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发誓
“这叫帮你!与其说是你帮着王富贵伸冤,不如说,是你利用王富贵的冤情,帮你自己铲除异己!沈大人可真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盛世白莲呢!”
万喜跟在宋瑾身后,张口就打开她的回音腔,“白莲呢,莲呢,呢~”
沈樾……
这小厮有病吧!
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主仆俩一对娘娘腔!
“如果不这样,王富贵他……”
心里骂着娘娘腔,嘴里还是作出解释,然而宋瑾却打断了他的话音。
“帮你,我有什么好处?”
笑眯眯看着沈樾,宋瑾抱臂立在那,等他回答。
沈樾眉梢微动,“宋大少爷未免也太过势利,没有好处就不帮吗?”
宋瑾点头,“是的,没有好处,不帮。”
干脆利索。
沈樾……
“宋老爷离开之前,已经说的很明白,你的任务,就是协助我查案。”
宋瑾耸肩,“我爹既是告诉你这个,想必你也该知道,从我三岁起,我就没有再用过我这技能,你凭什么请我出山,我爹都请不动我!”
嘴里说着话,脑子里却是电光火石猛地一闪。
宋瑾忽然发现,当年她爹几次三番的要求她用这个技能发家致富,似乎并不是真的希望她用这个技能。
恰恰相反。
因为她从小拧巴的性子,为了不让她用这个技能,她爹才故意那样,激起她心头的犯逆。
这思绪一起,宋瑾仿佛打开了一扇大门。
大门那边,是从小到大父子俩的各种矛盾。
……
这么说,参加科考那件事,按照这个推理来看,她爹的真实目的是,阻止她科考?!
宋瑾抱臂立在那,眼睛盯着沈樾,脑子里却全是她爹。
心头微微叹了口气。
真实绝世好爹啊!
与这么一个叛逆的孩子斗智斗勇,真是不易!
不过,她爹到底为什么要告诉沈白莲她的技能秘密呢?
重金卖子?
显然不符合她爹的人设啊!
包括这次让她配合沈白莲,宋瑾都觉得不符合她爹以往的人设。
尽管她爹亲口说了:重金!
沈樾……
怎么瞧着宋瑾看他的目光,这么诡异。
盯着面前的娘娘腔,沈樾有一种冲动。
捏断她白白细细的脖子。
一个男人,脖子怎么那么细!
而且……
一个男人,为什么要穿那么高领的衣裳,怕风吹到脖子吗?
“你想要什么好处?”厌恶的撇开眼睛,沈樾看向不远处赏心悦目的院中绿植。
宋瑾则敛了心思,笑道:“第一,我的这项技能,你不能告诉旁人,否则天打五雷轰,生的孩子没屁眼儿!”
万喜立在宋瑾一侧,一本正经回音道:“没屁眼儿,屁眼儿,眼儿,儿。”
宋瑾……
万喜你是猴子派来的吗!
沈樾……
颤动着眼角结结实实看了万喜一眼,然后脸色铁青的看向宋瑾。
宋瑾笑眯眯道:“举起你的三根右手指,发誓。”
沈樾……
然而宋瑾没有给沈樾反驳的机会,“你没得选。”
沈樾……
他能怎么办!
安国公在余州城外山脉私下开采金矿,是他私下得来的信儿。
那金矿处,明卫暗卫层层把手,生人根本不可能靠近。
而挖矿的矿工,则全都是安国公从西北一带弄来的壮劳力。
纵然西北那边有人报案人口丢失,也不会查到江南余州这里。
正是如此,这件事才从上到下瞒的死死的。
这次他想要击垮安国公府,金矿一事,是最好的选择,没有之一。
吸了口气,沈樾无声的举起自己的三根手指。
万喜看了那三根手指一眼,扬了扬下巴,手腕连续两个翻。道:“开始你的发誓吧!”
沈樾……
铁青着脸,“……生的孩子没屁眼。”
按照宋瑾方才的话,一字不落的,咬牙切齿的,面目狰狞的发誓,“现在,宋大少爷可以答应了吧?”
宋瑾笑得慈眉善目,“不急,毕竟还有第二。”
沈樾……
沈樾的暗卫们隐匿在暗处,只觉得自己家殿下,可能随时都会炸了。
就像年节的爆竹一样。
“第二,你老实告诉我,我爹为什么要告诉你我能察金断银。”
宋瑾实在好奇。
沈樾深深看了宋瑾一眼,“就这个?”
宋瑾点头。
沈樾便冷笑道:“因为我案件需要。”
仿佛洞察了宋瑾的心思,沈樾补充道:“就算是你爹在,若要去查访那山脉,也会让你一起去的。”
沈樾说的轻松,面上之色,并无遮掩之意。
毕竟宋定忠离开之前就交代过,宋瑾一定会问的。
顿了一下,沈樾又道:“你家和安国公府,有仇,至于什么仇,我不清楚,此时我对付安国公,你爹岂能不倾力相助。”
如此,总能堵住宋瑾心头的疑惑吧。
沈樾心下不以为意的撇撇嘴。
宋定忠什么都好,就是对这个儿子,宠溺过度。
已经十六岁的人了,完全可以跟着大人一起做事了。
看他,也才十七岁,已经多么能干了!
不像这个娘娘腔。
这么一想,沈樾又忍不住去看宋瑾的脖子,以及他的高领袍子。
真是……
一把就能捏断吧!
怎么那么细。
也太白了点!
宋瑾不知沈樾所想,只见他说的坦率,也就没有继续追问。
反正这种答案,对方若是蓄意隐瞒,她就算是问,也问不出个什么。
毕竟她又不是那种智高近妖的女主,凭着只言半语就能有惊人的发现。
她只是个憨憨。
“第三……”
“还有第三?”沈樾的脸色,实在是难看。
这个娘娘腔,怎么这么多事!
宋瑾不紧不慢道:“前两项,都没有提好处,我这个人,无利不起早的,当然要有第三了。”
宋瑾语落,沈樾就头皮一麻,朝万喜看去。
唯恐这位神人再来个回音。
万喜……
一脸莫名其妙,“看我干吗?”
沈樾……
打扰了!
宋瑾忍着笑,道:“第三,京都那边,听说很流行一道叫做水煮肉片的菜,我要吃。”
沈樾直接惊呆了。
瞪着一双不小的眼睛,看向宋瑾。
他没听错吧。
“我又不是点名你亲自做,你这么吃惊做什么!你带了那么多暗卫,还有那个路詹,随便谁,做出来我吃了,好吃我就去!若是不好吃,第一点第二点,你就当没发生过。”
沈樾……
他誓都发了,现在告诉他,当没发生过?!
第十七章 下厨
黑着脸,沈樾捏着拳。
他唯恐自己克制不住,冲上去一把捏断这个娘娘腔的脖子!
太气人了!
“宋瑾,你不要太过分!”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迎上沈樾恨不得吸人血的表情,宋瑾轻飘飘笑道:“是你求我的,又不是我主动找上门的,而且,你刚刚还差点打死我的狗子!”
我总要为我的狗子讨个公道!
沈樾……
“谈不上我求你,让你配合我是你爹的吩咐!”冷眼看着宋瑾的脖子,沈樾道。
宋瑾就道:“那对不起,我这人,从小性子拧,但凡我爹说的,我都反对,这个,全家上下都知道,不信你去问韩柏叔。”
沈樾当然知道宋瑾这个臭毛病!
恼怒,可又能怎么办!
他总不能直接把人捆了去吧。
他倒是不介意,可宋定忠回来,肯定会和他拚命的。
而且,不等宋定忠和他拼命,韩柏就率先来找他拼命了!
真是丑人多作怪!
“你们余州,难道就没有水煮肉片这道菜?偏要我的人做!”
宋瑾翻个白眼。
“若是有地道的,我还当做一个条件提出来吗?你以为我闲得慌?”
“既然是提个条件,你就不能提一个像样点的?”沈樾简直无法想象,这个娘娘腔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
都是娘吗!
宋瑾再次翻个白眼。
“那,沈白莲大人……”
沈樾……
“嗯?”
宋瑾……
“提条件的是我,你管我提什么条件!再者,沈大人,您觉得,我缺什么呢?银子?”宋瑾伸出自己纤细的手指,昂着头摇了摇,“我宋家最不缺的就是钱!”
这话,多霸气!
富二代,就是不一样!
“女人?”宋瑾冷哼一声,我自己就是个女人!“所以,你觉得,我该提什么条件呢?”
沈樾……
竟有一种无以言对的感觉。
不过,像宋瑾这种被宋定忠保护的像个金丝雀似得男人,能有什么高要求!
吃饱喝足,就够了!
这么一想,沈樾也就好像能接受那水煮肉片作为第三点了。
“可以,我答应。”
宋瑾立刻朝万喜道:“去丰瀛楼打包一份水煮肉片回来!”
万喜领命,当即执行。
宋瑾转头看向沈樾,“只要你的人送上的水煮肉片,比丰瀛楼的好吃,就行。”
沈樾连看都不想多看这个娘娘腔一眼,抬脚就走。
当然,走的是风生水起的小碎步。
朝着沈樾的背影竖了个中指,宋瑾转身回了书房。
说了那么多话,她需要一盏清茶来润喉。
沈樾说,宋家和安国公府有仇。
能有什么仇?
若真是深仇大恨,凭着安国公府的地位,还能眼睁睁看着宋家的生意蒸蒸日上?
宋瑾摇摇头。
要么,沈樾在说谎。
要么,宋家的确和安国公府有仇,但是……安国公府自己个不知道。?!
呃……
第二点一冒出,宋瑾就忍不住抖了抖嘴角。
好诡异!
但也并非不可能。
这厢,宋瑾胡乱琢磨着。
那厢,沈樾喊了路詹,将水煮肉片的事情吩咐下去。
松香院就有自己的小厨房。
素日宋瑾和万喜常在那里捣鼓点小吃的,但只是她们主仆二人动手,并无婆子丫鬟帮忙。
准确的说,偌大的松香院,其实只住了宋瑾和万喜,没有第三个人了。
立在空荡荡的厨房里,路詹有点想哭。
颤抖的举起自己的双手,这明明是一双杀人的手,为什么要用来切肉炒菜!
他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约莫小半个时辰,路詹将一盆漂满辣椒和花椒的水煮肉片,端到了沈樾面前。
心虚的看向沈樾,“殿下,您看可还行?”
沈樾正闭目养伤,闻着味儿睁开眼。
扫了一眼面前黑黢黢的汤,沈樾拿起筷子夹了一片肉。
呃……
确切的说,应该是……一坨肉。
夹着筷子里足有大拇指厚的肉块,沈樾抬眸看路詹,“你管这个,叫片儿?”
路詹吸吸鼻子,“主子,奴才已经尽力了!奴才就是按照您平时的方法做的,真的,一个步骤都没差,奴才也不知道怎么就成这样了。”
“你把这一盆,都吃了!”
没好气丢下一句话,沈樾起身朝外走。
路詹忙端着盆追出去,“殿下,您身上的伤还没有好,您不能下厨啊。”
沈樾面无表情道:“我不做,难道指望那些暗卫做吗?”
暗卫们……
齐刷刷松下一口气。
原想着,路詹就算不会炒料,切肉总是可以的,结果,沈樾发现,路詹不仅不会切肉,连烧火都不会!
他还能指望他做什么!
一脸苦大仇深,路詹捧着手里的盆,一面看沈樾动作娴熟的做水煮肉片,一面犹如饮毒一般吃自己做的水煮肉片。
人生真是,太艰难了!
而这个时候,余州西北城一处民宅中。
面带蜈蚣刀疤的男子铁青着脸立在窗前。
他身后,立着一个灰布麻衣的男子。
男子面上,带着些许焦灼,“我们派出去的六个人,全部失踪了,跟踪宋家大少奶奶的人不见了,先前去王富贵家门口蹲点儿的人,也不见了。”
刀疤男面上的蜈蚣疤随着他的愤怒而颤抖。
“宋家那边呢?”
“宋家的宅子建的很奇特,院墙里,二十米之内的地方光秃秃的,没有任何建筑也没有任何树木。
而二十米之外的地方,郁郁葱葱,将宋家的宅子遮的严严实实,我们因着那二十米的空白区,完全无法潜入宋家。”
刀疤男眼底冒出阴戾的精光。
“这个宋家,不简单呐!越是看不见,我越要进去瞧瞧,你们寻个机会,把宋家大少爷给我绑了!”
“是!”
灰布麻衣的人领命,转头出去。
然而他才开门,人还未走出门槛,就被一柄刀给抵了回来。
满目惊恐盯着来人,他踉跄后退。
听到动静,刀疤男转头去看,一眼看到四皇子跟前的暗卫,刀疤男大吃一惊。
“你们居然找到这里!”
