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失志怖余
还了老婆欠下的债,守元和他那满脸心疼的纯阳道人师父,一前一后往回走。
去往东厢的山路并不好走,被石头绊了一跤的纯阳道人开始骂骂咧咧,说这些山下人只知道阿谀奉承拍佛祖马屁,却连路上这点功德都不愿意做,还望佛祖保佑。保个屁的佑!
越说越气,已经走出百十米的老道人又折返回来,一脚将那些碍事绊脚的石头一一踢开。
“师父果然心慈天下,这是大爱!”
守元合掌,自己这个师父虽然有些怕老婆,可实打实的算个人间高僧!
至少他这么觉得。
纯阳道人撇撇嘴:“慈爱天下个屁!你师娘肯定还要下山买胭脂,这些石头绊着我可以,绊你师娘,没门!”说完再度踢出一脚,嘴里嘟囔个不停。
小和尚面如春风,难怪在胭脂斋中,师父硬是塞给老板娘一百五十两,说是不用找了。
做完这一切的纯阳道人,拍了拍小和尚守元的头:“你师娘的嘴越来越挑了,恐怕以后我的厨艺跟不上,让你学的那几手你师娘喜欢吃的菜,做的怎么样了?”
守元听到这,就笑开了花,比先前在山头捉蝴蝶时,更加开心:“师娘说,我弄的比师父你做的好吃多了,还说以后,都让我来做,连余元都觉得很好吃呢!”
纯阳道人拍了下小和尚的头:“你觉得这是开心的事?”
小和尚有些懵,能亲手做饭给喜欢的人吃,难道不是开心的事?
“守元......”
已经走在前面的小和尚转过头,看见他那个有些苍老的师父眼中有些异样,当即开口道:“什么事,师父?”
“没事,再看看你。”
小和尚就有些好奇,这么些年,自己有什么好看的?不过还是开口道:“师父若是担心下棋下不过我了,我让你十六手先,另外,师父下输了,守元保证不告诉余元。”
老道人便有些笑意上心头,摆摆手:“先回去吧,为师下山还有些事,你且先行回去。”
守元有些为难,这师娘问起来,何说?
不过师父已经摆了手,对着守元不耐烦道:“抓紧回去,省的你师娘担心,若是问起来,就说我下山寻一根合适的烟杆,这么些年,倒是有些想抽抽烟了。”
小和尚心中有疑,可还是行了礼,转身离开。
只是每走两步,平时做事雷厉风行的师父又开了口:“守元,告诉余元我在院中的树下,埋了些东西,记得让她挖出来。”
“师父你留着自己说罢,余元说了,让我离你远一点,这叫近墨者黑。”
纯阳道人便笑了,骂了句“见色忘父”,便催促着小和尚赶紧滚蛋,脏了他的眼。
直到守元完全消失于视野,面上一直带着笑容的道人才渐渐冷下了脸,像是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出来吧。”
前方那片空间便真的裂开了缝,一个口含草茎的中年男子笑嘻嘻的踏步而出:“怎么,确定不回去跟家里的婆娘道一声别?”
剑皇的大弟子,那个退剑拿起拂尘三千丝的道人,脸上的风轻云淡倒是与平日里的玩世不恭有些相悖:“不去啦,越看越喜欢,舍不得走怎么办?难不成让小师弟,到时候跪下来求我?师父的在天之灵,不得在鞭策我个十几遍?”
芦三寸搓着手:“还有什么事情没做的,我这个做师祖的,起码得有所表示,毕竟,你这般的牺牲,也算为了苍生社稷。”
那道人便笑了,笑的很大声,仿佛听到了最大的一个笑话:“师父以前总说我,史志啊史志,你这脑子里装的是屎么,屁大点事都要磨叽半天。现在听师祖你这么一说,我好想告诉师父,你看看,你的大弟子,也有些出息了呢。”
芦三寸不为所动,只是默默看着。
半晌,道人才缓过来,看着芦三寸:“求您件事,替我撒个谎,守元那个笨蛋,肯定瞒不过余元和她娘,万一找不到,会......”
道人像是不自信,有些不愿抬头,声音几不可闻:“会难过的吧?”
芦三寸站定,依旧不出声。
纯阳道人一笑:“算啦,不说就不说吧,活了这么一辈子,嘿,第一次觉得听不到那婆娘的唠叨,心里空落落的。走吧走吧,以身祭祀圣阵,还真不知道疼不疼......”
芦三寸伸手划开空间,带着纯阳道人踏入虚空,消失不见。
......
守元回到山上的时候,正好遇见平日里的师娘在细数他师父的种种不好,这个并未剃度出家的师娘,当真算得上是第二好看的,第一非余元莫属。
看着小和尚回来,师娘的脸上更加有了些怒意:“瞧瞧,你那爹肯定是去了胭脂斋,看了那老板娘的美色,回不来了!是不是,守元?”
小和尚还没说话,那个涂抹些了胭脂的师娘,再度开了口:
“你不用说,一定是了!余元,我看你爹呀,就是死性不改,我说什么来着,近墨者黑,这守元平日里跟你爹厮混的多了,定也不是什么好人了,我看呐,以后,离他远着些!”
小和尚立马哭丧了脸,可又不敢顶嘴,只得眼巴巴看着余元。
只要余元不点头,被师娘说上那么几句,甚至被打那么几下,又何妨?只要师娘还喜欢自己做的菜,余元吃的开心,这一切,都不是问题。
可问题是,那余元竟然有些赞同的点了点头。
心如死灰。
小和尚面露愁容,心下却舍不得怪罪师父,只得傻笑着:“师娘,师父说要去山下寻一根合适的烟杆,这么些年,倒是有些想抽抽烟了。”
那师娘立马抓住了什么一样:“看吧,余元,还想抽烟,他......”
突然,这个有些嚣张跋扈的师太停住了嘴,有些骄傲的神情慢慢平淡下来,目光有些游离,看着东厢祠堂的方向,声音渐渐低沉:
“他......怎么会想抽烟呢......”
随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着守元说道:“去吧,带余元去玩会,师娘有些事情。”
待到两个孩子走后,那平日里的一家之主,说一不二的师娘,起身去了东厢的祠堂,放置于千手佛手中的那朵莲花,果然消失不见了。
“真的以为,这么做,就能让我舒心了?莫不是还以为,我当年小楼倚阁窗,下嫁于你,是为了赌气?这么多年,你还真是......脑子里都是屎!”像是对自己说,又像是说给再也没上山的那人听,只是最后的语调,越来越大,仿佛有些怨气一般,猛然一跺脚,急速向东边飞去。
他说过,他叫史志她姓余。生了女孩姓史多难听?跟她姓!
此生,史志怖余。
矢志不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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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祈看着看着眼前的大哥,浑身散发出无尽的剑气,如远古的神魔一般,让他发自内心深处的恐惧:“大哥,你这是......?”
徐清沐看着白祈:“寻一处山洞,等下再说。这儿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肯定会招引来麻烦。”
白祈心领神会,抱起已经被送至安全距离的小陌上,与徐清沐和王帅,一同向着远处的另一处山洞急速而去。
到了山洞,徐清沐将王帅放平在地,看了眼已经晕倒的徐陌上:“他没事吧?”
“没事,大哥,想要去那水柔洞,被我手刀劈晕了,应当很快就会醒来。对了,二哥咋样了?”
徐清沐眉头有些微皱,这王帅,彻底透支了体力和精神力,不然,那尊法相,绝对没有百丈之高,这是本就做了赴死的准备。
“应该没事,不过强行开了十方神王印,伤了本源,不知道要多久才会醒来。”
以往在七寸洞,都是徐清沐受了伤,王帅在一旁悉心照顾,如今,徐清沐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后,也开始学着王帅那般,架火烧水,照顾着昏迷了王帅。
“大哥,你背后的剑是?”
“水柔剑。”
一边不断拨动柴火,一边开口道:“水柔洞的水柔剑根本就不在尾部山洞,而是那座湖泊里,如果当时我们放弃那颗青莲,转而执意前往洞尾,我想不但拿不到水柔剑,而且还会丧命于那。”
徐清沐分析的很对,如果当初执意进洞,不但得不到剑灵的认可,还会遇到极为恐怖的危险。
白祈有些害怕的盯着一直跟随在徐清沐身后的那把蛇形剑柄的水柔剑,开口道:“大哥,我感觉这剑的剑气好强,怕是光凭这剑身,就很无敌吧?”
徐清沐有些挠头,这剑,确实强。
可是用不了啊!剑灵明确规定,不到十三境,他根本就不会承认自己是她的主人,现在的水柔剑,顶多算是个质地极为坚韧的兵器罢了。
“这就说来话长,总之,这把剑确实强,但是我现在还没法用。”
白祈有些了然,也不再多问,摸了摸小陌上的头,确定无碍后,加入了徐清沐一起,照顾起了王帅。
当下最重要的,是利用余下的五年,疯狂提升实力。
剑灵说,这个空间内所有的东西都不可带出青莲空间,除了自己的修为。看来要想尽快完成剑灵的第一个任务,唯有在这仅剩的五年内,拼尽全力了。
身后的水柔剑悬浮,剑意涌动。
第一百三十六章 黑白之战
等了三天,那王帅才醒了过来,看着面前已经换上青色长衫的徐清沐,眼中皆是不可思议。
“徐清沐,你怎么死了还这么帅?”
徐清沐心下一松,与自己一同战斗到现在的王帅,回来了。
笑着轻轻踢了王帅一脚:“可别咒我啊,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直到看到了白祈和小陌上,王帅强撑着痛楚,坐起身来:“白祈?怎么回事?”
小陌上看着醒过来的王帅,有些兴奋的跑了过来:“二叔,你可醒了!”又学着大人的口气:“可担心死我了,还好还好,快活动活动身体,哪儿不舒服?我给你治治!”
徐清沐笑骂着摸了摸小陌上的头:“现在还觉得,自己死了么?”
王帅转身看了看周围,又狠命掐了掐自己的脸,痛。
还活着!
可他明明记得,自己冲进了满是剑意的水柔洞府,被无数极为强横的气直接击昏了过去,再后来发生的事情,就不得而知了。
“是水柔剑。”徐清沐开了口。
“洞内墙壁上记载的,不全对,那些文字也算是一种考验,真正的水柔剑,就藏在那灵气化成的湖内。而那朵莲花,便是水柔剑剑灵的化身,连同那破损的水柔女帝神魂,也在那儿。”
王帅嗟牙:“这么说,你拿到了水柔剑?”
徐清沐点头,随后又摇头:“拿到了,但是剑灵好像......不太认可我。”
当下,徐清沐将水柔剑剑魂的要求说了出来,听得王帅更加龇牙咧嘴。
“十三境才可以完全用它?而且还要在出去的一年内?更过分的是,你现在所有学的技能都不可带出青莲空间?”王帅有些不理解,既然想要徐清沐尽快提升实力,不是应该更加助他才是?现在反而出了这般刁难,莫不是长久以来,这剑灵的脑子,坏了?
可一想到水柔洞内那恐怖的剑意,漫天星辰般的剑气,王帅看着悬浮在洞内中上下沉浮的水柔剑,眼神深处皆是惧意。
“前两个对于你来说,咬咬牙也不过是困难了些,可第三个......你为什么要同意啊?那些个什么远古神王,听都没听过,怎么去报仇?”
王帅有些着急,这用生命起誓的誓言,决不可儿戏。
徐清沐想起那个趴在水柔女帝怀中痛哭的羊角辫小姑娘,像极了当年失去老乞丐的自己。无助、伤心、绝望、挣扎,也是那般,透彻心扉的想要前去报仇:“尽力而为,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也确实想替这剑灵报仇,毕竟,我曾与她一样,也这般想着复仇。”
王帅便不再言语,只是看着少年,有些担忧。
不过,一切都还好。徐清沐还活着,而且得到了水柔剑,如此这般,真好。
一行四人在山洞内休息了两天,看着外界纷飞的大雪,待到王帅完全愈合后,四人一同踏出洞穴,向着帝结山脉深处出发,完成考验而去。
走了不下半天,一路上所见皆黑土,而且颜色更为深沉。偶尔有两只不自量力的七阶蛇妖发起攻击,也被几人很轻松的解决,一路倒是轻松的很。
“大哥,再往前去,便是那徐澄狄的领地了。”白祈有些担忧,两三年前那徐澄狄就已经入了九境,过了这么久,有些疯狂的徐澄狄到底有多强,几人心中都没有底。
徐清沐呵出一口白气:“嗯,此次前来,便是为了他而来,此人不除,心里总是有些不安心。”
既然三年前,那长陵王之子徐澄狄便主动通知蛇妖,伏杀自己,想来已是知晓自己前来洞内的事情,如果依旧躲避不出,总是个祸害。于是徐清沐便决定正好利用此行,顺道会一会这已经世袭罔替了的世子殿下。
“白祈,和我说说这徐澄狄,也好有个了解。”
白祈眼中有些惧意,三年前,他还是一个未完全化形的七阶蛇妖,可即便这样,掌握了领域的白祈也算同阶中的佼佼者。可遇到了那徐澄狄,依旧不出一招,便败下阵来。
“那徐澄狄好似没有了情感,眼中只剩下杀戮。至于为什么后来没有杀我,可能也是为了控制蛇妖,替他办事。”
白祈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关键点。
“对了大哥,那徐澄狄好像也有一种领域,而且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奇怪的领域,只是身处领域中,心中的惧意便会被无限放大,进而影响自己的实力发挥。”白祈再次补充道:“我从来没在帝结山脉中,见过如此奇怪的领域,仿佛并不在五行领域之中。”
徐清沐和王帅边走边听,思忖了一会后,王帅开口道:“芦三寸?”
徐清沐点点头:“当是如此了。且不说当初我们寻得水柔遗境这世间少有人知,就是能在左秋凉眼皮底下把这徐澄狄送进来的,也只有这翻书人才有此手段了。”
王帅有些沉默,提到左秋凉时,徐清沐明显的感觉得到,王帅要沉默的更多,不过徐清沐并未追问。
“不过也不用太过担心,既然御妖长城上的那位中年大叔并没有出手,想来这徐澄狄试炼的一部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随遇而安。”
王帅与白祈皆点头,是这个理了。
正当谈话间,一道七八丈的冰矛激射而来,徐清沐与王帅还未有所行动,白祈便一步踏出,随手甩出了同样的一根冰矛,在空中炸裂开来。
黑祈!
白祈回过头:“大哥,二哥,这场战斗请不要出手,让我自己来。”
徐清沐和王帅点了点头,他们都非常清楚,白祈心中一直有执念,那就是与黑祈痛痛快快的打上一场。自打两人诞生以来,白祈总是被比他强大一些的黑祈压着打。
果然,对面的树上,一身黑色衣服、与白祈极为相似的少年,站在一颗高树上,目光森森的看着一群人。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白祈,今日除非我们的王来,否则,我定要杀你取胆!”
说罢,那黑祈便释放了领域,一瞬间极寒领域蔓延而来,迅速包裹几人。
白祈有些不屑,看了眼已经下了树,缓步走近的黑祈,开口道:“黑祈,今日你我之间,也需要做个了断了,只是此战,只你我二人相斗,无论生死,皆不允许他人插手,如何?”
言下之意,我白祈既不会依靠两名人族少年的力量,你黑祈也不允许使用血皇祭。
黑祈突然笑了起来,有些不屑的看着白祈:“我没听错吧?怎么,认了两位外乡人当大哥,真当自己无敌了?还是说,你想让我放下心神,好对我突然下杀手?”
黑祈的嘲笑,白祈置之不闻,只是再度看着黑祈:“可敢?”
那黑祈的眼神也渐渐冷了下来:“白祈,你当真不知死活?即便你入了八阶,真就以为,与我这八阶巅峰的实力,能抗衡两招?”
白祈不语,目不转睛盯着黑祈。
“好,好,好!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我就成全你!这场战斗,我黑祈应下了!以我们的王起誓,决不允许任何外界力量干涉,生死,自负!”一时间黑祈猛然间掐诀:“极寒领域:风暴!”
白祈见状,转身对着徐清沐和王帅说道:“大哥二哥,请带着小陌上,远处观战!”
徐清沐点头,轻声道:“小心。”
王帅就没有这般安静了,对着白祈大大咧咧的喊道:“三弟,抓紧杀了他,这家伙黢黑,不知道那杆枪是不是也这般黑?”
对面的黑祈眼神渐渐冰冷。
小陌上握着拳头,对着白祈打气道:“三叔,加油!”
三人迅速远去,站在大树上作观状,不过眉宇间,倒是没有多少担忧。
已经入了八阶的白祈,在那七寸洞内无数次与八阶的蛇妖缠斗,无论是技能、身法、还是策略,都比之以前,有了十足的长进。而且,白祈的领域也再度进化成了绝对领域,本身就是一种压倒性的优势。
不过徐清沐还是翻手间握住了愁离剑,以备那不知身在何处的徐澄狄,发起偷袭。
徐清沐到底还是没有握住那把水柔剑一次,而是和剑灵沟通了番,在小姑娘捏着鼻子的不耐烦下,那柄散无尽剑气的水柔剑,被收回了徐清沐体内。自始至终,徐清沐的神识,靠近都靠近不了那柄水柔剑。
所以当下,愁离依旧是徐清沐的主要武器,想要用上那把神器水柔剑,也只有自己十三境之后了。
果然,白祈一脚踏:“绝对零度:风暴!”
在白祈面前同样生成一股极为强大的风暴能量,风暴中冰雪飞舞,有无数碎冰掺杂其中,比之黑祈的风暴,更大,更强,颜色也更加冰蓝。
两股风暴相撞,砰然炸裂,只不过白祈的风暴并未完全消散,冲着黑祈急速而去。那黑祈一连几个闪身,躲了过去。
“你竟然进化到了绝对零度?”黑祈一脸的震惊,随后有些狰狞的说道:
“怪不得敢接受这般挑战,原来是有了一点底气!”
白祈则是没有丝毫的骄傲,仿佛做了一件平常的事情一般,而是开口对着黑祈说道:“黑祈,别再助纣为虐了,你也知道那徐澄狄不是好人,杀了那么多我们的同伴,收手吧。只要你愿意认输,我大哥和二哥,会很欢迎你的加入的!”
白祈一脸真诚。
可那黑祈似乎收到了侮辱,表情狰狞更甚:“认输?哈哈哈,真当以为你有了那绝对零度领域,就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了?敢在我面前指手画脚,也不看看你自己几斤几两!极寒领域:冰矛!”
白祈叹口气:“黑祈,你知道我并没有那个意思。”
可对面的黑祈已然陷入疯狂,丝毫听不进去半点解释,携带着无尽的怒气,对着白祈斩杀而来。
眼见劝阻无果,白祈只得伸手掐诀:“绝对零度:破灭杀!”
巨大的冰球直径足有数十丈,在绝对零度领域内快速形成,对着飞过来的冰矛撞击而去。只一瞬间,巨大的能量便击中了身在空中的黑祈,“砰”的一声,黑祈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倒飞而去。
看着倒在地上,不住咳嗽的黑祈,白祈再次开口劝道:“黑祈,醒醒吧,你知道......”
“闭嘴!”黑祈眼神中的疯狂丝毫不减:“我黑祈,宁愿死,也不会加入你们!”
说罢,猛然朝嘴中丢了颗红色、如丹药一样的东西,一口吞下。随后,原本金黄的竖瞳彻底变红,那黑祈似乎受了无尽的折磨,仰天长啸:“啊——”
接着,黑色的雾气疯狂涌入黑祈体内,一瞬间森林阴风四起。
“这是......?”远处观战的王帅皱了皱眉头:“这不是青莲空间中的能量波动,应当是......”
