。
远一点的两个蒸馏塔冒着白色的蒸汽,旁边的一排发酵罐顶的操作平台上两名工人正在往罐里投放酵母,整个厂区显得忙忙碌碌的。
“忙过这个月,就到了暑期停产设备检修的时间了,大伯就算真的容不下自己,就不能等过这一个月吗?”骆云峰心里暗暗想着,走进了办公楼。
“大哥,你过来了。”骆云峰一进门迎面先遇上了骆云丹。三叔的这个宝贝女儿是他的心头肉,放出去总是不放心,东海财经学院刚刚到大四实习期就被三叔骆明军给叫回来安排在财务室跟着学习管账了。
“小丹,大伯在办公室吗?”
“大哥,大伯在呢,我爸也在,我刚刚隐约听见他俩吵了两句。”骆云丹回答道。
“哥你别上火,跟大伯有话好好说。”骆云丹一双大眼睛里带有掩饰不了的担忧。
二伯骆正军失踪了快二十年了,他们两家几乎没有什么走动,只是小的时候每年暑假去海边二奶奶家玩的时候才跟骆云峰这个哥哥能在一起住上几天。
虽然跟这个大哥接触的并不算很多,但心里还是觉得如果跟大伯家的二哥骆云哲来比较,还是这个接触的不多的大哥骆云峰更亲近些。
“好的,小丹。放心吧,你去忙你的吧,谢谢你。”
骆云峰上了楼梯来到二楼走廊尽头的总经理办公室门前,做了两次深呼吸,控制了一下情绪,让后轻轻的敲了三下门。
“进来。”是三叔骆明军的声音。
骆云峰推开门进了房间,看到大伯骆光军坐在办公桌后的硕大的老板椅中,面色阴沉。三叔骆明军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也是面无表情,看来这亲兄弟俩人刚才闹得不太愉快。
三个人对状况都心知肚明但谁也没开口,屋子里出现了尴尬的气氛。
“我说云峰啊,你来是问今天报纸上声明的事吧?”终于还是大伯骆光军先开口打破了僵局。
“嗯,我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骆云峰回答道。
虽说骆光军是家族中主事的,在外做生意多年,也是老家村里最有实力的一位,好几个小辈都很惧怕他,但偏偏他骆云峰对这个大伯从小就既不惧也不怕,这可能是老爸骆正军从小给他讲了那么多故事,那么多做人的道理的缘故也未可知。
“嗯,这个事情也不能怪谁,前面这一排罐才出了那么少的酒,浪费了几十吨玉米,给厂里造成了三十多万的损失,这批玉米投料前是你检测并入库的,单据上都有你的签字。现在市场行情这么差,厂子也是在苦撑着,这一下出了这么大的生产事故造成这么大的损失,你肯定要负责任的。”骆光军眼睛盯着骆云峰说到。
“首先大伯,原料检测并不是我的工作,那天抽检的时候检验员老任肚子疼的厉害,正好我从边上路过他让我替他看一会儿,他说已经检完了玉米都没问题,就等粉碎车间来提料了。”
“结果他跑去上厕所将近一个小时也没回来,粉碎车间过来提料说是料斗要空了,得赶紧往里填料要不就得停机了。我怕机器停车影响生产,而且老任也说都检测完了没问题,看他们那么着急,我就签了个字让他们先提料了。”
停了一下,他接着说道:“我刚签完字老任就回来了,老任回来后生产上的人才开始拉的料。我刚来厂里,生产上的事情都还没弄得太懂,这个你叫老任来问一下就能证实。”
“再有一点,就算我真的有没遵守生产规定的地方,造成了什么后果和损失,也应该是大伯你来批评我,在厂子内部进行处理,真要开除我也没有必要登在报纸上吧?”骆云峰直视着大伯的双眼,一字一句的回答道。旁边沙发上传来三叔一声叹气声。
骆光军微仰着头,看着这个一米八五,比他高出半个头的侄子毫无惧色的眼光,脸上稍微抽搐一下说到:“嗯,登报这个事情的确是不对,但也是个意外。是我前天晚上看了生产报表后气坏了,自己说了两句埋怨的话,让云哲听到了。结果他昨天中午跟他在报社的那个同学小林喝酒的时候就把我说的气话给念叨出去了,喝完酒一冲动他们就给排版发出去了。”
“那么叫老任来问问事情经过吧。”骆云峰平静的说道。
“呃,老任嘛,出了这么大的生产事故我脾气一上来就把他给骂了一通,开除了。他老家是河南的,收拾东西坐车走了,接他岗位的蔡明杰找不到放报表柜子的钥匙,打电话找他问,电话却是无法接通了,可能是换号了吧。”
骆光军像是没看到骆云峰的锐利目光,低下头端起茶杯吹了吹漂在上面的茶叶,吸溜了一口。
骆云峰彻底明白了,这就是大伯安排的一出戏,为的就是收了奶奶的那百分之十的股份,顺便踢走他这个碍眼的侄子。之前他还抱有一丝乐观的幻想,没把人心想的那么暗黑,何况这个人还是他骆家的。
他侧过头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三叔,骆明军老脸有点挂不住,低下头摆弄着手里的打火机。
“骆总,我都明白了。”
听到骆云峰改了称呼,骆明军一下把头抬起来,看着这个好像突然不认识了的侄子。
“骆总,既然都安排的这么明白了,废话我也就不说了,那就聊点有用的吧。”
骆云峰顿了一下,继续说到:“我知道这里面的关键就是奶奶给我的那百分之十的股份。这次如果真的厂里有三十几万的损失,那老任是直接岗位责任人,跑到哪也能找回来。骆云哲的同学才进报社几天?就能有能力在报纸交付印刷前几个小时更改版面?所以不用弄的这么复杂了,免得事情闹大了,弄得整个骆家脸面都不好看。”
“我奶奶她老人家刚走,墓地也还没来的及买,奶奶当时入股了二十万,骆总把这二十万退给我吧,我去老家村子边上买地给奶奶修个墓,她一辈子不愿离开海边的老房子,就让她在那边入土为安吧。我们这一房是钱不多,但是不缺做人的骨气,我不会赖在你们这里的,让财务给我转账,我来签股份转让协议,然后咱们就两清了,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吧。”
骆云峰把这一番话说完,骆光军倒是脸上不红不白的,骆明军的头低的更深了些。
骆光军又喝了口茶水,清了清嗓子说到:“嗯嗯,本来呢这次的事情的确是处理的快了一点,云哲跟他同学也是有点欠考虑了。不过,现在你的态度这么明确,想来这个问题也是考虑了些时间了。既然是这样,那我这个做长辈的也不能为难你,就按你说的二十万,我也不还价了,我这就通知财务把钱打到你的银行卡上,当然还有你个人的离职工资一起结清。”
“好,骆总那你打印股份转让协议吧,我来签字。”骆云峰语气中没有一丝犹豫与不舍。
第三章 回家
站在华鑫酒精厂的门口,骆云峰抽完了一只烟,回过头看了一眼蒸汽缭绕的两座蒸馏塔,在心里和这座从此跟他骆云峰再没有一丝关系的工厂告了个别,转身向县城的方向走去。
“接下来要做什么,等回去安置好奶奶的身后事再说吧。这下自己是真真正正的无牵无挂了,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没有我骆云峰过不去的火焰山!”走在路上,骆云峰心里暗暗的想着。
“少爷来电话了,少爷来电话了……”恶俗的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
“喂,三强,这么长时间才来电话,不会是倪菲婷把你拒了吧?”
“说啥呢你,拒我?俺家菲婷听说我约她吃饭都乐颠了,说恨不得现在就到下班时间呢!你强哥的魅力那是无法抵挡滴!”
骆云峰隔着电话都好像看见了耿三强的得瑟样。
“哎,云峰,你厂里的事儿跟大伯聊开了没?”
“嗯,都聊完了。这边都处理好了,结束了没事儿了。”骆云峰含糊答到。虽说这事儿他也心里窝火,但毕竟也不想家丑外扬。
“嗨,这就对了!处理好了就好,怎么说都是一家人,一笔写不出两个骆来。那咱晚上可得好好喝点,晚上吃羊蝎子去,蒙羊火锅我都订好小单间了。你昨晚没咋睡,白天在厂里值班室找个地儿补一觉吧,傍晚我去接你。”耿三强电话里一通安排。
“不用接我,那地方我知道,我六点钟自己打车过去。想喝酒的话,你也别开车了,你跟倪菲婷也打车去吧。”
挂掉耿三强的电话,不知怎么骆云峰心里觉得舒服了不少,可能这就是到了任何困难的时候,身边都有兄弟陪伴的那种踏实感吧。
伸手拦了辆出租车,骆云峰打算先回租住的春海小区好好睡一觉,管他娘的,小爷我呼个猪头先!
骆云峰这一觉直接睡到下午五点半才醒。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赶紧一骨碌爬起来洗把脸,刮刮胡子,套了件白色的T恤就出门了。
等他打车到了位于金玉蓝湾小区正门旁的蒙羊火锅大门口,时间正好是六点整。
“三强,你们到了没?你订的哪屋啊,我到门口了。……啊,203是吧,好我马上上来。”挂了电话,骆云峰直接进店上了二楼。
一上到二楼,迎面就看到耿三强带着倪菲婷等在楼梯口。
倪菲婷一米六多点的身高,个子虽然小巧玲珑身材可是一点不含糊,一身浅灰色的职业裙装穿在身上显得饱满又干练。圆脸大眼睛,化了个职业化的淡妆,额头上的刘海自然的往一侧垂着,面相是喜庆中带着精明,感觉应该是个能把什么生意都操持的不错的丫头。
骆云峰眼光一扫,发现倪菲婷身上没有佩戴任何首饰,只是右手腕上戴了块薄薄的浪琴表。
“这姑娘不错,要是真能跟了三强,还真是这小子的福份。”骆云峰心里暗暗想着的同时,热情的和倪菲婷打着照呼:“你好倪小姐,很高兴又见面了!”
“你好,骆哥!之前多亏了你帮忙赶去机场帮我送的护照,要不客人误了国际航班我可有大麻烦了。听三强说你那一趟后来还被拍了两条违章,实在真是不好意思,按理早就该请骆哥吃个饭,感谢你一下了!”倪菲婷的声音很好听,当然话说的也让人听着舒服。
“嗯嗯,那就快进屋坐吧!我让老板娘现在就上菜。”耿三强适时的刷了一下存在感。
“好,那就赶紧上菜吧。我是真的有点饿了,还是早上吃的那几个包子呢。”骆云峰也不客气。
进屋坐下后,耿三强问道:“今天喝啥酒啊?吃羊蝎子应该喝点白的吧?”
“行啊,正好今天想喝点,那就来瓶白的吧。”骆云峰说
“我不能喝白酒的,我的酒量最多能喝两瓶啤酒,平常生意应酬我都是不喝酒的,今天是要感谢骆哥,我就来两瓶啤酒吧。”倪菲婷答到。
“好好,那就给你来两瓶百威。云峰你看,还是你的面子大啊。”耿三强说到:“这家店的老板娘是内蒙赤峰的,他家的羊肉都是从赤峰发过来的,她这店里还有内蒙65度的“闷倒驴”老骆你要不要尝尝?”
“行啊!既然是喝酒当然就要尝尝最烈的。”
耿三强下楼去要酒,房间里只剩了骆云峰和倪菲婷。骆云峰给倪菲婷的杯子添上茶水,跟她说道:“三强每天在我耳边提起你至少都得有五次呢,弄得我觉得咱俩都很熟悉了,哈哈。”
“是啊,他也成天跟我提起你呢,真羡慕你们男人之间的兄弟感情。”
“其实不是所有男人都这样的,耿三强他是特别重感情的人,无论是对朋友还是未来的家人,他都不会辜负的。”骆云峰发现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倪菲婷的脸一下红了些。
他便接着说到:“我这个兄弟人特别实在,有时候看着好像挺能瞎咧咧的,其实我知道他对内心最真实的情感是不太善于表达的。他是真的喜欢你,我看基本上是这辈子非你不娶的架势了,你要是不觉得烦他,就多单独相处相处,都给彼此多一点了解的机会。”
“嗯”,倪菲婷的回复让骆云峰误以为是听见了一声蚊子叫
砰,门开了。耿三强一手拎瓶闷倒驴,一手拎了两瓶百威回来了。“锅子马上就端上来了,开酒,开酒!”
三人的酒杯刚满上,服务员就端了一大锅羊蝎子进来了,把桌上的酒精炉点燃后,把大盆摆在炉子上,又给三人分了一次性的手套就关门出去了。
门一关上,倪菲婷就问道:“这家的羊肉怎么闻着这么香?”
“那是,我找的地方肯定是有特色滴!”耿三强答到:“这家的羊肉都是老板娘从赤峰老家发过来的,她家那里的草场上长有不少野韭菜和几种中药材,这羊吃草的时候就混着这些药材一起吃,所以她家那里的羊肉自带一种淡淡的药香味道,只需用白水加点盐随便一煮就会有非常独特的香味儿的。来来来,咱先趁热来两块尝尝!”
一口鲜嫩的羊脊骨肉进肚,三人都轻吸一口气给出了自己的评价:“真鲜!”“美味啊!”“味道真是不错!”
“骆哥,为了感谢你上次的帮忙,我先敬你一杯,这杯酒也敬耿哥,感谢你带我们来吃这么好的羊肉!”倪菲婷首先举起了手中的酒杯。
“上次帮你送护照,那可是三强安排给我的死任务,他交待的事儿我哪能不拼命啊!这杯酒干了后,这事儿就不提了,要谢你就谢三强吧,来,一起干了!”骆云峰一仰脖把杯子里的白酒干了。“咳,咳,咳,我去!这什么酒啊?快赶上了酒精了啊!”
耿三强一杯进肚,也是呛的直吸气:“哈哈,这就是传说中的闷倒驴了,够劲儿吧?”
三人一通大快朵颐,一盆羊脊骨很快见底了。骆云峰和耿三强一人半斤闷倒驴也干掉了,有点酒足饭饱的意思了。
耿三强一边给骆云峰倒茶一边问:“厂里的事儿都谈好了?最后怎么定的啊?”
“嗯,谈好了。股份不动,年底看效益等分红,我不在厂里干了。”骆云峰随口编了一个瞎话儿。
“先回老宅选块好地给奶奶修个墓,把奶奶安葬好。我也正好趁着这段时间沉淀沉淀,这几年瞎搞了不少事儿,也该琢磨琢磨接下来的方向了。”骆云峰回答道。
耿三强听了后想了一下说:“这样也好,反正你留厂里你大伯也不能重用你,也没啥大发展。这样好在每年起码还有个十万八万的分红垫着,也够你找点自己喜欢干的事儿做了。”
”那你打算啥时候送奶奶回去啊?”
“我想明天收拾收拾,把春海租的那套房子退给房东,后天就回去。”骆云峰回答道。
“行啊,那我后天送你回去。”
“不用了,你们旅行社也都忙,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你不用送我,等下你负责把美女安全送回家才是你的任务呢。”骆云峰笑着说:“行了,酒足饭饱了,你们明天早上也都还要上班,我看咱们今天就到这吧。”
“行啊,那我打车送菲婷回家,你自己打车吧。”
“不用了,我家就住后面那条街离得不远,现在时间还早,我自己走路回去就行了,你们都喝了不少了,你还是照顾骆哥回去吧。”倪菲婷对耿三强说。
“不用不用!我可用不着他送!必须得让这小子安全把你送到家门口,你要自己走路回去的话,三强肯定得惦记的整晚不用睡了!”骆云峰说着话的同时给了耿三强一个眼色。
“对对对,走路送你更好,正好可以一起消化消化食儿。”耿三强忙不迭的接过话去。
倪菲婷对骆云峰说:“那好吧,今天就谢谢骆哥了,那我们就先走了,你回去也早点休息,以后有机会我们可以经常聚聚。”
“好的,等我安排好老家的事情以后,回来咱们再聚。”
看着耿三强和倪菲婷两个人渐渐走远的背影,骆云峰脸上露出了笑容。“兄弟,我就能帮你这些,后面的就看你自己的勇气了。”
脚步也有点散乱的骆云峰在心里嘀咕了一句:“我去!这闷倒驴还真是够劲儿!”