说着,嘴角跃出残忍的笑。
“送上门来找死,爷爷我就不客气了!”
说话间,刀疤男跃身而起,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两柄双环刀。
带着腾腾杀气,直扑上去。
汪!
第十八章 狗呆
随着刀疤男一跃而起,大黑狗踩着沈樾暗卫的头,就威风凛凛的冲了进来。
巨大的身体,直接在刀疤男头顶罩出一片阴影。
冲进来的样子,仿佛自带背景音乐。
暗卫……
这样出场,真的好吗?!
当叛徒,还要亮相?!
大黑狗踩着暗卫的头,身子一跃,闪电一般直接扑到刀疤男的头上去,朝着刀疤男的眼,一爪子就挠了下去。
干脆利索。
血星四溅。
就在大黑狗爪子落下一瞬,沈樾暗卫手里的飞镖,直冲刀疤男咽喉。
一人一狗,无缝隙配合。
刀疤男……
他甚至在断气那一瞬,脑子里回荡的,居然是一句说不出口的震惊:这条狗真特娘的叛变了!
……
在大黑狗的带领下,大皇子派来的三十名杀手,被全歼。
沈樾的暗卫望着眼前的战果,目瞪口呆。
说是大黑狗领着他们来剿灭敌人,事实上,他们这四个人,一共只有一个人出了手。
就是刚才朝刀疤男射飞镖那兄弟!
要不是他眼疾手快,赶在大黑狗下嘴之前扔出飞镖,他们可能全员零战绩。
他们严重怀疑,大黑狗领着他们来,根本就是来让他们看它表演的。
什么叫碾压式绝杀!
大黑狗仰着头,领导巡查一般的从站成一排的暗卫面前走过,狗眼里,满满的骄傲和得意。
敌人全部歼灭,剩下的便是打扫战场。
这种打扫卫生的事,大黑狗就不勇争第一了。
一个人,不对,一条狗懒洋洋的卧在院中太阳地,湿漉漉的眼睛瞧着头顶的斑驳树叶,眼里有无尽的幸福和满足。
仿佛漂泊了许久的人,终于找到了归属之处。
等到这边彻底收拾完毕,一行人回到宋家的时候,沈樾的水煮肉片,恰好出锅。
暗卫们先宋瑾一步回到松香院。
等宋瑾带着万喜,万喜提着丰瀛楼的水煮肉片进松香院的时候,暗卫们已经乖巧的隐匿,只有大黑狗,摇着尾巴,欢快的扑向宋瑾。
那种热烈的迎接,真是让人心情愉悦。
宋瑾忍不住满面笑容,摸摸大黑狗的头,“乖,一会儿给你肉骨头吃。”
大黑狗的脑袋在宋瑾腿上蹭了蹭,摇着尾巴跟着宋瑾进屋。
圆桌上摆着一副碗筷,一个青花瓷的大盆。
大盆里,不断有香气冒出,直钻宋瑾的鼻子。
哇~
太好吃了吧!
宋瑾天生是个吃货,对美食,没有抵抗力。
香味扑鼻这一瞬,她险些忘记自己是个男人。
眼冒金光的就直接扑向那盆水煮肉。
嘴里口水:咕咚。
凭她多年吃肉的经验,单单气味就这么香的霸道,放到嘴里,一定就更爽了。
麻过头,辣过瘾。
肩头的伤还未痊愈,方才做水煮肉片又不慎扯动了伤口,沈樾面色微白的靠在床榻上。
眼睛里是遮掩都遮掩不住的嫌弃。
这个娘娘腔实在是太娘了!
秉着办大事不拘小节的原则,沈樾忍了心头奔腾的嫌弃,道:“尝尝吧,可莫要食言!”
宋瑾已经迫不及待坐下。
“放心好了,我宋瑾从来说到做到!”
看都不看沈樾一眼,眼睛就直勾勾盯着面前水煮肉片,话音未落,一筷子肉片已经夹起。
肉片裹着鲜香麻辣,被宋瑾送入口中。
肉质滑嫩,麻辣上头。
宋瑾眯着眼睛享受的那一瞬,立在她一侧的万喜,豪爽的咽下一口口水。
“主子,好吃吗?”
弯腰杵在宋瑾肩头旁,万喜巴巴问道。
宋瑾飞快的又夹了一片送到嘴里。
万喜就直勾勾看着宋瑾筷子上的那片肉入嘴,然后,咕咚。
一面嚼肉,宋瑾一面道:“你去拿双筷子尝尝就知道。”
万喜得令,拔足就跑出去,一阵风跑回来。
顾不得烫,一筷子肉片送到嘴里,万喜眼睛都亮了。
“太好吃了!”
咕哝着嘴,万喜朝路詹看去。
“这么好吃的水煮肉片,简直吊打丰瀛楼十条街!谁做的!”
路詹正要开口,沈樾先一步道:“他做的。”
路詹……
意外的看了他家殿下一眼,转瞬了然。
这个锅,他背了!
他家殿下怎么说也是堂堂皇子,虽然不得宠,那也是皇子,怎么能传出给人洗手作汤羹的事呢。
“是我做的。”路詹演技,十分到位。
宋瑾朝着路詹竖起大拇指,“做得好!沈大人给你多少银子,我宋家给你十倍,留下吧!你要是有妻儿老小,一并接来,我宋家全包!”
路詹……
惶恐的转头,看向沈樾。
沈樾嫌恶的看着娘娘腔,“宋大少爷,既是满意,就兑现承诺吧!”
沈樾才说完,就瞠目结舌看到大黑狗身子一跃,双脚站立,另外一对爪子扒在桌上。
耷拉着舌头,呵哧呵哧的盯着肉盆子。
舌头尖儿上,口水吧嗒吧嗒落。
宋瑾直接忽略沈樾的话,转头拍拍大黑狗的头,“你也想吃?”
大黑狗湿漉漉的眼睛对着宋瑾,流着哈喇子点头。
宋瑾忍俊不禁,夹了几片肉放到桌边,揉着大黑狗的头笑道:“这么辣,小心点哦。”
大黑狗一副我什么没见过的豪气,张嘴就把那七八片肉片全部叼到嘴里。
下一瞬……
一条杀人如麻的狗子,咆哮着奔出了屋子。
水!
水在哪里!
辣死了!
人类疯了吗?
这么辣还吃的这么欢!
水!
大黑狗犹如一头困兽,在院子里横冲直撞半晌,最终奔向了厨房的水缸。
屋里人…….
目瞪狗呆!
宋瑾忽然发现,原来这个目瞪狗呆,是这么用的!
好有文化啊!
万喜将悬在半空僵了足足半盏茶功夫的水煮肉片放入嘴里,担忧的朝宋瑾道:“主子,元宝没事吧?”
宋瑾……
“元宝?”
万喜一拍胸脯,“同是跟着主子,小的是万喜,它自然该叫元宝,小的刚刚去丰瀛楼路上给它取得。”
宋瑾……
所以,你和狗子是一辈儿的?
路詹……
沈樾……
对于这主仆俩的无脑对话,沈樾一个字也不想再听。
“我们谈正事吧!”
沈樾从床榻上起来,在宋瑾对面坐了,绷着一张面瘫脸。
宋瑾拉回目光,嚼着嘴里的肉,朝沈樾道:“你放心,答应……”
话没说完,宋瑾就发现,对面沈樾苍白的脸上,多了几个肉点。
而沈樾……
仿佛被人点了穴!
路詹立在一侧,脊背都僵硬了。
刚刚宋瑾说到放那个字的时候,他眼睁睁看到宋瑾嘴里被嚼碎的肉,喷向了他家殿下。
第十九章 怪梦
感受到来自对面一桌之隔的杀气,以及自己嘴皮上沾着的肉,宋瑾龇牙一笑,麻溜起身。
“我家元宝带着人替你剿灭敌人,这种宛若再生父母一般的大恩大德,我就不用你涌泉报答我了,什么时候出发,叫我一声。”
说完,宋瑾身子一探,端起水煮肉片就走。
溜了溜了。
京都来的大人物,惹不起!
万喜见状,连忙跟上。
“主子,这种大恩大德您都不求回报,您可真是个好人啊。”
路詹……
颤抖着眼角,低头看向他家殿下。
左边脸颊三粒肉,右边脸颊两粒肉。
他……该上前擦一下呢,还是该假装看不见呢?
沈樾坐在那里,心头愤怒,排山倒海。
宋定忠到底养了个什么儿子!
真的好想捏断他的脖子!
“打水!”
沈樾咬牙吩咐,路詹得令就走。
不过须臾,端着个空盆回来。
“殿下,厨房水缸里,刚刚泡过元宝,水缸里全是狗毛,那个,奴才叫韩柏换水了。”
沈樾……
他要顶着脸上的五粒肮脏的肉一直到换完水吗?
沈樾抬眼,朝路詹看去。
感受到来自殿下的目光,路詹涌到嘴边的那句“要不奴才帮您擦擦脸”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那个,奴才去催催韩柏!”
说完,路詹掉头就走。
沈樾……
蠢货,你走了,难道要本王自己擦吗?
那么脏的肉!
从那个娘娘腔嘴里喷出来的!
沈樾愤怒的快裂开了。
然而,宋瑾和万喜一回到左面书房,咣当就将门锁上,主仆俩围着一盆水煮肉,大快朵颐。
万喜带着崇拜的目光,看着宋瑾。
“主子,您怎么知道,元宝带着人把沈大人的敌人都消灭了呢?”
宋瑾嚼着肉,“我猜的。”
反正猜错了她也没有什么损失。
猜对了,这就是大恩大德啊,她都不让他涌泉报恩了,他好意思计较她的喷肉之仇吗!
万喜目光灼灼,“看来主子是猜对了,咱们元宝真厉害。”
顿了一下,万喜又道:“主子,您和以前不一样了,要是以前,您喷了饭在人家脸上,可不会像今儿这么从容。”
宋瑾嚼肉的动作就是一滞,心虚的看向万喜,“哦?怎么个不一样?”
她能继承原主的记忆,却继承不了原主的性格。
毕竟世上都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树叶,又怎么能要求有完全相同的两个人呢!
万喜眨巴着眼睛,斜向上四十五度翻了个白眼思忖一瞬,“说不上来,不过主子放心,小的适应能力强,肯定能跟上您改变的节奏!”
宋瑾……
她真是多虑了呢!
才悬起的心,顿时落下,宋瑾安心吃肉,然而筷子才伸出去,万喜忽的一拍大腿。
“糟糕!”
吓了宋瑾一跳,“怎么了?”
“小的方才去买水煮肉,特意从酿泉坊买了青梅酒,水煮肉配青梅酒,简直绝配,但是小的刚刚把酒落在对面了。”
说着,万喜起身直奔大门。
“小的去取来,有肉无酒,那像什么话!”
宋瑾想要阻拦,然而万喜已经风驰电掣的离开了。
宋瑾只能担忧的望着她的背影,顺便趁着万喜不在,多吃两口肉。
万一一会儿对面那位白莲发作起来,她连肉都吃不安心了。
然而,对面没有传来愤怒的声音。
倒是万喜,很快抱着一小坛子酒,面容猥琐神情诡异的回来。
反手咣当将门锁了,万喜凑到宋瑾面前,“主子,您猜怎么着?”
宋瑾……
“沈大人没舍得擦脸上的肉粒,肉粒还挂在他脸上呢,他正坐在梳妆台前照镜子。”
宋瑾差点一口肉全都喷出来。
没舍得擦?
照镜子?
这什么毛病!
嫌弃的回头看了一眼沈樾所在屋子的方向,宋瑾蹙眉摇摇头。
真是个怪人!
这厢,宋瑾和万喜,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那厢,沈樾面容凝重的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面前的铜镜,一脸决绝。
右手大拇指和食指,分别缠了五层棉手帕,秉着快准狠的原则,将脸上的肮脏的肉粒,飞快的捉下。
面前摆了一张纸,肉粒捉下,全部放在上面。
然后将纸包成小纸包,沈樾喊了路詹进来,“把这个,拿去烧了。”
路詹一脸莫名其妙盯着那小纸包。
沈樾又将手上缠着的手帕扯下,一并丢给路詹,“一起烧了。”
路詹……
这是什么?
很好奇,但是迎上自家殿下铁青的脸色,他乖巧的一言不发,领命离开。
不问,不代表不好奇。
坐在厨房燃着火的灶台前,路詹忍不住打开了小纸包。
一眼看到里面的五粒肉,路詹……
感觉,他的眼睛,受到了侮辱和侵犯!
