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武侠修真妖诡世界:我能氪命修行TXT下载妖诡世界:我能氪命修行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妖诡世界:我能氪命修行全文阅读

作者:快使用水溅跃     妖诡世界:我能氪命修行txt下载     妖诡世界:我能氪命修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一十七章 黄面(求订阅)

    打开面板。

    果然,赤面童子已经连跳两级达到了四重。

    五行妖童这种人造妖怪没有所谓大妖小妖之分,只要不断成长就能达到法术创造时的极限,但人生在世需要有对比才能知道自己在社会中的定位,妖怪同样如此。

    如果非要将五行妖童安在大妖小妖的体系中,四重的赤面童子大概介于大妖和小妖之间,可以看做拥有部分大妖本质的小妖怪。

    虽然比不上一般的大妖,这种五行单一的妖怪还很容易被克制,但作为杜康五行技能的补充还是极为强大的。

    心念一动,一层赤红色火焰覆盖全身,材质普通的衣衫在火焰中分毫无损,但脚边被隔空点燃的蒲团昭示了这火焰的温度。

    双脚站立的石板地面被烧的发红滚烫,终于在一声轻微的爆裂声中炸裂成了细小的碎片,仍与脚底接触的部分碎石隐隐软化,竟然快要被融化成岩浆。

    伸手一指,一条火蛇从指尖分离而出,先化为火凤展翅翱翔,又化为火龙蜿蜒盘旋,火虎咆孝……其在空中变化为种种兽形,转折如意,如气如水,当真是道法自然。

    直到杜康对火焰的威力了然于心,才收敛了身上的火焰,但石室内残留的高温依然久久不散。

    这是火之衣,赤面童子在杜康体内时对他形成的加持,只要开启就能获得强大的火行防御和攻击力量。

    拳拳到肉的战斗固然畅快淋漓,但面对中阶修士和大妖怪间的战斗却难免显得手段单薄,这个能力来得正是时候。

    赤面童子的进阶只是开胃菜,熔岩妖送了一份大礼给杜康。走到直径缩水了近半的金色光球前,杜康将手按在了球上,五行妖术进阶的提示跳出。

    【姓名】:杜康

    【寿命】:37年189天/248年334天

    【五行妖术】:

    等级:丙级

    技能:赤面童子(四重)

    白面童子(二重/蜕变中)

    青面童子(二重)

    进阶条件:水、土灵物/煞气

    已持有土行灵物,满足修习条件,可花费2年寿命进阶。

    是否修习?

    “看来五行妖童第四重是一次特殊的蜕变,白面童子蜕变至第三重需要进行一次沉睡,但赤面童子连跳两级只是瞬间。这次进阶需要消耗这么多土行灵物,希望面板能给我个惊喜,让我看看你的极限在哪里吧,我选择【是】。”

    与金色光球接触的右手上浮现出细密的符箓,符箓殷红,如同鲜血书就。

    杜康的口中念诵起意义不明的咒语,在咒语声中,本是死物的符箓活化蠕动起来爬上金色的土行光球,不过片刻就爬满球身。

    球内发出了心脏跳动的冬冬声,表面的血色符箓也被球体散发的金色所浸染,整个金球变成了一个装饰有华丽金色浮凋的金蛋,蛋内孕育了一个新的生命。

    身处地下的石室,浓郁的土灵气被金蛋吸引而来,缭绕在狭小的空间中,化为肉眼可见的金雾,让这里变成了一个金色的殿堂。

    杜康与蛋内的生命有了一丝心血相连的感觉,他能清晰感知到对方灵魂的孕育和身体的成型。

    不知过了多久。

    冬冬的心跳声越来越快,杜康口中的咒语越来越急促,金蛋在一声震动杜康心脏的跳动声中“卡察”裂开了一道细小的裂缝。

    杜康空余的左手一指,一枚青色的光华从指尖飞出沿着裂缝注入蛋内。

    卡察,卡察……

    细小的裂缝极速扩张,金色华贵的蛋壳顷刻间遍布细密的裂缝,金蛋顶部的蛋壳被顶起,一张金色的面孔从中探出。

    “爸爸?……爸爸!”

    黄面童子第一眼看到眼前的男人还带有一丝疑惑,但内心涌现的亲切感很快淹没了一切,它从蛋壳的缺口中飞出,扑到了杜康的怀里。

    杜康这才看到它的全貌,一个金色皮肤的四五岁孩童,和赤面童子一样,锋利的爪牙,小巧的犄角,纤细灵活的尾巴,青色的役妖印在额头闪耀,这是他身上唯一不同的颜色。

    与之对应的,杜康阴神深处一枚金色的役妖阳印大放光明,和另外几枚交相辉映,黄面童子出生就是第四重,他立刻就感到了阴神中加重的负担。

    杜康现在一共使用了五枚役妖印,五行童子四枚,谈画一枚,其中三枚对杜康如今阴神的压力可以忽略不计,但赤面和黄面两个童子却让他的阴神如同带上了两块铁块,虽不影响正常的行动,但也让他明白,役妖印能够控制的妖怪是有极限的。

    【姓名】:杜康

    【寿命】:39年189天/253年334天

    【五行妖术】:

    等级:丁级

    技能:赤面童子(四重)

    黄面童子(四重)

    白面童子(二重/蜕变中)

    青面童子(二重)

    进阶条件:水灵物/煞气

    摸摸黄面童子的光头,就想将它收回体内,但怀里的小人却开口说:“爸爸,我想你陪我玩,陪我玩嘛。”

    这让杜康有些挠头,看着黄面童子的表情,长到四五岁大小的五行妖童智力又有了进一步的提高,只怕不能像以前一样忽悠它们了。

    杜康想了想,白面童子还在蜕变中,就将剩余的两个童子放出,让它们一起在石室内追逐打闹,立刻石室被它们孩子气的呼喊声充斥。

    杜康则沿着台阶返回了地上的房间,他通过灵眼看到一团熟悉的白色灵光在地面接近他的房间,算算时间也过了挺久了,他还有一场大战要打。

    地下一片黑暗,地上的房间里已经一片光亮。

    推开房间的大门,昨夜冲天的喊杀声和哀号声已经消失不见,只有远处的天空中还有几道烟柱升起,诉说着这个遍地妖魔世界的残酷。

    身穿白衣的风尚君正款款从远处走来,和杜康以前睡过的女人不同,这只孔雀总是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在别人面前也很有威严,但这庄重的外表更能激起男人的征服欲。

    杜康张开怀抱,一团清风从风尚君脚下升起,裹着她离地而起,在风中她的衣衫广袖飘动,长裙飞舞,像个仙女一样飞来。

    已经年近四十的杜康丝毫不见老态,依然英姿勃发,俊朗不凡,一把将飞来的仙女抱在怀里,两人站在一起如同金童玉女,任谁见了都会觉得天生一对。

    “杂事忙完了吗?该开始做点正事了。”

    “杜郎说的正事,是两个人就能做的吗?”

    风尚君贴在男人耳边轻语,她在外人面前威严的面孔此时满是娇笑,说出的话,更是惹得人心头火起。

    “尚君要是喜欢,不是人也可以做的。”

    之后杜康将美人横抱而起,跨步走回屋内,房门在一道大风中轰然关闭。

    杜康一直觉得,在白日做些爱做的事情,别有一番风趣。

    虽然两人的状态都不太好,昨夜的伤都还未好,但两人在无言的默契中都嗅到了离别的味道。

    有别于往日的温柔在心尖荡漾,事后两人一时相对无言,好一会风尚君才开口道。

    “你前几天问过我,哪有大量的珍奇宝铁,我已经打听到了,无生教最近会运一批金钢去迎春县,听说是要打造什么鼎,分量绝对够你用,你可以去问一问能不能买一些回来。其实,要不是你要打造的兵器只能用一种宝铁的话,我家里也能将这份材料凑出来,但一种几千斤分量的宝铁实在太难……”

    杜康堵住了风尚君的嘴,对她轻轻道。

    “你有这份心意就好了,风家又不是你一个人的,怎能凭空为我花这么大一笔钱,我与阳春县的无生教分舵关系甚好,等我回去亲自上门讨要,他们一定愿意卖我这个面子的。”

    对此,杜康倒是信心十足,无生教雇人杀他他当时没有选择报复,现在上门去讨这笔债也很合理吧。

    “你去躲一躲也好,我家在罗刹教安排的暗探传出消息,海州总舵会派来一个中阶修士来桐固县,只怕是你修炼三头六臂法的事情传出去了,本来说要在杀掉黑虎王之后成亲的,如今怕是也不成了,只能等风声过后,你再悄悄回来了。”

    风尚君在杜康胸口画着圈圈,说着话眼眶就红了起来。

    “还是尚君关心我,时刻注意这些消息,既然罗刹教要来人,我确实在桐固县待不下去了,这罗刹教也是小气,只是学他们一门法术罢了,竟然如此兴师动众。只是苦了你,这段日子要见不到我了。”

    两人间温声轻语,情深意切,但其中到底有几分情义,恐怕连他们自己都不清楚。

    所谓婚事,所谓情义,从来都只是权宜之计。

    风尚君或许起过拉拢杜康对付她义兄的心思,但这些时日的相处,她已经看清了这个男人,非是她能掌控之人。

    如今能借到罗刹教的势,还是赶走他的好,否则迟早有一天会把她吃干抹净。

第一百一十八章 再回阳春县(求订阅)

    阴云笼罩,小雪飘洒。

    桐固县上空,杜康与一只白色的魅力孔雀依依惜别,相互盘旋不定。

    从空中俯瞰,桐固县一片残破,不少凡人正在冒雪抢修房屋,但更多的人则是拉着棺材去城外下葬,有的连棺材都没有就裹了草席被抬到城外。

    相比活着的人,这些死去的人都是不幸的,但和在昨日的熔岩妖之乱中化为火灵的人相比,他们还算幸运,至少他们还有完整的尸体,而不是化成灰尽。

    杜康能看到更多的人只能捧着亲人的骨灰向城外走去,桐固县没有火葬的习俗,但熔岩妖贴心的将他们火化了,省却了亲人搬运尸体之苦。

    “此去路途虽不远,但也是山高水长,再见不知何日,杜郎可不能忘了我。”

    “相忘于江湖不如与尚君相濡以沫,尚君不要忘记我才对。”

    杜康在大笑声中飞离桐固县上空,头也不回,毫不留恋。

    青白红三色羽毛交织的毕方飞到孔雀身旁:“就这么让他走了?”

    “他必须要走,罗刹教的人要来了,我们替他扛雷吗?”

    “真是个无情的女人,人家可是帮你杀了黑虎王的好情郎。可怜我这好妹夫,被你利用完了就被你弃之如履,阳春县现在可是乱得很呢,他这次回去也不知能不能活下来。”

    “你口中的好妹夫,今早走之前又强行在我这里要走了一块须弥石,我还要跟你算算这笔账要怎么算,你我五五开如何?”

    风大可:“……”

    县城一角的一座屋顶,一个青丝披肩,眉目如画的女人望向天空中远去的身影,目光中满是依恋。

    蓦然,她感知到阴神中青色符箓传来的信息,面上露出一丝喜色,转身走下屋顶。大院内,一个个打扮不起眼的汉子正在收拾家当,看起来即将远行。

    ……

    寒风吹落枝头间的残叶,冬意笼罩整个世界。

    张丹薇纵马奔行在山路间,她神色惊慌,不时还扭头看向身后。

    此时的张丹薇并未穿向来喜欢的黑衣,而是一身白衣白马在近一尺厚的雪中跋涉,雪花落在她肩头凝结成一层冰痂,口鼻中呼出的热气凝成白色的雾气。

    突然,白马的前蹄踩中了一个雪窝,半个马身都陷入其中,张丹薇也被从马背上摔下,整个人栽倒在雪地上。

    在松软的雪地上翻滚几圈卸掉坠落的力道,站直的张丹薇首先做的不是拍打身上的雪花,而是侧耳倾听来路的动静。

    直到确认,山间雪林里只有雪落的沙沙声和冷风吹拂树枝的尖啸声,才放下心来,重重的吐了一口浊气。

    雪窝里的白马,正喘着粗气徒劳挣扎着,断裂的马腿上,骨茬刺破皮肤后留下狰狞的伤口。

    这马显然是活不成了,张丹薇走上前去一刀刺入马首。

    “驮了我一路,你也辛苦了,不过不用担心,以后你再也不用受这样的苦了。”

    轻手合上马儿的眼睛,张丹薇向路旁的山林走去,走大路是为了节省体力,既然马死了,还是山路走更安全一点。

    但出现在眼前的黑衣身影,让她停住了脚步。

    “张教头重情重义,不忍爱马在雪中冻毙,竟然亲手杀死它,真是让人钦佩啊。”

    这人声音沙哑,面如白纸,手握一柄钢刀在雪中静立。

    “无生教的人?你是哪一位护法?你们的人都是一张死人脸,我实在记不住你们样貌。”

    “哈哈哈,张教头当真是伶牙俐齿,不过名字不重要,黄泉路上,你不要忘了,我是杀你的人就行。”

    曾——

    一道冰锥从雪下破雪而出,黑衣人侧身一闪就躲过了这捣蛋一击,还没来得及欣喜,脚步的新落脚之处,一支冰锥刺破了他的脚掌。

    “啊……”

    惨叫才发出半声就戛然而止,张丹薇不知何时已经纵身到他身前,一把短刀刺入黑衣人的侧颈,沿着刀刃的方向一划,咽喉气管血管齐齐被切断,也切断了他的叫喊。

    “你以为能逃到这里是因为幸运吗?杀人的时候要专心点,否则就会被人杀。”

    短刀回鞘,长刀出鞘将眼前将将未死的黑夜人一刀断首,张丹薇头也不回地向山林里跑去。

    这一会耽搁,张丹薇已经听到了来路上密集的马蹄声,她没有踏雪无痕的功夫,在这大雪天里根本无法隐藏自己的足迹,既然被追上了,就只能以崎区的地形为自己争取时间。

    噗呲——噗呲——

    马蹄踏在雪地上发出奇怪的声响,三十几骑黑甲骑兵奔行到身首分离的黑衣人身旁,领队的骑兵下马查看了一番伤口,又看到地上的马尸和没入林间的脚印。

    “是张丹薇那个娘们,留两个人看马,其余人跟我去搜山,立功就在今日了。”

    一声令下,黑甲骑兵齐齐下马,跟着脚印奔入林间。

    这队骑兵穿行在枯叶落尽满是雪色的山林里,如同一条黑色的长蛇在白色的世界蜿蜒,很快就不见踪影。

    只有留守的两个骑兵收拢同伴们的战马,将它们系在路边的树上,防止它们走失,之后就百无聊赖地在寒风中啃起了干粮。

    一只银色的巨狼悄无声息出现在山道旁,与雪同色的皮毛隐藏了它的身影,瞅准时机,银狼纵身一跃。

    狼口中吐出的冰刃划过一个骑兵的脖子,又刺入后方的战马体内,骑兵的首级高高飞起,受伤的战马发出痛苦的嘶鸣。

    顿时,整个马群乱了起来,没有主人的安抚,恐惧让它们齐齐的想要挣脱身上的缰绳,马嘶声不绝于耳。

    最后的那名骑兵拔刀想要护身,却被扑上的银狼一口咬断咽喉,痛苦的捂着脖子栽下马来,被混乱的马蹄踏践而死。

    之后就是一道道冰刃在马群中纷飞,银狼的爪牙也变成了杀马的利器,三十多匹马不过片刻全部倒在了血泊中,温热的鲜血让这片雪地上热气升腾。

    银狼从最后一匹马的脖子上松开大口,正要撤离,眼角的余光突然撇见了一片在雪中突兀的黑色。

    本能的危机让它四肢发力,跳离了原地。

    但还是迟了!

    一道粗长的弩箭从林中射出,刺中了银狼的后腿,余势不竭地刺穿而过,如果不是银狼最后的一记起跳,这一箭本来会射中它的狼头。

    林中跑出一队黑甲士卒,原本在林间追踪的骑兵,如今竟出现在了这里。

    “张教头,你跑得还真是快啊,差点就让你跑丢了,你不知道对于士兵而言,有逢林莫入的说法吗?我们哪敢在林地里追杀一个修血衣法的修士啊,这次你就认栽吧。”

    骑兵的领队开口拖延时间,让自己手下趁机完成对张丹薇的合围,并给神机弩上弦,同时也在心里暗暗叫苦。

    他想到了张丹薇会回来,但没想到她回来的这么快,这个时间差里,三十几匹马全部被杀了,这下只能靠两条腿走回去了。

    瘸腿的银狼摊在原地没有移动,任由骑兵们的包围圈越来越小,不再挣扎。

    张丹薇太累了,几天的逃跑和激烈的厮杀早就耗尽了她的体力,如今更是身受重伤的她已经无力挣扎了。

    躺在地上等死的张丹薇童孔中看到,一个长翼的鸟人从头顶飞过。她心里突然想到,如果她也能有一双翅膀在天上飞翔,今天的局面是否会有不同结局。

    但没有如果,骑兵的包围越来越近,她就要死了。她忍不住自嘲一笑,原来自己也如此恐惧死亡,才在死前有这种可笑的想法。

    天空上,飞过的翼人突然折返,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高空中响起。

    “张教头,好久不见,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第一百一十九章 土遁(求订阅)

    当——

    一道金色的流光从天而降,砸在张丹薇身边,溅起一片雪花。

    扬起的雪花落下,只见一个金色的半透明大碗扣在了受伤的银狼身上,这大碗如同钟声的撞击声在山林里回荡,震落了不知多少树枝上的落雪。

    “射,先杀了她。”

    杜康的动作太快了,从出声喊话到释放黄面童子救人一气呵成,根本让下方的骑兵来不及反应,直到钟声响起,领队才下达命令。

    “这位修士大人,我们是无生教阳春县分舵的人,现在正在捉拿叛逆,不管你和张丹薇是什么交情,行事当三思而后行啊。”

    领队是个有急智的人,一眼就看出天上飞的这个人不好惹,当下就决定先把任务目标杀了,活人是有拯救价值的,但为一个死人和无生教敌对就不是明智之举了,在大多数情况下无生教的这面虎皮还是很好用的。

    嗖!嗖!嗖!

    当!当!当!

    弓箭和弩箭飞射而出,撞击在大碗上只能激起点点金色涟漪,箭头出现轻微的变形后掉落在地,即便是神机弩的弩箭也只能在撞出一个更大的涟漪后掉落在地。

    “等等,这位大人,这都是误会,误会啊,你们都是快停下别射了。”

    金色大碗的防御出人意料的强大,连神机弩都射不穿,这可不像是低阶修士拥有的能力,搞不好是个中阶修士。

    天上的鸟人在一阵狂风中落到了大碗顶端,紊乱的气流吹得雪花纷纷扬扬,只见他手持一把断刀环视一圈众人后,一刀砍出。

    出刀的瞬间,断裂的刀刃上延伸出五丈长的红色刀光,炽热的高温让冰天雪地里的骑兵感受到了温暖。

    随着这道刀光以大碗为中心转动一圆,温暖就不只来自体外,竟然还发自体内。

    在慌乱的惊呼声中,刀光笼罩范围内的骑兵全部变成了两截摔倒在地,他们的伤口中一滴鲜血也未流出,身体的断截面上全是血肉烧焦的痕迹,竟然是被活活烧毁了部分身体。

    离杜康近的骑兵走的很安详,头颅从脖颈掉落就当场身死,离得远的就悲惨了,他们被拦腰斩断,身体断裂后一时还不死,徒劳地趴在地上痛苦挣扎。

    站得更远的几个幸运儿侥幸逃过了一劫,彼此对视一眼后,头也不回的向山林中跑去。

    一道白光在细碎的飘雪中一闪而逝,逃跑的几人胸口炸裂出绚丽的血花后,齐齐扑倒在雪地里,近处被腰斩还未死的骑兵也被这道白光依次洞穿头颅。

    除了寂静的风声,刚才还吵杂的山道,转眼就一片平静。

    人尸和马尸夹杂在一起,流出的鲜血变的冰冷,眼前的一幕让不仅让人觉得,人死后似乎和畜生也没有什么区别,一样的鲜血横流,一样的支离破碎被雪花覆盖。

    血腥味引来了乌鸦停在不远处的枝头无声窥视,它们在等待胜利者的离去,好享受这场饕餮盛宴,这还只是第一批清道夫,很快会有更多的豺狼勐兽赶来,享受这场来之不易的美餐。

    将黄面童子收入体内,失去了遮挡,雪花片片落到张丹薇的身上,杜康上前轻轻抚去她头顶的残雪,入手间只觉狼毛松软温暖,手感很好。

    “无生教还欠我一笔债没有还,杀他们就当是收点利息吧,张教头现在感觉如何?”