第四章 遗物
“少爷来电话了,少爷来电话了……”
坐的出租车还没开进春海小区的时候,耿三强的电话就打进来了。骆云峰感受着出租车司机看自己的眼神,就决定等下一定要把电话铃声换掉。
“喂喂?云峰啊,你猜怎么着?你肯定猜不到!刚才送菲婷回家的路上,她主动的拉了一下我的手!真的!是她先拉我手的!哈哈,你肯定想不到吧!哈哈哈,今天真是爽爆了!不跟你说了,我要给菲婷打电话了,挂了哈!”
骆云峰接完了这个他一句话都没有说的电话,看着车窗外的灯火,眼角一片湿润。为了兄弟高兴?为了自己今天的境遇?想慈祥的奶奶了?应该是都有吧……
第二天骆云峰起的很早,给房东大姨打过电话之后,把屋子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连厨房冰箱里面都擦的干干净净的。把自己的两个行李箱装好后,坐在沙发上泡了一杯茶,边休息边等房东。
十点半跟房东大姨办好房子的交接,拉着两个箱子出了小区。到了汽车站正好遇上一台回老家方向的别克GL8商务车可以拼车,就直接坐车离开了县城。
骆家老宅在东山村。这是个只有三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子,位于鲁省最东边的海岸线上。这里有座小东山,山虽然不是很高,但是山形挺漂亮,山上都是大块裸露的花岗岩石,其间生长的都是黑松树和一些小灌木,整个山一眼望去有点像小几号的崂山的样子。
因为这座小山处在最东边的海边,所以得名小东山。小东山的东边是一片平地,东山村就座落在这里。虽然叫东山村,实际上小东山是在村子的西面,村子东边就是大海了。
骆家老宅在村子的最西边,靠近小东山山脚下的一片灰色青砖大屋,跟村里其他人家的房子离得稍微有些远。骆家老太爷骆景山,当年出去闯关东的时候,先是在俄国人的铁路上干活,后来又沿着铁路做了不小的生意,挣了不少的银元。
那个年代的中国人,发了财有了钱第一件事就一定是回老家盖房子,光宗耀祖,所以骆景山在老家盖房子也是一样花了大笔的银元。不光是宅基地买了一大片,建房子的物料也大多是从外面采购的,所以骆家老宅全部是灰色的青砖建成,跟当地人主要用块石垒的房子有着明显的不同。
又因为老宅建的高墙大院,还是在山脚下地势最高的位置,所以村子里的人都称骆家老宅为——西大庙。
骆云峰在小东山公路口下了车,远远的就看到家里的灰色屋顶了。东山村过去因为海边偏僻,交通很不便利,好在前几年沿着海岸线修了一条滨海公路,直接修到东山村的村子边上了,这下从村子走个一里多路就能上到一级公路了。
骆云峰拉着两个箱子,不时跟遇到的乡亲打打招呼,呼吸着海边清爽的空气,这山上松林的清香混合着大海的微咸的味道,令他无比的舒服。
“奶奶,我回来了…”骆云峰站在高高的门楼下,推开了厚重的一对老榆木门板。
老宅一共是三个院子,分中院,东院,西院。中院是太爷爷骆景山的,东院是大爷爷骆钟武那一房的,西院是他爷爷骆钟文这一房的。
大爷爷一家人早就搬去县城好多年了,大伯骆光军本来是想把他们的东院卖掉,但是奶奶坚决不同意。那个时候村子里的房子都很不值钱,大爷爷后来就折算了个价,把东院也过给奶奶了。
虽然后来整个老宅都归奶奶所有,但她一直都是在自己的西院住着,东院轻易不过去。
回到自己的屋子,把行李衣物都整理好,又把院子扫了一遍,天就渐渐黑了。骆云峰煮了一碗方便面,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刚吃完,手机就响了:“喂,云峰啊,到家没有?”电话是耿三强打来的。
“我到了,刚吃完晚饭,路上很顺利。你在哪呢啊?你小子昨晚跟倪菲婷肯定聊的挺嗨是吧?”
“是啊,电话一直聊到早上快四点了,你猜怎么着,菲婷说她也喜欢我挺长时间了,只是脸皮薄一直没敢表露,我就说我的感觉是正确的吧!我早就知道俺家菲婷她肯定也喜欢我!”电话里的耿三强明显有点得意洋洋。
“我现在刚到蓬莱,今天同事家里有急事请假了,我开他的面包车替个班,拉几个陕西的客人玩三天。这个团结束正好是周五,周末我带菲婷去老家看你吧,正好带菲婷看看咱小东山的风景。”
“好啊,那我周末给你们准备海鲜大餐。周六来在这住一晚,周日再回去,反正我这儿房子有的是,方便的很。”听到这个安排,骆云峰也挺高兴,毕竟这么大个院子就他一个人,的确是有点太清静了。
“好嘞,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现在就给婷婷打电话,我先挂了哈。”
放下电话,骆云峰抬头看着清晰明亮的满天星斗,听着远处传来的隐约的海浪声,“还是家里舒服啊…”
骆云峰一夜睡得香甜,早上是被叽叽喳喳的各种鸟鸣声给叫醒的。
给奶奶上过香之后,到院子外面和后山上转了一圈,算是晨练了。回到家里,就进了奶奶那屋,打算给奶奶的东西整理整理。
奶奶屋里的家具还都是老物件,这么多年除了一个电视机,什么新东西都没有添置。骆云峰找了两个大盒子,把奶奶平时常用的一些小物件都收拾装箱了。收拾完这些零碎,忽然听到外面大门有拍门声,“这能是谁啊?”带着疑问骆云峰去前院打开了大门。
“嘿,云峰,怎么回来了也不打个招呼,我还是听别人说的早上在东山上看见你回来了。”
来的是李洪生,虽然比骆云峰大了三岁,也算是从小在村里的玩伴。
“哎,洪生哥,我这昨晚刚回来,还没去找你们,快进来。”
两人边说话边往院子里走,“洪生哥,嫂子和大侄都挺好的吧?老叔和婶子身体也挺好的吧”
“都挺好的,就是你那大侄太淘了,才四岁就差上房揭瓦了,还不能管的太狠,我一打他,我爹就要拎着棍子揍我!”李洪生说的话听着像是诉苦,实际表情美滋滋的。
“哈哈,淘才是你儿子啊,这才随你!”
进了屋倒上水,骆云峰对李洪生说:“洪生哥,我今天还正想去找你呢你就自己来了,我想求你帮个忙。”
“咱兄弟还有啥说的,啥叫帮忙啊!有事你说就行了。”
“是这样洪生哥,我呢想给奶奶找个地方修个墓,你帮我问问老叔,看看哪里合适,他是村书记,情况最了解。要是能有合适的地方,我来出钱买,该办手续该交钱我都按规定办,也不给老叔添麻烦。”骆云峰说到。
“啊,就这事儿啊,我现在就给你问去。我爹在家呢,下午要去镇上开会,这会儿还没走呢。等会儿问完了我给你打电话。”李洪生说完起来就往外走,这当过兵的人就是执行力强。
没过半小时李洪生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云峰啊,我问完我爹了。我爹说虽然现在的政策是控制土葬,但是二奶奶不是别人,这东山村里谁家没受过二奶奶的恩惠啊,她老人家的事情肯定得找个法子变通一下。我爹说东山腰有块不大的小平地,那块地好像早前就是你们家买的,现在不在村里的耕地面积之内。我爹让你在家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以前的手续,要是实在找不到就在村委重新办一下,只要不是耕地就都好办,也花不了几个钱。”
骆云峰一听就高兴了:“那可太好了!我等下就好好找找。”
“云峰啊,给二奶奶修墓的这个事儿你就不用找别人了,包我李洪生身上了,正好我战友家就是县里做石材生意的,我还有一个战友的姥爷是专门给人看风水的,这事儿交给我,我就都给你张罗了。”
“那就谢谢哥了,让你受累了。回头我好好请你喝点!”
“成,那你就准备几瓶好酒吧,哈哈”
放下电话,骆云峰心里非常高兴,东山半腰正是自己看好的地方。背山面海,藏风聚气自己这个不大懂风水的都觉得那是个安葬奶奶的好地方,而且就在老宅后面不远,奶奶一辈子不愿意离开家,这个位置奶奶肯定也会喜欢。想到这,骆云峰赶紧去奶奶房里找地契。
在奶奶屋里把柜子,抽屉都翻了一边,也没找到什么有大用的东西。“这老太太还能在哪儿放东西呢?”骆云峰蹲在地上挠挠头。
“咦?这是什么?”骆云峰蹲在地上一侧脸,看到奶奶的大木床下靠墙最深的角落里有个木箱子。于是钻进去把箱子拽了出来。
看着这口落了厚厚灰尘的红木小箱子,骆云峰想“藏的这么深,八成是在这里面了。”
把箱子外面的灰尘清理干净,骆云峰发现这箱子的外皮非常光滑,箱盖都有包浆的感觉了。“估计这一定是以前奶奶经常抚摸的,后来这几年身体不好了才藏在床下不大动它了。”箱子没有锁,只有一个紫铜的铜扣,骆云峰小心翼翼的搬开铜扣,打开了盖子。
第五章 黑石
箱子一开,首先看到的是一叠大小不一的发黄的老照片。这些照片骆云峰都没在家里那几本影集里见过,都是些很有年代的照片了。
翻看了一下,果然都是太爷爷骆景山和太奶奶的,最多的还是爷爷骆钟文年轻时的照片。那个年代的照片上还都有文字,是照相馆冲洗照片的时候特意给做上去的,什么某年某日摄于奉天,什么新京照相馆制作,还有不少是写着俄文的,这些照片估计都是当年太爷爷他们在东北闯关东的时候给家里寄过来的。
照片下面就是一些信封和本子,打开这些信封,里面有的是爷爷写的家信,有的是一些票据,契约。山腰的那块小平地的地契还真的在里面,只是年代久远了,有的字迹有些模糊不清了。
笔记本有好几本,粗略的翻了一下有爷爷的,还有老爸的,有的里面还夹了些俄文的便签和信纸。骆云峰打算有时间的时候研究研究,了解一下他爷爷在东北都有啥经历,还要看看能不能找到老爸突然跑去东北的原因。
箱子最下面有两个木盒,骆云峰先打开了大的那个。里面装的都是款式老旧的金银首饰,还有二十几块银元。首饰估计是奶奶年轻的时候戴的,或是她的嫁妆也未可知。
这些银元可挺复杂,一共二十几枚就有将近十种。除了最常见的袁大头,还有满洲国的和俄国的,最重要的是里面居然还有一枚张作霖的银币!
这枚银币正面是张作霖像和大元帅纪念币字样,背面是中华民国十七年的字样和铁血十八星旗与民国五色旗。历史专业出身的骆云峰知道,这枚张作霖纪念币在天津制作完成后从未真正发行过,存世量应该非常少,具体值多少钱他倒是不知道,但可以肯定价格一定不菲。
“哈哈,奶奶你还真藏了宝贝啊!我看看这小盒里你还藏了啥?”
打开小盒子,看到里面只躺着一块不起眼的三扁四不圆的小黑石头。刚刚发现了宝贝的骆云峰有点失望,拿在手里掂了掂,石头的分量很轻,有点像个拉长了的鸡心形状,表面有点轻微的凹凸不平但是还挺光滑的,石头大头的一端还有个穿透石头的正六角形的孔。
“不知道这是奶奶在哪弄的古怪东西,不过看上去倒可以穿个绳子当个有格调的挂饰戴一戴。”有了这个想法,骆云峰还真就找了根小绳把小黑石头穿起来挂在脖子上了。
收拾停当,把箱子捧到自己屋里,也学着奶奶放在自己床下。然后给李洪生打了个电话:“洪生哥,老叔说的那个地契我找到了,不过字迹有些模糊了,可能是年头太多了。”
“那没事儿,有就行了。我爹去镇上开会回来也得晚上,要不明天一早我陪你去村委找他吧,我等晚上先跟他说一声。”
“行啊,那咱们就明早见。”骆云峰挂了电话。
第二天一早,骆云峰就揣着地契拎了盒茶叶到了村委会大院门口,李洪生已经在门口等他了。“走,云峰,我爹在里面等你呢。”
一进村委办公室,就看到村书记李天德正要往大茶杯里倒开水呢。“老叔好!”
李天德回头看到骆云峰手上拎了两盒茶叶站在门口,“小峰来啦,你来老叔这儿还带什么东西啊?”
“这不是知道老叔你喜欢喝崂山绿茶嘛,正好上个月朋友给寄了几盒今年的新茶,拿两盒给老叔尝尝。”骆云峰笑着说。
“哦?今年的新茶啊,那我得留下尝尝了,呵呵。”李天德回应道,“小峰啊,你要给二奶奶修墓的这个事儿,洪生都跟我说了。我也和村委的几个人都打了招呼,一听是二奶奶的事儿,大家都表示没问题。”
“那就先谢谢老叔了!哦,对了,您说的那个地契我找到了,只是字迹有的地方稍有点模糊了,我先给您看看。”骆云峰说着就把那张泛黄的纸递了过去。
“嗯,虽然有的地方有点模糊,但是关键的信息还都是能看清的。我看要不就这样,把这份原件留在村委存个档,然后村委按着这个原件的内容再重新跟你签一份合同,盖章生效。云峰,你看这样行不?”
“老叔你看着怎么合适就怎么办,你做主就行,我都听你的。”骆云峰也的确是搞不清楚这些事情具体该咋办。
“那行,云峰,那我就替你做主了,就这么办吧。我现在就安排人写合同。”李天德转身又跟儿子说:“洪生,这段时间是禁捕期正好你也没啥事儿,二奶奶修墓的事你就帮云峰弄弄,一定得修的好一点。”
“放心吧,爹。这个我昨天就跟云峰都说好了,今天我就联系人。”李洪生大声回答老爹。
从村委签完合同出来,骆云峰一看表才九点多钟,想到周末耿三强要带倪菲婷来,家里还啥也没有呢,就问李洪生:“哥,今天附近哪有集啊?”
“今天初六,石人村有集,我正准备去给儿子买点排骨呢。你要去我骑摩托带你。”
“好啊,周末耿三强带女朋友回来,我得去买点东西。”
“哦?就是前些年搬走的那个小三强啊,都有女朋友了,呵呵。”
两个人骑着摩托来到几公里外的石人村大集,约好了回来的集合时间后就各自去逛着买东西了。
快到端午了,大集上人流涌动热闹非凡,对于农村人来说,赶集是平淡的生活中的一大乐趣。骆云峰随便在集市上逛着,东看看西看看,很快逛到集市的头上了。
正准备往回逛开始买东西了的时候,旁边一个买完东西的大爷启动电三轮车要回家的时候,可能是挂错了档,应该往前走的三轮车突然向斜后方急冲过来,骆云峰在余光里看到后,本能的往旁边一闪,躲开了大三轮的尾箱正面,不过还是被车尾箱的角重重的撞了一下右侧肋部,带来一阵钻心的剧痛。
停下车的大爷赶紧下来看骆云峰“小伙子,实在是对不起啊!都怪我按错了开关,你怎么样有没有事啊?”
骆云峰试着左右转了转身体,感觉还可以,不像是有什么大事,“我还行,就是撞的有点疼,应该没什么太大事儿。没事儿大爷,你回家吧,年纪大了以后骑车小心点。”
“那行,谢谢你小伙子。我家住在西边的曹格庄,我姓孙。要是你觉得严重了可以来我家找我,实在是对不住啊。”
老头走了以后,李洪生拎了一大兜排骨挤了过来。“怎么了啊云峰?我远远的看着这边好像发生啥事了?”