……
时光流转,宋瑾吃了肉喝酒了,又吃了晚饭,也没有等到沈樾要出发的消息,于是就踏踏实实睡了。
反正不是她的事,她又不着急。
睡之前,将元宝给她的那枚玉佩顺手压到枕头底下。
入睡得倒是快,却做了个不太美丽的梦。
梦里,她还是个婴儿,刚出生脐带才被剪断的那种。
她被接生婆抱着,周围的人看到她之后,都面容惊悚骇然失色。
指着她说些什么。
接生婆将她递给一个妇人。
妇人长得漂亮极了,可妇人满目慈爱的摸着她的小脸颊,忽然就冲着她大口吐血。
血都是黑的。
周围的人都慌乱起来。
有人从妇人手中将她接过,放到一侧。
她侧躺着,眼睁睁看着那妇人吐血,妇人身侧,还有个穿明黄衣衫的男人也吐血。
周围正混乱的时候,一个面容颇为英俊的男人从外面进来,男人身后,跟着八九个手提长剑的人。
提长剑的人一进来,朝着满屋子人就是乱砍。
屋里一团血腥。
那面容英俊的男人带着冷笑走过倒下的尸体,看着吐血的妇人和明黄衣袍的男人,张嘴说着什么。
一面说,他一面仰天大笑。
而那妇人和明黄衣袍的男人,却是吐着血,倒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睡梦里,宋瑾那叫一个急,一急,她就被自己个给急醒了。
已然天光大亮。
宋瑾怔怔坐在床榻上,盯着外面的天光,怎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
第二十章 逼认
吐血的妇人……
那个妇人,按照梦里的情形,应该就是那个才出生的婴儿的娘。
才刚刚生产完。
而那个穿着明黄衣袍的男人……
能穿明黄衣袍,也唯有皇上了。
可皇上怎么和他的女人双双吐血了?
后来又进来的那个大开杀戮的男人,是弑君夺位吗?还是在报仇什么的。
好奇怪!
居然梦到这种八竿子打不着的事,而且梦里她还是那个婴儿。
那个婴儿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屋里的产婆们看到她,表情都那么惊悚。
难道是生的太过美丽,惊为天人了?
宋瑾胡乱思忖了一会儿,翻身下床。
一个梦而已,她总不能一直耿耿于怀。
古代衣衫繁琐,尤其是束胸,简直要了宋瑾的命。
一面捣鼓,宋瑾一面咬牙切齿道:“胸不平,何以平天下!胸不平,何以平天下!”
原主这身材也太好了,想要把这么好的身材束成平板砖,何其难!
果然,女人发起狠来,对自己都不放过!
废了吃奶的力,好容易束好,宋瑾长喘一口气,捡了一件石青色的长袍穿了。
才穿好,门口传来叩门声。
“宋大少爷。”
是路詹的声音。
虽然对沈白莲没有好感,可这个厨艺一流的小厮,宋瑾倒是印象颇好。
伸手开门,宋瑾笑道:“怎么,现在就要出发吗?”
路詹恭敬摇头,“还要劳烦宋大少爷给我家大人上妆。”
宋瑾……
“不是刺杀他的敌人都被元宝带人剿灭了吗?怎么还要上妆?”
这是女妆上瘾了?
路詹低头道:“不瞒宋大少爷,此次我家大人来余州,不仅有之前那波刺客盯着,还有安国公府的人盯着,若是安国公府的人知道,我家大人是与宋大少爷同路,只怕给宋家添麻烦。”
他这么解释,宋瑾就明白了。
“既是怕给我家添麻烦,那就分开行动,你把目的地给我,我们到时候终点见。”
路詹抬眸看宋瑾,动了动嘴角,欲言又止,眼底满是为难。
宋瑾扫了一眼路詹眼底的为难,没理会,抬脚就朝外走。
她是对会做美食的路詹有好印象,可她也不是个傻子。
对于那种既要当什么还要立牌坊的人,她就是看不惯。
才抬脚,沈樾的声音从屋里传出。
“宋大少爷,金矿所在之处,乃是深山野林,你独自前往,并不安全,还是一路同行的好。”
沈樾一副我为你好的语气。
宋瑾抬起的脚一顿,转了个方向就朝沈樾在的屋子走去。
沈樾正坐在圆桌前吃早饭。
昨日吃了亏,今儿怎么可能再吃第二次相同的亏。
上妆前,他可得把早饭先吃了。
宋瑾笑眯眯在沈樾对面坐了。
沈樾手里的筷子轻声搁在碗上,棉质手帕擦了擦嘴角,一脸温文尔雅的抬眸,看向宋瑾,“宋大少爷,一路同行,我也是为了你好。”
石青色的袍子显得宋瑾的脖子越发的白,沈樾瞧着,忍不住捏了捏手。
太娘娘腔了!
宋瑾偏头,笑眯眯看着沈樾。
“沈大人是怕我路上遇到危险呢,还是怕你自己被安国公府的人盯上,不好去调查金矿呢?”
沈樾原本正嫌弃的盯着宋瑾的脖子,闻言目光一滞,缓缓对上宋瑾的双眸。
这个娘娘腔,居然还有脑子可用!
宋瑾眉梢微挑,依旧微笑,笑意讥诮。
“你来余州,本就是为了来调查金矿,却还要扯出王富贵作为幌子,此时又怎么敢以真面目去金矿那边呢?”
宋瑾语落,不给沈樾开口的机会,又道:“所以,沈大人您让我给您上妆,为的是要用我宋家大少奶奶的身份去金矿吧,这样一来,你究竟是给我宋家添麻烦呢还是没给我宋家添麻烦呢?”
说完,宋瑾等着沈樾回答!
哼!
不要脸的沈白莲。
顶着我宋家的名号做事,还美名曰不给我宋家添麻烦,你以为人人都是傻子呢!
迎上宋瑾讥诮含笑的目光,沈樾只觉得有些……恼羞成怒。
心思被人戳破了。
就这么直白的不留一丝余地的戳破了。
他……
目光又落向宋瑾的脖子,沈樾越发想要将其捏断。
路詹瞧着他家殿下被人戳穿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的抬手掩面。
实在看不下去了。
我还是出去吧。
这么一想,路詹转头就出去了。
沈樾……
他也好想抬脚离开。
这屋里的气氛,能把人憋死。
可宋瑾一双眼,跟钩子似得盯着他。
深吸一口气,沈樾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本就是我与宋老爷共同的事,调查安国公府,我要查,宋老爷也要查。”
宋瑾挑眉,抬手一挥。
“少说这些有的没的,你就告诉我,给你上女妆,是为了我好还是为了你好!”
又要当什么还要立牌坊,她非得把这牌坊给他拆了!
求人办事,就要有求人办事的样子!
沈樾默了默,“既是为了我好,也是为了你好,毕竟,我好你才能好。”
宋瑾……
这话说的,怎么那么像汇仁肾宝的广告词呢!
果然是个色胚!
皱眉嫌弃的瞥了沈樾一眼,“二选一,要不然,我不给你上妆,你少拿我爹压我!”
沈樾……
这个娘娘腔,怎么这么难缠!
他若是说,为了宋瑾好,宋瑾必定要让他说出个一二三来。
可案子总是要查,总不能因为一个妆容就耽误了!
憋了半晌,沈樾铁青着脸,咬牙道:“为了我好。”
墙根下,路詹听到这句话,无力的向上翻了个白眼。
他早就和殿下说了,请宋少爷上妆的事,就实话实说,他家殿下偏不听。
这下好了!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也不知道脚疼不疼。
沈樾脚疼不疼,路詹不知道,但紧接着宋瑾的话,却是让路詹狠狠颤了颤嘴皮。
“早饭我要吃一碗羊肉臊子面,让路詹做,做的好吃,我才给你上妆,算作是你方才恶意欺骗我的赔偿。”
宋瑾这话一出,沈樾整个人都僵硬了。
路詹连火都不会烧,怎么会做饭!
会做饭的是他好不好!
可昨天他亲口说了,水煮肉是路詹做的,现在,宋瑾让路詹给做一碗臊子面,也不算是过分的要求。
可……
沈樾只觉得快要原地裂开了。
第二十一章 智慧
宋瑾不紧不慢笑眯眯道:“你不要告诉我路詹只会做水煮肉,昨日他做的东西,不光是味道,单单是刀工都看得出,是个厨艺高手,所以,我提的要求,算不得是为难你!”
沈樾……
不算为难算什么!
他堂堂皇子,就要给一个娘娘腔洗手作汤羹两次吗!
可这话,沈樾说不出口!
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行动来弥补。
“对了,你让路詹多做点,万喜和元宝也没有吃早饭呢。”
沈樾…...
不光要给这个娘娘腔做,还要给他的小厮和狗也做?
“宋瑾,你不要太过分!”沈樾青着脸,看着宋瑾。
宋瑾一脸大爷似的笑。
“过分?我哪里过分,沈大人不妨说说,咱们也好比较比较,是我要吃一碗羊肉臊子面过分,还是你大清早的对我恶意欺骗过分,况且,你还有求于我呢!”
沈樾……
路詹立在屋檐下,唯恐他家殿下被气的原地炸了,慌忙进屋。
“既是宋大少爷要吃臊子面,在下去做就是。”
沈樾……
目光嗖的落向路詹。
你去做?
路詹……
奴才哪里会,殿下快别开玩笑了!
沈樾……
你不会你答应个屁!
良好教养的皇子,目光里直爆粗口。
路詹……
不答应,眼睁睁看您在这里被羞辱吗?奴才做不到!
沈樾……
我该感激你吗?
让我去给两个娘娘腔和一条狗做饭!
路詹……
毕竟,没得选!
沈樾……
十几个眉目回合之后,沈樾顶着一张快要裂炸的黑脸,拂袖离开。
他出门,恰好万喜带着大黑狗元宝过来。
一眼瞧见沈樾,元宝冲上去就朝着他叫了一嗓子。
沈樾……
被人欺负也就算了,现在还要被狗欺负吗!
可他能揍这狗一顿吗!
不能!
不光因为这狗昨天替他杀了人,算是他的恩人,不,恩狗。
更因为据暗卫们的描述,他即便动手,大约也赢不了!
怒气冲冲,沈樾直奔厨房。
路詹能做的,唯有朝里将厨房门锁了,免得被宋家的人撞到他家殿下在做饭。
瞧着自家殿下一面切肉一面发怒的样子,路詹摸着下巴寻了个话题。
“殿下,奴才怎么瞧着那条大黑狗那么奇怪呢,他可是大皇子殿下从陛下那里求来的特良犬,听说品种稀有,而且这种狗天性傲然,只忠于皇族,且一旦认了主,绝不会背叛,怎么眼下成了这个样子。”
不光背叛了原主人,甚至还将原主人的人赶尽杀绝。
太狠了!
路詹的话题,果然成功的分散了些许沈樾的怒气。
路詹所疑惑之处,正是沈樾想不通的地方。
他和宋定忠是从五年前开始合作的。
合作之前,他特意调查过宋定忠的身份,就是一个商人。
宋瑾作为宋定忠的儿子,绝不可能是大燕朝皇家的人。
毕竟,十六年前,大燕朝的那件事,丢了的也只是个公主。
还是个一出生就全身乌青中毒不浅的公主,纵然当时丢了现在怕也早就死了!
难道说,有关大黑狗的种种奇特传闻,都是皇家自己杜撰出来的段子?
除了这么解释,沈樾想不出更好的了。
只是……
皇上居然下令,让人统计年龄十六岁的女子,甚至已故的都要统计在内。
真是年纪越大底气越不足吗?居然下了这样的命令!
切着肉,沈樾眼底,一片寒凉。
手里的羊肉都切成丁,沈樾开始炒臊子。
羊肉的香味混着辣椒的霸道,气味一下子充斥了整个厨房。
路詹忍不住,吞了口口水,然而,他不敢说让沈樾也给他煮一碗。
闻着香味儿,路詹默默发誓,一定要学会烧火。
“殿下,去金矿的事,宋定忠只答应让宋瑾寻路,却并没有说让他也跟着过去,您这么趁着宋定忠不在,直接把宋瑾带过去,等宋定忠知道了……”
沈樾冷哼。
“知道就知道了,他还能把本王如何!”
