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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苹果小姐     宠夫令txt下载     宠夫令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一章 带走

    路詹看了宋瑾一眼,不再征询宋瑾的意见,脚尖点地,踩着一群野人的头,就朝那野猪飞扑过去。

    路詹突然现身,引得一群野人倒吸冷气,指着路詹哇哇乱叫。

    路詹稳稳落在野猪身上,手中匕首直接一刀插在野猪的后背上。

    野猪疼的满洞乱撞,拔足狂奔。

    不少野人被野猪殃及,大家纷纷跑出洞躲避。

    野猪带着路詹,嚎叫着也冲了出去。

    宋瑾贴着墙壁立在那,等野人离开的差不多了,她朝沈樾看去。

    沈樾手里的木棍抵着那野人头头。

    “告诉我,这玉佩,你从哪得来的?”

    沈樾说的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宋瑾心下疑惑,这么说,这玉佩对沈樾很重要?

    宋瑾轻轻挪着步子靠近过去,想要看清玉佩的样子。

    离得近了,花纹便看的一清二楚。

    那玉佩,的确是与她得到的那块,一模一样。

    怎么会这样。

    野人头头仿佛听不懂沈樾在说什么一样,只全身打着哆嗦,狠狠盯着沈樾,时不时龇牙,一脸凶戾。

    沈樾身子一探,一把从他手里将玉佩夺了过来,“这是什么!”

    玉佩被夺,野人登时着急,起身就要抢回,却是被沈樾用棍子抵着头,身子才稍稍欠起又不得不跌坐回去。

    喘着粗气,狂躁又不安。

    “那个,他大约听不懂你说话。”宋瑾抿了抿唇,道。

    野人头头眼珠动了动,朝宋瑾这边看来。

    宋瑾缩着脖子一龇牙,乖巧的笑了笑,抬手指沈樾手里的玉佩。

    看着宋瑾,野人头头愣了一下,面上的狂躁不安倏忽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声悲戚的长叹。

    眼底忽的弥漫出巨大的悲痛,两行清泪落下。

    宋瑾和沈樾双双讶异,对视一眼之后,沈樾手中的棍子略略收回一些。

    野人头头抬头看沈樾,然后指了左侧的墙壁。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沈樾转头就看到一幅壁画。

    画上是个女子,可惜这幅壁画应该有些年头了,女子的容貌已经模糊不清,唯有她身上佩戴的玉佩到还清晰。

    正是他手中的玉佩。

    沈樾两步走过去,抬手轻抚壁画,目光柔和。

    宋瑾瞧着,只觉得怪怪的。

    野人头头见沈樾如此,倒是有些意外,张着嘴哇哇又叫唤起来。

    可惜,他说什么没人听得懂。

    沈樾环视一圈山洞,然后抬手一拍,立刻有两名暗卫现身。

    “把这些野人全部击晕,运下山去!”

    暗卫听到这个命令,人都呆了。

    不过,作为暗卫,他们的天职就是服从指挥。

    怔了一瞬,抱拳领命。

    一人朝野人头头走过去,手起掌落,不及野人头头反应,便一掌劈在他后脖颈子上。

    犹如当日劈晕王富贵一样。

    野人头头软绵绵倒下,暗卫扛着他就离开。

    宋瑾……

    “你为什么要抓他们?”

    沈樾看了宋瑾一眼,没说话,抬脚在山洞里开始仔细搜查。

    一圈搜查完毕,沈樾手里多了一支金簪,两个镯子和一只白玉小盅。

    宋瑾……

    “这里原先住过一个姑娘!”

    沈樾朝着那壁画看了一眼。

    宋瑾转头跟着看过去,“就是这位姑娘?”

    沈樾一言不发,抬脚离开。

    刚刚被那该死的猴子抓了一下,现在走路,裆下都疼。

    他不想说话!

    一个字都不想说。

    然而……

    等沈樾和宋瑾前后脚出了山洞,路詹他们已经将所有的野人全部击晕。

    暗卫们砍了一些较细的树,做成竹筏的样子,将那些野人全部堆上去,又捡了野人这里现成的绳子,拴在筏子上,拉着下山。

    路詹朝沈樾征询道:“殿下,这头野猪,要一起带回去吗?”

    野猪瘫倒在地上,头顶的大红花正好落在沈樾脚边。

    沈樾一张脸铁青,瞪了路詹一眼,抬脚就走。

    路詹……

    这到底是带还是不带。

    宋瑾忍不住笑得肩膀打颤,拍拍路詹的肩头,“你家殿下和它可是拜过堂的,若是带回去,你们准备怎么对它呀,以后你家殿下都要改称呼为猪夫人了!”

    万喜已经被松绑,正好走过来。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到这句话,万喜一脸纳闷,“主子,四殿下不是您的过门妻子吗?怎么又成了猪夫人!”

    前面的沈樾……

    旁边的路詹……

    宋瑾……

    元宝被毒气熏晕在地,等它浑浑噩噩醒来,周围早就没了宋瑾。

    这个急坏了狗子。

    一路闻着宋瑾的气味,拔足狂奔。

    等它急奔到山洞这里,恰好宋瑾从洞里出来。

    狗子一脸劫后余生的激动,撒丫子朝宋瑾就扑过来。

    奔至宋瑾面前,扬起爪子扑到宋瑾身上。

    宋瑾……

    路詹……

    沈樾……

    沈樾盯着那条狗,一脸没眼看的表情吸了口气,抬脚下山。

    这还是那传说中傲然又尊贵的狗子了吗!

    是什么让你变成现在这样!

    宋瑾没有受伤,大黑狗一颗心彻底放下。

    摇着尾巴走在宋瑾一侧,心里默默懊恼。

    不能保护自己主人的狗子,不是一条好狗子。

    它真是太没用了!

    宋瑾自然不知道元宝的心理活动。

    一行人下山,宋瑾忍不住好奇凑到沈樾身侧,“你刚刚是故意被那些野人抓的吧?为什么呀?”

    沈樾走起路来,两腿蹭的裆下发疼,此刻恼怒又担心,没好气的横了宋瑾一眼。

    转头就看见宋瑾一脸软萌软萌的样子,正闪着一双大眼睛望着他。

    沈樾……

    太娘了!

    娘的他有点窒息。

    没好气丢下一句“自然是因为你被抓了,要救你!”,沈樾大步朝前走。

    宋瑾小跑两步,又追上去。

    “这个,应该是表面原因,你要是想要救我,根本用不着以身犯险,你的武功,我可是见识过的,那些野人根本不是你的对手,那块玉佩,是什么来头啊。”

    对于沈樾打什么主意,宋瑾虽然好奇,但是不至于非问不可。

    可那块玉佩不一样。

    她现在手里有一块一模一样的。

    宋瑾提起玉佩,沈樾眼底神色变了变,没有说话。

    瞧着沈樾对自己家主子爱答不理的样子,万喜不干了!

    抬手指着沈樾就道:“你可别忘了,你是我家大少爷娶进门的大少奶奶,我家主子问话,你若不答,休怪我家主子不认你这个大少奶奶,让你自己个走回去!山下的轿子,是我宋家的!”

    万喜愤怒的话音一出,沈樾顿足,冷脸看着宋瑾。

第三十二章 抱住

    万喜小腰板一挺,掷地有声道:“看什么看,难道你不是我宋家大少奶奶吗!”

    敢对皇子这样吼,她家小万喜,真是刚啊!

    不过,自己的小厮,自然要自己罩着!

    唯恐万喜被沈樾怪罪,宋瑾一把拉了万喜到她背后,挺胸抬头看向沈樾,“对啊,现在,我可是你的丈夫!三从四德,你该知道吧!”

    沈樾黑着脸瞪着矮自己一头的宋瑾,一步上前,捏起宋瑾的下颚。

    离得这么近,沈樾只觉得对面一股奶香味隐隐约约萦绕鼻尖。

    不是吧!

    这个娘娘腔身上,怎么还有奶香味!

    原本想要训斥宋瑾一句,此刻,沈樾满心恶心。

    扫过一眼宋瑾细细白白的脖子,沈樾触电般一把甩开手,又嫌弃的在自己衣服上蹭了蹭手,转头大步流星离开。

    宋瑾……

    怼了一下路詹的胳膊,“你家殿下有病吧?”

    路詹……

    说实话,自从嫁到宋家之后,他也觉得他家殿下脑子有点问题。

    脑子没问题,怎么会在那天早上用棍子戳人家宋大少爷的脸!

    可自己的殿下,得自己护着!

    恭敬一笑,路詹道:“殿下许是心情不太好,宋大少爷莫要计较。”

    “他为什么心情不好呀?”

    路詹……

    和野猪拜堂,又被猴子抓裆,能心情好吗?!

    可这话,他能说吗?

    不仅不能说,还得立刻忘了。

    路詹摇摇头,“殿下的心思,奴才也不知道。”

    宋瑾撇撇嘴,“和野猪拜堂,又被猴子抓裆,肯定心情不好吧!”

    路詹……

    前面铁青着脸大步下山的沈樾差点一脚栽出去。

    这个娘娘腔,真是可恶!

    万喜瞪大眼睛看着宋瑾,反应了一瞬,小眼神嗖的亮了。

    一步蹿到前面,“主子,猴子抓裆,什么典故?”

    沈樾脚下步子一收,目带凶光朝宋瑾看来,满目都是警告:你敢说一句试试!

    宋瑾立刻朝着沈樾一龇牙,软萌一笑,朝着沈樾奔过去。

    “那四殿下就告诉我玉佩的事。”

    沈樾真想一把捏死这个娘娘腔。

    好好的大男人,能好好说话吗?!

    这像什么话!

    万喜眼见自家主子离开,便抓了路詹的胳膊,“什么典故?”

    一脸浓郁的求知欲。

    路詹……

    “这个,您一条鸡腿的大恩大德,我实在无法用这个来涌泉相报,要不,我还是替您杀个人吧!”

    万喜瞥了路詹一眼,“好好的,我杀什么人!我可是良民!你还是告诉我典故吧,我真的好想知道啊!”

    沈樾凶戾的目光,越过宋瑾的头顶,射向路詹。

    路詹一个激灵,立刻脚尖点地,纵身飞起,跃到前面暗卫们身边,撸起袖子陪暗卫们拉野人。

    万喜恨恨瞪了路詹一眼,“看在你一手厨艺的份上,我且先放你一马!”

    宋瑾收了目光,看向沈樾,“四殿下?”

    沈樾无力的深吸一口气。

    “那玉佩,是我恩人的物件。”

    “你怎么确定,野人头头手里的玉佩,就是你恩人的那个呢,这天底下,难道就没有一模一样的?”

    她手里就有一个呢!

    沈樾摇头。

    “成批量生产的玉佩,这天底下的确是一模一样的多了去了,可我恩人的这玉佩,却是独一无二的。”

    “哦?怎么讲?”宋瑾好奇的看向沈樾。

    沈樾偏头看宋瑾,“这和你有关系吗?”

    宋瑾龇牙嘿嘿一笑,“好奇,单纯地好奇,就像是万喜对猴子抓裆好奇一样。”

    沈樾……

    咬牙切齿瞪着宋瑾。

    这娘娘腔居然威胁他。

    宋瑾笑得人畜无害,目光赫赫:对呀,威胁你!

    沈樾……

    “玉佩当年被摔过一次,当时率出了裂纹,这天底下怎么会有一模一样两个裂纹。”

    宋瑾翻了个小白眼。

    原来是这样。

    “那除了裂纹,这玉佩,天底下有与它同款的吗?”

    “玉佩本是一对,自然有个与它一样的。”

    “那个玉佩,也摔了吗?”

    沈樾摇头,“这到没有。”

    “那,那个玉佩也丢了吗?”

    沈樾的耐心,已经被耗光了,一把捏起宋瑾瘦瘦的手腕,压着声音道:“你莫要挑战本王的耐心!”

    宋瑾双眼软萌的盯着沈樾。

    然后……

    沈樾藏在小腿处的匕首,就自己个出鞘了。

    匕首飞出刀鞘,飞到沈樾面前,准准的停在了沈樾咽喉处。

    沈樾一张脸黑的已经没法看了。

    宋瑾龇牙一笑,“殿下,您还是多点耐心好,年轻人太暴躁了,不好。”

    沈樾……

    他能怎么办!

    这个娘娘腔能控制兵器。

    他现在,就算是狠下心打算捏死他,也做不到了!

    可不捏死他,真的是……生气!

    沈樾攥了攥拳头,一把甩开宋瑾的胳膊。

    宋瑾软软一笑,那把横在沈樾脖子处的匕首就吧嗒落下。

    沈樾伸手,一把接住。

    不及他抓稳匕首,耳边就传来一声巨大的声音。

    汪!