    在杜康的轻抚下,张丹薇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狼吻中吐出一口白雾,再也无法抗拒身体中的疲惫感,闭上双眼,沉沉睡去。

    银色的光华闪耀,覆盖了整个狼躯,张丹薇在银光中缓缓缩小,毛发收缩回毛孔,恢复成了大腿有一个贯穿血洞的人形模样。

    血洞宽大,内里的肌肉和骨骼全都消失无踪,只剩丁点的皮肤和肉丝相连,好在伤口的血管被张丹薇体内的妖力自发封锁,否则大出血下她全身的血液都要被流干了。

    俯身蹲下扒开脚下的一块积雪,露出几棵早已枯萎的不知名植物,指尖一抹青光点在其上。

    立刻一根粗长的藤蔓从地下长出,三两下将张丹薇包裹,编制成一个无法随意移动的大字型木乃尹,防止伤口晃动,落下残疾,张丹薇可没有断肢重生的能力。

    “张丹薇也面临着和我一样的困境,在变身后没有衣服穿,真是可怜啊,还好遇到了我这个好心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单手抓起变成木乃尹的美人,杜康飞上天空确认好方向,朝远处飞去,却是他突然想到一个好去处,只留一声轻语在风中残留。

    “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明明变身成狼后全身银毛,怎么变回人形后毛发反而全都变黑了,搞不懂,搞不懂,也许这就是法术的奇妙吧。”

    ……

    皑皑白雪将世界装点成了不同于往日的样子。

    杜康花了好久才在群山中找到黑风寨的遗迹,断壁残垣遗留在一处开阔的平地上,能从倒塌大半的建筑中看到火焰焚烧的痕迹。

    显然,阳春县联军在攻破寨子后选择了毁掉这里。

    杜康在以及上空盘旋一圈就找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地方,一片高耸的崖壁屹立在正对山寨的一座山峰上,在风雪中屹然不动。

    遵循着记忆,杜康在崖壁的上半段找寻片刻,就发现了一个两尺多高的小洞。

    “应该就是这里了,修炼青蛇法的那个男人就是从这里出来的。”

    心念一动,金色的光芒将杜康和他手中的张丹薇包裹,杜康振翅往崖壁上一扑,如同一滴水落入池塘,他的整个身体就融入山石中,消失无踪。

    施展新到手土遁能力的杜康别有一番新奇的感受,如同身体缩小挤进了山石间狭小的缝隙,四周的山石如同粘稠的液体拼命地挤压着他,稍有不慎就可能被挤出缝隙,结束土遁的状态。

    好在这段距离并不长,杜康在一个踉跄中勐然脱离了土遁,进入了一个开阔的空间。回头望去,是并不高的山洞入口,站在这里能隐隐看到外面的点滴亮光。

    “啪”

    一个响指在指尖点燃一缕火苗。

    在火光的照耀下,堆积如小山的铜钱反射着暗澹的铜光。

第一百二十一章 回春(求订阅)

    “平平无奇。”

    杜康嘴里都囔些让人听不懂的话,将手按在了张丹薇大腿的伤口上。

    星星点点的荧光洒落,被妖力封堵的血管再次破裂,鲜血喷射而出,却在法术的作用下凭空漂浮在伤口的空腔内。

    鲜血越喷越多,最终将整个伤口填满,张丹薇的脸色也因为失血过多越发苍白。

    就在此时,杜康将食指插入血中,点在断裂的骨茬上,低喝一声:“凝血化生。”

    金色的波纹从指尖荡漾,瞬息传遍了张丹薇全身,又从全身反射而回。

    波纹拂过伤口,整团血液动荡起来,血管在蠕动,骨骼在延伸,肌肉在抽芽,骨髓在流淌,断裂的骨骼和肌肉开始重新生长,直接将血液转化为缺失的组织。

    组织重生的痛苦让张丹薇在昏迷中清醒过来,她刚要坐起身就被杜康另一个手按住胸口压在地上,刚刚剥离的藤蔓重新活化捆住了她的四肢,以防止她的活动干扰了治愈。

    一时间,整个山洞内满是张丹薇的痛苦呻吟,声音落入杜康耳中,惹的他心烦意乱,朝藤蔓一指,一条藤蔓顶端立刻团成了一个藤蔓球,塞入张丹薇口中,立刻喊叫声变成了含湖不清的奇怪声音。

    “忍一忍吧,神经的生长是很痛的,越痛说明长回的组织越接近原装货。”

    杜康只是在安慰这个女人,低阶修士是无法真正无视痛苦中,这与意志是否坚定无关,只与意志是否强大有关。

    只有到达高阶,能以意志改写现实后,修士才能化悲伤为喜乐,视痛苦为清风,不受肉体状态影响意志,做到真正的自由意志。

    显然,张丹薇的境界还差得远呢。

    伤口的重生花了半个时辰,但在张丹薇感知中却好像度过了一生,当近乎断成两截的大腿骨骼肌肉完成对接,缺失的皮肤重新覆盖体表,满身大汗的她双眼无神的瘫在原地,显然一时无法恢复神智。

    杜康将食指从已经愈合的伤口中抽出,原来的位置就只剩一个手指粗的小洞,就像一个深深的肚脐眼,杜康又用手掌在上面轻轻一抹,这个小洞就消失无踪,又是一条完美无瑕的修长白腿。

    这回春术有很多限制,骨骼重生的时候手指必须接触骨骼,术后皮肤已经围绕手指生长,就留下了那个小洞。

    刚才的洞其实没有彻底消失,除非再在原处挖一块肉,施展回春术才能恢复完全,但看张丹薇的样子是禁不起这种折腾了,杜康只能将那个洞先遮盖在了新生的皮肤下。

    捆住张丹薇身体的藤蔓收缩到她背后,在青面童子的妖力加持下极速生长,很快在原地隆起长成一张藤蔓编织的木床。

    木床既能让张丹薇休息的轻松一些,也遮盖了原地她留下的汗液和体液,为她保留了一丝颜面。

    杜康从胃囊中拿出了一床被子盖在女人身上,就开启灵眼在山洞内敲敲打打起来,一边等待女人的恢复,一边看查看黑风寨的宝库里有没有隐秘的暗室。

    日落月升,但洞口外暗澹的光线完全消失时,床上的女人才发出了沙哑的声音。

    “这是哪?杜教头你救了我?”

    洞内没有光源,但对身披狼皮和狐皮的张丹薇来说不是阻碍,黑暗中一对泛着绿光的眼睛看向角落里敲敲打打的男人。

    张丹薇从床上坐起,被子从肩头滑落,但她只是低头看了一眼也不做理会,反而掀开被子看到已经痊愈的大腿才放下心来。

    “短短两月不见,杜教头的法术越发精湛了,今日救命之恩,丹薇不知该如何答谢。”

    张丹薇从床上起身,将整个身体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玉足和纤细的小腿向杜康走来,苍白的面孔配合哀怨的神情带有一种别样的魅力。

    “丹薇你说过的,我们是朋友,朋友有难哪有不帮的道理,我杜康岂是见死不救之人。”

    杜康连忙走上前来,一把将裹着被子的张丹薇抱在怀里,却是担心她体力不支,摔倒在崎区不平的山洞里。

    “先吃点东西吧,我不在的这两个月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被无生教的人追杀呢。”

    将这个人形状态下轻盈的女人抱回床上,杜康将摆在床头的灵酒和妖肉依次喂到她嘴里,询问起自己关心的事情。

    “杜教头真是个好运的人,你走后不久这阳春县就乱了起来,无生教和罗刹教先后派了数名中阶修士支援,大有彻底铲除陶家的意思。陶家敌不过就龟缩在桃园内不出,将这偌大的县城生生让了出去,我们血衣会就转身投靠了两教。都是给人当狗,当然要选个强点的主人了,当时三个当家都是这样说的,结果……”

    灵酒入口,立刻化作灵气滋养张丹薇空乏的肉体,酒气也让她脸上泛起了血色,只是此时的她满脸痛苦和懊悔。

    张丹薇的故事讲了很久,直到酒肉吃完才在床上沉沉睡去,昏迷是无法代替睡眠的,漫长的逃跑杀敌和愈合都消耗了她的元气,她需要的是休息,而不是一个男人的安慰。

    君子好色,取之有道。杜康并不是一个急色的人,也做不出乘人之危的事情,给张丹薇盖好被子,就在床边整理她话中的信息。

    在杜康离开阳春县之后,两教对陶家及其下属势力的出手就越加频繁了,就在陶家忍无可忍,派郭勇虎对他们敲打的时候,两教突然间跳出了几个中阶修士合力将郭勇虎打成重伤并擒获。

    奇怪的是,郭勇虎战败后,陶家没有派人找回场子,几个修士也并不乘胜追击,两教反而开始整合阳春县的其余势力,在桃园外大兴土木。

    陶家不出桃园,两教也不踏入半步,如今的阳春县就处于这种诡异的局势内。

    血衣会见机的及早,在郭勇虎战败之后就投靠了两教。

    两教也做出过承诺,只要能听话的当狗,就能继续维持血衣会原先的地位。

    但在几日前,桃园外的建筑修建好后,两教就变了脸色,开始清除这些陶家原先的走狗。张丹薇就是它母亲拼死送出来的,她猜测,此时三个当家应该都已遭遇不测。

    张丹薇提供的情报出乎意料的少,如今的局势也确实让人看不明白,两教剪除陶家的羽翼,陶家百般忍让,即便是被人包围在院子里陶家传闻中的数个中阶修士也没有出手,而两教在占据优势时也不敢踏进桃园一步,陶家必然有所依仗。

    无生教手里的金钢让人心动,但杜康还没自大到以为自己一人就能单挑数个中阶修士,似乎和陶家合作才是上策。

    看来,他应该先去桃园里见见陶诗雨姐姐。

    强大的力量总是能改变一个人。两个月前遭遇无生教的雇凶杀人,杜康只能畏畏缩缩,狼狈逃离,如今的他面对曾经不敢招惹的强敌,已经计划着重拳出击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背头术(求订阅)

    在洞中给张丹薇留下足够的食物,杜康以土遁之法穿过了狭小的洞口,张开双翼向阳春县滑翔而去。

    骑马需要奔行两天的距离,在天空中只要一个时辰就能飞过,杜康很快见到了这座阔别不久的城市。

    灯火零星闪烁的阳春县似乎和以前没有什么不同,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建筑,飞过迎春楼上空,依旧是满耳的欢声笑语和迎来送往。

    只有飞过血衣会驻地时,看到寂静空荡的庞大院落,才让人恍然想起,如今早已物是人非。

    杜康身影不停,从院落上空一掠而过,直到飞到桃园外才降落在了附近的一个屋顶上。

    这是桃园的后门外,只见桃园大门紧闭,原本附近的建筑已经全部被推倒移平,取而代之的是一堵一丈高的木质城墙,将秀丽的园林围拢其中。

    城墙已经完工,一堆堆篝火在附近点燃,通明的火光下有数量众多的劳工在清理附近的建筑垃圾。

    还有一队队持刀的护卫在来回巡视,杜康在里面看到了不少血衣会的熟面孔,显然对陶家旧人的清理只限于修士。

    两个月前跑路的时候杜康的阴神法修为还不高,并没有察觉这桃园与什么出奇的地方,感觉就是个冬天也不冷的大园子罢了。

    现在阴神法达到丁级,灵眼中的桃园却和以往所见大不相同,一种朦胧的力量弥漫在空间中笼罩着整个桃园,这并非灵气而是一种更高更次的力量,朦朦胧胧却真实存在,彷佛将园内园外分割为了两个世界。

    新建的围墙上则有另一种力量引而不发,显然这是两教为陶家准备的手段,现在想来无生教收集金钢铸造什么鼎形法器,也应该是为了对付陶家。

    “难怪无生教和罗刹教的人不敢进去,里面完全是陶家的主场,换我和陶家敌对我也不敢进去。”

    “哈哈哈……”

    “呜呜呜……”

    “桀桀桀……”

    此时,远处突然有神经质般的说话声响起,只见一个高大的人影从阴影中走来,他的驼背高高鼓起,远远看去像个背着龟壳的巨大龟妖。

    走到近处的火光内才能看清,这竟然是一个一丈高大,须发皆白,弯腰驼背的老头,他背上背的也不是龟壳而是一颗颗脑袋,这些脑袋表情痴傻,在他背上摇头晃脑,不断发出如同疯子般的叫声。

    这老头的出现瞬间让正在搬用的劳工们陷入了慌乱,人们哭天喊地的向老头出现的反方向跑去,但是还有一个劳工腿脚慢了一些,被老头一把抓住随手拧下了脑袋。

    之后老头将脑袋往背上一抛,这颗头颅就在背上落地生根,一齐跟众头颅发出疯子般的惨叫,老头也跟着发出畅快的叫声,痴傻疯癫像个动物。

    “大当家?”

    杜康心中一惊,来的居然是血衣会的大当家,他没有死,反而变成了一个满背头颅的小巨人,虽然看他现在的样子,还不如死了的好。

    这是背头术,杜康在风家的藏书楼见过这种法术的介绍,将活人的头颅接在修士的背上,能获得活人的部分寿命,是一种增寿之法,如果能接上修士的头颅,甚至能得到修士的部分法术能力。

    现在想来,血衣会的大当家早就修习这门法术了,只是一直以驼背遮掩,他现在这个样子不是修炼法术入魔,就是被法术控制了。

    灵眼中,他的灵光浓烈不逊于中阶修士,但却斑斓驳杂,足有十几种颜色,显然融合了不少修士。

    杜康心绪起伏间,大当家已经走到了杜康站立的这栋楼下,只见刚刚落入背上还生龙活虎的头颅转眼就变的干枯,如同死去一样从背上掉落。

    就像一个干瘪的桔子,被大当家一脚踩的爆裂成一团漆黑的肉酱,显然已经被吸干了生命力,看来能在背上长存的都是修士的头颅。

    蓦然,杜康在头颅中看到了两张熟悉的面孔,一个狂笑的妩媚妇人,一个满脸愁苦叼着旱烟杆的老头,正是血衣会的二当家和三当家。

    他们也沉浸在莫名的情绪中,和大当家以这种方式融为了一体。

    此时门外的劳工已经跑得一干二净,大当家则走到门前就不再有什么动作,怔怔的站在原地发愣。

    虽然和血衣会感情不深,但看到他们三人这样下场,杜康心里也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升起。不等杜康的情绪酝酿,又有一串脚步声从黑暗中响起。

    一个低矮的身影嗒嗒嗒地跑到火光笼罩范围内,扶着膝盖喘起粗气,扭头看向身后的黑暗,心有余季地拍拍胸口:“我都说了我怕黑,还让我一个人负责一边,吓死老子了。”

    这人直起身子,竟然是个七八岁大小的男孩,他将目光转向不远处的大当家,破口大骂了起来。

    “让你走慢点,结果还走那么快,赶着去投胎吗?没脑子的蠢货。”

    他迈着小短腿沿台阶走上新修好的城墙,步法才变得从容起来,在杜康灵眼中,此时他身上的妖力和脚下的城墙勾连起来,明显获得了某种加持。

    “身体这么弱,一看就不是罗刹教的人。无生教的话……完全不增长体道修为的法术,也不知道修的是无生教《五经六部》中的哪一部。”

    杜康的目光停留在男孩身上,突然间,这男孩抬头向这边看来,同时一股如同实质般的意志从这里扫过。

    屋顶上空空如也,意志没有发现异样才被收回,这男孩小声滴咕一声。

    “还是不应该一个人在黑暗中行走,今天太神经兮兮了,走到哪都老是感觉有人在看我。”

    之后男孩就不再关注这边,大声吩咐起不远处的大当家开始干活。

    “尸魔,快去破门,能打开这扇门,我就给你多安几个修士的脑袋。”

    此时,杜康刚才站立的房屋后方,杜康单手扒在屋檐上,周身被一团惨白的雾气笼罩,正是第三重的鬼雾让他躲过了男孩刚才的神念探查,未被发现。

    但对方神念和鬼雾的接触,却让杜康意外的获得了对方的信息。

    【姓名】:苗经纶

    【叹事无为卷】:荣华富贵做骷髅,百年光影如捻指,脱胎于阴神法的主修阴神之法,追求超脱肉身,以神常存天地之道。

    注:无生教有《五经六部》六门核心法术,分别为《苦功悟道卷》、《叹事无为卷》、《破邪显正钥匙卷》上下卷、《正信除疑无修正自在宝卷》、《巍巍不动泰山深根结果宝卷》,每一门都可修炼至庚级,传说六门法术功德圆满可成为癸阶修士,得享长生,不死不灭。

    等级:丁级

    技能:阴神出窍(四重/胎化易形)

    度化(四重)

    神念离体(三重)

    换体如衣(二重)

    月华天衣(二重)

    进阶条件:渡阴影劫而不死

    法器:金刚刺,技能:灭魂、虚化

第一百二十三章 叹事无为卷(求订阅)

    手臂发力一拉,杜康在无声间翻身回到屋顶,只以眼角的余光看向如同真正孩童叫嚷的苗经纶。

    面板看不到别人的年纪,但能将叹事无为卷修炼到丁级,苗经纶的年纪应该也不小了。看到技能栏中的换体如衣,这具虽然瘦小但生机勃勃的男孩身体应该是被他夺舍的。

    能在无生教这样的大教派混出头,苗经纶绝不会真的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孩子。

    桃园的后门并不高大,看上去不过只是个寻常门户,只有进入园内才是真正的别有洞天。

    大当家在苗经纶的指挥声中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桃园的门前,竟然比门还要高一点,他满脸痴傻地抡起拳头砸向朱红的木门,一边砸一边叫喊。

    “头,更多的头,修士的头才最好。”

    他背上的头颅也跟着幸灾乐祸、鬼哭狼嚎的叫嚷起来,渴望也有人沦落到和他们一样的下场。

    大当家的拳头上覆盖了一层晦暗的乌光,全身关节发出豆子爆裂般的声响,砸向看似单薄的木门上,这是一门极高明的拳法,看似简单的一招却是力技法的完美结合。

    木门震的冬冬作响,一层红色的光辉在其上浮现,将拳头悉数挡下,沉重的拳头只能在上面击打出点点涟漪。

    这让大当家愤怒起来,转身背对大门,一屁股坐下,背后的二十几个头颅齐齐喷出一道道法术,火焰,冰霜,射线,风刃,毒液……

    这二十几个头颅就像二十管的加特林,将密集的火力倾泻而出,不过十几个呼吸,红色的光幕就从颤动不已,到布满裂痕,最后崩碎开来,后方的木门也被紧随而至的法术撕成碎片。

    门内的碎石小径和假山流水绿植清晰可见,但却无一人守卫。

    此刻,杜康突然听到桃园另外几个方向都响起了不逊色于这里的动静,显然对桃园的进攻不止这一路,另外几个大门也是进攻之处。

    “哈哈哈,被我无生教练魔之术练成中阶妖魔,又已度化之法度化心神,这只多头怪可堪一用。”

    苗经纶看到开局就这么顺利,口中不禁发出了畅快的笑声,撩起袍子就往城墙上盘膝一坐,手掐印诀,眉心中一道青光闪电般飞出,没入不远处大当家的头顶。

    原本看着破裂大门茫然无措的大当家,眼神瞬间清明了起来,朝苗经纶点点头大步迈入了其中,而城墙上的苗经纶则是左眼紧闭,右眼大睁,独眼看着他消失在视线中,喃喃自语道。

    “陶家占据桃园福地多年,虽然大部分力量困守在福地中无法离开,但也要小心应对,先让我的神念操控这只多头怪探探虚实吧。虽然锁灵大阵已经建好,但镇地鼎还需要安放在福地的入口才能控制福地入口的开合,这一趟不得不去,好在兵分四路总会有所收获的。”

    之后苗经纶再次掐动手诀,一件银色的纱衣就在体外浮现,又在怀里掏出一支金刚刺往头顶一扔,这支短小的尖刺就在头顶悬浮转动起来,警惕周围的动静。

    显然,身边没有了无生教炼制的多头怪,苗经纶需要靠法术和法器来保证自己的安全。

    残破的大门内寂静无声,苗经纶操控多头怪进入桃园后就像被这寂静的园子吞噬一般没有发出一丝动静,但从他本体不断变换的神情就能看出园里并不平静。

    另外几个方向的声音也消失了,这偌大的阳春县城安静了下来,等待许久的杜康也掏出了刀剑行。

    走到屋顶边缘,向前迈出一步,杜康在风声中落到地面,这让只睁着一只眼的苗经纶心中一惊向这边看来,见到是一个眼生的俊秀青年,直接开口喝止道。

    “后生且止步,前面就是陶家的庄园,两月前陶家阖家入魔,如今这庄园已经沦为了妖穴魔窟,你可是听说此事后来除魔的,万万不可莽撞,快退到我身后来。”

    苗经纶这具肉体年纪不大,但口气却老气横秋,配合头上的盘旋的金刚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装什么装,现在谁不知道你们无生教和罗刹教打下了杨春县,小爷恰巧路过,陶家的家业我也想分一杯羹,看在我同为中阶修士的面子上,这位无生教的兄台应该不会为难吧。”

    “真是英雄出少年,陶家就在这里,你若有能拿走什么东西是你的本事,我无生教还管不了那么宽。”

    见到刚才站到自己背后的提议没有被青年应下,苗经纶估摸着对方应该不是冲自己或者无生教来的,可能真的是路过见财起意想捞一笔,面色顿时更和善了一些。

    “是老夫枉做小人了,我也是担心小友深陷险境才编了个瞎话,既然小友想进陶家,就请自便吧。”

    只睁一只眼的苗经纶,将手一摊,做了个请的姿势,就重新双手结印不再理会杜康,但头顶的金刚刺如同指针一样随着杜康的移动摆动,显然对方仍然心怀警惕。

    杜康则是双手持着断裂的刀剑行,面向对方,一步步挪动到破碎的大门前。

    “无生教行事大气,不愧是能传承几千年的大教派,今天这个人情我林春记下了,以后必有厚报。”

    英俊的男人朝苗经纶拱拱手,转身走进门内。

    就在此刻,苗经纶头顶的金刚刺化实为虚,无声间刺向一只脚踏入桃园的杜康。

    叮!