话是这么说,可沈樾知道宋定忠有多护着他这个娘娘腔儿子。
然而金矿那边,如果宋瑾不去,单凭他的人搜寻,只怕半个月也找不到结果。
可他不能在余州停留那么久。
“路上让人保护好他!若有什么意外,先带着他撤离。”
沈樾没好气又补充了一句。
路詹点头领命。
两人说着话,约莫小半个时辰的功夫,三碗热气腾腾的羊肉臊子面出锅。
“你端过去,记着,面端到他们那屋,就说我闻不惯这膻腥味。”
路詹得令,端了托盘就走。
正屋。
宋瑾和万喜早就等的要望眼欲穿了。
眼看路詹端着面进来,两人齐齐咽下一口口水。
大黑狗蹲在宋瑾一侧,警惕的看着路詹,该不会又很辣吧!
路詹端着托盘立在门口,“宋大少爷,我家大人不大闻得惯这羊肉膻味,还请宋大少爷来这边吃。”
宋瑾翻了个嫌弃的白眼。
白莲就是白莲,毛病真多!
闻不惯羊肉的膻味,刚刚跟着出去干什么!
心里虽然吐槽,但双脚却是非常欢快的移步。
等到宋瑾和万喜一进了左侧屋子,沈樾飞快的抬腿进了右侧屋子,然后咣当将门关上。
他总得换身衣裳。
不然一会儿带着一身羊膻味怎么出门!
一口鲜香辣爽的羊肉臊子面入嘴,万喜激动地直拍桌子。
嚼着面,“主子,太好吃了!小的长这么大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面!”
宋瑾埋头狂吃。
别说万喜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面,就是她,穿越前穿越后也是头一遭吃这么香的面。
这个路詹,真是个人物啊!
“主子,咱们要不想办法把路詹留下吧!”
一大碗面,万喜三两口就吃光了。
喝完最后一口汤,嘴巴一抹,万喜两眼放光的看向宋瑾。
宋瑾也喝光最后一口汤。
“我也想啊,不过就沈白莲那样子,怎么舍得给!”
万喜就挤眉弄眼一脸猥琐,“昨儿沈大人不是答应了主子一个条件吗?还签字画押了呢,主子不如就用这个条件,让他答应留下路詹。”
宋瑾眼底一亮,抬手朝万喜肩头一拍,“倒是个好主意!”
万喜得意的笑,“是吧,小的吃面的时候,就觉得这脑子一直蹭蹭的转,真的,主子,小的觉得,吃了这面,小的都变得多了好多智慧呢!”
宋瑾……
路詹立在门外,头抵靠着墙,一脸生无可恋。
他家殿下该不会真的把他留在宋家当伙夫吧!
第二十二章 夜行
一碗好吃的羊肉臊子面下肚,整个人都舒坦了许多。
宋瑾喝了口清茶,起身去给沈樾上妆。
万喜收拾了碗筷,端着托盘朝厨房送去。
大黑狗元宝跟着万喜出门,门槛处遇到路詹,朝着路詹就汪了一声。
湿漉漉的眼睛带着毫不遮掩的夸赞:今儿的臊子面做的不错,虽然辣,但是本狗可以接受!继续加油!
路詹……
天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刚刚好像看懂了那只狗的目光!
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路詹抬脚进了沈樾的屋子。
他进去的时候,宋瑾已经麻溜的给沈樾上完妆,正在将最后一朵莲花珠花插在沈樾的发髻上。
透过铜镜,宋瑾端详着沈樾的妆容,满意道:“不错!”
语落,目光下移,眉心蹙起。
“不过,你刚刚又换衣裳了?既是要换为什么不直接换成裙子?难道你不知道你一会儿出门需要穿女装吗?还是说,你喜欢换衣裳的感觉?”
沈樾……
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刚刚新换的月白色长袍,那一瞬间,他有点想捏断这个娘娘腔的脖子。
都是被这个娘娘腔气的晕了头!
亏他刚刚还专门进来换衣裳!
冷着脸,沈樾起身,“请宋大少爷出去吧,我要更衣。”
宋瑾撇撇嘴,抬脚离开,“二门处等你。”
宋瑾一走,路詹瞧着沈樾的妆容,蹙眉不解道:“殿下,为何您眉心处有朵莲花。”
沈樾冷声道:“说是和我的气质相符!专门画的莲花妆。”
鬼知道那个娘娘腔怎么想的。
他的气质怎么就和莲花相符了!
不过,画工倒是不错。
一想到宋瑾一个大男人居然擅长化妆,沈樾就觉得无比恶心。
女装换完,沈樾迈着小碎步直朝二门走去。
宋瑾已经在高头大马上坐定。
瞧着沈樾妖娆的蛇皮走位,宋瑾抽了抽嘴角,她这是做了什么孽,要看到这种妖孽横行的场景。
……
安国公府的金矿在余州城郊的玲珑山腹部。
一行人抵达玲珑山山脚时,已然是月上树梢时分。
轿辇马匹无法入林上山,沈樾留了一个暗卫在林子边缘处守着,余下人,徒步入山。
好在林子不算密,月光落下,隐约还看得清脚下。
元宝走在宋瑾前面,走两步回头看一眼,大有一副替宋瑾开道的姿态。
万喜死死的抓着宋瑾的胳膊,猫着腰缩着肩,每走一步都要目光警惕胆战心惊的四处打量一眼。
“主子,这荒郊野岭的,会不会有狼!”
声音都在抖。
“不会。”
嗷~~~
宋瑾斩钉截铁的声音还未落下,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一声狼嚎。
宋瑾……
狼哥!给点面子不行吗!
万喜吓得大腿一软,抓着宋瑾的胳膊就哆嗦道:“主子,咱们还是回吧,老爷总说,男孩子深夜不要出门,男孩子要保护好自己。”
宋瑾……
前面沈樾……
路詹一路都没有露脸,此刻正要现身,恰好听到这句话,险些脚下一滑踉跄跌倒。
见路詹来了,沈樾低声道:“如何?”
路詹站稳,目光飞快的扫了万喜一眼,吸气恭顺道:“咱们的人这几日一直在查,只能大概确定,位置在山脉西北一带,但具体位置还是无法确定,而且,在此处也没有发现有人把守。”
发现了有人把守不可怕,可怕的就是没有发现。
敌在暗他在明。
他甚至都不知道对方是否发现了他。
女妆之下,沈樾面色微重。
宋瑾反手拍拍万喜,“别紧张,没事,这位沈大人带了好多高手呢,不会有危险。”
万喜眨巴着眼睛,紧张的看了沈樾一眼,又朝宋瑾道:“真的?”
宋瑾笑道:“自然是真的,他可是京都来的大人物,怎么会以身犯险呢,他们大人物都惜命着呢!”
万喜翻着小白眼琢磨一瞬。
好像有点道理。
顿时就不那么紧张了。
只是依旧抓着宋瑾的胳膊。
一行人沉默的前行,走了约莫几盏茶的功夫,万喜许是觉得真的没有什么危险,便彻底放松下来。
“主子,昨儿夜里小的睡不着,夜观天象。”
她这话一出,引得沈樾和路詹齐齐顿足看来。
想不到万喜小小年纪还会夜观天象。
宋瑾瞧着万喜的神色,总觉得这话不太简单。
“昨日夜里,紫微星冲北斗星,白虎坐宫,西南角又有一道血红之光斜飞而出,光线时明时暗,变幻莫测。”
听着万喜的话,沈樾不禁心口略紧。
这可不是什么好星象啊。
吧唧了吧唧嘴,万喜接着道:“主子,按照这样的星象,小的觉得,咱们明日可以吃一次水煮鱼。”
说完,万喜看向路詹,目光灼热。
路詹差点没给万喜跪了。
亏他以为万喜要说个什么正儿八经的结果!
结果只是告诉他,他想吃水煮鱼?!
吃个水煮鱼,你用得着紫微星冲北斗吗!
路詹深吸一口气,转头去看他家殿下。
他家殿下已经黑着脸抬脚朝前走了。
宋瑾忍不住笑了笑,朝着万喜脑门子戳了一下,“行,明天回去给你吃水煮鱼。”
万喜美滋滋点头。
正走着,前面开路的元宝忽的脚下步子一停,前爪抬了起来。
那抬起来的姿态,犹如在告诉背后的人:停!
事实上,背后的人也的确停了下来。
没有了脚步声,寂静的山林里,鸟虫声狼叫声便格外的明显。
一同明显的,还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山间无风,哪来的窸窸窣窣声。
沈樾心尖一缩,捏着长剑的手便是手腕一个翻转,转瞬整个人脚尖点地而起,手中长剑在月色下,凌厉刺出。
随着沈樾动手,路詹手中的长剑也挥了出去。
原本只有他们一行人的山林,四下忽然涌出七八个黑衣人来。
人人眼底涌着杀气,挥着手中利剑便朝他们刺来。
随着他们的出现,沈樾的暗卫也跟着现身。
万喜何曾见过这种场面,眼睛一瞪,便吓得失声惊叫。
只是一面惊叫,一面不忘要护住宋瑾。
亏得宋瑾反应快,一把捂住她的嘴,将她叫出一半的声音捂了回去。
“不要叫,叫出声更危险。”
万喜惨白着一张脸,哆嗦着看向宋瑾,眨巴着大眼睛,满眼疑惑和惊悚。
第二十三章 抱起
“这些人也许只是在这里把守的人,你若是叫了,许就招来了其他人。”
万喜点头。
宋瑾缓缓松开了手。
万喜大喘了口气,拽着宋瑾的衣袖,“主子,咱们跟沈大人出来这一趟,简直是拿命在赌,等回去了,您可得让他好好补偿咱们!”
万喜给宋瑾递去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宋瑾……
这种情况下,她家小万喜都不忘了将路詹据为己有!
果然,吃货界,没有最狠只有更狠。
“那边两个弱鸡不会武功,先把他们抓起来!”
宋瑾不及回应万喜,就听得背后一道凶神恶煞的声音传来。
弱鸡?
回头就见三个黑衣人直朝他们这边扑来。
抓人就抓人,怎么还带人身攻击的!
太没素质了!
宋瑾拳头一捏,准备迎战。
万喜一阵风的挡在宋瑾面前,“主子,我保护你!”
语气豪迈,姿态诡异!
她整个人虽然挡在宋瑾身前,可人却是弓着腰,抱着肚子,看上去,就像是鸡腿又吃多了。
宋瑾……
“主子,他们为什么要抓鸡!”
万喜紧张的声音里,带着无限的迷茫。
她是真的不明白,这种场合,这些人为什么要抓鸡!
抓来干嘛?总不能让一只鸡去战斗吧!
战斗鸡?
宋瑾……
眼角一抽的功夫,对方已经扑来。
沈樾的人意识到他们的目标是宋瑾,慌忙来堵截,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大黑狗疯了似得扑了上来,可它最快的速度,也仅仅只是能将略慢一寸的那个人的小腿咬住。
另外两个人,依旧直扑宋瑾。
月色下。
两个黑衣人,两把利剑,犹如两条长蛇,笔直蹿向万喜。
那种速度,根本不容人躲开。
万喜吓得两条腿直哆嗦,还是不住的抱着肚子弓着腰道:“主子,你快走,快走!”
宋瑾立在万喜身后,下垂的双手死死捏住。
这个场合不同当时在丰瀛楼,她根本无法靠硬功夫致胜。
能做的,唯有……
深吸一口气,宋瑾集中全部注意力,捏着拳头看向迎面而来的两把利剑。
目光锋锐,犹如铁钩。
三,二,一……
就在宋瑾心头默念到一时,忽的被人从后面拦腰抱起。
“宋定忠不是说你会功夫吗?怎么就站在这里等死!”
沈樾一把捞起宋瑾,没好气的说了一句,脚尖点地,纵身一起。
宋瑾功夫是不差,可作为一个现代人,她不会轻功,从来没有飞起过啊。
此刻被沈樾拦腰抱着飞起,眼看着极速离开地面,宋瑾惊慌之下,身子一转,将沈樾死死抱住。
我滴天,飞这么高,万一掉下来怎么办!
抱紧沈樾,宋瑾低头去看万喜。
看着万喜被路詹护住,那几个黑衣人被沈樾的人和大黑狗围攻,宋瑾松下一口气,一门心思抱紧沈樾。
沈樾……
这个娘娘腔是有病吗!
他将他拦腰捞起,他就不能老实呆着,怎么还要在他怀里转个身!
这跟八爪鱼似得抱着他算什么!
宋定忠怎么就养了这么一个废物儿子!
沈樾嫌弃的蹙了蹙眉,身子落地,将宋瑾推开。
宋瑾踉跄站稳,毫不介意的朝沈樾龇牙一笑,“多谢了。”
沈樾……
太娘了!
宋瑾站定,万喜跌跌撞撞奔了过来,抓着宋瑾的胳膊不安道:“主子,您没事吧?”