远处树上的两人相互对视一眼:“徐澄狄!”
刚想出声提醒白祈,那已经在黑雾中缓缓站起身来的黑祈已经握住了一把幽黑的雾状长剑:“我说过,我黑祈就是死,也不会加入你们!今天,我黑祈,必要杀了你!”
接着,那裹在黑雾中的少年对着白祈直接扔出黑剑:“魂祭:黑幽冥斩!”
无尽的黑色雾气裹挟的黑剑,急速向白祈飞来。从未见过如此情形的白祈愣了神,可有着无数次与那些八阶蛇妖对阵的经验让少年迅速反应过来:“绝对零度:冰矛!”
背后巨大而冰蓝的长矛穿透而去,然而让白祈感到恐怖的是,那冰矛接触到黑剑之后,脆弱如纸一般,碎裂开来。
白祈再变招数:“绝对零度:御!”
面前猛然出现一张巨大的盾牌,如铜墙铁壁一般,上面符文涌动,矗立在白祈身前。
这是徐清沐根据符箓一道,研究出的防御技能,随后又交给了白祈,经过这些年不断的强化、摸索,终于成了现在的模样。盾牌相当厚重,徐清沐曾亲自与白祈测验过,经过绝对零度加持的盾牌,徐清沐全力一击,也勉强能使它破裂开来。
白祈对这防御,很有信心。然而下一秒,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那坚不可摧的盾牌,直接被那把黑剑斩破,躲在盾牌后的白祈,也一同被黑剑透体,钉在了树上。
“白祈!”
徐清沐和王帅同时暴起,迅速向白祈处赶去。可就在接近时,白祈忍着疼痛伸出手:“大哥二哥,别过来!”
看着停下脚步,却依旧有些着急的两人,白祈艰难的想要拔出那柄绕着黑气的黑剑,可是尝试了几下,皆徒劳。随后有些认命的说道:“这是我和他之间的约定,请......”
白祈再度尝试了下往外拔了拔黑剑,可还是徒劳。叹了口气:“请大哥二哥,不要插手。”
黑剑刺穿的位置,并未致命处,只是现在的白祈动弹不得,看着一步步走过来的黑祈:“你赢了,要杀要剐,随你便。”
那黑祈突然大笑起来:“我说过,在我面前,你永远只有被虐杀的份,从前是,现在是,今后仍然是!”
随后又想起什么似的:“哦,没有今后了。”
接着举起身后凝聚的冰矛,对着白祈,就欲插下去。
白祈闭上眼睛,终究,要死在自己这孪生兄弟手中。
可等了一会的白祈,却并没有发现长矛斩落而来,睁开眼睛,看见黑祈眼中的黑雾已经褪去,血红色的眼珠再度变为了金黄:“可真要这么杀了你,在这诺大的帝结山脉中,我便再无一个亲人了。”
黑祈声音有些低沉。
就在这时,黑祈身后的森林里有狞笑声传来:
“下不去手?要这般仁慈有何用!”
第一百三十七章 恐惧:梦魇之眼
声音落,一柄完全纯黑的长剑,呼啸而至,目标直指已经被钉在树上的白祈。
“徐澄狄!”
王帅和徐清沐同时暴起,对着那柄黑剑拦截而去。可由于距离过于遥远,加之这柄黑剑的攻击毫无征兆,即便徐清沐已经全力阻挡,可还是晚了一步。
“白祈!”徐清沐焦急大喊。
王帅也催动了背后巨大的法相,向着那把黑剑阻拦而去。
可还是晚了一步。
“轰——”的一声爆炸,带起漫天齑粉,一时间雪花纷飞,加之之前的黑色雾气,竟然遮蔽了视野。徐清沐仗剑而至,待到尘埃落定,却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原本要杀白祈的黑祈,胸口透着那柄黑色长剑,身形有些摇晃,显然受了致命一击。
“黑祈!”
白祈睁开双眼,拼命拔出绕着黑雾的那把剑,随后一把抱住气息不断消散的黑祈,口中呢喃道:“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黑祈气若游丝:“我说过,你只能我欺负,别人......不行!”
黑祈声音在度低沉下去,灵气开始涣散。这意味着不久,这个刚才还要喊打喊杀、弄死白祈的少年,注定开始走向了死亡。“黑祈!你醒醒,你不是说要来杀我么,你杀啊!你起来啊杀啊!”
白祈发了疯一般,摇动着怀中的黑祈。
“这辈子不行了,再有来世,我定杀你!这一世,带着它好好活下去......”
那黑蛇少年的身体开始渐渐消散,化作灵气流入这方天地之中,唯有一颗八阶蛇胆,静静的躺在白祈的手中,显得那么晶莹剔透。
“啧啧啧,真是令人感动呢。”
踏步而来的徐澄狄拍着巴掌,边走边笑:“徐清沐?当真是......好久不见啊。”
有无名怒火升起,徐清沐脸色低沉的看着来人,正是那长陵王之子,徐澄狄!
徐清沐一步向前,挡在呆立不动的白祈身前,对王帅吩咐道:“带着白祈离开,这一战,不许任何人插手,我要......”
徐清沐握紧愁离剑,眼神中有冰冷杀意流露:“亲手解决这个人渣!”
王帅迅速后退,带着白祈站在不远处,刚想出手时候,却惊讶的发现,傅仙升站在了身边:“师父?快帮助徐清沐,镇杀那徐澄狄!”
白发少年傅仙升却拉住了王帅:“这是徐清沐的考验之一,你我都不得出手。”
王帅更加有些焦急,但是看着傅仙升不似开玩笑,眼中流露无尽担忧。
傅仙升伸手扇了王帅后脑勺一巴掌:“怎么,对徐清沐这点信心都没有?还有,我怎么听说,你到处跟人家说,我是你弟弟?”
少年模样的傅仙升丝毫不担心,看着干着急的王帅,一脚踹出:“等会再找你算账!”接着对着那已经呆住的白祈说道:“黑祈的劫数,便是如此,况且你与那黑祈本就是同一体,只不过被青虬特意分开历练罢了,如今黑祈已死,倒是你们的神魂,能够彻底融合,变得完整了。”
白祈呆呆的抬起头,他有些迷惑。
傅仙升也不再啰嗦,伸手拿起那颗黑祈的蛇胆:“闭眼,敞开心神!”
大概是听到自己二哥称呼面前的少年为师父,白祈信任的闭上眼睛,将心神打开,任由白发操纵:“接下来,可能会有些痛。”
一瞬间,无数的记忆碎片猛然涌进白祈的脑中,大量的记忆使得少年头痛欲裂,蹲在地上痛苦不堪。在那些记忆里……
白祈看到了年少的黑祈,外出狩猎回来之后,悄悄将最大的蛇胆递给同样年幼的自己......
白祈看到了跪在徐澄狄面前的黑祈,求着那人放过自己,并将灵魂的契约,绑定在了徐澄狄手中......
白祈看到了水柔洞前,已经发现自己的黑祈笑的有些开心,随后雷厉出手,斩杀了与他一同查探的蛇妖,消失在森林中......
白祈看到了自己修炼领域的那晚,黑祈将早已进化的绝对零度领域,通过秘术,传给了自己......
原来,用缚灵锁链锁住自己,只是为了救自己。
原来,黑祈一直都知道。
......
白祈痛不欲生,他一直都被保护着,只是他一直也被懵骗着。
最后的记忆,是那黑祈的笑脸:
“照顾好自己,以后,我就不再啦......弟弟……”
一念起,天涯咫尺;一念灭,咫尺天涯。
神魂完全融合,本是完全由灵气构建的身体,在左边的胸口位置,一颗渐渐形成的心脏,砰然炸裂出第一声、清脆的心脏跳动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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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澄狄再次拍了拍手,那把斩杀了黑祈的黑色长剑瞬间起飞,落在了世子手中。
“嗯......不错,已经八境了,这几年来,你的进步,不可谓不大。”徐澄狄啧啧有声,完全不顾对面少年的怒火中烧。这个养尊处优的世子,被芦三寸扔进青莲空间时,彻底封住了七情六欲,成为了杀戮的机器,直到破了十一境,才重新解了封印。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本世子,已经十一境了。”徐澄狄有些骄傲,也确实值得骄傲。试问那人间,有几人能够进步如此之快?他徐澄狄,当属其一。
徐清沐理也不理,重重踏了一脚,自言自语道:“剑灵觉得这名字难听,我却觉得挺好,黑冰领域--不是挺好听的么?”
随后,眼中有怒火的少年一脚踏出,震得树林簌簌:“黑冰领域,启!”
霎时间有风暴形成,裹挟着雪花与碎冰,以不可阻挡之势,向着对面那世子袭去,吹起徐澄狄长袍飘飘。
“领域?想不到啊,你也获得了这领域。不过可惜的是,我这领域,可是三寸先生,来之前就赠与了我的。”
“恐惧:梦魇之眼!”
随着徐澄狄掐诀,自他周围迅速形成了黑色风暴,围绕自身迅速开展,撞上那黑冰领域之后,虽然速度有了明显的减缓,可还是绕着徐清沐的周围,形成了一片黑雾蒙蒙的空间。
接着,天空彻底阴暗了下来,黑色雾气中,已然伸手不见五指。
徐清沐刚想出剑,对面的黑雾中竟然走出了林震北!
“徐清沐,好久不见!”
看着林震北熟悉的模样,徐清沐心中大为震惊,这一定是幻觉!徐清沐摇摇头,往前踏出一步:“黑冰领域:冰矛!”背后已然近十五丈长的冰蓝色长矛蓄势待发,就欲向着那林震北斩杀而去。
可就在这时,黑雾中突然冲出来一位剑修,对着林震北就是一剑,锋利的剑身直接透体,还在笑着打招呼的林震北瞬间倒地,鲜血如注。
“不——”
纵然心中所想是幻觉所至,可看到林震北死在了面前,还是忍不住的心间发寒。地上的林震北伸出手,悲凉且痛苦的看着徐清沐:“徐清沐,救我——”
场景再变。
站在升仙台上的老乞丐,被无数剑气所伤,接着,一个看不清模样的中年人踏步而至,一脚便踹碎了老乞丐的生机。徐清沐痛苦至极,扔掉手中愁离剑,背后的冰矛也彻底消散,连那黑冰领域,也极为不稳定:“老乞丐!不,不要——”徐清沐害怕急了,声音极为颤抖:“不要离开我,不要!”
已经坠地不起的老乞丐口吐鲜血,对着徐清沐伸出了手:“救.....救我——”
再变。
负手而立的王子乂,站在那闻人博身前,一动不动。接着,无数的黑色雾气涌入王子乂体内,顿时间,那人臣极为痛苦,满脸狰狞。看着徐清沐,声音极为凄凉的喊道:“徐清沐,救我——”
“救我——”、“救救我——”、“徐清沐,救我——”
......
徐清沐恐惧的抱头蹲下,他不愿面对这些,他也无法面对这些,如同梦魇般的事实摆在面前时,这个还差几个月到十七岁的少年,彻底崩了溃。
少年蹲在地上,浑身颤抖。
第一百三十八章 剑名换贱命
一柄黑剑,悄无声息靠近,直取少年心脏出。
梦魇之眼,倒并不像是一个领域,而是芦三寸扔给徐澄狄的一件护身之物,那把黑色长剑上自带的技能罢了。只是这技能的属性太过厉害,可以无限激发人的恐惧,以前越是害怕的事情,在这个技能的影响下,都会一一展现出来。
惧由心生,则心神不凝,神散,则战力大减。
徐澄狄看准时机,果断出剑,剑尖所指,便是少年郎心窝致命处。
这个长陵王之子,从小就对太子徐培报以恨意。世子、太子,一字之差,却天壤之别。徐澄狄野心不小,这才有了这个名字,他爹没有完成的壮举,他要完成!
那日在长安城中,芦三寸说他欠了一条命,可不只是嘴上说说而已。这个连自己父亲都俯首称臣的先生,徐澄狄只是看了一眼,就浑身发抖,尤其那双眼睛,更是摄人心魄的深邃。那日进入水柔遗境之前,芦三寸扔给了自己这把长剑,对他说:“那徐清沐,可杀。”
既然可杀,那就必须杀!
谁让你无缘无故去参加徐衍王寿宴?谁让你非要当这么个太子?老老实实在伏牛镇活过下半生,不好么?
天作孽尤可为,自作孽不可活!徐澄狄眼中杀机迸发,手持长剑,毫不留情刺向已经跪在地上,失去任何战斗力的徐清沐。这一击,他必然成功!
可下一秒,徐澄狄脸上便露出了不可思议,和无尽的惧意。
“黑冰领域:破灭杀!”
长剑刚接近少年身前时,就被一个巨大的冰球拦住,冰球中冰蓝色的能量涌动,随后撞向徐澄狄,飞速后退。砰然炸裂。
徐澄狄慌忙迎接,以黑剑横档于身前,勉强接下了这突如此来的一招,可对面,随之而来的是一根巨大、透体冰蓝的长矛,带着呼啸声转瞬及至。
“黑冰领域:冰矛!”
徐澄狄怎么也想不通,这个已经被梦魇之眼恐惧的少年,如何这么快走了出来?
可眼下,徐澄狄根本来不及思考,只得再度变换身形,凭借这十一境剑修的底子,疯狂逃窜躲避。
可那个重新从地上站起身来,握住愁离剑的少年,目光如炬,看着眼前的徐澄狄,暂时停下了手中的攻击,开口问了一个问题:“这把剑,剑名是?”
得到时间缓口气的徐澄狄心中有疑惑,看着徐清沐面露不解:“重要么?”
“重要,可换你一命。”
徐澄狄哈哈大笑,刚才之所以被攻击的有些狼狈,是他完全没有想到少年如此之快,便走出了恐惧,仓促之下疲于应付,才有了这般慌乱的举动。如今徐清沐却主动放弃了已经占据上风的优势,看来这少年,当真不了解十一境的实力!
八境对十一境?
可笑!
黑雾散去,再利用这些恐惧人心的梦魇之眼技能,已然无效。不过徐澄狄还是很好奇,这少年究竟是如何破了这梦魇之眼的:“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很好奇,你是如何破解了恐惧的。”
徐清沐不紧不慢的将指尖咬破,淋了一滴血在愁离剑上,愁离剑剑身轻鸣,有无尽喜意。
“他们——”
徐清沐将愁离剑抛于空中,双眼极为平静的看着徐澄狄:
“从来不会,向我求救!祭剑!”
徐清沐口中轻啸,猛然抓住愁离剑身,看向徐澄狄:“十一境又如何?看我破你!”
接着气贯长虹:“剑七:此去天宫可破仙!”
一剑斩出,如水一般的剑气疯狂向前涌动,裹挟着黑冰领域里的黑气,转瞬及至,砰然撞在徐澄狄架起的剑盾上,炸裂开来,剑气四溢。连带着那支黑剑上的雾气,也稍微消散了些,如同被剥夺一般,暗淡下去。
徐澄狄彻底从心里重视了起来,刚才那一剑,气势非凡。
脚下的黑冰领域,仿佛有莫名力量限制了自己,使得行动都变得缓慢起来,每抬脚一步,都需要耗费心神来抵挡脚下传出来的拉扯感,极为麻烦。可毕竟还是有十一境的底子在,即便这样,徐澄狄还是高高跃起,对着徐清沐当头斩出一剑:
“破灭斩!”
巨大的黑色剑气从头顶贯彻而下,带起片片黑雾,犹如魔神降世,威力之大,惹得帝结山脉中的森林,皆簌簌而响。远处观战的王帅心有担忧,毕竟对方是十一境,这般威力巨大的剑招,徐清沐如何抵挡的住?
唯有那白发少年傅仙升,双手负后,脸上有着与年龄不符合的老神自在:“嗯,不错,这一招有点那么意思了。”
王帅转过头,看着傅仙升怒道:“不怕徐清沐吃了亏?”
“怕啊,吃亏是福嘛,对了徒儿,你的十方神王印,修炼怎样了?还有那通天录,可不要懈怠,等到了九十层之后,自会妙用无穷。”
王帅转过脸,不再看向傅仙升:“你个老东西,等会盯着那徐澄狄,如有危险,果断出手!”
傅仙升直接又是一巴掌,拍在了王帅脑壳上:“再对我无礼,那红鲤明儿个就成你娘!”
王帅有些泄了气,看着战况,心中担忧不减。
这边言语之间的轻松,那边的战况却越发激烈。那黑色的剑气如虹,对着徐清沐当头劈下,黑雾缭绕,煞是恐怖。徐清沐以愁离剑身横档于身前,接着再度变换剑招,同时身后一柄冰蓝色长矛急速凝聚而成。
现在的徐清沐,几乎可以做到瞬发冰矛,头部的百会穴气府,已经完全液化,所储存的灵气之多,足够少年发出几十次冰矛。
“剑二:翼上双飞辨雌雄!”
“黑冰领域:冰矛!”
一剑一矛,同时向着空中的黑色剑气飞去,随后猛烈的撞击在一起。常年与那些并不弱于十一境剑修的八阶蛇妖厮杀,让徐清沐有了十足的实战经验,所以正如少年那般自信,对上十一境,也只是让王帅退后,他自己来战。
剑气散去,刚落于地下的徐澄狄却被地面突出的冰刺攻击。已经进化成冰蓝色的地突刺,由原来的十几根数量,如今已经多至几十根,犬牙交错般将那徐澄狄牢牢困住。
更让徐澄狄惊讶的是,那些锋利的冰刺极为坚韧,而且还有吸收自己灵气的效果。徐澄狄本就不是剑修出身,而是武夫,可无奈那芦三寸将自己扔入这方空间后,仍给自己一把长剑,对着他说道:“进入洞内后,改用剑,放心,我在你体内留了些东西,加之洞内灵气充足,修为速度会极快。抓紧升到十一境,去杀了那徐清沐。”
到了青莲空间后,果然如芦三寸所说,从未拿过剑的徐澄狄得心应手,修为飙升极为迅速,只在洞内用了五年时间,便入了十一境,此番进步的神速,放眼于浩然天下,谁人可及?
这便是末法人间,与灵气充足的青莲空间之区别。
任你修为天赋在高,功法再强,可没了灵气,如何进步,如何登顶?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所以徐澄狄更为惊讶,毕竟自己筑基期的底子还在,身体远那些纯粹剑修强横的多,可这般强横的身体,却依旧挣脱不开由冰构成的囚笼。
牢不可破!
徐清沐执剑缓缓靠近,再次开口:“那把黑色剑的名字?”
挣扎几下无果,放弃挣扎的徐澄狄盯着徐清沐:“剑名:天下。”
果然是!
徐清沐伸手,那把浑身漆黑的长剑便被少年抓于手中“天下、无双,师父,这把剑,我替你取来了!”
老乞丐佩剑:无双。
剑皇宋梓涵,曾有两把佩剑,世人皆知此剑名无双,却不知还有另外一把。当日剑皇宋梓涵执意放弃前途,抱着刚出生的太子离开皇宫后,那把名为“天下”的剑,便被钉在了皇宫里。老乞丐与徐清沐闲聊时,曾说“天下、无双本就是一把剑,少了便不再完整了。”少年记在心里,一记,便是几年。
看着已经没有战力的徐澄狄,徐清沐开口:“一剑名换你一命,说道做到。”收起黑冰领域,带着那把名为天下的佩剑,缓步向王帅他们走去。
留下的徐澄狄眼神呆滞,他当然不清楚徐清沐为何执意要问这黑剑的名称,只是听完少年那句一剑换一命之后,心中苦涩:
“一剑名换一贱命,果真......如此吗?”