    元宝狗毛炸立,瞪着一双狗眼,龇着牙,盯着沈樾。

    就在沈樾与它对视一瞬,元宝扑上去朝着沈樾一口咬下。

    吓得路詹和沈樾的暗卫齐刷刷奔来。

    突然被狗袭击,沈樾手中匕首立刻就朝元宝刺去。

    宋瑾来不及控制匕首,想都没想,扑上去就从后面将沈樾环胸抱住。

    风驰电掣间,比的就是速度。

    元宝以绝对的优势取得本次速度大赛第一名。

    它一口咬下沈樾胸前一块衣衫,然后轻蔑的看了沈樾一眼,转头跳到万喜一侧。

    站稳,又看向沈樾,狗眼赫赫:我警告你,再对我们宋瑾这么凶,下次就不是咬烂衣服了!

    沈樾都快原地炸了!

    和野猪拜堂,被猴子抓裆,被娘娘腔威胁,现在又被狗咬了衣裳!

    他到底做了什么孽,要倒这种血霉!

    路詹和暗卫们急急奔来,眼见元宝并没有真的伤害他家殿下,一时间,众人有些进退两难。

    退回去吧,那条狗的确是冒犯了他们殿下。

    去揍狗给殿下报仇吧,狗太厉害了。

    而且,宋大少爷能控制兵器,万一宋大少爷和狗联手,那他们揍狗不成,反倒是再次连累他们殿下。

    这可咋办。

    沈樾黑着脸立在那,瞪着路詹和暗卫,“难道野人们自己下山了?”

    路詹和暗卫打了个激灵,立刻转头去拉筏子。

    他们一走,沈樾低头看自己胸前被撕烂的衣裳,和一双手。

    白白嫩嫩的一双手,单看手,还以为是个姑娘的。

    一想到自己被个娘娘腔这样抱着,沈樾只觉得比让狗咬了都难受。

    “宋大少爷,舍不得松手吗?两个大男人这样抱着,合适吗?”

    宋瑾……

第三十三章 失手

    一双手缓缓放下,宋瑾咳了一声。

    “我要提醒四殿下一句,元宝可是你的救命恩狗,你若是伤害元宝,那成什么了!所以,刚刚,我是为了四殿下您积福。”

    说完,宋瑾摆摆衣袖,抬脚朝前走。

    万喜立刻追上宋瑾。

    路过沈樾的时候,跟着道了一句,“这种大恩大德,殿下可要铭记于心,必要的时候,涌泉相报。”

    沈樾……

    他能原地炸了吗?

    万喜语落,跟上宋瑾。

    元宝继万喜之后,朝着沈樾汪了一声,然后留给沈樾一个摇晃的狗尾巴。

    和一个……响亮的狗屁!

    沈樾……

    他怕是史上最难的皇子了!

    宋瑾大步向前走,心里惴惴不安。

    今儿已经使用了三次念力控制匕首。

    第一次使用之后,随之而来的倒霉事件就是被野人抓。

    那第二次和第三次的倒霉事件是啥?

    还不及宋瑾思绪升起,就听得后面砰的一声响。

    众人齐齐回头。

    就见沈樾嘴里叼着几片树叶,正以狗吃屎的状态,趴在地上。

    路詹眼角一跳,立刻返回,“殿下怎么摔倒了?”

    万喜没忍住,豪放的大笑起来,“天哪,堂堂皇子就这么摔倒了,这要是传出去,您以后可怎么见人呐!”

    宋瑾……

    虽然很好笑,可还是理智的拽了拽万喜的袖子。

    “这种话,心里想想就好,不能说出来,人家好歹是个皇子,万一动怒了,咱们要遭殃的!”

    万喜立刻嘴巴紧闭,眨着大眼睛,“我知道了,主子,我下次悄悄说。”

    宋瑾点点头。

    主仆俩转头继续下山,走路时,肩膀一颤一颤的。

    路詹同情的看向他家殿下。

    宋大少爷和万喜的悄悄话,声音也太大了点!

    沈樾真是死的心都有了!

    他这么高的武功,又是大白天的,真是活见鬼了,怎么会摔倒!

    还摔得这么……

    路詹伸手扶沈樾,沈樾黑着脸推开路詹,自己起身。

    然而,就在他推开路詹那一瞬,原本能站起来的他,就跟让鬼给拽住了腿似得。

    砰!

    刚刚起身起了一半的他,又摔倒了。

    姿势同款上一次。

    宋瑾和万喜听到声音,齐齐回头。

    一回头就看到沈樾再次趴在地上的样子,万喜实在憋不住,可怜兮兮看向宋瑾,“主子,小的再憋,肚子里的屁就都憋出来了!”

    宋瑾……

    “那就笑吧。”

    哈哈哈哈~~~

    寂静的山林里,响起两道惨烈的笑声。

    宋瑾一面笑一面擦泪,同情的看了一眼沈樾。

    这家伙倒霉的,怎么跟她每次使用念力之后倒霉的情况一模一样啊!

    挺大个人了还连摔两次!

    在宋瑾和万喜肆无忌惮的笑声下,沈樾没有拒绝路詹的搀扶,稳稳的站了起来。

    站起来,甚至还小心翼翼的用脚死死踩了一下地面,确定自己的确是站稳了。

    路詹感受着他家殿下的小心翼翼,心里只觉得酸涩。

    他家殿下,这是造了什么孽!

    有了这个插曲,一路下山,沈樾都铁青着脸。

    因着拖了野人,下山的速度减缓,等到他们下到山脚下,已经是第二日的傍晚。

    一早就有暗卫下山送信儿,此刻山下停了十两马车。

    暗卫们将野人们塞进马车,然后每辆马车车厢里留一个暗卫,看守着那些野人,一行人开拔回城。

    山上,余州知府在当日火药炸响不足一个时辰,便带着人马上山搜山。

    此时,余州府衙的衙役们正围在金矿矿口。

    瞠目结舌看着眼前。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余州的玲珑山,居然有矿!

    还是金矿!

    要不是这次有猎人用火药炸老虎洞,他们也不会上山,他们不上山,就不会有这么大的发现!

    余州知府赵霁德目光深邃盯着眼前的矿口,深吸了一口气。

    也许,过不了多久,他做了十几年的官,就该升一升了。

    “这金矿,在余州府衙从未备过案,必定是有贼人私下开采牟取暴利!立刻封了!”

    “是!”

    衙役领命,当即上前。

    矿中的矿工已经被衙役们全部捉拿,正排成排被押解下山。

    一个胖子从人堆里气急败坏跑出,直奔赵霁德面前,扬手朝着赵霁德就要一巴掌扇下去。

    “放肆!赵大人面前,容你嚣张!”赵霁德身侧一个衙役一把抓住胖子的手,怒斥道。

    那胖子大喘着粗气,每喘一口气,身上就有灰抖落。

    他原本得了世子的明令,正要去矿洞里传令,忽的眼前一黑,被人在后脖颈子处砍了一掌,之后他就昏迷了。

    再然后,耳边传来巨大的爆炸声,他是被炸醒的。

    可炸醒之后,他发现自己所在的位置坍塌了。

    他好容易刨啊刨啊,用双手刨出一条出路,等他出来,眼前就是这副景象了。

    胖子气急败坏,指着赵霁德,“你可知道这是谁的矿业,就凭你也敢封了!”

    赵霁德冷脸看着他,默了一会儿,朝左侧伸手一指,抬脚走过去,“借一步说话。”

    那胖子冷哼一声,面上带了倨傲之色,抖了抖身上的灰,走向赵霁德。

    “这是何人的矿业?”

    胖子翻个白眼,傲然道:“说出来,吓死你,我告诉你,这矿的主人,可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保命要紧,劝你立刻收手,然后给我送上白银千两,我替你向上面说句好话。”

    赵霁德抬手摸了摸下巴。

    “白银千两啊!”

    “不错!”

    “你看这样……”赵霁德说着,忽的抬手朝着胖子背后一指,“您看那是不是这矿业的主人?”

    胖子闻言,嗖的转身。

    啪!

    在胖子转身一瞬,赵霁德手起掌落,朝着胖子的后脖颈子一掌劈下去。

    然而……

    胖子后脖颈子肉太厚,赵霁德一掌劈下去,胖子疼的龇牙咧嘴转身怒骂,却没有晕过去。

    赵霁德……

    眼角一抽。

    胖子愤怒的横肉满脸乱颤,“好你个赵霁德,居然敢戏耍我还对我动手!我告诉你,安国公必定饶不了你!”

    赵霁德摸摸鼻尖,朝一侧衙役道:“算了,还是你来吧。”

    赵霁德说完,转身就走。

    胖子一时间懵了,“赵霁德,你做什么去!我告诉你……”

    话音没落,后脖颈子又挨了一掌。

第三十四章 求救

    胖子巨大的身体,轰然倒地,荡起灰尘一片。

    赵霁德抬手挥挥面前的尘土,叹了口气。

    哎!

    老了!

    一掌下去居然劈不晕个胖子!

    想当年,我赵霁德……

    罢了,好汉不提当年勇!

    摇了摇头,赵霁德又去亲自看着衙役们封闭矿口。

    衙役立在一侧,摸摸后脑勺,一脸茫然。

    他家大人刚刚是做什么游戏呢?!

    ……

    山上的人,忙的热火朝天。

    山下,丰瀛楼斜对面的一家首饰铺,一个小伙计慌慌张张上了首饰铺的二楼。

    “东家,不好了。”

    首饰铺的东家是个年过四十的男子,名唤钱来,小伙计上来的时候,他正在对账本。

    听到声音,钱来不悦的抬眼,“什么事,毛手毛脚。”

    小伙计顾不上东家的不悦,喘着粗气道:“玲珑山那边,出事了。”

    钱来闻言,手中动作一滞,抬眼看他,脸色一瞬间发白。

    “昨日山上一声巨响,当时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有猎人炸老虎洞闹出的,可赵知府带着人上山,今儿发现了金矿,此刻衙役们正押着矿工们下山呢!”

    钱来一听这话,蹭的起身。

    “当真?”

    起的太猛,失手打翻手中对了一半的账簿。

    小伙计抬手抹一把马上就要落进眼里的眼珠子,“东家,这话小的怎么敢胡说,千真万确!玲珑山那边,才送来的消息。”

    钱来立刻绕出桌案,顾不上一脚踏过账簿,吸了口气敛起慌张之色,“走,去看看。”

    “哎!”

    小伙计正说话,外面传来上楼梯的声音。

    钱来一挥手,小伙计立刻退到一侧。

    紧接着房门便被人推开。

    钱来迎上来人,强行压下心中慌乱,笑容满面道:“什么风,把韩老弟吹来了,里面请。”

    韩柏看了这首饰铺的东家一眼,笑着朝里走。

    “怎么,这是要出去?”

    钱来叹一口气,“别提了,刚刚内人让人传话,说是孩子病了,让我赶紧回去看看。”

    韩柏脸色,登时就奇怪起来。

    “孩子病了?”

    对上韩柏的神色,东家心里有些没底,只一脸惆怅的点了点头。

    韩柏就道:“刚刚我来的路上,正好看到尊夫人带着令公子去了对面的丰瀛楼,想必现在,还在丰瀛楼呢,这是……生的什么病?”

    钱来……

    眼角一抽,满脸大写的尴尬。

    整个人立在那,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瞧瞧他编的这瞎话,怎么就那么瞎呢!

    嘿嘿陪了两声笑,钱来在韩柏对面的椅子坐下,压着声音道:“不瞒韩老弟,我在外面,养了外室,眼下那外室闹性子呢,我若是不立刻过去,她就要闹到我家里去。”

    眼睛一闭心一横,东家使出杀手锏。

    小伙计立在一侧,敬佩的看向东家。

    为了脱身,这种瞎话您都敢说!

    韩柏意外的看了钱来一眼,咳了一声,“您的私事。”

    钱来……

    韩柏从怀里掏出一张叠成方块的纸,放到桌面上,食指将那纸推向钱来。

    钱来的疑惑看了韩柏一眼,“这是什么?”

    韩柏没说话,只示意他看。

    钱来盯了韩柏一瞬,拿起纸打开,一眼看到纸上的内容,钱来捏着纸的手,就是一抖。

    “这……”

    韩柏扫了一眼落在地上的账簿和账簿上的脚印,收了目光转而一脸肃色,“这是我们老爷从京都带回来的。”

    宋定忠作为余州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他去京都的事,钱来是知道的。

    “宋老爷回来了?”

    韩柏点头,“原本还要逗留两日的,只是得了这个消息,怕耽误了您的大事,就急忙返回了。”

    钱来立刻朝韩柏一抱拳,“宋老爷大恩大德,在下没齿难忘,只是……这个,宋老爷从何处得来?”

    韩柏就瞥了一眼一侧的小伙计。

    钱来这才想起小伙计还杵在那里,立刻朝小伙计吼了一句,“还不滚出去。”

    小伙计……

    拼了老命的朝东家递了个眼色:玲珑山,金矿。

    然而东家满心都被那张纸给牵住了,挥了挥手,“把门看好。”

    小伙计无法,只得退出去。

    怪不得钱来如此,实在是韩柏送来的这张纸,是一封求救信。

    而写下求救信的人,正是他此刻在京都的大儿子钱臻。

    信上,钱臻说他被人冤枉,以杀人罪被关在刑部大牢。

    钱臻去京都,那是他托了安国公府的关系,让他在京都的溧阳书院读书的。

    平时都是与安国公府的少爷们在一起。

    好好地,怎么就被抓刑部大牢了!

