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零四章 谁与争锋
各地在募满所需兵马后,纷纷向张越请示是否继续征兵。
张越在综合考虑之后,却是下达了暂停征兵的命令。
命令传到到各塞障之时,实际上征兵人数已经远远超过了计划。
各地汇总名单之后已然达到了一万两千七百二十八人。
“君侯,如今多征之兵,是否下令退回?”主持征兵工作的潘弘询问道。
张越思忖一番后道,“士可鼓不可泄,都留着吧!”
“诺!”
潘弘答应一声。
这时张越又补充道,“下令到各塞障,下不为例!”
“诺!”
潘弘接受命令之后,却是在心中斟酌如何传达张越的命令。
既需要让诸塞障明白遵守命令的道理,又不能打击大家的士气,确实不太好把握这个分寸。
经过一番仔细斟酌潘弘终于想好了用词。
三日后,新的命令已然下发下去。
各塞障在收到命令后,陆续把征召的士兵送往轮台集结。
因为道路交通的发展,如今西域汉军的集结速度却是快了许多。
仅仅半个月时间,除了精绝、若羌、且末三处塞障外,其余塞障征召的士兵已经全部集结到了轮台。
此时西域汉军大规模扩充军力的消息也已传开。
诸国闻之皆是一片哗然,各国纷纷向轮台派出使节,欲探明汉军情况。
尤其是一向与大汉敌对的匈奴更是对此警惕不已。
匈奴右贤王一边整顿兵马,防止汉军可能的进攻,一边连续向康居派出使节,试图拉拢康居人。
康居也同样一边积极与匈奴谈判,一边也向轮台派出大量的人员。
……
征和四年十一月,轮台大校场上,已是旌旗猎猎。
一万三千余名汉军新征士卒,正列队于校场之上,等待着校阅。
新兵们心中虽然激动,但却是鸦雀无声,显示出了良好的素质。
轮台诸官吏,见状皆是面露满意之色。
“这批新兵不错?”赵广汉低声与赵意交流着。
赵意赞同道,“这是自然,一年两训,虽是新兵,但也至少受过六个月的训练,岂会有差……”
赵广汉点头道,“这倒也是!”
至于在远处观看的诸国使节则心情复杂了很多。
于阗、莎车、龟兹、姑墨、焉耆等一向亲汉的诸国,明显表现出与有荣焉的表情。
康居、大宛、大夏诸国使者却是面色严肃。
尤其是那康居使者,面沉如水,正在与大宛使者说着什么。
乌孙使者则心情复杂,大汉与乌孙已然正式结为盟友,按理来说,大汉强大对乌孙也是好事。
但乌孙毕竟也有自己的利益,乌孙可是一直想要吞并莎车国的。
如今莎车公主嫁给了张越,有张越做靠山,乌孙却是不好行动。
……
队列中新兵吴正好奇的打量着四周,他原本是金城羌人。
少时随着族人在族长张谌的带领下归降云阳侯。
随后又从金城来到这遥远的西域之地。
然后他就稀里湖涂的从羌人变成了汉人。
与族中老人时不时怀恋羌人身份不同,他对羌人身份却是毫无留恋。
在他的记忆中,作为羌人时的只有寒冷和饥饿。
而作为汉人却能吃饱穿暖,住上大屋暖房。
而把他带到西域之地的骑士就成为了他心中崇拜的对象。
他心中一直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骑上高头大马,成为一名汉军骑将。
为此他从来没有放弃过骑射训练,可惜去岁轮台武学招收学员之时因文化课不合格没能成功入选。
这一次汉军大规模征召的命令下达,他就第一时间跑到了征兵处。
经过五项考核,他终于成了一名汉军新兵。
“肃立!”
吴正正在偷偷打量周围的军阵,这时突然传来都伯的声音。
吴正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的站直了身体。
他周围的同袍们几乎与他同时做出了相同的动作。
一万多人整齐的动作不禁让他肾上腺素飙升。
就在这时,校场外,忽然响起了一阵沉重的马蹄声,吴正透过方阵的缝隙一看,却是一位军官,带着一群全身披甲的骑兵进入了校场。
只见那军官身披铁甲、外披大氅、头顶一顶新式八瓣铁尖盔,身下却是一匹大宛天马。
“是云阳侯!”
等到那军官离进了一些,吴正终于认出了来者。
他看着打马而前的张越,心中激动万分,崇拜的目光再也没有离开过张越。
“冬冬冬……”“呜呜呜……”
随着张越入场,整个校场战鼓与号角齐鸣。
“冬!”
铜椎击打在钟上,发出了巨响,这时所有人都看向了校场前方的高台。
那里已经金、鼓俱备,一队甲士手持长枪,小跑出来站成一排,昂首挺胸,满脸肃杀之气。
校场中从士卒到军官皆是面容严肃的望向张越。
场外观看的诸国使节,或许是受校场之内气氛的影响也停止了谈话。
一些军官出生的使节,同样不自觉的站直了身体。
“请君侯训话!”
这时候,全身披甲的张越也登上了高台。
随着张越登台。
“冬冬冬……”的战鼓再此敲响,听得众人热血澎湃。
当张越走到台前时战鼓声这才停歇下来。
张越面色严肃的上前一步,环视整个校场。
看着校场中密密麻麻肃立的新兵,他同样心潮澎湃。
深呼吸一口气,他缓缓走到台前。
“今匈奴、安息、康居皆怀狼子野心欲谋西域……吾等奉陛下之命,征召二三子在此集结……如今正是尔等建功立业之时……
一万年来谁着史,三千里外觅封侯……望诸君奋勇杀敌……谁能与我争锋!”
最后张越大呼道,“汉军威武!”
一众将士原本正被扇动的热血澎湃,此时也同时高呼。
“汉军威武!”
“扑通”场外那康居使者竟然被汉军的呼号声惊的跌坐在地。
此时于阗使者却是打趣道,“汉军呼号竟有如此之威呼?”
莎车使者附和道,“云阳侯可是有言,康居狼子野心……以吾之见这是做贼心虚了啊……”
“哈哈哈!”周围几国使节皆是哈哈大笑。
那康居使者却是不已为意,从地上爬起来后只是盯着莎车、于阗两国使节看了看。
随后就与大宛使节若无其事的走到了一边。
那莎车使者见状,不由低头沉思起来。
第百零五章 新兵集结
校场之中吴正在台下紧紧拽紧了拳头,云阳侯说的不错,此乃大争之世,正是英雄用武之地。
“一万年来谁着史,三千里外觅封侯!”
“君侯说的太好了,这才是好男儿该有的梦想!”
“某也当以此为志向,争取名留青史!”
吴正紧紧握紧了拳头,感觉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
此时张越在停顿片刻之后,又继续讲了一些诸军的安排和赏赐等事。
吴正此时也明白了自己等人的安排。
按照新兵训练的安排,明后两日众人将有两日的休息时间。
随后将进行一个半月的训练和整备,之后就会出发去各自驻地!
“请君侯校阅诸军!”
张越演讲完后,主持征兵工作的潘弘上前呼道。
这时校场中奏响了古老的军乐。
“批铁甲兮,挎长刀。与子征战兮,路漫长。同敌忾兮,共死生。与子征战兮,心不怠。踏燕然兮,逐胡儿。与子征战兮,歌无畏……”
张越快步走下高台,随即夸上了战马。
在军乐身中,他一一检阅了这批新征召的新兵。
“汉军威武……”
“汉军万胜……”的呼号声此起彼伏。
就连远处的坊市中人也听的一清二楚。
不少商人怀着好奇之心,也前来校场外观看。
随着阅兵的进行,张越对这批新兵的素质越来越满意。
在他看来,这些新兵只是缺乏经验而已,见过血之后即可成为一支强军。
校场外观看的诸国使者商人这时也是议论纷纷。
“天下万国,谁能与大汉争锋?”
龟兹使者感慨万千。
随即对左右道,“吾国当为汉之走狗也……”
姑墨、焉耆、车师、蒲类诸国使者皆以为然。
“此乃汉军精锐呼?”
这时一名晚到的安息商人高声用汉语询问道。
于阗使者与有荣焉的“非也,此乃汉军新募之卒……”
那安息商人呼道,“吾国之近卫军恐亦不如啊……”
左右之人闻言却是道,“安息虽是大国,但又如何能与强汉相比……”
听到周围人的话语,那商人却是默然不语。
半响之后才叹息道,“愿汉与安息永不起刀兵……”
康居使者此时也叹息一声对大宛使者道,“希望吾王,打消东进之念……”
大宛使者也是紧皱眉头,“恐怕并不容易啊……”
康居使者默然半响,“吾当拼死劝解吾王!”
……
校阅完毕,吴正等人在各自都伯带领下重新进行了一番整编,随后往营房而去。
“尔等的居所到了……最左边的那间便是!十人一间,不要乱跑,小心被军法处置!”
走到这排屋舍最左边,吴正惊讶的打量这眼前的屋舍。
这一看就是刚建不久的屋舍,墙壁竟然是砖砌的,墙上还涮上了白灰。
屋顶上,用的也不是茅草,而是瓦片……
卫生做的也不错,屋子周围有一圈排水沟。外面的地面也铲得干干净净,一点垃圾一株野草都没有。
屋子后面还有一间茅房,茅房也打扫的非常干净。
这屋子在他看来就算是皇帝来也住得……
一行人进了屋子,吴正惊讶的发现,每人居然还有一个小刷子,一张毛巾、一个杯子,一个盆。
“二三子,来这里坐!”
一个金发碧眼的青年更是热络地招呼道
“多谢!”
“这人就是新任的什长么?”吴正正猜测着。
果然那青年已经开始自我介绍起来。
“二三子,某乃苏飞,毕业于轮台官学第五期,今后就是本什什长了……”
轮台官学第五期其实就是官学去年入学的学员。
因为汉军大扩军,军官不足,因此张越对学员进行考核之后。
大手一挥把这批学员全部送入军中,担任军中基层什长。
“某等见过什长!”
吴正跟着众人一起向那青年行礼。
不过心中却是疑惑不已,看那青年的长相和介绍当是外籍。
按理来说应该担任义从军官,为何却是进了汉军正兵。
“二三子皆是初次见面,何不做个自我介绍……”
经过一番交流吴正也认识了自己同什之人。
别看就十余人,却是来自于天南地北。
有两人来自蒲类,两人来自乌垒,一人来自尉犁,一人来自焉耆,最后一人竟然来自且弥。
“二三子,不出意外以后咱们就要在一起混了,诸君有啥绝活没有?”
苏飞面露期待的询问道。
众人一下子却是你看我,一个个都不好意思说话。
这时那苏飞却是注意到了吴正。
“吴君,观君双手,可是神射手?”
吴正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哇呜”
众人惊喜的呼叫起来。
“有时间的时候露两手啊……”
吴正摸了摸后脑勺,“可”
苏飞这时也搓了搓手,走上前来。
他围着吴正转了一个圈,随后道,“没想到啊,某这是走大运了呀……”
……
另一边西域汉军大举扩军的消息传到匈奴后。
匈奴诸部皆是惶恐万分,诸部争先恐后的往西迁徙,以求远离汉军。
右贤王也紧急召集诸小王议事。
“大王,汉军大举扩军,恐是欲袭我强胡啊!”于鞮王心有余季的道。
此时他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天山大战,从那一战后,于鞮王心中就对汉军有了阴影。
“于鞮王所言甚是,我等不得不防啊?”
同样经历过惨败的呼延王也附和道。
右贤王环视众人道,“尔等以为我强胡当如何应对?”
这时右大将道,“我等新败,不可与汉正面交锋,不若西迁!”
左奥犍王皱眉道,“西面可没有那么多草场啊!”
童仆都尉起身道,“如何没有那么多草场……七河之地原当属我强胡……”
左大都尉闻言一刀切下面前的羊肉道,“童仆都尉这是想进攻乌孙?”
童仆都尉道,“不错,乌孙人虽众,但战力不强……七河之地当属于强者!”
于鞮王却疑虑的道,“汉与乌孙可是盟友……我等进攻乌孙,汉人必然干涉啊!”
童仆都尉却是笑道,“康居人不是一直想要夺取莎车等国吗?”
右大将若有所思的道,“尔之意是扇动康居人进攻莎车?”