无人应答。
下一刻,那被冰刺困住的世子徐澄狄,便凭空消失,离开了青莲空间内。
王帅率先围了上来,伸出个大拇指:“还得是你,强!”
徐清沐倒是惦记着白祈,开口询问道:“白祈怎么样了,那黑祈呢?”
王帅开了口:“现在还在昏迷中,那黑祈死了,留下的那颗蛇胆,也被白祈吸收了,之后,白祈就彻底陷入了昏迷,表情还显得极为痛苦一般。”
谈话间,徐清沐也已经上了树,见到傅仙升,略微有些惊讶,还是拱手道:“师父。”
白发少年点点头,突然踹了王帅一脚:“你看看人家徐清沐,多有礼貌!”
王帅措手不及,直接被踹的跌下了树,再度爬了起来之后,对着傅仙升怒目而视:“老东西信不信我让你......”
可话没说完,便闭了嘴。、
认了!
几人谈话间,那一直闭眼的白祈突然睁开了眼,气势浑然一变,显得更加沉稳:“大哥、二哥。”
喊了声徐清沐和王帅,又转身对着白发傅仙升,毕恭毕敬道:“谢前辈出手相助,晚辈感激不尽!”傅仙升一脸得意,看着王帅的眼神有些睥睨。
怎么人家都这般有礼貌?
第一百三十九章 这世间,独他
白祈伸出手:“大哥、二哥,你们看——”
白祈稍微用力,将指尖挑破,接下来,徐清沐和王帅都睁大了眼睛,只见一滴血红色的血液顺着指尖滴落,在雪白的地上绽开红色的血花。
“这是,鲜血?”
二人皆露出惊讶,包括那小陌上,也有些好奇:他的三叔,不一直是个灵气的载体吗?
“黑祈和我,原本就是一体的,我们俩都是灵气之子,和小陌上一样。只不过我们从小被神秘力量分成了两部分,我和黑祈的宿命之战,便由此而来。”
谈及此处,白祈的眼神中满是愧色,黑祈,帮了他太多。
“融合之后,便有了如今的血脉觉醒,第一次感受到心脏的跳动,真好。”
白祈伸出手,感受了雪花落在指尖的冰冷,这是以前的他,从没有的体会。
傅仙升在一旁拍拍手:“好了,你们几个准备下,什么时候开始挑战我?”傅仙升,当初被御妖长城上青虬当做途中的试炼之一,如今他们已经破了前几试炼,还剩下最后的傅仙升与那老蟒,两个任务。
时间还剩五年。
自从七寸洞破碎,里面大量的灵气彻底爆发开来,散入这方天地,导致青莲空间内的灵气更加充裕,如今在这方天地试炼,对于提升境界更是事半功倍。
“老东西,你的境界究竟如何?”
王帅凑过身来,满脸笑意,搓着手问道:“到没到传说中的十三境?如果到了,你提前说,我直接伸脖子让你砍!”
十三境,已入陆地剑仙之列。哪怕再来个十年,也不一定打得过啊。
好在,那白发的少年双手负后,轻轻摇了摇头。
“那......十二境?”
再次摇头。
王帅脸上笑开了花,这不就行了?十二境都没到,算什么难度!如今不客气的说,自己也是十一境的剑修了!
“那你还来考我们?别说我们三个人一同出手,单单就是我,对,没错,就是你大哥我,也单手吊打你!”王帅的得意显现于脸上,对着这个自己的师父毫无敬佩之意,满脸的不在乎。
“哦,要不你第一个试试?”
“试试就试试!走,老东西,让你看看我刚学会的一剑!”王帅率先跳下树干,安稳落在地上。这个有些清瘦的王家家主,白衣飘飘,确实有些味道。
傅仙升也不废话,同样跳下树干,只是那姿势......
不值得一提。
两人面对面站定,王帅看着身高还没有自己高的傅仙升,转头看向徐清沐:“徐清沐,那把木剑借我一用,万一拿出了死侍,伤了这老头,回头该骂我目无尊卑了。”
王帅无比自信,没到十二境,你嘚瑟什么?真乃老糊涂了?
“不用,就用你那把死侍,砍我。”
王帅看着双手负后,看着老神道道的傅仙升:“你认真的?可不许耍赖,更不许骂我?”
“哪儿那么多废话,来!”
王帅也不再客气,翻手间拿出死侍,对着面前那个自己的师父就劈砍而去,毫无留手,那是有了十分力气,使出十二分!
可随即便有些后悔,万一真伤到了怎么办?王帅有些怪自己太任性,这一剑,可不是开玩笑的!于是有些焦急喊到:“师父,小心!”
对面那双手负后的白发少年脸上有了些笑意,却不为所动,面对那道王帅自认为无敌的剑气,丝毫不避讳,甚至,连手都没动。
“轰——”
一声爆响之后,那白发少年依旧站在原地,身上的衣服都并未破损。
王帅直接傻了眼,这也......太变态了吧?
站在树上的徐清沐和王帅倒是看的仔细了些,那傅仙升虽未出手,可身体周围却是出现了一层雾蒙蒙的光晕,正是那道光晕,彻底挡住了王帅的攻击。
“大哥,这前辈的实力,极为强悍,那道光晕,我自认为全力一击,都破不开。”
徐清沐也点点头,自己这师伯,确实强的有些离谱,看来这试炼,并不好过。
傅仙升笑嘻嘻看着王帅:“徒儿,你在干嘛,给为师挠痒痒吗?就这点力气,活该红鲤不要你呦,这晚上连个吃奶的劲都没有,如何驭得了烈马?”毫无高人气概,街头掐腰骂架倒是不输了俗套。
王帅不怒反笑,连忙收起死侍,贱兮兮的凑近傅仙升,无比谄媚道:“师父,刚才那光晕,什么招数?”
傅仙升不理会:“我这老东西,哪里会什么光晕哦。”
“谁人骂你老东西?师父放心,再让我遇见,我肯定撕烂他的嘴!师父,那光晕是不是法宝之类的?拿出来我看看嘛。”
傅仙升丝毫不理会:“哎呀我这个老东西,可真是惹人嫌呐。”
得,两个活宝。
等到徐清沐从树上下来,王帅趴在地上抱着比他还小的傅仙升的腿,几乎嚎啕大哭:“师父,我再也不喊你老东西了,你就教教我吧。”
旁边的小陌上一脸认真,看着自己二叔趴在地上哭的伤心,竟然也跟着氤氲出些许眼泪。
傅仙升有些不耐烦,甩了甩腿,却发现王帅和狗皮膏药一样粘在腿上,只好没好气道:“这是我的仙人遗蜕自带的功能,教不了你。”
王帅两眼一翻,迅速爬了起来,伸手掸了掸衣服上的尘土,变了副脸:“不早说,是不是成心的?嗯?老东西?”
眼泪还囚在眼窝里的小陌上半张着嘴巴,一脸懵。
“不过倒是可以传承,把这整个仙人遗蜕传给别人......”
“师——父——”
下一秒,再传王帅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无比真诚,气氛渲染的极其到位。
......
几人一直到傍晚,才在离帝结山脉中心不远处生火休息。徐清沐开口询问道:“师伯,你这次对我们的试炼有什么要求吗,还是说要击败你才行?”
白发傅仙升一边啃着羊腿,一般含糊不清道:“没有要求,我觉得你们能过去,你们就能过去了。”
求而不得的王帅伸手拽回那根傅仙升正在吃的羊腿,表情极度嫌弃:“拿来吧你,吃那么多,也不怕撑死!”
傅仙升也不恼,擦擦嘴道:“我要是不想让你们过去,那么你们就只能击败我之后,再去挑战那头老蟒了。哦对了,李诚儒让我转告你,抓紧吸收这方天地的灵气,争取将体内所有的气府全部液化,到时候北冥三十六周天,将会有质的飞跃。”
整个气府全部液化?这得多么庞大的灵气量!
傅仙升看着狠狠咬着羊腿的王帅,眼中有些欣慰。他这辈子无儿无女,倒是收的这个徒弟,极为顺眼。所以明知道十方神王印是师父交给自己的禁忌杀招,傅仙升还是毫不犹豫的传给了自己这个唯一的传承人。至于这王帅为何对自己丝毫不尊重?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总之,看着王帅的日益强大,人屠的心里,实打实的有些开心。
“这次任务,我每天接受你们三人一次挑战,但是,我绝对不会手软,虽然你们不用担心生命危险的问题,可死罪不受,活罪难逃,受了些皮肉之苦,可别埋怨我啊。”
徐清沐和白祈皆抱拳示意:“有劳师伯了。”
唯独那王帅,阴阳怪气道:“有种老东西你别使用那光晕,看我不揍死你!”
傅仙升小手一挥,不高的个子很有风范的站起身来,看着这个比自己看起来还大上几年的弟子,声音极为豪迈。正当所有人都觉得这傅仙升会答应王帅那个要求时,这个曾经的人屠拍拍双手上的油脂:
“我就用,气死你。”
王帅啃着羊腿的牙齿,咯咯作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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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妖长城,李诚儒与青虬面对而站,身边的光球中,正是他们一行人的画面。
“灵气之子是不是你安排的?”李诚儒看着徐清沐身边的小陌上,如今已经七岁孩童的模样,刚开的灵智虽然不高,却非常依赖徐清沐。
青虬摇摇头:“并不是,这千年来一共诞生了三个灵气之子,两颗圣灵果,都不是出自我手。”
李诚儒有些疑惑,难道除了这青虬,还有人控制得了青莲空间?
青虬也有些纳闷,比如那个极为神秘的左秋凉,他是如何一步进得来这青莲空间?水柔女帝陨落后,这空间便成了无主之地,但是这些年青虬一直在入口处的法阵上下功夫,除了以那青莲为阵眼之外,光靠着蛮力,想要进入这空间,难上加难。
更为诡异的是,那左秋凉进入空间的时候,自己竟然毫无察觉,甚至连空间波动都没有。
不愧是千年前戮神之战的主力。
“那徐陌上,和白祈,在这方空间破碎后,可否有办法,保全他们?”李诚儒难得有些关心,虽说都是空间中灵气幻化的载体罢了,可如今生出了血肉灵智,倒是让李诚儒动了恻隐之心。
青虬沉思了会,略微点了点头:“有的,不过代价有些高。”
李诚儒难得的有些认真,比之前苍老了些的脸上,眼睛深邃而黝黑:“活了一辈子,无儿无女的,如今这老兄弟的弟子好歹有了心念之人,就留下来吧。代价高点,就高点。”
说到底,还是为了那徐清沐。
“那把水柔剑的剑灵,和徐清沐说了什么?”光球中根本看不到那些东西,但是既然水柔剑跟随了徐清沐,想来必然是达成了什么约定。
青虬有些为难,这如何说起,又如何说得出?
李诚儒看着有些踌躇的青虬,笑骂道:“你一条小蛇,怎么做事瞻前顾后的?但说无妨。”
当下,青虬边将水柔剑剑灵的要求,与那李诚儒说了一番。
听完之后,李诚儒的脸上倒是没有多少波动,哪怕听到了剑灵要求徐清沐以生命起了誓,要上神宫斩杀那新的十方神王为女帝报仇后,都没有丝毫惊讶,更没有任何担心。
“莫离前辈难道不担心?”青虬毕竟是神兽,即便修炼千年万年,也依旧不懂人类情感。
李诚儒却有了些笑意,看着光幕中的少年:
“这世间,独他!”
又补充:“何事惧之?”
青虬看着光幕,那少年在饭后,便一剑劈向了作为试炼考官的傅仙升,光影闪烁,少年眼神坚定,手中剑,整整铁鸣。
剑在手,何事惧之?
第一百四十章 人间四法阵
南海。
“主人,当真要去那四座法阵,替这人间值守三年?”
那头百丈巨蟒,声若洪雷,头角已经略有凸起峥嵘,吐着巨大的蛇信,似乎有些不太情愿。
“那光头道人的本命珠,诱惑力太大,倒是真舍得拿出来。无妨,我们便在这南海的青龙阵内,待上三年。”
正是虬螭。
“可主人,看守者或许会丢掉性命的!”
那头巨大的蛇妖有些担心,天下四座圣阵,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分别坐落在东、西、南、北四个方位,这是翻书人芦三寸承诺替这人间撑住最后三年的底气。
南海青龙阵、东方圣山玄武阵、西方魔陀山朱雀阵、北方青冥白虎阵。四大圣阵的开启,都需要有主阵人前去。而这三年,则会耗空阵法这的生命,当真是用命在守护着这人间。
所以,才会有那日东厢的路上,纯阳道人遇芦三寸之事。
虬螭低头看着光头道人留下的本命珠,还是有些开心:“于他人,可能会丢掉性命,可是对于我吗......”虬螭邪魅一笑,翻手间便将那本命珠收起:“这人间,越来越有意思了,虽然我很恨,但这次,我倒是要亲眼看看,那一个翻书人,如何掀起风浪。”
一人一蛇,目视北方,脚下,浪涌如山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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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圣山。
纯阳道人看着眼前巨大的玄武雕像,略微有一丝叹息。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送你回去便是。”芦三寸看着眼前男人,或许和那宋梓涵呆了时间有些久,举手投足间,倒是有些像那徒儿。芦三寸叹口气,有些事,瞒在心里久了,也会发酵。
纯阳道人摇摇头,看着芦三寸:“我这做师伯的,实在拉不下这张脸,做个贪生怕死的胆小鬼,只是......”
纯阳道人看着东厢的方向,眼下有些担忧:“只是,那晾在绳子上的衣服,不知道孩儿她娘,晓不晓得收起来呦......”
是啊,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余元她娘,哪里会晓得这些呢?
正在道人叹气之时,一声怒吼传来,像是憋了好久的怨气一般:
“知道我不晓得收,为何还要不辞而别?当真做得了这天地间的英雄,就没有考虑过我们娘俩的死活了?”
余元她娘!
纯阳道人连忙向前一步,挡在身前,声音第一次有些反抗与焦急:“你来作甚?赶快回去!”
那妇人理也不理,径直走向芦三寸:“不知道这阵法,两个人是否可主持?”
芦三寸有些挠头,看向这个弟子的弟子媳妇,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言语。
“那便是可行了。”妇人转过脸,看着自家男人:“你不是说想要吸烟了么,如此要求,我怎会不答应?当真以为,这些年来,骂了你两句,便真的欠了我一般?”
随即声音急转轻柔,似乎有些歉意:“不必这样的。”
是啊,不必这样的。
想起以前于东厢山头,妇人无心一句:“不知这六月天若飞了雪,当是如何。”名为史志的道人,便真的以大代价,从极北阴寒之地,取了一场雪,于东厢山头落下。那日,一曲红绡雪中舞的师太,第一次伸手拉住了道人,淋了场雪。
这呆子,还不明白?
雪一场,便是与你共白头!
纯阳道人嘴唇濡喏,伸出的手停在空中:“会送命的。”
“哦。”
妇人仅仅一个字,便堵住了纯阳道人要说的话。会送命?是便是了,没有你,东厢便再无雪,此生便再无共白头。这样的人间,何如?
妇人从身后取了根长烟杆,又恢复了往常那般泼辣:“我欠人家七十五两,你给人一百五十两,这么不会过日子?还是对人家老板娘真有了意思?喏,我给钱要了回来,顺便给你买了跟烟杆,想抽烟,就抽吧。”
纯阳道人双手颤抖,接过还有着体温的烟杆,眼睛湿润。
妇人小声嘟哝:“只要你还在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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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清沐已经连续三天,都未曾撼动那傅仙升分毫。
王帅直接放弃了攻击的念头,这个缺德师父,别人攻击只守不攻,一旦轮到自己站在对面,不管如何求饶逃跑,都会被他追上,按在地上一顿摩擦。
小气鬼,不就是喊了你几句老东西?
如今的王帅,优哉游哉躺在树上,喝着咫尺物中带来千万斤杏花酒,看着徐清沐与那白祈整日乐此不疲的攻击,好不惬意。
可好时光不长,这日正当王帅如往常一样,躺在树上悠哉喝着酒时,一只巨大的法相之手,直接捏了过来,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你干嘛老东西,我可没有主动挑战你!”
被摔了个狗吃屎的王帅气愤的爬起来,怒目而视。对面的傅仙升却毫不在意:“从今儿个起,我目光所及处,不管你挑不挑战,我都将随时、随地发起攻击,这也是考验试炼的一部分!”
目光所及?好,那我就玩消失!
王帅一跺脚,迅速往远处远遁而去。
傅仙升邪魅一笑,仰头对着天空喊了一句:“青虬老兄,拜托了。”下一秒还在远处偷着乐的王帅,一转头便发现自己正在傅仙升面前,惊吓的也顾不得手中酒,扔掉后直接爬了起来,只是还未远遁,便被傅仙升一脚踢在屁股上,再次摔了个狗吃屎!
“老东西,算你狠!”王帅也来了脾气,猛然一跺脚:
“十方神王印:伏羲!”
王帅双手掐诀,背后那五十丈的巨大法相现身,对着傅仙升便捏了过去。看着眼前少年的进攻,那傅仙升倒是有了些隐晦的笑意:“不错吗,能够将法相修炼到五十丈,看来这五年来,果真有些进步。”
“闭嘴,老东西,今日爷爷不打得你喊爷爷,爷爷就不叫爷爷!”
也不见那傅仙升有何动作,刚好接住空中飘落的树叶,捏在手中轻轻一弹,那柔弱的树叶,便如同利剑一般,直刺王帅背后的法相而去。
只一击,法相溃散,冲过来的王帅被一脚踹飞,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爷爷,傅爷爷,您是我爷爷!”
王帅深谙好汉不吃眼前亏,立马改口,毫不拖泥带水。
没用,还是一脚。
浑身不知断了几根肋骨的王帅躺在不远处,没了往日对待傅仙升的嚣张跋扈,眼睛里有两行清泪流出,怔怔的看着天空,一语不发。
倒不是因为被揍,而是同为十一境的他们,彻底让王帅看到了差距。
好强。
徐清沐也有些震撼,这个师伯明明只有十一境的实力,为何如此强横?同境不同人,果然不假。
......
日复一日,春去秋来,又这般过了三年,已是青莲洞中的第八年。
这一千多个日夜,徐清沐每日不曾中断,而且在经过傅仙升的同意下,从每日的一次挑战,变成了每日的两次挑战。可这般努力的结果也非常明显。
徐清沐,已入九境。
全身三十六个大穴,已有七个穴位,彻底实现了灵气液化。北冥,终于修回了原来的二十四层。
那将来会被剑灵收回抹除的黑冰领域,也再次进化,变得更为强大。
王帅自从三年前被揍之后,发现如何也躲不掉,这性子倔强的少年,便开始了疯狂修炼,虽然每天都被揍,但是实力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着。如今,那传承自傅仙升的十方神王印,已可将法相凝聚的更为坚实,身高已然过了八十丈。
最为恐怖的是他的通天录,十一境的底子,已经修炼到了六十层!
如今,面对王帅的攻击,傅仙升虽说不会溃败,但也不得不认真起来,有时候两人甚至难舍难分,打的不分上下。而且从那次战斗之后,傅仙升老是有意无意靠近王帅,趁其不注意,在他身上捏上两把。
“干什么,老东西,你不会是想女人了吧!”
再一次趁着王帅睡着,那徐清沐的师伯,宋梓涵的二师弟,又是悄悄摸了过去,在王帅的屁股蛋上仔仔细细摸了个遍。
可哪知道,这王帅根本就没睡着,被逮了个正着。王帅开嘴便骂,倒是让傅仙升有了些尴尬:“咳咳,我刚才看见有虫子,落在你的屁股上,特意前来驱赶,为你好着呢!”