“哦,没什么。一个大爷三轮车失控了,把我给撞了一下,应该没啥大事儿,我让他走了。”骆云峰一扭身子,疼得咧了一下嘴。
“撞哪了?”
“右边肋骨这下边,我按了按应该没断,不能有啥大事。”
“不能大意了,我船上的人去年也是在船上磕了一下没当回事,结果后来整严重了,在家躺了一个多月。我还是带你去镇卫生院检查检查吧,真要没事也放心!”李洪生东西也不买了,直接要拉着骆云峰去镇上。
骆云峰也觉得这会儿疼痛没有怎么减轻,就听李洪生的跟他去镇上看看。
镇卫生院里,大夫给骆云峰按了按做了个检查,说是肋骨没断不算太严重,但还是应该拍个X光片确认一下。
进了X光室,防辐射的大门缓缓关上。喇叭里传来医生的声音:“把身上手表戒指和兜里的钥匙硬币等金属物都摘下来,然后侧身站到机器前面。”
骆云峰听了照着要求把金属物都放到台子上,然后站到了X光机前面。
“好,站好别动,马上就好”广播里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情色彩。
机器动了起来,慢慢的对准了骆云峰的肋部停下。
在X光穿过身体的一瞬间,骆云峰感觉胸口的黑石头和脑袋里面同时一烫,尤其是脑袋里的烧灼感让他差点喊出声来!
“好了,下来吧,照完了”
骆云峰跟着广播发出的指令迷迷糊糊的出了X光室。
忍着脑袋里的灼热,取了片子回到医生那里。“看片子肋骨没问题,小伙子可以放心回去了。”大夫告诉骆云峰。
然后大夫又把片子对着窗户进来的阳光仔细的看了看,“咦,这片子上怎么有个纯黑影啊?是不是洗片机有啥毛病了?”大夫自己嘀咕了一句。
李洪生骑车带着骆云峰回到东山村,送他到了老宅门口嘱咐他好好休息养养,修墓的事等会儿回家就联系战友。然后就骑车回家给儿子炖排骨去了。
骆云峰这一路上都不知道怎么回来的,肋骨倒是突然一点都没有疼痛感了,但是脑袋始终感觉又热又胀的极不舒服。进了自己屋,连喝了两杯凉白开后,连衣服和脚上的户外鞋都没脱,骆云峰直接就躺床上起不来了。
说来也怪,喝了水一躺下,脑袋里的感觉从刚才的灼热发胀变成了这会儿的又酥又麻的,反而倒是觉得很是舒服了。就这样过了一会儿,竟是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六章 进化
“呼……”骆云峰从睡梦中醒了过来,长长的呼了一口气。见天还没有亮,他看了看手上的卡西欧运动表,时间是凌晨四点半。自己这一觉睡了超过十二个小时。
“咦?这一晚的梦境怎么这么清晰?”回想起刚才的梦境,骆云峰发现梦境中的情景就像在眼前看的高清电影一样。而且这一晚做了好多的梦,自己居然还能像看电影一样可以往回倒退,清晰的找到每一段梦境的细节!这个发现把他吓了一跳,“不会是昨天的那一下把脑子烧坏了吧?”
骆云峰起来喝了杯凉开水,走到院子里打算吹吹风清醒一下。“哎?今天的星星怎么这么密啊?而且比平时还亮了许多?”刚刚迈进院子抬头看看天空,他就又有了新的发现。环顾四周,院子里的情况看的是清清楚楚,包括最阴暗角落里砖缝中长出的小草都能看的清晰。
“这是什么鬼?难道我眼睛也烧坏了?”还在疑惑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连耳朵里听到的声音也和平常有所不同,好像比平常稍微大了些。
骆云峰凝神倾听了一下,结果发现他居然都能听到草丛里昆虫的振翅声和院子墙根种的竹子生长拔节的轻微噼啪声!“我靠,不是吧!这是什么情况?!?不行,我得出去再试试。”骆云峰打开老宅的后门,直接奔向后山。
小东山他是从小爬过无数次的,上山下山两个方向一共就只有三条路,院子后门斜对着的就是东边的这条路。虽然这黎明前的天色是最暗的,但在骆云峰现在的眼里,山路是清清楚楚的,他一步就跳上了第一块大石,然后跨步往山上迈去。
这小东山的山路虽然叫路,但并没有什么平整的路面或是台阶,只是山上巨石间比较好走的小径,也同样是石块高高低低的。
骆云峰向上奔了一小段,忽然发现今天爬山的状态非常好,身体的协调性和平衡性是他这么多年户外运动爬山经历中最好的一次,而且呼吸的频率和肺活量的控制也让他极其舒服,没有一丝心跳气喘的感觉。
“嘿,这感觉真是带劲儿啊!”骆云峰心里这么想着,脚上不由的又加快了步伐,蹭蹭蹭的向山顶攀去。
如果这时候有台摄像机在后面跟拍他的话,从细节回放仔细看他的脚步就会发现,这一路上他的脚,每一步落位的点对他的身高和腿长来说,都是乱石中最完美精确的落脚点。
只用了短短二十五分钟,骆云峰就站上了平时要花一个小时才能爬上的山顶。
“呼…,这感觉真是爽啊!”长舒了一口气,骆云峰感觉自己多年的户外运动经历中从来没有过这般感受,一口气轻松跑到山顶,只是有点轻微的疲劳感,连汗都没怎么出。
摸着胸口戴的那块小黑石头,骆云峰虽然还没明白自己身上到底是怎么发生的这些变化,但是想起昨天透视拍片的时候,胸口的黑石和自己脑部同时产生的烧灼感,他知道这些变化一定是这块看起来极不起眼的小黑石带来的。
东方的天际已经泛白,天空中只剩下明亮的启明星在闪烁,远处的海鸥也陆续起飞了。
坐在山顶的石头上,闻着比以前更加清香的松林和青草的味道,感受着轻风拂体,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像在接受气流的按摩,这感觉让骆云峰有些陶醉了。
东边的天际忽然明亮了起来,云层的底边抹上了一层明亮的金红色,转瞬间数道金光从海平面射出,一抹红色从海面露了出来。短短两分多钟,硕大金红的太阳便整个跃出了海面,天空中顿时霞光万丈……
当第一缕晨光映照在骆云峰身上的时候,他的身体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些许的疲劳感一扫而光,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充满活力,整个人瞬时充满力量,变得能量满满!
“怎么会这样?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怎么感觉像是一下充满电了?难道,我还能直接接收太阳的能量吗?”骆云峰真的是感觉到有点不可思议了!
“如果真的有这种能直接从太阳获取能量的现象存在,那么古代玛雅文明和那些搞太阳崇拜的古老神秘宗教也就是真的有了实际依据的了。”
他心里暗暗的接着想:“自己的这些变化太过惊世骇俗,绝对不能跟任何人透露,万一传了出去肯定得成为国家的研究对象。对!连耿三强也不能告诉!”
下山回到老宅,骆云峰刚刚冲完澡,下了碗面条吃完,李洪生的电话就打来了。
“云峰啊,起床没有呢?”
“早起来了,饭都吃完了,洪生哥。”
李洪生在电话里说:“昨天我给我战友打电话了,他给我发了几张墓地的图片,各种价位的都有,让你选选。反正不管选哪种,石材他都给按最低的出厂价算。你要没事儿就来我家一趟吧,看看选哪种今天就定一下。”
“好的哥,那我现在就过去。”挂了电话,骆云峰换了条牛仔裤套了件圆领衫就锁门去了村里。
李洪生家在东山村的中间位置,几分钟骆云峰就到他家门口了,大门是敞开的,骆云峰就直接进院了。“呦,云峰来啦!”一进院就看到李洪生的媳妇张晓雅正端着碗追着儿子给喂饭呢。
“嫂子好,呦,这小涛好像个又长高了。”骆云峰弯下腰摸了摸小涛的脑袋。“长啥啊,一天也不好好吃饭,就惦记着吃那些小食品!快进屋吧,你哥等你呢。”张晓雅说到。
“哥,我这儿就二十万,只要连人工费不超了这个数就行。”骆云峰看完图片跟李洪生说到:“我看这两个可以,挺庄重大气的。”
“嗯,我也看着这两个不错,尤其是黑色大理石这个,显得特别庄重。”李洪生顿了顿说到:“我战友说这个的石材成本价是十二万,连雕刻工费一共给他十三万就行,都是战友好哥们儿,稍微赚点赔不上就行。这样的话我昨天大概算了一下,加上做基础的材料和人工费,再加上运输和搬运的费用加在一起要将近十八万。我还担心你觉得多了呢。”
“那就用这个吧,哥。你把卡号给我,等会儿我给你转十八万。”
“十八万应该用不了的,有富裕呢。”李洪生道
“你不是还得联系看风水的师傅嘛,再是战友家亲戚,也不能让人白跑路挨累啊。剩下的钱你就看着安排吧,我也不懂这些,反正这事儿就拜托你了,洪生哥。”
“那行吧,那我就看着安排了。按咱们这个标准,二奶奶的墓地在咱十里八乡也是最像样的了!”李洪生答到。
“那可不!这种规格的墓地,要是在大城市买的话起码要百万以上呢。回头我弄两箱好酒,好好请请你跟你战友。那洪生哥你就受累张罗吧,我就先走了。”
“成,你放心回去忙别的吧,这事儿交给我你就甭操心了。”李洪生拍了拍胸脯。
回自家老宅的路上,接到了耿三强的电话:“喂,云峰啊。实在是不好意思,明天周六婷婷的老爸从省城回来,刚来的电话。她爸刚调到省国土局工作,这段时间一直都很忙,一个多月也难得回来一趟,婷婷说这个周末她陪陪她爸爸,就不过来了,下周再来看你。我今天晚上在青岛送团,这几天跑的有点累了,我明天在家歇歇,过几天再去看你吧。”
“行啊,那你好好休息休息吧,我这儿也没啥事,奶奶修墓地的事儿都安排好了。你放心吧,下周有空再带婷婷过来。”骆云峰揣起手机,推门进了自己家院子。
骆云峰打开自己的二手IBM笔记本电脑,插上U盾。给李洪生转账了十八万以后,看到卡上的余额只剩了不到三万块了。“哎,就这点儿钱,今后能干点啥呢?先看看伤心地里还剩下了几个子儿了吧。”
在电脑桌面上双击了一下好久没打开过的——交易软件。原来股市就是骆云峰嘴里的伤心地。
到自己的自留地里看了一圈,发现自己那七八只破股还是那个半死不活的样子。骆云峰算了算,现在自己账户里的市值只剩下了一万八千多块大洋了。
自己当初是刚毕业的时候,用上学期间打工积攒的两万块钱开的户,想着在股市里试试水,学学炒股。因为知道所学的专业很有可能面临没法找到如意的工作,但万一自己也能像网上说的那些牛人,一年能做到多少多少倍的收益的话,这辈子也能衣食无忧了。
可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结果毕业后的这几年,反而陆陆续续的把本来就不多的工资都填进股市这个坑里去了。前前后后一共投入进去将近八万块钱,现在就剩下了一万多了,要不他怎么给股市起了个伤心地的名字呢。
骆云峰随便打开自己自选股里的今天是涨了点的东湖高新的分时图,看到现价5.26元,上涨了1.45%。主图里代表股价的白线在黄色的均价线上方震荡着起起落落,右侧上部显示着当前的价格,涨幅,委买委卖差,内盘外盘的累计成交手数,买一到买五,卖一到卖五挂单数量等个股信息,下部滚动显示的就是这只股票买卖双方即时成交的价格与数量等成交信息。
“哎?这些平常看的已经无比熟悉的分时图,今天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了啊!”
第七章 涨停
骆云峰忽然感觉看到的那些滚动的红绿数字,不再是以往眼中的枯燥的,几乎没有什么意义的简单记录。他发现在枯燥的数字变化中,居然明确的感受到主力操盘的真实意图!
一连翻看了好几只股票,骆云峰发现自己能清晰的感觉到有的票是主力在震荡出货,有的票主力在偷偷买进,有的则是完全散户在胡乱买卖,还有的票明显是大资金在压着股价扫货狂吃。这个突破性的发现,让骆云峰控制不住的激动起来!
股市中大大小小的庄家,主力,机构,游资,想方设法绞尽脑汁的通过各种手段在交易分析图上做线,骗线,洗盘,做图形,做指标等等,给众多小散户挖坑的手段是无所不用其极,其目的就是要掩盖其真实的目标,让别人在低位割肉高位接盘。
而市场中无数的散户们买书,拜师,自学参悟,学习了解如何看K线,如何使用各种指标,琢磨各种选股公式,其目的也只有一个——搞清主力,庄家们的真实意图。但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主力手握大资金优势,使用的手段又是层出不穷,所以散户们赚钱也就依然很难。
“哈哈,这不就是自己多少个夜晚,对着电脑屏幕想要参透的技能吗!”骆云峰抑制不住的兴奋起来!
他接着又观察了几只当天的量比比较大的股票,找到了两只当前涨幅并不大,但自己明显感觉到主力马上就要拉升的股票。“买来试试效果吧!”他心里暗暗的决定。
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快十一点二十了,骆云峰飞快的把自己账户里那些半死不活的股票都割肉出清了,然后把资金分成两份,分别买入了自己看好的那两只股票。这一通操作完成之后,时间刚好到了中午十一点半,早盘交易结束,午休了。
中午简单的做了午饭吃过以后,骆云峰就坐在电脑前,随意翻看着一些股票的日K线分析图,等待着下午一点开盘。
他心里有些焦急和期待,又有些不安和兴奋。期待着买进的两只股票能够像自己感觉到的那样很快拉升,如果自己的感觉能够被验证是准确的,那这个结果肯定会令他无比兴奋,但是同时心中隐隐的又怕自己的这种感觉和判断无法真正实现。
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过得很快,在骆云峰忐忑的心情中,电脑上红红绿绿的数字又动了起来,一点整午盘的交易开始了。
“yes!真的动了!”骆云峰兴奋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上午收盘前买进的华天科技才开盘一分多钟就开始直线拉升!连续不断的几百手,几千手的紫色大单向上跳着价位的买进拉升,所有上面挂的大卖单全部被通通吃掉,短短不到一分钟就从1.8%的涨幅拉倒10.01%的涨停板,并且瞬间主力几千万的资金就把股价牢牢地封死在涨停板上!
“涨停!涨停板了!”骆云峰兴奋的在地下走来走去,双手攥紧拳头用力的挥舞了几下!他心中抑制不住的兴奋狂喜!“终于抓到涨停板了!终于尝到买进就涨的滋味了!这实在是太爽了!!!”
骆云峰继续看了一会儿,涨停板上的抛压结束了,主力封板的资金非常坚决,市场的跟风资金也纷纷在涨停板的价位排上买单了,卖单全变成几手,十几手的散户小单。
“今天不会开板了,周一再看吧。”他又看了看上午买的另一只达安基因,从买进时的两个多点的涨幅也震荡上行涨到五个多点了。“看来我的感觉是正确的!如果都能看的这么明白的话,那以后赚钱还是问题吗?”他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兴奋的这样想。
14:10分,达安基因也攻上涨停板并牢牢封住了!“太牛了!这可真是神了!”炒了三年多股票,赔的伤痕累累的骆云峰终于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激动,大喊了一声!
今天真是神奇的一天。早上发觉自己身体的一些变化就已经让他非常兴奋了,现在这种经过验证的超强感知力和洞察力才真的让骆云峰激动的浑身战栗!
“有了这个看懂主力动向的能力,那股市就再也不是伤心地了,而是变成提款机了!老子再也不用担心缺钱了!哈哈!”