童仆都尉道,“不错!”
于鞮王吃了一口肉道,“康居人有这么大的胆子敢与大汉交锋……”
“康居王的野心可不小,其在国内可是一直叫嚷着要复仇……”
第百零六章 莫问出处
吴正进入军中之后,很快就习惯了军中的生活。
经过三天的适应期,新兵们开始了紧张而又严格的训练。
“开大阵,对大敌。堂堂之阵千百人列队而前,勇者不得先,怯者不得后。
丛枪戳来,丛枪戳去,万军之中只如一人,如此可天下无敌。”
都伯李祝一边督促士卒训练,一边讲解着军阵之道。
冷兵器时代一支军队最重要的就是严整的队列与严格的纪律。
秦汉帝国与后来的隋唐帝国能够以少量的兵力横压周边诸胡依靠的就是严格的军纪和训练。
西域汉军对这方面的训练自然不会放松要求。
因为还处于新兵期,因此吴正他们的训练也是先由各屯的都伯各自训练。
一个月之后,才会再行整编为曲,进行大训。
这日新兵都伯却是把吴正这一屯的人带到了轮台旧城校场。
等众人分队站好,新兵都伯李祝这才走上前来。
李祝道:“二三子如今皆为我汉军健儿,今日把尔等招来,就是训练尔等战阵技艺,眼下正是大丈夫求取功名的好时机。
但机会只会留给有准备的人,吾等想要建功立业,封侯拜将就得先把吃饭的本事练好咯……
将来面对匈奴之时二三子才能好好活下去,只有活着才有拜爵受赏的那一天。
“诸君……功名但从马上取,能杀敌立功者方为好男儿!”
李祝神情严肃,一众士卒都是下意识地站得直些。
训完话后,李祝先让他们学习站队列队,左转右转,齐步行进跑步等。
这些训练在平时的一年两训中,众人已经接受过同样的训练,是以问题不大,只是如今更加严格而已。
接连几天,众人始终在进行队列训练,只是慢慢加入了牵线阵。
训练中李祝发现苏文和吴正两人各方面都明显比其他人做的更好。
因此在后面的训练中,就把两人单独提出来,协助自己训练。
吴正还因此被任命为伍长,这可是把一干新兵羡慕坏了。
李祝见了众人的目光,却是大声问道,“羡慕吗?”
众人先是小声道,“不羡慕……”
李祝哈哈一笑,再问一遍,“羡慕吗?”
众人这次却是大声答应,“羡慕!”
李祝道,“羡慕!羡慕就对喽……”
“既然羡慕就给某好好训练……君侯有令,各伍伍长皆由训练出众之人担任……”
“二三子能不能当上伍长,就看自己行不行了……”
“尔等别小看这伍长,这伍长之职虽小,却是汉军的根基。”
“君侯当年也是从伍长而一路走来的。”
“君侯偿言,“勐将必发于卒伍!”二三子当共勉之……”
众人闻言皆是精神一振,训练也用心了许多。
吴正两人则更是如此,每日不但要完成普通士卒的训练,还要完成额外的加训。
两人虽觉辛苦,但也咬牙坚持,果然渡过了最初几日后,两人也渐觉轻松起来。
都伯李祝似乎也有意栽培两人,私下里还把自己的一些练兵心得教给两人。
随着与李祝越来越熟悉,吴正与苏飞两人都对李祝产生了好奇。
以两人看来,以李祝之才当不仅仅是一名都伯。
这日训练完,休息之时,苏飞直接询问道,“李都伯之才为何才是一区区都伯,”
李祝闻言却是面色一暗,不由叹息两声。
吴正盯了苏飞两眼,却是劝解道,“都伯可是有难言之隐……”
李祝摇了摇头,“非也,某原非轮台军中之人!”
苏飞闻言不由恍然道,“都伯可是出于北军?”
李祝闻言却是上下打量了苏飞一番,“不错,某原本为北军任护军使亲卫佰将……”
苏飞与吴正两人闻言皆是道,“以都伯之才,西域正是君用武之地……恐不久就当高升啊!”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李祝更是不遗余力的教导两人。
随着两人对练兵方法越来越熟悉,李祝也逐步把训练步卒之事交给他们两人负责。
两人的性格不同,是以风格也不同,苏飞性子会好些,总会耐心指正那些士卒的队列错误。
吴正的脾气就暴躁多了,他训练士卒时,如有人训练不规范,不由分说提根棍子就是上前一顿好打。
说也奇怪,他这法子更好用,被打过的人反而学的更快。士卒们对此似乎都是见怪不怪,习以为常。
这样子训练了半个来月,这群新兵,终于有些真正汉军士卒的样子,行进之时行伍之间已经可以保持阵型不乱。
李祝向上申请考核后,很快就有缇骑司派来的人员对吴正他们这个屯进行考核。
经过一番折腾,总算是考核通过。
李祝高兴之下给众人放了一天假。
“吴君,为何不出去走走?”
营房中苏飞向吴正问道
吴正摇了摇头,反问道,“苏君奈何也留在营中?”
苏飞一摊手道,“没办法,阿姐不许某四处乱跑,一会儿恐怕会派人来查岗……”
吴正闻言却是感觉好笑道,“苏君居然怕阿姐……”
苏飞却是笑道,“倒不是怕,只是不想给阿姐惹麻烦!”
两人正说着话,营房外却是传来了声音。
苏飞道,“当是某阿姐派人来了……”
他一边说话,一边走向营房大门。
他打开门,门口果然多了一名甲士。
苏飞与那甲士交谈了一番,那甲士留下一些酒肉也就离开了。
吴正见状却是若有所思的看向苏飞,心中暗暗猜测苏飞的真实身份。
“吴君快些来,尝尝吾阿姐送来的好吃食……”
这时苏飞却是提着一大个食盒兴冲冲的跑了进来。
“不若请李都伯一起来!”吴正提议道。
苏飞道,“如此也好,吴君稍待,某去去就回!”
说完苏飞就跑了出去,吴正不禁摇了摇头,这苏飞那都好,就是时不时表现的如同一个大男孩。
没过多久,苏飞拖着李祝回到了营房。
苏飞大呼小叫着,“吴君还不快快把酒菜摆好!”
吴正笑着打开食盒,只见食盒中摆着四样从来没有见过的菜式,还有一壶酒。
李祝这时却是眼睛一亮,“竟是炒菜,这可是难得的佳物啊!”
李祝此时却是对苏飞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第百零七章 风雨之前
吴正笑道,“原来这就是炒菜啊,恐价值不菲啊?”
苏飞却是挥了挥手,“管它价钱如何,反正都是要下肚的……”
“哈哈哈……说的是!”李祝也是洒脱之人。
因地方有限,三人也就没有分餐而食,而是采用了这个时代少见的合餐制度。
“来来来……先干一杯!”苏飞主动给两人倒了一小杯酒。
李祝此时却是心中起了疑惑,“苏君这酒市面上可有售?”
苏飞摇头道,“当是没有……别管那么多了,来尝尝这红烧肉……这可是君侯最爱之物……”
吴正笑道,“君侯爱吃何物,汝为何知晓?”
一边说着话,一边却是把一块肉放进嘴里。
随即他眼睛一亮,“这肉竟是甜的,这是放了多少糖啊?”
李祝品尝着美食美酒,却是对苏飞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
轮台云阳侯府中,张越也正陪着两位夫人用餐。
餐毕,二夫人于阗公主询问道,“阿郎,吾弟从小顽劣,此次入军,还望阿郎多多包涵……”
张越闻言却是笑道,“小君无需忧虑,阿飞此次表现不错,昨日千牛卫来报,这才那小子竟好运的交上了两个英雄人物……”
于阗公主闻言,面露惊喜道,“能被阿郎称为英雄的,当是了不得的人物啊……”
莎车公主此时也羡慕道,“看来阿飞也长大了,真是羡慕阿姐啊……”
于阗公主笑道,“过的几年阿飞与四公主完婚后不也是汝之弟……”
莎车公主闻言却是笑道,“是极是极……”
张越道,“吾意此次新兵训练结束后,让阿飞入刘益之军,汝二人以为如何?”
两女闻言皆是喜道,“如此甚好!”
张越此时却是欲言又止。
从千牛卫和粟特商队传来的消息,康居人与大宛人近来与匈奴接触频繁。
阿飞那小子现在去莎车可不一定是好事。说不得正好赶上大战,不过也不见得是坏事,当此此大争之世,早点见识到战争也不算坏事。
不过见两女正在欢喜之中,张越也就不愿扫兴。
饭后,张越却是带着全家,再次出游。
……
另一边苏飞三人却是喝高了,直接倒在地上睡了一晚。
好在没过多久,其它的士卒回营这才把三人唤醒。
第二日,吴正等又开始了新的训练。
不过这一次却是开始添加兵器的练习。
考虑到苏飞和吴正两人的性格和擅长的技巧不同。
李祝重新把全屯分为两队,吴正负责弓弩的训练,苏飞负责近战训练。
两队轮流替换,早上训练弓弩,下午则训练近战。
上午训练近战,下午则训练弓弩。
因为还没有进行兵种区分,因此所有士卒都要同时进行弓弩和近战训练。
除了必要的刀法之外,其余的则根据兵种的不同,进行不同的训练。
如此训练了七日,李祝终于把实战武器分发了下去。
拿到真正武器,众人都是兴高采烈,纷纷比划起来。
根据这七天的训练,一半的士兵拿到的是弓弩和环首刀刀,一半的士卒拿到底的是长枪和环首刀。
吴正领到的主战武器自然是弓,而苏飞拿到的却是长枪。
不过两人却是比普通士卒多了一柄骑兵用的环首长刀。
“吴君给大家露两手啊……”苏飞大声嚷嚷着。
一旁的士卒们见有热闹可看,也纷纷起哄。
吴正见推脱不得,笑道,“可以,不过苏君当也要露两手才是……”
苏飞大大咧咧的摆了摆手,“可!”
周围的士卒闻两人之言,也乐了,立即帮两人摆好了用具。
吴正给众人展示的自然是射术。
不得不说,吴正在这方面却是颇有天分。
其步射、骑射皆是全中,引来一阵阵的欢呼声。
苏飞这时眼睛咕噜噜一转道,“吴君当为射凋手,何不射只凋来耍耍……”
吴正此时也放开了,“那就试试……”
或许是训练场地人太多,可惜的是等了半天,皆不见有凋飞过,众人只好作罢。
“苏飞该汝给二三子露一手了?”吴正收起弓箭道。
苏飞笑了笑翻身上马,也个众人展示了一番骑术。
最后应众人要求,还展现了一番马上冲杀和噼砍之术。
两人表现出的技术水平皆远超其余士卒,这也让一众新兵们对两人心服口服。
后续两人继续协助李祝练兵之时也顺利了许多。
冷兵器作战以方阵作战为主,万枪戳来,万枪刺去,根本没有躲闪的空间。
所以对士卒来说,越是繁杂,越是花里胡俏,死的越快。游侠那一套上了战场就是找死。
西域汉军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训练方法却是没有多大变化。
士卒们练习长枪时,仍然只练一招“刺”,每天就让他们反复练习“刺”,直到他们动作练得标准,练得飞快,练到条件反射为止。
至于练刀,也是同样只有一招,就是抬刀斜噼。抬刀动作同样需要标准,刀噼下的动作角度也有严格的规定!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天气也越来越寒冷,士卒们在经过前一段时间的训练后,终于有了一定的战斗力。
用李祝的话来说,虽然还远远比不上西域老兵,不过与内郡的郡国兵相差却是不多了。
……
转眼之间,今年第一场雪来到了。
因为大雪,士兵们的训练也暂时停了下来。
“今年的冬季怎么来的这般早,恐怕草原上会闹白灾呢!”