王帅盯着傅仙升:“这鬼话你信不信?”
傅仙升便不再与之纠缠,自己一人默默离开。
不知是不是错觉,王帅总觉得这少年师父,头发更加的雪白了,犹如流失生命力一般。可一向脑子不装事情的王帅,很快便不再纠结,转身继续睡去。
还不忘把屁股,往里面收收。
时间再过一年,在一个夏天极为炎热的时候,对面傅仙升那自带的雾蒙蒙光晕,终是被徐清沐一剑劈开,彻底破了防御。
正当徐清沐想出第二剑时,傅仙升主动开口道:“好了,你们可以过去了。”
徐清沐停下手中剑,对着傅仙升抱拳。这个少年模样的师伯,这四年来,真的帮助了自己太多太多,要是没有他的这般陪练,徐清沐自认为不可能如此之快,便突破了九境。
傅仙升看着长发飘逸的徐清沐,有些好奇:“为何不去练那第九剑?”
这段时间,早已经入了第九境的徐清沐,却迟迟不出第九剑。
随后,傅仙升有些明白似的点点头:“留着对付那最后一关的老蟒?哈哈,倒是好算计。”
徐清沐挠挠头,确实如此。
“好了,这般任务的试炼也结束了,我也该回去了。徒儿,还生我的气么?”傅仙升看着气鼓鼓的王帅,眼神中尽是笑意:“你小子倒是心也狠,被我揍了四年,倒是再也没有求饶过一句话。如今我要回去了,当真不过来道个别?”
王帅扭头,头颅扬起,噘着嘴,傲娇的很。
傅仙升眼里有些失落,可随即掩饰的很好:“罢了罢了,你我师徒一场,也不必在乎这般小礼节,只是以后,这路,要好好走下去,那十方神王印,不可不练!”
王帅依旧未回头:“老东西,抓紧走吧,看你烦得很!”
傅仙升伸出的手一窒,随后无力垂下,说了声:
“你-妈-的。”
白发少年一脚踏出,消失在这方天地。
王帅回头时,已无白发。少年怔怔无言,一句“师父”憋在心里,呼之欲出。
并未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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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魔陀山。
负手而立的芦三寸终于等来了人。
“以前总这么对你,现在,终于也体会到了被徒弟天天骂的感觉,嘿,老东西,知道么,连这个称呼,都一模一样。”
傅仙升。
不过这次,从来不睁眼看着自己师父芦三寸的白发,毕恭毕敬,跪地俯首:“徒儿傅仙升,拜见师父。”
芦三寸的眼睛里,有晶莹闪动。
“起来吧。”芦三寸转身,看着已成中年人模样的二弟子,眼中满是心疼:“当真走了你师兄的路?”
仙人遗蜕,被那白发少年,留在了青莲空间,留在了御妖长城上,李诚儒的手中。西方的法阵,这傅仙升,终是把那最后生的希望,留给了王帅。
“以前理解不了师兄,为何要为了那徐清沐,抛弃了一切。我在山头落子四次,皆为杀局,我就在想啊,你宋梓涵是不是脑子-有病?可如今,并没子嗣的我,终于理解了,这般心中无时无刻不牵挂的心痛感觉。”
傅仙升咧嘴一笑:“师父,徒儿去了,您——”
这个活了千年之久的芦三寸,彻底红了眼。多少年了,那个一直骂自己老东西的弟子,终于说出来了个“您”。
“您保重,徒儿,去了!”一脚踏入朱雀阵。
芦三寸蒸掉眼角泪水,看着傅仙升消失的方向:“无儿无女的你如此,无儿无女的我,又何尝不是?”
天地无言,唯有风声猎猎。
第一百四十一章 剑九:剑开太平
金陵城,包子铺。
有些丰腴的妇人看着刚刚回家的汉子,有些埋怨和担忧:“勾巨啊,最近的楠楠有些奇怪,不吃不喝的,会不会这儿出了问题?”
手上有些面粉的妇人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眼中担心之色尽显。
“没事,哦对了,楠楠最近要出去一趟,可能......时间有些久。”
“要好久嘛?”
敦厚朴实的汉子挠挠头,这个杀伐果决,已经知命境的武夫,面对自家娘们的时候,却罕见的有些腼腆,用他师父芦三寸的话来说,就是典型的人间不清醒。当下,汉子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开口说道:“北方有位高人,想认楠楠为徒弟,带她修为。”
妇人眉头有些紧锁,犹豫了会:“给钱不?不给钱可不去!”
汉子舒展了些眉头,他原本以为自己娘们会百般阻挠,说什么也不会同意,可现在看来,倒是少废了些功夫:“给的,三十个铜板一天!”
妇人转忧为喜了。
从家中出来的那一刻,蔡楠楠身上的气势不断攀升,当一只脚踏入北方白虎阵内时,这个跳完芦三寸随手画就的圆圈后,就觉醒了部分记忆的女孩,如今已经融合十二重天。
“楠楠......对不起。”
朴实汉子有些为难,做出这般牺牲,这个做父亲的心中,难免有些失落。
“爹,没事,不就三年吗,真没事。”蔡楠楠轻微摇摇头,这方天地的灵气稀薄,哪怕蔡楠楠已经有了与她爹同样知命境的修为,可因为灵气稀少的原因,还是只有飞升境的实力。
“快了,师父说,那徐清沐一旦破开青莲空间,大量灵气便会倒灌人间,到时候人间百花齐放的三年,爹一定帮你拿回来足够的灵气!”
这个平日里闷声的汉子,面对女儿,话倒是多了起来。
蔡楠楠莞尔一笑,有极美之姿。顺手撩起耳朵鬓角的长发,看着勾巨:“爹,早些回去吧,弟弟已经到家了。”
汉子的表情一窒,常年风吹日晒的脸上黑斑仄仄,显得极为憨厚。随即木讷笑道:“爹再看看你,一晃三年不见,想的慌。”蔡楠楠轻轻上前,抱了抱这个庄稼汉般的汉子,心中叹气。
以后自己不在的三年,这个老实巴交的爹,可不少娘亲的欺负了。
随后摆摆手,一脚踏入青冥白虎阵。
硕大的法阵随即亮起,人间四座法阵,同时发光,无尽光柱冲向天际,青白红灰四种人间色,硬是将天幕,抬高了些。
妇人家中。
面对那一头飘逸赤发、几乎许久不见的儿子,妇人显然有些兴奋,已经有将近五年之多不见儿子。要不是自家汉子拍着胸脯保证,这勾柱一定安全,妇人说什么也要去孩子那从未见过面的师父那里,骂上两句的。
“柱儿啊,慢些吃,还有,还有。”妇人脸上的笑容怎么都抹不去,打心眼里的高兴。
“娘,爹呢?”红发少年边吃边开口,嘴里撑得鼓鼓的。到底还是这人间烟火气,远比那火蛇体内
的灵气好吃的多!
“你爹送你姐出去了,说是拜什么师父,一天有三十个铜板呢!”妇人兴奋了些。
“等到时候攒够了些钱,再大些就把你姐嫁出去,多备点钱,刚好给你准备个媳妇......”谈及此处,妇人眼中的心疼又多了些,看着狼吞虎咽的勾柱,眼泪丝丝:“瘦了,又瘦了些......”
两人谈话间,正好遇上从外面回来的勾柱。
“爹,我姐去那阵法了啊?”勾柱依旧在胡吃海塞。
妇人倒是警觉了起来:“什么阵法,不是拜师吗?”
汉子连忙心虚到:“去了去了,毕竟是山门大派,都有大阵法加持的。喏,这是人家给的吊钱,三千个铜板!”
妇人便笑开了花,伸手接住,存到儿子娶媳妇用的钱罐中。
勾柱伸出个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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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莲空间。
帝结山脉中心。
徐清沐看着眼前的巨大宫殿,屋檐上细雕鎏金,有蛇形雕塑栩栩如生。大殿门口处站着一中年男子,灰衣布袍,细看之下,与御妖长城的青虬竟然一模一样。
前来的三人皆惊讶,这不就是青虬前辈么?
更令徐清沐惊讶的是,那青虬身边站着的,正是曹彤!那只常年跟随曹彤的火红色嘴巴的小黄雀,此刻也站在曹彤肩上。那双嘴巴越发通红,身上羽毛的颜色,也有些由黄转红迹象。
“曹彤?你怎么会在这?还有,您是青虬前辈吧?”
徐清沐略微往前一步,黑冰领域释放,瞬间覆盖两人。虽说嘴上有些放松,可一向警惕的少年郎,倒是没有放松手上的准备。
“怎么,害怕是幻象啊?”青虬点点头,算是对少年警惕之心的认同。
长时间不见,曹彤有些兴奋,刚想踏前一步,可随后又想起什么似的,神情有些萎靡。
他喜欢的,可是林雪。
不过随即还是笑着打了招呼:“好久不见,徐清沐。”
徐清沐同样打了声招呼,依旧没有向前。
王帅倒是看出了些端倪,咳嗽了一声,用手肘捣了捣白祈:“咳咳,三弟,今儿个二哥,开始教你作为人的第一个必备技能:撩妹!你稍等,且看二哥为你示范!”
随后略微整理了下头发,这有些不太正经的王家家主,居然从咫尺物中,掏出了一支玫瑰花。这倒是让徐清沐再次怀疑,这王帅的咫尺物中中,到底有多大,为何什么都有?
王帅迈着自认为极为潇洒的步伐,款款站到曹彤身边,清了清声:
“美丽的小......”
“砰——”
王帅话还没说完,无形中有莫名的力量直接撞在王帅身上,那王帅连同玫瑰花一起倒飞而去,彻底撞在了树上。那支花却飘飘洒洒,好巧不巧的落到了徐清沐手中。
白祈看看曹彤,转脸看看嵌在树中的王帅,再看曹彤,眼中满是惊讶。
女人如老虎,腰是杀人
刀,腿是索命绞,果然不假。
曹彤肩上的红嘴小雀扑棱这翅膀,眼中有明显的怒意,看着呆立不动的徐清沐,上下跳动,叽叽喳喳。此刻能人言,定是骂上徐清沐三天三夜!
这个呆子!
曹彤眼中的失落更甚,看着连忙去扣树中王帅的徐清沐,跺跺脚,转身回了动殿内。与之语,如对牛而抚琴!
还是青虬开了口:“你们想的没错,我便是青虬的另外一个化身,也是你们要斩杀的老蟒。千年前我特意化为两个分身,一位主人类、一位主妖类,所以才有了御妖长城,才有了人类与蛇妖之间的不断战争。”
已经被拉出来的王帅有些羞恼,丢人丢大发了。不过毕竟是王家家主,很快便当做无事人一般,开口问道:
“前辈为何这么做?”
“为了灵气流动,不凝固。这般千年下来,才有了黑祈白祈,才有了你身边那位徐陌上。”
流水不腐、户枢不蠹,是这么个道理。
青虬再次开口:“徐清沐,我便是这方天地最后一根支撑柱,击败了我,这方青莲空间便会彻底散去,无尽的灵气便会倒灌人间,使得人间再现短暂的百花齐放。而如果你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不了任务,这方天地同样会崩塌,但是身在空间中的你们,便再也出不去了。”
王帅有些沉思,如此说来,这看似是历练,实则完全考验的是生死了。
徐清沐也点点头,可看着不似玩笑的青虬:“请前辈赐教。”
青虬也不客气,随后一会,身前的场景便再度转换,变成了一个极为平整、开阔的练武场:“你们还有一年时间,在这一年里,我会随时接受你们的挑战,但是每隔一个月,我便会主动进攻,而且会叠加进攻的强度,直到最后一次,便是我九阶最巅峰时期。到时候,是生是死,全凭你们本事了。”
徐清沐心中了然,还是抱拳一谢,接着伸手拔出了剑:“请前辈赐教!”
青虬也不废话,不见任何动作,便闪身到了练武场之上,双手负后,看着徐清沐:“开始吧。”
一瞬间,巨大而粘稠的黑冰领域瞬间绽放开来,徐清沐单手持剑,剑尖斜指地面,轻了声:“冒犯了!”随后一跃而起,速度极快:
“剑五:剑指五马尸首分!”
王帅与白祈同时发动,毫不保留,纷纷拿出压箱底的手段,同时向着青虬攻杀而去。
连那小陌上,都挥舞着拳头,加油打气。
一时间场上剑光闪烁,剑意与剑招疯狂涌动。可那负手站在中间的青虬,却连手都没动,浑身散发的妖异光晕,便将众人拦除在外,一点不近分毫。
终于,徐清沐猛然后退,浑身气势不断攀登,看着场中的青虬,声音清晰而缓慢:
“剑九:剑开太平群魔退!”
已经被祭剑的愁离,剑意暴涨,无数细小剑气构建成的小型愁离形状飞舞,在空中组成了一把巨大的愁离剑形状剑气,对着青虬,一剑斩落。
一剑出,群魔退避!
第一百四十二章 最后一战
长安城再次红布喜字挂十街,这日,龙凤齐飞,叶妃脸上挂笑容,眼中皆喜庆。
从小生于梨兰宫的蒋桃枝,倒是在凤冠霞帔的映衬开着下,有些许愁丝在眉间。那根跟随自己多年的桃枝上,唯一开着的那朵桃花,凋零了。
已经近十九芳龄的蒋桃枝,想起了那个肥胖的叔叔,许昆的亲大爷,许三宁。
剑榜前三甲。
这根桃花棍,是许三宁亲自交给自己的,并且告诉自己,棍端的桃花,如遇凋谢,需问春风。
当下,四周无人的秋和殿中,已经戴上凤冠的蒋桃枝,轻声道:“三叔?”
静等一会,毫无动静。
不过蒋桃枝莞尔一笑,心结瞬间打开,丝毫没有当初的纠结心态。看着面前桌子上的那根凤钗,低声轻骂道:“果然够娘,真不知道许昆,将来会不会像你一样?”
想及此处,便更加有了些笑意,从来不见笑出声的梨兰宫天道传人,笑出了声。
“或许,叫许三字,就挺好。”
红晕上脸,便醉了晚霞三分。
......
这几日,太子徐培更加勤快忙活,先前他被蒋桃枝折断双臂,辛苦坚持整理的那幅星空图,终于派上了用场。九五广场正中,便矗立起那幅星空图。一时间关于徐培为了蒋桃枝夜以继日的爱情,便于长安城,各个酒楼勾栏处,疯传。
当然,徐培高兴的事还有一件,闻人博,活了!
在这巨大而空旷的荣宁宫中,一身漆黑浓雾包裹着的闻人博,眼中黑雾更浓:“徒儿,为师修炼的这等功法,你可要学?”
徐培有些纳闷,以前的时候,自己求着要学,师父都一口回绝,如今怎么......?
不过还是开了口:“师父,等我完了婚,再学习也不迟。”
闻人博眼中的黑雾更浓,只不过不再言语,慢慢隐于黑暗中,直至消失不见。徐培也觉得有些奇怪,这师父的言语,似乎更加冰冷,看着自己的神态,也有些贪婪之色。
只是如今大喜在即,纵使那徐培,也少了些其他方面的心思。
这事,便被耽搁了下来。
那一日,长安城中万民同饮,高举喜杯,祝福徐培太子与太子妃蒋桃枝新婚大吉。那一天,叶姓皇后抹着眼泪,看着已经成亲的儿子,有些想了娘家,和那个消失已久的闻人博。那一天,高高在上的徐衍王,眼中有不明之意,眼睛却看向这方世界的东西南北方向,有愁丝不去。那一天,曹皇后眼神中有痛苦之色,看向徐衍王,却掩饰的很自然。
那一天,许昆伶仃大醉,坐在高楼处凭栏,醉上心头,情字不下眉头。
那一天,大殿回响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那一天,长陵王于酒后,私会灵邑王,看着长安尽繁华,心中有思量。
风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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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清沐的第九剑,破开了青虬的诡异防盾。
可在往前一点之后,那由无数小剑气凝聚成的愁离剑,彻底分崩离析,碎成无数灵气,散于空中。
青虬稍微向前踏出一步,猛然踩在练武场上,激起的巨大灵气,便轰然撞在三人身上,只一脚,三人便倒飞出去,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太强了。
徐清沐突然觉得自己可笑,还妄想留着这第九剑,来个出其不意,可没想到,这么全力一招,也仅仅是破了青虬的一个盾而已。
小陌上赶紧跑了过来,喊了声:“爹,你怎么样了?”声音不大,却传到了在殿内一直观战的曹彤耳朵里。
“爹?这六七岁的孩子喊徐清沐爹?”
曹彤原本一直关心的心彻底落入冰谷。徐清沐,你不是喜欢林雪吗,怎么进入这青莲空间不到十年,就生了个儿子?
可转念一想,这是谁的?小姑娘思考了半天,眉头一皱。
刘柳!
曹彤的嘴角,便愈发往下了。
躺在地上的徐清沐当然不知这边所想,安慰了小陌上一句没事后,便再度起身,刚才那一击,并未伤到根本,只不过被巨大的灵气冲撞了一下而已。活动下身体,徐清沐抱拳道:
“敢问青虬前辈,您的修为是?”
不是徐清沐感到害怕,而是这一脚,确实超出了他的认知。傅仙升虽然十一境,但是有仙人遗蜕的原因,也算是个一顶一的高手了吧?可即便这边,他们三人还是有一战之力。
可如今面对这一脚,便震退他们的青虬前辈,毫无反手之力。
青虬也不隐瞒:“你们最终要挑战的我,相当于你们人类的飞升境。”
飞升境,十三境之后。
已经起身的王帅听闻此话,深深叹了口气,却不见有多少忧愁,只是眉间下了丝决定一般,不过这般情绪,很快便消失不见。
白祈也走过身来,站在徐清沐后面:“大哥,无论多难,我都不会离开。”
徐清沐看着身边两位好兄弟,心中也一阵感动。飞升境便飞升境吧,打不打得过,也得打过再说。
几人毫不松懈,趁着机会盘腿歇息,抓紧每一分时间,从不浪费。
就这样,日复一日,月复一月,三人的境界在不断的挑战中,缓慢而稳定的提升。王帅已经摸到了十二境的门槛,可迟迟无法破境,总是差那么一丝。白祈已经接近九阶,融合了黑祈的蛇胆后,修为一日千里,进步极为神速,更为重要的是,白祈,已经彻底化成了人。
唯独不见境界见长的,便是那徐清沐了。
不过这段时间的不断挑战,还是给少年带来了极大的好处,身体三十六个气府,已经有了十一个完全液化,身体所储的灵气之量,甚至比王帅还要多上几分。
北冥,已经完全三十层,离最终的三十六层,越来越近。
曹彤的心结也在这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彻底解开了,现在整天抱着小陌上,无比亲近,得知徐陌上的来历之后,这个轮回三世的小姑娘,看着殿外疯狂练剑的徐清沐,从没觉得如此美好。
很快,时间便到了最后一个月。
白祈彻底入了九阶,绝对零度再次提升,已经变为冰耀领域,也再次领悟了第五技能:寒冰囚笼。
同样,徐清沐也学会了
第五技能:“黑冰领域:寒冰囚笼!”
