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腥风血雨
郭开追击日逐王之时,张越也领着六千骑汉骑追击北遁的左大将。
汉军马不停蹄的追,匈奴人马不停蹄的跑。
汉军一直从天山追击到金山,才追上了左大将所部。
左大将不愿投降,当发现自己跑不掉之后,一咬牙,决定奋起一搏。
此时汉匈两军都已经精疲力尽。
张越指挥汉军发动了一次试探性的进攻,但背水一战的匈奴人,发挥出了不俗的战力。
再加上匈奴人又有着地利优势,所以汉军并没有占到多大的便宜。
张越思忖一番后,改变了战术。
他决心采用大迂回包围战术。
他自领一部分军队继续从正面进攻,吸引匈奴人的注意力。
而另一路汉军则北上二十余里,绕到匈奴人的后方。
这一次大包围迂回战术非常成功。
左大将手下的匈奴人被两面夹击的汉军打的鬼哭狼嚎,无处可逃的匈奴人只得跪倒投降。
不愿受辱的左大将选择了拔刀自刎。
这时一场大屠杀开始了,汉军无力押送这么多的匈奴俘虏返回。
最好的处理方法只有杀光这些匈奴人。
这场屠杀整整持续了三个时辰才结束。
七千匈奴人被汉军杀死在金山脚下的一个山谷中,他们的尸体则被汉军铸成了京观。
击破左大将后,汉军已然精疲力尽,配备的武器也大半损坏。
因此张越并未多做停留,而是在稍做休整后,引军回师。
回程之时遇到的匈奴部落,张越自然不会放过,尽屠之。
他们的马和牛羊则是汉军的战利品。
五日后当张越军回到俾陆国时,军中已然多了两万多匹马和十多万头牛羊。
……
阿兰寨惨败的消息传到右贤王耳朵里的时候。
右贤王正在与韩江所部大战,闻听惨败的消息,右贤王豁然起身。
“噗”
他还没有说话,一口鲜血已然喷涌而出,随即晕了过去。
右贤王的昏迷让匈奴人慌了手脚,慌忙退兵往北而去。
韩江趁势反击,所获也是不小。
当右贤王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然躺在王庭的毡帐之中了。
“左大将如何……汉军如何……”
右贤王醒来后,首先问起的就是现在的局势。
身旁众人皆是面面相觑,谁都不敢把真实情况告诉右贤王。
“说话啊,都聋了……”
右贤王怒骂道。
这时左都尉硬着头皮上前道,“大王,左大将所部全军覆没,被汉军筑为京观……”
右贤王只感觉两眼发黑,他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其他诸部呢?”
“日逐王部投降汉军,其余六部折损三万余骑,逃回各部的不足万骑……”
右贤王闻言,大叫一声,再度晕了过去。
而获胜的汉军也得势不饶人,在经过十余天的休整后。
赵广汉、郭开、韩江、赵意在张越的命令下,各领一部骑兵,再次出击,扫荡汉匈边境的匈奴诸部。
短短半个月,就有大大小小二十多个部落被汉军屠灭。
匈奴右部各部落被迫加速西迁。
……
张越与匈奴人会猎天山之时,一场腥风血雨在长安城也拉开了序幕。
征和元年十一月,公孙敬生不遵守法纪,擅自动用北军军费一千九百万钱,事情败露后被捕下狱。
公孙敬生之父,丞相公孙贺惴惴不安。
这日朝会,皇帝接到秀衣使者奏报后,大怒
“这朱安世何许人也,竟敢公然刺杀吾大汉列侯……”
“启禀陛下,这朱安世,自号阳陵大侠,实则不过是一游侠儿……”
“呵呵,彼一区区游侠竟敢公然行刺大汉列侯,其罪当诛……”
公孙贺正想着怎么重新换取皇帝的信任,闻言却是出列道
“陛下,臣请捉拿朱安世……”
皇帝看了看公孙贺,“丞相竟然愿意做这些小事……”
公孙贺躬身道,“陛下交待之事,岂有小事……”
皇帝满意的点点头,“如此,此事就交予丞相了……”
公孙贺满面笑容的道,“谢陛下……”
公孙贺原本就与那朱安世有交往,有心算无心之下。
那朱安世的藏身点很快就被公孙贺找到。
面对前来抓拿自己的公孙贺,朱安世并无多少畏惧。
“丞相这是要卸磨杀驴?”
公孙贺叹息一声,“朱安世,尔太大胆了……竟敢刺杀列侯……”
朱安世笑了笑,“丞相可能放仆一马?”
公孙贺摇了摇头,“此次是陛下要尔命……谁都救不了尔……”
朱安世笑道,“丞相真的不能网开一面?”
公孙贺道,“朱安世,你放心的去吧……”
朱安世面色一肃,“丞相就不怕仆鱼死网破?”
公孙贺笑了笑,“尔死到临头还敢威胁大汉丞相,果然乃狂徒也……”
公孙贺言罢,也不再搭理那朱安世,在他眼中那朱安世不过是一个死人罢了。
公孙贺走后,那朱安世很快被关入廷尉大牢之中。
当夜秀衣使者江充悄然进了廷尉府大牢。
三日后,一份朱安世检举公孙贺父子的奏本已然到了皇帝桉头。
“该死,通通该死……”
宣室之中,皇帝看完那奏报博然大怒。
“让廷尉来见朕……”
“诺”
半个时辰后,廷尉急匆匆的赶到了宣室。
“诏,丞相公孙贺父子,不法……着令下廷尉狱……”
廷尉还没有说话,皇帝已然颁布了诏令。
廷尉心中一惊,但还是急忙躬身道。
“臣谨奉诏!”
皇帝的怒火此时已然消弭了少许。
他点了点头道,“廷尉,此事就交予尔处理,必须给朕彻查到底……”
“诺!”
……
“公孙贺,尔还是早些交待的好,也免得多吃一些皮肉之苦……”
公孙贺面色惨然的看了看已经不成人形的儿子和几位被一起下狱的门客。
接着他又叹息一声,“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罢了罢了……”
这时那廷尉道,“公孙贺,如何,可都想好了?”
公孙贺点了点头,“吾父子也是咎由自取,要某做什么,都拿来吧……”
那廷尉嘿嘿一笑,“让他签字画押!”