宋瑾拍拍万喜肩头,“这不好好的嘛,没事。”
万喜吁了口气,“主子,他们不是说抓鸡吗?怎么就朝着咱俩过去了!刚刚真的吓死小的了。”
宋瑾……
沈樾……
宋瑾刚刚险些遇刺,大黑狗发狂的攻击着那些黑衣人,在沈樾暗卫的配合下,战斗很快结束。
黑衣人倒地,路詹上前查看。
大黑狗元宝则奔到宋瑾身边,上上下下打量了宋瑾一圈,似乎在确定她的确没有受伤。
打量完,元宝就蹲在宋瑾一侧,大有一副护花使狗的样子。
沈樾狐疑看着元宝。
要不是他知道这条狗的来历,他都要以为这条狗原本就是属于宋瑾的了。
当时这狗跟着大皇子的时候,也没见它这么在乎大皇子啊。
果然,有关这条狗的传闻,不可信啊!
凝了元宝须臾,沈樾狐疑的目光就挪向宋瑾。
月色下,一眼看到宋瑾高高竖起的衣领,沈樾顿时眼角一抽。
算了!
宋瑾这种娘娘腔,不可远观不可近观。
“不好!”
就在沈樾收了目光那一瞬,宋瑾忽的抬手直指前方。
沈樾落目去看,就见一个已经倒地的黑衣人从怀里掏出一枚信号弹。
沈樾眼睛微眯,抬脚踢起几根树枝。
树枝悬空,沈樾一把抓住一根,手腕用力,那树枝便若飞镖一般,朝着那黑衣人刺了过去。
与此同时,月色下的夜里,一道闪着银光的利剑忽的出现。
那利剑仿佛就是突然悬空,然后朝着那黑衣人刺了过去。
几乎在同一时间,利剑与树枝,齐齐刺入黑衣人的咽喉。
宋瑾松下一口气。
沈樾却是拧眉上前。
刚刚谁掷出的利剑。
他明明没有看到他的手下动手。
是他眼花了?
不可能!
那利剑是那些黑衣人的武器,原本就随着黑衣人倒地而跌在地上。
利剑飞起的地方,并没有他的人。
那柄利剑,是怎么起来的!
这一瞬间,沈樾只觉得自己简直是见鬼了。
难道这附近,还有别人?
到底是敌是友!
如鹰的目光飞快的扫视了一圈四下,沈樾朝路詹看去,“如何?”
刻意压低了声音。
沈樾低了声音,路詹回禀时,声音也就小了下去。
“这些应该是安国公府的人,看样子,咱们是进入了他们的防护范围,金矿应该就在附近了。”
“他们身上,有安国公府的标志吗?”
路詹摇头,“没有。”
沈樾捏了捏拳,没有安国公府的标志,就无法与安国公扯到一起去。
“把人埋了,继续赶路。”
说着,又环顾了一下四周。
山林寂静,四下也静悄悄的,除了虫鸣声,再无其他,甚至连远处的狼都不叫了。
留了两名暗卫打扫战场,一行人继续前行。
只是沈樾前行,宋瑾却是原地没动。
第二十四章 鸡腿
蹲身抓起脚边混了血迹的土,宋瑾闻了闻。
眼见宋瑾如此,沈樾顿足折返,“怎么,有问题?”
宋瑾起身,目光微寒的看了一眼面前的灌木,踮起脚尖朝沈樾偏头过去。
沈樾……
好端端的,这个娘娘腔要做什么!
下意识,沈樾就要躲开。
宋瑾却是一把拉住沈樾胸口的衣裳,“亲爱的,你跑什么,瞧把你吓得!”
沈樾…..
天地良心,这个娘娘腔莫不是被吓疯了!
这是做什么!
沈樾愣怔之际,宋瑾就道:“你是我宋家明媒正娶进来的大少奶奶,这荒郊野岭的,作为你的丈夫,我亲一下我自己的媳妇,难道不行?莫说亲一下,我就是原地把你……”
万喜一听这话,小眼神唰的一亮。
她家主子要做什么!
路詹瞧着万喜苍蝇搓手的神态,不由紧张的望向他家殿下。
原地,原地干什么!
沈樾黑着脸一把抓住宋瑾的手,要将她扯开,“宋瑾,你发什么疯!”
就在沈樾怒斥一瞬,宋瑾猛地伸手在沈樾肩头一按,同时身子一跃而起,整个人就从沈樾肩头翻了过去。
踩着沈樾的头,人就扑向对面的草丛。
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被踩了头的沈樾满面怒火,立在原地。
元宝则是犹如利箭一般,朝着宋瑾扑出去的方向蹿了过去。
转瞬,继灌木丛一阵抖动之后,元宝从灌木里拖出一个黑衣人来。
宋瑾立在一侧,掸落肩头的树叶,轻飘飘道:“喏,还有一个,差点让人跑了去送信儿!”
说着,宋瑾嫌弃的瞥了沈樾一眼,“你以为我要对你原地做什么?年轻人,思想不要太龌龊才好!”
月色下,沈樾一张脸铁青铁青的。
然而,脸色再青,他也说不出一句话,只能硬憋着。
黑衣人只是晕倒,并未丧命。
路詹立刻上前,将人拖到一处,几下弄醒,发狠审讯一番。
沈樾负手立在那里,瞧着宋瑾瘦弱的小身板,回想她刚刚干脆利索的动作。
明明功夫不差,刚刚为什么原地等死不反抗?
还有,刚刚那飞起的利剑,是宋瑾掷出的吗?
可当时宋瑾就在他身侧,他不记得宋瑾有动作。
沈樾想要上前问一句,可碍着面子,动了动嘴角最终却转过身去。
转过身,就迎上元宝凶神恶煞一张狗脸。
见沈樾看过来,元宝立刻一龇狗牙,满脸警告:对我们宋瑾客气点!
沈樾……
看来,他有必要抽个时间找这条狗谈谈了!
你的人设,不,你的狗设呢!
传说中只忠诚于皇室的狗设呢!
元宝轻蔑又凶狠的看了沈樾一眼,摇着尾巴朝宋瑾奔过去了。
夜路难走,再加上刚刚一场历险,宋瑾只觉得肚子有些饿了。
可这个时候让沈白莲来搞个户外烧烤,显然是痴人说梦。
无声的叹了口气,宋瑾只能默默捂了捂肚子抬头数星星。
星星还没数,鸡腿的香味就扑鼻而来。
咦。
饿晕了,都出现幻觉了?
宋瑾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哇,好香啊,鸡腿的味道。
一吸鼻子,眼前赫然出现一只鸡腿。
宋瑾......
张嘴就去咬。
靠!
不是幻觉,是真的鸡腿。
万喜正一脸笑眯眯的表情,举着一条鸡腿给她。
“主子,快吃吧,小的带的不多,别让他们发现!”
万喜压着声音,一脸做贼的表情。
宋瑾立刻握住鸡腿,机警的看了沈樾一眼,背过身去大口吃起来。
好香!
万喜身子微弓,一只手从衣袍底下探了进去。
手再出来,手里又多了两条鸡腿。
一条递给宋瑾,一条飞快的塞到自己嘴里。
三下五除二啃完鸡腿上的肉,万喜骨头一扔,吮了吮手指躬身又去掏鸡腿。
宋瑾看的目瞪口呆。
难怪方才万喜拼死护着她的时候,双手不忘护着肚子!
原来这里面装满了鸡腿!
啧啧!
这才是吃货的最高境界了!
鸡腿比命重要系列!
一侧元宝狗视眈眈望着宋瑾和万喜。
你们当我是条死狗吗?
宋瑾……
万喜……
于是,两个人的偷吃变成了两人一狗的狂欢。
沈樾立在不远处,目光嫌弃的望着宋瑾。
我滴天呐!
不脏吗?
鸡腿就藏在万喜的衣服里!
如果给我,我一定不吃!
咕噜~~~
沈樾的肚子,传来巨大的一声响。
声音太大,直抵宋瑾她们那边。
宋瑾咬鸡腿的动作一滞,保持着偷吃的状态,缩着脖子转头看沈樾。
恰好迎上沈樾的目光。
宋瑾……
脑子没多想,拿着鸡腿朝沈樾一递,“沈大人来点吗?”
说话的时候,嘴里的鸡肉还满当当的。
她这话才出口,就被万喜一扯衣袍。
“主子,小的带的不多,怎么能分食呢!”
万喜说的气急败坏,活像宋瑾送出去的不是鸡腿是皇位似得。
沈樾沉着脸,“不必!”
宋瑾嘿的一笑,她就知道,就沈白莲那么多毛病的人,必定是会不要的。
现在好了,可以光明正大的吃了。
挺胸抬头,宋瑾朝万喜眨眨眼。
万喜顿时恍然,一脸崇拜,“哇,主子您好聪明,您就是知道沈大人不吃,才故意问的吧,这下咱们不用偷吃了!”
宋瑾…..
我的小万喜,你知道了也不用说出来啊。
颤抖着目光,宋瑾朝沈樾看去。
好在路詹那边已经出了结果,沈樾已经抬脚走向路詹。
一番审讯,那黑衣人基本都招了。
路詹累的够呛,将人交给沈樾,便走到一侧喘口气。
放松下来,忽的闻到了鸡腿味,转头看向万喜,“你们在吃什么?”
万喜立刻将手里的鸡腿朝背后一藏,“没什么!”
路詹一脸狐疑,两步走过去,“没什么,这是什么?”伸手从万喜嘴角摘下一小块粘着的鸡皮。
万喜……
万喜都要哭了!
她本来就带的少,她和主子再加狗子已经不够分了。、
现在还要加个路詹吗?
她能拒绝吗?
要是沈樾,她肯定拒绝了,可路詹有一手好厨艺,她要是拒绝了,万一路詹怀恨在心不给她做好吃怎么办!
一番艰难的天人交接,万喜从衣袍底下掏出一条鸡腿。
“喏,就这一条了。”
路詹……
第二十五章 发现
万喜一脸郑重的拉起路詹的手,然后双手将自己手中的鸡腿递上。
“你拿好了,这可不是一条普通的鸡腿!”
路詹……
“这是我辛辛苦苦从家里带出来的,刚刚还经历了一场生死浩劫,最重要的是,这是我最后一条腿了,你吃了我的腿,一定要铭记我的大恩大德,然后对我涌泉相报。”
路詹……
“你的腿,要不,我还是别吃了!”
万喜立刻道:“不,你吃吧!”
说完,万喜蹭的转身离开,走的一脸决绝,唯恐慢了一步就要后悔似得。
宋瑾立在一侧,都要笑抽了。
路詹拿着那条鸡腿,只觉得他该点上三炷香然后把鸡腿供起来。
沈樾转过头的时候,路詹正拿着那条鸡腿犯愁。
他是该吃还是该不吃。
然而这一幕落在沈樾眼里,那就是另外一番场景了。
你们都有鸡腿吃,连狗子都有,就我没有!
肚子里的叫声,似乎更大了。
沉着脸,沈樾看着路詹。
我是你的主子,我还没吃,你能吃吗?
迎上自家主子的目光,路詹手一哆嗦,抬起鸡腿就塞到嘴里。
主子这目光,一定是在催促他赶紧吃,吃完了好办正事。
两口路詹就解决了一条鸡腿,然后飞快的立到沈樾面前,“大人。”
说出的话,带着浓郁的鸡腿香。
一闻味儿,沈樾的肚子……
咕噜~
路詹……
脊背一僵,路詹颤着嘴皮看向沈樾,“那个,您不会,还没吃吧?”
沈樾……
他能说什么!
堂堂皇子,为了一条鸡腿发怒吗?!
“我不饿!”
咕噜~~~
人要说谎,肚子却是不干!
宋瑾抖着肩膀实在憋不住,放声笑了出来。
沈樾黑着脸,抬脚就走。
那个黑衣人只是负责外围把守。
他的任务就是潜伏在灌木中,若是同伴失手,他寻机会向上一级汇报。
至于别的,他地位有限,知道的实在不多。
对于知道的不多的人,沈樾也没有再让他活下去的必要。
因着鸡腿风波,一行人再度启程,气氛便格外的诡异。
不过,这诡异只对路詹起作用。
宋瑾和万喜,完全不受影响。
又经历了三次截杀,终于在天亮之际,他们抵达目的地。
一片茂密的灌木丛旁,沈樾立在那里瞧着灌木丛的前方不远处。
宋瑾站在沈樾身边,低声道:“这就是你要找的金矿了,矿口应该在前面三百米处,那个帅哥是不是敌人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可以去打探一下。”
沈樾闭口不言。
灌木丛前,有一个简易的棚屋。
棚屋屋檐下,安国公世子徐霖正在和一个面容略微臃肿的中年男子说着什么。
宋瑾口中的帅哥,正是徐霖。
徐霖一番话落下,那中年男子谄媚的陪笑点头,然后作揖离开。
沈樾没想到,在这里,居然看到了徐霖。
徐霖颇得皇上倚重,身上有京卫营的官职,轻易不得离京。
他动身来余州的时候,徐霖都还在京都,徐霖是何时来这里的?