王帅,那个王家最年轻的家主,已是十二境。
可徐清沐,还是停留在第九境。
是徐清沐偷懒不认真?非也,这几人的修炼中,徐清沐反而是最认真的那个,只是登仙桥断裂之后,在怎么修炼,也只是扩大了自己的气府,剑道修为,依旧维持在第九境巅峰。
离挑战的最后十天,徐清沐依旧在固定的上午进行厮杀训练。如今,通过三人的配合,已然逼的青虬需要认真对待,可要想赢,还是有些难度。
再次被击飞,三人同时站在远处,看着同样退后几步的青虬,眼中压力不减。
他们知道,这并非青虬的最强实力。
终于,在青莲空间破碎的前一天,那一只温和的青虬,猛然化作百丈老蟒,眼睛瞬间血红起来。蛇王的领域,也随之扩散开来:
“弱水领域:三千道!”
随着那巨大身躯的扭动,无尽的黑色潮水像是从地狱而来的幽冥之物,从地上涌动而出,一直漫过三人的脚踝处,才停止。接下来,便有极为强大的牵扯力传来,伴随对灵气的吸收,强大异常。
徐清沐三人互相对望一眼,皆有了些默契。
“冰耀领域:冰矛!”
“十方神王印:伏羲!”
“黑冰领域:寒冰囚笼!”
一瞬间,兄弟三人分三个方向主动出击各自带着极为强劲的领域和技能,攻杀过去。那青虬幻化的巨大蛇身,口吐人言:
“弱水领域:幻杀空间!”
几人瞬间被莫名的灵气吹散,各自独自形成单独的小空间,那里面,有无数细小的冰晶,慢慢凝聚成了人形模样。
徐清沐的对面,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人形慢慢显现而出,同样握着一把愁离,同样的黑冰领域。
其他两人皆是如此。
自己与自己战斗?三人心神皆有些不宁,这青虬,果然强大。先前与之对战,根本就没有这一招。
不过很快,常年厮杀的三人便再度冷静下来,面对冰晶化成的自己,攻杀而去......
殿内的曹彤,有些紧张的看着与自己厮杀在一起的徐清沐,眼神中尽是担忧。就在这时,身边的空间不断闪烁,不大一会,便相继走出来一个个好久没见的伙伴。
七上、八下、刘柳、李诚儒......
不大一会,几人便面面相觑,集中在了一起,有分别再见的激动之情,有历练结束后的激动之情,可很快,这些情绪便彻底消散,留下的,只有对着空中徐清沐的担忧之情。七上明显变强了很多,举手投足间有罡风涌动,看着空间中陷入死战的徐清沐,捏拳便要帮忙。
李诚儒赶紧拦住他:“徒儿,不可鲁莽。这般上前,只会害了徐清沐!”
被拦下的七上眼神有些担忧,望着空中的战斗身影,久久不言。
曹彤肩头上那只红嘴小雀,看着有些落入下风的徐清沐,跳的更欢快了。只是下一秒,便被七上一巴掌拍飞,落在不远处的大殿内,浑身猛烈的气势差点砰然而出。
“吵死了,杂毛鸟!”
第一百四十三章 青莲空间,碎。
青虬幻境空间中的那个冰凌凝聚出来的人,无论是技能、领域、武器、甚至剑招,都一模一样。空间内双方打的不可开交,甚至那些冰凌凝聚的人形,隐约占据了上风。
徐清沐后退一步,那冰人同样后退一步,两柄愁离除了颜色不同,其余一模一样。
“剑七:此去天宫可问仙!”
“剑七:此去天宫可问仙!”
两人面对面,同样劈出一剑,剑气交错而出,向着对方斜斩而去。徐清沐发现这冰人除了能够模仿剑招剑意之外,甚至可以读取自己的思想,自己想用那个技能,下一招用什么格挡,冰人都能一清二楚。
果然,就在徐清沐下一招使用冰矛时,对面的冰人也同样在身后凝聚出硕大的冰矛。
两道剑气交错而出,砰然炸裂在四周的笼壁上。下一秒,冰矛转瞬及至,徐清沐以愁离剑格挡于身前,剑尖下挑,甩出一道弧形,借力将那冰矛引开。
而对面那冰人,则是直接用愁离剑横档,却并无下挑动作。
“有问题!”
徐清沐再次扭身,同样一招:破灭杀斩出,对面那冰人面前,也快速形成一颗巨大的冰球,不过这一次,扔出那冰球之后,徐清沐仗剑而出,紧紧跟随在那硕大的冰球之后。果然,对面那冰人,却并没有跟来,而是在原地等候。
“是了!复制一切,可复制不了这些年战斗的本能,那些危机关头形成的下意识动作!”
徐清沐心中一喜,不再一味的选择进攻,而是缓缓闭上眼睛,将黑冰领域全面释放,用心感受那些灵气的流动。果然,在脑海中,那冰人脚踩的地方,与他攻击过来的剑气,都带着灵气如水流一般,波纹不止。
“来了!”
徐清沐闭着眼睛,在心中感受那些灵气的波动,直接放开了心神,完全由身体本能,应对那接着而来的攻击。就在剑气刚到的那一刻,徐清沐猛然右抬手臂,将愁离甩出,接着左手成拳:
“拳五:碎裂!”
冰人躲闪不及,被一拳击中腹部,接着再便拳招:“拳一:爆!”
强大的寸劲直接带着无穷的剑意,在冰人体内猛然炸裂开来,只一瞬间,那徐清沐模样的冰人,便彻底碎裂。青虬的幻镜空间,也彻底碎裂开来。
徐清沐凝音成线,对着王帅和白祈喊道:
“闭眼,用身体本能去打!”
苦战中的二人身形一窒,立刻明白过来,也学着徐清沐那般,用心感受着攻击的变化,果不其然,只一会,便彻底击溃了面前的冰人,破了那幻镜空间。
接着,三人并排而立,站在地上看着那头如马车般大小的老蟒,气势丝毫不惧。
老蟒吐着猩红的蛇信,再次甩尾,使得头颅高高抬起:“不错,接下来,便是精神攻击,希望你们撑得过去!”说罢,老蟒猛然吐出一些腥臭无比的黑色雾气,将整个试炼场尽皆围在一起:“弱水领域:心之欲!”
接着试炼场周围,出现了大量黑雾凝聚出来的鼓状物,而场中的三人,皆被黑雾形成的锁链,牢牢禁锢在原地。
徐清沐看着周围的黑鼓,心下猜测道:“应当是声波类技能,注意守住清明,切不可被其乱了心智!”
徐清沐的提醒,让两人皆做好了准备。
随着黑雾凝聚成的棒槌落下,巨大的噪音瞬间向着场中的三人飞去,徐清沐轻声喝到:“来了,注意!”
只一刹那,徐清沐整个人便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彻底昏死过去。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细微的呼唤声:“清沐,小清沐,还在睡懒觉?起床啦!”
抬起沉重的眼皮,却看到一张无比温柔的脸,轻轻拍打着自己:“娘给你做了些好吃的,快起来啦。”
是她,梨兰宫那位蒙面女修,那个太和殿与自己相认的曹雨秋皇后!
看向周围,宽敞的大床,柔软的棉被,周围还有一众女婢随时恭候着,轻声呼唤着:“太子殿下,起床用膳了。”接着,便有小侍女上前,轻轻掀起蚕丝白绒被,就要上前动手
,为只穿着亵衣的徐清沐,更衣。
哪里经过这事的少年突然有些紧张,轻轻推开宫女,自己快速穿好衣服,便推开了宫殿的大门。
有阳光刺眼,殿外鸟语花香,天高气爽。曹皇后已经坐在了阁亭中,捏起一块红色的糕点,对着徐清沐喊道:“清沐,快来,尝一尝娘亲手做的糕点,是你爱吃的鸭黄馅的。”
一切如此美,一切如此好。
旁边的徐衍王笑声附和道:“你娘啊,从半夜就开始为你准备这些吃食,我想要尝一口啊,都要挨打,再这样,我可要吃你醋了哦。”
“没大没小的,跟孩子吃醋,也不嫌丢人。”曹皇后轻声喊道:“快来,待会凉了便不好吃了。”
徐清沐伸出手,低头看着掌心洁白如玉,像极了从小锦衣玉食的太子爷。
如此真实,不愿醒来!
徐清沐突然流下了泪,看着眼前这片温馨和睦的场景,呢喃道:“真好,虽然心痛的很,可还是要说声,对不起。”
伸手间虚握,对着阁亭下的徐衍王和曹皇后开口道:“谢谢你,虽然是假的,但是,这一刻,我很开心!”
那两人闪烁间,果然变成了青虬模样:“你是怎么发现的?”
徐清沐已经走至青虬身边不足十丈,看了眼那糕点,这辈子,还真没吃过娘亲亲手做的饭食:“那日边塞的竹楼里,我娘亲第一次见我的地方,给我煮的汤,我尝了,很好吃。”徐清沐眼神中有无尽回味,对着眼前的青虬再次开口道:
“但这并不是我发现疑点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我那父王的手臂上,少了和我脚踝处,一样的红色花型。”
说罢,虚空握剑:“剑八:仙神皆跪鬼神泣!”
无形剑气略过,一切尽皆成虚幻。
再睁眼时,发现身边的王帅状若疯癫,嘴中不停的嘶吼着:“杀!杀!随帝,死战!”白祈同样泪流满面,不住的喊道:“对不起,黑祈,对不起!”
徐清沐双脚动弹不得,连双手都被那黑雾形成的锁链牢牢困住,当下,看着眼前的两人不停挣扎,心中焦急万分。
随后,看向身边并没有被锁链束缚的愁离剑,徐清沐一咬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愁离上。
“我以我血祭剑灵——祭剑!”
愁离瞬间离地而起,疯狂斩在黑色的锁链上,不大一会,那黑色的锁链便彻底断裂开来。就当徐清沐准备以剑劈开白祈和王帅两人的锁链时,那头巨大的蟒蛇开口道:
“徐清沐,如果你现在走出黑圈,我自可放你离开,这试炼,便算你完成!”
声音若洪钟,震的人心发颤。
“那他们两人呢?”
“放心吧,他们只是受了心之幻的影响,并无生命危险,只是以后,需要生活在这青莲空间内罢了!”
徐清沐看着陷入挣扎中的白祈和王帅,再转脸看向那条硕大无比的老蟒,突然笑了。
“好,便依你所言!”
徐清沐手持愁离剑,慢慢向老蟒而去:“你可要言而有信,绝对不伤害他们性命!他日我必回返回青莲空间,接走我这兄弟二人!”
老蟒点头:“绝无戏......”
最后一字还未说出,徐清沐便悍然出手,手中的愁离剑如青蛇般,一透而出:“算了,我改变心意了!”
那硕大的老蟒头颅,被剑气所伤,猛然炸裂开来,形成一团浓黑雾气。
再转脸时,王帅和白祈,已经脱离了束缚。
“大哥,你真猛!”
白祈高兴的跳起来,这显然不是刚从幻境中出来的样子!王帅也在一旁笑的意味深长:“我看到了,真不错,徐清沐!”
徐清沐瞬间明白了过来,刚才这一试炼,完全就是针对自己一个人的试炼!
幻中幻!
王帅和白祈,从始至终都没有被青虬的幻术攻击。那王帅说的,看到了,看到了啥?
突然,徐清沐的脸有些发烫,这才想起来在幻境中,自己起床时,只穿了个亵衣!这王
帅开口说的看到了,应当就是那番事情了。当下,徐清沐转身拿剑,看着王帅,笑容有些诡异:“是了,想必眼前看到的,也是幻境了。”说罢,就要挥剑斩出去。
王帅连忙求饶,一副讨打的模样。
说话间,那巨大的老蟒再度变为人类模样,看着面前的两人,眼角有些笑意。其实按照水柔女帝的要求,做到这般要求,已经算是通过试炼了,可曹彤肩膀上的红嘴小兽,扬言着一定要增加难度,气势之足,不可拒绝。
所以,便有了接下来的生死搏杀。
“徐清沐,王帅,还有白祈,现在我将这副身躯的实力压在十三境,与你们对战,切记,不要抱着侥幸心理,这番争斗,生死,自负!”
说着,无尽的灵气瞬间迸发出来,徐清沐三人也一同展开攻势,向着青虬主动扑杀。
青虬翻手间,拿出一把淡青色长剑:“你们主剑修,那今日,我也便将这把尘封了一千年的灵剑拿出,与你们以剑修的身份,斗上一斗!”
青虬猛然跺脚,弱水领域瞬间发出:“小心了!”
徐清沐三人对望一眼,点头示意,三人同时开了技能。
“十方神王印:女娲!”
“绝对零度:长矛!”
“剑九:剑开太平群魔退!”
三人一同进攻,徐清沐主正面,王帅和白祈左右开弓,向着青虬搏杀而去。
那青虬只是将剑横档在身前,像极了农家妇人挥舞苍蝇拍的模样,随手那么几下乱砍,毫无章法可言。可就是这么两下,对面那些攻势,却全然消失不见,反倒被浓烈的剑气,直接劈飞了出去。
重重落在地上,在最前方的徐清沐一口鲜血喷出,显然受了伤。
殿内的几人看的揪心,可又无可奈何,正如李诚儒说的那般,若此时出手,那真的就功亏一篑了。
七上握拳,眼神有些阴翳,这般凶狠的模样,倒真是让那红嘴小雀,多了几分忌惮,老老实实站在曹彤肩膀上,不再吱声。
校场上的三人,又重新站了起来,面对轻松的青虬,一时间也毫无办法。
就在这时,身后的王帅突然开口道:“徐清沐,我们站在身后,你全力攻击,灵气不够,我来想办法!”徐清沐也看出了对面的青虬根本不是剑修,只是自身灵气太过浑厚,这才导致毫无剑术技巧可言的他,仍然可以发挥巨大的实力。
如果有了足够的灵气,以剑气硬抗,必然可胜。
可灵气哪儿来?
徐清沐转身看着王帅,眼中有疑惑。不过那王帅倒是有些自信:“放心吧,大胆出手去做,我保证给你取来!”
半信半疑,徐清沐还是点点头。说罢,将愁离剑横于面前,眼神也再度凌厉起来:“好,那我们弟兄三个,便去战一战这千年老蟒!”
“剑八:仙神皆跪鬼神泣!”
徐清沐虚握,一剑劈出。对面的青虬同样横劈一剑,两道大小显然不等的剑气交辉相应,猛然撞在一起。然后,青虬的剑气便呈碾压式压了过来。
就在这时,王帅突然掐破手指,以鲜血按在右手手心,那里有四座极为微小的祭坛映像升起,在空中旋转。
“漕帮的弟兄们,我王帅,以生命为引,愿你们伸手,助我一力!”
接着,一向玩世不恭的王帅,猛然咳出一大口血:“漕帮,死战!”
御妖长城脚下的漕帮,四座十年前就设置好的法阵突然亮起,无数漕帮的战士皆心上感应,那一刻,在场的大大小小人形修士,漕帮里所有的成员,皆目送帝结山脉中心,随后,伸出手掌:
“漕帮,愿为公子,死战!”
“为公子,死战!”
“死战!”
......
一时间,无数灵气顺着法阵,皆传送到王帅那只右手上,在极度的痛苦中,王帅一掌伸出,按在了徐清沐的背上。
那第八剑,极大!
随着一阵极为强烈的光晕闪过,这座青莲空间——
破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王帅的十年布局
“那徐清沐,如何?”
已经出了青莲空间的长陵王之子,如今世袭罔替的世子徐澄狄,跪在金陵城的王府中,心中依旧有些惧意:“孩儿无能,还请父亲恕罪!”
金陵城,长陵王府。
叹口气的长陵王徐勇,与扶徐澄狄起身的灵邑王徐亮两人对望一眼,显然这件事并没有达到他们理想的预期,如果徐清沐死在了那青莲空间中,这事,将变得简单些。
不过无妨。
如今长安街风起云涌,看似平和的表面下暗藏杀机,如何点燃这个机会,比击杀徐清沐更为重要。
“三寸先生曾赠予我第四奕子,告知我‘太子’两字,原先我还不清楚,这太子如何为我所用,如今,不得不感叹三寸先生的深谋远虑啊。”
长陵王明白了,当那日徐衍王寿辰,徐清沐一脚踏入太和殿、认了那爹娘时,这一切便让长陵王恍然大悟。原来芦三寸所赠第四子的太子,便是这皇位受了威胁的徐培!而如今,徐培尚未年幼,如若有计策可动摇徐培的心思,想来这一步,便是极为稳妥了。
思及此处,长陵王开口道:“你先下去吧,记得去三寸先生那儿领罚!”
世子恭敬告退。
“二弟,你觉得如何把我这个机会,更为妥帖?”灵邑王徐亮,是芦三寸随手赠与他的另外一个关键棋眼。
徐亮眉头轻皱:“徐培看似身为太子,实则一点不得徐衍王关心,甚至听闻那叶妃娘娘,十六年不近皇帝身,未得临幸。大哥,你不觉得蹊跷么?”
徐衍王独宠曹皇后,朝廷上下有目共睹。因此也有了各种私下里上不得台面的传言,说那叶妃娘娘的孩子,当今炙手可热的太子徐培,并非徐衍王亲生,倒是一直神出鬼没,几乎不曾露面的太子师父,成了饭后长安街压下腹中吃食的闲谈话柄。
长陵王也有些点头:“那叶妃娘娘的背后娘家,倒是值得思忖商榷,一个叶家,可起胜负手。”
叶家剑冢。
先不说那些才绝惊艳的后辈,光是一剑压剑榜的叶?,这一代剑冢的首魁,这分量就足够重。如果真能得到叶家剑冢的暗地里帮助,这场成则功刻万古、败则九族尽诛的算计,胜算就极为大了。
可叶家凭什么会帮你?人家前面站着的,可是将来极有可能坐上皇位的徐培。
只不过多了个登仙桥断裂的废物徐清沐罢了。
而一旦与你长陵王合作,且先不说能否除掉徐清沐,单单是你长陵王的儿子徐澄狄,本身就是皇位的争夺者吧?
思及此处,两位藩王的眼中,竟有杀机迸现,只是已经退身的徐澄狄,毫无察觉。
半晌后,长陵王叹口气:“洛儿的婚礼,要举行了。”
灵邑王点头:“是个机会。”
这个跪着说话的徐亮,端过一杯采自西方魔陀山的毛儿尖,细品一口,似乎有无穷留齿香,惹得这位“小师爷”轻闭双眼,久久才吐出一口心间气:
“好茶,叶家剑冢,应当也喜欢的。”
权术心间的较量,只一刻,那已经被芦三寸拒之不见的徐澄狄,便如那口心间气,清香殆尽,则无用。
弃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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汇聚了无数灵气的第八剑,消失。
对面的青虬化身,已经被剑气彻底斩断了灵魂,站着的躯体随即分崩瓦解,化作无尽灵气,飘散于空间。
而青虬身后的空间,被那道剑气,彻底斩开了裂痕。
徐清沐心中有无尽喜悦,同时也好奇,这么强大的灵气,王帅究竟是如何撷取来的?刚一转身,就发现面无血色的王帅,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个微笑后,如断了生机,倒了下去。
“王帅!”
“二哥!”