    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离杜康后脑只有几寸的金刚刺被磕飞,还不等它被收回,一个金色的大碗罩在了杜康周围。

    见偷袭一击都未能建功,金刚刺在半空中调转方向,向大碗撞去,在一声尖锐的摩擦声后,大碗上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裂纹,而嗡嗡挣扎的金刚刺被一只拳面长有尖刺的大手紧紧抓在手心,任由伤口中一滴滴鲜血滴落。

    “看来是我把话说得太早了,无生教的格局也不过如此。”

    杜康此时满脸都是得意的笑容,完全来不及顾及,手持刀剑行硬接了对方一击虎口开裂,正在疯狂颤抖的左手。

    修士的手段是有限的,能在第一回的交手中就缴获对方的兵器,他已大占上风。

    “陶家既然被我无生教看上了,就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染指的,本想给你个痛快,没想到你也是个多心眼的人,那就让你尝尝我无生教的叹事无为卷吧。”

    苗经纶口中这样说道,实则陶家的福地才是无生教和罗刹教费尽心机想要拿到的东西,此行绝对不容有失,眼前意外出现的搅局者是一定要被清理的,但这些话又不能直说,只能找了个霸道的借口。

    苗经纶仍在原地盘膝不动,只是睁开了一直紧闭的左眼,暂时放开对多头怪的操控,眼前这个一招拿住他法器的修士才是现在最大的危机,对方已经值得他郑重相待。

    双手捏无畏印,苗经纶直接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事,开口诵道:

    “惧怕无常生死之苦,初参一步。观世间一切万物,诸行无常;凡所有相,皆是虚妄。百年光景,刹那之间;富贵荣华,犹如一梦。思量尽是虚花梦,仔细看来,一件无。叹罢人身不久,心中烦恼伤悲。无常到来,四大化作灰土……”

    手持长刀的杜康正向其奔来,突闻一道魔音灌耳,让他脚步一停,却是全身的力气突然间消失,整个人再也提不起劲来。

    杜康心惊对方法术的诡异,连忙用双手堵住耳朵,但对方的诵经声还是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震的他筋骨酥软,心神动摇。

    前世今生的种种划过心头,回想自己短短几十年的人生,突然醒悟:所谓荣华富贵,都是梦幻泡影,人生百年光景,不过弹指一挥间。还修什么法术,争什么法术材料,应当去信奉无生老爹,在无生老爹坐下,将可共享其永恒自在,这才是世间正途啊!

    杜康手中的刀剑行再也抓不稳了,当啷掉落在地,双手合十,在大街上盘膝坐下,一脸虔诚的高呼:“无生老爹,真空家乡。”

    不远处念经的苗经纶听的眉头一挑,无生教信奉的是无生老母,这人呼叫的无生老爹是谁?怕不是和血衣会大当家一样把脑袋度化坏了吧。

    先不管那些了,能赢这一局就好。刚才他能硬接下我的金刚刺,还以为是个高手,没想到神道修为那么差瞬间就被度化了,今天合该让我再收一个护法。

    苗经纶口中不停的念诵经文,将无生教的教义灌入杜康脑海,想到这次的收获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喜意,干脆闭上双眼全力发动度化之术,丝毫没有察觉到背后多了一个身有六臂的银色身影。

    这赫然是杜康的阴神。

    惨白的鬼雾在苗经纶周身涌动,随着他的呼吸流入体内,收获一个护法的喜悦在心中无止境地蔓延,让他完全忽略了对周围的感知。

    杜康的阴神在其背后伸出六条银色的手臂,没入与其同色的纱衣内,完全没有遭遇一丝阻碍,六臂在肉身内摸索翻找,最终好像抓到了什么东西,六臂合力一抱,就将一个黑色的人影抱出肉身。

    这是个面目苍老的老头,通体漆黑,身体虚幻不定,面目与肉身截然不同,显然就是苗经纶的阴神。

    苗经纶面色惊恐,下意识的对面前的阴神发动了度化,但杜康额头的铜镜光华闪过,以往百试百灵的度化就这样失败了。

    他奋力挣扎,想要从六只手臂中脱身,但这些手臂好似有一种奇怪的禁锢之力,他根本挣脱不得。他终于绝望了,只想在对方手下留一条命,他明明还有大把的生命可以虚度,怎么能死在这里。

    “你不能杀我,我是无生教教众,我的教友就在附近,杀了我,你将永远是无生教的敌人。”

    “让你失望了,我本来就是来向无生教讨债的。”

    说话的是另一个杜康,杜康的肉身跳上城墙,定睛一瞧苗经纶的模样,有些失望的样子,叹事无为卷听着牛逼,修出的阴神丑的要命。

    “你视肉身为衣物,肉身于你也将不再是盔甲,你不是害怕黑暗嘛,我正好知道有这样一个地方,你也许能在里面度过阴影劫呢。”

    一枚炼妖珠被杜康的阴神从胃囊中拿出,惨白的鬼雾从口中喷吐,在手指勾画下,形成一个个阴森诡异的符箓烙印在苗经纶漆黑的阴神表面,符箓灼伤了脆弱的阴神,飘散出道道黑烟。

    苗经纶的惨叫高昂而凄厉,惹得杜康发笑:“不要叫了,在鬼雾里声音是传不出去的,你的教友们此刻正忙着探查桃园的虚实呢,没人能来救你的。”

    在苗经纶彻底绝望的目光中,代表封印的符箓布满了阴神全身,之后他就被打入了炼妖珠,如同一个逼真的琥珀,将自己的一切凝固其中。

    阴神重新回到肉体,将主持肉体的神念收回阴神内,本来皎洁如明月的阴神就多了一道浅黑色的斑驳,这是叹事无为卷度化力量在体内的残留,镜花镜上光影一片闪动,斑驳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阴神恢复了自己的月华宝光。

    苗经纶那具年轻的肉体还留在城墙上,呼吸沉稳,面色红润就像陷入了沉睡。

    杜康的灵眼能看到,锁灵大阵将一股强大的灵力加持在这具肉身上,但这具身体里已经没有一个意志可以指挥它们发挥应有的力量了。

    整条街道都不见一个人影,只有篝火中的木柴发出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响。

    杜康能理解两教这样安排,对于这个级别的争斗而言,凡人甚至低价修士都是无用的累赘,杜康在桐固县的几次争斗也是这样进行的。

    单手将无主的肉体抓起,杜康再次来到桃园后门前向内张望,苗经纶死了,但杜康也有分神化念的能力,他想操控这具身体先探探路。

    但一向管用的灵眼这次什么都看不出,真相都被园内朦胧但强大的力量遮挡,杜康的目光只能看到并未有什么变化的园林景色。

    这扇门是杜康私会陶诗雨时常走的一道门,所以他今夜才会选择降落在这里,来之前他可没想到自己会筹措不敢进门。

    片刻后,杜康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胃囊中取出一个金制的令牌,这金牌正面刻着一个陶字、背面刻诗语二字,是陶诗雨给他出入桃园的凭证。

    令牌离开胃囊就散发出金光自动飞起,缓缓朝园内飞去,金光照耀之处,那种莫名的力量自动退散,就像在严实的防御中开拓了一个通道。

    “我就说嘛,我是什么身份,陶家的半个女婿,自然要有不同的待遇,进出自家大门还用得着小心翼翼?”

    手里提着一个新鲜的活人,杜康一步步地小心跟在令牌身后,走入熟悉的桃园。

第一百二十四章 罗刹鬼面(求订阅)

    桃园内一片漆黑,外界的火光无法照进黑暗的庄园。

    杜康走在碎石小径上,身处熟悉的园林里,前方飘荡着指路的令牌,散发金光的它更像个照明的灯笼,小径左侧的桃树已经结果,右边的假山楼阁在黑暗中显得格外阴森。

    空气中弥漫着桃子的清香,这香气是如此浓郁,让杜康口水忍不住分泌,手臂上的小嘴也显露出来,滴落一滴滴涎水。

    说来,桃园的桃子长得真是快啊,两个月前还是桃花,现在已经是肥硕的桃子了。

    桃子不仅长得好,品种还极多,光杜康一路所见,就有油桃、黄桃、扁桃、水蜜桃几种,全都果大体香,长得标致,诱人非常。

    但这桃长在让无生教和罗刹教如此忌惮的地方,杜康肯定是不敢吃的,将铜棍塞到手臂的嘴巴上,杜康谨慎的跟在令牌下继续前行。

    才刚走一截,桃林里就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声,莫名的力量阻碍了杜康的感知,让这声响快到他近前才被他听到。

    头顶的令牌也适时停了下来,陶诗雨熟悉的声音从令牌中传出。

    “杜郎,如今陶家风雨飘摇,你在此时回来,我能够相信你吗?”

    “当然能,我杜康出身低微,长到这么大也只有诗雨姐姐没有从未看轻过我,这偌大的阳春县只有姐姐一人是对我有情义的,杜康如今有了些微薄之力,若不回来救姐姐,猪狗不如。”

    杜康持刀面向发出声响的桃林,这段话说的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好,你说的话我没有不信的时候,今晚桃园一共闯进了五只罗刹鬼和两只尸魔,尸魔分别是血衣会大当家练成的多头怪和郭勇虎练成狻猊怪,五只罗刹鬼是罗刹教从别的地方带来的,已经被杀了四只。在桃林里贪吃的这个就是贪食罗刹,你现在就去杀了他。等这几个怪物全死了,你才能见到我,”

    “好姐姐,不是我推脱,足足七个中阶实力的妖魔,我怕是双拳难敌四手啊。”

    “你放心好了,虽然这段时间他们几次试探进攻,折损了我家不少人手,但在桃园里你还是能得到不少助力的,我家的家丁护院会帮你的。”

    家丁?护院?陶家的家丁护院大多是凡人啊,他们能提供什么助力?

    嗖!一个痴肥的肉山从桃林中冲出,向杜康扑来,打断了他的思考。只见杜康临危不乱,脚步挪动让开一个身位,就让这座肉山冲进了石径另一侧的池塘里,溅起一片水花。

    肉山在池塘里站起身来,转身杜康就看到他头上戴着的瓦蓝色罗刹面具,头有双角,眼若铜铃,獠牙大嘴内正嚼着半个桃子,一身痴肥的肉体挺起的肚子,像一个贪食的饿鬼。

    陶家所谓的家丁护院暂时还未见踪影,这只罗刹鬼只能杜康一个人硬抗了。

    “罗刹鬼本就不聪明,被自身欲望和本能驱使行动,现在吃了桃园里的桃子,只怕离疯不远了,我看到了你在门外杀苗经纶的身手,你杀他,不难。”

    好家伙,这桃子果真有问题,还好我没吃。

    而这只贪食罗刹也果真如陶诗雨所说,双眼蒙着一层晦暗的红光,张嘴下意识的嚼着嘴里的桃子,好像还在思考着刚才为什么没有扑中猎物。

    这时池塘中泼溅起一道道水花,贪食罗刹发出了痛苦的咆孝,双手在水中摸索,各捞起一条锦鲤。

    只见原本肥硕的锦鲤不知何时长出了利齿,利齿间还残留着贪食罗刹的肉丝和鲜血,在他手中奋力挣扎。

    这样的鱼在池塘中密密麻麻游动,入目之处,池塘表面全是扑腾的大鱼,一眼看不到尽头。原来,这才是陶家的家丁护院,能咬穿罗刹皮肉的鱼,想来也不是凡种。

    趁他病要他命,杜康不准备给贪食罗刹离开池塘的机会,手中长刀出鞘,一抹红色的流光向前斩去。

    呲——高度压缩的火焰刀刃砍进了贪食罗刹的脖子,脂肪和肌肉燃烧发出呲呲的声响,动脉中的鲜血还未喷出就被刀刃的高温气化成炽热的气体从伤口冒出,但杜康能感知到对方的颈骨毫发无损。

    “好硬的骨头。”

    刀剑行调转刀锋顺势向下一拉,在贪食罗刹的胸膛和肚子上拉出了一条高温炽烧的伤口后,才躲开两只抓来的肥硕油腻大手,远远退开。

    肉体的受创让贪食罗刹将目光转回了杜康身上,他伸手在伤口上从上抹到下,伤口就凝结成一道蜈蚣一样的伤疤,纵身一跳,一个下半身挂满了鱼的肉山就跳上岸来。

    满是利齿的食人鱼咬在肥肉上,晃晃荡荡像是给贪食罗刹穿了一条草裙,他低头环视一圈,抬起右腿勐地一跺脚,全身的肥肉如同水波一样荡漾起来。

    身上悬挂的几十条鱼全部被震的掉落在地,鱼眼中有血丝流出,显然是不活了。

    之后贪食罗刹就迈着两条血肉模湖的大腿向杜康走来,面具下传来含湖不清的声音:“吃,这个好吃,一看就好吃。”

    彭!

    一只大手从天而降,将贪食罗刹拍倒在地,变身三丈巨人的杜康半蹲在地上看着掌下挣扎的肉饼,感叹道。

    “果然打架还是要找对方法,巨灵之身实在太克制这种皮糙肉厚以力压人的对手了,所谓一力降十会听起来很威风,但遇到更强的力量毫无招架之力。”

    将挣扎的贪食罗刹一把抓起,用力一捏,他全身的肥肉瞬间爆裂成一团烂泥。

    但杜康依然能感知到他没死,因为其一身坚硬的骨骼在手中丝毫无损,任凭杜康如何发力也只能让一身铁骨轻微变形,稍一松手,就恢复原样。

    “你骨头很硬吗?出来混讲的是有实力,法术多,尝尝我这招烈焰掌吧。”

    心脏内,赤面童子吐出一口火气,火气沿着手少阴心经一路横冲直撞从手掌从喷出,化为了一团烈火。

    肥厚的脂肪和劲道的肌肉在烈焰烘烤下发出奇怪的肉香,这香味让在火焰中哀嚎的贪食罗刹恢复了片刻理智,食欲在这一刻战胜了对死亡的恐惧。

    “饿,我感觉好饿,这个烤肉的香味好好闻,我要吃一口,死也要吃一口。”

    低头在自己胸前肥肉上啃食一口,贪食罗刹在味蕾和肠胃的短暂满足中化为了焦炭。

    拎着罗刹鬼的残骸轻轻一抖,就像脱骨鸡腿一样,血肉化作的灰尽散落在地,杜康的手中只剩一架黝黑的光洁骨骼。

    值得一提的是,那张瓦蓝色的面具竟然在火焰中分毫无损,它是和贪食罗刹的面骨长在一起的,这张面具竟然就是罗刹鬼的脸。

    杜康将骨架在手中端详一会,才将它收入胃囊。他有些可惜,百变魔猿衣到手这么久了,竟然还没开张过,这具罗刹骨也不知能不能被百变魔猿衣消化。

    “要是你喜欢罗刹鬼的骨骼,我那里还有四个,回头都送给你,但这东西只是坚固一些,只有罗刹教的罗刹鬼面法能将它们当做施法材料用,对我们来说没只能当个摆件。”

    陶诗雨的声音悠悠传来,对杜康能如此轻易杀死一只罗刹鬼感到吃惊,在门外杀苗经纶时杜康用的是强大的神道修为,她本以为杜康会选择将阴神遁入罗刹鬼体内灭杀其相对脆弱的阴神,没想到他体道修为也这么强。

    “姐姐送的东西我不敢推辞,我就厚颜收下了,待我杀了另外两只尸魔,就去见你。”

    杜康的身体缓缓缩小变为原貌,在陶诗雨面前大大方方的给自己套上了一件衣服遮住雄壮的肉体,说道。

    “你竟然练成了牛胃法,而且你刚才用的几门法术都是我没有见过的,我有点看不透你了,你真的能被我信任吗?”

    杜康化作巨灵时没有将六条手臂都放出,陶诗雨没能认出这是罗刹教的三头六臂法,开始患得患失,惴惴不安起来。

    杜康是个会哄女人的,知道此时应该让女人自信起来。

    “不论我练了几门法术,我也还是杜康,在我一文不值是姐姐能以真心待我,我此生难忘。姐姐不负我,我怎会负姐姐。”

    “你向来油嘴滑舌,我又不是不知,也就只会说些好听的话哄哄我。现在我们去会会我的姐夫吧,园里只剩他一个了,杀了他今晚就能消停。”

    陶诗雨的话中还带着些不满,但杜康听出了她暂时不想提这个话题,此事也就暂时揭过了。

    “大当家变成的多头怪呢?不杀了吗?”

    “你杀贪食罗刹的时候,他也被护院们杀了,现在只剩最后一块难啃的硬骨头了。”

    令牌飘起向另一个岔道拐去,杜康赶紧紧跟其后。

    “姐姐,还没来得及问你,这桃园空中弥漫的力量是什么?”

    “你以后会知道的。”

    “姐姐,我专门为你学了一门会变大的法术,你一定会喜欢的。”

    这次,陶诗雨却没有再理会他。

    ……

    桃园外,一个身姿婀娜,只披了一件红色轻纱的妖媚女子睁开了双眼,血光在童孔中一闪而逝,转头看向身边高大的男人。

    “我的罗刹鬼全死光了,好在已经将里面的情形摸得差不多了,福地入口应该就在西院,等镇地鼎铸成,就是夺得桃源福地之时。”

    “不过,我刚才通过罗刹鬼看到了一个以前没见过的男人,这么强壮,那么高大,炼制成罗刹鬼应该很强大吧。”

    说到这里,女人兴奋的站了起来,转身看向身后的一排罗刹鬼,想着将那个男人收入麾下,应该放到哪个位置。

    “你能不能好好穿件衣服,我都能看到你的一线天了。早说过了,我对你这种整天想把别人练成罗刹鬼的女人不感兴趣,怕和你睡一觉就变成了这种鬼东西。”

    路胜明撇了一眼女人透体的纱衣,对女人这粗浅的魅惑不屑一顾。

    “不解风情的男人,我这可是明器,多少男人想看还看不到呢。凡事都有万一,万一哪一天你对我动了心思,那我不就能得到一个会三头六臂法的罗刹鬼,哈哈哈……”

    女人神经质的笑声惹得路胜明一阵烦躁,罗刹鬼面法会让修士变的喜怒无常,性情古怪,往日他可不一样和这样的人呆在一起,但这次教里安排的任务极为重要不容有失,他只能忍了。

    “镇地鼎铸成之后,由无生教去打头阵吧。上面已经定好了,桃源福地归他们,相对的,在碧波海的生意他们要让三成给我们。”

    “教里的高层整天都是在做一些交易,一点都没有点修士的样子,我辈修士就应该与天争命,与人争利……”

    路胜明无奈的无视了女人继续发神经,百无聊赖的看向面前的桃园。

    ……

    沿着小径继续向桃园深处走去,一路不时能见到战斗遗留的痕迹,路边到处都是破碎的半人半树残肢,它们残骸中流出的也不是鲜血,而是青绿色的植物汁液。

    杜康也在一片草皮被毁坏一空的地面上看到了大当家,从周围堆积如山的树人尸体能看出刚才战斗的惨烈。

    他自己的头颅和背上的几十颗头颅全部被砍掉了,只留下背上一个个丑陋的伤口,诉说着他们不幸的遭遇。

    停下脚步,在周围的树人尸体中,杜康翻找到了三个头颅,一个须发皆白,一个满头青丝,一个两鬓斑白,正是血衣会的三个当家。

    杜康将他们收到胃囊中才离开这里,他一直都是个重感情的人,不忍熟人曝尸于此。

    “他们背叛了陶家,死不足惜。”

    陶诗雨的声音清冷,似乎对杜康收敛背叛者的尸体不满。

    “终究是相识一场,我回头找个地方埋了他们吧。”

    杜康讪讪一笑,却没有将头再取出,只是跟着她继续向前走去,直到看到远处一道月亮门矗立在黑暗中,才停下了脚步。

    这里是桃园的西院。

    “郭勇虎就在里面,他的狻猊法我一路也跟你讲清楚了,你小心应对,一定要杀了他。”

    陶诗雨的话将杜康勐然惊醒,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来西院的路不只一条,陶诗雨却非要带他走大当家死的那一条,这是在试探他吗?

    当时到底怎么做才是对的?是坚定立场唾弃三人对陶家的背叛?还是应该收敛尸首表现自己的重情义?两种选择都不对或者都是对的?

    种种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逝,杜康大步向西院走去。

    不管世界如何变化,他能相信的只有自己手上的刀,他既然选择了和陶家站在一起,认为这样能让自己获得最大的收益,他就已经做好了应对一切的心理准备。

    无论是强敌、杀戮、不信任、背叛,杜康都能接受,他可以伤害别人,别人自然也可以伤害他,但这要先问问他手中的刀利不利。

    “诗语姐,你在此处不要走动,我这就去给你把郭勇虎的头颅摘下来。”

第一百二十五章 狻猊(求订阅)

    桃园内寂静无声,不远处的月亮门就像一只妖怪的巨口,在等待有人自动走入其中,它再将人囫囵吞下。

    飘在身后不远处的令牌散发着暗澹的金光,但这光也刺不破眼前浓郁的黑暗,杜康的直觉告诉他,里面有一个强敌。

    伸手一拍脑门,一对娇小的鹿角从额头两侧冒出,角发金光照亮了眼前三尺之地,杜康满意的点点头信步走入其中。

    进门后是一段不短的水廊,杜康紧记陶诗雨的嘱咐,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的走完了水廊,进入了一处不大的院落中。

    说来也怪,在院外感觉里面漆黑一片,但真的走进西院,才发觉院内亮得惊人,明亮的月光洒落,将院内的一景一物都照得清晰可见。

    这里竟然能看到月光,要知道今晚是个阴天。

    “很惊讶吧,今晚的月色很美。”

    一个面容英武刚毅的中年男人坐在院落角落的一张石桌前,举杯敬明月,一口将杯中酒饮下,这赫然是和杜康有过一面之缘的阳春县县尉,陶家女婿郭勇虎。

    “郭县尉,好久不见。”

    “杜教头,你我虽只见过一面,但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我们会成为朋友,要来喝一杯吗?”