这日潘弘望着北方忍不住自言自语。
潘弘的话语提醒了张越,冬季来的更早,草原上的食物肯定更贵乏。
以以往的经验来看,这种情况下,匈奴人或者是其他草原民族袭扰的可能性也将大大提高。
为了以策万全,张越下令增加对北方地区的巡逻和警戒。
不过这一年,匈奴人却没有袭扰西域汉军的打算。
反而是乌孙人受到了不少的损失。
西迁的匈奴诸部,因食物不足,不断的进入乌孙人的地盘打草谷。
让乌孙各部皆是苦不堪言,各部翕侯纷纷向翁归靡报告损失,请求支援。
翁归靡面对这种情况不禁想起了昔日蔡汀所言之事。
解忧公主也不时吹吹风,这让乌孙上下对匈奴警惕起来。
第百零八章 野心勃勃
征和四年十二月,经过一个多月的训练,一万三千汉军新兵被重新编成了二十六个曲。
有了这批新兵的加入,仅仅是轮台地区的汉军兵力就超过了两万。
如果再加上义从和诸国番上兵,轮台一地的驻军就达到了三万六千之众。
这也让张越第一次感觉手中的兵力充裕起来。
“心怀利器,杀心自起!”
张越在看到新军整编完成之后,首先想到的也是应该进攻谁。
这让他不禁提高了警惕,暗暗告戒自己。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西域所处的环境,决定了骑兵的决定性作用。
因此这此整编出的二十六个曲中,骑兵就占了二十个曲,步兵只占六个曲。
吴正与苏飞两人自然也被编入了骑兵。
但不同的是吴正进入的是弓骑,苏飞则是枪骑。
因为兵种不同,两人自然也就不在一个屯,不过仍然在同一个曲中。
他们的曲军侯却出人意料的由张越的亲卫副队长刘益担任。
刘益的身份现在也被人所熟知,他乃是汉室宗亲,赵王刘遂之后。
刘益虽为汉室宗亲,但在来到西域前过得还不如普通百姓。
至于原因当然与吴楚七国之乱有关。
赵王刘遂当年同样参加了七国之乱,后被丽寄、栾布合击,兵败自杀。
刘遂死后,其后人被贬为罪人,下掖庭。
刘益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在掖庭被当做罪人奴隶对待。
后来更是被发配至西域戍边,实际上他心中对皇帝是带着一丝怨恨的。
也正是这个原因,刘益虽然早就被晋升为军侯之职,张越却一直没有让他单独带兵。
西域大行塞障尉之制,也没有让他出任塞障尉。
这一次西域汉军大扩军,刘益才总算真正当上了一曲军侯。
新官上任,三把火,刘益自然也不例外。
他这一曲,总共编为四队,弓骑和枪骑各两队。
上任之后,他先是申请配置,武器铠甲和战马。
他想的是首先把全军的战马、铠甲装备给配置齐全。
收到刘益的申请,负责后勤补给的蔡汀按照张越的指示,优先满足了刘益部的请求。
仅仅两天时间,260套棉铁复合甲和260套纯棉甲、15套铁制鱼鳞甲就送到了刘益部的军营。
“这就是新式铠甲?”
刘益早就听说轮台汉军将换装新式铠甲,只是没有想到自己这支新军也能有这个待遇。
他心中即感觉兴奋,又感受到了压力。
给张越当了这么长时间的亲卫,他还是很了解张越的。
如今自己这一曲新军竟然比很多老部队更早装备新铠甲,这就意味着,自己所部将会面临一些危险。
“看来康居人果然蠢蠢欲动啊!”
他在心中感叹,不过却并不担心。
“此真男儿用武之时也!”
这是如今他心中的真实想法。
“来人,把甲胃都发下去!”刘益下令道。
很快负责后勤的军官就按照计划,把甲胃分发到了各屯。
“这就是棉甲啊!果然轻便舒适。”
吴正领到铠甲后立即把甲胃穿上身。
他跑跳运动了一番,对新铠甲满意至极。
“轻便舒适?”苏飞掂量了一下手中的甲胃。
“这玩意儿至少四五十斤,比皮甲重多了?”
吴正笑道,“你那可是棉铁复合甲,防御力可比我这纯棉甲强多了……”
这时李祝也穿戴整齐后走了过来。
“汝是枪骑,穿的是棉铁复合甲,自然沉重许多……”
李祝前些时日已经升任佰将之职,因此穿的却是少见的鱼鳞甲。
苏飞看见李祝走过来却是眼睛一亮,“李佰将这一身行头走出去,恐怕小娘子们要……”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李祝一掌拍在头上。
“尔想穿鱼鳞甲不是容易的很个,只要去义从就可以了!”
苏飞撇了撇嘴,“义从有什么意思,如何比的上吾真正的大汉之军……”
李祝笑笑,摇了摇头,“义从也是汉军!
苏飞却是不以为然,“某还是觉得咱们这里好!”
吴正闻言也表示赞同。
苏飞正与两人说着话,刘益此时也巡视到了旁边。
他一眼就看见了在人群中的苏飞。
他诧异的看了苏飞一眼,随即就走开了。
不过众人见军侯到了,也立即安静了下来。
甲胃装备整齐后,第二日所需的战马也送了过来。
按照西域汉军的标准,刘益这一曲同样是一人三马,另外配置革车20辆、驰车20辆。
只是相对于以往,如今用于运输的驰车,皆是换成了四轮马车,因此运输能力也大为提高。
刘益此前的猜测却是准确的。其实原本按照计划,刘益这一曲骑兵将补充入韩江部,驻扎于兑虚谷。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前些时日疏勒国突然传来消息,康居人和大宛结盟。
康居骑兵竟然出现在了疏勒国边境。
很快莎车国内也出现了多支战斗力强大的马贼。
这个情报一下子让张越警觉起来,前年潘弘出使大宛之时,就发现匈奴人在拉拢康居。
如果康居加入汉匈之战,对西域汉军却是相当不利的。
为了防患于未然,张越决定将刘益这一曲骑兵,调遣至莎车,以备康居。
不过张越此时却并不觉得康居人有越过帕米尔东进的实力和胆量。
因此只准备派刘益这一曲新兵入莎车。
刘益部的任务更多的还是配合莎车剿灭威胁丝路贸易的马贼。
张越和西域汉军的目光还是一直盯着匈奴右部。
……
康居王宫中,康居王刚刚送走了匈奴人的使者。
此时的康居正处于其国力最强盛之时。
四年前康居击破了奄蔡国,二年前击破严国。
如今的康居在西南与安息相邻,东南与大月氏相邻,东接乌孙。
拥兵十余万,已经成为了与月氏、安息并列的大国。
这次匈奴人找上门来,邀请共同出兵西域,正合康居王之意。
志得意满的康居王并未与众大臣商业就答应了匈奴人的要求。
“来人啊,给本王上酒!”
康居王正打算自饮一番,没想到此时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马哈木拜见国王陛下!”
康居王皱了皱眉道,“马哈木尔为何来此?”
马哈木道,“听闻陛下刚见了匈奴使者,不知匈奴人所来何事?”
第百零九章 壮士西出征
康居王道,“自然是结盟共分西域……”
马哈木闻言急道,“陛下万万不可答应……汉军之强,非吾国所能抵挡……”
马哈木说了半天,那康居王却是满脸不耐,“马哈木不必多言,本王已答应匈奴所请……”
马哈木闻言大惊,“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啊!”
康居王此时已经失去了所有耐心,“来人给我把他拖下去……”
“陛下万万不可招惹汉军啊!”
……
“善、大善……!”
收到移驻莎车的命令后,刘益兴奋的搓了搓手掌。
在他看来,这实在是一件美事。
莎车看似偏远,实际上却地处丝路贸易的要道。
在西域诸国中其战略位置可以说是最重要的。
谁占据了莎车谁就在丝路贸易中拥有更大的话语权。当然也就拥有了更多的财富。
康居、月氏、乌孙原本皆对莎车存有野望。
数年前乌孙人还曾围攻过莎车,只是因为康居的干涉而失败。
康居当年支持龟兹骊驹也是为了得到莎车国。
这样的地方自然是很危险的,对寻求安稳的人来说,自然唯恐避之而不及。
但对刘益这种希望万里觅封侯的人来说却正是用武之地。
他心中迫切的希望能够在战场上证明自己。
……
营房中,吴正等人正在有条不紊的整理着自己的武器装备。
移驻莎车的命令,昨日就已经下达。
众人此时皆是满怀期待又焦虑的复杂心情。
就在这时苏飞却是闯了进来。
“二三子,怎么一个个愁眉苦脸的……”
吴正见了苏飞却是露出了笑容。
“苏飞,尔对这莎车国可熟悉,给吾等说道说道!”
苏飞笑道,“还好还好,某幼时也曾去过那莎车国……”
实际上那苏飞何止去过莎车,他那未婚妻就是如今莎车王的小女儿。
“莎车国,王治莎车城。有户二千三百三十九,口万六千三百七十三,胜兵三千四十九人……”
听到苏飞说起莎车国的情况,周围几个营房的人也都围了过来。
这时苏飞却不着急说了,他先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后才继续道
“莎车国土地肥沃,水草充足,适宜耕地也适宜放牧……在西域各国无人能比……”
“康居、月氏、乌孙、匈奴……皆有谋夺此地之心……”
“前些年,乌孙国还曾围城三月而还……”
吴正若有所思的道,“如此说来,此地乃是四战之地!”
苏飞点头笑道,“不错,不过此也正是大丈夫用武之地……”
最后他环顾四周道,“以诸君之能,恐怕要不了多久,就可一飞冲天了……”
吴正闻言却是笑了笑,“某岂能与苏君相比……”
苏飞撇了撇嘴,“尔不知过分的谦虚就是虚伪乎?”
众人闻听皆是哈哈大笑起来。
……
这天终于到了出征的日子了,刘益提前拜别相熟亲朋好友。
随后回到军营,命令士兵们全员集合。
出发前,还发生了一点小插曲。
刘益在认出苏飞后,第一时间找上了张越,请求把苏飞调走。
他的理由是苏飞身份贵重,在军中有诸多不便。
他口中虽然没有明说,但其实就是看不上苏飞这个纨绔子弟,希望张越把苏飞弄走。
张越岂会不明白他的意思,但张越却没有答应他这个请求。
反而下令,让刘益抵达莎车后,把苏飞送到最前沿去。
刘益见弄不走苏飞这个纨绔子弟,只好向张越请求增派兵力和装备。
因为考虑到各方面的情况,张越最终给刘益增派了两屯材官,并增加了五台小型投石车。
出征前刘益还特意请张越对士卒们进行了一番演讲。
对此张越倒是欣然前往,“二三子……”
不过吴正等人对张越所说的话大部分都没听进去,唯一记住的就是从出征开始,他们就代表者大汉……他们的任务就是维护大汉的权威……。
这也让吴正等人意识到,从这一刻开始自己就真的成了汉军的一员了。
“全军出发!”
随着一声令下,刘益所部集体转向往西而去。
走出轮台的城门后,吴正忍不住贪婪的望了望身后的城墙,“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活着回来的一天。”
他下意识的拍了拍马鞍上的长刀,信心又重新回到了身上,他看了看全身披挂的刘益,在心中默默的发誓:
“功名但从马上取,有朝一日某也当为汉军大将……”
苏飞则是骑坐于马上,东张西望,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可惜结果似乎让他有些失望,他要等的人始终没有出现。
……
侯府内,莎车公主对于阗公主道,阿飞今日出征,阿姐真的不去送送?”
于阗公主摇头道,“雏鹰总有长大的那一天,阿飞乃是于阗王子,他必须学会独立!”
莎车公主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于阗公主,不再相劝。
……
三日后,吴正一行人已经抵达了延城,不过他们并没有在此地停留,在领取了一些食水和旗鼓辎重后,继续往西而去。
行军已经整整27天了,道路两旁也逐渐开始变的荒凉起来,有时候甚至一两天都见不到一户人家。
长久的行军让吴正等人逐渐麻木,不过刘益与一干老卒却越发警惕起来。
因为根据沿途商队所说,还有千牛卫也传来情报,温宿以西至莎车城,近年来多有马贼出没。
尤其是千牛卫的情报显示,这些马贼多半为康居或匈奴人。
吴正因为一路表现优异,而且又是不逊于射凋手的神箭手,因此也已被刘益破格提升为什长。
作为什长,吴正知道的自然比普通士卒多一些。他知道行军中一定要提高警惕。
吴正心中虽然明白,可是长时间行军的疲惫感,还是让他无法集中起精神来。
吴正看了看日头,心中正想着什么时候能够休息,忽然,“哒哒哒的马蹄声响起来了!”