徐清沐和白祈同时行动,一把接住倒下去的王帅。这个时候徐清沐才发现,那王帅的右手彻底炸裂开来,白骨森森,连同鲜血,都被巨大的灵气蒸发。
可这王帅,为了不让徐清沐发现,竟然在意识消散前一刻,将手臂,藏在了身后。
李诚儒他们也迅速赶了过来,围在了旁边。
“李诚儒,这是怎么回事?王帅他怎么了?”徐清沐有些焦急,抱着王帅的手有些颤抖。这手,面对七寸洞里的八阶蛇妖时没抖,面对傅仙升没抖,甚至面对那十三境的青虬时,没抖。可现在,却控制不住的发抖。
他害怕了。
李诚儒伸手在王帅的脖子上试了试,面露担忧之色,王帅体内,尽是大量的外界灵气冲撞,经脉,几乎全断。
“别急,先回御妖长城!”李诚儒看了眼青虬,后者会意,轻轻跺脚,几人便瞬间回到了长城下的漕帮,躺到了床上。
可漕帮,却诡异的安静,并无一人。
徐清沐抱着王帅,轻轻放入床上后,这王帅的呼吸,已经出多进少,几乎在生死边缘,只差一口气。
“李诚儒,快,想想办法!”徐清沐的两眼通红,可他不会也不敢有任何动作,只能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那个老人身上。
李诚儒翻手间取出一张人皮模样的东西,周围又朦胧光晕。这个不知转世多少次的老人,叹了口气:“果然,还是你想的周到。估计教出十方神王印的那一刻,你就已经有了这般打算了吧!”
仙人遗蜕!傅仙升的仙人遗蜕!
徐清沐大为震惊,他师伯的仙人遗蜕,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过当下,再多的疑问,也需要救治王帅再说。
徐清沐让出身位,李诚儒左手拿着仙人遗蜕,右手掐诀:“起!”那本来是傅仙升保命之物的仙人遗蜕,瞬间覆盖在已经快要气绝的王帅身上,同时口中默念傅仙升留下来的口诀,霎时间光晕闪烁,整个屋子流光溢彩。
众人紧张的看着屋内的情况,直到李诚儒出声提醒:“都出去吧,这边还需要些时日,切莫打扰!”
众人退。
可整个原先热闹的漕帮,如今一个人也没有,整个漕帮如同死城一般,甚是奇怪。只有院中那四座祭坛,有些许灵气残留。
这些祭坛,是十年前王帅在此设置的,至于具体原因,王帅从来不说。
青虬用手捻了捻祭台上残留的灵气,心下突然想到什么:“怪不得,这祭坛的作用,就是献祭,献祭灵气,然后通过法阵的作用,传到了王帅那右手。如果我猜的不错,王帅的右手,也应当有一个与之一模一样的祭坛符号。”
徐清沐也回想起来,那右手上,确实有这些符号。
青虬点点头,彻底明白了,看着徐清沐和众人,解释道:“原先我在光幕里看到这王家小子设置祭坛时,还以为是为了增强某种灵气的聚灵法阵,也没太过在意。现在看来,这王帅,从十年前,就做好了为你牺牲的准备了。”
徐清沐愕然,怎么会这样?
青虬又转脸看了看屋内的场景,再次开
了口:“你们人类,真是让我猜不透。那王帅如此,王帅的师父傅仙升也是如此!”
“怪不得傅仙升看到祭坛后,既有些笑意,又有些眼中悲哀,骂了声‘臭小子,这么想要我的命!’,原来,傅仙升早就看出了王帅的那点心思,也早就下了决心,将这仙人遗蜕,留给了这王姓小子。”
青虬一条巨蟒化身的人形,如何懂得了这些?
徐清沐听完,默默站在门口,一语不发。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这样?你们这些做长辈的也好,做朋友的也好,做兄弟的也好,总是这般不计后果、不计成本的为我付出,就没想过,一旦你们死了,我这良心,活的备受煎熬?
老乞丐如此。
林震北如此。
王子乂如此。
你王帅,也如此!
总说好死不如赖活,真如此?不尽然!
徐清沐抽了抽鼻子,这十年的历练,让他的境界一升再升,甚至断了登仙桥,也丝毫不影响出去之后天道之争必胜的信心。可又能如何?身边的亲人一个接一个为了自己而死,独活这般天下,独断万古无敌,又能如何?
终究少了人与事,闲扫落花无人饮!
自私如是!
众人无一人上前出声安慰,此时此刻,远离而安静,便是最好的安排。除了曹彤和刘柳,两个小女孩在远处偷偷的看着站立不动的徐清沐,其他人皆返回屋内,他们,有事要做。
这方天地,彻底处于崩溃的边缘,而一旦空间崩溃,这方天地的所有东西将不复存在,包括已经七岁之久的徐陌上,和那化了人的白祈。
可李诚儒,想留下他们。
当下,青虬开了口:“青莲空间的所有密宝、丹药我都会一一毁去,除了你们得到的之外,每人不得带走第二件,这是其一。”
七上他们,也同时经历了青虬给的历练,同样从空间内得到了些密宝、丹药,不过七上性子急,所得的丹药尽数下了肚,倒也无妨。除此之外,七上得到了一个指虎,握在手中,有无穷力量。这个由狰兽幻化的少年,便决定留下它。
其余人也各有收获,八下得到了一件梵风衣,穿起来尤为漂亮,至于功效,倒是目前不得而知。不过小姑娘喜欢的紧,好看就是了。
刘柳的收获最大,她的巫毒体彻底被压制了,而且变得更为强大,以后,也不用借助徐清沐的血棺来镇压,不用时刻靠近徐清沐了。不过少女没说,这个秘密,最终也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了。
青虬继续开口道:“关于其他几个遗境的秘密,我可在了这方石碑上,也是徐清沐通关的奖励,白祈,你且先收好,毕竟你是空间的产物,对这方石碑的亲和力最强!”
白祈接过石碑,对他们的王发自内心的敬畏,当下,磕头便拜:“谢青虬大人。”
青虬像是做了最后安排一般,事无巨细,详细而谨慎。唯有曹彤肩膀上的那只红嘴小娘,这几日越发的焦躁不安。
时间过了三日,徐清沐站立了三日。
终于,在一个下午,屋里传来了一声惊叫:“啊——”
徐清沐立马动了起来,身后同样跟着一群进入屋内的人,只见原来的王帅年纪似乎又小了些,退下松动的裤子,看到来人,尖叫声暴起:
“徐清沐,你看我这儿——”
指了指岔开的腿中央:
“如此之大!”
第一百四十五章 重返浩然天下
王帅没注意到,进来的不止徐清沐。
身后乌泱泱七八个人,眼睛齐齐的看着那眼神中止不住激动的王帅,顿时脸上表情各异,几名女生连忙转过头去,脸上已红如酒醉。白祈咧咧嘴,却并未说话。
徐清沐也一脸无语,这王帅,当真性格好跳脱,差点死在了那练武场上,劫后余生,丝毫没有后怕。
王帅连忙蹲下,双手捂着裆部:“完了完了,红鲤要骂死我了。”
一脸忧愁,随即,眼泪都留了下来。
“肯定要骂死我了,我还没有说出最后的话呢,为什么这般自私自利,你-妈-的老东西......”
到最后,王帅已经彻底泪眼婆娑,蹲在床上,继而泣不成声。
一群人默默退出房门,诺大屋子里,只有徐清沐与白祈默默注视,趴在床上痛哭的王帅,久久不言语。
树欲静而风不止。
良久,徐清沐看着面色年轻了些的王帅,头发间有丝丝白发漏出,心中一阵无奈。轻声安慰道:“我想,我师伯留下这仙人遗蜕,定不希望你如此悲伤。”
王帅抬起红肿的眼睛:“我原本......想喊出那声‘师父保重’的,可是我没有,我没有......”
王帅声音再度低沉下去,哽在喉咙中,如泣如诉。
想起那树林里的四个年头,傅仙升对自己的苛刻,每晚上挨着自己摸索身体,这一切,和那剑皇宋梓涵,何其相似?王帅求而不得的那防御,傅仙升说的仙人遗蜕可传承,这些,都是王帅那个师父提前准备好的礼物,只是这一次送出,便再无下一次相见。
再见容易再见难。
过了许久,重伤刚愈的王帅拖着劳累的身体睡去,迷迷糊糊中,‘师父’两字,挂在嘴边,说与谁听?
徐清沐和白祈悄悄退出房间,径直找到了李诚儒,这个老人正在也青虬商量着什么。
“我知道,要想留下白祈和徐陌上,你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这份代价,我来。”李诚儒声音极为平缓,像是说了件家常便饭后的闲谈。青虬眼神中有挣扎之色:“你知道这代价是什么?”
李诚儒刚想说话,便看见徐清沐敲门而入,连忙伸手在嘴边,噤了声:“嘘。”
随后看向徐清沐:“王帅怎么样了?”
“睡着了,就是在梦中一只念叨着师父师父的。”徐清沐再次开口:“咋回事?那仙人遗蜕怎么会到你这,我师伯人呢?”
李诚儒和青虬有些沉默,随后,那白发斑斑的老人抬起头:“你师伯从十年前,看见那王帅布置祭台开始,就已经有了这般打算。这也是他给你们试炼四年之久的原因,留在身边,就是为了指导你们,并且摸清楚王帅身体气府位置,为他留下最完整的仙人遗蜕。”
徐清沐脑中,又想起了那个抱着他在怀里揉捏的老乞丐。
“随后,你师伯找到我,以大代价完整的抽出了这张仙人遗蜕,去了外界,镇守了人间四法阵。”
“人间四法阵?那是什么?”
李诚儒眼中有纠结之色,可还是开了口:“徐
清沐,有些事情本想等你十三境之后再与你说,可如今看来,留给你的时间,也不多了。”
徐清沐点点头,深吸一口气,他隐约猜得到。
“左秋凉,应当和那芦三寸做了交易,这应该就是他拿走半个御妖长城灵气的原因。如果我猜的不错,这交易的内容,便是让那芦三寸守住这人间最后三年。”李诚儒眼中有些许凝重,再无往日里那种玩世不恭。
“人间最后三年?”徐清沐更加一头雾水。
旁边的青虬开口:“这青莲空间破碎,大量灵气倒灌人间,会使得北方青冥封印愈发不稳定,天幕更加薄弱。到时候,虎视眈眈的新五帝,与那些青冥妖族,便会趁机攻入浩然天下。”
李诚儒点点头:“所以,那芦三寸以通天手段,重新启用了人间的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座法阵,用来困住这四散的灵气,减少对天幕的冲撞。只是这法阵......一般人去主持,有死无生。”
“所以我那师伯,退了仙人遗蜕后,主动去主持了法阵?”徐清沐声音有些低沉。
李诚儒与那青虬皆不语,当做默认。
徐清沐心中一阵叹息,却又无可奈何。再开口:“那其他三座法阵,分别是谁在主持?”
李诚儒和青虬皆默然,不再言语。
徐清沐思忖道:“如果这么说,那翻书人芦三寸,应当还是站在人类方,可为何要处处针对我,抹杀我?难道真的只是为了磨砺我?”
李诚儒也摇头,这翻书人的手段通天,可这般针对需求徐清沐,而且有几次极为凶险的心道截杀,都不似是为了那简单的磨练。
徐清沐再开口:“对了,青虬前辈,你刚才说的,新五帝虎视眈眈盯着人间,可那五帝,不是为人间而战的盟友么?”
青虬眼中有一丝愤怒,可随即无力的说道:“是十方神王!我主人,就是死在了他们的算计下。”
这条由蟒蛇化成人形的中年人,眼中尽是痛苦之色:“现在这些还太过遥远,接下来你要做的,就是抓紧赢了那天道之争,收集完整的龙气之后,去那界空域,修补登仙桥。至于以后的事情,包括你答应剑灵的那个誓言,离现在的你,太过遥远。”
徐清沐也暗暗点头,是啊,别说找那十方神王报仇,就是最基本的十三境,如今他都没有达到。
“接下来,有何打算?”李诚儒也转移了话题,不再继续纠结刚才的那些话题。
徐清沐看了眼王帅的屋子,向李诚儒说了剑灵要求他一年之内入十三境的事情。李诚儒伸手抚摸着下巴,可能又想起了什么,习惯性的掏了掏裆:“一年升十三境?还真是好大的口气,难道不知道你登仙桥完全断掉了?”
徐清沐挠挠头:“剑灵说领取倒灌人间,到时候会迎来短暂的人间盛世,如果我足够努力,应当有希望的。”
“放屁,你让她来试试?站着说话不嫌腰疼!”
蓦然,那把已经融入徐清沐体内的水柔剑突然冒了出来,悬浮在李诚儒身前,剑尖直指李诚儒,有稚嫩的声音传来:“老东西,你再骂一句试试?”
李诚儒掏裆掏的更加勤快,似乎只有这样才止痒。
学着光幕中,从王帅那听来的话语,看着水柔剑:“倒是没试过和一把剑干.......”
话还没说完,水柔剑意大盛,直接冲着李诚儒而去。李诚儒急速后退,丢给徐清沐一个眼神,随后哈哈大笑,伸手翻出十八,与那剑灵战了起来。
一时间原来漕帮的庭院内剑气涌动,屋内的徐清沐,看的认真。
徐清沐不知道的是,水柔剑自身带的水柔剑法,已经刻在了每一招每一式中。你剑灵不愿意教?好,那我就逼着你演示!
如是而已。
......
又过了十几天,青莲空间的界壁已经完全布满裂痕,再也撑不住了。好在王帅已经伤好了大半,除了有些沉默之外,身体恢复和仙人遗蜕的贴合,倒是无比完美。那李诚儒每天都会惹得水柔剑灵狂怒不止,继而与他大战数个时辰。徐清沐心思活络,一直躲在旁边偷偷记录观察,这段时间,让他对水柔剑法倒是有了不少的领悟。
青虬这几天一直在忙碌的搭建着什么,曹彤肩膀上的小鸟在旁边飞舞,叽叽喳喳好似有说不完的话。可那青虬,也只是轻轻摆摆手,笑着与那红嘴小黄雀说着没事。
徐陌上已经完全和曹彤打成了一片,这个由灵气之子演化而来的小男孩,天天与八上、刘柳还有曹彤他们三个女孩玩的不亦乐乎。有次小陌上看着在一旁偷偷打量徐清沐的刘柳与曹彤,突然笑着说道:“要不你们俩嫁给我爹,当我娘吧!”两名女孩的脸上,红晕久久不下。
七上这段时间倒是沉默了不少,每天晚上会找徐清沐切磋切磋,除此之外,就一人默默的前往御妖长城,独自修炼。这倒是让徐清沐心中有些好奇。不过看着七上如此认真,心下倒是有了些安慰,未来人间破碎,多一分实力,就多一分自保的能力,挺好。
终于,在一个众人一起吃完早餐的一个早晨,青虬突然现百丈真身,以大手笔将众人送离了青莲空间,独自一人,以精血点燃了那几日前,他亲手搭建的两座法阵。看着想要留下来帮忙的李诚儒,青虬猛然摆尾,硬生生将李诚儒,在整个空间揉碎之际,送了出去。那小雀声音凄厉,如泣如诉。
众人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已是浩然天下。
他们,回来了!
无数灵气冲天而起,散入这方天地内。徐清沐感受身上的变化,觉得身体肿胀的厉害,体内灵气如同溢满一般,在气府内,盈盈欲破。
再度踏脚,黑冰领域已经彻底消失。
果然如此。
一众人欢呼雀跃,在地面上重重踩了踩,还是浩然天下的土地,足够亲切。白祈和徐陌上,更显得激动,这眼前的大好河山与清新空气,是他们从未有过的体悟。
唯有红嘴小雀,蔫搭着翅膀,蹲在曹彤肩膀上,毫无生气。
可突然,她像是受到了召唤一般,猛然一振翅膀,高飞而起。面前一手捂住心口,满脸苍白,显然受了重伤的男人,半跪飘在空中,向她和煦一笑:
“你好啊,火雨。”
第一百四十六章 沈修齐新婚
徐清沐刚踏入这浩然天下,脑中便建立了与剑侍叶倾仙的联系,叶倾仙激动万分,在此处等了两个多月,他的主人,终于回来了!
离这儿不过十里,徐清沐转告众人之后,一群人便快速向着已经在一处城镇落脚的众人赶去。
七上一路上依旧愁眉深思,沉默不语,眉头间隐约些别样情绪。徐清沐问了两声,七上只是摇头,并未多说。
倒是白祈和徐陌上,到处好奇的张望,显得无比开心。
一行人只用了三四个时辰,便在太阳将近中午时,赶至名为“戈塘”的村落,一个仅仅有百余人构成的山脚下小村落。
还未进城,叶倾仙与那林雪,早已再此等候。
七上率先冲了过去,在叶倾仙极度惊愕的表情中,死死搂住小女孩,眼泪婆娑:“太好了,你果然没死,是我没用,是我没用!我会好好努力,再也不让你受伤了。”
鼻涕眼泪一齐下,叶倾仙有些恼怒,挣扎了几下,奈何七上抱得太死,无果后,小女孩轻拍七上:“好了,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么。”
神情柔和,有些不要好意思的羞恼。
徐清沐终于明白了,为何这段时间七上的戾气如此之重,而又拼命修炼,想来是在那青莲空间内,历练的时候,受了幻境的影响。估计这幻境,就与那叶倾仙有关。而由小兽幻化的七上,心性单纯,没见到叶倾仙之前,七上把这一切当成了真实发生的事情,久久难以释怀。
而今,终于看到叶倾仙还活着,心中的执念便消散了。看着哭成泪人的七上,徐清沐也有些感动,心下的温暖,便多了几分。
真好。
在转身看着林雪,还是那般笑容甜美,有三千温暖在眸中。
便更好了。
徐清沐轻轻上前,牵起林雪的手:“让你担心了。”林雪看着眼前有些精壮了些的徐清沐,莞尔一笑:“我还没问你辛不辛苦,倒是先考虑我来了,哪有你这般,夺人话语权的?”
徐清沐有些不好意思,略微低下头。林雪轻轻整理了下徐清沐的衣裳,眉间似乎有些担忧:“没受伤吧?”
徐清沐轻轻摇头,学着王帅的口气:“没,就是......想你想的涨的慌。”
林雪一楞,随即反应过来,笑骂道:“好的不学,这王帅,定要让红鲤,好好管教下了!”
两人谈话间,刚从青莲空间出来的白祈和徐陌上,惊讶的长大了嘴巴,这徐清沐,何许人也?已经有了曹彤姐姐和刘柳姐姐,这又从哪儿冒出来个林雪姐姐?
好像,这个姐姐更漂亮一些?
徐陌上连忙上前,拽着徐清沐的衣角:“爹,这是......几娘?”
徐清沐连忙捂住徐陌上的嘴:“别瞎说!”
林雪笑容有些玩味:“小朋友,谁是你的娘亲,指给姐姐看看?”
小陌上表情立马公正严肃,转身指着后面那两个明显表情有些低沉的女子,开始了介绍:“那位,胸稍微大一点的是我大娘,负责前半夜和我爹睡。那位,长得甜美的是我二娘,负责后半夜和我爹睡。”
小陌上突然有些犯了难:“姐姐,你只能白天和我爹睡了。”
徐清沐赶忙拉开徐陌上,表情极其尴尬,看着林雪的笑意渐渐意味深长:“徐清沐,身体挺好啊,不知道白天,还能否睡得动?”
徐清沐赶忙接话:“睡不动睡不动。”可随即发现自己有些不妥:“睡得动睡得动。”
众人的眼睛,更意味深长了。
最后的始作俑者,已经笑的断了气,可随即发现走了过来的红鲤,笑着笑着,眼泪便笑了出来......
我变成这般,你还是一眼而已。
这一眼,千言万语都不换!
......
几人下了客栈,一同吃了午饭。虽然外面的人等了不过短短两个多月,可青莲空间里面的人,可是实打实的打了整整十年。这难得的放松之余,闲聊时光变显得如此之欢快。
“左秋凉呢?怎么没有见他?”徐清沐心下好奇,出来这么久,一直没有见到此人。
叶倾仙开口道:“主人,左前辈很早就离开我们了,也不知去了哪。不过他说让我告诉你,等你回来了,做自己的事就好。”
徐清沐
点点头。
那叶倾仙又开口道:“主人,接下来我们去哪?先前得到驿站送来的请帖,沈修齐与公主徐洛,就要成婚了。”
徐清沐有些发自心底的开心,于是问道:“还有多少时日?”