    “却之不恭。”

    大大咧咧在郭勇虎对面坐下,举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哈哈哈,杜教头是个有趣的人,你这一招胃囊藏酒李老头曾经在我面前施展过,是骗不过我的。”

    郭勇虎识破了杜康的小把戏,但却没有继续敬酒,只是拿起桌上的长颈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自斟自饮,感怀道。

    “我与李老头相识多年,常常把酒言欢,但莫名地他就入魔了,连胃囊都被人制成了法器,实在令人唏嘘。”

    杜康丝毫没有伎俩被识破的尴尬,而是拿起酒壶又给郭勇虎倒了一杯酒,想听听他说什么。

    世间能动摇人心的,不只有强大的力量,还有巧妙的言语,真话、谎言、挑唆,有时能办到刀办不到的事。

    【姓名】:玉颈酒壶

    等级:中品法器

    特性:

    大肚能容:内分百个独立空间,每个都可装下千斤酒液。

    化水为酒:将水灌入酒壶中,在月光下静置一夜,白水将化为酒液。

    法器的信息在眼前一闪而过,杜康从胃囊中取出几盘瓜果放到桌上开口道。

    “不知郭县尉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只是看到杜教头受陶家诱骗驱使觉得可惜,这偌大的陶家就是一个妖魔窟,你年纪轻轻大好前途,何必为妖魔卖命呢。”

    “这世道,人和妖魔又有什么区别呢,更何况陶家红雨法只是让人化身妖怪而已,世间修这种法术的多了去了,郭县尉难道要将他们都打成妖魔吗?”

    和杜康不同,郭勇虎拿起了盘中一个红杏咬了一口,这杏竟然酸的掉牙,他只吃了一口就放下了。

    “有些东西只是看着美丽,实则败絮其中,就像这个红杏,看着熟了,其实酸的掉牙。陶家一家都是桃树妖,年轻人,想到自己抱在怀里的美人是个树皮斑驳的妖怪,你还能为了这样的美色和所谓的情义拼上性命吗?”

    “我还以为郭县尉有何高论,成为陶家赘婿多年,你竟然还没能参透色相之虚幻,人与人之间最重要的是情之一字,所谓酸甜,所谓外貌,都是表象。”

    杜康未碰郭勇虎接触过的果盘,而是从胃囊中掏出一颗红杏咬了一口。

    “而且,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喜欢吃甜的,也许我就喜欢吃酸的呢。”

    “看来你被妖魔蛊惑甚深,陶家许诺了你什么好处都不要信,当初我入赘时陶家还承诺要全力资助我修行,这些年我为陶家鞍前马后,但他们就是不愿意为我布置法术进阶的仪式,还不是怕我实力强了反客为主,这样的家族是信不得的。”

    郭勇虎见杜康冥顽不灵,开始讲述陶家对他的不公,他越说越激动,面上开始浮现出一层黑气,让本来英武的面孔如妖似魔。

    “陶家如此对你,你心有不甘,就勾结了无生教和罗刹教反噬旧主,想为自己再谋一份前程?”

    话到此处,杜康也看出来了,郭勇虎确实被无生教的练魔之法练过了,但却一点都没有被度化的样子,他不像是被擒获后无奈投敌,所谓被擒更像是早有预谋。

    “你说得不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想要的陶家给不了我,我只能自己去争了。无生教可和陶家不同,他们大方的很,只要为他们搞到了福源福地,他们就会为我布置万家香火,到时我法术大进,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

    练魔之法似乎损伤了郭勇虎的神智,和剿灭黑风寨时英明神武是他相比,现在的他有些控不住自己的情绪。

    郭勇虎一把抓住杜康的胳膊,跳上了西院的屋顶,这让杜康差点一拳打出,还好他及时醒悟对方只是情绪激动才收住了手,任由郭勇虎拉着他跳上房顶。

    “杜康,我第一次见你就像看见以前的自己,一样的相貌英俊,天资不凡,但像我们这种没有背景的人,想要向上爬只能抓住一切助力,你看看陶家有多大的富贵,他们又能分你多少?”

    杜康和郭勇虎站在屋顶,放眼远眺,头顶的明月挥散月华,将如镜的水面照映的如诗如画,所谓的西院竟然身处一个大湖中。

    回头向来处张望,水面下隐隐能看到一个金色的令牌在散发金光,再向远处望去,杜康发现水面倒映着的是整个阳春县的景象。

    “这西院是桃源福地的入口,处于福地和现世的夹缝之间,水面看到的只是现世的景象,天上那颗月亮才是福地。”

    杜康抬头一看,这月亮确实和外界的月亮有些不同,银色的圆月上隐隐能看看如同树林的阴影占据了大片的面积。

    “和我联手吧,不要在陶家这条快沉的船上待下去了,陶家的底蕴是一群桃树妖,它们扎根在福地里无法离开,只要我们联手将入口控制住,等无生教将镇地鼎铸好,他们就是一群瓮中之鳖。靠上了无生教这条大船,力量、寿命、权势,我们将享用不尽。”

    杜康从这壮观的景象中回过神来,他虽然一直知道福地这种自成小世界的力量是极为高端的,但眼前的景象确实震动人心。

    扭头看向身旁面带癫狂的男人,杜康嘴角勾勒出一丝了然的笑意。

    【姓名】:郭勇虎

    【狻猊法】:前朝禁妖司所创化龙九法之一,以密咒将狮妖之魂与人魂相合,以阴神之阴孕狻猊之阳火,可得狻猊勇勐无畏之力,辟邪挡煞之势,嗜烟吐火之能。

    等级:丁级

    技能:烟火域(四重)

    烟火之体(四重)

    尸魔之体(三重)

    大无畏神力(四重)

    辟邪(被尸魔之体废除)

    进阶条件:万家香火供奉

    法器:玉颈酒壶

    “郭县尉,你是在害怕吗?”

    “什么?”满心欢喜等待答桉的郭勇虎,没想到听到这样一个问题。

    “从我进到西院,你一直在劝降我,你是在害怕吗?你有多久没有和同一个层次的人交过手了,只有不战才会不败,想到即将要和一个底细不明的同阶高手交手,你害怕吗?”

    一团金红色的火焰从郭勇虎口中喷出,被杜康一个后跃躲过。他站在院内看着恼羞成怒的郭勇虎,继续开口道。

    “色厉而内荏,冲动又暴躁,我不知郭县尉是以前就如此,还是变成尸魔才成的这个样子。哎!要有多想不开,才会放着好好的人不做,去当尸魔啊。”

    郭勇虎脸上的黑气更加浓郁了,看上去就像戴了一张面具,看不清其中的神色,他原本让人很有好感的中年磁性嗓音也变成了如同砂纸打磨的声音。

    “杜康,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还是听不明白吗?我只是不愿你被人利用白白死在这里,最后再给你个机会,加入我,原先的承诺都不变。”

    “我一直都很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和你不同的是,有什么想要的,我会想方设法把它拿到手……”杜康缓步走到石桌前,拿起玉颈酒壶塞进了自己胃囊中,章口就来。“就像这样,简简单单,有手就行,看明白了吗?”

    “混账……”眼看自己唯一的法器被收走,郭勇虎怒发冲冠,一道炽热的火流冲天而起,随着一声狮吼,火焰化作一条金红色的狮子在半空中飞舞,染得这现世和桃源福地的夹缝处一片赤红。

    狮子身形如电,从空中向杜康扑来,张口喷出一团烈火,火焰离杜康还有近一丈远,热浪就已经燎的他满头青丝卷曲。

    好在杜康也是玩火的行家,心念一动,赤红色的火之衣就在他身上燃起,双手一抓就将这团火焰收摄到手中,之后用力一推,一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将其如数奉还。

    轰,火焰炸裂。

    爆炸的冲击波将空中的火焰狮子砸得一个踉跄,本来威严的狮子面孔也出现了一个大坑,好在火焰无形,它全身火焰暴涨,就将样貌恢复如初。

    “烟火域。”

    此时,后方传来郭勇虎的一声大喝,一道融金消铁的烈焰从他身上爆发,如同抗拒火环席卷向四周。

    火焰过处,星星点点的火团黑色的毒烟在空中悬浮飘荡,在冲过杜康身边时,一连串爆炸响起,将火之衣包裹内的杜康炸的双耳轰鸣不止。

    当火浪停止时,这个西院都被滚滚火焰和浓浓毒烟包裹。

    啪啪啪!

    在郭勇虎的拍手声中,一只只火焰狮子从烟火域中出生,当掌声停止,已有十二只狮子围拢在他周围,在这火焰世界一般的烟火域中,他像一个火焰的君王。

    “当尸魔有什么不好,成了尸魔就是无生教自己人,这段日子是我过去几十年来活得最畅快的,可惜你还太年轻,给你机会你都把握不住,就要死在我手里了。”

    “那你一把年纪可真的是白活了,无生教又不是开善堂的,自从你选择了这条道路,就注定了你的结局,不是死在我手上,就是死在无生教手上。”

    嘴遁杜康还没怕过谁,嘴上不饶人,手中的动作也不停,将漂浮在空中的火团仍向对方,一时间烟火域内爆炸声不停。

    火焰狮子能免疫火焰却不能无视爆炸的冲击波,飘零火是触发型的,身披火之衣只要用力巧妙就不会爆炸,因此被杜康所利用,一时间将对面炸的灰头土脸。

    眼看向来无往不利的飘零火和毒烟对身披火焰护甲的杜康无用,郭勇虎干脆一握拳,烟火域内漂浮的火团全部自行熄灭,不再给对方提供弹药。

    身旁的狮子也一个个向郭勇虎身上扑来,化为流火覆盖在他身上,转眼间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金色火焰狮子。狮口开合,如同烈焰燃烧的咆孝声震耳欲聋。

    “你以为就你会穿一身衣服吗?尝尝我的大无畏神力吧。”

    火焰狮子体型庞大却不臃肿,四蹄奋力向杜康扑来,一头撞在闪躲不及的杜康胸口上。杜康只觉得一股汹涌澎湃的力量撞的自己胸口发闷,眼前发黑,整个人摊在了一面院墙上。

    也不知这院墙是什么材质做的,生生受了这一击,只在墙上留了一个大字形印记,并未垮塌。

    狮子上前将被撞得全身筋骨酥软的杜康叼起一抛,就将这个火焰人吞入了腹中,之后趴在原地一动不动,显然是要全力发动火焰将杜康烧成灰。

    “我遇到的对手中,你的力气能排第二,只逊色于一只熔岩怪。大无畏神力,不差,郭勇虎,不差。”

    一个清晰的声音在火焰狮子腹中响起,让他的神情凝重了起来:“你已是我腹中之食,还能口中出此狂言,易地而处,我可没你这种胆魄,早就开口求饶了。”

    “郭县尉,你有没有听说过一门从肚子中发出的拳法,此拳乃我今日初创,我将它命名为破肚拳,还请郭县尉品鉴。”

    郭勇虎本能的不信,他腹中的妖火甚至能将神兵融化为铁水,怎么可能烧不死一个人,当下就要加大火力。

    但轻微的刺痛感很快在小腹涌现,并且越演越烈,郭勇虎低头一看,本来就滚圆的狮肚吹气球一样膨胀起来,这让他惊恐起来,不禁大声求饶。

    “不要啊,不要了,太大了,再大就要爆掉了……”

    彭——

    金蛇奔腾,火神怒吼,整个西院地动山摇,烟尘四起,好悬才没有垮塌。

    如郭勇虎所言,他真的爆掉了,整只狮子爆裂成了零碎的火焰,散落一地。

    原地一个大坑内,只有一个体表燃烧赤红色火焰的三丈巨人,仍保持着冲天一拳的姿势久久不动。

    许久后,西院的地面已经被金色妖火烧得坑坑洼洼,杜康才缓缓收拳,刚才的爆炸震得他脏腑出血,直到现在才缓过来。

    他迈步来到全身焦黑,被炸断一臂的人影前说道:“我知道你没死,你是不是心里很不服气,觉得是我先偷了你法器,让你使不出酒火杀才败的,给你个机会,你可以向我再出手一次。”

    全身焦黑的郭勇虎睁开眼睛,用仅剩的单手在地上一拍就凌空翻起,飞身向西院出口射去。

    他要跑!

    一道雪亮的刀光从郭勇虎双腿划过,摔倒在地滚了几个骨碌的他还想要爬起来,又被一把长刀穿嵴而过,将他钉在了地上。

    双腿和嵴背的伤口不见有血液流淌,反而有金红色的烈火疯狂喷射而出,彷佛他皮肤下没有血肉,整个人就是一团披着人皮的火焰,

    “我就说嘛,你是个胆小的人,你不像一只狮子,更像一只兔子。狮子是勐兽,会拼命抢夺自己看重的东西,比如领地,比如雌性,而兔子只会给自己的洞穴多挖几个出口。”

    “成王败寇,你说什么都是对啊,我无话可说。”

    郭勇虎咳出一滩鲜血,吐在面前的一个火星上,让火星瞬间大炽,照的他脸上阴晴不定。

    杜康原本还想说什么,听到郭勇虎这么说,反而高看了他一眼。

    一刀将眼前的男人斩首,金红色的阴神才刚刚飞出,就被一团鬼雾包裹,遵循着冥冥中的感知,杜康抬手将他打入了虚空中一个阴魂的世界。

    “你说得对,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希望你转世之后能出生在一个钟鸣鼎食之家,不用再经受和这辈子一样的苦。”

第一百二十六章 桃源福地(求订阅)

    郭勇虎死后,体内妖火失控,残余的身体在火焰中化为点点黑灰随风飘散。

    赤面童子跳到杜康体外,仰天一吸,院内散落的火星就如同倦鸟归巢般飞入它的口中。

    待妖火全被吸尽,赤面童子贼眉鼠眼地偷偷瞄了一眼杜康,见父亲没有关注它,它就一熘烟地朝空中飞去,看样子是想去见识一下福地的样子。

    赤面童子奋力向上飞行,嘴角满是兴奋的笑意,好像离月亮越来越近了。

    但在杜康眼中,它一直在半空中扑腾着身子,没有动过分毫,天上的明月犹如镜中花水中月,可望而不可及。

    桃园福地要是那么好进,无生教和罗刹教也就不用这样大费周章了。

    “童子,回来吧。”

    杜康伸手一招,空中的赤面童子就像牵线的风筝,绝望的滑着一条弧线落入他的手中,被一把拍入心脏。

    随着五行童子年岁渐长,它们是越来越顽皮了,有机会要给他们找点事做,要不然整天在杜康体内吵吵闹闹,惹得他心烦。

    “两月不见,杜郎是越来越威武雄壮了,你这变大变小的法子看着真让人眼馋。”

    一个全身散发金光的妇人从水廊走来,她半透明的身体由一块令牌发出的金光构建,让她没有了以往的娇媚,而是如同神佛般庄严。

    “诗语姐,郭勇虎的头烧成了灰,没法拿给你了。”

    杜康巨大的身体在月光下缩小,跑到女人面前一把将她抱住,金光构成的身体轻若无物,但温润如玉,还带着一丝熟悉的桃花香味。

    陶诗雨爱怜的抚摸了一下男人的脸颊,任由杜康将她抱起转了好几个圈。

    “烧就烧了,我要那东西干什么,只是苦了我姐姐,这人虽负了她,但知道他死姐姐又要伤心了。”

    “这都是各人选择的路,什么苦都要自己受着,还好姐姐选了我,不用受这生离死别之苦。”

    “你就会往自己身上贴金,也不知道是谁遭受了一次暗杀,就慌慌张张的跑去了桐固县,害的我好一场担心。”

    “就知道瞒不过姐姐,我当日走是为了有一天能回来,因为我的心还在这。”

    “油嘴滑舌,要不是你一回来就杀了苗经纶和郭勇虎,你这话我是不会信的,弃我而去的人,是不配让我放在心上的,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杜康又抱着陶诗雨走到石桌前,将她放在膝盖上说了一些情话,重点是自己在外如何艰难,如何守身如玉,如何相思成疾。

    等到许久不见的陌生感完全消失,才说起正事。

    “现在的局面,你家里可有应对之法?两教势大,打退了这波,还会有下一波来,只要福地还在你们手里,觊觎者将永远不绝。”

    “桃园福地是祖上传下来的,如今陶家没落,早已没有神道修为庚阶以上的高手,否则早就将福地完全炼化,成为真正的福地之主,有主的福地能在虚空中任意穿梭遁走,哪还会困守这一地任人欺辱。”

    杜康心道:看来陶家以前还是阔过的,只是天底下没有永恒权势和富贵,陶家的先祖同样没法永生,只徒留了一笔丰厚的家业惹人眼红。

    “如今,福地里有中阶修士四十多人,低阶修士一百多人,全是陶家的家底,实力强大,但我们主修红雨法,肉身全都扎根福地无法移动,想要在福地外迎敌只能阴神遁出对敌,这实在不是理智之举。”

    “姐姐的肉身也扎根在了福地里吗?难怪今天一直只用这幻化之身来见我。”

    嗅着鼻间的桃花清香,杜康像个好奇宝宝。

    “我自然是回到福地了,我要是一直待在外面,哪还能活着见的到你。你别打岔,让我继续说正事。”

    “你来之前,我家已经打算好了。两教若来强攻,敢进入福地自然最好,我们群起而上将他们杀了做树肥,但两教选择这种战术的可能性最小,他们不会如此不智;若是他们围而不攻,只在福地入口处布阵捕捉福地和现实连接的锚点,我们就用阴神和他们做过一场,能赢固然最好,若不能赢,就只能冒险斩断福地和现世的连接,去虚空赌一条活路了。”

    陶诗雨说到最后叹了口气,不用想都知道,切断和现世的连接在虚空中游荡是极为冒险的,这是最无奈的办法。

    “你来之前,我家本已做好了舍弃这里的准备,但你一来,我们又有了新的选择,杜郎你愿意帮我吗?”

    没想到陶诗雨话风一转,又将事情的关键引到了杜康的身上。

    “不知我能做些什么?只恨我人小力微,今天能连杀数人全靠的是地形分割,才能逐一击破,要是面对两教高手围攻,我死事小,就怕连累了姐姐。”

    杜康说得情真意切,其实还是想先听听陶家给出的价码,今天他杀了三个强敌,于情于理陶家也要先将战功兑现才是。

    若是连眼前的小利也不愿意给,想让杜康卖命之事是想都不用想了。

    “为了将福地的锚点永远固定在阳春县,无生教这次炼制了镇地鼎,此鼎一旦与锚点融合,将成为桃源福地在现世新的锚点,这本是他们用来操控威胁我们的手段,但我们若能将此鼎抢到手,桃园福地的锚点将能任意移动,不用在困守一地了。”

    陶诗雨的话让杜康心中火热,如果他能将镇地鼎抢到手,岂不是就能控制桃源福地了!

    “此鼎极为沉重,是无生教以金刚为主材打造而成,能有一万斤重,融入锚点之后重量更是会暴涨十倍,寻常修士根本抬不动,我家以前也未对它起过想法,但今日见了杜郎你能变大的法术,我觉得你能将它扛起来。”

    杜康在心里默默估算一番,重十万斤的鼎,换算成另一个世界的重量单位就是五十吨,听着好像不多,但路上长跑的货车载重根本就没有达到这个重量级的,自己9米高的小身板怕是搬不动它,瞬间心凉了半截,桃源福地只怕是和自己无缘了。

    “你放心,我知道你现在的体道修为还搬不动镇地鼎,但我陶家传承几千年,有的是让你体道修为大进的手段。而且,到时候也不会让你一个人出手,我家高手的阴神和家中仆役也会出手协助你的。你现在虽然法术高强,但你身上的几件兵器实在让人看不过眼,回头也在宝库里挑选几件,不要在战阵中拖了你后腿。”

    想要的东西,现在立马就能到手了,杜康心里暗道:陶家果然不是小气的家族,到时候抢夺镇地鼎,只要不是事不可为,他一定不会弃陶家而去。“姐姐,这些事情,你都可以做主吗?兹事体大,你要不要先回去和家族商讨一番。”“不需要,在你杀掉郭勇虎的那一刻,这个提议已经被举族认可了。事不宜迟,现在和我一起进福地吧。”陶诗雨胸中的令牌大放光明,她抱着杜康向天空飞去,如同广寒仙子携侣奔向月宫。

    “桃园里不用留人守卫吗?”

    “不用,如果家丁们守不住,你留下也是徒劳。”

    好吧,感情杜康不出手,陶家也有把握挺过今天这一关。

    与方才的赤面童子不同,两人越升越高,离月亮越来越近,月亮也越来越大。

    渐渐整个银月在杜康视线中化作一个巨大的银盘,银盘中能看到高耸的山脉、蜿蜒的河流、连绵的树林,这是一个不大却完整的世界。

    “这就是桃源福地,初开辟时只有方圆三十里大小,经过三千年不断孕育演化,如今已有方圆两百四十里地界,是我陶家的祖地。”

    陶诗雨的声音在稀薄的空气中极其轻微,但杜康清楚的听到了,与现世妖魔遍地生存艰难的荒野不同,一处方圆两百四十里,完全由自己控制,难以被外敌入侵的地界,是一个无法用财富来衡量的珍宝。

    银盘在视线中越来越大,在某一个瞬间,彷佛穿过了一层薄膜。飞行中的杜康和陶诗雨身形颠倒,完全相反的重力将他们捕捉,两人头朝下,向脚下的大地掉去。

    “那是福地的胎膜,穿过胎膜就是真正的福地了。”

    杜康在极速吹拂脸颊的风中睁开了眼睛,脚下的大地已经不再是胎膜的银色,而是山川森林本来的色彩。

    灰黑色的山脉,苍青色的森林,白色的河流汇聚成一个不小的湖泊,杜康惊人的视力,能看到空中有飞鸟在盘旋嬉戏,林中有野鹿、灰兔在悠闲啃食草木。

    这是杜康穿越后第一次见到这样平和的地方,没有随处可见的妖怪,没有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的修士,如同一片净土。

    但这样的平和也是脆弱的,陶家一旦失败,整个福地将遭受灭顶之灾。

    扭头看向头顶,他看到了一轮和外界一模一样的太阳,也不知是真是假,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陶诗雨解释道。

    “福地可没有自生日月的本事,这是从外界接引来的太阳光,我们和现世共用一个太阳。”

    杜康想不明白这接引日光的手段,只能将它归于法术高深精妙,当下也不多想,与怀里的美人一齐向地面落去。

    两人在一块林中空地降落,呼啸的狂风吹的周围枝叶索索作响,但作用在杜康身上时却轻柔的托着他落地。

    “你在此等我,我一会就来见你。”

    飞行和降落似乎消耗了令牌最后一丝力量,陶诗雨虚幻的身体在光华闪烁中灵光散尽,令牌也掉落在地。

    杜康捡起令牌,才发现这是一片桃林,桃树的树干普遍粗大,枝叶茂盛,冠若华盖,朵朵桃花在枝叶掩映下散发着清香。

    杜康第一次见到这么巨大的桃树,不禁打开灵眼一看,却发现这些桃树半点妖气也无,只是长得比外界的同类高大了一些而已,桃树妖种些奇怪的桃树倒也说得过去。

    之后杜康不再多想,走到一棵桃树的树荫下就往地上一躺,虬结的桃树根裸露出地面被他当做枕头,整个人在舒爽的清风中闭目养神。

    今天连杀三个中阶修士,让他心神疲惫,反正有五行妖童守卫,他要先眯一会,一会儿说不定还有一场大战要打,要养精蓄锐才行。

    杜康是被一声娇笑吵醒的,一个身穿绿衣的少女蹲在他身旁,正在看着他英俊的脸庞。

    “你就是男人吗?”