是办差出行顺道过来,还是私下专程来。
若是私下专程来,倒是……
沈樾正脑中思忖,路詹忽的拽了沈樾衣角一下,极低声的道:“殿下,看。”
沈樾思绪回来,一眼看到前方一个体型微胖的男子朝徐霖走去。
那男子正是宫中侍奉太后的内侍赵福海。
太后的娘家是镇国公府,镇国公府与安国公府一向不睦,怎么太后跟前的大总管,反倒是在这种地方和徐霖走到一起。
是赵福海自己的私人行为,还是受太后指使。
镇国公府知道吗?
若是镇国公府知道,那镇国公府和安国公府的不睦,也就只是表面的不睦?
一时间,沈樾脑中,思绪万千。
他对面,徐霖一脸笑容的亲自上前几步,迎接了赵福海。
就在赵福海和徐霖打过招呼之后,徐霖忽的转头朝灌木丛这边看来。
他猛地看来,吓了万喜一跳,一把抓住宋瑾的胳膊,“主子,是不是被发现了。”
宋瑾轻轻摇头,冲她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四殿下,不远万里的过来,怎么不出来见上一面!可是怪罪在下这一路的礼物送的不够丰厚?”
随着徐霖阴冷的声音响起,赵福海堆满笑容的面上,也散发出阴森森的气息。
吓得万喜抱着宋瑾的胳膊瑟瑟发抖。
宋瑾轻轻拍拍万喜肩膀,“没事,有我呢!”
万喜哆嗦道:“不,主子,小的保护您!”
宋瑾朝万喜笑了笑,转头去看沈樾。
说是京都来的大官,没想到,竟然是个皇子!
沈樾一言不发立在那,对着徐霖的挑衅,捏了捏拳没动。
沈樾不动,徐霖倒也不继续朝这边走了。
“四殿下,您大老远的来一次,临死之前,不出来见识见识我这金矿究竟是什么样子,难道就死的甘心?”
话音顿了顿,徐霖冷笑起来。
“您死的甘不甘心我不好说,不过,仪贵人当年估计死的不太甘心!”
这话说出,沈樾的脸色,骤然铁青。
太阳穴处,突突的跳。
“当时,仪贵人趴在我身下,哭着求我给她一条生路的时候,你是不知道有多可怜!啧啧,才十六岁,真是可惜了,花一样的年纪,不过,她死的也不亏,毕竟得小爷我宠幸一夜。”
最初宋瑾还以为这个仪贵人是沈樾的娘,听了这话,顿时皱眉。
仪贵人,该不会是沈樾的白月光朱砂痣吧!
瞧着沈樾愤怒的面色,宋瑾递上自己的一抹同情。
“四殿下真是好性子,这样您都忍得住!要是我,早就怒了!难不成四殿下以为,您这样忍着不出来,我就会放你活着回去?”
语落,徐霖冷笑起来。
赵福海立在徐霖一侧,跟着笑,笑得比徐霖都阴沉。
笑着,徐霖忽的一抬手,笑容骤然消失,凌厉道:“给我杀了!”
随着他这话音儿落下,原本安静的四周,骤然涌出足有四五十个黑衣人。
人人手里一柄利剑,在清晨的阳光下,泛着寒光。
万喜一个哆嗦,险些跌倒。
“妈呀,主子,好多人!”
第二十六章 本事
沈樾转头看宋瑾。
这个娘娘腔倒是稳得住,这种情况,他以为他早就尿裤子了,没想到,居然面色都没变。
一路来到这里,过关斩将都没有引起大的轰动。
他以为,没有惊动金矿这里。
是他大意了。
安国公府敢背着皇上私下开采金矿,又怎么能不将一切做到万无一失。
“带他离开。”
扫了宋瑾一眼,沈樾吩咐路詹。
“不必。”宋瑾朝沈樾看过去,神色肃然,“且不说他们这里人多地熟是否出的去,单单我宋家就不是背信弃义之家,我既是答应我爹协助你查案,断然没有留你送死的道理。”
这娘娘腔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倒是让沈樾意外。
不过,意外之余,也并没有生出旁的感情。
嫌弃的看着宋瑾,“你留下,只能给我添乱,让路詹带你离开!”
万喜立刻抓着宋瑾的胳膊,“主子,走吧,老爷总说,男孩子在外要知道保护自己,识时务方为俊杰。”
说话间,令人脚底生寒的杀气便逼近过来。
万喜打着哆嗦抓紧宋瑾的胳膊,顿了一下,又觉得不对,又打着哆嗦挡在宋瑾前面。
“主子你走吧,小的在这里拖住他们!”
像一只颤抖的鹌鹑。
沈樾……
路詹……
宋瑾倒是感动的摸摸万喜的头。
四五十个杀手,黑压压一片,人人提着利剑锋刀,距离他们,只有咫尺。
沈樾顾不得再和宋瑾磨叽,丢下一句,“带走他。”脚尖点地,纵身而起。
沈樾手中一柄长剑,在他手腕的转动下,挥舞出成片的剑影。
而对方的利剑,也毫不逊色,几乎几十把利剑,齐刷刷刺向沈樾。
迎面而来的剑锋凌厉,沈樾却连避开都没有避开。
眼底寒芒微闪,手中长剑舞的越发诡谲。
明明没见他刺向谁,却有人不断地受伤倒下。
这长剑挥舞,那些人只是围了过来,却不能近沈樾身分毫。
徐霖立在不远处,一下一下拍着手,冷声笑道:“四殿下还真是真性情从不改变,当年依仗着仪贵人重返皇宫,如今竟然还要依仗一个女人,也不知道仪贵人地下有知要如何作想了!”
宋瑾……
依仗一个女人?
仰头看正在舞剑的沈樾,瞧着沈樾石榴红的散花百褶裙和富贵莲花妆,宋瑾不禁嘴角一颤。
我去!
对面这男的居然没认出来!
不光宋瑾嘴角一颤,就是沈樾自己,舞剑的动作都滞了那么一瞬。
既然徐霖这个蠢货没认出他来,他便不开口就是了。
嘴唇紧闭成一条刚毅的细线,沈樾手中动作越发如疾风骤雨一般。
路詹扯了宋瑾的衣袖一下,“宋大少爷,走吧,您在这里,我们殿下分心。”
徐霖都直接点出沈樾的皇子身份了,他也没必要再在宋瑾这里隐瞒。
宋瑾偏头看着沈樾,“我若走了,你们胜算多大?”
路詹默了一下,如实道:“九成。”
宋瑾眉梢微挑,“就你们两人和那几个暗卫,就有九成的胜算对付这些人?”
路詹点头,“我们不为打赢谁,只为拿走一样东西,可若是宋大少爷不走,我们殿下分心,只怕连五成的把握都没有。”
宋瑾就笑:“既是现在要我走,当初何必让我来。”
路詹……
让您来不是为了寻找金矿口嘛!
谁能想到,刚刚找到矿口就遇上徐霖了!
他们说着话,只见沈樾身子忽的一个翻滚,转瞬落到一处平坦处,手中长剑冲着地下泥沙落叶划出一道极长的长痕。
随着痕迹划出,他剑头所及之处,便有砂石泥土落叶纷舞而起。
那道痕迹之上,形成一道飞速旋转的泥沙屏障。
沈樾身子一闪,消失在屏障一端。
沈樾消失不见,那泥沙屏障也就渐渐停下,飞沙走石全部落地。
徐霖原本阴冷的脸,骤然有些惊慌。
“人呢,刚刚那个女人去哪了!你们这群废物,一群大男人杀不掉一个女人吗!”
随着徐霖怒吼,那些黑衣人提剑四下寻找。
路詹拽了宋瑾的胳膊,压着声音,“殿下引开这些人,宋大少爷快随我离开!”
宋瑾不动。
隔着浓密的灌木,瞧着对面的人。
徐霖黑着脸,再次朝灌木方向看过来。
一个女人,都能厉害到这种地步,他真是低估了这位四殿下。
没想到沈樾身边,居然藏龙卧虎。
“四殿下好大的本事!居然能一次又一次的让女人替你卖命!怎么,四殿下是要做一辈子的缩头乌龟,躲在女人后面吗?你以为抛出一个女人作为诱饵,我就拿你束手无策?你也太小看我安国公府!”
说着,徐霖再次抬手。
手抬起一瞬,有十几名弓弩手架着强弩现身。
“朝着那片灌木丛给我射箭!”
弓弩手得令,端着强弩便朝灌木丛走去。
“大少爷,快走吧,再不走,真的没机会了!”路詹急的几乎打算一掌直接劈晕宋瑾,将人直接带走。
却是在路詹抬起手掌那一瞬,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饶是见过大世面的路詹,都惊得眼珠子要掉下了。
只见弓弩手朝着灌木丛射出利箭,箭羽疾驰,直奔灌木丛,却是在抵达灌木丛边缘那一瞬,所有的箭羽都跟长了腿似得,又原路返回了。
原本是刺向他们的箭羽,现在,直戳戳的奔向了那些弓弩手。
路詹盯着面前一幕,惊得忘记带宋瑾离开,自然也没有看到宋瑾的神色。
宋瑾立在那,双手下垂,死死捏拳,一双眼睛如铁钩一般盯着对面的人,眼睛微眯,迸出的寒光像是带着毒。
那种气势,让万喜觉得陌生。
万喜不由松开宋瑾的胳膊,匪夷所思盯着她,踉跄向后退了一步,“主子?”
宋瑾不为所动一言不发,只保持这个姿态,目光死死锁定对面。
那些箭羽飞驰奔向弓弩手。
弓弩手那边显然也震骇至极。
不及众人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见那些箭羽齐刷刷转头,箭头全部冲着弓弩手的咽喉。
噗呲!
所有的箭羽,整齐划一,血腥味顿时弥漫开来。
宋瑾扬了扬下颚。
那些刺穿弓弩手咽喉的箭羽便自动的从弓弩手咽喉拔出,然后箭头微微向上扬起。
宋瑾眼睛一眯,那些箭羽极速奔向徐霖。
前一瞬还阴狠毒辣的徐霖,此刻犹如见了鬼一般,扯着嗓子一声嚎,“鬼啊!”
第二十七章 传闻
徐霖拔腿就跑。
他一侧的内侍赵福海吓得浑身筛糠,脚下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地。
身下一片温热的骚湿。
肥胖的身体不住的抖动,他想要爬着离开,不管去哪,只想离开,然而内心巨大的惊悚让他动都动弹不得。
那些箭头还滴着血的箭羽,有一半数量,啪啪啪钉在赵福海脚边。
箭头钉下,四下尘土带着树叶漫起,吓得赵福海一声惨叫,翻了个白眼昏厥去。
而剩下一半的箭羽,则犹如长了眼睛和脚一样,追向徐霖。
徐霖这边发出鬼哭狼嚎的声音,徐霖带来的那些杀手并暗卫便不再寻找那个消失了的女人,火速朝着徐霖这边奔来。
奔来那一刻,就惊得差点左脚绊倒右脚。
宋瑾原本盯着徐霖的目光,骤然一闪,锋锐的落向那些手提利剑的杀手身上。
随着宋瑾目光转移,原本紧追徐霖的箭羽就直扑向那些杀手。
杀手们还未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鬼事,就咽喉中箭,一命呜呼。
原本占绝对优势的一方,此刻尸横遍野。
徐霖想跑,可腿软的连迈开步的力气都没有,膝盖一闪,扑通跪下。
再想起来,却是怎么都起不来。
路詹震愕的望着眼前一切。
“我靠!”