那观潮诀已经修炼差不多的小剑侍歪头算了算日子:“估计......一个半月左右吧。”
徐清沐转头看向齐春风:“齐大哥,不知从这儿前往夜篁城,最快需要多久?”好兄弟的成婚典礼,自然是不想错过的,如果能赶上,再好不过了。
“如果不耽误脚程,应该赶得上。”那个自酆都遇徐清沐他们的齐春风开口说道:“不过此次路程相对边塞,便算是背道而驰了,路程不在一条线上。”
徐清沐有些思忖,他自然是愿意去的,只是这群人中与胖子交情好的倒是没几人,强人所难,便有些不好了。
已经换了仙人遗蜕的王帅开口道:“夜篁城?肯定好玩,我去!”
说着把红鲤的手也举了起来:“我媳妇也去!”
红鲤有些脸红,轻轻拧了下王帅的腰间:“谁是你媳妇!”王帅,便笑的有些开心了。
白祈也表态:“大哥你去哪我去哪。”说完不忘塞了两口包子,这玩意是真的好吃。
一群人中三三两两表完态,皆同意前往那夜篁城,参加沈修齐的婚礼。徐清沐心里明白,这些人即便装作无所谓,大多也是给足了自己的面子,这份恩情,总归是要还的。以前在伏牛镇养成的以泉报滴水之恩,至今没忘,以后也不会忘。
叶倾仙像个小播报员,又说了长安城太子徐培的婚礼,描绘的如何富丽堂皇、奢华至极,提到凤冠霞帔的蒋桃枝,身后拖着十丈长锦绣螺纹青花长袍,头戴九凤还巢金霞冠时,眼中满是憧憬,那般的美人配精妆,惹得少女怀了春,一脸花痴。
七上在身旁默默记下,一字一句,听得无比认真。
徐清沐倒是有些许惊讶,这蒋桃枝,到底下嫁给了徐培。不过这并不是少年关注的事情,即将到来的天道之战,倒更让少年上了心,毕竟,与水柔剑剑灵约定的一年,时间不算太长。
当下吃完午饭,徐清沐便决定动身。不过再此之前,徐清沐请求齐春风往返于长安城,将手上的那封信交给太子徐培。
不用想,里面装着的也是战书罢了。
齐春风有些犹豫,可看见在一旁剔牙的李诚儒,便释然开来,随即领着信封,告辞而去。
其他一行人,也在下午时刻,向着夜篁城,动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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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篁城。
整个夜篁城如今红灯高挂,锣鼓唢呐震天,那些个打鼓吹-箫的汉子卯足了劲。如今夜篁城里他们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少爷,娶了长陵王之女作为妻子,瞧瞧,听着多么长脸?
有风水先生站在金陵城来的必经之路,以红布挂长番,朱砂与新鲜处子血混合,揉碎了以笔沾之,勘测风水,接连几次,都眉头舒展。
风水极佳,此配天作地和!
最开心的莫过于整个沈家,沈杛辞了一身要事,专门找了个十年手艺的修面师傅,从上到下修了面、剪了头。这亲家可是长陵王,当今皇上的亲哥哥!如何不给自家祖宗长脸?
如今一向稳重的沈老爷,开了府上大门中间两扇,亲自站在门口,笑脸相迎每一位进府道贺的客人。
沈府内已经被摆上了饭桌,桌上饭菜丰富,宾客觥筹交错,举杯频饮。
正堂内穿红戴花的沈修齐不停问着下人几时几刻,再过一会,他那已有两个月未见的妻子,便要带着他们的幸福,一脚踏进这沈家,踏进他们自己的家!正当沈修齐急的团团转时,,门外一声长喝——
“新人到——”
声音拖长,听得众人心间越发开心,一时间宾客皆停箸,起身看着沈府大门处,静候佳人入府。
唯有唢呐百鸟朝凤,听的人心情愉悦。
随着一声:“长陵王到——”那沈府正门口处,一身穿金丝雕龙长衫、脚蹬银凤描边平鞋的富贵之人,在身边一众人的拥簇下,一脚踏入沈府。
整个沈府,好似下沉了几寸。
一众人皆跪伏,齐声喊藩王千岁千千岁。长陵王笑容和煦,丝毫没有一点做作派头
,抬起手让众人起身:
“今日是我女儿,与沈杛兄长子沈修齐的大喜之日,诸位不必行此繁文缛节,今日,开怀畅饮!”
“谢长陵王!”
一时间人群皆站立,在等媒婆的第二声喜报。果然,再有声传来:“新娘到——”
已经端坐正府高堂的长陵王面露微笑,那同席而坐的沈杛更是眉开眼笑。
随着头披喜巾的徐洛一脚踏入正府,等候已久的胖子早已急不可耐,走过去牵起了那根红绣球。脸上有痣的媒婆声音欣喜,在长陵王的点头示意下,正式开始了婚礼的流程。
“一拜头上神明三尺灵,再拜脚下公爷福寿高。”
“二拜高堂养育恩情重,再拜祖先之灵保佑好。”
“三拜良人之遇爱情深,再拜彼此扶持余生久。”
媒婆手持葫芦玉如意,前后绕新人三圈,口中念念有词:“一绕疾病不沾身、二绕子孙福源厚、三绕似锦前程远。”
随后,媒婆刚准备宣布两人婚礼结束,长陵王之子徐澄狄却端着酒杯走了进来,对着沈修齐说道:“且慢,刚才我在庭院中逛了一圈,好像并没有看见你所谓的师父出现,这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如此重要的日子,当师父的不出面,似乎有些不合礼节吧?”
沈家如坐针毡,长陵王倒是端了茶,并未多言语。
沈修齐有些为难,这未来的大舅爷明显知道李诚儒去了那青莲空间,如此一来,怕是有些刁难了。身边的徐洛刚想开口,却被胖子示意阻止,开口道:“回大舅爷的话,师父确实有事不在。”
徐澄狄合起手中画扇,“啪”的一声打在手心:“先别叫大舅爷,当如之所以把我妹妹下嫁于你,正是因为你有个十三境的师父以保证安全,如今这师父连婚礼也不参加,谁知道是不是你随便买通的一人,全且作了假?”
一语出,众宾客皆惊。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陈家二伯陈夜寒率先站起身来:“回世子殿下,我可以作证,那李诚儒确实是沈修齐师父。”
“哦?谁人在说话?”徐澄狄转过身来,看向陈夜寒:“哦,原来是陈家二当家,怎么,大当家的是死了吗,你也能代替陈家?”
此话一出,陈夜寒的脸色微变,不过还是隐藏的很好:“回世子殿下,我大哥有要是在身,如今不便出行,还请见谅。”
徐澄狄头也未抬。倒是坐在正堂的长陵王呵斥道:“澄狄,不可无理。”
那个不可一世的世子继续看着为官群中,开口口:“诸位,今日本是家妹良辰吉日,我这个做兄长的,在此多叨扰几句。这沈家本是仗着有个十三境剑修师父,能够保证我家妹安全,我们才得以同意这门婚事。可谁想,现在才知道,沈家原来欺骗了我们,诸位请仔细看看,哪来的十三境师父?”
沈修齐面色沉如水,沈家家主直接跪倒在地:“藩王千岁,我们真没有欺骗,请藩王大人明察啊!”
一时间本该热热闹闹的婚礼,变成了如此局面,看客的心态也发生了变化。不少人闲言碎语便传了出去,而且声音也越来越大。
长陵王也站起身来:“亲家,是不是欺骗,你就表个态,让修齐的师父露个面,不就行了吗?”
无比和煦,笑如春风。
可暗藏杀机。
沈修齐皱着眉头,似乎下了决心,决定承认没有这个十三境的师父,以一人之力,抗下所有的罪名!
就当胖子要跪下去认罪时,一股清风徐来,轻轻将胖子托起。
“没用的东西,别人说你没有十三境师父,你就没有了?真当我李诚儒,死了吗?我今儿个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捣鼓这些玩意,拉个屎的功夫,你都要惦记着我,怎么,吃你娘奶的时候,怎么不找我过来分上两口?”
说话间,一股凌厉的剑意袭来,直接压得徐澄狄就要跪下。
“十三境的师父来了,十二境的兄弟,岂能不来送个贺礼?”王帅一步跨出,背后的死侍在头顶环绕,如有生命一般,虎视眈眈。
“你就是我大哥的兄弟?今日,我也来送上祝福!”白祈一脚踏出,绝对零度领域瞬间展开,一众看客瑟瑟发抖,太强了!
胖子转身,看着两月未见的几人,声音颤抖:
“你——来啦。”
第一百四十七章 庙堂权术心间起
夜篁城的沈符,热闹了。
不光来了个十三境的小少爷师父,还来一个十二境的兄弟,外加一个看不出跟脚的同龄人,一跺脚倒是让周围温度都下降了不少。
如此了得?
周围看客已经主动让开了道,在为首的那名老人带领下,一群人似乎有些风尘仆仆,赶了过来。只见沈家家主以及那新郎沈修齐,皆面露喜色,向着来人迎了出去:“好久不见!”
已经穿红戴花的沈家少爷,连忙跪着迎了上去:“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那名老人毫无形象的掏了掏裆,一脸嫌弃的对着沈修齐开口道:“下次再有人说你没有师父,你就直接上手啊,等着人家蹲你头上拉屎?”
沈修齐当然不敢同意,且不说如今这人本就是高高在上的藩王世子,再就是他的身份,自己媳妇的亲哥哥,未来的大舅爷,也不容得胖子放肆。跪伏在地的胖子讪讪陪着笑:“大舅爷也是关心师父,所以才会问上两句,如今师父来了,岂不是皆大欢喜?”
随即站起身,看向徐清沐:“好兄弟!”满眼的感激。
太及时了。
如果今日徐清沐等人不能及时赶到,估计这徐澄狄,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随即看向徐清沐身后的白祈,眼神中有些疑惑:“这位是?”
白祈自来熟的介绍:“徐清沐是我大哥,王帅是我二哥,我大哥说你是他的好兄弟,我大哥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如今你新婚大吉,我自然要陪着大哥前来祝贺一番的。”白祈随即看向顶受着巨大压力的徐澄狄,开口道:“怎么,在水柔遗境中,我大哥以一剑名换你一条贱命,还不张记性?”
此话一出,满座皆哗然。
这人是谁?当着众多人的面,直呼世子徐澄狄为贱命?而且,如今正堂上坐着的,正是徐澄狄的亲爹——长陵王!
当人家父亲的面,公然辱骂当今世子,这本身就是大罪。沈杛立马跪在长陵王面前,以首叩地:“藩王千岁请息怒,这孩子一定是喝了酒,说了胡话,请藩王恕罪!”
沈杛头上汗水之流,抬眼间果然看见长陵王徐永的脸色有些阴暗,不过令沈杛没有想到的是,这长陵王也仅仅是皱了皱眉:“小修士好大的口气,不过今日是我女儿徐洛,与你那兄弟成婚的大好日子,不知小修士可否给本王一个面子,所有的事情,容他们成完婚之后,在坐下细谈?”
沈杛更是冷汗迭出,这长陵王强忍着怒气,想来麻烦一定不会断了。自古民不与官斗,尽管在这夜篁城沈家可谓只手遮天,并且进门的匾额上也写着“君亲第二”,可沈杛知道,商贩就是商贩,自古以来,皆是趴在地上摇尾祈食的下九流而已。
扣除狂言的白祈冷哼一声:“看看你爹,就比你会说话,所以活得长。”
“白祈,休得无礼!”说罢,独自上前,双手抱拳行礼道:“徐清沐,见过叔叔。”当时徐衍王寿辰,皇帝与曹皇后在文武百官面前公然相认这丢失十几年的太子,自然而然,今日相见作为晚辈的徐清沐,主动向坐在正堂上的长陵王徐永,行了礼。
接着又道:“我这三弟自幼无人教导,说话得罪之处,还请叔叔莫要见怪。”
徐永哈哈一笑:“侄儿果然有天人之姿,既然是侄儿的兄弟,叔叔怎会放在心上?来人,赐座。”
有下人进进出出,搬来好几张檀木椅子:“侄儿,这是我特意让下人从金陵府一路带过来的檀木椅,就知道今日你和那修齐十三境的师父一定会前来,所以叔叔留了心,将叔叔珍藏多年,一只舍不得坐的珍品,带过来给你们坐坐。”
说罢,并未起身的徐永,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李诚儒率先两步上前,端坐在椅子上,丝毫不给藩王面子,挪了挪屁股,调整了姿势:“有点硬啊,听说精灵城最出名的特产便是你身上的金丝布帛,那是相当的柔软透气,坐在上面放个屁都会吸收掉,不知长陵王,有没有带上那么两件过来?”
世子徐澄狄立马向前,伸手指着李诚儒说到:“我父王给足了你足够的面子,如今你再这般无礼,休怪我不客气!”
李诚儒笑容渐渐消失,盯着徐澄狄:“哦?”
接着无尽的剑意涌出身体,直接将已经十一境的徐澄狄压得跪倒在地:“正如
你说的,你爹是死了吗,轮到你在这儿指手画脚?”
句句不留情面。
长陵王倒是显得异常镇静,看着唯一的儿子在剑意中受着折磨,倒是没有开口求情,而是转向李诚儒:“早就听闻李诚儒前辈境界高,实力强大,今日一见,果然不凡。修齐,还不过来给你师父叩首,抓紧完婚。要是累着我的宝贝女儿,这我可不轻饶你啊。”
沈修齐会意,连忙让旁边的媒婆端了杯茶水:“师父,请喝茶!”
连同带着红布盖头的徐洛一起,跪在地上,恭敬献茶。从始至终,那徐澄狄跪在地上,丝毫动弹不得。
终于,在媒婆一声“礼成,送入新房!”的长喝中,沈修齐和徐洛,双双被下人牵引,进入了新房。周围一众宾客也尽数散去,重新坐回自己的饭桌面前,再次觥筹交错,对饮祝福。
抬头即是天上日,低头杯中酒自醉。
整个正厅,便只剩下那群沈修齐至亲的人。
李诚儒约莫着确实坐的不舒服,换了个二郎腿,悠闲懒散的看着徐澄狄:“小子,今日给你个教训,让你知道什么叫人狂必有祸天狂必有雨。”
徐澄狄依旧起不得身,咬牙切齿,满脸怒意。
长陵王倒是先行起了身,一步步走向徐澄狄,伸出手重重扇在徐澄狄的脸上,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倒是让这平日里骄横惯了的世子,霎时间懵住了:“父亲......”
“闭嘴,李前辈磕头道歉!”已经没了外人围看的长陵王怒不可遏,直接对着徐澄狄怒吼。
世子满脸不情愿,低着头开口道:“本世子......澄狄知错,请李前辈息怒!”
李诚儒笑呵呵的站起身来,那厚重的剑意也随之消失:“这才是好孩子嘛,你看看你爹,就要比你懂事的多,所以才能在这江山里,混的风生水起。所以你才能叫着徐澄狄,而活到现在。这一切,可都归功你那好父亲呦。”
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
虽然那剑意被李诚儒收了回去,可徐澄狄满身冷汗,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丝毫不敢起身。这一刻,他才知道面前的老者,绝非普普通通的一个十三境剑修,他们所做的这一切,这人似乎......了如指掌?
连身边的长陵王,也有些悚然,这简单的几句话,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一旦有心人在徐衍王面前透露一二,意味着徐清沐下次进京后,与那曹皇后随便交谈两句,这十几年的忍辱负重,十几年的草灰蛇线,将彻底功亏一篑!
当下,这个胸中城府极深的长陵王,对着李诚儒拱手道:“李前辈所言极是,在下定会好好教育犬子,今后,在下就请风水先生,将徐澄狄,重新改个名字!”
这还不明显?我一个藩王千岁,主动向你低头,还请高抬贵手。
接着再道:“听闻修齐除了喜欢修习剑术外,上次与我言谈,还想留在金陵城与我一同掌管金陵大小事务,如今我年岁已高,加之徐澄狄来时说要主动投身边塞,为国守疆扩土,这样一来,身边岂能无一人主事?思前想后,唯有这修齐,最合适不过!”
高!不愧是纵横庙堂的权术高手!
徐清沐心中暗叹,这长陵王的城府,果然不是一般的深!先是与李诚儒表明态度,接着在出口威胁,你李诚儒我控制不了,那我将你徒弟,困在身边,绑到一根线上,总会投鼠忌器,做事三思而后行吧?
白祈自然不了解这些权术的蝇营狗苟,凑过来对着徐清沐说道:“大哥,这人变脸好生的快!”
徐清沐微笑示意且听就好,勿多言,白祈点点头,只是眼中依旧有些好奇。
李诚儒抬手挥了挥:“罢了罢了,怎么选择是沈修齐那小子的命数,我也老啦,你们这些庙堂之上的心间术,该怎么玩就怎么玩,只是一点,我向来不喜欢有人以我为棋子,这是其一。”
李诚儒盯着长陵王的眼睛:“我比较护犊子,这是其二。”
长陵王心中狂喜,今天如此这般所谓何?不过是李诚儒最后的两句话!既表明了自己不会涉身其中,不会出手多管争权夺位的事,也不会透露这些看出来的门道给徐清沐。
长陵王一揖到底:“徐永,谢过前辈!”
只有地上跪着的徐澄狄,心如死灰。
......
等到了下午,便是沈修齐与徐洛出门敬酒的时辰,已经坐在饭桌上用餐的几人看着忙忙碌碌的胖子和徐洛,实打实的打心眼里高兴,尤其是徐清沐,在青莲空间十年里生死厮杀的磨练,出来即是如此这般温馨,让少年的心中,充满温暖。心下所想,便伸手握住了林雪的手,触及到温暖的那一刻,更开心了。
王帅凑过头,跟红鲤不知说着些什么,逗的红鲤时而掩面而笑,时而面露潮红,轻打王帅。这个得了傅仙升仙人遗蜕的王家家主,又重新回到了当年活泼的样子。
等到胖子端着酒杯,和那徐洛一同前来敬酒时,眼尖的刘柳细心的发现,徐洛的肚子微微鼓起,像是有了身孕。这个如今已经完全可以自行压制巫毒之体的少女,看向一旁握着林雪手的徐清沐,眼神里有失落一闪而过。
“徐洛姐姐,恭喜恭喜!”刘柳端起酒杯向前,大大方方的举杯而饮。当初在路上,所有人中就属刘柳与徐洛关系最为亲近,两人几乎形影不离,经常俯身在一起交头接耳。
徐洛自然开心,笑道:“你也要抓紧呦,不知哪位修了八辈子的福,才能入的了你的眼哦!”
刘柳笑着低头,眼神却飘忽不定。有了又如何?此心不在我处罢了。
桌上一群人三三两两,皆举杯道了祝福,气氛极为融洽。
等到胖子和徐洛走后,世子徐澄狄端着酒杯走了过来,神情极为落寞:“李前辈,我为今日所谓道歉,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与我这般计较!”说罢,一饮而尽。
李诚儒看着面前人,叹口气:“罢了罢了,你也不过是个牺牲品,算啦,真当以为庙堂高处好乘凉?”
是啊,庙堂高处,才是人心薄凉处!