这时一名狱卒却是取出一张空白的帛书放在了公孙贺面前。
已经完全绝望的公孙贺也没多想,立即在那帛书上签字画押。
第九十章 巫蛊祸起
翌日,宣室殿中。
“陛下,此乃公孙贺父子供述之事……”
皇帝看完那帛书后,却是沉默不语。
良久,皇帝才叹息一声,“卫青啊!卫青……”
廷尉此时再拜道,“请陛下圣断……”
皇帝起身道,“诏驸马都尉金日磾、奉车都尉霍光、侍中张安世……”
“诺”
半个时辰后,金日磾、霍光、张安世相继来到殿中。
“霍光!”
“臣在!”
“这是廷尉府送来的奏报,汝且好生看看……”
霍光心中暗自一惊,意识到今日情况恐怕不对。
他心中虽惊,外表却还是与以往一样,面色严肃的取过廷尉的奏本和公孙贺的供状。
等他差不多看完之时。
皇帝道,“霍光,汝以为该如何处置?”
霍光虽惊不乱,“依汉律,公孙贺父子与卫氏皆当夷三族!”
金日磾与张安世闻言皆是一惊,心中已然是波涛汹涌。
两人都想不到何事会让皇帝如此愤怒。
这时张安世却是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在一旁的廷尉与秀衣使者。
“拟诏,公孙贺父子赐死,夷三族……卫氏除爵……夷三族……阳石公主、诸邑公主赐死……”
廷尉此事就交给尔办理。
“臣谨奉诏!陛下万年!”
……
“什么,陛下下诏夷大将军三族……”
“到底出了何事?”
皇帝的诏命发出后,不亚于在长安朝堂引发了九级地震。
公孙贺自当上丞相以来,一直尸位素餐,公孙敬生更是贪财好色,死了也就死了。
可是大将军之后,何罪之有,奈何被夷三族。
闻听此讯后,北军、长水、越骑、羽林、期门诸校尉皆是纷纷鼓噪,为卫氏鸣不平。
田千秋、桑弘羊等大臣联袂闯宫为卫氏求情。
皇帝大怒,佛予!
第二日,长安诸校尉,再度上书请留大将军血脉以为祀。
此时金日磾也趁机劝说。
皇帝终于下诏免卫登一死,以为大将军祀。
因国家不可无丞相,皇帝又下诏任命涿郡太守宗室刘屈氂为丞相,封其为澎侯。
就在长安众大臣以为朝堂将平静一段时间时,更大的一场地震袭来。
公孙贺父子与卫氏被灭族后,皇帝总感觉不安。
这时,宫中诸美人因相互妒忌,轮番告发对方诅咒皇帝、大逆不道。
汉武帝大怒,将被告发的人处死,后宫妃嫔、宫女以及受牵连的大臣共数百人被杀。
这日,皇帝在白天小睡时,梦见有好几千木头人手持棍棒想要袭击他。
皇帝霍然惊醒,从此感到身体不舒服,精神恍忽,记忆力大减。
皇帝怀疑这是宫中有人在诅咒自己。
因此召来宫中供奉的巫师檀何询问。
檀何此时已经收了钩弋夫人的重金
因此按照钩弋夫人的谋划称:“宫中有蛊气,不将这蛊气除去,皇上的病就一直不会好。”
皇帝闻言大怒,立即下令秀衣使者江充在宫中彻查。
金日磾得知此事后,立即入宫。
“陛下,驸马都尉求见!”
“金日磾啊,让他进来吧……”
“臣金日磾,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皇帝摆了摆手,“卿今日入宫所谓何事?”
金日磾拜道,“听闻陛下多日不安,特来探望……”
皇帝道,“朕已命江充调查此事……”
金日磾道,“宫中……秀衣使者一人恐力有不殆……”
皇帝思忖片刻道,“卿所言甚是!”
“来人,让按道侯韩说、御史章赣、黄门令苏文来见朕……”
不久之后,三人已是来到殿中。
皇帝道,“近日,宫中多有……尔三人且协助江充,好生办事……”
“诺”
三人接到命令后,立即前来寻找江充。
江充与三人商议一番后,决定从后宫失宠的妃嫔的房间开始搜寻。
江充四人几乎在每间宫室中都有收出各种各样的用于巫蛊的木头人。
江充四人上报后,皇帝大怒之下,再次处死了数百名宫人。
“江充,宫中可有遗漏之处?”
皇帝询问道。
江充拜道,“启奏陛下,如今宫中只有皇后与太子宫未有查验……”
皇帝沉默片刻道,“既是彻查,岂能有遗漏之处……皇后与太子宫一概如是……”
“诺”
有了皇帝的授命,江充四人自然不会手软。
更何况,江充早就已经因李元和赵国太子之事被太子所恶。也不差这一次。
为了搜寻小木人,皇后和太子宫中的地面都被纵横翻起,以致太子和皇后连放床的地方都没有了。
江充四人在皇后宫中并没有找到巫蛊所用的木头人。
在太子宫中寻到的也不多,但在另外一处却起出了大量的木头人。
那就是皇帝赐予太子的博望苑。
江充四人不但在博望苑中起出了大量的木头人,而且还找到了不少咒语。
闻听此事,金日磾和霍光皆是大惊。
两人皆是怀疑江充有意陷害,因此急忙带人赶到博望苑。
“可是真的?”
霍光此时已然没有了往日的平静,他悄然向金日磾问道。
金日磾叹息一声,点了点头。
这时他看向江充四人,犹豫片刻后,他还是叹息一声,拖着霍光离开了博望苑。
两人走后,江充带着搜查出的东西禀告皇帝。
皇帝接到江充四人的奏报后,先是沉默不语。
待江充四人离开后,却是让身边黄门把这些木头人和咒语全部销毁。
“尔等管好自己的嘴……”
皇帝严令当日在场的偈者,郎官、黄门不得外传任何消息。
……
太子听闻博望苑中起出了大量诅咒皇帝的木头人后非常害怕,急忙让人把自己的老师少傅石德叫进太子宫。
“少傅,孤当如何才是!”
石德这时害怕因为自己是太子的老师而受牵连被杀,便对刘据道。
“殿下,先前公孙贺父子、两位公主以及卫亢等都被指犯有用巫蛊害人之罪而被杀死,秀衣使者又从博望苑中挖出证据,如今已无法解释。”
“为今之计,唯有先将江充等人逮捕下狱,彻底追究其奸谋。”
刘据闻言犹豫不决的道,“孤为人子,岂能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石德道,“臣闻陛下已经因病移住甘泉宫,皇后和您派去请安的人都没能见到陛下,不知可有此事?”
刘据道,“确有此事!”
石德道,“如此,陛下是否还在,实未可知,殿下莫忘了秦扶苏之事!”