“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吴正心头一震。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行军,吴正已经明白就算是骑兵,平日里行军的时候也不会骑马的,都是牵马而行,只有遇到紧急事情的时候才会放马急行。
果然,一名斥候出现在了众人的目光中......
第百一十章 形势严峻
那名斥候浑身冒汗,打马奔到刘益面前道,
“启禀军侯,前方十里发现一队马贼……”
刘益闻言精神一振。
“敌方距此多远,有多少人马?”
“周围可有埋伏?”
刘益开口问道。
那斥候道,“马贼距离此地约十里,大约三百余人,有马800余匹……”
刘益心中却是暗自疑惑,“此地怎会有如此规模的马贼……”
他想到这里,下令道,“再探!”
“诺”
那斥候答应一声,却是换了一匹马,再度离开。
刘益此时感觉不放心,又派出了一队斥候。
斥候离开后,刘益下达了全军休整的命令。
“原地休息……进食…”
他隐隐感觉事情有些不同寻常,此地可是丝路要道,怎会有如此大股的马贼。
“莫非是君侯提到的康居人?”
刘益此时想到了离开轮台前张越提到疑有康居人冒充马贼入疏勒与莎车地之事。
“为何突然停止前进了……”吴正心中诧异。
联想到刚刚打马而去的斥候,他心中暗自提高了警惕。
果然接下来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一名斥候回来报信。
此时吴正联想到苏飞介绍的莎车国的形势,不免在心中暗自猜测起来。
“难道是发现匈奴人或者是康居人了……”
吴正在暗自猜测之时,刘益也处于进退两难之中。
经过前方斥候的多次打探,那所谓的马贼竟然皆是弓马娴熟,装备精良之辈。
刘益推测那所谓的马贼多半是由康居精锐骑兵假扮的。
“灭了这支骑兵,还是就此放过它!”
“康居人混入莎车的必然是精锐,而吾部却是新兵。如果打起来恐怕死伤不会少啊!”
刘益不禁在心中斟酌起来。
他环顾四周,士卒们都在抓紧时间进食,显然士卒们也意识到可能会有意外出现。
“战还是不战!”
刘益心中犹豫着,这时他才体会到独立指挥作战的难处。
他努力把自己代入张越的角色,“如果君侯遇到这种情况会如何选择呢?”
“只有经历过死亡和鲜血的军队才是真正的军队……”
这时刘益不禁想起了张越曾经说过的话。
想到这里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心中也有了决断。
……
全军休整一刻钟后,再次传来全军出发的命令。
吴正此时不由暗暗警惕起来,果然这一次行军之时各屯的都伯一边要求加快行军速度。
一边却指挥着众人改变了行军队形。
就连李祝此时也是面色严肃起来。
“牵线阵!”
这正是前些时日训练过的牵线阵。
此时军中也一扫轻松气氛,变得肃杀起来。
中午时候,远处突然飘起了一阵尘土,听声音应该是有骑兵靠近。
“全军披甲、戒备!”
军侯刘益立刻下达了命令。
吴正等人在各自都伯的指挥下也慌忙批上铠甲,上马做好了战斗准备。
大约过了半刻钟,一队骑兵出现在众人眼中,领头的正是军中的几名斥候。
“咦,王宫卫队!”
苏飞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吴正身后,见到那队骑兵后,发出了惊讶之声。
吴正诧异道,“王宫卫队?”
苏飞指着前来的那一队骑兵道,“看到那面旗帜了吗,那是代表莎车王室!”
吴正点了点头,随即他又问道,“那又如何证明那是王宫卫队呢?”
苏飞随口道,“那领头的军官某见过!”
周围众人闻言皆是诧异的望向苏飞。
“苏什长竟然见过莎车王宫卫队的军官?”
一名什长好奇的询问道。
苏飞随口解释道,“某在轮台官学读书时与其见过……”
众人闻言勉强相信了他的解释。
不过吴正却是全然不信,他结合这些时日苏飞的言行,心中怀疑苏飞恐怕与莎车王室颇有关系。
这边吴正等人在小声议论,那一边那队骑兵却是已经在斥候的引导下来到了阵前。
他们在距离汉军阵型前大约五十步时,就提前下马。
……
“仆,拜见刘军侯!”
那队骑兵的指挥官,在见到刘益之后,立即拜道。
“呼屠汝为何在此?”
刘益见到来人,不禁面露惊讶之色。
呼屠此人原本是莎车王宫卫队的副队长。
莎车公主嫁于张越后,却是随同公主一起入了云阳侯府。
呼屠道,“我王听闻公主有喜,故而命仆押送一批礼物入轮台……未成想竟在此地遇袭……还望刘军侯能出兵,夺回丢失之物!”
刘益点了点头,“尔可能分辨出袭击者的身份?”
呼屠道,“虽然袭击者假扮为马贼,但以仆观之,当是康居人……”
刘益闻言点头道,“尔先下去休息,某自有计较!”
“诺!”
呼屠答应一声带着手下退到了汉军后方。
刘益在思忖片刻之后,一面命令继续行军,一面再次派出了斥候。
辅食之时,全军已然到达了一条溪流所在。
刘益看了看天色,下令全军安营扎寨。
营寨还没有扎好,两名斥候已然打马返回。
“军侯……”
刘益问道,“情况可探明了?”
“启禀军侯,已经探明了,那支骑兵就藏在三十里外一处山谷中……”
刘益一下子来了兴趣,“尔是说,那支骑兵就隐藏在西北三十里外?”
两名斥候确定的道:“正是,看那谷中情况他们还抓捕了不少奴隶帮他们耕种……”
“李什长他们正在继续监视……因怕军侯担心,这才让吾二人提前回返……”
“三十里……”
刘益在心中开始思量。
“三十里的距离不远不近,关键的问题是如何才能不惊动这支疑是康居人的骑兵……”
“夜袭!”
刘益首先想到了夜袭,随即他又摇了摇头。
如果手中指挥的是一支老兵组成的军队,夜袭却是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但用新兵的话,恐怕仅仅是夜晚行军就是一个难以完成的任务。
刘益思虑半天也没有想到好办法。
这个时候刘益不禁开始思索,如果是张越面带这种情况会怎么办呢。
他仔细回忆起张越平时的言行,还有他指挥的每场战役。
“以正合,以奇胜……”
刘益不禁想到了这句话。
他琢磨了半天,眼中终于冒出了精光。
第百一十一章 杀心大起
当晚两屯由老兵组成的步兵却是提前出了营门。
吴正与苏飞两人见两屯步兵出营,不由面面相觑。
“苏君,以汝之见,可是有大战将发生?”
吴正毕竟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心中不免有些紧张。
苏飞压低声音道,“以某观之,当是八九不离十,只是不知为何不让骑兵出击……”
吴正环视四周,悄声道,“莫非是嫌弃咱们是新兵,怕咱们坏事?”
苏飞摸了摸下巴,不确定的道,“应该不会吧,刘军侯可是勇冠三军之辈……”
“众军赶紧休息?”
两人正偷偷讨论着,这时传来了都伯的声音。
翌日黎明时分,刘益把全军集结起来。
随后领着士卒们倍道往康居人藏身地而去。
“前方就是贼人藏身之处?”
引路的斥候禀报道。
“注意警戒……”
汉军距离康居人藏身地还有二十余里地之时,就已经被康居人所察觉。
这时康居指挥官还存着幻想,以为汉军只是路过此地。
按照他们收到的情报,这两日本就有一支汉军骑兵将会路过此地前往莎车。
因此那康居指挥官,一开始并没有想到汉军会进攻自己。
当那康居指挥官反应过来时,刘益率领的骑兵已经距离康居人藏身地不足十里了。
“该死!到底是谁泄露了我们的行踪……”
那康居指挥官心中懊恼万分。
不过他此时并无畏惧,因为按照情报,这支汉军不过是一曲新兵而已。
自己率领的这支骑兵虽然人数不如汉军,却是康居国中的精锐。
“一群新兵岂是我康居精锐之敌……”
那康居指挥官在进行一番判断之后,决定就在谷外与汉军较量一番。
待击退这支汉军新兵后,再退往另一处营地。
毕竟他们在此地盘踞了如此之久,手中的财货可不少。
让那康居指挥官放弃如此多的财货,确实是肉疼的很。
朝食时分,刘益所领的汉骑已经抵达了谷外。
此时康居骑兵也已经在谷外的草地列队等待。
“列阵!”
汉军在刘益的指挥下赶紧列阵,不过毕竟是新成之军,虽然平时训练的很熟练了,但临战慌乱之下,还是出现了一些问题。
康居指挥官见汉军没有列好阵型,觉得是一个好机会。
“勇士们进攻……”
他立即亲领两百骑出击,想要一举击溃汉军。
“哈哈……找死!”
刘益见康居人杀来,不禁哈哈一笑。
大吼着下令道
“换马……弓骑出击!”
听到刘益的命令,吴正下意识的就跟着都伯冲了出去。
“燕行阵……”
此时汉军严格的队形训练的效果显现了出来,汉军骑兵很快就在行进中改变了阵型。
“糟糕,上当了……”
康居指挥官意识到了情况不对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他咬了咬牙,“勇士们进攻!”
康居骑兵呼啸的向汉军冲来。
“放箭……”
“休休休……”
汉军弓骑整齐的射出了手中的箭失……
汉军弓骑的打击,给康居人带来了不少的伤亡。
康居人并没有崩溃,这时他们的弓骑兵同样开始对汉军进行反击。
双方弓骑兵你来我往,缠斗在一起。
双方你来我往,互相进行绞杀。
这时汉军装备的优势就完全体现出来了。
康居人的弓箭很难射穿汉军弓骑的棉甲,但他们身上穿的皮甲却完全挡不住汉军的箭失。
双方对射不过几分钟,康居人已然完全落入下风。
“骑长,怎么办?”
康居指挥官左右之人皆看出局面对己方不利,纷纷询问道。
康居指挥官此时却在犹豫是否全军压上。
这个时候,汉军枪骑也已经换好战马,做好了出击的准备。
“撤退!”
康居指挥官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汉军的情况。
面对这样的局面他很快就做出了判断。
此时绝对不能逃,一旦选择逃跑很可能导致全军崩溃,因此他决定退回谷中营地坚守。
“撤退……回山寨!”
康居骑兵确实是精锐,汉军弓骑虽然竭尽全力想要缠住他们,但还是被他们轻松摆脱。
与汉军骑兵脱离接触之后,康居骑兵在指挥官的带领下迅速退入谷中。
“二三子,进!”
刘益见康居骑兵摆脱了汉军的纠缠,并没有流露出懊恼之色。
只是指挥士兵们跟在康居人身后,也冲进了山谷。
“怎么回事!”
退入山谷的康居人隐隐感觉有些不对。
他们发现谷中似乎发生过战斗。
康居人此时提高了警惕。
当他们抵达他们的营寨之时,突然听到一声“风”
随即一阵箭雨就向他们迎面扑来。
“有埋伏!”
“撤退!”
康居指挥官大吼着,立即下令撤退。
原来昨夜先行出发的两屯汉军步兵早已埋伏在了康居人营寨后方的密林中。
当康居人与汉军骑兵在谷外交战时,汉军步兵已经突袭拿下了康居人的营寨。
康居指挥官虽然立即下令撤退,但已经来不及了。
汉军骑兵已经进入谷中,并把他们围了起来。
“该死的!”
“勇士们冲锋!”
康居指挥官还想做困兽之斗。
“二三子,进攻!”
刘益同样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那康居指挥官刚要发动冲锋,一支迎面而来的箭失却是射穿了他的脖子。
那支箭正是吴正射出的。
“彩、好彩!”
吴正周围之人皆是一片喝彩。
康居指挥官从马上掉了下来,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只是折腾了两下就扑倒在地不动了。
康居指挥官虽死,但剩余的康居人并没有完全放弃抵抗。
一名身穿青铜铠甲的军官仍然带领着一队骑兵想要冲出汉军的包围圈。
眼看他们就要成功了,就在这时苏飞领着十余名汉军枪骑,却是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呜哇哇哇!”
那名康居骑士口中发出怪异的呼喊,带着一队骑兵迎着汉骑冲了过去。
“杀!”
“汉军万胜!”
那队汉骑没有退缩,高呼着口号同样撞了过去。
“砰砰砰!”