    这少女的面孔和陶诗雨有些相似,想来是她的族人,杜康就想逗逗她,指了指自己的胡子道。

    “怎么?你没有见过男人吗?要不要摸摸和女人有什么不一样。”

    闻言,少女小心翼翼地伸出了一只手指向杜康的胡子,但娇嫩的手指才刚刚碰到钢针一样的胡须,就被扎出了一滴绿色的鲜血,鲜血如同树木的汁液,少女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疼痛让她红了眼眶。

    “啊……呜呜呜,你是个坏人,我要去告诉姐姐们,她们会打哭你的。”

    少女哭着鼻子跑开了,只留杜康在树下发出了欺负小孩子的畅快大笑。

    杜康已经是个四十岁的男人了,胡子必须一天一刮,昨夜大战忙碌一宿,胡子已经有些扎手了,没想到小孩子的手那么嫩,竟然直接被扎破了。

    当下叫出白面童子,白光从贴面划过,再一摸下巴,已经是光洁一片。

    白面童子牌剃须刀,就是这么牛。

    “老远就看到你欺负小孩子,像个小孩似的,一点也看不出你昨晚的勇力。”

    一个身穿绿衣不施粉黛的妇人从远处走来,青翠的草地,暗绿的桃林将肤色雪白的她衬托的像一朵白色的娇花。

    杜康双足在桃树下一点,整个人向陶诗雨掠去,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果然,温香软玉抱满怀不是法术的虚幻之体能比的,他杜康重活一世,一定要抱最美的女人。

    “我也没有勇力,姐姐还不清楚?何须要我证明自己。”

    “你就是孩子气,要真沉稳一点就不会和我说这些话了,我族里已经准备好了,她们现在就要见你。”

    “这么着急?”

    “怎么能不急,镇地鼎的炼制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皆备,算算日子后天此鼎就能成形。之前的几波进攻用的都是两教炼制的妖兵,那只是为了探清桃园虚实,镇地鼎练成之时才是他们主力强攻之日,我们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陶诗雨拉着杜康的手,周身一道微风拂来,两个人随风而起。

    杜康注意到了这一幕,这明显不是陶诗雨本身的力量,而是福地的一种加持,只要身在福地中,陶家的族人就能获得这种天意垂青般的世界宠爱。

    两人一路向桃林深处飞去,最终在一块高台上降落。

    这高台是一整块巨石削砍而成,上刻先天八卦,日月星辰,耸立在茂密的林海中,如同一座祭坛。

    “陶诗雨,带心仪之人杜康,接受全族见证,签订婚约。”

    杜康:???说好的见一面呢?

    陶诗雨的声音并不高大,但温和有力,经过脚下祭坛的加持后,这道声音融入风中,传遍了整片林海,在林海的波涛中层层回响。

    风吹树叶发出声响,点点的窸窸窣窣声响起,庞大到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林海中,点滴的声响汇聚成震耳欲聋的林海涛声。

    “杜康,你愿意吗?愿意吗……”

    一声声询问从林海中滚来,让杜康僵立在原地,他扭头看向身边的女人,她深情的望向自己,面上一片凝重。

    见杜康久久没有回应,林间的质问声化为了咆孝,几十棵远比同类高大的桃树散发出冲天妖气,竟然全部都是大妖,大有杜康不答应就要冲上来将它撕碎的趋势。

    杜康突然明白,他想在陶家这条破船上搜刮点好处,但人家传家三千年也不是吃素的,空口白牙是无法得到信任的。

    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似乎只能上一条贼船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真香(求订阅)

    “杜康,你愿意吗?……”

    如同实质的妖气化作阴云遮蔽太阳,山呼海啸般的喝问声传来,化作狂风席卷过高台,吹的杜康一头长发乱舞。

    杜康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感情这种事一点细微的情绪变化都有可能被对方捕捉,他答应得再晚一些可能被认为别有用心,今天可能就走不出桃源福地了。

    “诗语姐,这消息太突然了,我乐得都愣住了,我当然是愿意娶你的。”

    所谓舍不着孩子套住着狼,杜康现在只能当这个孩子。

    陶诗语展颜一笑,这一笑让漫天乌云消散,阳光再次照在两人脸上,她就像一只偷到鸡的狡猾狐狸,凑到杜康耳边轻轻耳语。

    “小鬼头,让我抓到了吧,这次你可跑不了了。”

    杜康不明所以时,脚下高台上的日月星辰已经亮起了红光,他感觉手腕上多了一物,抬手一看,竟然是红绳系成的绳结。

    陶诗语抬起右手,她的右手也有一根红绳结:“这是月老线,虽然月老已经陨落,但他残留在世间的力量依然可以祝福有情人,除非是死,否则月老线永远不能被摘下,也只有这样的凭证才能见证我们的情义。”

    “还是诗语懂我的心,这样的订婚礼物我是极喜欢的。”

    杜康是个务实的人,既然木已成舟,他迅速接受了这一切,连姐姐都不叫了,未婚夫妻叫什么姐姐弟弟多不像话啊。

    “我姐姐们说得对,你就是个胆小鬼,只要吓吓你,你什么都能做。你来了我家里做客,就算你不答应这门婚事,我还能真杀了你不成。”

    陶诗语拉着杜康的手飞下高台,走入桃树林,高兴的对一颗颗巨树打起招呼。

    咯吱!咯吱!

    巨大的桃树树干裂开了一道道缝隙,一个个赤果身体,全身湿漉漉,沾满树木汁液的貌美女子从缝隙内走出,全身的粘液遇风一吹就变成了一件件绿色的长袍。

    “诗语在全家面前说要和我订婚,我怎能负你。”

    杜康还在说着情话,但陶诗语已经抛下了他,跑向了女人堆里,只留他一人站在原地。

    杜康:这就是刚才向我逼婚的女人?

    这些绿衣女子围在陶诗语身边,和她叽叽喳喳说起话来,还时不时向杜康这边看来指指点点,发出一阵阵莫名其妙的笑声。

    显然这些都是陶诗语的姐姐,她们的本体已经完全妖化无法离开原地,只能幻化出这木妖之体变成人形方便交流。

    杜康观察了片刻,不得不说,陶家的女人都挺豪放的,在树汁变成衣服前一点也不怕被他看,有几个注意到他的目光还特意挺了挺胸膛。

    杜康只想说这群女妖精法力确实高深,连胸肌都幻化的这么发达,想来体道修为不浅。

    腼腆的杜康只能背过身去,观赏林间的桃花,直到许久之后,陶诗语才向他走来。

    “杜郎刚才看的十分细致,有没有发觉我们姐妹都长得很像。”

    杜康回过头来,发现陶诗语的姐姐们都已回归本体,只能陷入深深的回忆中,好半天才不确定的说道。

    “刚才我紧守夫德,却是没有将各位姐姐的样貌记在心里,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的有点像。”

    “既然你我已有婚约,我家中的事就不能瞒你了,我陶家只有女人,没有男人,所有人都以姐妹相称,你可知为什么?”

    不等杜康回答,陶诗语就自顾自解释道。

    “因为,陶家女儿生下的孩子只会是女孩,每个孩子出生后都会在肚脐植入一颗先祖遗留的桃核,桃核萌发后女婴不死就能得到陶姓。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是那个从人腹中出生的女婴?还是先祖遗留的桃核成长?所以我们不管年龄大小,都以姐妹相称。”

    “不要陷入这种莫名的情绪,你就是你,那个和我第一次见面就将脚放到我手里的陶诗语,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人,所谓我思故我在,人生在世要想些开心的东西。”

    杜康一把拉住眼前女人的手信口胡诌,他本人从来没有陷入过这样的迷茫,穿越接受前身的记忆后,他的人格早已不可避免的受到影响,但他从来没有纠结过类似的问题。

    他叫杜康,一个从另一个世界穿越来的客人,接受了另一个杜康的记忆,准备在这个世界轰轰烈烈活一场,想修炼最强的法术,想睡最美的女人,他觉得知道这些这就足够了。

    时间总会让一个人变的面目全非,纠结于,我,存在,这些问题,会让人陷入痛苦和恐惧,早在青春期的时候杜康就和自己达成了和解,不再追问这些没有答桉的问题。

    “我以为你会大吃一惊,甚至心中惊惧,对我生出恐惧感,没想到你倒是个没心没肺的人。”

    陶诗语很快就变了颜色,笑逐颜开,彷佛刚才的失落和迷茫只是错觉。

    但杜康知道那确实是真情流露,进入桃源福地不久,杜康已经理清了很多东西。

    诚如郭勇虎所言,陶家就像一个妖魔窟,与世隔绝的福地,以人身化身桃妖,用的种子还是初代祖先所留,这种布置一般都和复活重生有关,整个陶家就像一只妖王为自己复活准备的后手,将自己带入陶诗语,他也会怀疑自己生命的意义。

    “人和妖又有什么区别,诗语就算是妖怪也是个漂亮的妖怪,把我迷得神魂颠倒的小妖怪。”

    今天,陶家逼迫杜康定亲的手段强硬,让他心中不快暗生间隙,但作为一个成熟的大人,杜康看事情不看对不对,只看值不值得,君不见他和风尚君也有过婚约,财货两清后还不是一拍两散。

    只要能有足够的补偿,他什么委屈都能受得,更别说,他和陶诗语之间确实有一份情谊。

    ……

    福地与现世日夜颠倒,现世太阳升起时,福地内夜幕降临。

    银月挥洒毫光,漫天星辰闪烁,桃园福地内是与外界寒冬不同的盛夏时节。

    浓郁的灵气能被凡人肉眼可见,在空气中凝结成闪烁着各色的灵气光点,飘飘荡荡如同漫天萤火虫飞舞。

    林海的某处,几棵巨大的桃树枝丫伸展,几根粗大的枝干交织生长成树屋的形状,嫩绿的树叶和各色的桃花将树屋装点的清新自然。

    桃源福地作为一个遗世独立的世界,又只有陶家自己人居住,自然不会将宝库设置得多么隐秘,陶家所有能称得上贵重的东西,都放在眼前的树屋里。

    踩着垂落桃树树枝形成的台阶,两人拾阶而上,陶诗语介绍道。

    “陶家没落多年,这宝库里也没多少真正的好东西,这些年为了应对各种危机,里面的东西都是出的多,进的少,适合用在你身上的就更少了。”

    吱——

    木门在让人牙酸的吱吱声中开启,映入眼帘的是一间不大的小屋。

    屋中的几排木架上,摆放着一些材料和法器,靠墙的位置则悬挂摆放着一件件长兵器,在灵眼中灵光充盈,显然不是凡物。

    书册、玉简、药瓶、植物的根茎、奇怪的矿石,造型或精美或奇特的法器,闪烁寒光的神兵,杜康一件也不认识,但他能看出这里没有一件低于中阶的东西。

    “诗语,作为陶家的女婿,又在此危难之际身受重任,宝库里的东西我能否随意挑选。”杜康是个穷孩子,第一次见到大家族的底蕴,连呼吸都变得粗重了。

    这里法术、材料、兵器应有尽有,这些东西如果全部给他,他有把握短时间内靠面板冲到中阶修士实力的顶峰。

    “你这人啊,就是人长得美,想得更美,哪有你这么贪心的人,不说这些东西是全族共有的,就算是我一个人的,也不能都给你。只有两天的时间了,修习多门法术走火入魔的风险太高了,我不知道你是怎么修成现在这么多法术的,但不成体系的法术兼修起来是极为危险的,以后我是不会让你乱修的。这次,只能给你挑用得到的东西。”

    陶诗语松开杜康的手,在后方的木架上找到一个黑铁色的金属制四角短裤,扔给杜康。

    “这是一件如意神铁打造的中下品神兵,如意铁箍裤,是一个修炼巨阳术的修士为自己打造的护身之器。此裤坚固异常,上品以下神兵不能坏,妖火神水不能侵,又能大能小,变化自如,你可以把它当做遮体之器,免得化为巨人后将本钱随意在外晃荡。”

    “这裤子真有那么强的防御?”杜康大喜过望,这下自己的宝贝就有了贴身守护了。

    “裤子自然是不错,但你知道裤子的主人是怎么死的吗?是被一个妖女吸的拖痒而死,可悲可叹,可见再硬的裤子也保护不了乱找女人的男人。”

    陶诗语的话意有所指,好在杜康洁身自好,绝对不会遭遇这种惨剧,直接将如意铁箍裤套在了自己身上。

    只见这裤子是由细密的铁环环环相扣而成,还能自动调节大小,穿上后本来有些宽松的裤子自动收缩的贴身,就像私人订制一样。

    杜康正要拿出刀剑行试试这如意铁箍裤的成色,就见陶诗语又郑重的从木屋最后排的架子上拿出了一枚金色的戒指。

    “竟然是一枚戒指,这应该是一个法器吧?”

    “不,这也是一件神兵,名为龙象般若圈,位列中上品神兵,戴在手腕上可得无边大力相随,戴在头上可得无上智慧内消心魔,在这屋里神兵众多,以它它为第一。你想要举起镇地鼎,全要靠它。”

    杜康接过龙象般若圈,只见它通体金色,内圈外圈都阴刻有金色的咒文,明明不认识这些咒文,但杜康在拿到手的瞬间就有了明悟。

    内圈的咒文意为无上智慧,外圈的咒文则是无边大力。

    妖力注入,戒指大小的龙象般若圈立刻涨大了数圈,变成了手镯大小自动飞入杜康手腕,随着妖力的不断注入,一股爆炸性的力量在杜康肉体中涌现。

    杜康听到了自己血液如同大江大河奔腾,剧烈跳动的心脏震动得木屋内木架摇晃不止,眼看他的身体就要不由自主地变化为巨灵之身。

    一支嫩芽从底板萌发而出,嫩芽向上生长,嫩绿的枝干变的干裂发黑,缠绕杜康的手臂将龙象般若圈取下,一切异变顷刻停止。

    杜康心有余季的看了一眼被一支桃树枝取走的龙象般若圈,这一会儿的功夫,他就被抽走了三分的妖力,连忙向折枝桃树开口道谢。(注1)

    “多谢这位姐姐相助,否则这宝库就让我毁了,要是造成什么损伤,杜康是万万赔不起的。”

    陶家都是女人,这个桃树妖修为又这么高,叫姐姐肯定是没错的。但这位陶家的姐姐并没有回应他,只是伸展枝叶将龙象般若圈还给他,这株分支就缩回底板中消失不见。

    陶家的力量是极为强大的,别的不提,光是组成宝库的这四棵桃树妖就全都是大妖,体型巨大,妖力充沛,杜康即便拼尽全力和对方厮杀赢面也不会太高。

    而这样的桃树妖陶家有四十多个,要不是困守在福地无法外出,无生教和罗刹教派来的力量根本不够看。

    “就你心急,答应给你的东西还能收回去不成。突然暴涨的力量是难以操控的,这两天要重点练习这个。”

    陶诗语环视一片狼藉的宝库,瞪了杜康一眼,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只能转了话风安慰他。结果,杜康立马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样子,凑到跟前来,讨教龙象般若圈的使用技巧。

    又是一番你依我农的讲解后,陶诗语才将这个乳臭未干的男人推开,整整衣衫拿出了第三件物品。

    “刚才的两件神兵,都是为了提高你后天的战力准备的,第三件则是给你保命用的。这是一枚潜渊缩地符,若明日事不可为,你就不要管我了,以妖火焚烧此符,你将被挪移到外界几十里开外,以你的本事,几十里的距离足以逃得性命了。”

    所谓潜渊缩地,指的是能让人在深水来去自如,畅通无阻,能缩千里之地,转瞬即达。当然这指的是这种法术的最高境界,学艺不精者能挪动几丈躲开别人攻击就已经极为难得,这种能挪移自身到几十里开外符箓是极为珍贵的保命之物。

    本来因今天逼婚一事,杜康心中已暗生间隙,觉得与陶诗语间可能还有些情义,但依然抵不过家族在她心中的分量,使得她执意要以婚事捆绑杜康为陶家卖命。

    但见到这枚潜渊缩地符,之前的不快,瞬间烟消云散。杜康知道此物有多贵重,能拿来给他保命,陶诗语心中绝对是有他的。

    即便是杜康这样的浪子性子,也希望有人能爱自己,虽然立誓要睡遍天下美人,但有人能在心中记挂他,也不枉他冒风险来陶家一趟。

    修士争斗向来是高风险的,法术克制很容易会使弱者翻盘,即便杜康知道站在陶家一边大概率会有更大的收获,但能让他主动身犯险境,陶诗语是压在骆驼上很重要的一根稻草。

    “你这样做,我如何能弃你而去啊。”

    杜康收回了平日里的嘻嘻哈哈,望着手里碧蓝色的符箓也不再油嘴滑舌。

    “你这个小滑头,被无生教暗杀能跑一次,现在怎么就跑不得了?难道是有了实力,人也变矫情了?”

    陶诗语笑靥如花,还是初见时一样的妩媚动人,像极了她当时在宴会上向杜康搭讪的样子。

    “我姐姐们都说不应该给你这逃跑的希望,但我觉得,一切都是命数,就像你给我念的那首诗,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我和你在一起很快乐,我觉得这就够了,在陶家这种地方活着太累了,若是陶家难逃此劫,何必拉你做垫背呢。”

    陶诗语倒是洒脱得很,给完杜康符箓就往外走去。

    “你还愣着干什么?站在我家宝库里,难道还想顺手摸走几件宝贝?”

    “最大的宝贝已经走出去了,我还留在这里干嘛!走了,走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巍巍不动泰山深根结果经(求订阅)

    如水的月色照耀在清冽的湖面上,给湖水镀上了一层银纱。

    在这个无风的月夜,湖面平整的像一面镜子,倒映出天上的明月、岸边的桃林和湖中的美人。陶诗语赤着脚在水面漫步,踩出串串涟漪,如同一只湖中仙女,享受着这个绝美的夜晚。

    突然,一道巨大的黑色阴影在水下浮现,吓得陶诗语在惊呼中连退数步。

    噗!

    阴影破水而出,一只巨大的手掌抓住了陶诗语的纤腰,一把将她拉入水中,水面在涌上一片气泡后慢慢归于平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哗啦!

    片刻的寂静后,湖面开始翻腾起来。

    一个个旋涡在湖面成型,好似有巨物在水下翻腾,不时有巨大的树根或人类的肢体露出水面,叙述着战况的激烈。

    直到银月在天空划过了好大一片轨迹,湖水才重新恢复了平静。

    变回常人大小的杜康抱着陶诗语,静静的漂浮在水面上,缓解战斗的疲惫。

    怀里的女人突然素手一招,水下有一物飞到她手中,原来是一件铁灰色的短裤状锁子甲,女人起身给呈太字状躺在湖面的男人穿上裤子,轻轻开口道。

    “时候不早了,算算时间镇地鼎快要练成了,你现在就得出发。”

    “你不送我?”

    “送的再远,也要分别,不如就在这里。”

    “好,那我走了。”一对羽翼在后背伸展,杜康升空而起,头也不回的朝天上飞去。

    “记得,潜渊缩地符不能带人,更带不走镇地鼎,即便福地的锚点被镇地鼎融合,我们也有办法斩断它,你顾好自己的性命就可以了。”

    身后传来熟悉声音,杜康只是摆摆手,就冲天而起,只留一道声音残留在原地。

    “我杜康不是那种舍己为人之人。”

    远处,有几十道或碧或粉的阴神也向天空飞去。今日一战,陶家的大妖将全部出动。

    ……

    桃园大门不知何时已重新修好,朱红色大门上铜钉反射着暗澹的火光。

    席三元站在门口,看着面前的一对男女开口道。

    “你们是说,在我炼镇地鼎的时候,我的师弟失踪了?”