翻看了一会儿,骆云峰又找到几只感觉主力拉升在即的股票,马上决定通过银证转账从银行卡上又转到股票账户里两万块钱。在收盘前买进了其中一只流通盘大小适中的吉林化纤。
“呼……”下午三点整,股市收盘了。骆云峰长出了一口气,有些意犹未尽。“今天一定要好好喝点,这个日子真是值得庆祝!”关上电脑,他心里这样想着。
穿过村子到海边的沙滩上散了会儿步,正好遇到村里有人在远处黑石礁那边钓了不少螃蟹回来。
骆云峰一看有自己最喜欢吃的赤甲红,就挑着大的买了几只。赤甲红这种螃蟹很是生猛,两只蟹钳非常硕大,蟹壳特别坚硬,肉的味道也比梭子蟹要紧致、鲜美,他从小到大对这种螃蟹是情有独钟。今天遇到这么大的几只赤甲红,又可以好好过过瘾了,他很是满意。
拎着几只大螃蟹和一打崂山啤酒,骆云峰美滋滋的回了家。
坐在院子里的石桌上,骆云峰瞌着赤甲红,吃着花生喝着啤酒,回想着这一天中自己身上发生的不可思议的变化,抓起胸前戴着的那块轻飘飘的黑石头仔细看着。
翻来覆去看了半天也没看出啥名堂,“这鬼东西到底是个啥材质啊?看着是块石头,可又这么轻,说是像琥珀吧,可又这么黑,真是奇了怪了!明天研究一下奶奶小箱子里的那些笔记本都是什么内容,看看有没有关于这块石头的内容吧。”边琢磨边又喝了两瓶,天色渐渐黑了,骆云峰也有了些醉意。
正收拾桌子的时候,手机响了。“云峰啊,我是你哥。吃饭没有呢?”
“啊,洪生哥啊,我刚吃完,正捡桌子呢。
”我战友开车拉他姥爷周日能来,老爷子给看完风水定了位置以后就可以干活了。送沙子水泥的我都联系好了,瓦匠也找好了。我战友下周三就能把石材送过来。”电话里李洪生的声音中气十足。
“哥,你是真有效率啊。那行,我周末哪也不去,就在家等着。随时有事你随时喊我吧!”
挂了电话,骆云峰心里感到一阵轻松,奶奶修墓的大事儿也算安排好了。
回到自己屋里刚躺了一会儿,骆云峰忽然坐了起来。他猛然间想起来上大学的时候在一个论坛看过的一个帖子,说的是关于人脑松果体的内容。
说是位于人的双眼之后,百会穴之下在大脑中间部位有一个很小的,状如松子的松果体,也就是道家和佛家所说的黄庭、识海或天眼,西方文明称之荷鲁斯之眼、欧西里斯之眼,也就是神秘的第六脉轮。
松果体据说是人体生命的中枢,是智慧的源头,是大脑中的大脑,核心中的核心,是人体接收太阳光线的中心,是宇宙能量的接收器,是精神能量的汇聚点,是高级能量的源泉,是通往高等意识的门户,反正是把松果体说的是神之又神。
而且说现代人类到了七岁以后,松果体就会出现钙化萎缩,所以好多上古人类具备的能力就都退化不存在了。动物的大脑中也存在松果体,而且没有人类退化的严重,所以好多动物在地震、海啸,火山爆发等大灾难来临前,都能感知到并提前逃命就是源自于此。
而古往今来很多佛家、道家的修行者,通过入静、打坐、冥想等修行又重新唤醒打开了这只智慧之眼,也就是通常所说的——开天眼。一旦成功的开了天眼,就可以透视和遥视,能看到世间不同的气,能看到不同维度空间的灵,甚至能看到人的前世今生。
但是普通人一旦唤醒了松果体开了天眼,就会极大的增加人体的各项器官的消耗,导致人的快速衰竭和死亡,除非是依靠自身的修行能够从天地宇宙间获取能量来做供给和平衡。
骆云峰想到这些,马上打开电脑查阅了不少关于松果体的一些文章。看了两个多小时以后,他又跑到院子外面到处看了一圈,这才确认自己并没有像网上的文章和案例中的那些开了天眼的人一样,可以穿墙透视或是可以看到一些另一个维度空间里的鬼魂啥的。
按照网上所说的,他现在基本可以确定,自己的确是因为某种未知的原因激活了大脑中的松果体。还可以确认的一点是,自己仅仅是六识感知比以前有了大大的提高,但还没有达到那些文章中说所的开了天眼之后神奇程度。
低头看看手里的黑石,自己的变化肯定是来自于它的。“哎?原来它还真是个松子的形状!”骆云峰之前一直认为小黑石是个拉长了的鸡心的形状,看完这些关于松果体的文章,忽然才发现这块黑石真的就是一个松子的形状!
第八章 关东
周六一大早,骆云峰晨跑回来,吃过早饭以后,就从床底下抱出了奶奶留下的那个红木箱子。
打开箱子,骆云峰先是又翻看了一遍那些老照片。仔细看看,发现自己和爷爷骆钟文年轻的时候长的还真是挺像。
一堆照片里面还有一张太爷爷骆景山跟一个俄国人的合影。看照片上的样貌,太爷爷那时也就二十左右,那个俄国人穿着可能是铁路上的制服,留着一把胡子也看不出是多大年龄。照片的背面还有好多俄文手写的字,骆云峰只知道到是俄文但是却不知道写的是什么。
笔记本一共有两大一小共三本,两本是老爸,一本是爷爷留下的。骆云峰先打开老爸的一本笔记,认真的看了起来。
父亲第一本笔记中记载的内容主要是自己年少时第一次去东北的过程及见闻。
从笔记的内容看,父亲骆正军第一次去东北的时间是在七十年代初,神州大地正在经历史无前例的动荡浩劫。
接到爷爷骆钟文病危的电报,奶奶带着当时才十三岁的父亲去了一趟东北,这也是奶奶这一辈子唯一出过的一次远门。
那个特殊的年代,船舶,铁路,公路等交通状况都非常混乱,当他们娘俩历尽舟车劳顿赶到龙江省阿城县爷爷工作的亚沟林场的时候,爷爷正好刚刚过世,连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
爷爷的工友,也是他在林场唯一的好友王连山转交了他留下的遗物,遗物中除了一点现金和粮票,再就有几块银元算是贵重的东西。王连山跟奶奶说过,骆钟文这些年没事儿就在附近的山林里转悠,包括冬天大雪封山的时候也经常一出去就好几天,好像是在寻找什么,问过了几次他也没说。因为这个原因,前几年还被审查过,不过倒也没有什么问题。
安葬好了爷爷,回到老家以后,骆光军偶然发现了箱子夹层里的笔记和黑石,才知道了爷爷的经历和黑石的来历。
老爸的第二本笔记中记载的内容就是八十年代末了。在省地质大学毕业后,老爸骆正军分配到了省地质勘探大队。他从爷爷的笔记中得知这块不起眼的小黑石居然是吐蕃后裔阿里王系的青唐赞普唃厮啰进献给北宋宋仁宗的神物!
这个发现让他非常意外,同时也对这块黑石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用了各种方法,火烧、水泡、日晒等等,也没看出这小黑石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后来他把黑石带到了单位里,用地质勘探队的仪器做了几种测试,终于在检测黑石的硬度时发现了不寻常。
地矿部门检测矿物的硬度时,用的都是摩尔硬度检测仪,摩氏硬度是以选出的十种不同硬度的矿物,从硬度最软的滑石到最坚硬的金刚石,总共分为十级,作为检测比较其他各种矿物硬度的标准。结果测试的结果是黑石的硬度超过了摩氏10级,也就是超过了钻石的硬度。
这一发现让骆正军非常吃惊,因为钻石是地球上目前已知的最坚硬的矿物,这个发现太令人震惊了!而且还有一点,在已知的任何矿物中都是密度越大,硬度越高,而这一块神秘的小黑石却偏偏又极轻,根本不像密度大的样子!
黑石的材质本身就已经非常难以解释了,但还有一个更为神秘的地方,也就是黑石上那个正六角形的小孔!
试想一下,如何能在一颗钻石上钻出一个非常标准的孔?哪怕就是最普通的圆孔?要用什么材质的钻头或工具才能在坚硬的钻石上钻一个孔呢?何况这黑石的硬度还要比钻石高!至于硬度到底高多少也无法得知,因为根本没有任何仪器可以测算。
黑石是通体略有凹凸不平,但是正六角形小孔内壁却是极其光滑,应该是用某种工具加工出来的。但是,又有什么工具能在如此硬度的黑石上钻出孔来呢?那这工具的硬度又让人无法想象了。
黑石到底是什么材质?用什么样的工具做的孔?是什么人做出的这个孔?这块黑石到底有什么作用?它到底是什么来历?这一连串的问题都深深地困扰着骆正军。
在父亲骆钟文留下的笔记中,骆正军也发现了很多不解的问题:爷爷骆景山救下的一个俄国人怎么会送给他北宋的东西?唃厮啰进献给宋仁宗的宝物怎么会在一个俄国铁路工程师的身上?父亲骆钟文为什么孤身留在林场那么多年?他到底在寻找什么?
带着这些解不开的疑问,骆正军报名参加了勘测队在东北的一个勘测合作工作组,亲自去了趟东北冰城。
并且在工作的间隙,去往冰城铁路局档案馆查找到爷爷骆景山救过的那名叫伊万.阿利克谢.彼得洛维奇的铁路工程师的情况。并且也又去了父亲后来待了十年的那个林场,但是也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之前的这些疑问一直困扰着骆正军,几年以后他决定再去一次东北,看看能不能有所发现。
父亲的笔记写到这里就结束了。后面发生的事情骆云峰就都知道了,他老爸骆正军在他五岁的时候去了东北,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看着面前一本老式牛皮面笔记本,骆云峰知道,爷爷的这本笔记中一定有着很多信息和内容。
整个周末,除了周日中午陪着看风水的侯老爷子上了趟小东山,给奶奶的墓地确定了位置以外,其他的时间骆云峰都在研究爷爷留下的笔记。
仔细读过爷爷的笔记,骆云峰也就大概了解了他祖上几代在关东的经历:
太爷爷骆景山因在老家生活所迫,带着太奶奶闯关东去了东北,后来在北满铁路找到一份工作,也算赚到钱安顿了下来。当时他的工作是跟随一位俄国工程师伊万.阿利克谢.彼德洛维奇做铁路设施检修。这位伊万.彼德洛维奇的父亲是俄国修建这条东清铁路时的测绘工程师,名字叫作伊万.弗拉基米尔.萨耶夫。
因为当时铁路上缺少技术人员,所以日本人占了这条铁路以后,也仍然留下了伊万他们这些俄国技术工程师继续担任原来的工作。
骆景山长期跟着伊万一起工作,两个人相处的很不错,慢慢成为了朋友。在一次铁路设备故障抢修的过程中,不幸发生了事故,骆景山为了救伊万导致手臂骨折。伊万为了感激骆景山的救命之恩,也怕他断了手臂以后丢了工作失去生活来源,就把一块自己父亲老伊万留下的束腰金锭和一个鎏金小盒子作为礼物送给他,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骆景山养好伤以后,用这块金锭做本钱,开始在铁路沿线做生意,后来渐渐发了财。这里还有一个小插曲,骆景山去钱庄票号兑换金锭的时候,老掌柜紧着追问他的这块形状古怪的金锭是哪里得来的,他如实的告诉了是俄国人给的,但也把金锭的形状和上面的字都记了下来。
做了些年顺风顺水的生意,积攒了不少银元,两个儿子也慢慢长大了。后来骆景山决定带着大儿子骆钟武回关内老家盖房置地,把店里的生意交给二儿子骆钟文照管。
骆钟文在一次找印鉴的时候在父亲骆景山的柜子里看到了那个鎏金盒子与金锭的图样。打开盒子就见到了那块神秘的黑石,通过装黑石盒子上刻的铭文,知道了这块黑石原来是青唐赞普唃厮啰进献给北宋皇帝宋仁宗的!而那个金锭图样上的形制,找了几个大典当行的大柜看过后,发现竟然也是北宋的。
写信问过在老家盖房的父亲骆景山,得知这两样东西都是来自俄国人伊万,而伊万的父亲又是参加过东清铁路的修建。年轻的骆钟文脑海中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老伊万一定是在1900年左右修建东清铁路的过程中发现了什么宝藏!而东清铁路沿线,有可能出现北宋宝贝的地点直接指向了一个地方——金上京。
骆钟文推测这金锭和黑石应该来源于金国对北宋的灭国掠夺,并越想越有道理。从此遍开始注意收集这方面的信息。
再后来因为时局渐乱,骆家便关了店结束了生意。在收拾东西回关里家的时候,那个鎏金的空盒子被不慎遗失了,为此骆钟文还心痛的自责不已。
解放以后,骆钟文在老家娶妻成家。老爹骆景山去世后,骆钟文再次离家返回东北,这次他直接就到金上京遗址附近的亚沟林场找了个工作,希望可以找到他推测中的藏宝地。结果他用了将近十年的时间,几乎走遍了附近铁路沿线的所有地方,也还是没有什么发现。
骆云峰用心把几本笔记中的内容都记在脑中,心中也是起了很大的波澜。想不到我骆家在关东还有这么多传奇般的经历,怎么没听奶奶给我讲过啊!老爸最后一次去东北,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呢?我要是沿着这些线索,是不是有可能找到老爸的下落啊!
“等把奶奶的后事安排好,我就去一趟东北!”骆云峰心里暗暗的做了决定。
第九章 收益
“三强啊,这几天你有空的时候去县里的批发市场买两箱白酒,要是下周过来的时候给我捎过来。………对,一百多一瓶的就行。…………好,那就下周末见!”
“喂,洪生哥,下周末你喊下你战友,一起来我家喝酒吧。…………
对啊,就在我家做吧,酒我让耿三强带过来。…………哦?明天早上就往山上上料了啊?哥你真有效率!…………行,那就辛苦你了!午饭我来订,到饭点我送过去。”
跟耿三强确定了下周末他们会过来,骆云峰打算下个周末好好搞一桌好菜,宴请一下大家。
“看来下周开始,一下要充实起来了!”骆云峰很喜欢这种有事做的感觉。
周一早上八点,骆云峰便跑去村里的老孙家的喜旺超市,跟老板娘订好给做几天中午的伙食饭。两个菜加上馒头或是饼,每天十一点半前给准备好,他过来拿。安排好这个事儿,他就早早的坐在电脑前,等待着股市开盘。
九点十五分,黑色的交易软件界面上出现了红红绿绿的数字,盘前集合竞价开始了。
华天科技在十分钟的集合竞价时间始终死死地顶在涨停板的价格上,周五买的另外两支股票也分别跳空高开了五六个点。
“太过瘾了!”骆云峰不由得打开了账户,看到上面的数字已经多了三千多块。
九点半,正式开盘了,屏幕上的各种数字剧烈跳动起来。华天科技顶住了一小波微弱的抛压,死死被主力资金封在涨停板上。几分钟以后,周五收盘前买进的吉林化纤也成功的封住了涨停。
“这两只主力根本没出货,今天肯定没问题了。”骆云峰对这两只股票的表现很是满意,转过去看着剩下的达安基因。
“怎么隐藏的卖单这么多?还是见好就收撤了吧!”骆云峰感觉到了有问题,在上涨7.5%的时候果断挂单全部卖出。
查到成交回报后一算,自己从上周五的十一点多钟买入,到今天九点四十五分卖出,持仓的时间仅仅两个多小时,在这只股票上的获利就超过了百分之十五!而且这还是三支股票中赚的最少的!
“股神也没有我这么厉害吧!哈哈!”复利曾被誉为第八大奇迹,深知复利威力的骆云峰,清楚的知道这种恐怖的收益率意味着什么!