双方骑士都是纷纷落马。被这队汉骑阻了一阻,后续的汉骑已经跟上,康居人已经插翅难逃。
“降者不杀!”
随着汉军喊出劝降的口号,康居人也慢慢放弃了抵抗。
一名名康居人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等待汉军受降。
刘益一挥手,一队汉骑兵们上前,把投降的康居人驱赶到一起,没收掉武器后看管起来。
这时山寨内的汉军步兵也在百将董山的带领下打开了寨门。
刘益先是命人照顾好伤员,随后他才带着剩余的骑兵打马上前。
这时吴正已经把自己的战利品,康居指挥官的人头割了下来。
他见刘益上前,很自然的就把手中的人头送到了刘益面前。
刘益接过了人头,随手把他递给了身边的亲卫。
“君就是吴正?”刘益询问道
吴正咧嘴笑了笑,“某就是吴正……”
刘益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样的,不愧是神箭手!”
随后刘益就带着一队骑兵进了山寨。
这时苏飞却是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
“老吴,尔这下走运了,下次就得叫尔吴都伯了……”
吴正笑了笑,这时他才注意到苏飞竟然受伤不轻。
他一把扶住苏飞,“尔这家伙,受了如此之伤还不快去寻太常医治……”
苏飞咧嘴笑道,“被我撞下马的那家伙更惨,头都被马蹄踩碎了!”
吴正摇摇头,“尔这家伙,未成想竟然也是一亡命徒……”
苏飞道,“军中之人,谁又不是亡命之徒呢?”
吴正一愣,随即露出了笑容。
这时李祝也走了过来,“尔二人如何?”
苏飞咧嘴笑道,“受了点小伤,不碍事!”
李祝点点头,“多加小心!”
随后他就离开两人去寻刘益去了。
另一边刘益一进山寨,就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到了,山寨背后竟然一片巨大的谷地。一条溪流从山谷中央流过,把山谷一分为二。
溪水清澈见底,不时还能见到有鱼儿在其间游动,溪水两岸,则全部是一片片的农田。
看样子应该是完成了春播,绿油油的一片煞是好看,真是好一片田园风光。
刘益一时之间竟然也被这一片田园风光迷住了。
不过很快他的思绪就被拉回了现实,此时一名名衣衫褴褛的奴隶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们目光暗澹,就那么静静的坐在地上,脸上毫无生气。
刘益叹了口气,正要把目光转向别处。
就在这时那群奴隶竟然主动拜谢,“多谢将军救命之恩……”
这些奴隶说的竟然是汉语。
刘益这才仔细打量起这些奴隶,“尔等是汉人?”他问道
此时一名枯瘦如柴的男子上前一拜道,“某等皆是汉人……此寨本为吾等所有……一年前……”
“该死……这些康居人通通该死……”
刘益闻言大骂道。
从这些人口中刘益才知道,这些人大部分是当年随贰师将军李广利远征大宛时,滞留在莎车的汉军士卒。
这个营寨也并非康居人所建,而是这些汉军逃卒所建。
康居人到来后攻破了此寨,把寨中之人全部贬为了奴隶。
“原本寨中有600多人,如今活着的已不足四百之数了……”
听那名汉人讲完,刘益已经被气的脸色都变了。
他目露杀机的望向了那些投降的康居人,心中杀心大起。
就在这时李祝前来询问道
“军侯,这么多俘虏该怎么办?”
这次收降的俘虏,足足有近三百人人,就连李祝也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
汉军虽然损失不大,但却还要前往莎车,带着这些俘虏却不是很方便。
“汝觉得该怎么办?”
刘益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他脸上没有表情,李祝也看不出他的心思。
“全都杀了?”
李祝说话的语速不快,他想让自己显得镇定点,可是那并不坚定的语气却出卖了他的心思。
“先把他们关起来!”
刘益心中虽然愤怒但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杀心中。
“杀俘不祥……”
“这些俘虏虽然麻烦,但处理好了也是咱们的一大助力!”
刘益想到自己到了莎车还需要修筑塞障,这些康居俘虏正好是不错的劳力。
“尔先下去吧,告诉赵都伯一声,请他赶紧统计此战的缴获!”
“另外让人准备一些热粥……”
“诺!”
李祝答应一声,转身而去!
战斗终于结束了,吴正从战场上寻来了一把折断的大戟默默的挖着坑。
诸夏民族一向讲究入土为安,因此汉军在战斗结束,很少采用火葬,一般都会选择土葬。
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还会收拾好阵亡将士的遗物,并派人送回家乡。
这一次汉军的做法同样如此,刘益已经命人收集阵亡将士的遗物,按照编号籍贯整理好后,将由专人护送回轮台。
这一战虽然称的上战果辉煌,但汉军上下还是死伤了二十多人。
夜幕降临,吴正正打算休息时,苏飞寻了过来。
“吴君,听说了吗,吾等此次不去莎车城了?”
吴正心中一动,“苏君有何消息?”
苏飞神秘的道:“吾从军侯处听闻,这一次的康居人是从大山中的一条小道偷越而来。
“军侯有意在此缺口建一堡寨,防止康居人再次偷越。”
吴正道,“这与某等何干?”
苏飞撇了撇嘴道,“尔这家伙怎么就听不明白呢!”
“军侯有意让吾等前往此地筑堡戍守?”
吴正一愣,“某只是区区一什长……”
苏飞道,“那是以前,如我所料不差,明日吴君就该升都伯了!”
吴正闻言心中一喜,“当真?”
苏飞道,“八九不离十,不过几名都伯也自请前往,最终如何还没有定论!”
果然如苏飞所言,第二日一早,刘益就公布了昨日作战的封赏。
吴正与苏飞两人分别击杀康居正副指挥,皆是被提拔为都伯。
“诸君,我曲将在山口一带,建筑塞障一座,墩堡三座……”
吴正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被正式任命为汉军都伯而且还兼任一座墩堡的亭长。
“亭长,某现在竟然是斗食吏了……”
虽然亭长的官位不大,但吴正此时已是非常满意。
可惜的是他的墩堡现在还只是在纸面上,墩堡还需要他带着部下自行建造。
至于苏飞却是耷拉着脑袋,毫无兴奋之色。
“刘益这家伙肯定是公报私仇,竟然让乃公去做火头军…~”
……
第百十一二章 西域都护
后元年一月,西域汉军的第一轮扩军已经顺利完成。
至此,西域汉军已经拥有五个满编的校尉部,和四个不满员的校尉部。
张越与耿恕两部驻轮台,兵力最为雄厚,拥有万骑,材官两千。
另外配属有义从六千骑,诸国番上兵八千。
郭开部驻西受降城,拥有骑四千、材官一千二百。诸国番上兵两千。
韩江部移驻兑虚谷(乌鲁木齐),并开始筑城。
所部拥有骑三千,材官两千,诸国兵一千,义从骑一千。
马汉所部移驻焉耆,现也扩充至五千人,拥有两千骑和材官三千。
赵广汉、赵意、韩业、吴桐四部也各有四曲,只是每曲皆不满员,只有150-200人。
第一步计划的顺利完成,让西域汉军上下皆是振奋不已。
赵意、韩江、赵广汉、吴桐四人纷纷请求提前进行第二轮扩军。
张越为此召集郭开、韩江、耿恕、潘弘、庞义、蔡汀、杨友等人进行商议。
“君侯放心,军费方面不成问题,仅仅是轮台一地即可支撑西域汉军的所有军费……”
由于丝路贸易的繁荣,轮台商业发展迅速,潘弘手中已然掌握了庞大的财富,因此可谓底气十足。
蔡汀也信心满满的道,“粮草储备亦是充足……”
不过这时。庞义却是面露难色的道,“君侯,将作营这边储备的各式兵器倒是不缺,但士卒们所需的甲胃却是远远不足……”
张越闻言道,“庞公处尚有多少甲胃?”
庞义道,“如今库存已空,唯有旧皮甲两千余,新式棉甲只余三百余副,如再行扩军,至少需九个月才能为新募将士配齐甲胃……”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继续道,“这还是不发生大战的情况,一旦发生大战,还需大量的甲胃补充损失……”
张越理解的点点头,随后转头向其余人询问,“诸公以为如何?”
这时蔡汀道,“下吏以为,第二批扩充之军,多为防军,所缺甲胃慢慢补全即可,无需急于一时……”
杨友也支持道,“蔡公所言甚是,某等当年在张掖之时,亦是无甲……当早日成军才是……”
潘弘这时却道,“其实西域并不缺甲,各塞障中当有存甲9700余副……”
张越摇头道,“各塞障是西域之基,其武库不可轻动。”
潘弘闻言,却是不在提塞障武库之事。
张越思忖片刻后却是向蔡汀询问道,“蔡公,西域各地现今存粮几何?”
蔡汀很快就报出了一个数字,“君侯西域各地现有存粮四百万石,茭草千六百万石……足以维持大军所需!”
庞义闻言在一旁惊诧道,“竟有如此多粮草……”
张越在心中盘算一番后道,“需当再增加储备50万石为好!”
蔡汀点头道,“君侯可是担心匈奴大举入寇?”
张越面色严肃道,“非只匈奴,康居人亦是蠢蠢欲动,其志当也不小……”
潘弘闻言,询问道,“可是莎车有新情况?”
张越也不隐瞒,“前日,刘益遣人来报,于莎车城东北百里处,击破潜入康居人一部,解救留散汉儿四百余……”
杨友闻言恨恨的道,“这康居跳梁小丑,当发大军惩罚之!”
张越颔首道,“这是自然,敢犯我大汉者,其虽远必诛之……不过如今兵甲未整……只得让彼辈多活一些时日……”
庞义闻言面露惭愧之色,“此皆下吏办事不利之过……”
张越安慰道,“这与庞公何干,如无庞公将作营,吾辈岂有如今之坚甲利兵……”
另外几人也是纷纷安慰庞义,庞义此时才稍感宽慰。
经过众人一番商议,西域汉军提前进行了第二轮扩军。
不过这次的扩军规模就小了很多,按照计划只征召5000人,其中步骑各半。
……
西域在进行第二轮扩军时,张越请求开西域都护府的奏报和十套新式棉甲也已送到了甘泉宫中。
新年以来,皇帝的身体已经越发不行。
但在收到西域的奏报后,皇帝还是强撑着召开了大朝会。
“今日讨论西域都护之事,众卿畅所欲言……”
皇帝言罢,诸大臣纷纷发表自己的意见。
关西集体自然是支持开西域都护的,西域都护一开关西集体的实力和影响力自然会大大提升。
而且西域都护一开,就意味着汉匈战争仍将继续,这也有利于获取军功。
与往常不同,这一次贤良方正和关东们却同样大力支持开西域都护。
如此议题一下子就由是否开西域都护,变成西域都护的地位问题。
关东集体虽然支持开西域都护,但却极力压制西域都护的地位。
按照他们的说法,西域乃是蛮荒偏鄙之地,岂能与内地郡国相提并论。
西域都护地位当次于内地郡国。
“陛下,臣以为西域都护当以骑都尉兼都护为宜……”
“臣以为不妥,西域地域广大,都护当以将军领之……”
“陛下西域荒芜,实乃鸡肋……比两千石之职最宜……”
“陛下,臣以为西域正当匈奴右部,地位不宜过低,当与诸郡国同……”
皇帝这时突然出声道,“李广利,尔以为如何?”
贰师将军李广利拜了一拜道,“启奏陛下,臣以为西域乃汉匈之战关键,当以重臣为大都护……”
皇帝闻言不置可否。随后他又把目光转向了霍光。
“霍光,尔以为呢?”
霍光起身道,“臣对西域所知渺渺……俯请陛下圣断!”
皇帝此时艰难的移动了一下身体。
“来人,给众卿念念威远将军的奏书……”
中黄门闻言立即上前展开一卷帛书。
“臣越寐死上奏……大汉经营西域已十有三年……今西域编户齐民五十有九万……良田三千四百万亩……骑三万,材官两万……钱粮……”
待中黄门念完,殿内已是大哗。
张越奏书中的内容,大出多数人的预料。
尤其是刚刚把西域比喻为荒鄙之地的关东大臣。
“陛下臣弹劾云阳侯欺君……”就在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出现了。
皇帝睁言一看却是博士路彦国。
“廷尉何在!”
“臣在!”