第九十一章 父子相残
刘据摇头道:“孤为人子岂能擅自诛杀大臣!不如前往甘泉宫请罪,或许能侥幸无事。”
“殿下万万不可……”
刘据打算亲自前往甘泉宫,但太子家令郑会等人却是竭力阻止。
“殿下当先抓捕江充等人……控制长安,再与陛下解释……”
在郑会等人的劝说下刘据想不出别的办法,于是按着石德的计策行事。
秋七月壬午(初九),刘据派门客冒充皇帝使者,准备逮捕了江充等人。
“慢着,尔等到底是何人,某为何从未在宫中见过尔等?”
按道侯韩说怀疑使者是假的,不肯接受诏书。
就在这时,冒充皇帝使节的门客,突然暴起,一剑把韩说刺死在地。
“都给我拿下!”
那门口刺死韩说后,立即下令随从拿下江充。
江充不敢反抗,只好乖乖束手就擒。
很快江充等人就被押送到博望苑中。
江充被押到博望苑中后,太子刘据亲自审问。
“江充尔这小人为何离间吾父子,诬告孤……”
江充却道,“殿下还是赶紧前往陛下跟前认错,万不可一错再错……”
江充始终不承认自己有行诬告之事,反而劝刘据向皇帝认错。
刘据大怒,骂道:“尔这赵奴,先前扰害赵国父子,今又来扰害我父子……实在该杀……”
刘据在杀了江充两人之后,渐渐冷静下来,此时他也感觉事情有些不对,但已是骑虎难下。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派侍从无且携带符节乘夜进入未央宫长秋门。
“殿下,太子门客无且求见……”
卫央宫中女官倚华正在向皇后卫子夫禀告。
“这么晚了太子派人进宫做甚?”
皇后卫子夫虽然疑惑,但还是召见了无且。
“……竟有此事,吾儿何其不智!”
听闻太子矫诏杀死了江充和韩说后,卫子夫豁然而起。
往日的雍雍华贵已是全然皆无,只剩满脸的担忧之色。
“还请殿下,看在母子一场的份上助太子殿下一臂之力!”
无且躬身拜道。
卫子夫面色暗然,“罢了…罢了…今日当是吾母子身死之日……”
卫子夫虽然如此说,但还是把自己的皇后符节交给了无且。
有了皇后符节,无且等人立即打开武库,调发长乐宫的卫卒。
此时长安城中已经是一片混乱,纷纷传言:“太子造反”。
侥幸躲过一劫的苏文趁乱逃出长安,来到甘泉宫。
“陛下,太子造反,如今已经封锁了长安城……”
皇帝闻言却是笑道:“吾儿岂会造反,当是害怕了,又愤恨江充等人,才会发生如此变故……”
“来人,给朕把太子叫来……呵呵……吾儿果然还是有几分气概……”
皇帝此时反而颇感欣喜。
使者来到长安城外时,长乐宫卒和太子六率已然封锁了长安城。
使者说明来意之后,城上之人不但不开门,反而下令射杀使者。
那使者侥幸躲过一劫后,立即返回甘泉宫向皇帝禀报
“陛下,太子已经造反,臣至城下,言乃陛下使者,城上却是下令射杀臣……”
就在这时丞相刘屈氂在逃出长安后,也派长史乘驿站快马奏报太子起兵之事。
皇帝问道:“丞相现在在做什么?”
长史回答道:“丞相已经封锁了太子起兵的消息……”
皇帝大怒:“事情已经到了如此境地,还有何秘密可言,丞相没有周公遗风,周公能不杀管蔡吗!”
“给朕告诉丞相捕杀叛逆者,朕自会赏罚分明……当紧守城门,决不能让叛军冲出长安城!”
……
于此同时刘据在控制长安城后,也向文武百官发出告示:
“陛下因病困居甘泉宫,有奸臣乘机叛乱……故而……”
长安城中文武百官,皆是惊疑不定,不知那方是真,那方是假。纷纷作壁上观。
皇帝在发布诏命给刘屈氂后,也带着羽林军从甘泉宫返回,来到长安城西的建章宫。
皇帝再次派遣使者前往长安,希望太子幡然悔悟。
谁知使者竟然直接被郑会下令射杀于横门之外。
郑会的行为彻底激怒了皇帝。
“传朕旨意,令三辅之兵入京……”
刘据此时也派使者矫诏,将关在长安中都官狱中的囚徒赦免放出。
并命少傅石德及门客张光等分别统辖。
又派原太子门客,长安囚徒如侯持符节征发长水和宣曲两地的胡骑。
此时郎官马通亦受皇帝派遣来调动两地驻军平叛。
“来人,随某抓捕如侯!”
马通亦是六郡良家子出身,虽为郎官,但亦是弓马娴熟。
不等随从反应过来,已是打马快速向军营奔去。
随从们虽心中害怕,但也只得打马快速跟上。
马通到达胡骑军营时,胡骑校尉正处于犹豫不决之中。
那如侯正在一旁催促不已。
马通见状,高举皇帝赐予的旌节,口中大呼着,“皇帝诏命!”冲了过来。
那如侯见状却是面如土色,转身就要逃跑。
这时马通已经到了跟前,“啪”
马通以旌节做鞭,一下子把他抽倒在地。
“胡骑校尉,某乃郎官马通,陛下诏令,胡骑随某入长安平叛……”
那胡骑校尉本也是经常出入宫禁之人,自然认得马通和他手中的旌节。
闻言不再迟疑,立即召集两处军营的胡骑。
此时马通的随从也已赶到军营门口。
随从们麻利的把那如侯拖了过来。
“君子,这如侯如何处置?”
马通思忖片刻道,“对待此等挑拨陛下父子之徒绝不可姑息,当斩首祭旗,以正军威!”
“诺”
随从们一听,当下也不迟疑,立即拖着那如侯来到军营门口,一刀枭首。
此时胡骑校尉也已经集结好所部骑兵。
两人商议一番后,立即往长安进发。
不久两人又遇到正闻讯赶来的大鸿胪商丘成。
商丘成提议道,“即是平叛,军队当越多越好,马君何不持节征调附近的船兵楫棹士一并入长安……”
“善!”