    钱来一双眼焦灼的望着韩柏,一个瞬间他仿佛苍老了几岁。

    “我们老爷去京都办事,在酒楼用饭的时候,听邻桌的人议论令公子的事,得知令公子被抓到刑部大牢,我们老爷立刻就去了刑部大牢,打点了看守,这才得以进去探望。”

    钱来听着,只觉得一颗心都不会跳了。

    “在牢里,令公子许是被用过刑。”韩柏瞧着钱来的神色,徐徐道。

    钱来闻言,险些滑落手中的信函。

    嘴角狠狠一颤,蹭的起身,“用刑?”

    韩柏叹了口气点头,“我家老爷说,令公子身上有好些鞭痕,许是在牢里关的时间长了,那些鞭痕处好些都溃烂了。”

    钱来立在那,只觉头晕目眩,晃悠几下。

    “我们老爷想要疏通狱卒,给他请个大夫来瞧瞧,被毫不客气的拒绝了,这封信,还是我们老爷给了狱卒足足一百两银子,才求来了纸笔。”

    顿了一下,韩柏瞧着钱来心痛欲绝的样子,吸了口气起身,“我就是来传个话,你们在京都若是有熟识的朋友,赶紧托托关系吧,令公子说,他真的是被冤枉的,他是替安国公府的三少爷顶了罪。”

    钱来一双充满悲戚的眼,倏忽间瞪直。

    替安国公府的三少爷顶罪?

    怎么可能!

    他送臻儿去京都,就是因为能有安国公府的照顾。

    眼下,他怎么就替安国公府的三少爷顶罪!

    安国公府在京都是什么势力,怎么还用得着……

    钱来心头,一团乱麻。

    韩柏抱拳,“我就不多叨扰了,这件事,我看,你赶紧上京一趟吧,去的晚了,许是……”

    后面的话,韩柏没有说完。

    盯了钱来一瞬,韩柏离开。

    钱来怔怔立在那里,甚至没反应过来韩柏走了。

    韩柏一走,小伙计立刻又进来,“东家?玲珑山那里……”

第三十五章 确定

    钱来现在,满脑子都是韩柏刚刚的话。

    他儿子被人用了鞭刑。

    而且,在牢里关的久了,鞭痕处都溃烂了。

    连个大夫都瞧不上。

    宋定忠想要让他儿子写封信,都得花一百两银子买通狱卒。

    怎么会这样!

    安国公府就不管吗?

    就算是替安国公府的三少爷顶罪,难道凭着安国公府的势力,就不能给他从牢里捞出来?

    等等……

    就算是从牢里捞出来,又怎样,将来科考,那也是身上有污点的!

    好好的孩子送到京都,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还有,在牢里关的久了是多久。

    为什么他一点消息没有收到。

    他在这里,替安国公府守着金矿,他儿子在京都,却替安国公府的少爷顶罪!

    钱来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生烟。

    他惹不起安国公府,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就这么没了。

    吸了口气,钱来抬脚就朝外走。

    小伙计瞧着东家的脸色,想要张口问问又缩着脖子将话吞回去,只紧紧跟上。

    出了首饰铺,钱来上轿,极速直奔玲珑山。

    半路便与下山回来的赵霁德遇上。

    双双下轿,钱来扫了一眼赵霁德身侧长长的押送队伍,吸了口气尽量平和了神色,抱拳道:“赵大人,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我听说,有人炸了山上的老虎洞?”

    此刻已经是繁星璀璨的夜里。

    赵霁德狐疑看着钱来。

    “这大晚上的,钱老弟这是要上山?”

    钱来……

    只顾着心急如焚,竟是忽略的此刻已经是夜里。

    钱来摇头笑笑,“不上山,出去收账。”

    赵霁德便笑道:“钱老弟也太敬业了,什么帐白天不能收,非得连夜收账,你这是不让人家睡个安生觉啊!”

    钱来急的一颗心都快炸了。

    哪有心思和赵霁德开玩笑。

    “赵大人这是从哪抓的人,怎么瞧着都面黄肌瘦的。”

    赵霁德觑着钱来的神色,不动声色笑道:“说来惭愧,有人竟然打着安国公府的名号在此处私开金矿,这些,都是矿里的矿工,若非这次有猎人炸老虎洞,闹出大动静,我作为余州的父母官,都发现不了竟然有人在我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

    “打着安国公府的名号?”钱来眼珠动了动,看向那些被押走的矿工,“他们说的?”

    赵霁德嗤笑。

    “他们哪知道什么安国公府,是矿上的头子说的。”

    钱来心跳一滞,“头子?”

    “一个胖子!”赵霁德细细看着钱来的反应,“耳朵边上有颗黑痦子,和我差不多高,足有两个我胖,一说话就喘。”

    钱来急喘了两口气。

    “他,他还说什么没有?”

    “我哪能让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胡言乱语,这不是败坏安国公府的名声吗,他一开口我就一掌劈晕了他。”

    钱来眼角一抽,目光落向赵霁德的手。

    您这身功夫,还没废呢!

    一侧衙役……

    默默向上翻了翻眼珠。

    啊,今天的星星好明亮呀!

    啊,今天的月亮好圆啊!

    啊,我们大人又说瞎话啦!

    东拉西扯须臾,钱来套了一会儿话,便抱拳立在一侧。

    赵霁德打趣钱来几句,转身上轿。

    等到赵霁德一走,小伙计立刻朝钱来道:“东家,这可怎么办,他们抓到的是刘大,刘大可是见过安国公也见过安国公世子的,赵大人现在不相信刘大的话,可等他把案子递上去,刘大一作证,这……”

    这小伙计是安国公从安国公府指派过来协助钱来的。

    他口中的刘大,正是那个胖子。

    钱来满心都是他儿子的安危。

    若是他儿子没有出事,此刻他必定是想办法拖住赵霁德,让他且先将案子压住,他好趁机给安国公府那边报信。

    等安国公府收到消息,一切就好办了。

    可眼下……

    他哪有心思和耐心去拖住赵霁德!

    “立刻进京。”

    小伙计一听,连忙道:“东家,现在进京,万一赵大人先咱们一步把案子递上去,不就坑了国公爷嘛,要不还是您去拖住赵大人,小的赶紧去送信儿。”

    钱来抬手在小伙计脑袋上啪的拍了一掌。

    “胡闹!现在我去拖住赵霁德,怎么拖住,万一刘大张口指认我呢?”

    小伙计就道:“那就让人杀了刘大?”

    这话一说,小伙计立刻觉得自己想到了一个绝世好主意。

    “只要刘大一死,就没人能指认安国公府了。”

    钱来……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好主意。

    他纵然再心急救儿子,却也不敢正经耽误安国公的事。

    思忖一瞬,钱来道:“那就你去安排刺杀刘大的事,我现在就进京将此事通知给国公爷。”

    小伙计立刻哎了一声应下。

    应下,又反应过来不对,“您进京,那谁去拖住赵大人?”

    钱来……

    “密谋刺杀刘大,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做到的,最快,你要得手也要等到明日了,况且,赵大人要将案子呈上,怎么也要等到明日才能将案卷写好,我要争取的就是从现在到明日的时间啊,争分夺秒懂不懂?”

    钱来用一种极其紧迫的语气说道。

    小伙计……

    眨巴着眼睛抬手摸摸大头。

    “话是这么个话,可小的总觉得,应该您留下,刺杀刘大之后,您还能继续拖住赵大人,小的去报信儿,这样还能给国公爷多写时间准备。”

    钱来抬手,又去拍小伙计的头。

    有了之前的教训,小伙计立刻脖子一缩躲到一侧。

    “那可是金矿!你以为我是谁,想要拖住赵大人就能拖住的,别说梦话了,眼下能做的,就是争分夺秒送消息,赶紧安排吧!别耽误了国公爷大事!”

    说完,唯恐这小伙计再说出什么让他难以驳回的话,钱来立刻反身回轿子。

    “快,回城!”

    这厢,钱来一行人急吼吼回城。

    钱来准备进京,小伙计着手准备暗杀胖子刘大。

    那厢,宋定忠黑着脸立在当院。

    “人呢?”

    韩柏恭顺的立在宋定忠面前,“已经下山了,正在回来的路上,再有半柱香的时间,差不多就到家了。”

    宋定忠捏了捏拳。

    “我说过多少次,瑾儿只能陪着四殿下去寻路,不能去金矿口,金矿口是什么地方,那是安国公府撒了大量杀手在的地方,有个万一……”

    韩柏此刻,也是心有余悸,后怕无穷。

    “当日出发,四殿下亲口同我说了,只是让大少爷去勘察路线,还说,一旦确定了方位立刻就送大少爷回来……”

    “男人的话,骗人的鬼!这话你也信!”宋定忠没好气道。

    韩柏……

第三十六章 回来

    老爷,这话杀伤面积是不是太大了?

    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

    韩柏默默垂头。

    毕竟是他没看好大少爷。

    横了韩柏一眼,宋定忠又道:“不是早就炸山了吗?怎么他们现在才回来?”

    “早在您回来之前的半个时辰前,四殿下的人回来要了数顶轿子,说是在山上遇到野人,四殿下要把野人带回,估计大少爷他们耽误了时间,是和野人有关。”

    按照约定,应该是沈樾先将宋瑾送回家,然后再行炸山。

    可山都炸了,宋瑾也没回来。

    当时韩柏就吓得全身冷汗,立刻带着人漫山遍野去找了。

    然而一圈找下来,完全没有踪迹。

    就在韩柏心急如焚束手无策的时候,沈樾的暗卫带着徐霖和赵福海回来了。

    可暗卫只知道将人送回,却不知道沈樾和宋瑾在哪里。

    韩柏急的只想捏死那个暗卫。

    好在几个时辰之后,玲珑山那边传来消息,大少爷现身了,正在下山。

    韩柏语落,宋定忠一脸匪夷所思的盯着韩柏。

    眼角一抽,满目震愕,“野人?”

    韩柏点头,“野人。”

    宋定忠……

    “咱们在余州住了十六年,余州的玲珑山,咱们去过不下百次,怎么我从来不知山上有野人!”

    韩柏……

    “您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啊,这只能等大少爷他们回来细问了,轿子已经派出去了,想来是真的。”

    宋定忠立在那,只觉得头顶嗖嗖的飞线团。

    是他老了吗?

    韩柏察着宋定忠的神色,换了话题道:“钱来已经动身去京都了。”

    宋定忠嗯了一声,没说话。

    钱臻是钱来的长子,学识不凡,科考大有希望。

    钱家未来从仕的希望可都在钱臻身上呢。

    他岂能不心急如焚。

    宋定忠不说话,默了一会儿,韩柏又道:“现在安国公府世子徐霖和赵福海还在暗房关着,要怎么处理?”

    “等瑾儿回来再说。”

    没看着宋瑾平安回来,他做什么的心思都没有。

    明知道宋瑾就在回来的路上,可宋定忠这颗老父亲心怎么也踏实不下来。

    坐也坐不稳,站也站不定,肚子饿得咕咕叫,就是吃不下一口饭。

    有心想要迎出去吧,又觉得不妥。

    毕竟儿子新婚,带着新进门的媳妇游山玩水也是常事,他一个做老公公的怎么能急迫的迎出去呢!

    真是……他太难了!

    院子里徘徊了许久,直到天亮之际,外面小厮奔了进来,“老爷,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回来了。”

    思儿心切的宋定忠闻言,装作一脸不在乎的样子,“知道了。”

    慢吞吞说完,待小厮退下,宋定忠拔脚就朝宋瑾的松香院而去。

    韩柏……

    宋家二门处。

    十辆马车缓缓停下。

    宋瑾和万喜翻身下马,等着沈樾下轿一同回松香院。

    毕竟沈樾是他新进门的“大少奶奶”。

    夫妻共同回来,哪有不等的道理。

    轿辇里。

    沈樾深吸一口气,胆战心惊的迈出自己的双脚。

    等到脚板的确是稳稳落在地上,沈樾用了用力踩了一下地面。

    嗯。

    站稳了。

    再次深吸一口气,连摔两次狗吃屎的沈樾昂首挺胸,迈着小碎步出发。

    宋瑾和万喜立在一侧,瞧着沈樾这独特的下轿方式,笑得肩头一颤一颤的。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宋瑾深刻的体会到这句话的真谛。

    一路扭着腰肢迈着小碎步回到松香院,一进松香院大门,沈樾顿时肩头一松,喘出一口粗气。

    他男扮女装的日子,总算是结束了。

    收拾一番,即刻就能回京。

    大松一口气,沈樾大步走向正房。

    路詹先沈樾一步现身松香院,见沈樾回来,路詹立刻迎上,抱拳回禀,“殿下,宋老爷回来了,此刻正在屋里,不过面色不大好。”

    宋瑾听了前半句,眼底顿时闪过喜悦,“我爹回来了?这么快!”