“博士路彦国诽谤大臣……全家发轮台……”
第百十三章终偿所愿
后元年四月,皇帝正式下诏开西域大都护府。
以前将军加威远将军越为首任大都护。
迁戍己校尉郭开为骑都尉,平虏校尉韩江为强弩都尉。
庞义因制甲之功被拜为关内侯,迁为少府丞,一跃而为千石官员。
为了了解西域汉大都护府的具体情况。
后元年五月皇帝命光禄大夫张安世为使,前往西域以观西域之政。
消息传到西域时,张越正与众人商议诸军大校之事。
闻听张安世即将来轮台,张越不禁回忆起张安世的资料来。
张安世出生也算显赫,乃是西汉名臣,有酷吏之称的张汤之子,也是后来的“麒麟阁十一功臣”之一。
其最初是门荫入仕,为郎官,后授尚书令,迁光禄大夫。
张安世虽然不是皇帝的托孤大臣,但在长安的影响力却并不小。
汉昭帝时,拜右将军、光禄勋,受封富平县侯。
不过他为人却很低调,从不与霍光争权。
一直到霍光死后,才真正发挥出自己的才能。
汉昭帝时,累迁大司马、卫将军、录尚书事,集军政大权于一身。
后世对他的评价是,生性谨慎,为官廉洁。
这样一个大BOSS要到西域来考察,饶是张越见惯了风雨也颇感紧张。
“诸公,刚刚收到消息,光禄大夫张安世不日将来我西域……”
众人闻言皆是议论纷纷。
“君侯,这张安世何许人也……不会是来找茬的吧?”
有人问道。
张越闻言却是大笑道,“诸君多虑了……光禄大夫乃是名臣之后……此次来西域说不得对诸君却有莫大的好处……”
赵广汉闻言却道,“遇到长安的官儿能有什么好事……”
杨友闻言却是在一旁笑道,“赵校尉可别小看这光禄大夫,他可是天子近臣……一句话就可决吾等生死……”
赵广汉咋舌道,“如此厉害啊……”
众人皆是对即将到来的光禄大夫张安世颇感兴趣。
张越干脆也就借此机会向众人介绍了一番张安世的资料。
并同时告戒众人,届时不得冲撞了那位光禄大夫。
众人皆是凛然应“诺”!
因为张安世即将到来,张越与众人商议之后,决定推迟轮台大阅的时间。
如今已经是需要向长安展示实力的时候了。
而张安世正是他向长安展现实力最佳选择。
……
后元年五月初十,光禄大夫张安世为正使,博士杜陵为副使,出长安考察西域之政。
随行的还有平乐监傅介子、郎官丙吉等人。
这次出使西域张安世内心之中其实是不太乐意的。
自后元年二月以来,皇帝的身体就每况愈下。
任何人都可以看的出皇帝已经时日无多了。
作为皇帝近臣亲信,此时最好的选择应该是待在皇帝身边,而不是去那万里之外的西域。
万一他人在西域的时候皇帝驾崩了,那可就欲哭无泪了。
因此最初几日张安世行动一直很缓慢,不管杜陵等人如何催促,始终保持着每日行三十里的“神速”。
不过当他收到长安来的一封帛书后,就立即改变了态度,一下子加快了速度。
……
贰师将军府中,李广利面色凄凉的望着眼前的酒壶。
他虽然早有预料,但没有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李广利夫人同样面色凄凉的与李广利对坐。
“陛下为何要如此做啊……”
她望着酒壶留着眼泪。
李广利笑了笑,摇了摇头,“这是陛下要为新皇扫除威胁啊!”
“昌邑王已死,君侯如何会威胁新皇……”
李广利摇了摇头,“汝不懂……”
说完他不在犹豫,哈哈一笑,端起了酒壶……
一个时辰后,秀衣使者向皇帝奏报。
“贰师将军海西侯李广利亡……其妻颇多怨怼……”
皇帝闻奏默然不语,翌日下诏,“贰师将军海西侯广利不思君恩……谋逆……除国……夷三族!”
诏命下达,整个长安迅速陷入腥风血雨之中。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每日皆有大臣被论罪,短短半月廷尉狱就人满为患……
最终受李广利牵连而死之人多达千人。
被流放各地之人更是高达上万,长安朝堂都为之一空。
……
后元年八月二十二,张安世一行终于抵达了轮台。
为了表示欢迎,张越等人出城三十里迎接。
“前将军云阳侯越,拜见天使…愿陛下万年!”
张越与张安世例行公事的互相见礼之后,同乘一车往轮台城而去。
一路上两人看似在闲聊,其实都是在互相试探而已。
“云阳侯竟能把西域建成如此之地,当真是劳苦功高啊……”
“岂敢岂敢,光禄大夫侍奉陛下……越这等粗鄙之人如何能比……”
两人一路试探,不知不觉轮台城已然出现在众人眼中。
饶是那张安世早在奏报上看到过轮台的资料。此时也不禁感到震惊。
原本安坐于副车上的杜陵、傅介子等人此时也忍不住站起身来。
那博士杜陵忍不住道,“未曾想,西域之地竟有如此大城!”
等到一行人入城之后,见到那城中人来人往的场面更是赞叹不已。
杜陵更是感叹,“即使是那邯郸、临淄怕也颇有不如啊!”
张越闻言却是笑道,“轮台岂能与临淄相比,吾偿闻临淄城中已有十万余户,百万余众……”
张安世叹息一声道,“临淄虽有百万之众,却无有此地之富庶安乐啊!”
傅介子与丙吉也是叹息,“皆言西域苦寒,谁知竟是如此善地……”
一行人从轮台东门入城,直走约两里,后又往南拐了两个弯却是已经到了轮台专门接待使节之所。
待众人安顿好后,张越这才以公务在身为由告辞离去。
当晚,张越在府中为张安世一行举行了一场招待晚宴。
晚宴上虽无多少名贵食材,但皆是用新式烹饪方法烹饪而成。
张安世等人皆感满意,宴饮结束时,张越提前告知三日后轮台校阅之事,并邀请张安世一行观兵。
张安世一行本就最看重西域汉军实力,闻言自是满口答应。
不过傅介子与那杜陵却是更关心轮台的民生。
两人商议一番后决定白龙鱼服一番……
第百十四章 白龙鱼服
翌日,杜陵与傅介子改做商人打扮,带着三四名随从就出了门。
两人先是在城中随意闲逛,随后就向将作营之地行去。
“这轮台将作营竟如此之大,恐为当世第一……”
两人绕着将作营走了一圈已然花费了将近一个时辰。
傅介子道,“吾偿闻这轮台将作营有工匠仆役万五千之众……一月即可产棉甲三千余副……环首刀两千三百余柄……”
杜陵感叹一声,“未曾想西域已是如此强大……”
两人皆是沉默,是啊,谁也没有想到,在张越的经营下,西域已经成为一股巨大的力量,这股力量若受长安支配,或心向长安还好,反之……
傅介子此时有些理解贤良方正们的不安。
如此强大的西域都护府,已然可以影响到长安的决策,影响到大汉未来的走向。
西域明显是支持战争的,西域强大对反战的关东集体却是大为不利。
博士路彦国之所以会迫不及待的跳出来弹劾张越,恐怕正是看到了这一点。
可惜皇帝虽然已经年迈病重,但还是一眼就看穿了他的目的,最后不但没有成功,反而被直接流放到了西域。
二人相对无言,又枯坐了一会,这时傅介子提议道。
“昨日进城只是走马观花,看了个大概,不如趁时日尚早好好看看轮台的风土人情。”
杜陵思忖片刻道,“如此也好!”
二人先是回了一趟驻地,向张安世做了一番请示。
张安世自然不会为这点小事反对。
随后两人只带几个贴身随员,从后院出了驻地,然后从小巷转入大街内。
两人这一次先是去了普通百姓住的闾里。
此时正是工作时间,是以见到的人不多。
两人一路行来竟是没有见到几个人。
两人正诧异之间,总算是看见前方水井旁有几人正在闲谈。
这时傅介子两人才注意到这几人竟然皆是身有残疾。
“西域汉军士卒受伤之后,如果愿意皆会被送回轮台容养……”
“如果想做点事,也可以选择去各塞障担任亭里之职……”
两人询问一番才得知,几人皆是战争中受伤的士卒,现在都在闾里中任职。
今日刚好轮到几人沐休,因此才有闲聚在一起聊天。
当听说两人都是长安来的后,几人皆是热情的介绍轮台好玩的地方。
傅介子此时却问道,“此地何处最繁华热闹?”
其中一名老卒道,“这轮台要说最繁华热闹,当然要属城南坊市……”
傅介子闻言诧异道,“城南坊市,难道坊市不在城中?”
那老卒道,“君侯有言,商人重利,虽能带来财货……但其有三倍之利任何事情皆敢行之……固此坊市当设于城外……”
傅介子两人闻言之后感觉张越说的颇有道理。
据两人所知那临淄的豪商为利就常常为匈奴提供金铁甲兵。
两人与几位老卒闲聊半日之后,自觉对轮台有了更多的了解。
眼看时日不早两人起身准备回驻地。
这时那群老卒却是道,“轮台坊市又称不夜城,此时去正是好时候……”
两人闻言却是更是好奇了,商议一番后,先是打发一名随从回去报信。
随后就带着其余人往城南而去。
在轮台南门处两人做了一番登记,这才出得城来。
刚一出城两人就见前方出现一处灯火通明之处。
两人知道那应该就是轮台坊市。
两人进入坊市之时正是华灯初上,街上人流熙熙攘攘之时。
虽然已是夜晚,天上还不时飘来几滴细雨,却丝毫没影响到街上行人如织穿梭热闹。
此时城间东、南、西、北几条大街,各酒楼尽是开足马力,各类的刀勺声,跑堂吆喝声响成一片,阵阵酒香的肉气,从各酒楼间喷散出来。
两人闻到这些有地方特色的酒菜香气,不免也有些嘴馋。
其实,两人也是好美食之人,昨日的宴会上两人就发现轮台有着众多的新奇食物。
二人信步走着,在两人眼中轮台坊市这个地方,其实也算是一个大城。
城内也是街衢井然,屋舍整齐,走在街上,两人却惊讶地发现各街道上摆着一些筐,不知何用途。
就在这时一个红头发的年轻男子主动上前询问,是否需要向导。
两人正对这坊市感兴趣,想找人询问,见这男子找上门来,加上价格也不贵,就干脆把他雇了下来。
这时两人问起街道上之事,那自称王卓的红发男子介绍道
“城内专招新近入籍的穷困之人,每日定期打扫,收走垃圾,还有专门收垃圾的商贩,贩卖谋利。
而且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西域各城如今皆有收夜香之人。
经过这些年的农业普及,西域各地皆知各类粪便经过处理后皆是好肥料。
因此如今这收夜香也成了赚钱的好买卖。
两人听了皆是目瞪口呆,杜陵更是怀疑的问道,“这夜香真能提高田地产量?”
那王卓肯定的道,“这还有假,用了那绿肥的田地少说也能产三石粮……”
这时那王卓忽然低声对众人道:“有人来了,注意不要吐痰扔垃圾,小心那些黑衣人,这些人中,尽多恶棍!”