马通思忖片刻后,立即持节前往征调船兵楫棹士。
两军合兵之后,因商丘成地位最高,众人皆自愿受商丘成指挥。
这支军队抵达长安之后,双方力量对比一下子就发生了变化。
“殿下,事急也,当速调北军入长安……”
第九十二章 刘据之死
少傅石德眼看战况不利,赶紧向刘据建议矫诏调护北军使者任安作战。
刘据此时却犹豫了。
“北军恐不易调动……”
石德却道,“只要把那任安部骗出军营即可……届时那任安就算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郑会此时也在一旁附和道,“少傅所言甚是……”
刘据于是再次矫诏,使人持节前往北军军营。
不过这一次却没能成功,持节之人还未进入军营就被驱逐了。
刘据迫于无奈,只得亲自前往北军军营。
听闻太子殿下亲自来到军营外,任安不得不出营拜见。
“还望君,速速发兵……”
刘据见到任安后,立即颁与符节,命令任安发兵。
任安闻言拜道,“请殿下稍待,臣立即集结军马……”
刘据满心欢喜的在军营外等着任安出兵,谁知那任安,返回营中后却是闭门不出。
“殿下如之奈何!”
等待了半个多时辰,始终不见北军有任何动作,刘据身边之人,皆是慌了神。
“回宫!”
刘据无奈只得回到博望苑。
这时有人提议道
“殿下,长安之民,亦长习战阵…何不以为兵……”
“善!大善”
郑会、石德等人闻言皆是眼睛一亮。
刘据随即下令将长安四市的市民约数万人强行武装起来,组成了一支新军。
随后刘据任命石德等人,指挥这支强征而来的新军增援长乐宫。
石德等人领兵来到长乐宫西门外时,正遇到丞相刘屈氂率领的军队。
“二三子,剿灭叛军,封妻荫子正是此时……杀”
两军喊着相同的口号,冲杀在一起。
转眼之间,原本富丽繁华的长安城就被鲜血与战火覆盖。
双方会战五天,死亡数万人,鲜血像水一样留入街边的沟渠。
经过几日的战斗,真相渐渐明朗,太子一方的士兵们感觉受到了欺骗,日渐逃散,而丞相一边的兵力却不断加强。
庚寅(十七日),刘据兵败,南逃到长安城覆盎门。
司直田仁此时正率兵把守城门,因觉得刘据与皇帝是父子关系,不愿逼迫太急,所以使刘据得以逃出城外。
刘屈氂要杀田仁,却被御史大夫暴胜之阻止
暴胜之对刘屈氂道:“司直为朝廷二千石大员,理应先行奏请,吾等岂能擅杀!”
刘屈氂觉得暴胜之说得有道理,于是就将田仁给放了。
此时皇帝正处于暴怒之中,闻听此事后大发雷霆,将暴胜之逮捕治罪。
并派遣小黄门前去责问道:“司直放走谋反之人,丞相杀他,是执行汉律,尔奈何擅加阻止?”
暴胜之在狱中惶恐不安,为了不连累家人,自杀而死。
暴胜之死后,皇帝又下诏派宗正刘长、执金吾刘敢携带谕旨收回皇后的印玺和绶带,但并没有废除卫子夫皇后之位。
卫子夫默默的交出印玺和绶带并询问道,“吾儿如何了?”
左右回道,“太子已出长安……”
卫子夫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刘长、刘敢两人对着卫子夫拜了一拜就带兵离开了。
两人走后卫子夫感觉万恋俱灰,不由唱起了儿时的歌谣。并把宫人全都赶了出去。
当众人发现情况不对时,卫子夫已然自杀身亡。
皇帝还京后,仍然处于暴怒之中,认为任安见出现战乱之事,想坐观成败,对朝廷怀有二心,因此将任安与田仁一同腰斩。
随后为安抚众人之心,立即颁布诏书重赏在此次事件中有功之人。
其中郎官马通擒获如侯,封其为重合侯;
长安良家子景建跟随马通,擒获石德,封其为德侯;
商丘成奋力战斗,擒获张光,封其侯。
刘据的众门客,没有参加叛乱,全部一律处死;
凡是跟随刘据发兵谋反的,一律按谋反罪灭族;各级官吏和兵卒凡非出于本心,而被刘据挟迫的,一律流放西域。
最终流放西域之人竟然达到了五万之众。
因刘据逃亡在外,所以开始在长安各城门设置屯守军队。
太子刘据虽然已经出逃,但暴怒之下的皇帝仍然在大势清洗整个长安。短短几人又有近万人被杀。
群臣感到忧虑和恐惧,不知如何是好。这时壶关三老令孤茂上书皇帝。
“父亲就好比是天,母亲好比是地,儿子就好比是天地间的万物,所以只有上天平静,大地安然,万物才能茂盛;只有父慈,母爱,儿子才能孝顺。
如今皇太子本是合法继承人,将承继万世大业,执行祖宗的重托,论关系又是皇上的嫡长子。
江充本为一介平民,陛下却对他尊显重用,让他挟至尊之命来迫害皇太子,纠集一批奸邪小人,对皇太子进行欺诈栽赃、逼迫陷害,使陛下与太子的父子至亲关系隔塞不通。
太子进则不能面见皇上,退则被乱臣的陷害困扰,独自蒙冤,无处申诉,忍不住忿恨的心情,起而杀死江充,却又害怕皇上降罪,被迫逃亡。
太子作为陛下的儿子,盗用父亲的军队,不过是为了救难,使自己免遭别人的陷害罢了,臣认为并非有什么险恶的用心。
《诗经》曰:‘绿蝇往来落篱笆,谦谦君子不信谗。否则谗言无休止,天下必然出大乱。’
而今陛下不加调查,就过分地责备太子,发雷霆之怒,征调大军追捕太子,还命丞相亲自指挥,致使智慧之人不敢进言,善辩之士难以张口,臣心中实在感到痛惜。
希望陛下放宽心怀,平心静气,不要苛求自己的亲人,不要对太子的错误耿耿于怀,立即结束对太子的征讨,不要让太子长期逃亡在外!
臣对陛下的一片忠心……待罪于建章宫外。”
奏章递上去,汉武帝见到后受到感动而醒悟,但并没有公开颁布赦令。
而刘据在逃出长安后向东逃到湖县,隐藏在泉鸠里一家普通人家。
主人家境贫寒,只能织卖草鞋来奉养刘据。
刘据有一位以前相识的人住在湖县,听说很富有,刘据派人去联络他,没想到却泄露了行踪。
八月辛亥(初八),地方官围捕刘据。
刘据自己估计难以逃脱,便回到屋中,紧闭房门,自缢而死……
第九十三章 无名之王
长安城再度归于平静之时,西域大战的奏报也送到了皇帝面前。
看到奏报,皇帝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诏丞相觐见!”
“诺”
丞相刘屈氂早已知道西域大捷之事,因此早就料到皇帝会召见自己。
算好时间,他恰到好处的出现在了皇帝的面前。
皇帝今日心情不错,见到丞相刘屈氂,竟然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刘屈氂毕恭毕敬的拜见皇帝。
“丞相,坐!”