    说着话,从沈樾身边飞奔进了屋里,“爹!”

    叫的亲热又……娘!

    沈樾……

    无力的看着宋瑾瘦弱的背影,“太娘了!”

    沈樾吐槽一句,抬脚继续朝屋里走去。

    宋定忠正坐在椅子上喝茶,宋瑾一头奔进来,满面欢喜,闪着一双热切的大眼睛,“爹,一路可是顺利?”

    声音软萌软萌的。

    宋定忠……

    怎么越来越娘了!

    心头吐槽,眼底的担心之色却是尽散去。

    管他娘不娘的,平安回来就好啊!

    宋瑾话音才落,沈樾就穿着一身石榴红的撒花大裙,顶着一张有些花了的莲花妆容脸,抬脚迈过门槛。

    饶是知道沈樾是男扮女装,此刻一眼看到沈樾的样子,宋定忠还是惊得险些滑落手中茶盏。

    太辣眼了!

    谁给沈樾画的妆,看上去怎么那么……婊!

    凭他几十年为人处世的经验,一般那种看上去纯洁无辜实则包藏祸心的女人才这么化妆的。

    心思闪过,宋定忠又恢复了之前的满面肃色。

    手中茶盏重重往桌案上一放,宋定忠起身朝沈樾抱拳行了个礼,转头就朝宋瑾怒吼道:“我告诉你多少次,男孩子出门在外要保护好自己,不可以在外面过夜,你当我的话耳旁风吗!”

    沈樾……

    路詹……

    原来宋老爷真的说过这么奇葩的话。

    他们还以为是万喜瞎编的。

    被老爹怒斥,宋瑾委屈巴巴瘪瘪嘴,“爹,我不是故意夜不归宿的,是他不让我归宿。”

    宋瑾一面瘪嘴,一面伸出一根纤细又白皙的手指,弱弱的指向沈樾。

    宋定忠……

    沈樾……

    太娘了!

    两人心头,异口同声的吐槽之后,宋定忠满目怒色对向沈樾。

    “沈大人,怎么回事?”

    他当然是一上来就打算对沈樾发火的。

    无奈对方身份是个皇子,他只能先拿自己儿子做个引子。

    宋瑾也不戳破宋定忠对沈樾的称呼,只低声底气道:“爹,您和沈大人有话说,儿子走了一路,饿了,先去吃点东西。”

    宋定忠摆摆手。

    宋瑾转身告退。

    她前脚转身,万喜后脚就拉了路詹的胳膊。

    路詹……

    一脸疑惑看向万喜:做什么!

    万喜目光赫赫:我要吃水煮鱼!

    路詹没看懂万喜的目光,但是直觉告诉他,万喜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左右眼下多半宋老爷要质问他家殿下有关宋大少爷去金矿口的事,他一个随从自然是不好在场的,路詹思忖一瞬,跟着抬脚离开。

    顺便反手将门关上。

    一出门,万喜就满目灼热的凑到路詹面前。

    “你吃了我的鸡腿,对不对!”

    路詹……

    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他还能再破门而入吗?

第三十七章 哭泣

    深吸一口气,路詹摆出一脸英雄救义的表情,点点头。

    万喜就苍蝇搓手道:“那,现在是你对我涌泉相报的时候了。”

    路詹……

    “请说。”

    “给我做一条水煮鱼!”

    说着,万喜从衣袍底下,掏出一条鱼来。

    一眼看到那条鱼,不光是路詹惊呆了,就连坐在一侧石凳上的宋瑾都惊呆了。

    她家小万喜,什么时候搞了一条鱼出来!

    万喜将鱼虔诚的递到路詹手里,“请吧。”

    路詹……

    他该怎么办!

    他不会啊!

    他只会吃!

    颤抖着手,捧着那条鱼,路詹硬着头皮走向厨房。

    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

    看着路詹去了厨房,万喜长松一口气,笑嘻嘻立到宋瑾背后。

    宋瑾……

    “你从哪搞的鱼?”

    万喜就道:“在野人山洞旁边。”

    宋瑾……

    “山洞旁边有一个炤台,炤台旁边有一个小水缸,水缸里有好几条肥鱼呢!”

    宋瑾……

    等等!

    “你说什么?”

    万喜一脸茫然看向宋瑾,“小的说了好多,您具体指哪一句?”

    “你说野人的山洞那里,有个炤台?”

    万喜点头。

    宋瑾心头疑惑徒然升起。

    野人怎么会用炤台呢!

    是她的认知有问题,还是野人有问题。

    很明显,野人有问题,要不然沈白莲也不会把那些野人都带回来。

    “那个炤台,长什么样?”

    万喜偏着头,向上翻了翻眼珠,思忖须臾,道:“就是一个普通的炤台啊,和咱们小厨房的差不多。”

    说着,万喜忽的龇牙一笑,“不过,主子,野人虽然粗鄙,但是炤台处的调料倒是样样俱全。”

    宋瑾再次蹙眉。

    野人生活在山上,连语言都不通,哪来的调料。

    “你确定,那是调料?”

    万喜点头,“确定啊,不过,就是尝着那些调料,有些日头久了,估计,没个三五年也有个两三年了。”

    “你还尝了?”宋瑾眼角一抽。

    万喜点头,“小的没有直接尝调料,就是炤台旁放着一条烧羊腿,小的尝了几口。”

    宋瑾……

    万喜吧唧吧唧嘴,“真别说,野人做的烧羊腿,味道还不错,不比丰瀛楼的差。”

    宋瑾对万喜无语的同时,彻底陷入沉思。

    屋里。

    宋定忠黑着脸看着沈樾。

    沈樾同样黑着脸看着宋定忠。

    两人大眼瞪小眼,瞪了须臾,沈樾率先开口,“有关令公子的事,为何瞒着我?”

    宋定忠心头,忽的一跳。

    狐疑看着沈樾。

    难道他知道瑾儿的女儿身?

    靠!

    这可怎么办!

    虽然他和沈樾是一条船上的,可也只是彼此利用而已,关系还没到那种无话不说的地步。

    宋定忠心头惊疑,面上却是沉着。

    “殿下何出此言?难道是殿下对我失言在先,想要先发制人吗?”声音颇为冷冽,半点看不出对沈樾的尊重。

    沈樾被人指出失言,也无半分惭愧。

    “令公子可以控制兵器,这一点,我可未听你说起过。”

    宋定忠闻言,惊得置于膝头的手,狠狠一颤。

    幸亏他的手是置于膝头而不是暴露在沈樾面前。

    瑾儿居然可以控制兵器?

    怎么可能!

    他养了她十六年,也只是知道她可以闻土识金观山断银。

    怎么就会控制兵器了!

    瑾儿六岁那年,还被街头臭小子们欺负过,若是瑾儿能控制兵器,那些臭小子们欺负她的时候,她也不至于哭的晕厥过去啊。

    控制兵器这种事,在能力不纯熟的情况下,是不能被主人完全掌控的。

    一旦愤怒,必定会让兵器出击。

    六岁的瑾儿,若是能控制兵器,自然是能力不纯熟的。

    摩挲着手指,宋定忠垂眸,思绪万千,一言不发。

    沈樾觑着宋定忠的神色,冷笑一声,“怎么?宋老爷莫非要告诉本王,你也是此刻才知道的吗?”

    宋定忠抬眼迎上沈樾的目光。

    “难道小儿有什么本事,都要悉数回禀给殿下吗?”

    “我并非此意,只是……”

    宋定忠沉着脸打断沈樾的话,“可我觉得,殿下就是此意!殿下这样的想法,让我很生气!”

    一脸真的很生气的表情。

    沈樾……

    默了一下,一抱拳,“是我唐突了。只是,你也知道,普天之下,能用灵力控制兵器的,也唯有先皇后一脉,所以本王……”

    宋定忠心头紧了紧,冷声道:“既是殿下知道,用灵力控制兵器,乃是先皇后一脉的独门秘籍,那想必殿下也该知道,这技能,向来是传女不传男的。”

    沈樾……

    哑口无言。

    宋定忠就道:“那殿下现在可否解释一下,为何失言?你当初可是答应了我,只让瑾儿替你寻路,绝不会去金矿口的。”

    沈樾看着宋定忠,从怀里摸出一块玉佩,递上。

    原本一脸肃然满面怒气的宋定忠,一眼看到玉佩,顿时惊得面色发白,嘴皮一颤,伸手将玉佩接过。

    “这……”

    沈樾立刻果断的绕过宋定忠方才质问的话题,道:“本王在山上发现了野人,这玉佩,是从野人手里得来的。”

    宋定忠抚摸着玉佩,手指颤抖,抬眼去看沈樾,等他继续。

    “野人的山洞里,有一幅壁画,壁画上画着一个女子,女子所着衣裙,是一条鹅黄色的飞天裙。”

    宋定忠气息重重一颤。

    满目的震愕。

    “在山洞,一并发现的,还有这个。”

    沈樾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玉小盅。

    “本王记得,你有一只一模一样的吧。”

    宋定忠彻底失态。

    抓起那只白玉小盅,泪流满面,颤抖不止。

    “野人的头子,就在二门处的轿辇里,宋老爷不妨亲自见见,说不定,能知道些什么。”

    宋定忠怔怔抬眸,看向沈樾。

    默了一瞬,宋定忠将白玉小盅放下,吸了口气,起身。

    宋瑾正在院里的石凳上琢磨野人的怪异之处,就见正房大门被拉开。

    她爹和沈樾前后脚从屋里出来。

    “爹?”

    宋定忠看向宋瑾,“累了一路,吃了饭睡会儿吧。”

    丢下一句话,宋定忠跟着沈樾朝松香院大门而去。

    万喜望着他们一路离开,偏着头,“主子,老爷像是哭过。”

    宋瑾点点头。

    她也看出来了。

    该不会是沈樾那个王八蛋用皇子的身份训斥了她爹吧!

    走在宋定忠前面的沈樾,结结实实打了个喷嚏。

第三十八章 询问

    万喜皱着眉,偏着头,盯着沈樾和宋定忠的背影目光复杂。

    沉默一瞬,抬手抱臂,摸摸小下巴。

    “主子,看着老爷带着大少奶奶往出走,小的怎么瞧都觉得这么奇怪呢?”

    宋瑾……

    正要走到门边的沈樾和宋定忠……

    两人都是习武之人,听力自然比常人要敏锐些。

    万喜不算太高声的话,一字不落的传入耳中。

    沈樾脚下步子,猛地顿住。

    宋定忠尴尬的抬眼看向沈樾。

    石榴红的散花大裙子,眉心点了白莲的婊妆,有些散乱的头发,略略晕染了的红嘴唇。

    呃……

    似乎,是不太合适。

    老公公和妆容不整的儿媳妇公然成双入对的在宅子里来来回回,让人瞧了,像什么话!

    不及宋定忠反应,沈樾黑着脸吸了口气,“还是将野人拉到这里比较合适。”

    说完,转身大步流星又回到正房。

    只顾着和宋定忠说话,都忘记换衣裳了!

    宋定忠看了沈樾的背影一眼,转头出去。

    “主子,老爷干什么去了?”万喜有点好奇。

    怎么好好地,那位四皇子又不与老爷同行了!

    真是任性啊!

    宋瑾摇摇头。

    她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不过,眼下宋瑾还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那些她能力达不到的事。

    毕竟,按照定律,只要她使用了念力控制兵器,必定会发生倒霉的事。

    可在山上,她先是用路詹的匕首割断了路詹和她身上的绳子,又是用沈樾的匕首威胁吓唬沈樾。

    接连两次使用念力,她到底要发生什么倒霉的事呢!

    该不会是要被天打雷劈吧!

    坐在石凳上,宋瑾托着腮帮子,蹙眉一脸担忧。

    沈樾在屋里洗了脸换了男装,长透一口气,负手立在窗边,等着宋定忠回来。

    一眼看到院中的宋瑾,沈樾眼角一抽。

    白白净净的小脸,大大的眼睛,嘴巴还有点樱桃红,细细的脖子,纤细的手指,瘦小的身子托着腮帮子坐在那里……

    就像一只软萌的兔子!

    沈樾只觉得自己的双眼受到了侵犯。

    “太娘娘腔了!”

    感慨一句,转头在身侧椅子上坐下,自斟一盏茶。

    幸好,等和宋定忠商议过野人的事之后,他就能动身回京了。

    双眼再也不用受这个娘娘腔的荼毒。

    只是,这娘娘腔怎么就会控制兵器呢。

    问宋定忠,宋定忠因为他擅自将宋瑾带到金矿口的事,正在气头上,什么都不肯说。

    思绪及此,沈樾又转头去看宋瑾。

    宋瑾还是托着腮帮子坐在那里,与方才的姿势一样,一样的像一只小兔子。

    吸了口气,仿佛是在给自己勇气一般,沈樾起身朝外走去。

    “殿下有事?”