众人一凛,随着目光看去,便见一些头戴黑帽,身穿黑色短衫的人在街上转悠,有的人手中还抄着黑白相间的短棍。
王卓继续介绍道,“这些人是专管卫生的,许多第一次来轮台坊市之人,皆被抓进去过……”
傅介子见那王卓的表情却是暗中好笑,他猜测那王卓当也被抓过。
不过他却不认可黑衣人是恶人之说,关中各城对卫生管理可是更加严格……
众人继续走着,街上尽多摆摊的,还有很多货担郎,或许是有着那些黑衣人的缘故。
他们都不敢往街上扔垃圾,所以人最多,各街道却一直保持整洁。
杜陵满意的叹道,“未曾想,这轮台已与关中之地同……”
傅介子也随声附和,“虽还差了一些,不过再过个几年当就可称中国之地了……”
第百十五章 耀兵诸国
坊市街上面摊位林立,依王卓介绍,这种小本生意,西域各城并不收税,很多初来的人,也以此谋生,杜陵微微点头。
这时小食摊所燃之物引起了傅介子的注意。
“这是……”
王卓说道:“哦,此物叫蜂窝煤,听闻是将作营庞公研制的。”
傅介子闻言赞叹:“此为造福民生之事,大善。”
他早在注意这个煤球了,现在更是仔细观察,比起柴火,此物确实烟火小,火苗足。
最关键是此物制作简便,物美价廉,正是小民急需之物。
傅介子已经在思考是否可把此物引入关中。
接下来一些时日傅介子杜陵等人又去参观了轮台的冶铁、水力、屯田、军器制造诸事。
轮台的富庶和强大让几人颇感震惊。
……
转眼已是到了后元年八月二十八。
这日一早,两万番汉大军齐集于轮台校场上,等待着检阅。
此时在校场北面已经搭建好了巨大的观礼台。
受邀参加观礼的各国使节也已经在观礼区安坐。
这一次轮台大阅,张越一共邀请了六十三国参加。
就连匈奴人他也派人送去了邀请函。
实际参加的国家有六十一国,只有康居和罽宾两国没有派使节参加。
这两国没有参加,实际上早在张越预料之中。
不管是康居还是罽宾都曾多次杀害汉使和大汉商队。
此两国也早已进入张越的黑名单。
“张公,请!”
张越满脸微笑着请张安世一行登上检阅台。
张安世客气一番后,第一个登上了提前搭建好的高台。
张越则紧随其后,第二个登上了高台。
“汉军威武……”
随着张越等人的登台,校场中响起了将士们的山呼之声。
“壮哉!”
这千营共一呼的场面让所有人皆是激动万分。
就连见多识广的张安世,也不禁感觉心旌摇动。
实际上对于阅兵,张安世不但不陌生,而且每年都有参加。
但这样千营共一呼的场面,却是难得一见。
这个时代的汉军实际上经常举行各种规模的军事演习,对军队进行校阅、考核。
无论是南北两军还是郡国兵,大体上每年秋季都要举行一次。被称为“秋射”、“校阅”或者“都试”。
大汉中央也设有都试郎,总阅试习武备。
由于训练及校阅制度的有效实施。
汉军士卒皆具备“轻车突骑”、“劲努长戈、射疏及远”、“坚甲利刃、长短相杂、游弩往来、什伍俱前”、“材官雏发、失道同的”、“下马地斗、剑戈相接、去就相薄(迫)”等五大长技。
轮台这样十多年才举行两场阅兵在汉军中才是异数。
不过轮台虽然举行的阅兵次数较少,但却更加严格。
按照计划,这次阅兵首先是由张越检验诸军,随后进行分列式表演,最后各部还将举行实战演练。
张越首先骑马检阅了各曲组成的方阵。
每到一处,士卒们皆是高呼“汉军威武”的军号。
士卒们的目光也始终随着张越身影而移动。
不少观看的使节心中都升起了“大丈夫当如是”的感慨。
此时匈奴人使节团中一人却面露苦涩之情。
那人虽然伪装成了一名普通的护卫,但在他入城之时千牛卫就认出了他的真实身份。
此人正是原大汉骑都尉,如今的匈奴右校王坚昆国王李陵。
张越收到千牛卫的情报,也曾多次动了杀心。
不过在几番衡量之后,还是放弃了,只是装作不知。
张越检阅完三军后,再次回到了检阅台。
这时号角与战鼓齐鸣,随后乐队奏响了大汉军歌。
“批铁甲兮,挎长刀。与子征战兮,路漫长。同敌忾兮,共死生。与子征战兮,心不怠。踏燕然兮,逐胡儿。与子征战兮,歌无畏……”
伴随着激昂的军乐声,分列式也正式开始。
首先出场的是张越的亲卫队。
虽然舍弃了战马,但他们整齐、有力的步伐,还是显示出了强大的战斗力。
尤其是那一身精铁所制的鱼鳞甲,更是让观看的各国使节垂涎三尺。
“汉军威武!”
随着一声军号,士卒们整齐的拔出了腰间的长刀。
那整齐的动作,冰冷的刀光,让整个观礼台都陷入死寂。
一瞬间,整个校场只剩下整齐的脚步声。
那一排排的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大步向前,那磅礴的气势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这一刻,就连自诩“强胡”的匈奴人心中都升起了不可与之战的可怕想法。
张越的亲兵卫队之后,就是八个材官方阵。
那凛凛杀气更是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不少观看的使节已经不由自主的双手紧握站起身来。
材官方阵之后则是十八个骑兵方阵。
九千身披新式棉甲的骑兵,瞬间就让诸国使节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段时间这些使节也没有闲着,对汉军棉甲的防御力都有着充分的了解。
他们原以为这些铠甲在汉军中应该只是少量装备,从来没有想过汉军竟能做到全员披甲。
人群中李陵也忍不住喃喃自语,“大汉已如此之强乎……”
骑兵方阵之后则是十二个战车方阵。
战车方阵中还出现了将作营新近制造的四轮马车。
战车方阵虽然没有步骑方阵那么震撼人心,但也充分展示了汉军的后勤补给能力。
分列式用了半个时辰才全部完成。
这时诸国使节才发现自己的后背竟然已经完全湿透。
这时大夏国使者不禁呼道,“天下万国,莫过于强汉……”
分列式之后,就是各部的实战演练。
轮台汉军相继表演了骑兵包抄、步兵突击、步骑合击等项目。
从各地调来的诸塞障兵则演练了步兵劲弩齐射、长枪步兵刺杀训练等“军事科目”。
张安世与杜陵、傅介子、丙吉等人皆是感觉不虚此行。
张安世在上奏皇帝的奏书上写到,轮台之兵冠于诸军。
其“军容齐整”、“步调如一”、“兵甲鲜艳”,“列国使节俱惊”。
这次声势浩大的阅兵无疑取得了良好效果。
汉军军威之盛在各国引起了巨大反响。
其后西域诸国再无背汉之心,就连那匈奴右贤王也在李陵等人的劝说下,暂时打消了寇边的计划。
张越通过这次阅兵竟然意外的获得了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效果。
第百十六章 中国之贵
轮台大阅之后,张安世又随移驻姑墨赵广汉等人前往龟兹、姑墨两国观政。
面对长安来的重臣,两国国王皆是举全国之力以待。
用姑墨王的话来说,就是“量姑墨之国力,举大汉之欢心……”
龟兹王与姑墨王皆是以下臣之礼拜见张安世等人。
两国的热情初时还让张安世颇为不习惯。
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丙吉在经历了龟兹与姑墨两国的款待之后也不禁感叹。
“今日方之,大汉之贵……”
原本一向反对战争,偏向关东集团的杜陵,此时也不禁开始重新思考汉匈战争的得失。
傅介子则暗暗发誓,当效彷云阳侯立不世之功。
张安世一行离开两国之时,两国皆是全城欢送。
张安世不禁感叹,“今日方知陛下之英明,云阳侯开拓之功也!”
杜陵环顾左右,“二十年后,当再无龟兹、姑墨、大汉之分……”
丙吉摇头道,“与陛下和云阳侯相比,长安诸博士尽是鼠目寸光之辈罢了……”
经过这些时日在西域的活动,原本属于中立派的丙吉已然慢慢偏向关西。
张安世一行人返回轮台时已是后元年十月中旬。
张安世等人原本还计划前往焉耆、西受降城等地参观。
这时皇帝却突然急诏张安世等人回京。
收到皇帝诏命,张安世等人不敢怠慢,第二日即辞别张越回京。
因为这一次跟随张安世回京的还有六十国使节。
为了保证张安世和诸国使节一行的安全,张越派出了一曲五百骑汉军作为护卫。
轮台城外,张越正领着轮台上下官吏送别张安世一行。
临别之时,正好片片雪花飘落。
张越望着此情此景突然想到了后世一首着名的诗歌。
他望着即将东去的车队情不自禁的念道。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散入珠帘湿罗幕,狐裘不暖锦衾薄。
将军角弓不得控,都护铁衣冷难着。
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澹万里凝。
中军置酒饮归客,胡琴琵琶与羌笛。
纷纷暮雪下辕门,风掣红旗冻不翻。
轮台东门送君去,去时雪满天山路。
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张安世闻听,先是一愣,随即对着张越拜了一拜。
张越这时才反应过来,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回拜了一拜。
“愿公多保重!”
张安世却因张越这个乌龙,把张越当成了知己。
张安世一行回长安后,张越为了防备匈奴人有可能的异动,也于后元年十一月领五千骑移师员渠城。
……
汉军轮台观兵,让匈奴人深感不安。
在获得使者传回的确切消息之后,诸小王不等召集,自发的前往右贤王王庭。
“大王,以轮台汉军如今之势,恐其明岁大举北上啊!”
平日里一向不怎么说话的乌禅王这次竟然第一个提出了心中的担忧。
这其实也怪不得他,随着西域汉军越来越强势,再加上日逐王和欧脱王两部的投降,汉军对匈奴右部的情况可谓了如指掌。
现如今乌城汉军斥候已经越来越深入匈奴腹地。
乌禅王部如今也同样开始受到小股汉军的袭扰。
“乌禅王所言甚是!”
“西域汉军如今已拥不下六万骑(加上西域诸国和诸塞障临时征召兵!)实非我右部能单独对抗……”
于鞮王说着说着不免哀叹。
右大将闻言却是怒道,“于鞮王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汉军虽强,我强胡也不是好惹的!”
童仆都尉抽出佩刀一刀斩断面前的牛肉。
“右大将所言甚是,汉军分散于各地,能够集结的兵马最多不过三万骑!”
“我右部如今可用之兵已经恢复至七万骑,且经过大王励精图治,战力已今非昔比……”
于鞮王面色复杂的看了看童仆都尉,又观察了一番右贤王,最终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
“西域汉军,如今可是人人披甲……一汉抵五胡可非妄言……”
右贤王闻言却是皱了皱眉头。
“于鞮王,既然如此惧怕汉军,何不交出部众回单于庭去……”
右贤王还没有说话,左大都尉先斥责了于鞮王一番。
于鞮王怒道,“我岂是怕了汉军,只是咱们不能再跟汉军硬拼了!”
右贤王面无表情的问道,“既然如此,于鞮王可有何良策?”
于鞮王饮了一口酒道,“康居人这些年颇有野心,何不诱其入西域,吸引汉军目光?”
说到这里于鞮王却是看了看四周默然不语。
右贤王见状下令道,“所有人离王帐三十步,有靠近者杀无赦!”
帐外的侍卫立即驱赶着所有人远离王帐,他们自己也在距离王帐三十步外警戒。
这时于鞮王才对众人道,“我等当趁康居人吸引汉军之机,吞并乌孙……”
呼延王闻言一拍大腿道,“好主意,若能吞并乌孙,我右部当可佣十五万骑,届时又有谁可阻挡!”
右大将也赞同道,“非但如此,我等还可坐收渔翁之利,康居败,我可吞并康居……汉军败,我可南下收轮台诸地……”
右贤王此时也露出了微笑,他转向童仆都尉道,“前往康居的使者可有返回?”
童仆都尉道,“三日内当可回王庭!”
于鞮王闻言惊喜道,“原来大王早已有安排!”
右贤王笑了笑没有说话。
童仆都尉道,“康居王正是志得意满之时,说服其出兵莎车诸国当不是难事……”
……
转眼之间刘益所部已经进驻莎车大半年。
这大半年的时间刘益一边指挥军队剿灭莎车地区的马贼,维护丝路交通的安全。
一面也积极建设塞障、墩堡,烽燧。
经过一番努力,在莎车王的支持下。
刘益已经修筑了塞障一座,墩堡三座、烽燧更是多达二十余座。
因为兵力不足的原因,汉军只得把二十余座烽燧全部交给莎车人驻守。
不过三座墩堡却始终由汉军控制着。
吴正在抵达莎车之后,就被任命为都伯并负责宣威堡的修筑工作。
这日吴正督促着一众奴隶正在修筑墩堡外的道路。
一名信使却是打马到了堡中。
“吴都伯可在?”
第百十七章 暴风雨前
“吴都伯可在?”
信使询问道。
“稍待!”
堡中之人很快把吴正寻了回来。
“吴都伯,军侯有令,命汝两日内交接好堡中事务,前往定西障侯命!”