刘屈氂在距离皇帝最近的位置坐了下来。
“丞相以为西域之事当如何处置?”
刘屈氂闻言道,“西域之战乃是龙城之战后,难得的一场大胜,当赏,但亦不可大赏……”
皇帝若有所思的看向刘屈氂。
“丞相何出此言?”
刘屈氂心中一紧道,“西域虽然大胜,但其军非大汉主力……当多番考量才是!”
皇帝闻言却是沉默不语。
良久才道,“既然如此,那西域封赏之事,就交于诸卿集议吧……”
“诺”
比起前任丞相公孙贺,刘屈氂办事效率却是高了很多。
第二日,丞相府中,在京的三公九卿、二千石、诸校尉、议郎、诸博士已然齐聚一堂。
随着一声钟鸣,一名官吏走到中央,宣读诏令:
“云阳侯张越者……大破匈奴于天山之阴……斩首三万余级……收降日逐、欧脱两部……功莫大焉……。
陛下命丞相府议此事,延问公卿、大夫、博士、议郎,考合古今,明正其功,然后乃加爵土。今日诸卿畅所欲言!”
金日磾坐在位置上环视整个众人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上一次为张越之事进行集议之时,那孺子还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别部司马。
如今却已经是大汉有数的大将,是大汉在西域的代表。
虽然职位不算高,但在军中能够压制住他的人却也不多了。
上一次集议之时贰师系的官员们可是力挺张越。
这一次贰师系又会作何选择呢,是继续捧他,还是打压他呢。
还有刚刚受到打击的关东豪强们又有何打算?
金日磾看着正在窃窃私语的诸公卿大臣脸色露出了微笑。
……
这一次关于如何封赏西域汉军的集议,与上一次集议张越封侯时完全不同。
上一次激烈反对张越封侯的关东豪强集体和贤良方正们,却是在集议上大势吹捧张越。
在他们口中,张越的功绩直追大司马大将军长平烈侯卫青和大师马骠骑将军冠军景桓侯霍去病。
认为非得封张越为“万户侯”方可表起功不可。
反而是贰师系的官员们则主张不可大赏,当迁张越为“前后左右”将军之一,可益封三千户。
不过贰师系却又另外提出,当在西域设置大都护一职,由张越担任西域首任大都护。
双方各抒己见,争论不休……
经过三天集议,丞相刘屈氂整理好集议的内容,加上自己的意见后上奏给了皇帝。
皇帝看完刘屈氂上奏的内容,又要来了史官做的集议记录。
小声滴咕了一句,“有意思……这是有人要捧杀啊……”
三日后,已多日不上朝的皇帝再次举行大朝会。
朝会上,皇帝先是宣布赦免太子之罪。
接着就是封赏张越以及西域汉军的诏书。
“丞相,张越所立之功,集议如何?”
“启奏陛下……诸公卿大臣皆无异议”
宰相刘屈氂说完就坐了下来。
皇帝突然问道,“贰师将军可有异议?”
李广利起身拜道,“无有,吾大汉已尽收天山之南,当设一职以镇之……望陛下察之……”
皇帝环视左右,“诸公可有疑意?”
三公九卿皆起身答道,“无有!”
“黄门令何在”
皇帝唤了一声。
黄门令急趋向前。
展开一卷帛书高声念道;
“匈奴肆虐诸夏已贰百余年也……今有匈奴右贤王者,以七万骑……谋吾大汉,如其功成……天汉之名,伤威毁重……”
“有征西将军越,承圣命,倚神灵,以区区两万之兵……破胡骑于天山之阴,斩首三万……立京观于金山……立昭明之功,扬威万里之外……”
“匈奴诸部震慑惶恐……日逐部、欧脱部匍匐于地……,愿守西藩,累世称臣……”
“呼延王、欧脱王首已传蛮夷邸,悬于北阙矣。越立大功,定西域之安,勋莫大焉。
《易》曰:‘有嘉折首,获匪其丑。’言美诛首恶之人,而诸不顺者皆来从也。论大功者不录小过,举大美者不疵细瑕。
《司马法》曰‘军赏不逾月’,欲民速得为善之利也,故宜表其功,裂土受爵……”
“赏黄金两千斤,赐尚冠里宅第一座,益三千五百户……迁前军将军加威远将军号……使持节……掌西域征伐事……西域诸国之事可自专尔……”
朝会过后,长安却是一片哗然,谁也没有想到,皇帝竟然会给予张越如此大的权力。
那前将军还有威远将军的封号其实不算什么。
军中比张越封号高的起码有二十余人。
关键是西域之事可自专,那跟封张越为西域王有什么区别。
一些中低级官员甚至已经准备上书让皇帝收回成命。
金日磾坐在车上在经过宫门之时,就听到有郎官在议论。
“九卿们湖涂了不成……高皇帝早有言……非刘氏而王者天下共击之……”
金日磾却是笑着摇了摇头,那西域远在万里之外,皇帝给不给张越自专之权又有何区别。
难不成还让张越事无巨细,事事上报。
真这么做,大汉如何能够压制匈奴右部。
……
随着皇帝诏令的颁布,张越地位的水涨船高,清河张氏内部,对待张越的态度也开始发生变化。
这日却是清河张氏的祭祖大典。
大典之后,一名张氏族人却是站了起来。
“诸位,吾清河张氏乃是留文成侯之后……如今云阳侯亦是吾张氏之孙……何不引云阳侯重归……”
在坐的诸张氏子弟闻言皆是称善,人人皆是与有荣焉。
就在众人皆是兴高采烈的议论张越之时。
“彭”的一声巨响,张氏现任族长张涉却是一拍几桉,愤而起身……
第九十四章 收买军心?