“咦?这只股票的庄家在搞什么?”骆云峰在翻看寻找下一个目标的时候发现了一只股票的不同寻常。
这只叫荣华实业的股票股价还处在下跌之中,跌了百分之三点多,但是他能感觉到背后的庄家在暗地里把洗出来的散单大笔的吃进。骆云峰又耐心的观察了一会儿,越来越有清晰的感觉,于是把卖出来的资金又全部买了这只股。
说来也巧,在他刚填单买进几分钟以后,股价就开始回升,不一会就翻红了。
上午两个小时的交易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中午休盘后骆云峰去取了订好的午饭给工人送过去。
拎着沉甸甸的两个大袋子,走到小东山北侧的山路口,远远的骆云峰就看到两辆拖拉机停在那里,李洪生穿了一身迷彩服指挥着工人在卸车。
“洪生哥,你们辛苦了哈!先歇歇吃饭吧!”骆云峰远远的就和李洪生打着招呼。
“这马上就卸完了,红砖和水泥差不多都运上去了,还剩这点沙子了。修墓用不了多少料,就是都要用人背上去。”李洪生说道。
“行了,大伙儿都歇歇洗手吃饭吧,下午再搬!”李洪生回头招呼着几名工人。
“云峰,我就先回家了,下午再来。对了,周末上你家喝酒,让晓雅过去给你帮忙去,你嫂子的手艺还是不错的!”李洪生对骆云峰说道。
“那敢情好,我还怕我做不太好呢!嫂子能来给做几个菜,可真是求之不得啊”骆云峰笑着回答。
“明天底座基础瓦匠就能砌好,后天大理石送过来,这样的话周五就都能弄好完工了。周末咱们可以好好喝点!”李洪生笑着说。
下午开盘后,上午买进的那只荣华实业居然涨停了,当天就实现了十三个点的浮赢。
此后的几天里,骆云峰白天操作买卖股票,收盘后去半山的工地帮帮忙,每天过得非常充实。到了周五的下午,他统计了一下这一周的收益,居然达到惊人的115%!也就是说,他账户里的资金涨了一倍多!
奶奶的墓地也完工了,干活的工人都说这是他们见过的最大气庄重的墓。完成这件大事儿的骆云峰非常满意,打车去了镇里进行了一番大采购,买了很多食材和水果,等待明天客人的到来。
周六一大早,骆云峰又跑去附近的码头买了不少新鲜的海货。螃蟹,虾爬子都是活蹦乱跳刚出水的,黑黝黝的海参和海胆也是刚从海里捞上来。
除此之外还买到了一条五斤多的鮟鱇鱼,这种鱼虽然长的是奇丑无比像个大蛤蟆一样,但是肉质非常鲜美,尤其是鮟鱇鱼的鱼肝和鱼肚更是不可多得的珍馐美味。
回到家里刚把东西放下,耿三强的电话就打了进来:“云峰你在家里吗?我快到东山村了。”
“我在家,你直接过来吧!”骆云峰挂了电话,快步走向大门,去迎耿三强。
进村的路上出现一辆红色的大众高尔夫,转眼间就来到了骆云峰的门前,“嘿!哥们儿,怎么样,我们到的挺早吧!”耿三强从降下的车窗中探出脑袋跟骆云峰挥手打着招呼。
停好车,耿三强和倪菲婷两个人下了车。耿三强穿了条牛仔裤,脚上一双慢跑鞋,上身穿了件浅灰色的T恤衫,头发也是刚理过的,整个人显得清爽精神。
倪菲婷一身淡粉色的休闲运动装,穿了双白色的旅游鞋,头发扎了个马尾辫,背上背了一个小小的双肩包,也是清新淡雅。两个人还真是看上去很搭,很般配。
“欢迎倪小姐大驾光临寒舍!领导路上辛苦了!”骆云峰跟他俩开着玩笑打招呼。
“你好啊,骆哥。你可别拿我开玩笑了!不过你家这里风景是真好啊!一点不比那些收费的景区差啊!”倪菲婷笑着回答道。
“那是!咱这东山村依山傍海,绝对是好地方!婷婷你先进院,云峰,帮我搬酒。”耿三强接话道。
掀开后备箱,两个人把两箱泸州老窖搬了下来。“谁的车啊?你借的啊?”骆云峰问道。
“婷婷的,前年毕业她爸给她买的,她嫌一个小姑娘开着车上班有点招摇,基本就没怎么开。”耿三强回答道。
三个人进了中院的二进,院子里骆云峰已经提前摆好了桌子。骆云峰让两个人坐下,沏上茶,端上洗好了水果。
“骆哥,你家这房子真漂亮啊!这高墙大院的,简直就是过去的地主家大院啊。”倪菲婷环顾四下说到。
“我太爷爷盖的,还行吧。我带你四处参观一下,再领你看看今晚你住的房间。”骆云峰不好意思的谦虚了一下。
骆云峰陪着耿三强和倪菲婷两个人东院西院的转了一圈之后,又一起坐着喝了两杯茶,“三强,等会儿你陪着倪菲婷去小东山上和海边转转,看看风景。我一会儿准备饭菜,中午洪生哥和他两个战友过来一起吃饭,你的酒量好,中午你陪着好好喝点。”
“好的,没问题。那我先带婷婷去海边玩玩,等会儿回来。”耿三强痛快地答应着。
十点钟,张晓雅也过来了,跟骆云峰两个人在厨房里忙活起来。一个多小时以后,一桌十二道菜的丰盛的大餐就准备的差不多了。餐桌就摆在中院的院子里,六月初的季节阳光明媚,还没有令人讨厌的苍蝇蚊子等“空姐”,在院子里吃饭最舒服了。
临近中午,李洪生带着他的两个战友到了,耿三强和倪菲婷也回来了。“云峰啊,这位是王强,这位是刘洪利,都是我们一个连的战友。”李洪生给骆云峰介绍着。
骆云峰赶紧跟两位握手打招呼,“我这事儿全靠洪生哥和两位哥哥帮忙了,感谢的话就不多说了,等会儿一定好好喝几杯!”
骆云峰给耿三强和倪菲婷也介绍了一番,然后大家按主宾位置落座。“咱们鲁省就是当兵的多啊,三强也是当过兵的,你看咱们五个男的,有四个是当过兵的!”骆云峰笑着说道。
“可不,三位老班长今天可得多喝点,云峰备了两箱白酒呢!”耿三强坐在副陪的位子上,一边倒茶一边说到。
葱烧海参,炖羊肉,螃蟹,虾爬子,海胆蒸蛋……一道道菜摆上了桌面。酒宴正式开始,白酒,红酒,啤酒轮番干杯……
这一顿酒几个人把两箱白酒喝掉了九瓶,又喝了一箱啤酒。直到天色渐暗才尽欢而散。
骆云峰发现,现在他的酒量居然也涨了不少……
第十章 出发
第二天一大早,骆云峰和耿三强这两兄弟差不多都是被渴醒的。两个人各自咕咚咕咚的灌了几杯凉开水,这才舒服了一些。到后面的的屋子看到倪菲婷还睡得很沉,两个人就到前院坐着聊天。
“昨天这酒喝的可真不少,那俩老班长酒量也是真好!这亏了喝的酒不错,要不还真的要难受死。你怎么样?头没事吧?”耿三强问骆云峰。
“我还行,没事儿。”骆云峰答到。
“哎,三强,我和你说个事儿,我过几天想去趟东北。”骆云峰把骆家在关东的经历和渊源大概的和耿三强说了一下。
“啊?还真的可能有宝藏啊!?”耿三强立刻精神起来。
“只能是说有这个可能性。毕竟在龙江省能出现北宋的东西,除了东西是老伊万在别人手中买的以外,只能有一个可能性,那就是金国运回去的。”
骆云峰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到:“我去也不是完全为了探寻什么宝藏,主要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关于老爸下落的线索。”
“这个我完全理解!百分之百的支持!那要是你决定去了,我跟你一起去。就当是咱哥俩去旅游玩一趟了,要是万一找到什么宝贝,还能发个财,那就更好了。”耿三强明显有点兴奋。
“那你的工作怎么办?请假吗?”骆云峰问道。
耿三强看着骆云峰说到:“我今天正打算告诉你呢,我准备辞了不干了。本来我爸就不愿意我干这个,我那是为了能离婷婷近点,有条件多接触,才去她们旅行社当司机。现在我们俩的事儿都定了,我就没必要接着天天开车拉磨了。”
“也是,耿叔一直想让你进个事业单位上班,能稳定点。不过,你现在不守着了,就不怕倪菲婷飞了啊?哈哈”骆云峰特意逗逗耿三强。
“开玩笑!我强哥的女人能飞了?我要是这点自信都没有,那就别混了!”耿三强听了骆云峰的话,撇了撇嘴。然后接着说到:“明天周一,我明天上班就跟老板说,让他再招个司机。”
“那行,既然你已经有辞职的想法了,那就咱俩一起去跑一趟吧。就算什么收获也没有,就当旅游了。”骆云峰接着说:“那等会儿婷婷起来以后,你想辞职的事儿也得先跟她说一下。”
早上九点,骆云峰三人吃过早饭,一起上了小东山。在上山的路上,耿三强跟倪菲婷说了想要辞职的事情。
“你要辞职没问题啊,也不能总是开车当司机。”倪菲婷听了耿三强的想法后,当时就表态支持。“不过你要学点啥,以后也好有发展。现在的社会进步太快,咱们得跟上社会的节奏,别被别人给落下了。”倪菲婷还是挺有思想的。
“骆哥,三强,你们这一趟去东北,准备去多久啊?”倪菲婷问这哥俩。
“还没确定呢,主要是也没有具体的时间安排,到时候就得看情况而定,短的话十天左右,长的话应该也超不过一个月。三强你就放心,有我给你看着他呢。”骆云峰在山路上大气都没喘。
这最后一句话把倪菲婷说的俏脸一红,耿三强在旁边看的心神一荡。
“无限风光在险峰,马上就到山顶了!加油啊!”骆云峰回过头朝两个人说到。
不一会儿,三个人便登上了小东山的山顶。前方是一望无垠的蔚蓝大海,海面上远处有几个小岛,天空中飘浮着大朵的白云,白云下成群的海鸥在盘旋。
“啊!真的是好美啊!”倪菲婷兴奋的喊出声来。
三个人坐在山顶的晒的热乎乎的石头上,欣赏着眼前的无敌海景,半天没有说话。
看着兴奋陶醉的倪菲婷,骆云峰忽然心念一动,说到:“菲婷,要是有一天我中了彩票发了财,你说咱这小东山能不能搞个旅游开发啊?”
“那太能了啊!这小东山的山色,加上这一带的海岸线风光,要山有山,要沙滩有沙滩,要海岛有海岛,东山村要是搞个旅游民宿,那大城市的那些天天在钢筋水泥丛林里生活的人还不得把这儿挤满了啊!”倪菲婷很自然的按照职业的眼光回答着。
“要是万一我能实现这个目标,交给你和三强来打理经营行不行啊?”骆云峰马上追问道。
“那肯定没问题,骆哥你要是能搞定,我肯定能给你弄得红红火火的。到时候耿三强就是我的小指使,我天天指挥他干活。”倪菲婷笑着回应。
“那好,咱们今天可就算这么说定了!”骆云峰趁热打铁。
“婷婷的能力你是没见过,就是个5A级景区都能给你管的妥妥的,别说你个小小的东山村了。那是绝对没问题呀”耿三强在一旁接过话来。
“行,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呵呵。真有那一天,你们必须来!”骆云峰的语气坚定起来。
三个人在山顶俯瞰着东山村的沿海全貌,开玩笑一样的探讨着哪里应该修个游艇码头,哪里应该建个度假酒店,海岛应该怎么开发,民俗村应该怎么建,小东山上应该怎么弄。
其实在这个过程中,三个人的想法汇聚在一起,就已经把一个高端的休闲度假基地的雏形给描绘出来了。
一上午的时间就这样不知不觉的过去了。中午吃过午饭,耿三强和倪菲婷就要准备回去了。
临行前耿三强和骆云峰约好了回去就辞职,最晚下周末就能出发。骆云峰要了耿三强的身份证号码,约好提前订下周六的飞机票,具体的行程由他来安排。
送别了耿三强和倪菲婷,骆云峰又把爷爷的笔记拿出来仔细看了一遍,他发现现在自己的记忆力真是好的令人惊讶,整本的内容他居然能一字不差的记得清清楚楚,看来这黑石给他带来的变化真是太大了。
接下来的一周,骆云峰除了每天在交易的时间操作股票买进卖出,还提前做好了旅程的规划,查阅了相关的一些资料做了好多功课,还在网上订好了去龙江省城冰城的机票,预订了快捷酒店的房间,并且临出发之前还通过网站预订租了一台车。
这一周下来,骆云峰的股市收益又翻了一倍多,账户里已经有二十万了,多出来租车的这点费用根本不算什么。
周五的下午,骆云峰从账户里转出五万到银行卡,然后把剩下的十五万多资金买入了两只他判断主力即将要拉动主升浪的股票。下周开始就没有时间天天看盘了,他选了两只走势稳健的中盘股,准备搭坐一趟顺风车。
收拾好简单的行李,周六一大早骆云峰就背着一个双肩背包出门了。除了上大学开学和放假的时候会用到一个行李箱,现在不管出门去哪里,都只背一个双肩包是他这几年已经养成的习惯。
跟耿三强汇合以后,两个人打车到了机场。办好登机牌就提前过了安检,到12号登机口等待登机。
“哎,云峰,我这趟出门可是做了大量的功课了,那边的有特色的美食我可都摸得差不多了,这几天咱俩可得都去找来尝尝!”耿三强也是第一次去东北,语气中带着一丝兴奋。
“行啊,反正我们到了以后的具体行程也不确定,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就都逛逛尝尝,肯定得满足你这个吃货一下。”骆云峰笑着回答道。
“啥叫吃货啊?”耿三强立刻对这个称呼表示了不满。他瞪着眼睛跟骆云峰说到:“吃货那是低级的品种,强哥我是属于老饕好吧!级别上可差着不少呢!你可以侮辱我,但是不能侮辱我的品味。”
“好好好,你不是吃货,你是美食家行了吧,呵呵”
两个人说笑打趣间,一架空客320庞大的身躯缓缓靠到了登机口向外延伸出去的廊桥上。骆云峰他们的航班是经停的,不一会儿过站的旅客就陆续从登机口出来休息了。
“咱晚上住的地方位置咋样啊?热不热闹啊?”耿三强问骆云峰。
“我订的快捷酒店就靠近江边,看网上的评论说离步行街也就几百米远,应该位置还不错吧。”骆云峰回答道。
“那行,我看了步行街上有家一百多年的西餐厅,那咱俩晚上就可以过去尝尝了。”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值机口开始通知准备登机了。排队验过登机牌,两人进了玻璃通道。
“你好,先生,欢迎登机!请往里面走。”站在飞机舱门内微笑着的漂亮空姐,用甜美的声音欢迎着每一位旅客。两人找到自己的位置,把背包放在头顶的行李架上,然后坐好扣上了安全带。
“婷婷啊,我和云峰登机了…………对对都挺顺利的………那行,等落地了再给你打电话,拜拜!”耿三强汇报完工作,把手机关机了。
过了一会儿,舱门关闭了。在乘务长介绍飞行中注意事项的声音中,飞机缓缓的滑行移动了。
等滑行到了跑道的尽头稍稍停了两分钟,机舱外两个硕大的发动机突然开始发出巨大的咆哮,一股强大的推背感压到每一个人身上,窗外的景物飞速的向后移动,随着加速到了极限,每个人身下座椅传来的振动忽然消失,飞机巨大的机身离地腾空而起,一头冲上了蓝天!