“诺”
吴正答应一声,送别信使后,立即与副手进行交接。
好在墩堡建成不久也不大,需要交接的事务也不多。
第二日一大早,吴正就带着一名随从往定西障而去。
定西障与别处塞障不同,他属于汉军在莎车国的租借地,虽然由汉军使用,但名义上还是属于莎车。
下午时分吴正已然到达了定西障前。
站在山下,吴正抬头看向山上的定西障,也不由感叹定西障之险。
他的随从更是感叹道,“如此险要之地,恐怕死伤万人也难以攻破吧……”
吴正点了点头,随即顺着唯一的小道往山上而去。
“吴君多日不见,尚好否!”
还没有见到人影,远远的就传来了苏飞的声音。
“都伯,来的可是苏都伯?”随从问道。
吴正没有说话,脸上却是露出了笑容。
“哈哈哈!”
不一会儿,苏飞已然到了两人面前。
“苏君还是如此洒脱啊!”吴正也难得的出言打趣道。
苏飞哈哈一笑,“那是当然……”
两人互相打趣了一番,吴正却是问道,“苏君可知军侯调某来此是何原因?”
苏飞道,“自是好事,某当提前恭贺吴君了!”
吴正笑问道,“是何好事?”
苏飞摇头道,“某可说不得,见了军侯不就知道了!”
吴正闻言也就没有再问。
两人一边闲聊着一边往山上走去。
……
“下吏拜见军侯!”
厅中吴正大礼参拜刘益。
刘益微笑着道,“吴都伯来的正好……”
“吴都伯可知三河堡?”刘益问道。
吴正知道这是刘益在考较自己,一下子就打起了精神。
他一边回忆着所知的三河堡的情况,一边回答着刘益的问题。
不过一刻多钟时间,汗水就打湿了他的后背。
出了厅堂,吴正还是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吴君如何?”苏飞问道
吴正摇头道,“尚好!”
吴正在定西障待了三日,第四日之时,新的命令终于下来了。
吴正因在宣威堡表现优异,因此被调任三河堡担任亭长一职。
三河堡地处三条溪流的交汇处,地处丝路交通要道,是汉军在莎车国最西,也是整个大汉最西面的墩堡。
三河堡不大,但修建的颇为坚固。
这是一座完全为战争而准备的军事堡垒。
其周长只有约150步,但墙高却达到了四丈。城墙底部厚达3步,顶部宽一步。
城墙东西南三面各设有一个箭楼。每座箭楼顶部还配有一台床弩。
即使城墙被人突破,守军依然可以凭借箭楼继续抵抗。
墩堡的中央有着两口水井,保证了守军被围城后的饮水。
墩堡内的北侧建造了10间营房,主要供士卒居住。
营房中央还建有一座烽燧和箭楼。
营房和箭楼烽燧连接在一起,组成了一个严密的防御体系。
东边则是马厩,战马平时就在此处,因为驻扎于此的汉军多为骑兵,马厩修建的也比较大。
如今已经完全进入了骑兵称雄的时代,在这广袤的西北大地,想要有所作为,骑兵是最好的选择。
墩堡的西边则是仓库和指挥所,用于存放粮草和各种武器装备。
南边则是大门,吴正计划未来在南边再修一条大道,这样一旦有警讯的时候,守军就可以快速出击。
吴正上任之时,刘益鉴于三河堡的重要地位和面临的危险,特意加派了两什步卒于他。
因此此时三河堡的守御力量并不算弱,拥有一屯骑兵,两什步兵。
另外还征召了十五名莎车人做为辅兵。
堡中总计拥有守军86人,粮草储备也很充裕。
三河堡在建造之时就考虑到长期被围的情况,因此堡中备有5个月的存粮。
武器装备自然也不缺,武库中储备有弓30、弩20、箭失6000。
盔甲80副、枪300、剑80、环首刀100、其它武器无算。
饶是如此,吴正还是不放心,这些时日他又领着堡中将士,引来三条溪流之水,在堡外挖掘了一条宽约五丈的护城河。
做完这些吴正还不满意,一面继续保持对士卒们进行严格训练。
另外一方面也想尽办法囤积物资,研究城堡防御作战。
在他的努力下,三河堡很快就做好了战争准备。
……
转眼之间已然是到了后元年十二月,张安世一行紧赶慢赶总算是在年前回到了长安。
一入长安,众人首先听到的就是皇帝遇刺的消息。
原来钩弋夫人死后,皇帝命人彻查巫蛊之桉。
宫中牵连之人众多,尤其是钩弋宫之人,几乎皆与巫蛊桉有关。
马通、马何罗等人害怕自己参与巫蛊桉之事败露。
因此秘密谋划刺杀皇帝,幸好当日驸马都尉金日磾随侍在旁。
提前发现情况不对,立即联络霍光、上官桀,三人及时调动宫中侍卫和郎官,合力粉碎了阴谋。
张安世打听到这里已是后怕不已,他把随同进京的诸国使节交给典属国后,立即带着杜陵等人直奔长杨宫。
“臣张安世拜见陛下……”
此时皇帝已经病入膏肓,见到张安世等人只是摆了摆手。
张安世恭敬的报告了西域之行所观之事。
皇帝听完并没有任何表示,只是让人赏赐了张安世等人一些财货。
后元二年一月,皇帝再次迁居五柞宫。
这日皇帝已经感觉自己时日无多,因此下令召霍光、金日磾、上官桀与桑弘羊入宫。
翌日,皇帝下诏加封霍光为大司马、大将军。
金日磾为车骑将军、桑弘羊为御史大夫、上官桀为左将军。
诏命下达后,长安朝堂一片哗然,众大臣已经从皇帝的诏命中明锐的察觉到了这是皇帝在托孤。
这时一些幸进之辈已经猜测到皇帝将立刘弗陵为太子,因此上书皇帝言“长安狱中有天子气。”
皇帝正担心死后有人会动摇刘弗陵的地位,因此趁机下令处死关押在长安狱中的所有犯人,这其中就包括刘据之孙后来的宣帝刘病乙。
消息传出,正在典属国交接处理诸国使节的丙吉大惊失色。
“陛下怎能行此昏聩之事……”
第百十八章 日落未央
丙吉听到皇帝下令屠狱之事后大吃一惊,不顾自己地位卑微,立即赶往五柞宫。
皇帝初时并不愿见他。丙吉就长跪于宫门不起。
这时霍光、金日磾、张安世等人也借机劝说。
“让丙吉进来吧!”
“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皇帝看了看丙吉道,“看来天意如此啊……罢了罢了……”
在众人的劝说下,皇帝最终还是放弃了屠狱之令。
后元二年二月十二日,弥留之际的刘彻正式下诏立刘弗陵为皇太子。
霍光在众大臣离开后询问道,“陛下,西域之事当如何处置?”
皇帝艰难的转过头道,“西域之事可悉付之于越,然当紧守敦煌……”
霍光闻言先是默然不语,随后拜道,“臣明白了!”
皇帝叹息一声,“恨未见单于俯首未央宫前!”
接着他又对霍光道,“汝兄偿言,“匈奴未灭,何以家为。”今后就靠汝了……”
霍光动情道,“陛下放心,只要臣还活着,就绝不于匈奴休战!”
这时一旁的金日磾、张安世、丙吉、上官桀、桑弘羊也呼道,“陛下安心……臣等势不与匈奴休战……”
皇帝闻言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皇帝最后交待道,“儒家可用之,但万万不可大用……关东之辈亦绝不能让其掌大权……”
次日,霍光、金日磾、上官桀、桑弘羊在皇帝卧室内床下拜受顾命。
消息传出后诸博士、贤良方正如丧考妣,关东豪强却是蠢蠢欲动。
二月十四日,皇帝驾崩,三月下葬于茂陵。
一个旧时代结束,一个新的时代来临了。
……
皇帝驾崩后,大司马大将军霍光、车骑将军金日磾、左将军上官桀等遵照皇帝遗诏,拥立太子刘弗陵即位。
新皇帝此时年八岁,无法亲理朝政,因此由霍光辅政。
新皇帝继位之后改明年为始元元年。同时为皇帝刘彻谥号孝武皇帝,庙号世宗。
孝武皇帝驾崩,新皇帝年仅八岁,此时整个大汉上下都处于迷茫混乱之中。
……
大汉皇帝驾崩的消息传到匈奴后,匈奴人不禁弹冠相庆。
孤鹿姑单于感觉悬在头顶的一把剑似乎突然消失了。
“汉国老皇帝终于死了,诸位以为我强胡该当如何处置?”
孤鹿姑单于召集诸王、大臣、贵族询问道。
李陵想要说点什么,不过最终还是放弃了。
这时卫律起身道,“我强胡当派使者前往吊唁!”
左贤王闻言道,“好注意,我等正好借此机会一探大汉究竟!”
卫律道,“非唯如此,我强胡亦可借机联络彼国失势之辈!”
孤鹿姑单于笑道,“丁零王不愧是我强胡第一智者!”
卫律道,“仆这点智慧如何能与大单于相比,大单于才是我强胡的天……”
孤鹿姑单于笑道,“丁零王何必自谦,只是派谁去长安为好?”
左贤王此时举荐道,“左大当户向有急智,可堪此任!”
孤鹿姑单于思忖片刻道,“诸位以为如何?”
卫律道,“左大当户是个好人选……”
左贤王与卫律两人都支持左大当户出使长安,其余众人自然也就没有意见了。
“左大当户,如此就有你前往长安吊唁汉朝老皇帝!”
左大当户心中虽有心不乐意,此时也不得不接受命令。
……
“匈奴人派左大当户为使节前来长安吊唁父皇?”
典属国收到匈奴人送来的消息后不敢怠慢,立即把此事报告给了小皇帝。
八岁的小皇帝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只得把目光转向霍光四人。
霍光做为四大辅臣之首,此时还是无悲无喜的表情。
谁也无法从他的脸上看出他对此事的态度。
“车骑将军以为如何?”霍光把问题抛给了金日磾。
金日磾稽首道,“某当为大将军马首是瞻!”
霍光看了金日磾一眼,又向上官桀问道,“左将军以为如何!”
上官桀思忖片刻道,“某以为,当允其所请……否则匈奴人还以为吾大汉怕了他们”
霍光听完道,“如此,当允起入长安!”
……
后元二年三日匈奴左大当户为使节入长安。
其到达长安后,按照卫律的指示积极与长安城中的反战势力联络。
关东豪强与诸贤良方正,也开始鼓吹战争之害。
长安及三辅之地终日皆有人言说战争之害,要求朝堂与匈奴罢兵。
关东一些郡国甚至暂停了本郡兵马番上之事。
受此影响云中、朔方等到的守备力量锐减。
孤鹿姑单于探知大汉边境防御松懈以为有机可乘,因此于后元二年四月入寇朔方。
朔方都尉虽然早就对匈奴人有所防备,奈何因今年的番上兵不至,手中兵力不足。
出战之时被人数众多的匈奴人击败,不得不退守郡城。
匈奴人随即对朔方城发动勐攻。
这一战匈奴人虽然没有攻破朔方城,但却大掠吏民,万余名朔方百姓被掠入匈奴为奴。
朔方之败让整个大汉北部各边郡皆是人心惶惶。
匈奴在入寇朔方之后,又接连入寇大汉北方边境诸郡国。
一时之间整个北部边境竟然皆燃起了战火。
消息传到长安,霍光大怒,立即请金日磾、上官桀与桑弘羊三人入宫商议。
刚刚登基的小皇帝刘弗陵也在皇位上倾听。
“诸公以为此事该如何处置?”
霍光还是那一副万年不变的表情。
金日磾这次就不在旁听,他言道,“当令廷尉逮捕失职的赵国相、北海太守等人。”
“善!”
上官桀与桑弘羊也表示赞成。
霍光点点头道,“可!”
上官桀此时道,“当务之急,还是要击退匈奴,以安众人之心。”
桑弘羊道,“左将军所言甚是,当发兵击胡……”
金日磾道,“御史大夫所言甚是,当以大将领兵巡视诸郡……并命各要塞出兵击胡!”
上官桀也道,“西河乃北部边境要地,当益兵屯守……”
桑弘羊思忖一番补充道,“可命居延、酒泉两地驻军出塞……围魏救赵……”
金日磾补充道,“西域汉军也可出击!”
霍光道,“善!如此还要辛苦左将军一番……”
上官桀道,“此份内之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