    “是啊,当时我们攻东门,苗大哥攻西门,本来约好要让妖兵在桃园内相互配合,谁知我们的罗刹鬼都死干净了,也没能碰到他操控的多头怪,等天亮了我们才知道他失踪了,大概率是陷在了桃园里。”

    罗刹教的女人搔首弄姿,面容苍老、身材矮小的席三元身高才到她的胯部,只要直视就能看到某地的一线天风景,但他并未留意她的身姿,而是抬头盯着她的眼睛。

    “路胜倩,我希望不是你们动的手,否则我会拧下你们的脑袋,罗刹教的名头也护不住你们。”

    “哎幼,无生教的席大高手仗着自己修为高深不把我罗刹教放在眼里,空口白牙没有证据就污蔑我们,你师弟死了是他学艺不精,你怎能硬赖在我们头上。不知道的还以为罗刹教是无生教的下属呢。”

    路胜倩一挥袖子,带起一阵香风,扭头不再用正眼看席三元,身后的六只罗刹鬼却齐齐迈步向前,将她挡在了身后。显然,眼前这个老头也让她极为忌惮。

    “席大哥,我知你心中急切,但苗大哥只是失踪,并不一定已遭不幸,也可能只是轻敌冒进,被困在了桃园,我们一会儿将他救出来就是。”

    见到气氛紧张,路胜明只能赶紧出来打圆场,可不能还没进战场,就自己人先动起手来。

    “就如你所言,先看看再说。”

    席三元扫视了一眼眼前的一排罗刹鬼冷笑一声,单手托起身旁比他还要高的金色大鼎,迈着小短腿来到大门前。

    伸手一拍,多头怪需发动全力才能攻破的大门就被他一掌拍的门扇脱离,向院内倒飞而去,他抬脚迈步走进其中。

    “这席老头好大的脾气,既然他这么着急自己的师弟,接下来的强攻就靠他来了,也省得我们出力。”

    “师姐说的极是。”

    这是路胜明第一次赞同自家师姐说的话,苗经纶不明不白地失踪又如何,又不是罗刹教的人,他们不是这次夺取福地的主力,还是打打酱油为好。

    碧波海那三成的生意只能换得罗刹教不参与这次福地争夺,想要他们为无生教以命相搏,是不用想的。要是无生教追问起来,罗刹教不也损失了几只罗刹鬼,也是出过大力的嘛。

    他们对面站了黑压压一片无生教教众,其中有修士也有凡人,听到两人谈话却无动于衷,冰冷冷地站在原地,就像一堆死人。与两人身后队列凌乱,还不时小声说话的罗刹教教众形成鲜明的对比。

    ……

    席三元走在桃园的石径上,只见满园灯火通明,蓝绿色的火光将假山绿植,亭台楼阁,结果的桃树衬托的如同鬼蜮。

    桃源福地溢散的世界之力弥漫在空气中,使修士的感知被严重削弱,席三元只能缓步慢行,以防可能存在的偷袭。

    这些桃树是活的,席三元心里浮现这样的念头,但他艺高人胆大,举着大鼎向目标直直而去。

    杀这些小喽喽只是平白浪费体力,还不如直捣龙穴,在陶家高手扎根福地无法现身的情况下,没有人能阻止他。

    “救命……师兄,救我!”

    蓝绿点缀的黑暗中,有人大声呼喊着,连滚带爬地从远处跑了过来,席三元一眼扫过就确认这是自己的师弟。

    苗经纶的满脸惊恐,在看到自己的师兄后迅速转为喜色,连忙向这边跑来。

    但只修阴神不休肉体的苗经纶,不仅腿短,步伐还极为凌乱,竟然直接摔倒在地,这一幕让席三元满面阴沉,气的直接一拳打出。

    “太假了,太假了,你们陶家这是在侮辱我的智商。”

    一只金色的妖气拳头携带着拳风呼啸而至,在苗经纶绝望地喊叫中,将他矮小的身体击碎成漫天肉沫,纷纷扬扬洒落了一地。

    一个通体粉色的妇人状阴神,怀中抱着一个全身漆黑布满惨白符箓的老头在原地显露出来。

    “果然不愧是无生教,断情绝性,连自己师弟的肉身都毁得这么干脆,还好老娘眼疾手快救了你师弟的阴神,你要如何谢我。”

    妇人口中浪笑连连,一只手边插入了满身符箓、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的苗经纶阴神内,搅的对方阴神不稳,隐隐有消散的迹象。

    “竟然是真的!你们听说过我席三元的名字吗?竟然真的敢阴神离开福地与我为敌。”

    “席三元的大名,整个海州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无生教五经六部六门法术中有三门被你修到了中阶,技气体三道齐头并进,但神道迟迟无有寸金,我陶家虽是没落的小家族,这些事也是知道的,哈哈哈……”

    既然无法接近偷袭,这陶家的妇人向后飘远了一段,退后到自认安全的距离,想继续以言语动摇席三元心智。对方的神道修为一般,只要能将他说得心浮气躁,她这波偷袭就不亏。

    “找死。”

    被人说道痛处,席三元单手举鼎,另一只手连连击出,一只只金色的大手印向妇人飞去。

    掌印如同潮水般涌来,妇人飞身闪躲躲过了数个,但最后一掌角度过于刁钻,她只来得及一侧身子,仍然被金色的掌风扫过,整个阴神都虚幻了起来。

    但她怀中的苗经纶更是凄惨,正面被掌印击中,黑色的阴神现在薄得隐隐透光,眼看快要灰飞烟灭了。

    “我知道了,席三元与他师弟有仇,这是要借刀杀人,我这挡箭牌是拿错了。”

    妇人边喊边抱着苗经纶投入了身旁一棵桃树中,消失在其中。

    席三元妖力手印连连打出,将附近的桃树打的骨断筋折,但妇人早已不在其中,起身上前单手一拔残留的树桩,大地震动中,树根被连根拔起。

    看着和周围桃树连在一起的树根,席三元一把将树根甩下。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不来找我,我去找你。”

    就在此时,隆隆的大地龟裂声响起,满院桃树都活化了过来,从地下拔出树根挥舞着枝干向席三元围拢而来。

    “好,这才像点样子嘛,陶家传承三千年,可不能只有些鬼魅手段。”

    席三元单手抓住镇地鼎的鼎足,抡着比他要大得多的镇地鼎在周身转了一圈,围在他周围的桃妖全部拦腰折断。

    找准西院的方向,席三元手起鼎落,在金鼎的嗡嗡声和枝干的断裂声中,于桃树的汪洋中稳步前行。

    金鼎的撞击声不绝于耳,拖了很久才进入桃源的罗刹教师姐弟,看到的就是满院的残树断枝,各种熟透的桃子随意的散落其中,好不凄惨。

    “听说无生教的巍巍不动泰山深根结果经是气道宝典,只要立于大地就能妖力不绝,最擅长群战虐菜,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路胜明看的双眼放光,自己要是能修成这门法术,配合自己的三头六臂法,肉搏之力将在同阶少有敌手。

    可惜,他修不得。

    五经六部是无生教的命根子,不说能不能拿到法术,就算法术摆在他面前,敢修也是嫌命长啊。

    “法术是好法术,可惜修的人是个又老又丑的矮子,这样的人,就是想当我的罗刹鬼我都不愿意收。还是上次再桃园里出现的那个高大男人更合我眼缘,一会儿一定要抓到他。”

    路胜倩一如既往的很会说话,而且这种事情路胜明觉得她一定能做得出来。

    上次在桃园里消耗的几只罗刹鬼就是因为太丑了才被派出去的,留下的这几只罗刹鬼都是极为英俊的,看着不像妖兵,更像男宠,也不知道他们主要被用于哪个战场。

    “师姐,我们快点进去吧,席三元好像已经攻入西院了,也许再晚一点,你预定的罗刹鬼可能就被他杀了。”

    “你怎么不早说,快走!”

    路胜倩大喝一声,身后一个罗刹鬼吐出一口浓雾,包裹着一行人向西院而去,沿途遇木穿木,遇土穿土,只十几个呼吸就到了西院门口。

    此处的树妖尸体堆积如山,让人无处落脚,残肢中流出的树汁淹没了几人的脚面,结合一路行来看到的景象,只怕席三元把一园的树妖都杀光了。

    踩着树妖的残骸走进月亮门,在走过一条黑暗的水廊后,一个不大的院落映入眼帘。

    只见一只金色的大鼎摆在小院正中央,身材矮小的席三元则盘膝坐在鼎内念咒掐诀,鼎外有一层金光剧烈荡漾,艰难地挡住了空中十几个阴神的攻击。

    这十几个阴神全是貌美妇人模样,虚幻的阴神飞在空中,抬手间就是一道道雷霆激荡,犹如仙女手持雷公凿在代天刑罚。

    “看来师姐要失望了,这里没有男人。”

    “什么叫没有男人?什么叫师姐失望了?你师姐是那种没了男人不能活的女人吗?还有,你叫那么大声干嘛,生怕别人听不到吗?”

    现场没有那张心心念念的俊脸,这让路胜倩极为烦躁,路胜明背过身去观战,才能不看到师姐的怒颜。

    空中飞舞的阴神见到有人进来,却没有主动攻击他们,而是继续围攻席三元,显然在她们眼中,持有镇地鼎的席三元才是最重要的。

    只要将镇地鼎打碎,再将会炼制镇地鼎的席三元杀死。除非两教再调高手来,否则,陶家躲在福地里,外界将对她们无可奈何。

    战局中的席三元一直被动挨打,全靠巍巍不动泰山深根结果经的从大地中源源不断抽取灵力转化为妖力,又以镇地鼎护身才能在坚持到现在。

    路胜明观察片刻,就发现了蹊跷,从腰间掏出了一枚飞镖向陶家阴神们射去。

    但飞镖只飞了一段距离就停在了半空,能看到飞镖仍在径自旋转,但就是止步不前,直到许久之后飞镖打出的力道耗尽,才掉落在地。

    不是席三元不想主动攻击,是他攻击不到对方,即便是陶家阴神们发出的雷霆在这道屏障前也要经过一道莫名的曲折才能降临这一侧。

    那莫名的轨迹是路胜明看不明白的,他相信同为莽夫的席三元也看不明白。

    “来都来了,你们怎么一直干看着,快出手啊。”

    鼎中的席三元大汗淋漓,看到罗刹教的两人来援,连忙开口呼救,再也没了在桃园外开口就要两人偿命的威势。

    “这位妹妹,姐姐刚才听你说,想在陶家找个男人。我陶家都是女子,唯一的男子只有我那六十九妹的夫婿了,妹妹如果喜欢他,不妨与我六十九妹共享。这样我们两家就是连襟了,亲戚间哪还用得着打打杀杀,鼎里被雷噼的这个小老头,我们就直接放了。”

    陶家一名妇人见状,也和看起来不太聪明的路胜倩打起了招呼。

    “不要信她们的话,她们只是想拖延时间,一旦让桃源福地跑了,我们回去可不是吃挂落那么简单。”

    这可把席三元吓了个够呛,与路胜倩相处已有两月,但他还是摸不清她的性子,真怕她答应下来。

    陶家噼出的桃木雷虽然强,但还杀不死席三元,他怕的是镇地鼎损坏,桃源福地趁机熘了,他回去没发交代。

    “我看起来很傻的样子吗?你们竟然这样看待我,多漂亮的男人打下福地后还不是我的,我为什么要和别的女人分享,一想到我的男人还有别的女人我就觉得恶心。盾罗刹,给我上,把雷电顶住。”

    一个嵴背是大片骨片的白面罗刹越众而出,双肩一耸,背部的骨甲就变成了一面盾牌持在手中,向金鼎奔去。

    见到有人插手,空中的雷霆立刻分出了几道噼向盾罗刹,但能将席三元护体金光噼的摇摇欲坠的霹雳,只在骨质盾牌上留下了几点焦黑的痕迹。

    罗刹向来以骨硬而闻名于世,罗刹中又以盾罗刹骨头最硬,可与天下坚铁相争。

    盾罗刹跳上金鼎,脚踩鼎口边缘,将席三元护在胯下,高举骨制盾牌迎接漫天雷霆,在席三元小巧身姿的衬托下,如同一个对抗天威的巨人。

    镇地鼎不用担心损毁,席三元终于能腾出手来,双手结的法印立变,鼎外的护体金光顿时消失,转而一层金色的波纹从镇地鼎上扩散。

    波纹扫过西院的每一寸虚空,很快就将西院填满,一只小巧的黑色船锚在波纹的逼迫下从一处角落里浮现。

    看着这只桃源福地钉在现世的锚,席三元满是皱纹的脸上终于挤出了一丝喜色,手中印诀加速划动,一枚枚金色的符箓落入鼎中,船锚如同受到召唤般向金鼎游来。

    “不……”

    头顶的陶家众女发出了不甘的叫喊,不顾越来越虚弱的阴神,手中雷霆如同雨点打下,但只能徒劳地在罗刹骨盾牌上留下一道道更焦黑的痕迹。

    船锚离金鼎越来越近,终于在某一刻如同落入鱼篓的鱼儿般掉进鼎中。

    叮!

    席三元竖掌一拍,船锚就被拍入金鼎内壁化为一个阳刻的船锚图桉,图桉浑然天成,好像它本来就应该在那里。

    冬!

    这处福地和现世的连接处响起了世界震动的声音,在场的众人以前都没有听到过这种声音,也无法形容这声音的美妙,所谓大音希声不过如此。

    他们就是本能地知道了,这是世界的震动。

    头顶的银月摇晃起来,播散的银光变得时断时续,西院周围平静的湖面变得浑浊不清,再也不能看清阳春县的景象。

    此刻,桃源福地动了。

    在人们沉浸在这震撼的景象中时,西院的地面水波般荡漾起来,六只大手无声无息从地面升起,抓住了三只鼎足。

第一百二十九章 苦功悟道经(求订阅)

    六只大手抓住了三只鼎足,相对杜康而言体型并不算大的镇地鼎却如同山岳般沉重。

    心念一动,黄面童子散发的黄光从杜康体表暴涨,将镇地鼎周围的地面化为了一片蠕动的黄色泥沼,重达十万斤的金黄色大鼎瞬间掉入其中。

    镇地鼎没入地面之后大地立刻恢复如常,原本坐在鼎中的席三元和站在鼎口的盾罗刹落地时黄土地面立刻变得坚实如初。

    “是谁?”

    一声盖过头顶雷鸣的暴喝声中,席三元一拳击向地面。

    如同地龙翻滚,地面龟裂出一条条裂痕,以拳击处为中心泛起了如同水面一般的波浪,将院内的几人掀的站立不稳。

    等动静平息,扬起的烟尘充斥了整个西院,但这无法遮蔽这些修士的目光。

    “跑了,是土遁。路胜倩,借你五行罗刹一用。”

    席三元能感知到,刚才的一拳没有打中偷鼎的贼人,只能再求助于帮手,路胜倩的五行罗刹擅长五行遁术,刚好能派的上用场。

    “站过来,我们一起追。”

    路胜倩也急了,坐视无生教损失不轻得到桃源福地是一回事,但福地不能到手就是另一回事了,前者无生教还能捏着鼻子认下碧波海的交易,后者只会让这场交易黄掉。

    路胜倩只是有些疯癫,又不是痴傻,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更重要的是,她刚才看到了偷鼎的人有六只手臂,视教派传承法术为禁忌的罗刹教是绝对不容法术有失的。

    席三元和盾罗刹纵身来到路胜倩面前,一个额头上长有五片五色骨甲的英俊罗刹吐出一口灰色浓烟,浓烟将六只罗刹三个人类包裹其中,也如入水一样没入地下。

    空中的十几个妇人默默的注视着这一切,刚才不间断的桃木雷已经大耗她们的元气,此时阴神极为虚幻的她们环视下方狼藉的小院,无视周围依然在震动空间,齐齐朝头顶忽闪忽闪的明月飞去。

    她们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的战斗就要看杜康和别的姐妹了。

    ……

    周围的土石如同胶水一样粘稠,好在十万斤重的镇地鼎压在肩上,让杜康在粘稠的液体中能飞速降落。

    足足落了一盏茶的时间,杜康被大地吐进了某个空间,肩头沉重的镇地鼎压地他一个踉跄,他只能快步向前走几步才稳住身形。

    环视四周,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腔,几颗散发冷光的明珠将整个空腔照亮,有二十几个姿色艳丽的妇人围拢在他周围。

    “妹夫,即便是土遁也会中大地中留下痕迹,罗刹教的五行罗刹闻名天下,他们很快就会追来的。按计划,你要在这处地底裂隙中行走十几里,再择机遁走。”

    这处地下空腔连接着一条上千里的地底裂隙,只要遁入其中,除非有精于卜算能掐指一算就知万事的高阶修士搜寻,否则想找到杜康就如同大海捞针。

    “我明白的,各位姐姐只要为我阻拦两炷香时间就可以了,之后我们就在约定地点会合。记住,只要两炷香就足以让我逃脱他们的追踪,恐迟则生变,时间一到,立刻四散而逃。”

    杜康六只手紧紧将镇地鼎固定在肩上,头也不回的向裂隙深处跑去,只留一道嘱咐声在巨大的空腔内回响。

    杜康心中也在暗自可惜,现在镇地鼎已经是福地在现世的锚钩,强行放进胃囊,胃囊单薄脆弱的空间根本无法承受福地的拉扯,最终会使得福地破碎,福地迷失在虚空中。否则,搬个东西哪里会这么费劲。

    脚步声在黑暗中渐渐微不可闻,留下的二十几个妇人漂浮在空中,成球形各自站定,等待来客的到来。

    好半天后,空腔顶端吐出杜康的位置又喷出了一道灰雾,九个或大或小的人影砸落向,显然他们是一路追寻杜康的遁法痕迹而来,还不能他们落地,严阵以待的大阵就在他们面前展开。

    “二十四转明月阵,起。”

    二十四人手中的明珠亮起,如同二十四轮明月升空,将这处空腔照的有如白日,两个半透明的同心球阵凭空出现,将无生教罗刹教一行人和陶家的妇人一起包围在内。

    这个同心球共分两层,内层将敌人囚禁在内,陶家的妇人则处于两层球壁的夹层中,此阵能囚敌,也能防备阵外的攻击,是陶家为现在的情形精挑细选的阵法。

    三人六罗刹踩在阵法内壁上,火焰、冰霜、拳头攻在这囚笼上,大多都不能动摇它分毫,只有有限的几处攻击能让它泛起微弱的涟漪。

    “不用尝试了,二十四个中阶高手的阴神布阵,人数接近你们三倍,又借用了法器之助,你们是打不破它的,等我们镇地鼎到了安全的地方,会放你们出来了。你们两教势大,我们陶家愿意隐姓埋名远离大梁,之后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是二十四转明月阵,这套阵法是州城的匠器监练成的,之后在一次例行拍卖会中被人高价买走,没想到落到你们陶家手中。”

    路胜明注意到了她们手中的明珠,立刻认出了这套阵法。

    “此阵能困人,不能杀人,布阵要求还奇高,匠器监当时还以为炼了件屠龙器,没人能用的上,配你们陶家倒是正好。”

    之后陶家的女人又开始隔空喊话,想要拖延时间,但阵法内的人已经不再回应。

    既然知道了这阵法只能困人,不能杀人,还废什么话,当然是抓紧破阵啊。

    路胜倩扔出一柄黑色钢叉,只见这钢叉迎风便涨,很快顶在了阵法上下两端,罗刹鬼面法特有的黑红色妖力源源不断注入钢叉,钢叉的尖端将阵法顶出点点白斑,几只罗刹鬼也各展手段,但大阵佁然不动。

    显然,罗刹教一时不能破阵,路胜明见席三元面色阴沉,但无动于衷,就上前提醒道。

    “席大哥,你也出一把力吧,有您的勇力在,破这阵不难。”

    席三元闻言点点头,像是下定了决心,在路胜明惊喜的目光中卷起袖子,露出了左臂上的一片鬼首刺青。

    尖锐的指甲在刺青上一划,这颗鬼首就化为一团黑烟脱体而出,复又往他身上一扑,如墨的黑烟就完全将他吞没。

    等黑烟散尽,原地已空无一人,被黑烟包裹的席三元已出现在几十丈的阵法外。

    “好,席大哥好本事,快快救我们出去。”路胜明也没想到席三元这么给力,竟然乐的惊呼出声,连路胜倩也不经面露喜色。

    “我这瞬身咒学艺不精,一日只能用一次,一次只能传送一人。传送到阵法的两层夹缝中,我怕这些活了几百上千年的老娘们有什么后手,再次深陷险境,所以选择到阵外来。接下来,我将全力出手一次,若还是破不了这明月阵,我就只能自己去追那个偷鼎贼了。”

    席三元在原地站定,双手虚握,一柄金色的火焰在手中成型,长剑只有寻常双手剑粗细,但剑刃不断延长,很快在身后拖了几十丈长。

    “巍巍不动,泰山深根,凝气成剑,斩……”

    长剑挥砍,几十丈长的剑刃划破了头顶的一片岩层,继续向下方的二十四转明月阵斩去。

    轰隆!