    眼见沈白莲立在自己面前,宋瑾没有起身,只是抬头看他。

    居高临下,沈樾低头盯着宋瑾。

    怎么瞧这个娘娘腔怎么都想在他的脖子上捏一把。

    真是奇怪的冲动。

    “想要问宋大少爷几句话。”沈樾说着,在宋瑾对面的石凳坐了。

    宋瑾依旧托着腮帮子,偏头看沈樾,“殿下想要问什么?”

    “宋大少爷是何时会用灵力控制兵器的?”

    宋瑾……

    灵力?

    她一直管那种神秘的力量叫念力,或者意念。

    算了,灵力就灵力吧,搞得跟仙侠似得。

    “从我很小的时候,具体几岁,我不记得了。”

    宋瑾这话,是实话。

    她小时候第一次用念力控制的,是一把匕首。

    那时候,她晚上与妈妈一起回家,路上遇到歹徒抢劫。

    歹徒穷凶极恶的挥着匕首上前,她惊恐之下,盯着匕首一声大吼。

    眼睁睁就看见歹徒手里的匕首,转头刺向了歹徒自己个。

    当时,连歹徒都震惊了。

    活见鬼似得,带着伤一路跑了,一边跑,一边打电话报警。

    那是她第一次见抢劫犯主动报警的。

    从那之后,她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想着以前的事,宋瑾不免有些失神。

    沈樾瞧着宋瑾的神色,默了默,又道:“那宋大少爷家里,可有其他人也会这种能力?”

    宋瑾敛了心思看向沈樾,轻轻摇头。

    “我没有听我爹说起过。”

    沈樾就道:“宋大少爷这个本事,都谁知道呢?”

    宋瑾……

    沈樾这么一问,宋瑾忽然发现,这具身体的原主,似乎没有这个能力。

    这是她穿越带来的能力。

    既然是没有……

    宋瑾摇头,“没人知道,我只很小的时候用过一次,之后我爹就不许我用了,连万喜都是那日在山上第一次见到呢。”

    说着,宋瑾忽的神色一冷,一脸凶光。

    紧接着,沈樾藏在小腿处的匕首,就又自己个出鞘了。

    匕首快准狠的落在沈樾脖子处,快的沈樾都来不及反应和防御。

    感受着脖颈处的凉意,沈樾……

    以后谁要是招惹了这个娘娘腔,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宋大少爷这是何意?”

    宋瑾努力做出一脸凶残,“我的这个本事,原本是无人知道的,可是这次为了你,我使用了好几次,不光你知道了,你的手下人也知道了,我要你对我发个誓。”

    沈樾……

    又发誓。

    想起上次的发誓,沈樾脸色青了青。

    “你对天发誓,如果有除你们之外的第二个人知道我这个秘密,你将来生的孩子没屁眼!”

    沈樾……

    果然!

    “宋家虽是商户,可宋大少爷好歹也是自幼读书,怎么就这么……粗鄙!”

    宋瑾冷眼看着沈樾,“怎么就粗鄙了,难道你没有屁眼?”

    沈樾……

    隐匿在暗处的沈樾的暗卫们……

    他家殿下虽然不得宠,可那也是皇子。

    就算是在京都,那些个皇子大臣们,也只是私下里对他们殿下不敬,像这种当着面爆粗口的,这位宋大少爷,还是第一人。

    暗卫们齐刷刷看向他们殿下,等着他们殿下绝妙反击、

    沈樾盯着宋瑾,默默举起自己三根手指。

    暗卫们……

    没从树上栽下来,都是往日功夫练得好!

    沈樾……

    刀架了谁脖子上谁知道是什么感受。

    他有必要为了这种事,让这个娘娘腔给他放血吗!

    反正已经发过一次誓了,不差忽第二次。

    沈樾心态良好的劝慰自己。

第三十九章 摔跤

    “我沈樾,以我皇子的名义对天发誓,如果我以及我的手下将宋瑾的秘密泄露分毫,将来,我的孩子没屁眼。”

    第二次操作,果然没有第一次那么愤怒和……羞耻了。

    然而……

    沈樾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恰好宋定忠带着一辆轿辇进来。

    宋定忠一进大门,恰好听到沈樾正在对宋瑾说:“我的孩子没屁眼。”

    一听到这句话,宋定忠惊得没原地跪了都是他素日行善积德的造化。

    天哪!

    沈樾在和瑾儿聊什么!

    为什么沈樾要告诉瑾儿他的孩子没有屁眼!

    顾不上身后的车辇,宋定忠直直看向沈樾,并大步走过去。

    “殿下已经……有了孩子?”

    沈樾已经告诉他,宋瑾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此刻在宋瑾面前,宋定忠没有必要隐瞒。

    看着宋定忠严肃又震愕的望着自己的目光,沈樾……

    不及沈樾作答,宋定忠又担忧且惊愕的道:“为什么会没有屁眼,是生下来就没有,还是后来又长住了?”

    宋定忠问的认真至极。

    宋瑾已经笑得背过气去。

    长住了是什么操作!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万喜蹲在地上,笑得眼泪哗哗,满地打滚。

    老爷就是老爷,问的问题都是这么有水平。

    宋定忠疑惑的看向自己的儿子和万喜。

    什么情况!

    沈樾黑着脸,蹭的起身,抬脚走回屋里。

    宋定忠……

    你儿子没屁眼,你和我甩什么脸色!

    真是!

    我这不是好心关心你嘛!

    宋定忠没好气瞪了沈樾的背影一眼。

    然而……

    不及宋定忠收眼,就眼睁睁看着沈樾整个人直直朝前栽过去。

    砰!

    随着一声巨响,沈樾一头栽倒在地。

    姿势与当时在下山的路上,一模一样。

    同款狗吃屎。

    好容易笑得消停点的万喜,再次爆出惨无人道的笑声。

    宋瑾笑得脸抽筋。

    笑着笑着,忽然发现有点不对。

    下山的路上,沈樾连摔两跤,恰好是她连用两次灵力之后。

    现在……

    她刚刚用匕首威胁沈樾,紧跟着沈樾就再次摔倒。

    沈樾什么功夫,怎么会连着三次摔出同样的狗吃屎。

    就算是没有武功,一个正常人,好好的走路也不能这么摔吧!

    狐疑看着沈樾,宋瑾心头冒出一个大胆又匪夷所思的猜测。

    她使用了灵力,那种倒霉的事情,似乎落到了沈樾的身上。

    这个想法一冒头,宋瑾顿时瞪大眼睛看向沈樾。

    一跤摔倒,沈樾真是死的心都有了。

    天知道他做错了什么,要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这么大的丑!

    攥着拳头,沈樾愤怒又憋屈,却不得不小心翼翼的起身。

    万一一个不留神,他再次摔倒呢!

    这种事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撅着屁股,沈樾慢慢的让自己从平趴的姿势变成蹲着的姿势,然后,将双脚分开一定的距离,确定左脚不会绊倒右脚,沈樾使劲儿感受了一下脚踏实地的感觉,最终,一气呵成,蹭的站起。

    宋定忠立在沈樾背后,眼瞧着他这一系列诡异的动作,惊得目瞪口呆。

    天哪!

    沈樾到底在做什么!

    摔倒了就已经够丢人了,他为什么不立刻起身,还要来个花样起身。

    宋定忠就算是再长个脑子,也想不明白沈樾的行为。

    不过,堂堂皇子,武功高强,走个路都能摔倒,也是人间罕事了。

    太震惊。

    稳稳站住之后,沈樾只想快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余州这地界,一定和他命数不和。

    宋瑾盯着沈樾的背影,满脑子都是自己刚刚的想法。

    是不是真的,验证一下就知道了。

    深吸一口气,宋瑾双眼盯向沈樾的小腿。

    那里藏着一把匕首。

    她只用灵力将匕首拔出鞘,然后又让匕首入鞘。

    动作做完,宋瑾目光一瞬不瞬又包含期待的看向沈樾。

    宋定忠吸了口气,甩甩头,打算将车辇里的野人带下车进屋。

    正要抬脚,就听得砰的一声巨响。

    宋定忠立刻顺着声音看去。

    不远处,门槛前,沈樾四平八稳再次以狗吃屎的姿态趴在那里。

    宋瑾……

    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拳头一捏,“耶!”

    她做的孽,有人给她背锅了!

    再次摔倒在地,沈樾已经生无可恋。

    他到底要不要坚强的爬起来呢!

    爬起来,就意味着可能再次摔倒。

    不起来,难道他以后就要爬着前行?

    无力的瘫在地上,沈樾有一种不想活的冲动。

    他真是太难了!

    从小面对荆棘密布的人生,他都没有退缩,永远都是抱着迎难而上的心态,积极面对。

    可现在……

    他实在是经不住这种活生生的摔跤来折磨啊!

    生活的摔跤,跌倒了,爬起来。

    活生生的摔跤,摔倒了,爬不起来了。

    他不要脸的吗!

    宋定忠震愕在原地,瞪着眼张着嘴,回不过神。

    他刚刚看到了什么!

    艰难的转头,宋定忠朝身侧韩柏看去,“是我老眼昏花了?”

    韩柏忍着心头奔腾的笑意,“老爷,是真的。”

    宋定忠……

    哈哈哈哈哈哈…….

    难为他一把年纪还能笑得这么上气不接下气!

    人生能有几回笑啊!

    四殿下,对不住了,实在是您送上门的啊,要是不笑,感觉对不住您!

    万喜早就笑得趴在地上捶地了。

    元宝蹲在一侧,狗脸上,露着狗子专有的笑容。

    宋瑾觉得有些对不住沈樾,一面笑,一面快步奔向沈樾,弯腰去扶他。

    “殿下,地上凉,快起来,人生多艰难,道阻且长,还要坚强啊!”

    沈樾……

    他能怎么办。

    总不能真的就这么一直趴着吧。

    当然是只能倚靠着这个娘娘腔的肩膀,站起来。

    被宋瑾扶着,沈樾小心翼翼胆战心惊的站起。

    双眼死死盯着自己的脚。

    为了防止再次摔倒,在宋瑾撒手之前,沈樾一把抓住宋瑾的手,死死抓着不放开。

    宋瑾秉着人道主义精神,让一米八几的沈樾,倚靠在她瘦弱的肩头,扶着他进屋。

    其实宋瑾想说,只要她不用灵力,沈樾就不会摔倒。

    不过,这话只能心里说说,最近她总觉得沈樾想要捏断她的脖子,这话就不能真的冒险说出来了。

第四十章 护着

    终于,沈樾四平八稳的在椅子上坐定。

    吁了口气,仔细的低头看了看椅子腿儿。

    挺结实的,椅子也不晃,应该不会摔倒了。

    坐稳了,沈樾一双眼就不知道该看向哪里了。

    真的是……尴尬且羞耻!

    宋瑾盯着沈樾,龇牙一笑,“殿下,您既然都坐下了,想必是不会摔倒了,能放开我吗?”

    沈樾……

    落目就看到自己的手正抓着宋瑾的手。

    他的手掌宽大,手指修长,恰好将宋瑾纤细白嫩的手握在掌心。

    嘴角一抽,沈樾立刻触电一般甩开手。

    甩开,不忘在衣服上蹭一蹭自己的手。

    他居然握着这个娘娘腔的手!

    两个大男人,这么拉着手,像什么!

    心头愤怒的想着,脑子里却是盘旋着当时在山上,宋瑾从背后抱住他的场景。

    鼻尖似乎还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奶香味。

    沈樾……

    他是病了吗?

    为什么会想这些!

    越发嫌恶的瞪了宋瑾一眼。

    宋瑾甩甩自己被捏疼的手,看神经病似得看着沈樾。

    不过,念在沈樾几次摔跤都是在替自己背锅的份上,宋瑾闭嘴没有说什么。

    一时间,屋内气氛有些诡异的尬。

    宋定忠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

    韩柏的肩头扛着那个野人头头。

    他们一进来,宋瑾看了那野人头头一眼,便朝宋定忠道:“爹和殿下议事,儿子就不打扰了。”

    纵然心头对野人的事很好奇,但是她不想参合大人的事。

    宋定忠点头,宋瑾抬脚离开。

    说话的功夫,韩柏掐了野人头头的人中,野人头头迷迷糊糊醒来。

    睁眼恰好看到宋瑾要转身离开。

    野人头头一激动,顾不上自己此刻究竟是何处境,直朝宋瑾扑过去。

    猛地被野人进攻,吓得宋瑾小脸一白,身子就偏过去一闪。

    野人头头扑了个空,张牙舞爪转过身。

    宋定忠忙去护宋瑾,却见野人头头扑通跪下,朝着宋瑾砰砰砰磕了三个头。

    宋瑾……

    宋定忠……

    沈樾……

    野人头头磕完三个头,仰头看宋瑾,眼底噙着泪花,张嘴哇哇说着什么。

    没人能听懂。

    不过看得出他很激动。

    宋瑾……

    蹙眉看着野人头头,“你认识我?”