在这架空客320起飞的同时,万里之外遥远的符拉迪沃斯托克国际机场,一个高个子光头俄罗斯男子带着两个小个子的亚洲人也登上了前往冰城的国际航班。
第十一章 冰城
经过两个小时的飞行,下午三点整,飞机缓缓降落在冰城太平国际机场。走出航站楼,两个人先跟旁边的人借打火机点了一根烟。
“婷婷啊,我们到了哈!…………嗯,一切顺利!…………这边可凉快了,还得套个外套呢…………行,知道了,我会注意的…………晚上联系,拜拜!”耿三强先打电话给倪菲婷报了个平安。
“喂,你好。我在网上订了台车…………对对,我已经到了…………哦,我看到了,这就过去。”骆云峰打过租车公司的电话后,带着耿三强朝几百米外的租车行走了过去。
办好验车手续,交了三千块钱的违章押金,两个人开着这辆银灰色的丰田花冠按着导航的指示上了机场高速。
“这小车可真窄巴,你咋不租台大点的?”耿三强跟骆云峰提着意见。
“这车还一百三一天呢,要是租台B级车一天要贵一倍多。省点钱多吃点好吃的不好么,这只是个临时的交通工具,又不是自己买车,差不多车况好点就行了。”骆云峰看着窗外的景色,随口答到。
“也是,这小车还能省点油。不过你还别说,这小车开起来还真是轻巧。”
冰城的机场离着市区有二十五公里,两个人很快就下了高速进了市区。看着街道两旁的那些和国内其他省份明显不同的,带有欧式建筑元素的房子,两个人都对这个曾经被誉为“东方莫斯科”的城市从心里产生了兴趣。
“这冰城怎么路上这么多车啊!这还没到交通高峰就这么堵,是不是导航给咱指的道不对啊!”耿三强边开着车边抱怨着。
“这边就是堵车比较厉害,甚至会比京城还堵呢,我来之前在网上看过相关的报道。”骆云峰回答他道。
“那到冬天结冰的时候车可咋开?不得更是堵的要死啊!”耿三强听了以后,用手揉了揉鼻子。
“哎,你看这儿又一个教堂,刚才刚过去一个。”耿三强歪着头往外面看着。
这里就是教堂多,有东正教的,有天主教的,有基督教的,当年主要是俄国人建的东正教的教堂最多,这座城市都差不多是俄国人建的,他们在这儿待了几十年呢。
“东正教是啥教啊?没听说过啊!”耿三强侧头看着骆云峰。
“东正教是十一世纪东西罗马分裂以后,东罗马帝国在君士坦丁堡也就是今天土耳其的伊斯坦布尔成立的教会,全称是正统天主教会。因为地处东方,也就称之东方正统教会,也就是东正教。”
“与西方梵蒂冈教廷不同,他们的最高职位不叫教皇而是称之为牧首。基本上东欧和希腊的斯拉夫人信的都是东正教,东正教更是俄罗斯的国教。冰城的这么多东正教堂就都是俄国人当年修建的。”骆云峰给耿三强大概的科普了一下。
“哈哈,这个是你的强项,我跟你可比不了。”在涉及到历史知识方面耿三强对骆云峰是甘拜下风的。
“诶?这又是一座教堂,不过这个怎么没十字架而是刻着六角星啊?”不一会儿,耿三强就又发现了一座教堂。
骆云峰认真看了一下回答道:“这座是犹太教的礼拜堂。上个世纪初,定居冰城的犹太人也是很多的。那个六角星就是犹太文化中的大卫之星,是犹太文化的代表符号。现在以色列的国旗上也是用的六芒星也就是大卫之星。不过这个大卫之星的来历也是充满神秘的,在古希伯来文的文献中都没有提及过大卫星,到现在为止在古犹太遗址也没有发现过六芒星存在的记录。”
“那么神秘啊?”
“是啊,在人类历史上神秘的文化或是传说多了去了!”骆云峰说完看了看前方,“到了,就是前面路左边的那一家酒店。”
两个人办好入住手续,上楼进了房间。“真舒服啊!”耿三强躺倒在床上眯着眼睛呻吟道。
“早上还在鲁省的黄海边,下午就到了中国最北的省会,放在古代咱俩就是神仙啊!”骆云峰笑着道。
“歇会儿,歇会儿就去找好吃的!休息,休息一下!”耿三强嘴里冒出了一句聪明的一休里的经典台词。
休息到五点,两个人出了宾馆大门,问清楚方向后就步行去往中央大街。沿着一条小街走了大概五百米,骆云峰和耿三强眼前的横街上出现了滚滚人流。
中央大街是一条一公里半长的步行街,号称是亚洲最长的步行街。街道中间的马路上都是大概十公分宽十五公分长的,餐巾纸盒大小的方块石头铺成,每一块石头经过了上百年的磨擦都显得很光滑,跟欧洲那些大城市的老城区的路面一模一样。
骆云峰看过这条大街的建设历史,知道这些看起来不大的石块,其实每一块都不小,只是它们是像木桩一样竖着排进去的,露在外面的只是最小一端的横截面。
路的两侧都是百年以上的欧式保护建筑。有巴洛克式,拜占庭式,折衷主义风格,文艺复兴风格等上百栋风格各异的欧式建筑。配上方石路面,让人感觉仿佛置身欧洲大陆。
这条街本身就是冰城的一条主要的商业街,同时又是一个著名的景点,所以这条大街上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除了当地的市民外还有很多的外地游客,其中还夹杂着很多俄国人。
“云峰,这儿还真是热闹啊!别说,还真是有点异国风情,和关内的城市真是不一样。”耿三强看到眼前的景象有些兴奋。
“是啊,要不怎么叫东方莫斯科呢,百年以前的这条街上,外国人的数量远远比中国人多的。”骆云峰也是四处张望着,欣赏着那些漂亮的建筑。
“哎,婷婷。你看我们到哪了?这就是冰城的中央大街,你看这人多不多?”耿三强按耐不住的跟倪菲婷来了个视频通话。
“哎呀,真是热闹啊!我早就想去看看了,你跟骆哥先好好玩,等冬天咱俩再去一趟,滑雪看冰灯。”倪菲婷在手机的屏幕上看起来正在厨房里准备晚饭。
“你在做饭吧?行,那你快忙吧,我和云峰也先去吃饭。”耿三强挂掉电话,拉了一下骆云峰:“看!我说的那家西餐厅在那边呢!”
这是一家开业于1925年百年老店,“梅华西餐厅”铜字牌匾下,是餐厅的大门,门口侧面站了好多人排队在外卖窗口买餐厅自己烤的面包。骆云峰和耿三强两个人推开餐厅正门进去,一进门餐厅的领班就迎了过来。
“您好先生,你们几位?有预订吗?”领班彬彬有礼的问道。
“我们没预订,就我们两位。”骆云峰回答道。
“不好意思两位,这个时段我们的台子都已经预订满了,如果没有预订那您只能等位了。不过西餐用餐的时间通常会长一些,要是等位的话可能会等到七点半以后。”领班的回复非常职业。
“啊!要等那么久啊,实在不行那就算了。”耿三强有点失望。
正在耿三强纠结是要等还是要走的时候,门口迎宾台的电话响了起来。领班接完电话,对着已经转身要推门出去的两人说到:“哎,两位先生,刚刚有一位客人的预订取消了,两位可以现在进去用餐了。”
“好好,来的早不如来的巧。”耿三强马上乐了。
找到餐台落座,耿三强拿起菜单研究了起来。骆云峰四下看了看环境,餐厅的顶棚很高上面镶嵌着大量的石膏花,而且用的都是吊灯,一看就是欧式老风格。时间虽然才五点半,不过一千多平米的餐厅里已经快坐满了。
“嗯,来个奶汁桂鱼,一份罐牛肉,一份罐羊肉,一份法国蛋,一份蔬菜沙拉,两扎啤酒。”耿三强很内行的把菜点好。
“我点的可都是它这里的招牌菜,尤其是这道奶汁烤桂鱼网上好评如潮呢,不过就是有点小贵,嘿嘿。”耿三强跟骆云峰介绍道。
“没事儿,刚到冰城第一顿,吃点好的是应该的。这几天有什么你知道的好吃的,咱就都尝尝,难得来一次。”看到别桌在上菜,骆云峰也是食指大动。
不一会儿菜就上来了,两个人拿起刀叉开动起来。
“嘿,这鱼的味道真棒!”耿三强说着又用叉子往嘴里送了一大块。
这道奶汁桂鱼是把腌入味的桂鱼蘸满厚厚的高品质奶油,然后放入烤箱烤出来的,是俄餐中的一道大菜。这家餐厅做的尤其出色。
“烘烤出的奶香味混合着鱼肉的鲜味,这道菜的确是有特色!”骆云峰也是大加赞赏。
“来,预祝好运,干一杯!”两兄弟的扎啤杯碰到了一起。
吃的差不多了的时候,骆云峰跟耿三强说:“咱们来这趟既然是跟金国有关,我打算明天去金上京遗址去看下,三十多公里,不远。”
“行,行程都听你的,你定就行!”耿三强回答道。
就在骆云峰和耿三强吃过晚饭,在步行街上散步的时候,身材魁梧的光头俄国人安德烈带着两个亚洲人也住进了火车站广场对面的一家宾馆
第十二章 金上京
周日的早上,强烈的阳光照射进骆云峰他俩的房间,直接晒到了睡在窗边床上的耿三强身上。
“这一觉怎么睡到太阳都老高了。”耿三强嘟囔了这一句,骆云峰听见也醒了。
“什么情况?才四点多点?”耿三强看了看表,又疑惑的看了看窗外的太阳。
骆云峰看着窗外刺眼的阳光,揉了揉眼睛,“应该是龙江省这边的纬度高,所以亮天出太阳早。”接着说到:“你要再睡会儿就把窗帘拉上。”
“你还睡不?我是不睡了,昨晚睡得早,也差不多了。”耿三强起来喝了口水,接着说:“昨晚看着江边也不远,去溜达溜达啊?”
“行,那就起来出去走走,等吃完早饭就早点出发。”骆云峰回答道。
十几分钟后,两个人就开车到了松花江边。
松花江是龙江省的一条主要水系,贯穿了冰城的市区,把冰城分割成了江南江北两个区域,江南一侧是主城区,江北岸是近年才开发的新城区。整个南岸沿江一线,是蜿蜒十几公里的开放式江畔公园,是冰城人最喜欢去的休闲,晨练的地方。
骆云峰和耿三强来到江边,见到宽阔的江面上飘着一层淡淡的晨雾,偶有几只白色的江鸥在水面盘旋,荡漾的江水拍打着岸边花岗岩台阶,发出轻微的哗哗声。听着江水拍岸的声音和岸边的垂柳上的鸟鸣声,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两个人都觉得心旷神怡。
大堤上和旁边的绿化带中的休闲区里,到处都是起早锻炼身体的人们。散步的、慢跑的、打太极的、打羽毛球的、练单双杠的,从七八十岁的老年人到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各个年龄段的人都有。
耿三强找了个没人的空双杠,做了几个挺标准的翻滚动作。“云峰,怎么样?我在部队里没白练吧!”
看着他得意洋洋的样子,骆云峰说到:“你才比划了几下啊,你要是能像人家那位大爷一样,你再吹也不晚。”
耿三强顺着骆云峰的目光看去,只见后面的一架单杠围了几个人,杠上是个七十左右的老头。这老爷子皮肤晒得黝黑,一身强健的肌肉块,手上带着护具,正在单杠上旋转翻飞,连续做出单臂和双臂的大回环。
这场景让耿三强看的直咋舌:“这个我服!我可不行!我要到他那个岁数,能利利索索的走路,我就知足了!”
两个人逛到六点钟,找了个早餐店吃过早点之后,就在导航的指引下,开车上了高架桥,往出城的方向开去。
骆云峰他们今天要去的金上京会宁府位于冰城东边的阿城区,骆云峰的爷爷在这儿的时候还是阿城县,后来合并成为冰城的一个区。
金上京会宁府是女真人建立的金国的第一个真正的都城。由金太祖完颜阿骨打的儿子金太宗完颜吴乞买建立的,直到海陵王完颜亮公元1153年迁都去燕京之前,这里一直是金国的政治中枢。
也就是说,在公元1127年发生的灭亡北宋的靖康之变灭国战中,金国俘获的自宋钦宗、宋徽宗以下的王公贵族、文武百官以及他们的亲眷合计数万人,以及掠夺的金银财宝理应都是送到了这里。
出了城,上了高速公路没多远,周边的景色就发生了变化,视线所到之处不再全是一望无际的平坦黑土地,而是渐渐的丘陵多了起来,而且越往前开,两侧的起伏就越大。
二十几公里的路程在高速公路上很快就过去,两个人在导航软件里志玲姐姐甜美的声音指挥下,拐出了高速收费站。
出了收费站,车子拐上一条县级公路,路不算宽,路的两侧是两排笔直的白杨树。“哎,云峰,你看这一排饭店,怎么每一家的牌匾上都写的是杀猪菜?”
耿三强首先被这个吸引了!“来之前我就查了,杀猪菜也是冰城这边的一大特色,这地方连着一排都是做杀猪菜的饭店,肯定是比较出名正宗的。”
“那咱们中午就来这儿吃午饭,没吃过,尝尝新鲜。反正金上京离着这里这么近。”骆云峰用手一指右前方,“你看这就到了。”
一片平坦的田地中,公路边矗立着一栋灰色花岗岩颜色的高大建筑物,主楼的顶端是鎏金的五层塔顶,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从远处看整体造型有点像高耸的金帐。
车开到门前,大门左侧做成深灰色城墙样式的墙面上,写着金上京历史博物馆几个大大的黑字。
博物馆的对面就是金上京会宁府遗址,侧面就是金太祖完颜阿骨打的祖陵,三个地方在一起,非常方便参观。
“来的早了,人家还没开门呢!”