宋瑾凝重的面色舒缓下来,额头一层细汗,抬手擦了。
万喜立在宋瑾身边,偏头看着宋瑾,目光复杂。
元宝蹲在万喜一侧,看着宋瑾,倒是眼底一片欣慰,甚至在宋瑾擦汗那一瞬,它狗脸上还流露出诡异的满意之色,仿佛在欣赏什么久别重逢的大戏。
“我做事,只喜欢十成,不喜欢九成。”
说完,宋瑾抬脚走出灌木丛。
是的。
她能用念力掌控兵器。
穿越前,从小她就有这个技能。
当初之所以退出综合格斗圈,就是因为她无法准确的控制自己的这个技能。
只要她一发怒,身边凡是可以用来做武器用的金属制品,就要突然飞起来击向对手。
没办法,她只能退出综合格斗圈,做个普通人。
一遭穿越,她以为被雷劈过一次许就丧失了这项技能。
昨日夜里,在树林遭遇袭击的时候,她尝试了一下,没想到,还能用。
这项技能虽然吊炸天,可也有个要命的缺点。
但凡她使用一次,便必定紧跟着就要倒霉一次。
比如,莫名其妙掉了下水道里,莫名其妙从楼梯滚下去,莫名其妙喝一口滚烫的开水,莫名其妙吃蛋挞被噎的上不来气……
瞧着宋瑾走出去,路詹来不及思考,跟着就出去。
万喜一脸凝重,立在原地,瞧着宋瑾的背影,没动。
徐霖瘫在地上,想要挪着身子后退,却只是徒然挣扎。
宋瑾几步立在他面前,低头看着这个裤裆流尿的男人,“他是谁?”
语气维持着吊炸天的状态!
路詹立刻道:“安国公府世子,徐霖。”
“要活的吗?”
徐霖一张脸,倏忽灰白。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这金矿,我安国公府愿意和四皇子殿下平分,不,三七分,四殿下七,九一分也可以,不要杀我!”
刚刚还软的爬不起来,此刻徐霖倒是一轱辘爬起来抓着宋瑾的衣袍下摆。
宋瑾偏头看着他。
“你很怕死?”
徐霖……
废话,谁不怕死!
路詹看了宋瑾一眼,“这个人,暂时还不能死。”
宋瑾点头,“行吧,那就留着吧。”
转头宋瑾看向晕倒在一边的胖子,“他呢?”
“那是太后娘娘跟前的内侍,叫赵福海,一样,暂时不能死。”路詹客客气气的道。
虽然平时对宋瑾,路詹也是极其恭顺。
可现在……
那岂是一个恭顺可以形容的。
就算是用脚指头他也能猜到,刚刚那诡异的一幕,是这位宋大少爷的手笔。
居然能控制兵器!
他长这么大,只知道两个人能这般控制兵器,那便是先皇后和先皇后的曾祖母。
传闻先皇后乃是苗疆女子。
不同于寻常苗疆人善于医术蛊术,先皇后那一脉,擅长以灵力控制兵器。
不过,这样的人才并不多。
先皇后算一个,先皇后的曾祖母算一个。
再多就没有了。
没想到,今儿在这里,大开眼界了!
之前他只当是个传闻,今儿算是真正见识了!
只是,这种技能,听说是传女不传男,而且普天之下,也唯有先皇后那一脉的人拥有这样的独特体质。
宋大少爷怎么……
疑惑升起,却没有时间去细想。
沈樾已经闪人去拿他们要拿的东西,这个地方,到底是安国公府的地盘,纵然现在他们胜了,为了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尽快离开的好。
毕竟按照原计划,他们没打算惊动这里任何人的。
吩咐沈樾的暗卫将徐霖打晕,然后并赵福海一起绑了带走,其余尸体全部掩埋,路詹引着宋瑾离开。
“不等你们家的四皇子了?”
路詹尴尬一笑,“宋大少爷息怒,先前之所以隐瞒身份,也是经过宋老爷同意的,怕的就是宋大少爷畏惧我们殿下的身份,反倒是不好行事。”
宋瑾撇撇嘴。
撒谎!
分明是她爹心疼她。
若是沈樾以真实身份出现,那她每次见了沈樾不得行礼啊!
就她爹那么宠爱她的性子,怎么舍得她经常给别人行礼。
再次回到灌木丛,撞上万喜凝重的目光,宋瑾心虚的抿了抿唇。
“等回去,给你吃水煮鱼。”
万喜偏着头,木着脸,盯着宋瑾。
宋瑾头皮麻麻的。
遭了,这个万喜一定是看穿她不是原主了。
“你走开,我要和我家主子说话!”盯了宋瑾须臾,万喜表情凶狠的朝路詹道。
路詹……
惹不起!
毕竟他吃过人家的鸡腿,需要涌泉相报。
身子一闪,路詹撤到一旁瞧着暗卫们打扫尸体。
宋瑾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
审判的时刻,到了。
“你想问什么?”宋瑾率先开口。
万喜咬了咬唇,眼底有泪花涌动。
“主子能控制兵器,是不是也能控制菜刀?”
宋瑾点头,有点莫名其妙。
万喜眼底的泪,扑簌簌就落了。
“主子既是能控制菜刀,为什么每次做饭的时候,都让我去切菜!你就不能让菜刀自己切吗?在你眼里,它难道不是一把成熟的菜刀吗?”
宋瑾……
她心头聚集在一起的心虚和不安,顿时狂乱的四散开!
她真是……无言以对!
第二十八章 野猪
万喜委屈的举起自己的手,将手杵到宋瑾面前。
“为了切菜切肉,切葱切蒜,小的这只手,一共被切破二百三十六次!”
声嘶力竭的控诉!
宋瑾……
真是……委屈……了呢!!!
“以后让菜刀自己切菜。”
揉揉万喜的头,宋瑾一脸宠溺的道。
万喜哇的哭出来。
“好!”
宋瑾……
所以,她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吗?
她一直担心会被万喜看穿,结果万喜的脑回路一直都在跑偏!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好事……吧!?!
主仆俩重新和好,万喜抹掉眼泪,朝着宋瑾龇牙一笑,“主子真厉害,能闻土识金观山断银,还能控制兵器,真是了不起。”
元宝蹲在一侧,跟着摇摇尾巴。
是的呢!
非常了不起呢!
我们一直都这么了不起呢!
湿漉漉的大眼睛一闪,脑袋在宋瑾腿上蹭了蹭。
宋瑾好容易踏实下来的心,再一次悬起。
按照穿越前的定律,很快她就该发生意外了。
这一次,她能发生什么意外呢?
路詹立在不远处,瞧着这边两人一狗的互动,总觉得画面有些诡异。
暗卫们掩埋完尸体,沈樾身影如魅的闪身回来。
一眼看到宋瑾居然还在,沈樾面色一沉,“不是让你送走她吗?怎么还在!累赘!”
路詹……
一脸尴尬的将沈樾引到一边,将方才的事情细细说了一边。
沈樾……
那个娘娘腔居然会控制兵器?!
这怎么可能!
这天底下,能控制兵器的,唯有大燕朝雪岭一带的苗疆姑苏一脉,也就是先皇后一脉。
而姑苏这一脉,也并非所有族人都能控制兵器。
目前为止,能做到的,唯有先皇后和先皇后的曾祖母。
可惜……
先皇后那么厉害的一个人,最终却……
想到惨死的先皇后,沈樾心头闷闷的吁了口气。
莫非这个宋瑾和先皇后有什么关系?
沈樾转头去看宋瑾。
阳光下,宋瑾瘦削的身材看上去小小的。
一双眼睛,羽睫很长,衣领……很高!
沈樾……
嘴角一抖,果断收回目光。
这样的娘娘腔,怎么可能和先皇后那样的人有关系呢!
他真是疯了才有那样的想法!
若是这个娘娘腔和先皇后有关系,他宁愿被雷劈!
不过,这一次上山,能活捉徐霖和赵福海,倒是意外的收获。
“东西本王拿到了,你放出信号吧,咱们下山。”
至于宋瑾的异能,他问问宋定忠就知道了,不值得去思量。
路詹得令,从怀中拿出一个信号弹,点燃放出。
信号弹扔出,一行人快速离开。
不足一刻钟的功夫,轰隆隆的爆炸声忽然传来。
巨大的声音惊得整个山林的飞禽走兽都狂躁惊悚起来。
头顶成群的鸟儿飞过,万喜吓得抓住宋瑾的胳膊,“主子,大地动了?”
宋瑾朝前面的沈樾看去。
瞧着沈樾从容的步伐,宋瑾道:“没事,应该是四皇子殿下的手笔。”
“好好的,他炸山做什么?”万喜松下一口气,松开了宋瑾。
宋瑾笑笑没说话。
炸山,自然是为了搞出足够大的动静。
动静足够大,余州当地的官府才能名正言顺的进山,然后名正言顺的“意外”发现金矿,然后上奏朝廷。
这样,沈樾的路子就通了。
只是,路詹说,他们此行上山,一是为了寻找金矿的确切地点,二是为了拿一样东西。
究竟是什么东西?
宋瑾瞧着沈樾的背影,蹙了蹙眉,转而又释然一笑。
管它什么呢!
操心太多容易变老!
仔细想想一会儿下山回去吃点什么才是要紧的。
阳光正好,透过头顶的密叶,斑驳照在林间。
一行人沉默下山。
正走,忽的沈樾和元宝齐齐脚下一停。
元宝机警的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听了一瞬,狗毛略炸,整个身子嗖的挡在宋瑾前面。
忽然的举动下了万喜一跳。
“怎么了?”
万喜立刻抓住宋瑾的胳膊,缩着脖子四下探视。
宋瑾吸了吸鼻子,警惕的朝四周看去。
路詹手中,长剑已经出鞘。
沈樾侧耳倾听,默了一瞬,下颚微扬,朝着左前方四十五度的方向看去。
看了一瞬,转头看路詹。
路詹会意,当即道:“不知是何方大侠,既是有缘在此相见,不妨露个面也算是个缘分!”
说着话,路詹无声摸出一张短小的弓箭,正是当日元宝用篮子叼回的那种。
手腕转动,那弓弩被暗中拉满,箭头指向左前方四十五度的位置。
宋瑾吸了吸鼻子,想要感受到些什么,可除了周身的草木味,并无一点异常气味。
路詹语落,左前方的繁茂枝叶处,传来窸窣声音。
万喜缩了缩脖子,咬牙挡在宋瑾前面。
元宝龇了龇牙,扫了扫狗尾巴,全身心警惕起来。
那声响动了几下,又没了声音。
路詹又道:“我等不过是路过此处,若是需要留下买路财,我们遵守规矩,留下就是。”
说着,路詹又从怀里摸出些银子,试探性的抬脚朝着左前方的密叶处走。
才走两步,密叶处便有剧烈的抖动,紧接着便是一声拔地而起的巨大嚎声。
伴随着嚎叫声,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密叶里钻出。
“妈呀!野猪!”
万喜吓得腿一软,呲溜又躲到宋瑾身后。
躲过去,又觉得不对,又颤颤巍巍挡在宋瑾前面。
宋瑾哭笑不得拉住万喜,“没事。”
万喜……
万喜凄厉的尖叫声成功引起野猪的注意,它刨了刨蹄子,想要朝万喜奔来。
然而,野猪不是一头孤独的野猪。
它背上还坐着一个人。
那人……
怎么说呢!
头上插着一圈羽毛,羽毛五颜六色的。
上半身穿着一张虎皮缝制成的短衣,底下是草裙。
若说是山匪,不如说是野人更加准确。
宋瑾……
遇上骑着野猪的野人了?
她不是古典架空穿越吗?
这剧本怎么这么诡异!
沈樾也没想到出来的是这么个人物,神色僵了一瞬,抬手抱拳。
不及沈樾开口,野猪上的人忽然抬手拍嘴巴,嘴巴发出带有一定节奏的啊的声音,被手一拍,活脱脱一个人猪泰山。
人猪泰山手里拿着一根木头棍子,棍子一甩,直指沈樾。
第二十九章 钉子
在他棍子指向沈樾的那一瞬,棍子的端头冒出一股浓郁的青烟。
“不好,快跑!”
宋瑾和沈樾当即神色大变,几乎异口同声喊了一句。
沈樾和路詹会轻功,两人脚尖点地纵身便起。
宋瑾和万喜就没那么轻松了。
宋瑾抓着万喜的手,两人转头就跑。
元宝想要护着宋瑾,留在后面断后。
然而,就是它断后这一瞬,狗眼翻了翻,整个狗便轰的倒在地上。
背后传来倒地声,宋瑾和万喜忍不住回头看,眼睛还未落到元宝身上,两人就手拉手齐齐翻了个白眼,原地瘫倒。
瘫倒那一瞬,宋瑾都在想,亏她拥有吊炸天的技能,这种时候,居然用不上!
她用念力控制兵器的技能,必须要求她全身心集中注意力。
可这毒气突然而来,她哪有功夫全身心集中注意力,下意识反应就是跑啊!
何况兵器,必须得是金属做的。
偏偏人猪泰山用的是木头棍子。
她的穿越生涯,就这么结束了吗?
难道这就是她在使用念力之后必须要遭遇的倒霉事件吗?