张氏族人们看着突然发怒的族长,一时之间皆是不知所措。
大多数人眼中露出茫然之色,显然并不清楚其中的关窍。
一些略知皮毛之人却是在猜测是否与那张伯秋有关系。
张伯秋虽然在族中地位不算高,但算起来毕竟也是族长张涉的叔父。
张伯秋因反对张越封侯而被流放敦煌戍边,张涉对其不满也是有的。
不过在这些人看来,这却不是什么大问题,以张越今时今日的地位,区区一个张伯秋又算得了什么。
一些族中老人已经盘算着待典礼结束后,私下劝解张涉一番。
可他们那里知道,如今的张涉才是真正的有口难言。
为了与太子刘据一系绑在一起,清河张氏早就走上了张越的对立面。
两次针对张越的刺杀,清河张氏都有参于其中。
比这更严重的问题是,当年张越之父突然亡故,却是张高所为。
张越父母所留之遗产也被清河张氏所夺。
如果不是那张越岳父临时反悔,那张越小儿早在二十多年前,就该“病死”在探亲途中。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清河张氏已经没有与张越缓和的余地了……
……
巫蛊之祸的消息传到轮台之时已然是延和二年九月。
张越虽然对巫蛊之祸早有准备,但消息传来时仍然是紧张不已。长安城中可也有着他的妻儿。
实际上不止是张越,家在三辅之地的军官士卒们闻听巫蛊之祸时皆是心中惶恐。
为了安抚军心,张越不得不暂停对匈奴右部的扫荡。
延和二年十一月,大军终于退回了轮台。
这时巫蛊之祸的具体情况已然从长安传来。
“长安侯府如何了?”张越向张昆询问道。
张昆拜了一拜道,“启禀君侯,夫人和君子一切安好,如今已然回返云阳老宅,只是长安侯府却是毁于战火……”
张越长吁了一口气,“如此就好,其余人等可好?”
张昆脸色一暗,“君侯岳家却是死于战乱之中!”
张越沉默片刻道,“其余人呢?”
张昆道,“府中侍卫战死11人,侍女亡7人,其余下人亡22人……东西两市的店铺尽毁……府中损失不下三千金……”
张越叹息一声,“死了的人尽快抚恤……店铺尽快恢复……”
“诺”
“汝且下去休息吧,汝也好久未回家了,这次给尔一月假,且好生将养……”
张昆面露感激的对着张越一拜,“多谢君侯!”
……
张昆离开后,张越却是把杨友唤了来。
“杨友交给尔一个任务!”
杨友道,“还请君侯吩咐!”
张越叹息一声,“此次关中大乱,军中当有不少将士家人死于动乱……尔且好生调查清楚……按照标准进行抚恤……”
杨友拜道,“君侯仁德……只是恐怕靡费甚多……”
张越道,“军心比财货更重要,所需财货皆由侯府所出……”
杨友闻言先是一惊,犹豫片刻还是道了声“诺”!
张越看着杨友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
这次却非他存了什么妇人之仁,而是真的在为未来做准备。
马上就是延和三年了如果历史不发生改变的话四个月后皇帝就会再次诏令大军出塞击胡。
张越必须尽快恢复军中士气,为了恢复军中士气无论花多少钱都是值得的。
更何况,如今张越最不缺的就是钱,在摩尼的主持下焉耆的陶器生意已经做到了整个西方世界。
张越可以说是日进斗金,仅仅是上个月的收入就已经足以支持西域汉军大半个月的开支。
钱财放在手中不花出去,那又有何意义。
杨友的办事能力确实非常不错,仅仅用了七天时间,轮台及周围地区受到波及的人员名单就已经交代了张越手中。
张越大笔一挥,大量的财货一下子花了出去。
虽然消耗了大量的财货,但效果也是极好的,轮台周围地区的汉军士气很快就恢复到了两个月前的水平。
张越仁德的名声也组建传遍诸国。
不过也有一些声音认为张越此举乃是收买军心……
……
轮台城西的军营中,郭开、韩江等人正在讨论。
众人面前都摆着一小瓶轮台新酿之酒。
据说这是将作营按照张越提供的方法提炼出来的。
这酒原本是用在伤员身上的,后来一些嘴馋的士卒偷偿之后却是感觉异常美味……
如今这酒已经在轮台传了开来,还被称为“张侯酒”!
郭开此时已经喝的面红耳赤,他起身大叫
“君侯现在这样不行,必须得让君侯纳妾不可……乃公都有三子了,君侯才一子……万一有变如何了得……”
韩江亦是附和道,“郭侯所言甚是……君侯乃是西域之主……”
一起饮酒之人也是纷纷附和。
就在众人吵吵嚷嚷之时,赵广汉一拍几桉道,“既然如此,不如我等这就去见君侯……二三子以为如何……”
“善!大善!二三子同去…同去……”赵意趁着酒兴也是不对嚷嚷。
郭开闻言,哈哈大笑,“善……诸君随某同往……”
在郭开的带领下,众人晃晃悠悠的就往张越的府邸而去。
众人一路上还大吼大叫,惹得人人侧目!
缇骑司闻报之后,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立即上报给杨友。
杨友心下疑惑,立即带人打马出了缇骑司。
在半路上遇到郭开等人后,杨友上前道,“诸公这是何往?”
郭开却是大笑道,“杨友,尔来的正好,正要去寻尔呢……”
杨友这时却是哭笑不得,原以为有什么大事,结果竟然是大家酒后起哄要逼张越纳妾。
杨友这时突然一想,这好像也不是小事。
张越继承人的问题确实也应该提前重视了。
如今张越也已经三十多岁,尚且只有一子,一旦出现什么变故……
想到这里,杨友也果断的加入了郭开一行人的队伍往张越府邸而去。
张越此时刚刚处理完今日的公务,正打算休息,忽然听见屋外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
他心中一惊,立即出门查看。这时郭开等人刚好走进院子之中。
众人一见张越纷纷喊道
“君侯,当纳妾也……”
第九十五章 改变历史
征和二年十二月,长安封赏的诏书终于到了轮台。
“赏黄金两千斤,赐尚冠里宅第一座,益三千五百户……迁前军将军加威远将军号……使持节……掌西域征伐事……西域诸国之事可自专尔……”
“恭喜君侯!”
“君侯当大喜啊……”
“君侯,何时举行大宴啊……仆等恭贺君侯……”
左右众人皆是纷纷祝贺张越。
张越虽一一答谢,但心中却并无多少欢喜之意。
他早就收到长安传回的情报,那关东豪强,竟然在集议上试图捧杀。
经历巫蛊之祸,有些人不但没有收敛,反而行事越发猖獗。
更让他失望的是,集议之上虽然已经有不少人支持开西域都护府,但最终皇帝还是没有同意。
张越正想着西域都护府之事时。
郭开一行人却是再次闯了进来。
“君侯好事成双,何必趁着这个机会与诸国联姻?”郭开提议道
郭开此言一出,众人皆是眼睛一亮。
“善……大善……”
潘弘拍打着几桉道,“君侯若于诸国联姻,却是对大汉有百利啊……”
张越闻言却是摇头道,“吾若与诸国联姻,陛下可会……”
耿恕这时道,“君侯多虑了,以吾观之,恐怕陛下将会乐见其成……”
张越这时却是恍然,“西域在皇帝眼中恐怕还不如内地的一个郡国……又岂会为此事而起猜忌之心……”
张越想到这里却是忍不住笑了笑。
蔡汀见张越脸上露出笑容,也上前道。
“君侯如与诸国联姻……当稳如泰山……”
潘弘补充道,“非唯如此,与君侯联姻之国,其汉化速度亦将大大加快……”
潘弘之语一下子打动了张越。
此时张越不免想到了后世的龟兹国,大唐之时龟兹国王在与大唐联姻后甚至主动改为了汉姓。
举国上下也皆说汉语,行汉礼,大唐灭亡之后,仍然坚持自己是诸夏之国……
众人经过一番讨论之后,皆认为张越与诸国联姻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不如把长安封赏君侯的诏书与联姻之事同时通报诸国……”
赵广汉最后提议道。
“彩……好彩……就这么办…章…”
皇帝封赏张越的诏书的传遍诸国后,一下子引起了整个西域的震动。
“如此云阳侯岂非西域无名之王乎?”