    显然,野人头头也听不懂她说什么。

    只是满目含情,看着宋瑾。

    脑中盘旋着野人头头逼沈樾嫁给野猪的场景,宋瑾打了个哆嗦。

    宋定忠立在宋瑾身前一侧,锁着眉头看着面前的野人。

    野人头发散乱,面上污秽不堪,可他总有一种似乎熟识的感觉。

    这种感觉,随着他盯着野人头头的时间增加,越发浓重。

    韩柏也瞧着野人头头。

    他是立在野人头头背后的。

    野人头头跪下给宋瑾磕头,露出脖子,韩柏一眼看到他脖子下放的一道疤。

    野人头头身上污脏,那道疤若不是实在深,也不大明显。

    “老爷。”

    抬手指了疤的位置,韩柏唤宋定忠。

    宋定忠顺着韩柏所指看过去,心尖狠狠一抽,下意识便上前去仔细看那道疤。

    宋定忠的反应,让沈樾略略动了动心思。

    野人头头意识到有人朝他扑来,立刻躲避。

    他躲避的方向,却是宋瑾背后。

    仿佛,宋瑾能保护他一样。

    宋瑾……

    宋定忠……

    沈樾……

    “这野人,似乎认识宋大少爷。”沈樾瞧着野人,道。

    宋定忠的面色,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倏忽阴沉下来。

    那种阴沉,带着一种警惕和提防。

    沈樾面无表情,却是似有若无瞥了宋定忠一眼。

    宋瑾倒是没有多想,只吞了吞口水,“应该是,他觉得我比较面善吧!来到陌生的环境,他心里害怕,我长得比较和善,他觉得我不会伤害他。”

    沈樾却是摇头。

    “在山洞的时候,他也是看到宋大少爷你之后,激动狂躁的状态突然消失,人变得温顺下来的。”

    对于这一点,宋瑾无话可说。

    默了默,宋瑾看向宋定忠,“爹,你们议事,儿子就不打扰了,儿子饿了,去吃点东西。”

    宋定忠的脸色让她隐约觉得,这个野人,似乎真的认识她,而且,她爹似乎对这个野人,也不是全完陌生。

    但是,她爹不愿意让这种真相暴露出来。

    最起码是此刻。

    所以,这个时候,她应该做的,就是回避。

    果然,宋瑾说完,宋定忠立刻就道:“你出去吧!”

    沈樾不动声色瞧着野人。

    野人在宋瑾抬脚离开那一瞬,立刻伸手抓住宋瑾的胳膊,不安又焦躁的看看宋定忠和沈樾,然后朝宋瑾摇头。

    宋瑾温和的笑笑,拍拍他的手背。

    “你放心,我爹是好人,不会伤害你的,这里要是有人伤害你,我爹会拦着的。”

    沈樾……

    他就不是好人吗!

    这是人说的话吗!

    然而,宋瑾说完,野人依旧狂躁不安,他疯狂的拉着宋瑾的胳膊,疯狂的摇头。

    见宋瑾无动于衷,他忽的身子一横,挡在宋瑾身前,双臂展开,做出一副保护的动作。

    目露凶光,龇牙咧嘴盯着宋定忠。

    沈樾深神色微凝。

    宋定忠只觉得有些喘不上气,胸口很堵得慌。

    这个时候,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猜测。

    只是那个猜测,他不能让沈樾知道。

    下垂的手,捏成拳,宋定忠朝韩柏看去。

    韩柏会意,走上前。

    野人龇牙咧嘴哇哇叫起来,叫声惶恐不安,凄厉刺耳。

    韩柏手起掌落,啪的在野人后脖颈子上来了一掌。

    野人顿时白眼一翻,晕倒在地。

    宋瑾瞧着,只觉得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刚刚那野人,分明是觉得她爹和沈樾都是坏人,他打算保护她的。

    怎么会这样呢!

    宋瑾心里的好奇心,更重了。

    宋定忠看向宋瑾,“出去吧。”

    宋瑾默了一下,转脚离开。

    不该她知道的,她还是不要知道了。

    看小说里那些女主,就是因为知道的太多,才把自己个卷进麻烦里。

    虽然最终都化险为夷,但日子真是过得太刺激了。

    她不想那么刺激。

    她没有那么高的智慧,她只是个普通的憨憨。

    宋瑾离开,屋里宋定忠盯着野人看了一眼,吩咐韩柏,“带下去吧。”

    沈樾便道:“宋老爷这是何意,这人,是本王带下山的。”

第四十一章 不让

    宋定忠沉着脸,转头看沈樾。

    “殿下莫非想要将这些野人带回京都?只怕就算殿下有这个意愿,也没有这个实力!”

    沈樾顿时脸一黑。

    “宋定忠,你放肆!”

    宋定忠面无惧色,“我只是说实话而已,安国公府知道殿下来余州所为何事,钱来已经在上京的路上,一旦他抵达京都,殿下回京的路上必定杀机重重。”

    这话,沈樾无可反驳。

    可宋定忠对那野人的态度,那野人对宋瑾的态度,实在太奇怪!

    何况野人手里有那玉佩!

    还有那幅壁画!

    玉佩与他恩人有关,他必须要搞清楚。

    当初被野人围堵,他一度以为这些野人是安国公府的人在装神弄鬼。

    他假意屈服,就是想要一探究竟。

    却没想到,竟然有这样的意外收获。

    沈樾寸步不让,觑着宋定忠的神色,忽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纵然是杀机四伏,也不耽误我带一个野人回京。”

    宋定忠冷目看着沈樾。

    “殿下何必害人害己!”

    “这野人,究竟是谁?”沈樾紧紧逼问。

    宋定忠就道:“一个野人而已,我怎么知道他是谁!”

    “你不知道他是谁,可他知道宋大少爷是谁,甚至,你畏惧他知道宋大少爷是谁!”

    话音一顿,沈樾笑道:“我不带走野人也可,那我带走宋大少爷,也是一样的。”

    “你敢!”宋定忠立刻面上蕴染怒气。

    沈樾挑眉,“本王敢!”

    宋定忠气急,抬手直指沈樾,“你莫要忘了,你在这大燕朝,是做什么的,与我作对,对你没有好处!”

    沈樾就轻飘飘道:“与你作对,对我没有好处,我岂能不知,可是,与我作对,你同样得不到你想要的。”

    宋定忠盯着沈樾。

    沈樾目光毫不回避,直视宋定忠,态度明确。

    “野人手里的玉佩,毕竟与我也有关,你知道我与那人的关系的,你不能剥夺我的知情权!”

    对峙一会儿,沈樾最终还是最先开口。

    对于这话,宋定忠无法反驳。

    可是……

    肩头微微一松,宋定忠道:“你觉得,现在他的样子,你能盘问出什么吗?他明显连你说什么都听不懂!”

    沈樾一笑,“宋老爷这话,便是承认了,你认得这野人。”

    宋定忠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沈樾就道:“他是谁?”

    宋定忠深吸了口气,闭了闭眼,面上的神色,倏忽间带着莫大的悲痛。

    “等我确定了他的身份,再告诉殿下不迟。”

    “你少于我打这机锋!你明知道,我明日必须启程回京!”

    “所以,殿下与我是合作关系,难道连这点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吗?”

    沈樾就笑:“宋老爷这话说的奇怪,你我之间,若是有这最基本的信任,你就该此刻告诉我,他到底是谁!你心里,明明已经有了答案。”

    “只是猜测!”

    “你宋定忠的猜测,往往就是结果,他是谁?”

    宋定忠有些犹豫。

    告诉沈樾那人的身份,倒也无妨。

    可是一旦告诉了,凭着沈樾的能力,一定会很快猜到瑾儿女扮男装的身份。

    如今陛下又在查年芳十六的姑娘。

    瑾儿她……

    犹豫一瞬,宋定忠摇头,“暂时不能说。”

    沈樾啪的一拍桌子,蹭的起身,“宋定忠,你莫要忘了,你在京都欲要做的事,只有我,才能替你扮成!”

    宋定忠冷笑,“怎么,因为这么一个人,殿下就要与我从此分道扬镳吗?”

    沈樾气的脸色发青,“顽固不灵!你告诉我,我又不会害你!我只是想要调查当年我恩人的死亡真相!这个目标,与你而言,也是共同的,你怎么就……”

    叹一口气,沈樾又道:“瞒着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宋定忠还是一言不发。

    “你该知道,他疯疯癫癫状似野人,不能与人沟通听不懂人话,应该是中了蛊毒!”

    宋定忠眼睫微颤。

    沈樾说的没错。

    如果这野人当真就是他所猜测的那人的话,这般症状,就是中了蛊毒。

    传说中的,千机蛊。

    千机蛊,千机蛊,毒发涉千机。

    当年一味千机蛊,害的这大燕朝彻底变天!

    如今,他又怎么敢轻易再将这侥幸活下的人的身份说给沈樾。

    说到底,他和沈樾,不过是合作而已。

    万一哪一天,沈樾后悔了,沈樾疲惫了,沈樾退缩了……

    沈樾可以后悔可以疲惫可以退缩,他,不可以!

    宋定忠抱拳,朝沈樾深深一个鞠躬。

    “殿下,莫要为难我了,若是可以说,我必定知无不言,可眼下……”

    沈樾气的只想抽宋定忠一巴掌。

    “我就不明白,这怎么就叫为难呢!”

    气的原地徘徊几步,沈樾看向宋定忠。

    “我对你,赤诚相待,得了野人的物件,第一时间给你看,我若是瞒着你,自己去调查,你不也是被蒙在鼓里吗?我这么对你,你怎么就如此对我呢!”

    这一刻,沈樾觉得自己真他娘的委屈!

    为了查个金矿,几次三番当众摔跤!

    现在,这个宋定忠又这般!

    宋定忠为难的看着沈樾。

    能说他真的就说了,不说是真的不能说啊,殿下这么聪明的人,何必与自己个找不痛快呢!

    哎!

    难道你不够了解我吗!

    两人再次对峙一番,眼见宋定忠油盐不进,沈樾就道:“你若是不说,明日我回京,就带走宋瑾!”

    宋定忠黑着脸,正要开口,忽的一笑,轻蔑的看了沈樾一眼,“你做不到。”

    沈樾……

    反手直指自己,“我做不到?”

    宋定忠指了指沈樾的小腿。

    “估计,不等你出手带走他,你自己个的兵器,就先抹了你的脖子。”

    沈樾……

    忘了那个娘娘腔能控制兵器了!

    这真是见了他娘的鬼!

    教养良好的四皇子,内心粗口连连。

    “你真不打算告诉我?”

    “时机成熟,我自然告诉殿下,再说了,我们目标一致,我来调查与殿下调查是一样的,殿下在京都,身份特殊,许多事情不便做,知道的少些,也是为了你好。”

    沈樾一脸我信了你的鬼,瞪了宋定忠一眼,拂袖离开。

    走到门口,正要伸手拉门,忽的动作一僵,又一脸吃了苍蝇似的折返回来!

第四十二章 是他

    他在宋家,就还是宋家大少奶奶。

    现在他一身男装,他出去能去哪!

    没好气的黑着脸,沈樾反身回去,一屁股坐下,抓起手边凉透了的茶,灌了一口。

    宋定忠松下一口气。

    “殿下息怒,我们的合作,还是要愉快的进行才好啊!”

    沈樾……

    愉快你个头!

    宋定忠在这一轮比拼中,已经占了上风,秉着人道主义精神,宋定忠觉得,应该对沈樾多一些安抚。

    便陪笑恭顺道:“殿下,不知您儿子的病,可是寻了大夫瞧,在下认识几个民间神医,到时候……”

    宋定忠话没有说完,就见沈樾一双眼,目光刀子似得射过来。

    抬手直指大门,沈樾道:“滚出去!”

    宋定忠……

    得!

    我出去!

    您自己个生闷气吧!

    您儿子屁眼的事,你自己个操心吧!

    心头翻了个白眼,已经在野人一事上获得主动权的宋定忠转身离开。

    他一走,沈樾就气的一拳砸在桌子上!

    沈樾觉得他真是疯了,才对宋定忠那个老狐狸那么信任!

    早知道,他就应该让韩柏立刻带着野人头头回京。

    等回了京都,一切他再从长计议。

    现在好了,野人头子被宋定忠霸占着,他想要知道什么消息,全要凭宋定忠的意愿。

    真是……

    沈樾正没好气,就听得门咯吱一声响,路詹在门外,鬼鬼祟祟看了一眼背后,然后闪身进来。

    路詹这样子,让沈樾觉得他一定是办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或者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比如,他窃听到了野人的事。

    沈樾立刻目光带着期待看向路詹,“出什么事了?”

    路詹几步抵达沈樾面前,压低声音道:“殿下,万喜说她想吃水煮鱼!”