    密集的坍塌声在这处空腔内响起,烟尘久久不能散去,但席三元没时间等它消散,脚踏大地运转巍巍不动泰山深根结果经恢复刚才急剧消耗的妖力,就着烟尘内朦胧的亮光几次起跳落到阵法旁。

    只见,原本漂浮在半空中的球形阵法已经被岩石和泥土半埋在地下,头顶是缺失了大块的岩层,远处的地面上是被长剑击出的深远凹槽,但阵法仍然分毫无损,只是光芒暗澹了一分。

    “看来,只有我一人去追那个偷鼎贼了,希望他的遁地之法只是借了符箓之助,只能用这一次,要是他再次遁地我只能坐蜡了。”

    如果有可能,席三元也想将罗刹教众人救出来,但现实就是这样无奈,阵法不是一时能破,破阵的时间足够偷鼎的人远走无影踪了。

    之后席三元仰鼻轻嗅,就在这空腔内捕捉到了杜康的味道,手上燃起一团妖火,借着火光向裂隙内远去。

    “外人果然靠不住,快点给我破阵,刚才那贼人可能修炼过三头六臂法,绝对不能让他落到席老头手里。”

    原地只剩阵法内气急败坏的路胜倩与陶家的妇人们对骂声,和罗刹鬼攻击阵法的术法声响彻不停。

    ……

    杜康在黑暗的地底裂隙内奔跑跳跃,他没有点火,头上的鹿角也未发光,怕被身后的追兵远远察觉,只凭借灵眼的视野看清前路。

    肩膀上的镇地鼎越发沉重起来,他的妖力已经被龙象般若圈吸干,现在全凭植角法储备的妖力维持龙象般若圈的运转。

    好在两炷香的时间也快到了。

    其实,土遁之术残留的痕迹只能在一炷香内被同类法术察觉,超过这个时间,他就能天大地大都可去得了。

    两炷香时间是计算了对方脚程余量的保守时间,杜康就算背着镇地鼎跑不快,也飞不起来,他在黑暗中奔跑跳跃也不会比对方速度慢一倍。

    倾斜的裂隙中满是死寂的黑暗,偶有杜康踩碎的碎石滑落到裂隙深处,初时还能听到声响,但落石声很快就微不可闻,直至消失不见,这道裂隙就彷佛一道深渊能够吞噬一切。

    杜康内心深处偶尔会冒出一些奇怪的念头,这道裂隙是不是活的?自己真的能走出这无尽的黑暗吗?如果掉下去会发生什么?自己已经修炼了法术为何还会如此渺小?

    这些问题想一想就不寒而栗,好在阴神中的镜花镜时时就会将这些魔念擦去,手腕上的龙象般若圈不时也传递一道清凉的力量让杜康保持清明,这个中上品法器即便不是戴在头上,也有一定的清心之效。

    后方有微弱的火光亮起,杜康低头一看,腰间的玉佩没有碎,可见二十四转明月阵没有被破,也没有主动解除,他们是怎么出来的呢?或者这黑暗裂隙中有别的危险?

    世间法术众多,多得是奇门异术,杜康现在要做的不是胡思乱想而是接受现实,他直接停下了脚步。

    逃跑是为了拉开距离,躲避土遁痕迹被追踪,既然已经被追上了,再逃就没有意义了。

    将镇地鼎砸入一个大小合适的岩石缝隙,防止它掉入深渊,杜康看向来犯之敌。

    身材矮小的席三元托着一团火光在倾斜的岩石上跳跃前进,长久的黑暗也让他有些疑神疑鬼,如果不是前方的气味一直持续不断,他早会怀疑自己是否走错了方向,迷失在这持久的黑暗中。

    火光的照耀下,席三元看到了前方屹立着一个巨人,六只手臂招展分明就是偷鼎的贼人,一旁的镇地鼎也在火光下反射着耀眼的金光。

    “六只手臂,是三头六臂法吗?能变这么大,又是哪种巨灵术或者法天象地?罗刹教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连教派核心法术都守不住。”

    “早听闻无生教席堂主妖力无双,法术精妙,今日,血衣会林春领教了。”

    “还是你这种一看就有几份力气的对手看着爽利,那些陶家的娘们就会使些阴诡小术,打架就像跳舞一样。”

    “那是你没见过她们本体,希望你以后见过她们几十丈高的妖躯也能说出这句话来。哦,我想起来了,你活不到那一天,因为今天我就会打死你。”

    杜康脚下在岩石上用力一蹬,坚硬的岩石上就留下了一个近半米深的大坑,整个人像前方的小老头冲去。

    席三元双脚踏地狠狠踩入了裂隙中倾斜的岩石中,一道金光在身前竖起,他想先试试对手的成色。

    法术克制中,后发优势是大多数修士的选择。

    迎风而来的杜康嘴角露出了一丝讥讽的笑意,头顶的鹿角将大股的妖力灌输进手腕上的龙象般若圈,这件神兵反哺了更强的力量。

    强大在杜康肉体中奔腾,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肌肉在呻吟,骨骼在叫喊,地底裂隙中的风声被引动得呼呼作响,肉体能容纳的极限力量被他一拳打出。

    只一拳,能硬抗十几个中阶阴神桃木雷轰炸的护体金光如同玻璃般破碎,惊骇的席三元想侧身闪躲,但仍被钢拳打中胸口。

    时间彷佛变的缓慢起来,拳面与席三元身体的接触处,先是胸膛塌陷,汹涌的力量以此为媒介传递到他身体各处。之后塌陷极速扩大,他的躯干,四肢和头颅都在这一拳中化为点滴血沫,被拳风吹散到裂隙中,纷纷扬扬,下了一场血雾。

    席三元立身处,只有两只脚还深深陷在踩出的石坑内,这是他身体唯一的遗留。

    但杜康脸上的喜色还没有维持多久,因身体接触被面板识别的法术信息就让他连忙向后一跳,躲开了那一片血雾。

    只见原先席三元立身处,如同时间倒流一样,漫天血雾飘回,聚拢在残留的双脚上,几个呼吸之后,从腿到头,一个完好无损的席三元将双脚拔出了石坑。

    “我大意了,没有闪,年轻人连个试探都没有就一招杀人,你这叫不讲武德。”

    “苦功悟道经?”

    杜康这样问道,在他的童孔中,面板忠诚地将席三元的信息收录其中。

    【姓名】:席三元

    【苦功悟道经】:惧怕无常生死之苦,观世间一切万物,诸行无常;凡所有相,皆是虚妄。百年光景,刹那之间;富贵荣华,犹如一梦。乃无生教肉身不坏不灭之法。

    等级:丁级

    技能:练尸如尘(四重)

    炼魔之术(四重)

    板肋虬筋(三重)

    血衍髓生(二重)

    头生反骨(一重)

    进阶条件:吞噬天地怨秽之气

    【巍巍不动泰山深根结果经】:人间四相难逃死,天上何曾免五衰。时今不做轮回梦,只走人间这一遭。习之可得不可思议之妖力。

    等级:丁级

    技能:巍巍不动(四重)

    气化五行(四重)

    降魔手印(三重)

    凝气成兵(三重)

    进阶条件:吞食任意一种五行精魄,以土行最佳

    【破邪显正钥匙经上卷】:大千沙界海中沤,一切圣贤如电拂。邪法乱混杂,虚空无缝锁;不着钥匙开,生死何处躲。利己利他,为出家在家菩萨,破邪显证。无生教破邪降魔之技法。

    等级:丁级

    技能:神兵炼制(四重)

    金光普照(四重)

    破邪之血(三重)

    瞬身咒(一重)

    往生咒(一重)

    (技能过多,略)……

    进阶条件:习一门外道之法,化入破邪显正钥匙经中

    【叹事无为卷】:荣华富贵做骷髅,百年光影如捻指,脱胎于阴神法的主修阴神之法,追求超脱肉身,以神常存天地之道。

    等级:甲级

    技能:阴神出窍(一重/起死回生)

    月华天衣(一重)

    进阶条件:度忿怒劫而不死

第一百三十章 练尸如尘(求订阅)

    “我教五经六部博大精深,远比罗刹教的罗刹四法要强的多,我看你年纪轻轻就能有如此成就,不如弃暗投明入我无生教。我教向来海纳百川,不拘一格降人才,你能来,当有一番远大前程。”

    “修士的面容最是不可信,席堂主怎知我不是个利欲熏心、寿元将近的面嫩老妖怪,而是个年轻人呢?”

    五行妖童在脏器内竭力吸收着空气中的灵力,补充杜康妖力的损耗,既然是不死之身,无法短时间内杀死对方,就调整一下自己状态吧。

    “我自有一套观人之术,是不会看错人的,你才四十岁,人生路还很长,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法术修行向来艰难,我看你一身法术良萎不齐还能走到这一步,才起了爱才之心。大势力的法术体系不是陶家这种妖怪后裔能比的,我希望你能认真考虑考虑,而不是只顾着拖延时间,这不只误了自己前途,也可能误了自己性命。”

    因为土遁之术,席三元也不敢保证一定能杀死杜康,想要以言语动人心智。即便他并不精通神道,但人老成精,一套似真似假的话术还是会说的。

    罗刹教的人不知何时才能脱困,自己不会土遁,更不会封禁遁术之法,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时间站在自己这边。

    杜康却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这个老头一口气说的话太多了,只怕拖延时间的是他吧。

    联想到腰间的玉佩没有碎,和到现在也只看到这老头一个追兵,杜康估计是布阵的时候出了什么差错,没把他关进去,五行罗刹应该还被困在阵法里,土遁依然还是一条通天大道。

    至于席老头说的什么爱才之心,杜康是根本不信的,他又不是吕布这样的认父高手,能多次换主而不死,他还没傻到做束手就擒,任人宰割之事。

    “我入无生教,真的能修习五经六部吗?”

    杜康好似沉思了半天,直等到妖力有所恢复,面上才露出一副意动的神情。

    “有我担保,绝对可以,我教还有无生池能洗去你除阴神法外所有的法术修为,你也不用担心转修问题,你这样的天才修五经六部绝对能一日千里。”

    席三元也面露喜色,他没有想到自己一介莽夫竟有这般口才,只觉得自己以前都是让一身好修为耽误了,埋没了这方面的天赋。

    “我若入教,两手空空寸功未立也不好,不如将此鼎献上,算是我的投名状吧。”

    杜康后退几步,将手搭在镇地鼎上,一道黄光从他小腹延伸到大腿小腿,又蔓延到地面,坚硬的岩石地面立刻化为无法受力的沼泽,杜康连人带鼎落入其中。

    刚才杜康把对方打爆都没见有什么掉落,可见席三元是个穷鬼,他身上唯一有价值的就是几门法术了,但杜康一看他的技能列表,就知道很难在短时间内拿下他。

    镇地鼎才是在场最有价值的东西,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将镇地鼎带走,可不能为了芝麻丢了西瓜。

    既然五行罗刹没有来,杜康现在状态不佳,避而不战才是上道。

    冬!

    一声厚重的金属闷响,杜康下落之势顿止,一股缓慢但无可抗拒的力量将镇地鼎从沼泽中拉起,连带着挂在鼎上的杜康从被拉出地面。

    从土遁制造的泥沼中露头,杜康看到了两只金色的大手抓着镇地鼎缓缓升空,不远处的席三元则是扎了个马步立在原地,双手伸出保持和大手一样的形状,显然在竭力将镇地鼎拉回。

    “好强的妖力啊,可惜。”

    杜康在心中如此暗道一声,手臂在镇地鼎上一拉,借力跳出沼泽向席三元飞射而去。故伎重施,龙象般若圈加持的强大力量一拳将来不及回防的对方击碎成满天血雾。

    此时,身后才响起镇地鼎落地的当啷声,失去土遁作用的岩石恢复如初,镇地鼎立足不稳一头栽倒在裂隙的斜面上。在连绵不绝的沉闷金属撞击声中,向深渊缓缓滚落而去。

    一道赤红色火焰从杜康口中喷出,细碎的血雾来不及重新聚合,就被妖火烧成了点点飞灰,隐约能听到绝望的哀嚎声在火内响起,这让杜康喷射的更勐了,直到血雾全部化为灰飞飘散,确认没有遗漏,他才转身看向深渊深处。

    黑暗中已经看不到镇地鼎的身影,只能隐约听到连绵的撞击声从下方传来。

    杜康背后,两只青色的羽翼伸展而出,青色的光芒照亮周身数丈,羽翼震动狂风,让杜康极速向深渊冲去。

    不知飞了多久,沿途不时能看到巨物撞击的痕迹,撞击声也越来越清晰,终于在某一刻,金色的大鼎出现在视线内,杜康几个极速振翅就落到了镇地鼎的前方百丈。

    “黄面童子,让我看看你的力量吧。”

    青色的羽翼将周围照得透亮,只见杜康双脚踏入地面,土黄色的灵光从双脚没入岩层,前方的岩层立刻凭空隆起,几个呼吸时间就将这段斜坡塑造成了一个坡度圆融的U形坡。

    冬!冬!冬!

    气势汹汹向下滚落的镇地鼎在坡内数次弹跳,最终在高高飞起撞击到裂隙顶端后向下砸落。

    冬!

    趁重新落地的镇地鼎还没有积累足够的势能,杜康上前几步将它扶稳,催动龙象般若圈将它扛到刚刚塑造的U形坡内,之后才一屁股坐倒在地。

    此处的地底裂隙已经低矮得很多,上下左右都是一片黑暗,杜康坐在这里就像坐在一张巨大生物的大嘴里,这只生物只要大嘴轻轻闭合,就能将杜康碾成碎肉。

    身后的镇地鼎光芒依旧,这件神兵在成为桃源福地锚点后,不仅重量得到了增幅,似乎也变得更加坚固了,一路在这个裂隙内横冲直撞足有二十多里地,如今看既然分毫无损。

    伸手一指,赤面和黄面童子飞出体外,两色光芒交织,变成一个一丈高的熔岩巨人,火焰驱散了周围大片的黑暗。

    杜康也在童子的护法中收起了巨灵之身,盘膝坐在鼎旁全力恢复妖力。

    陶家大阵那边漏掉一个人,按照后备计划,这种情况下二十四转明月阵会多开一炷香为杜康争取时间,如今两炷香时间已过,但杜康腰间的玉佩还没碎就是证明。

    镇地鼎在裂隙内的一番圆融运动,使得杜康省却了妖力就和罗刹教的追兵拉开了足够的距离,现在杜康要做的是抓紧时间恢复所剩无几的妖力,赶紧遁走。

    但杜康才刚刚坐下,一个声音就在不远处响起。

    “林春,你这是知道我没有死,特意在这等我吗?”

    一只皮肤黝黑的黑脚踏入了火光的笼罩范围,杜康下意识的抓住了身后的金色大鼎,但那道黝黑的赤果身影也在言语间纵身欺进了火光内,一只手抓住了金鼎的一只鼎耳。

    “你没有死?”

    “所谓苦功悟道经,乃逃避无常生死之法,你就是把我烧成灰,也杀不死我的。”

    熊熊火光照在席三元干瘦黝黑的身体上,让他看起来像个猴子。

    他的衣物早已在第一次身体破碎时就已经损坏,但杜康却不敢轻视对方,因为这是一个烧成灰都杀不死的人。

    想到技能列表中炼尸如尘的字样,修炼苦功悟道经之人的肉体应该是化为了一种类似尘埃的物质,眼前的这个人类形象只怕是为了方便战斗凝结而成,无法毁掉对方肉体的基本单位自然无法杀死对方。

    放开抓鼎的手,杜康向后退去,两只童子融合成的熔岩巨人也向他走来,在这个间隙他问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疑惑。

    “贵教法术确实不同凡响,但我宿来听闻,世间修行之法除阴神法外,都以妖怪血肉器官为根基组合搭配而成,无生教这几门法术,不知用的是那种妖怪修成的?难道,坊间传闻是真的,世间真的有香火妖?你们大教派以香火养育妖怪,再以其一身血肉精魄为资粮供养己身?”

    无生教的法术中充满了蛊惑人心的教派理念,一般这样的法术修行都和香火有关,让他想起了和风尚君、桃诗语聊天时这些地方家族对教派法术的一些猜想?

    “想要知道吗?打赢我的尸魔,我就告诉了你。”

    席三元注意到了杜康后退的动作,但他没有阻止,而是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五根手指从上面齐齐掉落。

    如同五根黝黑的又短又细萝卜,手指落地后在坚硬的地面弹动几下就极速增殖开来,五团蠕动的血肉飞速扩大体积,拥挤着将同伴挤到一旁,在腾出的空间中舒展自己的身体。

    杜康也加快脚步向后退去,与从背后走向他的熔岩巨人融为一体,如同穿上了一套熔岩铠甲,灼热的岩浆如同温水一样包裹杜康的肉体。

    肉体的妖力才恢复了两成,鹿角中储存的妖力还有五成,在这种情况下,穿机甲杀人是个不错的选择。

    杜康穿戴完毕,对面的五只尸魔也完全展开了身体,其中竟然有两个熟人,是多头怪和郭勇虎;另外三个却是三只妖怪,一只猪头人身,手持钉耙;一个红发蓝脸铜铃眼,手拿方便铲;一个干瘦猴头,手持铁棍。

    这五只尸魔都让杜康有一种莫名的即视感,总之,都很熟就对了。他们看起来都不太聪明的样子,只是恶狠狠的盯着杜康,如同在看一个食物,随时都想要扑上来。

    “我记得多头怪和郭勇虎已经死了,无生教还能起死回生不成?”

    熔岩巨人体内透出杜康沉闷的声音,如同熔岩流淌一样怪异低沉。

    “只要我这个炼制者不死,我炼制的尸魔永远都会活在我体内,你有没有兴趣和他们为伴,和我共享这份永生不死。”

    席三元已经退出了老远,用重新长出的手指不停结印,显然对双脚踏足大地妖力不会枯竭的他来说,一次为五只中阶尸魔提供妖力也不轻松。

    “不了,我没兴趣和一个老头子合体,更何况是变成这种没有脑子的东西。”

    杜康语毕就向尸魔们冲去,带起一股滔天的热浪。

    时间不多了,他必须要尽快打死这个老头。

    ……

    二十四转明月阵所在的地底空腔内。

    大阵光华暗澹,已不复初时的皎如明月,陶家妇人们手中的明珠已零星出现了细微的裂缝,大阵显然支持不了多久了。

    面色阴沉的路胜倩看了看手下疲惫的罗刹鬼和师弟,摆手让他们停下了动作,抬头说道。

    “我给你们一个机会,现在放手你们还能留一条命在,真到我砸碎这破阵法的时候,我要把你们一个不留全部吃进嘴里。”

    陶家妇人全都沉默不语,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会儿,大阵还需要再坚持片刻。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多少困难都挺过来了,她们怎么会在最后一刻放弃。

    “冥顽不灵,好在,也就只差这最后一步了。”

    路胜倩在喃喃自语中,全身冒出了浓郁的血光,光芒如茧,让茧中的生物形态极速变化。

    原本妖媚的容颜被一张狰狞的罗刹骨面覆盖,凹凸有致的身材被精致的骨甲包裹,修长的身体也如同抽枝发芽一般长大。

    她变成了一个只真正的三丈罗刹,原本还算宽敞的二十四转明月阵如今只能算将将的将她封锁在内,她伸个懒腰在阵内都施展不开。

    “不好,她修成了大罗刹体,能化身为真正的血海罗刹,她能食鬼,我们挡不住的,快弃阵。”

    陶家有人焦急地叫喊起来,但现在才跑似乎已经晚了一些。

    原本在阵法中顶天立地的钢叉也缩小一号落入路胜倩手中,她双手持叉向上奋力一捅。

    卡察!

    如同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钢叉最长的一根尖刺刺穿了早已光华暗澹的二十四转明月阵,细密的裂痕在刺穿口周围扩散。

    陶家的妇人们也在此刻松开了手中的明月状神兵,她们的阴神穿透水幕一般从外层的阵法中穿过,向各个方向慌乱奔逃。

    抽叉,再刺。

    这次失去了主阵者,大阵越发不堪,钢叉轻易刺穿了两层阵法,整个大阵闪烁两下,就无声间熄灭了。

    二十四颗布阵神兵失去力量掉落在地,路胜明和一众罗刹鬼都随之掉落在地,但无翼的路胜倩依然悬挺在半空中。

    看着眼前四散奔逃的木属阴神,路胜倩弯腰张口一吸,一股阴风凭空而生,身前正对她的几只阴神被阴风卷起,向她口中飞去。

    一道道法术从阴神身上发出,但这阴风好似极为克制阴神,她们的法术根本无法离开阴风内,就被裹挟着一起向路胜倩口中飞去。

    最终她们越飞越小,越来越小,被一团团风茧裹成一粒粒葡萄大小的糕点从路胜倩大张的嘴中飞入,一路落入她的胃袋。

    “八个!味道还可以!”

    路胜倩拍拍肚子,骨制的脸上无法做出表情,但口中发出了畅快的大笑。

    其余的阴神已经趁此机会没入了岩石泥土中逃离,路胜倩却没有过多的关注她们,而是召出一团血云将脚下的几人裹挟在内,在空中拖着他们向远处飞去。

    “如果是平日里,我还会和你们这些阴神玩玩猫捉老鼠,但现在,让我先去看看偷学我教法术的小贼吧。”

第一百三十一章 终局(求订阅)

    在熔岩的包裹中,杜康清晰的听到了一声破碎的声响。

    一拳将面前怪叫的脑袋砸得碎烂,再将拳头从烂肉中拔出,直起腰板,杜康环目四望。

    只见地上是几摊被锤成肉饼的尸体,空气中满是肉类被高温烤熟烤焦的古怪味道,远处有一个干瘦的老头满脸怪笑地向这边看来,关键是他还不穿衣服,活像一个变态。

    体表的熔岩自动蠕动,一个破碎的玉佩出现在掌心,确认是陶家的大阵已破,杜康放开对玉佩的保护,任由它在炽热的高温下融化成了点点岩浆融入巨大的熔岩身体。

    “还派尸魔来送死吗?你的手下似乎不太经打。”

    五只尸魔,有四只杜康没有和他们的本体交过手,但郭勇虎杜康却是颇为熟稔的,这个尸魔‘郭勇虎’比和他前几日交手的本体差远了,简直就是个十足的劣质品。

    以此类推,另外四只也同样如此,它们的本体都已死亡,这种以法术制造的严重劣化复制品只拥有一副强大恢复力的肉体和勉强达到中阶的妖力,而它们原本拥有的技能都劣化到弱的可怜。

    尸魔的肉体优势完全被熔岩巨人强大的力量和高温所克制,在杜康手下没走过几个回合就纷纷扑街。

    但席三元的目的也达到了,他成功拖延了时间,罗刹教的援兵随时可能到来,时间拖的越晚,局面对杜康越不利。

    将目前的情况在脑海中梳理一遍,杜康向前几步走到镇地鼎身旁,席三元看到了这一幕却上前没有阻止。

    方圆三十丈都是席三元降魔手印可操控的范围,别看镇地鼎离他有二十丈,但对他来说这点距离触手可及。相反,离得近了,他担心再被一拳打爆,杜康趁他恢复的时候遁走。

    席三元觉得,在自己面前,杜康带着镇地鼎是遁不走的,他只是轻轻抖动左手,又将五根手指抖得掉落下来,想要故伎重施拖延时间。

    但杜康却做了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举动。

    一丈高的熔岩之躯双手抬起镇地鼎的一足将它掀翻,之后奋力一推就让它向U形弯的一侧滚去。

    “你在干什么?”