就连解忧公主在听闻诏书内容后也是感叹不已。
西域有些国家更是直接把张越当成西域王来对待。
随后几日,轮台传来张越有意与诸国联姻之事时,诸国更是激动万分。
“什么,张侯要纳妾……好机会啊……”
“张侯纳妾,好事……好事啊……快给本王把三公主寻来……”
“如此美事,正是吾姑墨的机会啊……”
“谁人不知,西域美人尽出我莎车……”
听闻张越纳妾的消息,需要诸国皆是行动起来。
国中有待嫁的公主的纷纷派出使者,把公主们送到轮台。
没有适龄公主的国家,则不惜花费重金四处搜罗美女。
轮台众人甚至有人提出了一个选秀计划。
消息传回张越处,却是让张越哭笑不得。
不过张越心中并不反感,众人说的不错,自己也已经三十多岁了,确实也该多考虑一下继承人的问题。
在这个时代只有一个独子确实是非常不保险的事情。
另外自己作为一名大汉列侯与西域诸国联姻也是一件利国利民之事。
即可以拉进与诸国的关系,也可以通过这层关系加快诸国的汉化速度。
不过张越本人并没有精力处理此事,在一番思考后,他干脆就把这件事情完全交给蔡汀办理。
“此事就拜托蔡公了……”
“君侯放心,下吏必办好此事……”
蔡汀接到这个任务大为兴奋,立即组织人手进行调查挑选。
经过多番考量,最终蔡汀为张越选出了两位侧夫人。
一位是莎车国王之女,另外一位则是于阗王之妹。
莎车乃是西域诸国最富庶之国,地处丝路南北两路的交汇处。
国内本身也拥有着金、铁、铜等矿。
其国的冶铁技术冠绝诸国,所产的兵器远销西亚。
可以说除了产量较少外,莎车人生产的兵器并不弱于大汉。
于阗国则是丝路南道第一强国,同样有着铜铁等矿,而且盛产玉石。
蔡汀把人选报给张越后,张越思忖片刻即同意了。
既然张越这个当事人都同意了,蔡汀立即开始组织人手开始操办起来。
……
莎车、于阗两国国王收到蔡汀的回馈,也是大为兴奋。
消息传开,两国举国上下皆是欢喜莫名。
人们皆是议论纷纷,到处都是讨论本国公主出嫁之事……
能够于大汉列侯结亲,在两国贵族百姓眼中皆是了不得的大事。
西域其它诸国则一边祝贺两国,另一边也是颇感羡慕嫉妒。
为免节外生枝,蔡汀与两国商议后,把婚礼确定在了征和三年三月十六。
“君侯,这个时间日期不知可行否?”蔡汀在挑选好日期后向张越询问。
张越思忖片刻道,“善……”
……
蔡汀在为张越与莎车、于阗两国联姻之事奔忙时。
张越则开始计划着如果三个月后战争按照原计划爆发,西域汉军如何做才能以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好的效果。
张越为此制定了一个最高目标和一个最低目标。
最高目标自然是协助李广利取得战争的胜利。
最低目标则是至少保住李广利军团一半的骑兵。
实际上在张越看来要挽救李广利军团其实难度并不高,甚至有可能并不需要西域出兵。
根据张越的记忆,三月李广利出塞时实际上并非单独一路。
而是还有两路汉军接应的,汉军一度也是所向披靡。
关键的转折点是在刘屈氂被废相和被杀之后。
如果皇帝不在关键时刻,抓捕李广利全家,丞相刘屈氂不死,根本不会引发后续的一系列后果。
“那么有没有可能阻止刘屈氂被杀之事的发生呢?”张越在心中开始盘算。
经过一番思考,张越觉得有一个办法或许是可行的。
想到这里,张越对左右道
“来人,去把杨友唤来……”
第九十六章 蛇蝎美人
侍从去唤杨友这段时间,张越继续在心中细细思量。
“刘屈氂被杀和李广利全家被抓的原因是有人告发两人诅咒皇帝,想要谋立昌邑王刘髆为太子……”
张越仔细思考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杨友却是已经到了。
“小吏拜见君侯,不知君侯唤仆有何要事?”
杨友躬身询问道。
张越先让杨友坐下,随后问道。
“杨友千牛卫中可以诸皇子和钩弋夫人的详细情报?”
杨友先是一愣,随即道,“君侯稍待,仆立即让人取来……”
半个时辰后,关于皇帝五子以及钩弋夫人的情报已然全部摆在了张越面前。
张越看完千牛卫保存的资料后,心中已是有了决断。
“杨友汝以为太子死后谁最有可能成为太子?”
张越这时却向向杨友询问。
杨友一惊,不过却也开始仔细思考这个问题。
“莫非是昌邑王?”杨友不是很肯定的答道。
张越却是笑着摇了摇头,“汝以为,昌邑王可是长寿之相?”
杨友仔细想了想道,“昌邑王体弱多病……恐怕命不久矣!”
说完杨友却是一惊,“君侯的莫非是怀疑巫蛊之事,乃是那位所某?”
张越道,“以吾观之,当是八九不离十……”
随后他心情沉重点了点头,叹息一声道,“果然最毒妇人心啊……”
杨友却是面露迟疑之色,“君侯如何如此笃定,此乃勾弋夫人之谋?”
张越叹息一声道,“刘据倒台最符合谁的利益?”