    沈樾……

    瞪大眼睛盯着路詹,眼角一抽,差点从椅子上跌下去。

    “你……你说什么?”

    路詹压着声音,“万喜回来的路上,在衣袍里揣了一条鱼,刚才,他让奴才涌泉相报他鸡腿的恩情,让奴才给她做一道水煮鱼,可是,奴才哪里会啊,殿下……”

    沈樾只觉得一股恶气从脚底板直窜天灵盖。

    怒火顶着他天灵盖,几乎要喷涌而出。

    “你!给!我!滚!”

    咬牙切齿,沈樾抬脚就朝路詹踹过去!

    路詹立刻机敏的躲开。

    震惊的看着他家愤怒的殿下。

    怎么了这是,这么大火气!

    疑惑着,路詹目光悄悄打量沈樾,然后,目光就停在沈樾衣袍的膝盖处。

    两坨磨损的印记,还沾着灰尘。

    路詹眼角一抽。

    该不会又摔倒了吧!

    呃……

    这……

    路詹同情又好奇的看着沈樾。

    他家殿下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接二连三的摔跤?

    意识到沈樾愤怒的根源,路詹不敢再说半个字,抱拳做了个揖,转身离开。

    只是在出门的时候,先是轻轻打开一道门缝,然后探出头去鬼鬼祟祟打量一番,发现外面没人,一个箭步蹿了出去。

    沈樾望着路詹的样子,只觉得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太难了!

    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要经历这些!

    这厢,沈樾生无可恋。

    那厢,路詹飞驰回厨房,咣当将门反锁,眉头紧蹙的望着案板上那条完整的鱼。

    莫说不会做水煮鱼,他连鱼如何开膛破肚都不太知道。

    总不能像杀人一样简单粗暴吧!

    现在,他家殿下也指望不上了……

    绝望的望着案板上的鱼,路詹倚靠着门板,身子一寸一寸下滑下去。

    就在他屁股要坐地的一瞬,忽的脑中灵光一闪。

    对了,他可以去打包一份回来,然后冒充是自己做的!

    想法一出,路詹立刻精神抖擞起身。

    我可真是个机灵鬼!

    而此时,宋瑾带着万喜,溜溜达达去了府中大厨房。

    路詹霸占着小厨房不出来,他俩饿得前胸贴后背,只能先去大厨房蹭吃蹭喝垫垫肚子。

    毕竟,空肚子吃水煮鱼那么辣的东西,对胃不好。

    年轻人要学会保护自己的身体。

    宋瑾和万喜就着两只烧鸡,大快朵颐。

    宋定忠和韩柏立在书房,双双面色凝重。

    那野人头头就躺在书房里间的床榻上。

    韩柏已经擦拭了他脖颈处的污物,露出肉色肌肤,那道刀疤便十分明显了。

    已经是经年的刀疤,虽然皮翻肉绽,却没了血肉模糊。

    宋定忠颤抖着手,摸了摸那刀疤。

    “给他洗脸吧。”

    韩柏应命,拧了帕子给野人头头洗脸。

    为了防止他半截醒来,韩柏特意喂了他点令人昏睡的药汁。

    野人睡得沉,韩柏一下一下的擦拭着他布满污垢的脸。

    赃物擦除,渐渐露出本来面目。

    韩柏拿着帕子的手一颤,帕子滑落入身侧水盆里。

    “老爷,是他。”

    宋定忠立在床榻前,眼底蓄着热泪,激动地一把抓住野人干枯又脏的手。

    “他还活着。”

    韩柏同样眼边漾出泪花。

    “他还活着,活着!”喃喃重复两句,韩柏转头看宋定忠,“老爷,这是缘分!是主子在天之灵保佑咱们呢!”

    宋定忠点点头。

    眼底蓄着的泪,吧嗒吧嗒的落。

    两人悲恸与激动交加,足足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情绪才渐渐稳定下来。

    韩柏拧着帕子,继续替那人擦拭身上旁处的污垢。

    “老爷,您说,他们怎么就不能言语,也听不懂我们的话了。”

    宋定忠坐在床榻边,盯着躺在那里的人。

    “是千机蛊。”

    韩柏手一抖,嚯的转头看宋定忠。

    “千机蛊?那大少爷……”

    宋定忠只觉得此刻,心若刀绞。

    “瑾儿将来若是发作,也有可能如此。”

    韩柏满目惊恐,“不是说,千机蛊……”

    宋定忠摇头,“千机蛊,厉害之处,便是这毒发涉千机,它的毒发症状,有千种变化。”

    韩柏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可大少爷身上的蛊毒……”

    他想说什么,却又说不下去,声音停在那里没有继续。

    “四殿下说,山洞里有壁画,那画上的女子,该就是主子吧。”

    宋定忠捏了捏拳,“这个,不能仅仅凭着一条裙子一块玉佩就确定,主子她……她若是真的在玲珑山住过,岂能不来找我们。”

    这话,韩柏也接不上。

    是啊,主子若是真的去了玲珑山,岂能不来找他们!

    可若不是主子,那又是谁!

第四十三章 真的

    “按理说,十六年前,他若是见过大少爷,也只是见过襁褓里的大少爷……”

    沉默了一会儿,韩柏又开口。

    宋定忠摇头打断。

    “他不可能见过瑾儿的,当时事发突然,我抱着瑾儿匆忙离开时,他并不在场,而在场的产婆和太医们,都被杀了。”

    宋定忠的声音,带着彻骨的恨意。

    那场血腥的屠杀,韩柏至今记忆犹新。

    十六年了,没有一日他能忘记那一夜。

    “可,他怎么对大少爷就那般!老爷与我,都是服过药改变了容貌的,他认不出来是正常,可他对大少爷那般,也不太正常啊!”

    理论上,宋瑾和他们一样,都是陌生人。

    宋定忠吸了口气,起身踱步走到窗边。

    望着窗外透过密叶落在地上的斑驳阳光,宋定忠道:“你记得瑾儿收养的那条狗吗?”

    韩柏回头,看着宋定忠的背影,无声点头。

    宋定忠继续道:“那是大皇子从宫里要出来的特种良犬,这种良犬,品种奇特,非同一般,认主人认得非常准!”

    原本是大皇子的人带着狗来搜寻沈樾。

    狗在遇到宋瑾之后,立刻对着大皇子的人来了一个反杀。

    说明什么,说明那狗,认出了宋瑾。

    有时候,认出一个人,不仅仅是凭着容貌。

    就比如方才在松香院,他盯着那野人,那种熟悉的气息是那么的强烈。

    “老爷的意思是说,他是凭直觉认出大少爷的?”

    宋定忠没有说话,一时间,屋内静默下来。

    须臾,宋定忠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瑾儿她,能控制兵器。”

    这次,韩柏手中的帕子,彻底跌落。

    他蹭的起身,几步走到宋定忠身侧。

    目光震惊又带着喜悦。

    宋定忠点头,“这次上山,瑾儿几次三番用灵力控制兵器解围,赵福海和徐霖,都是瑾儿抓的。”

    韩柏狠狠吸了口气,又忍不住搓搓手。

    “主子在天之灵,定然欣慰。”

    宋定忠目光却是深邃又迷茫。

    他不知道,这是好事坏事。

    宋瑾继承了主子的衣钵,他心里也是高兴的。

    可这能用灵力控制兵器的事,天下人都知道,唯有苗疆先皇后那一脉的人可以,如此,瑾儿又十分容易被发现身份。

    韩柏觑着宋定忠的脸色,宽慰道:“老爷不必忧心,左右大少爷就在余州,又不入京城,落不到那人眼底,不会有事的,至于这控制兵器,大少爷寻常遇不到什么危险,也没有机会使用。”

    这话,宋定忠倒是认同。

    毕竟,十六年了,宋瑾都没有展露过她能控制兵器的本事。

    这次若非沈樾违背约定,擅自带着宋瑾去金矿口,宋瑾这本事,还压着呢!

    想及此,宋定忠心头冷哼,做人不守信,难怪生的孩子没有屁眼!

    冷哼过,又疑惑,瑾儿到底是什么时候能控制兵器的,按照沈樾的描述,瑾儿这技能已经很纯熟了,不像是第一次使用。

    脑子里盘旋着疑惑,宋定忠收了望向窗外的目光,抬脚朝外走。

    “我去一趟玲珑山的野人山洞,看看有什么发现,这里,你看好了,轿辇里那些人,也都安置好了吧。”

    韩柏点头,“老爷放心。”

    宋定忠提脚离开。

    出了书房小院,步子顿下,犹豫一下,宋定忠唤了一个小厮,“去把大少爷叫来。”

    小厮得令,即刻执行。

    宋瑾正在大厨房的院子里啃鸡腿喝烧酒,不亦乐乎。

    猛地听到她爹要见她,起身擦擦油乎乎的手便直奔而来。

    “爹,您找我。”

    眼见宋老爷就在书房小院门口立着,宋瑾迎上去,软萌萌的唤了一声。

    宋定忠……

    怎么一顿板子打完,这孩子越来越娘了!

    哎!

    看来,有必要再打一顿板子来矫正一下了。

    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娘炮儿子,宋定忠组织了一下语言,最终简单粗暴道:“你何时会控制兵器的,我怎么不知道?”

    宋瑾……

    沈樾!你奶奶的嘴儿!你不是说要替我保密的吗!

    沈樾……

    阿嚏!

    心头咆哮着怒骂沈樾一句,宋瑾缩了缩脖子朝宋老爷龇牙笑。

    宋老爷看着,想都没想,抬手朝她脑袋就是一巴掌。

    “站直了,像什么话,跟个姑娘似的!”

    宋瑾……

    什么叫跟个姑娘似的,我本来就是啊!

    爹您忘记了吗?

    惆怅的看了宋老爷一眼,宋瑾老实回答:“我很小的时候就会了。”

    宋老爷盯着宋瑾,“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怕您觉得我是个怪物,然后把我拉出去烧了,没敢说。”

    宋老爷……

    他的巴掌又想抬起来是怎么回事!

    宋瑾巴巴望着宋老爷,举起自己三根手指头,“真的,爹,您说这好好的人,怎么就能控制兵器呢,这也太奇怪了,我怕您一时间想不开,把我当妖怪了!”

    宋定忠狐疑看着宋瑾。

    “真的?”

    宋瑾一脸真的不能再真的真诚。

    “我骗您做什么!爹您不知道,我自从知道自己有这个本事之后,吓得连觉都不敢睡,唯恐别人以为我是妖怪,所以,我一次都不敢用,这次要不是为了保命,我还不用呢!”

    宋老爷瞧着宋瑾,默了须臾,算是信了。

    “好好地人,能控制兵器,可不就是妖怪,以后不要用了,不然,别人把你拉去烧了,爹也救不了你!”

    宋瑾……

    爹,我都十六了,您还拿这种吓唬三岁孩子的话吓唬我,合适吗?!

    心头一句腹诽,宋瑾立刻哆嗦一下,“真的要烧了我吗?太可怕了,爹,以后我不用了。”

    宋老爷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万喜咬着嘴唇,立在宋瑾一侧,宋瑾一回头,就看到她铁青的脸色。

    “你怎么了?”

    万喜盯着宋瑾,“主子答应了小的,以后让菜刀做一把成熟的菜刀,不让小的再切菜切肉了。”

    宋瑾朝万喜肩头一拍,眨眨眼,“就算我不用那本事,你也不用切了,咱们不是有路詹嘛!”

    万喜才还铁青的脸,倏忽间红光满面起来。

    “对哦,还有路詹,主子,小的估计水煮鱼也该出锅了,咱们快去吃吧。”

第四十四章 要人

    只要有吃的,万喜的世界便是艳阳天。

    主仆俩欢快的朝松香院而去。

    而此时,路詹志满踌躇的把从丰瀛楼打包回来的水煮鱼从厨房端了出来。

    一眼看到大厨端着菜出来,万喜眼睛都直了。

    直接抛开宋瑾,跑步直奔路詹。

    “哇,闻着好香啊!”

    路詹扬了扬下颚,“这锅水煮鱼之后,你对我的大恩大德,我就算是报了。”

    万喜不甘心的撇撇嘴。

    “我给你的,可是我最后的腿,你给我的,不过是你信手拈来的而已。这就好比,我有十两银子,我全部给了你,而你有一座金矿,却只给了我十两金子,这能一样吗。”

    路詹……

    你还要怎么样!

    万喜从路詹手里接过水煮鱼的大盆,抬脚朝屋里走,“看在我对你有大恩大德的份上,如今我也不瞒你了。”

    辣椒的香味扑鼻而来,害的万喜说话的时候,不断地咽口水。

    路詹……

    那种不好的预感,又来了。

    死死盯着万喜,路詹一颗心扑通扑通的。

    做护卫这么多年,很久没有这种紧张的感觉了。

    万喜端着大盆迈过门槛,头也不回道:“你们四殿下不是给我家主子签字画押了嘛,我家主子准备用那个签字画押换你。”

    路詹……

    “你说真的?”路詹一步跨到万喜面前。

    万喜仰头看路詹,“骗你干嘛!你也别太激动,我们宋家虽然不是皇亲国戚,可也是富裕人家,你在我们宋家,必不让你吃亏的。”

    路詹……

    蹭的转头,看向坐在屋里椅子上的他家殿下。

    沈樾……

    刚刚万喜的话,他也听到了。

    宋瑾那个娘娘腔,真的要用那个签字画押来换路詹?