眼睛一闭,宋瑾没了意识。
已经逃开的沈樾回头看到宋瑾瘫在地上,没好气的捏拳空挥了一下。
“真是累赘!”
路詹……
您用人家带路寻找金矿口的时候,怎么不说人家累赘。
路詹琢磨,做人得有良心。
况且他吃了万喜的鸡腿,答应过万喜,要涌泉相报的。
路詹正心里默默组织语言,打算劝说沈樾出手营救,就见沈樾身子一转,折返回去。
“殿下……”
沈樾沉着脸,一言不发。
暗卫们眼见自家殿下又折返回去,只得跟着一并折返。
野人还坐在野猪背上,手里拿着那根木头棍子,嘴里啊啊的叫着,姿态狂躁,却并没有朝倒下的宋瑾和万喜走过去。
沈樾蹲在不远处的树上,默默观察。
随着野人的叫声响起,不过两盏茶的功夫,足有二十多个身穿草裙的野人挥着棍子现身。
他们齐齐聚在野猪前,朝着野猪上的人虔诚的拜了三拜。
野猪上的野人用沈樾完全听不懂的话,吱哇一通吼,声音很是愤怒。
吼声结束,那二十多个野人乌泱泱散开。
“他们做什么?”路詹压着声音问。
沈樾盯着那野猪上的人,默了一瞬,低声道:“找我们。”
路詹……
眼角一抽,匪夷所思看着前方。
“找我们?找来做什么?炖了吃吗?”
眼看过年了,难道野人也想换换口味?
杀人如麻的路詹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炸了。
沈樾摇头。
“这地方,不缺野物,抓了我们吃,不论是风险还是味道,都不如野兔子野鸡。”
沈樾这么一说,路詹略略捋平了炸起的汗毛。
“那抓来干嘛?”
沈樾没有回答。
路詹又道:“殿下,奴才手里这弓箭,射程不够,得向前些才行。”
只要控制了这个野猪野人,就能营救宋大少爷了。
可若是向前些,却又进入了刚刚野人放出的毒气范围内。
就在沈樾思忖一瞬,那些散开的野人开始满林子乱窜,一边蹿一边挥舞棍子,棍子的尖端,冒着浓郁的青眼。
这是要广投毒啊!
路詹神色一凛,立刻道:“殿下快走!奴才留下想办法救宋大少爷。”
这话音才起,他们所在的树枝忽的一颤,一只猴子朝着沈樾就扑来。
来的风驰电掣,沈樾抬手一挡,那猴子被沈樾啪的打落在地。
猴子恼羞成怒,扯着嗓子发出尖锐的咆哮声。
叫声立刻吸引了野人野猪的注意力。
转瞬……
沈樾和路詹所在的那棵大树便被野人包围了。
那只猴子得意的看了沈樾一眼,转头朝着野猪跳过去。
坐在野猪背上,那野人头头仰头看沈樾,一手握着棍子,一手伸向沈樾,朝他露出一个巨大的笑容。
沈樾……
路詹……
他怎么有种不祥的感觉!
这野人,好像看上他家殿下了!
呃……
要过年了,野人该不会打算娶一个压寨夫人吧!
暗卫们在不远处等着沈樾发号施令。
一个身材粗壮的野人却是拖了宋瑾和万喜过来,仰头看着树上的沈樾,吱哇一阵大叫。
路詹……
“殿下,这意思是不让咱俩下去,要是咱俩不下去,他们就煮了宋大少爷。”
原谅他,面对野人,只能用这个煮字,而不是杀字。
沈樾沉着脸,吸了口气,纵身一跳,落在地面。
路詹跟着下来。
他俩一下来,四下围着的野人立刻举着手里的棍子开始狂欢。
一面呼叫着,一面围成圈舞蹈起来。
沈樾……
路詹……
坐在野猪背上,野人头头朝沈樾伸手,嘴里嗯嗯啊啊的说着什么听不懂的话。
不过,看上去倒是十分友善,不像是要害人的。
扫了一眼自家殿下身上的石榴红大裙子和那妖媚的莲花妆,再回想刚刚面对徐霖的时候,徐霖甚至都以为他家殿下是个女人,路詹心头不详的感觉就更加浓了。
沈樾立在那里不动。
路詹僵了一瞬,朝着那野人头头伸过手去。
结果,刚刚还一脸笑容的野人,立刻挥起自己的棍子朝路詹伸过去的手敲了下来。
得亏路詹缩的快。
狂欢的野人们停下了动作,一个个凶神恶煞朝他们看来。
路詹捏了捏拳,“殿下,都杀了吧!”
沈樾目光落向被野人拖住的宋瑾身上。
真是个累赘!
吸了口气,沈樾抬手,伸向那野人头头。
在路詹瞠目结舌之下,野人头头仰头三声大笑,然后一把拉住沈樾的手。
沈樾顺势就从野猪的正面跳到野猪的背上。
那感觉,就像是彪壮的汉子在迎自己刚进门的媳妇。
路詹……
沈樾纵身一跳上去,如铁的手便似鹰爪一般,直擒野人头头的咽喉。
然而……
手指碰触到咽喉的一瞬,沈樾一张俊脸霎时间惨白。
那野人头头的脖子处,密密麻麻缠了一圈白布。
白布上,密密麻麻粘着钉子。
沈樾的手,带着十足的力道,就戳向了钉子。
路詹忍不住一个倒吸气,替他家殿下手疼。
被自己瞧上的人袭击,野人头头倒是没有发怒,只是趁着沈樾缩手之际,挥舞了一下他手中的棍子。
棍子的尖端,又冒出浓烟。
沈樾……
白眼一翻,栽倒在野人头头结实的怀抱里。
野人头头架着野猪,打道回府。
路詹……
第三十章 突变
因为沈樾昏迷在野猪背上,宋瑾和万喜又被野人扛着,路詹与沈樾的暗卫不敢轻举妄动。
不敢轻举妄动的下场就是,路詹麻溜被人捆了。
不仅被捆了,那只该死的猴子还一路骑在路詹的头上。
路詹……
唯一庆幸的是,徐霖和赵福海已经被率先送下山,不然更累赘。
一路跟着野人,大约走了一炷香的功夫,抵达一个山洞处。
山洞周围,已经布置好了鲜花红绸,甚至洞门口还贴着喜字。
路詹颤着嘴皮瞧着这景象。
除了地点环境不同,余下的,与宋大少爷迎娶他家殿下那日有什么区别!
难道这野人头头当真要把他家殿下当压洞夫人?!
路詹颤嘴之际,野人头头翻身下了野猪,温柔的将沈樾从野猪背上公主抱下,一路抱着,进了山洞。
猴子从路詹头顶跳下,去追野人头头。
路詹也想跟上去,可被十几个野人用他们结实的胸膛挡住,然后手脚被捆住的路詹就被弹了回去。
路詹……
这胸肌也太弹了吧!
宋瑾就是在这个时候,迷迷糊糊醒来的。
一睁眼,发现自己被绑在一棵树上。
对面万喜耷拉着脑袋还昏迷不醒。
不远处,路詹被捆了手脚跌在地上,周围有十几个野人围着路詹哈哈大笑,然后散去。
四下不见沈樾的影子,也不见元宝。
左右瞧了瞧,没有一件金属兵器,宋瑾压着声音朝路詹喊过去,“你的剑呢?”
路詹听到声音,立刻转头,发现宋瑾醒了,慌忙挪着身子朝宋瑾靠拢过来。
“方才被他们绑着的时候,被收走了。”
“那你身上,有没有其他金属武器。”
路詹看向自己的小腿,“这里还有一把匕首,但是我取不到!”
话音出口,不及语落,路詹舌头忽的一闪。
他小腿处的匕首自己个出鞘了。
出鞘之后,匕首悬空,朝着他身上的绳索一刀割下。
匕首削铁如泥,割个绳子自然一下就了事。
割断了路詹的绳子,匕首转了个方向,自朝宋瑾这边移来。
同样是一刀完事。
暗卫们……
得,没他们什么事了!
松开身上的绳子,宋瑾将匕首还给路詹,“元宝呢?”
“还昏迷在原地,这些人没把它带来。”接了匕首,路詹满目震撼的看了宋瑾一眼,道。
“沈樾呢?”
抬手指了前面的洞口,路詹道:“被带进去了。”
宋瑾瞧着洞口的喜字,颤了颤嘴角。
万喜还昏迷着,宋瑾想了一瞬,留了她在原地,便鬼鬼祟祟朝洞口而去。
路詹立刻跟上。
靠近洞口就听到里面热闹的喧哗声。
有喧哗声,应该不至于沈樾已经被怎么样了吧!
宋瑾和路詹对视一眼,轻手轻脚进去。
洞里,野人头头一脸笑容的坐在最上面,面容慈祥又诡异。
他面前,沈樾铁青着脸立在那,手里拿着一捧花。
沈樾身侧,是一头大野猪。
大野猪的头上带着大红花。
宋瑾……
沈樾……
这不是给野人头头娶压洞夫人,这是给野猪配种?
意识到这一点,路詹差点跪了。
可怜他家殿下俊美无疆,要和一头野猪成亲?
路詹朝宋瑾看过去,目光赫赫:动手吗?
宋瑾摇头:再看看。
沈樾被五花大绑着,有野人按着他的头,强行和野猪来了个夫妻对拜。
野人头头眼底蓄着激动的泪光,在沈樾夫妻对拜完,他哆哆嗦嗦从自己的虎皮小袄里掏出一个布包。
红色的布包打开,里面是蓝色的布包,蓝色的布包打开,里面是橘色的布包,橘色的布包打开,里面是粉色的布包……
宋瑾……
布包版的俄罗斯套娃?!
终于,在解开七层布包之后,野人头头从里面取出一块玉佩。
隔着一群野人头,宋瑾瞧着那玉佩,只觉得眼熟。
脑中浮光掠影闪过,猛地想起,万喜捡到的那块元宝丢来的玉佩,不就正和眼前野人手里的玉佩一样吗?
一模一样不敢确定,但远远瞧着,有八九分相似。
什么情况!
怎么野人也有玉佩!
宋瑾狐疑的看着,沈樾一眼看到那玉佩,整个人如遭电击。
目光狠狠一颤,抬眸朝野人头头看去。
“你从哪得来的?”
这是沈樾被抓以来,第一次开口说话。
野人头头祥和的面容在听到沈樾声音的一瞬,僵了一下,继而,一脸匪夷所思的看向沈樾。
嘴里乌拉乌拉说出一通谁也听不懂的话。
声音落下,一只猴子从人群里跃出,朝着沈樾便扑了过去。
沈樾被五花大绑,无法反击,只身子偏了一下,想要躲开猴子的袭击。
然而猴子根本没有袭击他的脸,冲过来朝着他的裆下就来了一爪子。
沈樾一张脸,霎时间油绿!
一爪子完事,猴子转头跳到野人头头处。
吱吱吱的一阵猴语。
待猴子说完,野人头头整张脸就黑了。
愤怒的一拍身侧石桌,指着沈樾哇哇一通吼。
虽然听不懂他说什么,但是感觉的出来,很生气。
宋瑾隐约猜测,这野人应该是想要给大野猪娶个媳妇,结果打劫来的美妇人居然是个男人,真是……好气哦!
沈樾迎上野人头头愤怒的目光,眼底一片凛冽寒气,“那玉佩,你从哪得来的?”
野人头头不理会沈樾,指着他一通吼。
他一吼,四周的野人们便朝沈樾冲来。
原本被五花大绑的沈樾,拳头狠狠一捏,身上的绳子便被他用内力震开。
被内力弹开的绳子四散开来,打到冲上来的野人身上,几个被击中的野人便疼的倒地。
他们倒地,就阻拦了身侧同伴的步伐。
就在这一瞬,沈樾脚尖一点,纵身飞起,朝着野人头头扑过去。
宋瑾……
哇!
沈白莲这招,好帅啊!
赞叹完,又疑惑,既然有本事挣脱绳索,刚刚为什么还要被人按着头和野猪成亲!
突发巨变,野人头头立刻去抓手边的木棍,沈樾却是先他一步,将木棍擒在手中。
猴子想要冲上来抓沈樾,沈樾手中木棍一挥,猴子直接被他一棍子打的飞到一侧洞壁上。
砰的一声,猴子一脸狰狞的跌落在地。
挥开猴子,沈樾手中的棍子犹如一道闪电般落在野人头头的额头前。
一群野人登时慌乱起来。
可首领被人用棍子顶着头,他们也不敢乱来。
那头成亲的野猪发出愤怒的咆哮,扫了扫尾巴,就要来顶沈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