宴会直到晚上才尽兴,沈府毕竟经商的大家,身为三姓家族之一,自然在待客之道上不可马虎,在沈杛的示意下,沈府下人连夜准备了夜宴,于是整个沈府,再次灯火通明如白昼,有没尽兴的宾客,便留下来再次痛饮。
只不过头上日,变成了头上月,杯中酒,依旧是杯中酒。
晚上,徐清沐并没有参加胖子的闹洞房,而是在沈杛伯父准备的房间里休息。七上和叶倾仙两人的关系进了不少,早早就拿了些钱财上了街。王帅和红鲤两人对闹洞房相当感兴趣,与其他几人一起去了胖子的新房里玩闹起来,包括林雪和曹彤,也远远的站在门外,笑着看屋内的欢快场景。
整个屋子里,便只剩下李诚儒,徐清沐还有白祈。
“接下来,有何打算?”李诚儒今天偷了不少酒,被白祈白了好几眼。按理说只要他一开口,沈杛还不是立马将他的酒壶装满?白祈质问他的时候,这个十三境的老人,一点不害臊:“你懂什么,这样来的酒才甜!”
徐清沐想起在水柔遗境内,水柔剑灵和他的对话,心下也有些忧愁:“准备回长安,找徐培提前进行天道之争。”
先前他让齐春风大哥带回去的那封信,便是与徐培提前战斗的约定。以太子徐培的骄傲性子,必然是会同意。当然,还有一封,便是写给徐衍王和那皇后曹雨秋的,徐清沐没说,齐春风也没有点破。
“有把握吗?”李诚儒又将屋内桌面上的酒,偷偷倒进酒壶,还不忘吸溜下碗口。
“虽然那黑冰领域不能用,但是毕竟也是九境的底子,论境界,我当比王帅要高吧?”徐清沐在洞内十年整,而那王帅,不过也才在浩然天下,过去两个月左右。
李诚儒瑶瑶头:“青莲空间没破碎之前,你确实比他们要高,可如今青莲空间破碎,不好说。”灵气倒灌人间,以往无数修士的境界本就可以达到更高,只是苦于这末法人间的灵气匮乏罢了。如今来了这份机遇,很多人便走着走着,就破境了。
徐清沐点点头,心下也思忖起来:“我的领域彻底消失了,剑灵不让用,估计也是为了平衡我与徐培的争斗。水柔剑肯定是不会拿出来,且不说剑灵能够让我用,就说让这水柔剑现世,也不是个聪明的做法。”
李诚儒点头,不假。
不过徐清沐依旧自信一笑:“放心吧,有把握的!”
少年想起了林震北,那个明知道自己会死,却依旧毫无怨言的踏出伏牛镇,心中便有些无法明说的开心和自信。
酒喝得,便愈发畅快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天道之争前夕
第二天一早,徐清沐还未睁眼时,那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左秋凉就已经蹲在了他的床边:“呦呵,还真是难得抓住你睡个懒觉。”
昨日喝多了,便索性躺在床上睡了一觉。徐清沐睁眼起身,看着坐的如此之近的左秋凉,眼中玩味的看着自己,笑骂道:“滚蛋,我对你不感兴趣。”
这个一脚踹了傅仙升,随手截取半个御妖长城灵气的道人,却表现得无比悲切:“可人家想你了嘛。”
极为恶心。
徐清沐翻开被子,一脚揣在左秋凉头上:“有话说有屁放,你这么早来,肯定没好事。”
蹲在地上的左秋凉一脸恼怒:“你知不知道你踹的是谁?知不知道连你那师父见着了我,都要客客气气喊我声前辈?知不知道这一脚,我一声令下,就有无数美女过来,生吞活剥了你?”
徐清沐已经起床,只说了个“哦”。
左秋凉见徐清沐油盐不进,也不再玩闹,开口:“徐培,破境了,连升四境,如今已经十一境。”
徐清沐心下一松,还好,没到十二境。
“后天,蒋桃枝将会通过秘法,助他升十二境。”左秋凉再次开口道。
徐清沐叹口气,果然,他就知道这天道之争,绝非容易事。可不管怎样,他都会去面对,哪怕十三境。
心下刚想着,那左秋凉再次开口:
“闻人博将一身修为给了他,不出十天,破十三境有望!”
徐清沐转脸看着眼前人,龇牙咧嘴:“你不会是骗我的吧?短短半个月,升至十三境?”
左秋凉端在桌子上,想端起一碗酒润润喉,结果发现碗底都被哪个吝啬的铁公鸡舔的一干二净:“你们破开那青莲空间之后,灵气倒灌人间是其一,还有一点,连那青虬都不知道的事情,就是当初水柔女帝身死之前,把自己对于剑道的理解全部融入了其中。”
徐清沐这才想起来,怪不得那芦三寸将徐澄狄扔进青莲空间后,强行让他去修炼剑法,而非武夫。这也是他为何在水柔遗境中,剑法进步如此迅速的原因。
左秋凉又抓起第二只碗,依旧如此,低声骂了句“谁啊,喝的这么干净”后,再度解释道:“这方天地现在成了短暂的小洞天,修为天赋越高,吸收领悟水柔女帝剑意越快,也就越强大!”
徐清沐点点头,这人间,将很快迎来飞升境的时代了。
“现在还有信心吗?”左秋凉不再端起酒碗,撑着胳膊歪头看着徐清沐:“如果想要回那黑冰领域,你的胜算还会增大,怎么样,我出手帮你和那水柔剑灵谈一谈?”
徐清沐有些惊讶,这左秋凉似乎对于自己的事情,有些太过于了如指掌了。不过很快便释然开来。能够随便进出水柔遗境,截取半个御妖长城的灵气,而且能和那翻书人芦三寸做了交易,又怎可能会是普通人?不过当下,徐清沐依旧轻轻摇了摇头。
“怎么,不相信我?”左秋凉伸出胳膊,做了个握拳的姿势。
“不
,我相信你。可既然水柔剑灵能够抑制我的领域,并且要求我在一年内升到十三境,估计她也考虑到了这些。”徐清沐伸手从咫尺物中掏出了杏花酒,在一个干净的碗里倒了一碗,酒水差点溢出来:“权且当做磨练好了。”
少年一笑,眼神中清澈的令人叹服。
左秋凉看着满满当当的酒碗,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好吧,那就去战!”
酒满敬人。
中午吃了饭,沈家一同送别了长陵王,徐清沐也起身向自己的叔叔长陵王道了别。之后,徐清沐谢绝了胖子共进午餐的邀请,辞别了众人,启程一同前往长安。
临行前,胖子对着徐清沐说道,等一切安排妥当之后,便会亲自前往长安,与之汇合。
徐清沐笑言:“成了家,有了媳妇,再生个娃,未来你的事情会更多,先照顾好小家,等这些事情完成之后,我在长安城等你。”胖子有些难过,这一路,自己没有陪着徐清沐走下去。思及此处,眼中的悔恨愈加明显。
“一言为定!等我!”胖子用力握了握徐清沐的手。
“一言为定!”徐清沐笑着怕了拍胖子的肩膀:“且看我一日执剑起,扶摇而上九万里!”
两人哈哈大笑。
辞别了众人,徐清沐一路向北,并未绕道而行,而是抓紧了时日,马不停蹄向着长安城出发。正如左秋凉所言,这方天地下完全成了养蛊地,越是天赋高的人,修为增加的越快,如果能够早些到达长安,那徐培提升的境界就能少一天。
徐清沐愁啊,如何能够不愁?
如今自己的登仙桥完全断裂,虽说北冥三十六周天修炼的倒是很快,可自己的境界再也没有提升过,一直止步于九境巅峰。万一那徐培真的升了那十三境,九境对十三境?
有些难。
几人行路时,李诚儒又凑了过来,对着徐清沐说道:“徐小子,我还是有些打抱不平,这些话憋着不痛快,不得不说!”
徐清沐看着李诚儒,脸上笑意明显。
李诚儒开口道:“都说水柔女帝心胸宅厚,这一点不假,但是她的那把剑灵,真是小家子气到一定程度了,想来也是个没人疼爱的主儿,不然,怎么会对你如此苛刻,连领域都不给用?”
徐清沐笑而不语,这李诚儒!
果然,徐清沐体内那把水柔剑腾空而起,剑灵的声音传来,带着无尽怒气:“放屁。你这个老不死的,转世这么多次还是这般嘴碎!今儿个姑奶奶就让你知道,嘴碎的代价!”
说罢,那把水柔剑腾空而起,对着李诚儒便斩了过去。徐清沐停下手中修炼的北冥,一招一式,看的无比仔细。
......
一路上李诚儒与剑灵的斗争每日不曾中断,这倒是让徐清沐学了不少水柔剑法,只是徐清沐学的异常小心翼翼,生怕被剑灵那小姑娘看出来,到时候李诚儒与自己暗地里的勾当败露,难免祸起萧墙,哭都没地儿哭。
时间过儿将近大半个月,
终于在一日午后,太阳并未落山前,几人风尘仆仆,一脚踏进长安城。
斜日映余辉,长安起惊雷。
几人交了通关文牒,那士兵看也不看。这会人少,几个当兵的无比惬意的闲聊,是不是有几个身材高挑面容姣好的女流之辈走过,便轮流上前查看一番,手脚并用,极其辱人。徐清沐皱了下眉,并未多说。
果然,士兵中有眼尖者看见刘柳、林雪等几位女孩,眼睛立马有些放光。
“等等,一众进城之人,必须接受盘查,你们几个人过来这边,让我们搜搜身!”眼中猥琐之色尽显,映着斜阳余辉,与这方长安城的浩然之气相悖。
就连白祈这个遗境出来的人,都明显感到士兵的意图不良,有些怒道:“前面几个村夫你们不搜身,偏偏到我们这搜身,你们欺人太甚!”
为首有些发胖,且面色倨傲的士兵正了正帽子,提着剑走了过来:“欺人太甚?小子,你可真冤枉我们几个弟兄了。因为,在我们眼里,你们几个连人都算不上!怎么算得上叫欺人太甚?”
其余兵众皆哈哈大笑。
白祈脸色气的发青,就要抬手镇杀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杂碎,却被徐清沐拦了下来。
“在下徐清沐,有事前往长安城,请各位官爷行个方便。”
“你就是天王老子来,今儿个这几个女娃,我们弟兄几个也要亲手‘掂量掂量’,还你叫徐清沐......等等,你叫什么?”
那名为首的士兵有些怕自己听错了,这名字,怎么和当今皇上刚认不久的太子名,一样?
当再次报出徐清沐名字时,守城士兵连忙下跪,伏地叩首:“太子殿下请恕罪,小的该死,小的有眼无珠,请太子殿下恕罪!”砰砰砰磕头如捣蒜,为首那名报出自家背景是长陵王亲戚的士兵,更是诚惶诚恐,害怕的要死。这太子只要一句话,别说丢了这个铁饭碗的职业,就是这条命,也不过是那顺手而为的事。
徐清沐并未吭声,既没有权力带来的虚荣感,也没有因此感到高人一等的快感,对着跪伏在地的士兵说道:“事不过三。”
接着便带领众人走进城内。
跪地的几人满头是汗,今儿个真的是与死神擦肩而过了。再次站岗的时候,稍微挺了挺背。
白祈依旧有些怨气:“大哥,这般无礼砍脑壳的,为何不杀了他?”
徐清沐看着眼神中有些杀气,咬牙切齿的白祈,轻声说道:“从明天起,你和徐陌上还有七上一同,开始描书写字。”
白祈那竖瞳,更加金黄了些。
一行人并未直接奔赴皇宫,而是在长安城客栈落了脚。当晚,徐培的战书便送到了客栈。看着手上的那封信,约定时间为三天后皇城教武场,署名处粘贴了一片桃花瓣。
徐清沐看了眼皇城所在的位置,嘴上有些笑意:“这个弟弟,来炫耀自己有媳妇来了。”
再转头看向林雪时,眼中的温柔无限。
风雨欲来。
第一百四十九章 天道之战(上)
住在驿站时,那李诚儒也没有停止对剑灵的讽刺与骚扰。
于是经常吃着饭,一众客人就看到一名少年的体内蓦地飞出一把冰蓝色长剑,剑柄处蛇形,这把剑异常漂亮,就是有些......
暴躁。
对,是暴躁。
众人听不见剑灵的传音,却可以直观的看到这把剑的破坏力,所过之处,皆破败。好在剑气翻涌,却时时刻刻避开众人,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可这还是给徐清沐带来不少的麻烦,尤其是金钱方面,心抽抽的疼。
时间很快便到了决战前夕,那一晚,徐清沐独自蹲坐在客栈楼顶,看皎白月亮在头顶,群星拱月。
徐清沐想起了伏牛镇的那个私塾老先生,梁皓。梁老夫子尤其爱月亮,他说月是人间思念的汇聚,是活着的人对死去亲人的执念所化。
儿时看月似玉盘,只觉其中大而圆。
如今人心历千险,再看圆月似故人。
梁老夫子也好,老乞丐也罢,还有那林震北、王子乂等等等等,皆不过烟云一刹那,唯一证明他们活过的,便是带有记忆的这群人罢了。
可然后呢?
千里悲情剑做客,故人依旧,站定坟茔秋瑟瑟。
不过黄沙一抔,白酒二两,念三声来世再说。
悲矣、苦矣。
伸手拿酒,仰头一灌,曾经喝酒呛人醉的少年郎,如今酒入愁肠,低头再思量。
不知何时,林雪一身洁白素衣裙,悄无声息蹲在徐清沐身旁,柔声轻启:“胜的了吗?”
徐清沐看着皓月当空,伸手再饮一口杏花酒。没有市侩那般咂嘴有声,显得如此粗鄙不堪,倒是有几分凡尘谪仙红楼处斗酒的风韵:“以前觉得,再遇徐培,闭着眼睛就得打得过,如今看来,难。”
林雪眼中有愁丝。
“不过还有机会,就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了。”徐清沐看向林雪,眼中真诚显而易见。
“什么机会?”
徐清沐晃了晃脑袋,一本正经:“李诚儒说,我这般童子身,没有完全解除封印,若是有个心上人.......”
林雪便红了脸。
啐骂道:“定是这心术不正的李诚儒,背后怂恿!这人,该打!”
月色显白,却印出红人脸。
徐清沐伸手握住林雪:“以前在伏牛镇,每年过年时最想的,便是吃一顿饺子,然后和你一起放烟火。便觉得人间乐,不过如此。后来拿了剑,学了拳,才发现人心真是不足,便想着保护你,与你共白头。”
左手握紧林雪,右手抚酒壶而饮,抬头便是头
上月,低头痛饮壶中酒。
“还记得你给我写的那封信吗?我描摹几百几十遍,特别最后一句,真真是极好的!”徐清沐咬着牙说了两个真,一字一句。
管他天罚与人祸,我林雪必护之!
林雪笑道:“如今,我可护不得你了,转眼间,你已经是九境的巅峰了,而我,不过刚刚摸到十境的门槛。”
徐清沐的手,握的更重了些。
“林雪,对不起。”
徐清沐想起了林震北,那个至今都没有开口和林雪说的甲傀,在白镜秘-洞里,如同沉眠。徐清沐也曾想着与林雪挑明,不管结果如何,他都承担下来,可最终,还是没能开得了口。
他怕。
怕这个林雪生气,怕一转身,便消失不见。
林雪有些疑惑的看着徐清沐,撩了撩耳边碎发:“为什么说对不起?莫不是那徐陌上,真是你生的孩子?”
徐清沐便笑了。
心情瞬间释然开来,再看头上月,已成人间月。
良久,林雪声音有些喏濡:“那李诚儒所说,可是真的?”
声音到最后,几不可闻。两颊微红,低头便有无数情丝一般,惹人怜。
徐清沐装作没听到:“啥?”
娇人头更低,隐约间眼中有水雾:“李......李诚儒......说的,那......破......破身,可是......真的?”
徐清沐不再言语,猛然震出体内水柔剑,同时隔绝了与叶倾仙的联系,抱着怀中柔若无骨的娇躯,一吻,便是两岸花开时。
“他没说,我说的。”
“那你——”
声音被堵,火热的唇便再度相融。徐清沐抱着怀中人,破窗而入。
忽有狂徒夜磨枪,峰高路深水漫江。
......
第二日,徐清沐起床后看着依旧熟睡的林雪,摸了摸脸,回想昨日一晚,便有温存上脸。本想让林雪多睡会,可起床声还是惊醒了床上人。看着满脸绯红的林雪,徐清沐有些羞赧:“早......”
两人对望一眼,尽是温柔意。
早饭时,叶倾仙盯着徐清沐目不转睛,不怀好意的笑道:“主人,你昨晚为何主动隔绝我的联系?”
七上也来了精神:“老大,昨晚你干嘛了,我要过去找你,被我师父拦了下来,说你们房间里风大。我就奇了怪了,为什么你的房间里有风?”
徐清沐笑的有些开心,林雪低头,面如潮水。
李诚儒摸着七上的头,满眼的宠溺:“好徒儿,将来你就懂啦,读书风,翻书风,人间清
风,都不如床上被窝风!”
七上抬头,更加迷惑了。“被窝有风,岂不着凉?”
众人哈哈大笑,徐清沐往李诚儒嘴中塞了个馒头:“吃饭吧,堵不上你的嘴。”
正在这时,那把被徐清沐震出体外的水柔剑,砰的一声插在面前饭桌上,那个剑灵小姑娘主动现了身,双手掐腰,若影若现:“干嘛呢干嘛呢?把我晾在外面一夜?风那么大要冻死姑奶奶?”
李诚儒火上浇油:“那是为你好,屋里面风更大!哈哈。”
剑拔弩张,小姑娘再度扑杀过去。
......
直到中午,一群人才抵达皇城中心练武场。这场天道之争,早已经被太子徐培昭告了整个天下,有心人早已将练武场围的水泄不通。
更多,也是近卫队。
一群人远远看见徐清沐前来,立刻炸开了锅一般,迅速分开一条通道,让一群人走了过来。夹道两旁人群中议论纷纷,指指点点,大多说的是这断了登仙桥的徐清沐,如何争的过如今已是十二境的徐培?
有扼腕叹息,有落井下石,有看热闹不嫌事大,还有下了赌注。
徐清沐仔细听着两旁的消息,心中稍微松口气:还好,只是十二境。
如果有人此刻听到徐清沐心中所想,必然会大骂他不自量力,一个九境,挑战十二境的天才,还说只是十二境,当真不知天高地厚!
很快,徐培便走到了徐衍王和曹皇后的身边。李诚儒看着已经覆了面纱的曹皇后,心中了然了几分,怪不得徐清沐到了长安城这几日,这曹皇后并未来见,想来也是如此原因了。转身看向徐衍王,右手腕处的鲜红花朵,开的鲜艳。
徐清沐等人一一行礼,徐衍王笑着点头,示意落座。
练武场占地极大,并且有大能者以法阵加持,以防大战造成损坏。徐培一身白色长袍,腰间无邪剑已经完全变得赤红,双手环胸,闭目养神。
徐清沐抬脚走上练武场,一身淡青色长衫,头顶束起的头发上插着一枚玉簪,腰间的愁离剑经过青莲空间无数灵石的磨砺,更加显得品质不凡。
徐清沐缓步走上台,与徐培对立而站。徐培缓缓睁开眼睛:“九境?”
徐清沐点头。
徐培的眼中倒是有了些同情:“哥哥,若你不认这身份,你我本不必这样的!”
徐清沐但是显得很坦然:“没有这太子的身份,我也会来这天道之争,倒是......”
徐清沐将愁离剑握于手中:“与你无关。”
练武场下,安静听针落。
练武场上,阳耀秋风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