耿三强跑到门口一问,开门要九点,还差一个小时。
“没事儿,那就先去对面的遗址。整个金上京会宁府遗址的面积大了,圈起来的应该就是一些核心大殿等建筑物的部分,你看那边都是开放的,咱们先去那边看看。”骆云峰用手指着旁边的一大片玉米地说道。
“在哪呢?我怎么没看到?那边也没啥啊?”耿三强看了半天也没看出啥名堂。他哪里知道,骆云峰现在的目力是他没法想象的。
“跟我走吧!”骆云峰往旁边的田埂小路走去。
两个人穿过一片玉米地,在田地尽头就看到了一米多高的土墙。这些经过几百年风吹雨淋的风化的夯土墙并不是很宽,两个人跳了上去,往四下张望。
“这里的夯土墙不宽,应该是内城的宫墙,外城的城墙应该在更远的地方。宫墙的这里面,就是当年金国的皇宫,圈起来的那部分应该就是皇宫的主殿遗址。其实这些大殿不管曾经多么宏伟壮观,现在的遗址也就都是剩下了一些土台墩子了。就连辉煌如大唐的大明宫含元殿,如今也就是一个大土堆,何况这金国的小小都城,那边不去看也罢。”骆云峰跟耿三强说道。
“这就是金兀术的老窝呗?”耿三强问道。他和绝大多数人一样,对于女真人建立的金国这个政权的印象都大多是来自于评书《岳飞传》。
“就算是吧,虽然他不是出生在这里,但他最后是病死在这上京会宁府的。”骆云峰回答道。
接着他又跟耿三强说道:“金兀术的本名叫完颜宗弼,兀术是他的女真名,是金太祖完颜阿骨打的第四个儿子,所以评书里都称他四狼主。他可绝对是金国的开国功臣,和他二哥完颜宗望,堂兄完颜宗翰都是一等一的名将,灭辽、灭北宋都立下了不世之功。北宋称臣后,1142年完颜宗弼回到上京,直到1148年病故的七年之间,独掌军政大全,位极人臣。而且他一生战功赫赫不说,还能重用治国理政的人才,也真算是一代豪杰了。”
“豪杰啥啊?把咱汉人欺负的够呛,皇帝都被他抓了,还豪杰。”耿三强撇了撇嘴。
“呵呵,女真、包括女真后来被皇太极改了名的满洲族,还有蒙古,今天不都是我们56个民族大家庭的一员嘛,现在来看都属于人民内部矛盾嘛。”骆云峰跟耿三强开着玩笑说道。
“啊?怎么清朝的满族也是女真人啊?”听到这里,看了几部清宫剧,自认为比较了解清朝历史的耿三强问道。
“是的,满族也是女真人。严格来说是满洲族,满族只是一个简称。”骆云峰看着被风吹的微微摇摆的玉米田,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清朝在最初努尔哈赤建立政权的时候叫后金,就是因为他们女真人的祖上建立了金国,所以他才叫后金。清朝入关前,为了消除汉人对女真的族名和金这个国号的排斥抗拒,清太宗皇太极在盛京,也就是今天辽省的沈城发布诏令,改国号为清,族名也由女真族改为满洲族。所以说,少数民族虽然没有汉族那么悠久灿烂的文化,但是也不乏完颜宗弼,皇太极这样文韬武略的雄主。”
“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去博物馆看看吧。”骆云峰招呼着若有所思的耿三强。
九点整,两个人进了金上京博物馆。这个博物馆比较小众,地理位置又比较偏,来参观的人不多。而且时间又是一大早刚开馆,整个展厅里只有骆云峰和耿三强两个人。
临近中午,两个人把地上五个、地下四个,共九个展厅都细细的看了一遍。那些展示金国历史和生产工具、战争兵器的展馆骆云峰看的很快,但是在铜镜馆他停留的时间最长。
博物馆的这个铜镜展馆给他留下的印象最深。这个展馆一共分10个单元展出了阿城附近出土的246面铜镜。除了鱼纹镜,海兽葡萄镜,鱼化龙纹镜,铭文镜等以外,还有很多皇家专用的龙纹镜。
虽说博物馆的文字介绍说这些铜镜代表了金代高超的制镜水平,但是骆云峰知道在那个北方少数民族连做饭的铁锅都做不好的年代,他们就能制作出这么精美的铜镜那是基本不可能的,何况铜镜的制作那可是代表了青铜器加工行业的最高工艺水准了。
看完这个展馆,骆云峰更加坚定了在金上京这一带一定会有隐匿的宋朝藏宝的判断。
“行了,金上京也看完了,咱们该吃杀猪菜去了吧?”耿三强打开了车门。
“走,那就去尝尝!”骆云峰也有点饿了。
第十三章 线索
“选饭店就得挑人多的,人多就代表着口味好,不宰人,而且人越多,菜卖的越快,食材也就越新鲜。”耿三强把车开到门口停的车最多的饭店门前,一边说着一边找了个空把车停下。
“赵屯杀猪菜,这个名字真接地气。”骆云峰看着牌匾上的大红字说到。
进了屋,这家店的墙面上挂了不少成串的干玉米棒子,成串的大蒜辫,还有农村过去赶车的鞭子,马车上挂的铃铛什么的,非常有东北农村的气息。
“大舅好!”服务员小丫头大声的招呼骆云峰和耿三强,倒是把他俩吓了一跳。“咱家来客了!”小丫头又往后面喊了一声。“大舅好!”这回是好几个服务员一起喊出的声音。
“感情这是招呼咱俩呢?哈哈,到这当上大舅了,有点意思!”耿三强有点乐。
一进门的边上有个明档,一口大铁锅里小火咕嘟咕嘟的炖着一大锅东北的酸菜,老板在明档招呼着客人点菜,大厅里和包间里已经差不多快要坐满了。
“老板,你们这有啥特色菜啊?赶紧给介绍介绍,推荐几个!”耿三强闻到满屋子里飘的肉香味,就已经按捺不住肚子里的馋虫了。
“我家的菜都不错,都用的是每天早上现杀的猪,绝对的新鲜!老客必点的就是蒜泥血肠,蒜泥白肉,炸三样,手掰肝,大肠灌肉,熘肠肚,酸菜锅这些,其他的炒菜也都不错的!”老板回答道。
“那就来个血肠,再来个炸三样,熘肠肚,酸菜锅。”耿三强点了几个招牌菜。
“你们就两位,四个菜吃不了的,我家菜码大,分量多,你们最多点三个菜都吃不了。”老板人很实诚。
“那就把炸三样去掉吧,就点三个。”骆云峰看到其他桌上的硕大的菜盘子,的确是挺吓人的。
两个人坐下后,骆云峰给耿三强点了一杯老板自己泡的白酒。“你中午喝点吧,回去我来开车。”
等着上菜的当口,骆云峰问老板:“为什么叫杀猪菜啊?有什么典故吗?”
“哦,你们是外地来的吧,那我就跟你们说说。”老板见没有新来的客人需要招呼,就坐在骆云峰的旁边跟他聊起来。
“俺们这里过去比较穷,家家户户都养两头猪,但是轻易不舍得杀,都要到过年过节或是家里有红白喜事的时候才会杀头猪。俺们这边屯子一般都不大,而且几乎家家户户都多少沾着点亲戚关系,谁家杀了猪也不好意思关起门来自己吃。”
“那个时候都挺困难的,轻易也吃不到肉,所以过去一般自己家杀了猪以后,都会把好肉自己家多留着点,然后用接的猪血灌成血肠,加上肠、肚、肝这些下水内脏和几指厚的肥肉片烩上一大锅酸菜,给屯子里的家家户户每家送上一大碗,就算是请客了。因为这种烩菜只有在有人家杀猪的时候才能吃到,所以久而久之就把这种血肠白肉烩酸菜叫成了杀猪菜。”
“原来是这么回事,不知道的还觉得这名字挺恐怖呢。”耿三强在一旁听的非常认真。
说话间服务员就把菜端上来了,果然都是超大的盘子,菜都堆上尖了。蘸上蒜泥,一口热乎乎的血肠一入口,鲜香滑腻的感觉充满整个口腔,耿三强吃的是大呼过瘾!
就在骆云峰他俩大快朵颐的时候,冰城的大北宾馆中,光头俄国人安德烈正和坐在对面的两个亚洲人用俄语说着话:“阿廖沙、瓦列里,安东维奇老大这次派你们两个过来,就是因为你们看起来和华夏人长的一样,到哪里去都不会显眼,做什么事情都会方便很多。你们找的帮手联系好了吗?什么时候能到?”原来这两个叫阿廖沙和瓦列里的也是俄国人,是俄国的朝鲜族。
朝鲜族分布在四个国家,除了半岛的南北韩以外,还在我国和俄国分布着数量很大的朝鲜族。俄国的朝族虽然看起来和华夏人差不多一样,但是确是地地道道的俄国人。
“我们在国内出发前就联络了两个这边的朝族朋友,他们对这边的情况熟悉,我们之间语言也通,方便交流。他们出发半天了,也应该快到了。”瓦列里刚说完,房间的门就被敲响了。
“阿廖沙在吗?”外面响起一个声音。
“你们好,我的朋友!”阿廖沙打开门,见到门口站了两个人。进了房间,阿廖沙把两个人介绍给了安德烈。“这位是我的老板,安德烈先生。”进来的两个人赶紧点头弯了下腰。“这个是金泰言”阿廖沙指了一下瘦子,“这个是朴永吉”他又指了一下另一个胖子。
安德烈冲他俩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照片,跟阿廖沙说到:“告诉他们,让他们三天内找到照片上的这个女孩!”
吃完午饭,骆云峰开着车拐上了高速公路。“这老板自己泡的酒还真是有劲儿啊!”耿三强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满脸通红。“不过今天这顿杀猪菜吃的可是真过瘾,太香了!”
“嗯,你是真没少吃!我以为咱俩得剩不少,没想到最后你都给干掉了,呵呵。”骆云峰超完一台货车后,并线的时候回应道。
“接下来咱们干什么?”耿三强问道。
骆云峰想了一下,说到:“早上起的太早了,今天先回宾馆休息睡一觉。明天去我爸找到的老伊万在冰城的住址那里转转,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嗯,好啊,真是得先睡一觉了。”耿三强现在感觉自己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第二天的上午,骆云峰按照父亲从铁路局档案馆查到的伊万过去的住址,和耿三强开车来到了海关街附近。
这边有一大片数十栋俄式老房子,是最早前的时候中东铁路局给他们的铁路管理人员修建的。因为是统一修建的,所以房子基本都是一样的,都是黄色的墙面,紫红色的铁皮屋顶,每栋房子还都有院子,院子的木栅栏都是刷的绿色油漆。
以前这里住着俄国人的时候,自然是一家或是两家人住着这样一栋房子,但是建国后尤其是上世纪五十年代俄国侨民撤走以后,这里的房子被重新分配,每栋房子都住进去几户人家,有点变成了京城那种大杂院的意思了。
“三强,没想到有这么多一模一样的房子!这可不好找啊!过去了六七十年了,街道名字和门牌号码都已经改过多次,当年档案里面的门牌也就没有意义了。”骆云峰跟耿三强说道。
耿三强看着一直延伸到下坡的这一大片黄色房子,搓搓手问道:“那怎么找啊?难道要靠一家一家的打听吗?”
“嗯,没其他好办法,看来咱们只能是这样慢慢问了。”骆云峰回答道,然后就从胡同口走了进去。
接下来的一天,骆云峰和耿三强就在这片黄房子中转悠,跟见到的老人聊聊天,打听老伊万家的情况。
终于在第二天的上午,遇到了一位上了年纪的俄侨老太太,在她家里打听到老伊万的家就住在她家前面的那一栋房子。
原来老伊万在五十年代冰城俄侨大规模回国的时候就回苏联了,因为他的中国妻子不愿意去遥远的苏联背井离乡,就带着女儿留了下来。后来女儿嫁给了一位外地来的姓舒的老师,两口子一直住在这里,所以后来邻居都叫他家老舒家。
舒老师去世以后,他儿子两口子就出国了,现在还有一个女儿娜娜在冰城,在中央大街附近开了家西餐馆。
感谢过这位俄侨老奶奶之后,骆云峰和耿三强就开车往中央大街那边走。“今天的收获真是不小啊,终于找到老伊万的后人了!”骆云峰说到。
耿三强说:“还不算找到,还不知道这个娜娜的餐馆在哪呢!这么多家西餐厅,怎么找啊。”
“这个不难的,好找!首先那些历史悠久的知名餐厅可以先排除。舒家爷爷是个老师,应该也不大会留下太多钱,那些位置特别好的,需要投入资金量特别大的店也可以暂时排除。”
骆云峰顿了顿接着说道:“舒家孙女年纪不大,年轻人开的店应该是讲究品味和格调多一些,女孩子又大多喜欢些小资情调。这样一算,范围就小了很多,我们只要找找中央大街两侧的辅街小巷,面积不太大,装修不豪华,但是比较有特色品味的小西餐馆就行。”
“云峰,让你这么一分析,应该不难找了,全部符合这几点的西餐馆肯定没几家!”耿三强对于骆云峰的分析很是认可。
两个人把车开到中央大街侧面的一条小街把车停下。下了车耿三强先看到一块写着国营开封包子铺的红色牌匾。“嘿,得来全不费工夫,我在网上看到过这家店,据说灌汤包老好吃了,一点都不比开封的黄家老号和一品楼差,咱俩中午就这儿解决吧!”
“行啊,我也喜欢吃灌汤包,就这家吧!”骆云峰附和道。
正是中午时分,店里人非常多,人声鼎沸的。两个人在门口先点了一份冰城特色锅包肉,配了两个小凉菜,点了两笼灌汤包。又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空位坐下,这才吃上这传说中的灌汤包。
饭后,骆云峰和耿三强两个人慢慢走在方石路上,“这家的灌汤包还真是好吃,点少了,要三笼好了!”耿三强还在回味刚刚的美味。
“行了,愿意吃的话回头再来呗,反正离咱们宾馆也不远。”骆云峰笑着说。
“得嘞,吃饱喝足了,咱们找找有格调的小西餐馆去吧。”
第十四章 舒琳
骆云峰和耿三强两个人步行开始了地毯式的排查,不符合骆云峰判断条件的有二十几家。有一家各方面都符合的,两个人进去点了杯咖啡,跟服务生聊了一会儿,才知道这家店的老板是个老头,一般一个星期才过来一次,明显不是他们要找的。。
“唉,遛了一下午了,我腿都酸了,你还走的这么快,你体力咋这么好?”耿三强问道。
骆云峰一边看着路边的牌匾,一边回答着:“我还行,可能是这段时间天天爬小东山锻炼的吧。”
“哎,你看前面拐角那家店,有点意思!”骆云峰给耿三强指了一下。
小街拐角处,一栋米黄色老房子的一楼有家小餐馆。门前垂挂的国旗很是显眼,栏杆和窗边都爬满了绿色的藤蔓,走近一看招牌是一块大木板上刻的字:娜塔莎俄餐。整个门脸看上去很有情调。
“嘿,有戏!跟你说的意思挺像。”耿三强站在门前看了看。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两个人推开门进店,门顶上悬挂着的门铃发出清脆的声音。
小店不算大,只有七八张小台子。现在才不到下午四点,店里只有最角落的餐台有两位客人在低声的聊天。
“您好,两位吗?”一位面相和善的中年女服务员马上迎过来。
“是的,两位。先来两杯咖啡,一杯加一块糖,一杯加两块糖。”骆云峰回答道。
“好的,您先请坐稍等。我们家咖啡都是现磨现煮,大概要等六七分钟。”服务员说道。
两个人选了张门口靠窗的桌子坐下,骆云峰环顾四周看着店里的陈设。
店里摆放了很多高高低低的俄式老家具,其中还有一架老式的立式钢琴。那些柜子上还摆了好多俄国的老物件,什么电话机,化妆盒,烛台,相框什么的。四周的墙上挂了不少油画和老照片,侧面主墙上还挂着一个硕大的俄式机械挂钟,随着指针的走动,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
下午的阳光洒在桌子上的绣花亚麻台布和摆放的带有红色小花的金边餐具上,骆云峰看着眼前的景象,耳中听着挂钟的咔哒声,忽然被这种静谧的氛围感染了,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安静了下来。
“嘶嘶,当,当,当……”墙上的挂钟响了起来,打破了骆云峰刚有些入定的状态。
一股浓香飘了过来,“先生,您的咖啡来了。”
“呵呵,你家这咖啡真香啊,店里的陈设也有特色,老板肯定是个很有品味的人,他在不在啊?”
“老板出去取红酒了,等下就能回来。”
“店里陈设的物件,能看看吗?”骆云峰问道。
“哦,这个您随意,注意别碰坏就行。我们老板本身就是俄侨的后代,这些多数都是老板家里搬过来的东西,就是给客人展示的。”服务员回答道。
看到骆云峰站起来去看店里陈设的物件,耿三强拿出手机跟倪菲婷用微信聊起天来。
骆云峰仔细看着柜子上摆的这些物件,银餐具、银烛台、桦树皮做的首饰盒,老式的单筒望远镜,老石楠木烟斗等等,全都是很有些年代的老物件,有些甚至可以算是近代文物了。把玩了一会儿,他又开始看墙上挂的油画和老照片。
刚看了两张照片,骆云峰猛然发现第三张照片中的五个俄国人的合影中竟然有跟太爷爷合过影的老伊万!又看了后面的一些照片,也还有两张照片中有老伊万的身影。“来对地方了!”正在骆云峰心里这么想着的时候,身后的门铃响了。
骆云峰回头看去,只见斜射的金色阳光中推门进来一个一米七左右,身材高挑的女孩,穿着白色宽松的衬衫,浅蓝色的紧腿牛仔裤,脚上穿了双浅棕色的半高跟小牛皮短靴。弯弯的细眉,大大的眼睛,高挺的鼻梁,非常白皙的皮肤配上一抹红唇,一头深栗色的波浪长发随意的披在肩上,露出了一半修长的脖颈,衬衫的领口中露出一个非常漂亮的欧式项链挂坠。
女孩看到骆云峰站在照片墙前扭着头看她,礼貌的冲着他微微一笑,露出了雪白的贝齿。
看到这个漂亮的像精灵一样的女孩,骆云峰忽然感到心头被重重一击。他的目光都被这个女孩给吸引了,根本没注意到身侧墙角的两个吃饭的客人在目光上的交流。
女孩进来后,直接去后厨喊人出来帮着卸车上的红酒。看来这女孩就是老板。
“要找的人就是她了。”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骆云峰和耿三强说到。
“嘿,真漂亮啊!绝对一等一的大美女啊,都说混血儿长的漂亮又聪明,真是名不虚传。”耿三强端起他那杯加了两块糖的咖啡,吸溜了一口。
“要是按照她的情况,她太姥爷是俄国人,太姥姥是汉人,到她这里是第三代,就剩四分之一的俄国血统了。”骆云峰小声说道。
等看到那姑娘忙完了,骆云峰便起身走了过去。
“你好,你是娜娜老板吗?”骆云峰头一次感觉到跟女孩说话有点紧张,手心里居然都潮了。
“你是??”