    这人脑子是被驴踢过吗!

    为什么总是想出这种奇葩的要求来!

    可宋瑾要真的这么做,他又该怎么拒绝!

    真是……

    难死他算了!

    宋瑾跟在路詹后面进屋,眼看万喜端着水煮鱼就要去左侧屋子,宋瑾喊住她。

    “去右面。”

    万喜得令,转脚进了沈樾在的屋子。

    沈樾朝宋瑾看去,“宋大少爷这是什么意思,这是我的屋子。”

    宋瑾朝着沈樾的脸,张嘴就是,“我呸!”

    很好,喷出的唾沫星子成放射状散开,均匀分布在沈樾脸上。

    路詹……

    我滴天!

    发生了什么!

    沈樾只觉得连口气都喘不上来了。

    啪的一拍桌子,沈樾蹭的起身,“宋瑾,你是不想活了吗?”

    说着话,一把捏住宋瑾的脖子。

    这个白白细细的脖子,他想捏断很久了!

    这是送上门来的!

    宋瑾安静的迎上沈樾喷火的眼睛,然后转头,集中注意力看向路詹的小腿。

    路詹……

    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但是,下意识两腿嗖的夹紧。

    反正,夹紧了,感觉,就安全了。

    然而,下一瞬,他小腿处藏着的匕首,就出鞘了。

    匕首凌空转了个弯儿,直扑沈樾咽喉处。

    吓得路詹一身冷汗,顾不得夹紧腿,忙朝沈樾这里奔来,伸手就要夺回那把悬空的匕首。

    他怎么就忘了,这个宋大少爷能控制兵器啊!

    然而,饶是他自诩力气不小,那匕首横梗在沈樾脖子处,连动都不动。

    宋瑾眼角眉梢带着冷意,一字一顿的道:“四殿下,你可是今儿才以你皇子的名义发誓,绝不泄露我会控制兵器的秘密,怎么,你对自己儿子的屁眼儿,就这么不放在心上吗!”

    路詹……

    这是什么典故?

    万喜一双眼睛涌动着激动。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现在不方便说!

    好想说啊!

    这种自己知道秘密却不能立刻分享给旁边人的感受,太难了!

    万喜攥紧拳头,好克制住自己不在这个时刻把屁眼儿的典故说出来。

    沈樾一愣,黑着脸看宋瑾,“你发什么疯,我何时泄露你的秘密了!”

    “你告诉了我爹!”

    沈樾……

    啊?

    顿了一瞬,思绪结结实实断片儿一瞬,沈樾猛地反应过来。

    靠!

    宋定忠那个老狐狸,原本是不知道的啊!

    难怪那个时候,他是那种反应!

    那个大尾巴狼!

    一捏拳,沈樾朝宋瑾道:“那是你爹!”

    宋瑾挑眉,“我爹难道不是人?”

    沈樾……

    “我不知道你爹不知道你的秘密。”

    宋瑾冷笑,“这就是你的理由?纵然我爹知道我的秘密,你就能拿着这件事随意议论吗?你怎么这么爱说人闲话!你是碎嘴婆吗?”

    沈樾……

    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他又不能把这个娘娘腔的脖子捏断。

    毕竟,捏断这个娘娘腔的脖子,就意味着自己也得搭上一条命。

    不划算。

    可不捏断,真的太气了。

    他都快原地炸了!

    嘴上又说不过这个娘娘腔。

    真想拿个什么东西把他的嘴堵上啊!

    “你要如何?”沈樾最终选择妥协。

    当然,不是他选择,毕竟他没得选。

    宋瑾就指了路詹,“我要他。”

    路詹一个激灵。

    “明日你离开余州回京都,我要你把路詹留下,当然,如果你实在舍不得路詹,你可以送一个厨艺和路詹不相上下的人来交换,我很好说话的。”

    沈樾……

    厨艺和路詹不相上下的,满大街一抓一大把!

    可是,路詹顶着的,是他的厨艺。

    长这么大,他还没遇到过谁做的饭菜比他的手艺好的!

    去哪找!

    若是有,他至于每顿饭自己亲自下厨吗!

    “不行,你换一个条件。”

    “不,我不换!”

    “换一个!”

    “不!”

    ……

    路詹已经放弃了。

    一脸生无可恋的倚靠着背后的门框,斜向上四十五度忧伤望着头顶房梁。

    凭着他家殿下和宋大少爷几次交手,他家殿下没有赢过。

    所以,这次,他留定了。

    万喜喜滋滋的在路詹肩头一拍,然后一脸好兄弟讲义气的表情,道:“明天我还要吃羊肉臊子面!”

    路詹……

    随便吧,反正我什么也不会。

    宋瑾盯着沈樾,“现在,殿下可以把你的手从我脖子上挪开吗?几次三番轻薄我的下巴,现在又是摸我的脖子,会让别人误会你我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

    沈樾原本没打算立刻撒手。

    毕竟实在太气人了,他还想再狠狠捏一下。

    然而……

    宋瑾话音儿一出,沈樾立刻触电一般撒手。

    两个大男人,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何况这还是个娘娘腔!

    宋瑾瞧着沈樾的样子,笑得诡异又满足。

    按照定律,这位四皇子,又该摔倒了。

    该!

    谁让他不信守承诺呢!

第四十五章 同倒

    沈樾松手,宋瑾自然也就不再控制那匕首。

    匕首咣当落地,生无可恋的路詹连俯身去捡的心思都没有了。

    万喜上前,将匕首捡了,还给路詹,“是不是高兴的都有点窒息了?”

    路詹……

    随便吧!

    万喜还了匕首,立刻挨着宋瑾在圆桌前坐下。

    好吃的水煮鱼,我来啦!

    蓄势待发!

    沈樾在椅子上坐了,搓了搓眉心,朝宋瑾瞧去。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就好了!

    为什么这个娘娘腔可以控制兵器,而他不能目光杀人呢!

    “本王是皇子,你见了本王,连最起码的尊重和畏惧都没有吗?”

    这话,沈樾想问很久了。

    之前不问,是觉得问了跌面儿

    可现在,他再不问,只觉得将会无面儿可跌。

    这个宋瑾是不是傻,完全意识不到一个皇子的身份意味着什么!

    不然,怎么就这么肆无忌惮呢!

    宋瑾拿起筷子,朝沈樾龇牙一笑。

    “四殿下是皇子,这皇子的身份,自然是令人尊重和畏惧的,可是,如果一个皇子在我睡觉的时候拿棍子戳我的脸,我觉得,我无法尊重他。”

    路詹立在那里,眼珠动了动。

    天地良心,他也很好奇,他家殿下那天早上,为何要戳人家脸。

    沈樾……

    宋瑾顿了一下,又道:“还有,至于畏惧,自然是畏惧的,可总不能因为畏惧,我就低三下四吧,我又没有做错什么。”

    当然,她底气这么足腰杆这么硬,主要原因还是拼爹!

    她爹虽然没有沈樾的爹牛,但是她爹好像比沈樾牛。

    她爹和沈樾说话的时候,她在她爹面上,并未见到什么畏惧之色。

    她爹都不畏惧,她自然就更不用畏惧了,毕竟她有她爹罩着。

    如果她爹畏惧,那她一定小心翼翼的伺候着,毕竟保命要紧。

    有时候,欺软怕硬,就是这么现实。

    沈樾……

    宋瑾说完,夹了一筷子鱼肉放进嘴里。

    万喜眼见宋瑾动筷子,立刻行动起来。

    鱼肉入嘴,宋瑾嚼了一下,眉头蹙起。

    不对啊!

    虽然味道也不差,可比起那天吃的水煮肉来,还是差了些。

    估计是赶了许久的路,累到了,发挥失常。

    宋瑾没多想,很快和万喜将一盆水煮鱼打扫干净。

    吃饱喝足,主仆俩起身告辞。

    走出沈樾屋子门槛的时候,万喜在宋瑾身侧低声道:“主子,这位四殿下,小的瞧着他怎么有点蠢啊?”

    宋瑾义正言辞的纠正道:“说一个人蠢,你就直接说他蠢就是了,这种瞧着有点蠢的话很伤人的。”

    万喜翻着小白眼想了一瞬,点点头。

    “对哦,看上去长得蠢,的确是伤人,主子真是个好人啊,这么为别人着想。”

    主仆俩说着话,朝宋瑾那屋走去。

    路詹翻了翻眼皮,不想有太多的情绪波动,他现在,只是一条被主子遗弃的咸鱼。

    沈樾坐在椅子上,真的快要炸了。

    他是做了什么孽,要遇到这种人!

    要受这种气!

    不行!

    蹭的起身,沈樾黑着脸朝路詹道:“收拾东西,我们现在就启程。”

    反正野人那里,宋定忠也不会告诉他什么,留下来做什么,受气吗!

    难道回自己家不香吗!

    沈樾吩咐落下,路詹动了动眼皮,朝沈樾看去。

    瞧着路詹的状态,沈樾没好气道:“怎么,你真要留下不成!”

    路詹……

    咦!

    这话的意思是,他不用留下?

    路詹立刻满血复活。

    “殿下,奴才这就收拾!”

    路詹即刻行动起来,沈樾黑着脸,抬脚朝宋瑾那屋走去。

    走了两步,忽然觉得不对,又立刻坐回椅子上去。

    “你把我,推到对面屋里。”

    路詹……

    啥?

    满目震惊,望向沈樾。

    眼见沈樾黑着脸,却没有再发话,路詹脑中浮光掠影一闪,恍然大悟。

    他家殿下这是摔怕了。

    不用走的,自然就摔不到了。

    路詹立刻推着那椅子朝对面屋子而去。

    平地上好推,就是过门槛的时候……

    沈樾先小心翼翼的起身,脚踏实地的迈过门槛,扶着墙站稳,然后路詹将椅子搬出来,沈樾再小心谨慎的坐上去。

    瞧着自家殿下的动作,路詹……

    好心酸,但是,好想笑,忍不住的那种!

    为了不当着沈樾的面笑出声,路詹动作麻利的用最快的速度,将沈樾送进宋瑾的屋子。

    宋瑾正和万喜喝茶聊天,见沈樾坐着椅子被推了进来,宋瑾一时间没忍住,嘴里一口茶朝着沈樾就喷了出去。

    茶喷出去,跟着就是一顿爆笑。

    万喜已经笑得滚到地上去。

    路詹羡慕的看着他们。

    想笑就笑。

    不像他,得忍着。

    沈樾一张脸,越发的黑,而且,这个时候他才想起,刚刚宋瑾好像还喷了他一脸口水。

    他没有擦,就和宋瑾说了那么多话。

    这……

    怒气冲天,沈樾蹭的起身,朝宋瑾走去。

    “宋瑾!”

    咬牙切齿两个字从嘴里挤出,还不及沈樾说出更多的话来,意外发生了。

    明明站起来的时候,双脚是分开一定距离的,沈樾向前走了一步,就左脚绊倒右脚。

    “啊!”

    眼看着沈樾摔倒,宋瑾笑不出来了。

    一声惨叫从喉咙里爆发而出。

    沈樾直挺挺朝着她扑到过来。

    我去!

    不是说我造孽,沈白莲替我背锅吗?

    怎么情况不太对啊……

    宋瑾下意识要躲开,然而她躲开的速度没有沈樾摔倒的速度快。

    砰!

    沈樾就压倒了宋瑾身上。

    宋瑾被沈樾撞得,直接从椅子上滚落下来,跌在地上。

    身上,摊着一个一米八的沈樾,完全覆盖了她。

    沈樾的手……

    放在一个不该放的地方。

    “你大爷的!给老子滚!”

    宋瑾平地一声吼,伸手就去推开沈樾。

    就在宋瑾一声怒吼叫喊出的那一瞬,外面的大晴天,平地一道雷。

    轰隆隆~

    再然后……

    万喜原本笑得肚子疼,眼见自家主子摔倒,立刻不笑了,连忙去扶。

    路詹也赶紧去扶他家殿下。

    “主子,没事吧?”

    “殿下,没事吧?”

    万喜和路詹异口同声。

    “啊!”

    一道惨烈的叫声,从沈樾嘴里迸发而出,叫声凄厉又充满惊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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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夫令介绍:
我想当男人!
仰天一声吼,当头一道雷。
宋瑾眼睛一闭,一睁,发现自己穿越成了个女扮男装的富二代。
她以为,这就是她的终极剧本了,谁想到,眼睛再一闭再一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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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见过和狗子灵魂交流的女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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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夫令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宠夫令,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宠夫令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