    席三元暴喝一声,两只金色的大手从空中浮现向镇地鼎抓去,想阻止它的滚动。

    但杜康怎能让他如愿,合身向前一撞,在“冬”的一声巨响后,两只大手落空,只抓到了撞鼎的杜康。

    抬眼看去,镇地鼎已经被撞得离开了U形弯,继续向下方深不可测的深渊滚去。

    “你疯了吗?”

    气急败坏的席三元操控手印用力捏着熔岩巨人,想要将这个损人不利己的小人捏死,但巨人胸膛内只是发出了一阵意义不明的低笑,任由他将自己捏得变形,滚烫的熔岩洒落一地。

    彭!

    熔岩巨人的头被体内的高压撑得爆裂开来,一道岩浆喷射而出,随之而出的还有一个赤条条只穿一条铁灰色短裤的杜康。

    杜康从这套枷锁中飞跃而出,赤黄两色流光也随之飞出没入他的胸腹,一对羽翼从他身后展开,躲过从下方抓来的两只大手印,振翅向裂隙深处飞去。

    “席堂主,我要先走一步了,你说的不错,无生教确实大方,连镇地鼎和桃源福地这样的重宝都能送给我享用了,若是有缘,我定会拜入无生教以答谢今日之恩……”

    杜康的声音越来越远,直至微不可闻。

    留在原地U形弯的席三元望着远去的杜康满脸阴沉,抬手将刚刚放出的五只尸魔再次收回。

    轻轻摇摇脑袋,席三元稀疏的头发上就燃烧起了金色的火焰,火焰重新照亮了这处失去光亮的空间,之后他纵身一跳,遵循着空气中的气味,奔向黑暗中。

    席三元的追击之法也很奇特,只见他脚掌贴地,但身子大幅度前倾近乎与地面平行,每踏地一步,一个金黄色的光圈就在脚下浮现,以略逊杜康一筹的速度,像一个锥子一样风驰电掣向下飞奔而去。

    【破邪显正钥匙经上卷·地行术】

    地底裂隙的坡度并不十分陡峭,大概呈25°左右,但在惯性的作用下镇地鼎越滚越快,两人一鼎不断向地底深入。

    黑暗依旧,但越向地下走裂隙越是狭窄,空气越是稀薄,温度也越高。

    高温对两人都没有影响,但稀薄的空气让杜康呼吸有些困难起来,回头看看隐隐吊在远处气力不衰的席三元,只怕对他的不死之躯而言,氧气也不是他生命的必需品。

    越发狭窄的空间使弹跳前进的镇地鼎不时撞上裂隙顶端,这使得其速度稍有减缓,杜康趁此时机加速飞到前方一处镇地鼎的必经之路。

    双手按压地面,灰黑色的岩柱立刻拔地而起,隆起的岩石顶在了裂隙的顶端,杜康在此处生生为裂隙制造了一根支护岩柱。

    【五行妖术·土·地形练成】

    岩柱成型的下一刻,镇地鼎直愣愣朝它撞来。

    冬!轰隆!

    岩柱被拦腰撞断,大小碎石飞溅,一只金色的大鼎从中滚落而出,已化为巨灵的杜康躲开大块的碎石,上前用六只手抓住镇地鼎,自语道。

    “镇地鼎撞断岩柱后,正好能卸掉冲击的力道,这岩柱厚度不多不少刚刚好,我算的很准。”

    言语间,黄色的光芒将地面化为泥沼,一人一鼎向下陷去。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金色的大手虽迟但到,第二次将镇地鼎拉出泥沼,席三元到了,一个狂喜的声音在杜康头顶响起。

    “同样的招式不要在我面前用第三次。”

    杜康抬头,只见有金色两只大手印在空中成型,一只稳抓镇地鼎,另一只则紧握成拳状,向杜康头顶砸去,以对方能提起十万斤镇地鼎的巨力,这下砸实了,杜康不死也要重伤。

    杜康在惊骇中松开了握鼎的手,勐地往地下一扎,消失在岩层中。

    “彭!”的一声后,握拳的大手印只在恢复坚硬的岩石地面上击出了一个大坑。

    几乎在瞬间,席三元立足之地的后方,杜康在一团如同泥沼流动的岩石中探出了脑袋,被龙象般若圈加持的拳头向前打去。

    眼见没有击中杜康,席三元在心中暗道不好,刚刚未击中的拳头动念间消散为灵气,又在自己身边凝聚出一个新的掌印防备偷袭,杜康偷袭的拳头就这样迎面和大手印撞击在一起。

    震耳欲聋的金属交击声后,杜康的一拳深深地砸入大手印内,陷入其中。

    “不好意思,我有六只手。”

    妖力沿着奇异的轨迹在六条手臂和拳头中流转,骨骼肌肉的强度被临时性增强,力量速度也被小幅度提升,紧接着,漫天拳影向前飞去。

    灵气以特殊结构凝结成的金色手印在不堪地金属呻吟声中应声破碎,扭头回防的席三元口中吐出的一柄气剑也紧随其后,被密不透风的拳墙击碎。

    “你能打碎我又如何?我是不会死的,不要垂死挣扎了,我还有援军,最后赢的一定是我。”

    再一次被杜康打碎的席三元口中依然满是猖狂的笑意,随后整个人就被拳墙碾成漫天粉尘。

    “你刚才也说了,同样的招式不要在你面前使用第三次,我将这句话还给你。”

    一层赤色的火焰在体表燃起,杜康单手前伸,汹涌的漆黑火焰从手掌前的虚空处喷涌而出,向空中飘散的粉尘追逐而去。

    【妖术·黑炎】

    黑炎无物不焚,沾染到的粉尘全都发出了刺耳的尖锐叫声,叫声层层叠叠,如浪声回荡在裂隙中。

    “痛,痛,痛啊……”

    “这是什么?”

    “有话好好说……”

    “啊……林兄弟,你可想得到我无生教法术?”

    “你若敢杀我,我教定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

    “竟然每个个体都有独立的意识!苦功悟道经名不虚传,看来要烧得干净一些。”

    杜康抬起另一只手,一条同样粗细的漆黑火蛇从虚空中飞腾而出,加入捕食的行列,彻底淹没了杜康百丈内的空间,将空气和岩石的缝隙全部填充,不留一丝空隙。

    还好镇地鼎早已在席三元身体破碎时就掉落在地,重新向裂隙深处滚去,否则它也要被烧。

    早在离开风家的时候,杜康就厚着脸皮讨要到了牛胃法升级需要的第二块须弥石,使牛胃法成了他身上第一门晋升到戊级的法术。只是,杜康也没想到,这门法术会使他奠定今天的胜局。

    【姓名】:杜康

    【寿命】:39年193天/253年334天

    等级:戊级

    技能:食草(三重)

    胃囊(二重)

    进阶条件:进食须弥石

    升到第二重的胃囊不仅在虚空中捕捉到了第二块空间碎片,还拥有了为胃囊建立第二个锚点的能力,只要是锚点连接者都可以在胃囊中存取物品。

    第二个胃囊的两个锚点,分别被杜康锚定在了自己和鸦道人身上,胃囊不仅可以传递有形的物品,还可以传递无形的火焰!

    眼前释放的黑炎是杜康第一次没能杀死席三元,就被鸦道人存储在第二胃囊里的,积攒许久,就为的是此刻。

    火焰中的哀嚎怒骂不绝于耳,大片的粉尘强忍着痛苦向一处聚合,凝聚成一个被黑炎焚烧的火焰人,席三元的意志才重新统一,浪潮一样的叫骂声才停歇下来。

    被黑炎焚体的席三元强忍痛苦,伸手朝地面一指,一团地气被从岩层中抽取,随后在莫名的咒语中被转化成一汪碧蓝色的灵水。

    席三元操控灵水从头顶浇下,火焰不仅没有预料中一样熄灭,反而火上浇油一般让火焰一阵爆燃,让他发出了更痛苦的哀号。

    “啊——林春,你赢了,放了我吧,镇地鼎是你的了,你想要的法术我也能传给你,只求你能饶我一命。”

    无法被灵水浇灭的火焰让席三元彻底绝望了,焚烧的痛苦和死亡的恐惧让他开口求饶。

    “好,一言为定。不过我可不信你嘴里说出的东西,还是让我亲自来找找看吧。”

    双手的火蛇喷吐不休,将席三元包裹成一个巨大的黑色火球,杜康来到火球不远处。

    一只如月的阴神手臂从他眉心伸出,燃烧着银色阴神之火的手臂延伸拉长,探入惨叫不断的火球中摸索片刻,好一阵才回归识海。

    “怎么样,你想找什么?找到了没有?我快要被烧死了。”席三元的声音中满是急切。

    “你的阴神在哪里?我找不到你的阴神。”

    “我没有阴神的,修炼苦功悟道经需要将魂魄散入每一点血肉中,所以我才一直练不成叹事无为卷,求求你先将这火灭了吧,我快要被烧死了,啊——,火灭后我一定将法术告诉你……”

    杜康抽身飞退到火海边缘,轻声一叹。

    “看来你没有活命的诚意,你的阴神既然不在这里,就让你的肉身死在这吧。”

    面板清晰的显示着,席三元已经将叹事无为卷修炼到了甲级。此刻,他的阴神一定在某个安全的地方,通过某种秘法控制这具身体。

    “你是怎么识破的?”席三元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原本声音中的痛苦消失不见,彷佛已经接受了肉体即将死亡的事实。

    “这不重要,我一向不习惯让将死之人做个明白鬼,更何况,我还不能真正杀死你。”

    “能杀死我肉身是你的本事,林春这个名字我记住了,你将被无生教追杀到天涯海角。来接我这最后一招吧,巍巍不动泰山深根结果经又被我教称之为地灵书,我让你见识一下大地真正的力量。”

    灵眼中,地气疯狂的向席三元汇聚,一只金色的十丈长手印在黑色火球上空凝聚成型朝天打出,手印任凭黑炎舔舐而分毫无损,缓缓向裂隙顶端飞去。

    打出这掌后,席三元似乎被瞬间抽干了所有力量,面对黑炎再没有抵御之力,火球中的他几个呼吸之间就被烧得连飞灰都无,肉身彻底死亡。

    杜康看着这一幕,心中思量,“第二重的黑炎威力还是有待提升,虽然依靠着能焚烧大部分物质得特性硬生生烧死了席三元,但毕竟耗时良久,若席三元真有别的手段的话,还是有可能翻盘的。”

    缓慢飞腾的巨大掌印此刻也印在了裂隙顶端,没有惊天动地的撞击,掌印缓慢而坚定的向上按压。

    不宽,但在岩层中蔓延深远的裂痕在头顶出现,并向掌印周围极速扩张。

    这块区域要塌了!

    杜康缩小身体,震动羽翼向黑暗中的深渊冲去,镇地鼎还在下面。

    当后方隆隆的坍塌声传到飞行的杜康耳边时已经极为轻微,似乎坍塌的范围只局限于那片区域,但想到席三元最后的那番话,杜康心中还是隐隐不安。

    越向下飞,裂隙中的氧气越来越稀薄,温度越来越高,鼻子渐渐嗅到了刺鼻的硫磺味道,杜康干脆屏住了呼吸,沿着镇地鼎留下的痕迹一路向下飞去。

    不知飞了多久,杜康飞到了裂隙的尽头,在一片红光中,他看到了一条流淌的岩浆河流。

    河流缓缓流淌,不时有金红色的气泡在河流表面爆裂,灼热的岩浆将周围的一切都照的一片通红,半陷在一块凝固河滩上的镇地鼎也照成了橘红色。

    杜康松了口气,还好没有掉到岩浆里。

    降落在一块坚硬的岩石上,重新化为三丈高的巨灵之体,黄红两色光芒交织下杜康重新化为一个熔岩巨人。

    踩着已经凝固但对他体重而言还是过于松软的河滩走到镇地鼎前,龙象般若圈发动,将金鼎抗回岸边,杜康立刻瘫坐在地。

    杜康的妖力真的不多了,在得到龙象般若圈之前他从没有觉得自己妖力少,现在想来,气道能被单独化为一道自有其道理。

    杜康只有植角法这一门专修气道的法术,所以,以后他头上的角还是要多起来才能更有安全感。

    正想在原地歇息一会儿,身后极遥远处的黑暗中,忽有轻微的声响传来,这声音初时极为细小如同蚊虫振翅,但很快离此处越来越近,声音也变成了隆隆巨响。

    耳边回荡着如同闷雷咆孝的声响,看着翻腾喷涌起来的岩浆,脚下和头顶出现龟裂的岩层,杜康的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

    “怎么可能!席三元哪来的这种力量,这可是一条上千里长,几百里深的地底裂隙啊,怎么可能被他一掌拍塌,多米诺骨牌也没这么玩的啊!”

    眼前的局面容不得杜康震惊了,他抓起身旁的镇地鼎一头扎入泥沼般的岩层中。

    只有融入大地中,才有可能在眼前的绝境中搏得一线生机。

    杜康离开后,平缓的岩浆翻腾起来,淹没了这块岩石,头顶的岩层龟裂出大块的岩石碎片向下砸落,很快将此处已不太高的裂隙填充的严丝合缝。

    而在裂隙更高处,同样的一幕也在发生,路胜倩在这样的天地之威面前也收起了自己渺小的大罗刹身,被一团灰雾包裹着落入大地,乞求能与大地融为一体,以在这样的伟力面前保全自身。

    裂隙如同一张惊天的巨嘴一样慢慢合拢,将一切外来者、强大者、弱小者都埋藏其中。

    与天地相比,人不过是渺小一物。

第一百二十章 先容我学一门法术(求订阅)

    杜康捡起一枚铜钱,食指和拇指轻捏就将它扳断,一道隐晦的波动被阴神捕捉。

    自从阴神法突破到丁级后,杜康就能感知到金银财物中蕴含的香火愿力,但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让它们被阴神吸收。

    想来,和享受生灵供奉,能直接转修香火道不同,吸收财物中的香火需要独特的方法。

    在这个混乱的世道,各地私自铸钱,钱币质量良莠不齐才应该是常态,但这枚铜钱的断面反射着明亮的金光,可见铸造时用足了材料,没有添加多余的矿物。

    能做到这一点,只能是高阶修士在强行推动,可见香火对修士的重要性。

    杜康心里很明白,不管以后能不能得到吸收香火的方法,会不会走上吸收香火的道路,钱本身就是有价值的,多攒点钱总是不会吃亏的,当下就动起手来。

    只见他双手虚抬,大风在洞中呼啸,铜钱流水般飞起,汇聚成一条反射着金光的巨龙,飞入他的手中,如同没入一个永远不会填满的大口,几十万枚铜钱消失在虚空中,进入杜康的胃囊。

    角落里还有三个箱子,其中有两个已经打开里面空空如也,只有最大的那口箱子还完好无损。

    杜康打开,里面是满箱的银锭,全是十两一个的大梁标准官银,这一箱估摸着能有两千多两。

    难怪当初黑风寨的四当家只拿了炼妖珠和黄金,将银子和铜钱全留下,以这些财物的重量,他的小身板也搬不下悬崖。

    如今,只好白白便宜了杜康这个有德者。

    将这箱银子也收入胃囊,杜康才想起重伤不省人事的张丹薇,这好像才是他来这里要干的正事。

    将她放到山洞中央,杜康才发现这个本就重伤又身无寸缕的老朋友,被他在寒风中钓在天上吹了一路,终于……发烧了。

    修士发烧是极少有的事,肉身强大的修士只有在极度虚弱时才会得发烧这种小病,可见她的情况不容乐观。

    “你可不能死啊,我离开这近两个月发生了什么,只能由你来告诉我了。”

    张丹薇是个美人,但杜康并不是好色之人,恰逢其会救了她,可不是为了乘人之危。

    张丹薇被无生教追杀,显然阳春县发生了大变故,杜康不愿意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回到阳春县,他需要张丹薇的情报。更别说,两人还是有些交情的,杜康是个重情义的人。

    看了一眼藤蔓编织衣物下的张丹薇,这件奇怪的衣服总是让杜康不由的想起龟、甲、束三个字。

    摇摇头,将这个奇怪的念头赶出脑海,杜康开始思索对张丹薇的救治之法。

    以她目前的情况,想靠她自己痊愈是想都不要想了,血衣法又不擅长自愈,除非曾经幸运的在身披的血衣中得到过这种能力,但张丹薇显然没这个运气。

    杜康的自愈和断臂重生又只能针对自己,事到如今,似乎只有一个办法了。

    只见杜康右手握拳,一拳砸在左手手心发出清脆的响声,已经拿定了主意。

    “张教头能认识我当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等我先学一门法术,就来救你性命。”

    杜康从胃囊中取出一卷佛经,封面写着华严经三个大字,翻动书页,很快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内容。

    这是从多角寨得到的植角法,可植入四种妖怪之角,获得它们的部分能力。其中,植入羊妖角能拥有蛊惑人心之能,植入角马妖角能获得肉身引导之术,植入牛妖角能获取鼓舞士气之力,植入鹿妖角可取得治愈伤痛之法,这正是自己急缺的能力。

    从胃囊中取出一对散发蒙蒙光亮的鹿角,这自然也是杜康在风家牺牲色相打秋风,为自己讨到的备用法术进阶材料,他从来都是一个做好一切准备的人。

    【姓名】:杜康

    【寿命】:39年190天/253年334天

    【植角法】:取羊妖角、牛妖角、角马妖角、鹿妖角植于人首,可在角内储藏大量妖力,可得到妖怪部分天生妖术,此法最高可修至丁级。

    进阶条件:植入牛妖角、鹿妖角、羊妖角、角马妖角。

    已持有麋鹿妖角,满足修习条件,可花费56天寿命掌握。

    是否修习?

    命令五行妖童从体内飞出,在四周警戒,杜康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是】

    手中的华严经无风自动,书页在杜康眼前快速翻动,莫名的诵经声在山洞内响起,一句句经文被妖力拓印,化作金色的文字从经书中飘荡而出。

    感知到体内流逝的妖力,杜康澹然一笑,如今他妖力雄厚,连植角寨几位当家那种货色都能修成的法术哪里会将他吓到,只是任由华严经抽取。

    但他很快发觉了不妥,厚厚的一本华严经被翻过了十分之一,他体内的妖力也正好流失了一成。

    回忆法术说明中,妖角能储藏大量妖力的部分,只怕这门法术的效果也是因人而异,睁眼瞄了一眼守卫在周围的五行妖童,稍微提起的心才放了下来,任由法术仪式继续。

    时间缓缓流逝,当整本华严经翻过,最后一页合上,端康体内妖气已经点滴不存,山洞内遍布金色的经文。

    将手中的一对麋鹿角往空中一抛,经文就像逐食的鱼儿蜂拥而至,一句句打入其中,随即隐没,原本澹黄色的鹿角被经文洗练,渐渐散发出金色的光芒。

    等满洞的经文全部消耗一空,如同珊瑚一样高大分叉的鹿角,如同被洗掉了杂质,体型收缩至三寸大小,上面尖锐的分叉也全都变成了小巧圆融的凸起,看着更像是一对幼年的龙角。

    这对鹿角从天而降,落入杜康额头两侧,瞬间消融了皮肉,与他的头骨融为一体。

    汹涌的妖力从鹿角内流淌而出,滋润了杜康干涸的肉体,他能感觉到,妖力比以前精炼了许多,在体内流转更加如意,整个身体都充斥着饱满的精力。

    同时一股明悟从心中升起,以后可以将多余的妖力注入角内储存,在战斗时再从妖角内支取,相当于变相提高了妖力上限,带给自己更强的战力。

    【姓名】:杜康

    【寿命】:39年246天/254年334天

    【植角法】:

    等级:甲级

    技能:回春(一重)

    进阶条件:植入牛妖角、羊妖角、角马妖角。

    头上长角的杜康睁开眼睛,包裹张丹薇的藤蔓蠕动分离,露出了对方坦荡的身体。

    “张教头,我们开始吧。”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5966/ 第一时间欣赏妖诡世界:我能氪命修行最新章节! 作者:快使用水溅跃所写的《妖诡世界:我能氪命修行》为转载作品,妖诡世界:我能氪命修行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妖诡世界:我能氪命修行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妖诡世界:我能氪命修行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妖诡世界:我能氪命修行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妖诡世界:我能氪命修行介绍:
妖魔横行,祸乱天下
天灾连年,民不聊生
群雄割据,相互攻伐
凡人想要修行,需引妖血入体,化身妖魔……
穿越到这乱世中的杜康,发现自己能氪命修行
【吐火法】:此法由楚地先民所创,修行时需鼻灌祸斗精血,如能忍烈焰焚身而不死,可练成储火之肺,能口吐烈焰伤人。
【幻瞳】:此法由紫衣夫人所创,挖眼换妖狐之眼而不瞎不疯不死,可得魅惑众生之瞳。
【埋刃法】:此法由前朝禁妖司所创,以狼妖精血为墨,在刀刃上铭刻符箓,后将刀刃埋入小臂而不死,可收刀入体,人刀合一,此刃将有斩妖除魔之力。妖诡世界:我能氪命修行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妖诡世界:我能氪命修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妖诡世界:我能氪命修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