看到女孩诧异的目光,骆云峰赶紧解释:“哦哦,不好意思,你别紧张。我叫骆云峰,我是关内人。请问你家里有名字叫伊万的长辈吗?”
看到女孩松弛了一些,骆云峰接着说道:“我在家里的笔记本上看到太爷爷在东北闯关东的时候跟伊万老先生在一起工作过。”
“我家里是有叫伊万的长辈,不过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怎么还知道我的乳名儿?”女孩的声音也很悦耳。
“是这样的,我按照我父亲留下的地址找到伊万老先生过去的住址,在那里遇到一个俄侨老太太,她告诉我们你叫娜娜,在这边开了个西餐馆。骆云峰一五一十的回答道。
“哦,你说的一定是瓦洛佳奶奶,她是多年一直唤我小名儿的。”女孩顿了顿,大方的伸出右手,“你好,伊万是我太姥爷,我叫舒琳。”
两个人坐回餐桌,骆云峰给耿三强和舒琳分别介绍了一下。然后跟舒琳说道:“刚才我看你墙上挂的照片,有几张都有你太姥爷的照片是吧?我这儿也有一张我太爷爷和你太姥爷的合影,上面还写了些俄文。对了,你认识俄文吗?”说着骆云峰从钱包里拿出了一张背面写满字的老照片。
“俄语我会的,我在外语学院主修的英语,不过俄语,德语,和拉丁语是选修的。”舒琳伸手接过了照片。
“这的确是我太姥爷的照片!看照片那时候还挺年轻的。”舒琳把照片翻过来看着背面的文字,接着说道:“我来给你们直接读吧:亲爱的骆,感谢你的英勇无畏,骑士一样的护卫了我,这份友谊我会铭记一生,愿在天的圣母玛利亚保佑你!你忠诚的朋友:伊万.阿列克谢.彼德洛维奇。”
看完照片上的字,舒琳对骆云峰说:“看来我们两家还真是祖上有渊源呢。这上面说的好像你太爷还救过我太姥爷,具体怎么回事儿你知道吗?”
他们三个人在传递照片,探讨交谈的时候,根本没有发现坐在角落的两个客人一直在盯着他们,瘦一点的那个还偷偷的用手机给他们拍了几张照片。
“我倒是看过爷爷的笔记,说是我太爷爷骆景山在刚来东北的时候在铁路上干活,应该就是跟着伊万老爷子。后来铁路上发生了一次事故,我太爷因为救伊万老先生还断了手臂,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骆云峰跟舒琳把大概情况说了一下。
“呵呵,那你们两个可真的是大有渊源了。”耿三强听完笑着对骆云峰说道。
舒琳听了也是莞尔一笑,“是啊,相隔近百年,两家的后人还能有缘相见,那今天我得好好请请你们了!”
“那好啊!那要尝尝你店里的招牌菜了,嘿嘿。”耿三强一听来了精神。
“我们家厨师也是俄侨的后代,红汤和哈萨克里脊扒,奶汁口蘑都做的特别棒!我这就去安排,等下你们好好尝尝。”舒琳一笑起来特别灿烂。
“不好意思,那就叨扰你了,正好还有些事情还要跟你聊聊呢。”骆云峰接着说道。
舒琳去厨房安排的时候,角落里的两位客人起身结账离开了。
金泰言和朴永吉两个人出了娜塔莎俄餐厅,拐到侧面的街上几十米外的地方,金泰言赶紧掏出手机打电话:“喂?阿廖沙吗?我们找到照片上的那个女孩了…………是的,确认了。我还拍了照片。…………好的,我们这就过去!”
金泰言打完电话,和朴永吉两个人赶紧去了安德烈他们住的站前大北宾馆。
“你们牛扒要几份熟的啊?”舒琳问骆云峰和耿三强两个人。
“五分。”,“五分熟。”两个人差不多同时回答。
“呦,没看出来,你们还是行家啊,呵呵”舒琳笑着回应。
不一会儿,几道菜就端上来了。头盘是俄式奶油红菜汤,主菜是哥萨克里脊扒和奶汁口蘑,配菜是蔬菜沙拉和肉汁土豆泥。
奶油红汤很浓,酸咸适口,牛扒也是鲜香软嫩,耿三强尝过后是赞不绝口!
两个人刚尝了几口菜,门铃一响,有客人进来了。舒琳还没安排完,就又有客人进门了,小餐馆立时就忙碌了起来。
“呵呵,你俩慢慢吃,这个时间正是上客人的时候,我就先不照顾你们了。”舒琳有点抱歉的说道。
“没事儿的,你快先忙吧!我们住的不远,吃完先回宾馆休息一会儿,你这儿晚上几点不忙啊?我们晚点再过来聊。”骆云峰赶紧说道。
“那也行,我这儿一般九点半左右关门,你们吃完先休息,九点左右再过来!”舒琳回答道。
第十五章 绑架
大北宾馆,1105号房间。金泰言和朴永吉正跟安德烈和阿廖沙汇报着。“老板,我们看的很清楚,就是照片上的女孩,脖子上的确是带着一个老式的俄式挂坠。”金泰言跟阿廖沙用朝语说着。
“是的,我们看的很清楚,绝对不会错!”胖胖的朴永吉在一旁补充道。
“你们说有两个男的过去找她,应该是之前不认识?说说具体情况。”阿廖沙问道。
“是这样的,老板。是两个年轻男的,大概下午四点多去的她店里。一个挺高的,大概有一米八五吧,长的挺精神的。另一个也不矮,差不多一米八,但是身材很魁梧。看样子以前和这个女孩没见过,应该是来找她有什么事儿,刚找到。基本上一直是长的帅的那个在跟这女孩说话,另一个在一边听着。他还拿出了一张相片给女孩看,我趁他们不注意,还拍了几张照片。”金泰言说完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找到拍的照片递了过去。
阿廖沙把手机接过来看了一下,又给身边的安德烈看看。照片上三个人后面的窗口很亮,人物稍稍有点逆光,但五官还是可以看的清楚的。
把照片放大后,能清楚的看到女孩的脖子上戴了一个俄式的挂坠。又翻看另外几张,放大后可以看到女孩手上拿着的照片的确是一张黑白老照片。但是金泰言的手机像素很一般,再放大也看不清照片上的人物。
安德烈摸了摸自己的光头,跟阿廖沙说道:“这女孩戴着的应该就是安东维奇老大说的那个挂坠。”
“是的,这女孩也错不了。”阿廖沙接话道。
“但是这两个年轻人来找她干什么?而且还拿着一张老照片?”安德烈又习惯性的摸了摸自己的光头。
“不会是也和我们的目的一样吧?”阿廖沙随口应道。
“不管是不是跟我们目的一样,既然人找到了,我们都得快点下手,拿到项链。要是出了意外,项链拿不到,安东维奇老大的手段,你我都是知道的。”安德烈说道。
“好的,那今晚就下手。要不就找机会把那个女孩抓过来,也许还能问出些老大想知道的事情。”阿廖沙翻了翻眼睛想了想后说道。
“那就按你说的,尽早处理。”安德烈点了点头。
“你们两个做的不错,这是给你们的酬劳。”阿廖沙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了过去。
“谢谢老板!还有什么事儿您就放心交给我们哥俩,一定帮您办好!”朴永吉弯腰双手接过信封。
“还有件事儿今晚帮我办一下,酬劳另算。”阿廖沙说道。
金泰言一听,马上回答道:“什么事儿老板尽管吩咐!”
“你们去安排个地方,今天晚上咱们把那女孩带过去,有些事情要问问她。最好再弄一辆没牌照的车。”阿廖沙吩咐道。
“老板,是要绑架她吗?这可不是闹着玩的,那您可得多给点费用啊!”金泰言听完之后马上回复道。
“放心吧,钱少不了你们的。你们也不用太担心,不会怎么样她的,问过话就放她走。”阿廖沙说道。
“得嘞,那我这就去安排,安排好了过来接您。”金泰言回答着。
骆云峰一觉醒来,看了眼表,赶紧推醒还呼呼睡着的耿三强。“赶快起来,咱们睡过头了!”
“呦,还真是!怎么感觉刚眯了一会儿,怎么就快十点了!”耿三强揉了揉眼睛,看了看手上的表。
两个人赶紧起来,一分钟后就出现在宾馆停车场。
“咱俩刚才回来休息的时候也忘了给舒琳留电话,搞不好人家等不到咱们回去,这个时间就关门下班了。”在骆云峰说话的同时,耿三强启动了丰田花冠,一脚油门开出了停车场。
舒琳的店离骆云峰他们住的宾馆并不远,两个人很快就拐进了“娜塔莎俄餐”所在的那条小街。
小街位于中央大街侧面,本来就是闹中取静的位置,现在已经晚上十点,路上更是空无一人。
“你看那面包车旁边拉扯的是不是舒琳?”刚拐过弯,车灯扫过路旁,耿三强大声问道。
骆云峰也看到了两个男人在拉扯舒琳,一个还捂着她的嘴。“是!快开过去!”骆云峰急道。
车还没停稳,骆云峰打开车门就蹿了出去!“你们干什么!放开她!”
情急之下,他浑身的肌肉群瞬间爆发出巨大的力量,一步居然奔出近三米远!两步就到了正在拉扯舒琳的瓦列里的身旁,挥出一拳打到他的肩膀内侧,一下把瓦列里打出一米多远。随后又一把扭住胖子朴永吉的左手,疼得他赶紧松开了捂着舒琳嘴的另一只手。
“救命啊!抢劫!”舒琳马上喊了出来!
耿三强下车拦住从面包车上冲下来的光头安德烈,两人互挨了对方两拳。
“金,快开车!”阿廖沙吩咐开车的金泰言。然后从拉开的面包车中门向外喊到:“快上车!快走!”
瓦列里和安德烈蹭蹭跳上了面包车。车开动的时候,朴永吉一把甩开了舒琳,并趁着骆云峰去扶要摔倒的舒琳的时候,也转身跳上了车!在刺耳的噪音中,这辆没挂牌照的白色金杯面包车喷着蓝烟加速冲出了小巷。
“你没事儿吧?”骆云峰看看远去的白色面包车,低头问怀里的舒琳。
“还行,没什么大事儿。就是被他们抢走了项链。”舒琳有点惊魂未定。
“没事儿就好,你放心,有我和三强在,他们不敢回来了。”骆云峰安慰着怀里的姑娘。
“哦,不好意思,我是情急之下才……”骆云峰忽然发现还抱着舒琳,赶紧一边解释一边把她扶了起来。
舒琳小声说:“没事儿的,多亏了你们及时过来。”昏黄的路灯下,她的脸没来由的红了一下。
“你们受没受伤啊?要不先到我店里坐一下吧。”舒琳关心的问骆云峰和耿三强。
“我没事。”骆云峰答到。
“我也没事儿,不过这老外拳头也真够硬的。”耿三强揉着胸口答到。
“先回店里坐一下吧,我给你用热毛巾敷一下。”舒琳看着耿三强说道。
拉开卷帘门,三个人打开灯又回到了舒琳的餐馆。
“他妈的,那两个小子怎么来的这么巧!还他妈的挺能打!”光头安德烈揉着乌青的腮帮子咒骂着。
“是啊,差一点就把那个丫头弄上车了,这俩个小子出现的太不是时候了!”阿廖沙附和道。
瓦列里伸手拿出了一条项链,说到:“好在我先把挂坠抢下来了,也没算白来。”
“嗯,还好你把这个拿到了,也算完成了老大给的任务。现在太晚了,明早再给老大打电话报告吧。”安德烈一只手揉着腮帮子,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光头。
“金,你找个人少的地方把我们放下,然后把车藏好。我们自己叫出租车回宾馆。后面需要你们做什么,明天再给你打电话。”阿廖沙对开着车的金泰言说道。
“好的,老板。”金泰言答应着。
娜塔莎餐馆里,骆云峰耿三强舒琳三个人坐在桌前,每人面前放着一杯柠檬茶在冒着热气。
“刚刚车上的人喊的是什么?是俄语吗?”骆云峰问道。
“是的,是俄语,是让他们快点上车走。”舒琳回想了一下答到。
“对,跟我动手的那个光头肯定是俄国人。”耿三强也补充道。
舒琳想了一下说:“其中起码还有两个俄国人。”
“我看着就光头一个俄国人啊!”耿三强说道。
“不是的,抢我项链的那个和车上喊话的都是俄国人。抢我项链的那个人,身上有浓浓的俄国香水味道,车上喊话的那个人,俄语发音也非常地道,所以他俩也肯定是俄国人。”舒琳说道。
“我看那两个人都是黄皮肤黑头发,不像是俄国人啊?”骆云峰问道。
舒琳看着骆云峰,给他解释着说:“在俄国的远东西伯利亚这边,有着人数众多的朝鲜族俄国人,看起来跟我们长的一样,单从外貌上分辨不出来的。这餐馆我开了大半年了,来吃饭的就有好多朝鲜族的俄国人。”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一直以为俄国人都是黄毛绿眼睛呢!”耿三强听了以后瞪大了眼睛。
“怎么会有俄国人来打你的注意呢?你得罪过什么人吗?”骆云峰问舒琳。
“我没得罪过什么人啊,更没得罪过什么俄国人呀!最多是有的人总是没事儿找事儿的来烦我,我不太给好脸色罢了,也谈不上得罪。”舒琳回想了一下说到。
“哈哈,这个能理解!你这样的大美女肯定是总有人无事献殷勤的。”耿三强开了个玩笑。
骆云峰瞪了耿三强一眼,接着跟舒琳说道:“要是单纯为了抢劫财物,也不会要劫你上车啊?再说只抢了你的项链而没抢你的包,也不像是单纯抢劫。”
“对了,你被抢的项链贵重吗?”骆云峰接着又问了舒琳一句。
“不值什么钱的,项链是18K金的,挂坠也是去年在中俄民贸市场淘来的。当时看到这个挂坠和我奶奶留给我的挂坠很像,就花了二百块钱买了下来。”舒琳接着说道:“我怕哪天再不小心把奶奶给我的挂坠弄丢了,后来就带着这个了。”
“哦?你奶奶给你留了一个和被抢这个很像的挂坠?”骆云峰追问道。
“是啊,奶奶留给我的那个,我锁在老房子的抽屉里,很久没戴过了。”
“那今天这几个俄国人抢你项链就可能不是那么简单的了!”
“现在已经很晚了,你也受了惊吓,我和三强先开车送你回家休息。明天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说。”骆云峰跟舒琳说道。
“不用开车送,我就住在对面的楼上。因为每天关店再回家不方便,我就在对面的楼上租了一间房住。”舒琳回答道。
“那行,我们先送你回去休息。这是我的电话,有什么状况随时打电话给我。我们明早再联系。”
骆云峰随手写下了自己的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