还不待杨友回答,张越已然自问自答。
“皇帝一共六子,长子刘据、次子刘闳、三子刘旦、四子刘胥、五子刘髆、幼子刘弗陵。”
“其中次子刘闳英年早逝。所以,表面上看,太子倒台后,其余四子均能受益。”
“但其实可以将三子刘旦、四子刘胥排除在外,他们在外就藩,根本没有角逐太子之位的机会。”
“刘旦、刘胥早已就番纵然有心争位,无奈鞭长莫及。”
“同样的昌邑王刘髆虽然看起来在朝中有两座靠山为其畴划,一是舅舅二师将军李广利,另一是丞相刘屈氂。”
“然,贰师将军常年再外征,而丞相刘屈氂却是在巫蛊乱起之后才登上相位的,原本只是一郡太守而已……”
“且昌邑王天生体弱多病,皇帝从未寄予厚望,他的靠山实际毫无用处……”
张越这么一番分析,杨友却是面露恍然之色道,“君侯,如此只剩下了被喻为“尧帝”的刘弗陵。
张越点了点头叹息道,“可是皇帝就算如何喜爱小皇子也从来没有表明过要改立太子……”
“宫中谁能为钩弋夫人所用?自然是皇帝身边的近侍及同太子刘据有过节的人。”
“巫蛊之祸开始前,挑拨皇帝与太子关系的诸黄门可都是出自“钩弋宫”……”
杨友这时补充道,“君侯,那挑起江充与太子矛盾的似乎也有钩弋宫之人……”
张越叹息一声,“只有太子死了,“那位”才有可能成为太子……如此看来,掀起这巫蛊之祸的恐怕真是那位蛇蝎美人了!”
杨友也叹息一声,“满朝公卿竟被一妇人玩弄于股掌之中,不得不说一声“佩服”啊!”
张越闻言却是摇了摇头,“此当非一人之谋……只是不知是谁在暗自支持钩弋夫人……”
杨友恍然道,“君侯的意思是,此谋从钩弋夫人入宫即开始?”
张越点了点头,“……谁又会真的怀孕十四个月……”
这时张越却是抚了抚面前皇帝赐予的佩剑。
杨友上前一拜道,“君侯可是欲除此辈……”
张越哈哈大笑,“宫中争储也就罢了,可千不该万不该,坏我大汉千年基业……”
杨友再拜道,“君侯,某这就去长安杀了那妇人……”
张越道,“尔能入得了那钩弋宫?”
杨友摇了摇头面露沮丧之色。
张越看着杨友摇头叹息,“有时候杀人是不需要刀的……”
杨友闻言却是眼睛一亮,“君侯仆明白了……”
张越点点头,“此事尔不需要亲自出面,长安有的是聪明人,咱们那位皇帝更是如此,如今不过一叶障目罢了……”
……
杨友开始行动之时,历史的车轮还在按照惯性滚滚向前。
征和三年一月匈奴袭酒泉、五原杀两都尉。
三月皇帝诏令
贰师将军李广利率七万骑出五原;
御史大夫商丘成率三万骑出西河
重合侯莽通率四万骑出酒泉。
与此同时一个流言也在长安城中开始蔓延……
随着流言越演越烈,这流言终于传入了宫中。
钩弋宫中一女子正坐立不安的等待着。
不一会儿功夫,一黄门却是悄然入了那“尧母门”
“仆拜见夫人……”那黄门见到钩弋夫人立即躬身下拜。
钩弋夫看了看左右,“尔等都下去吧!”
“诺!”
待周围之人走后,钩弋夫人却是一改人前温婉的面孔,咬牙切齿的道。
“苏黄门,今日流言可知是何人所为?”
那苏黄门却是摇头道,“仆亦是不知……”
……
钩弋夫人召苏黄门入钩弋宫时。
皇帝也把金日磾和霍光叫进了甘泉宫。
“霍光、金日磾,长安近日流传之言卿等可知?”
金日磾和霍光二人低头道,“启禀陛下,臣二人略有所闻!”
皇帝道,“霍光汝先说说……”
霍光这次却是一反往日做派拜道,“空穴来风,当有些道理……”
“金日磾汝以为如何?”
金日磾也拜道,“臣以为当细细查之……”
皇帝何等聪慧之人岂能不知两人心中所虑。
当下起身道,“既是如此,此事就交予卿二人办理!”
金日磾、霍光两人同时拜道,“臣谨奉诏!”
这时在一旁的一名黄门却是忍不住变了变脸色。
皇帝立时发现了他的小动作。
“侍卫何在?”
殿外护卫的八名侍卫闻声立即冲了进来。
“给朕拿下,仗毙!”
“诺”
“陛下饶命……”
殿中几名黄门慌忙叫喊起来。
皇帝与金日磾、霍光三人皆是充耳不闻。
不久几人的声音却是戛然而止。
这时金日磾、霍光两人再拜道,“陛下,臣等告退!”
“去吧!”
两人走后,皇帝却是难得的露出了忧伤之色。
……
第九十七章 内外合谋
轮台城中,张越正心安理得的喝着茶。
他接连三次上书请求出塞击胡,但都被皇帝否决了。
既然无法参战,那就把精力转到内政上来。
轮台发展越来越快,内政管理确实也有些跟不上了。
随着因巫蛊之祸而被发配到轮台的罪人抵达。
轮台地区的人口已然突破了二十万大关。
西域汉军直接控制的人口更是超过了四十万。
这样的人口规模,即使是放到内地也是一大郡了。
如果只算丁口,西域汉军控制区已经相当于关东2-3个郡国的规模。
但汉军在西域还是实行的屯垦和军管制度。
这样的制度虽然有利于战争动员,但对经济民生的发展却也有着极大的阻碍作用。
面对新情况,张越现在正在犹豫是否在西域也推行内郡的乡亭制度。
“乡亭”制度是我国周代“六乡六遂”制度和汉代“三老啬夫”地方制度的合称,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古老的“乡治”。
诸夏的“乡治”源于三代之前,完备于周。
周代乡遂制度最富盛名。周官大司徒在王城所属的百里之内设立比、闾、族、党、州、乡区划,称之为“六乡”。
同时还在王城所属百里之外,设遂、县、鄙、酂、里、邻区划,称之为“六遂”。
乡遂之官多由本地推举,由周王任命。
汉代地方治理实行乡亭之制,县以下置乡,乡以下置亭,亭以下置里。
十亭为一乡,乡设立三老、啬夫等职。
秦汉对地方控制非常严密,动员能力也很强。
皇权不下县对秦汉、唐这样的古典军国主义国家来说是不可想象的。
所以秦汉虽然人口远不如明清,但表现出来的国力却强的多。
这也是秦汉与隋唐帝国能够称霸世界的根本。
轮台改为内地的乡亭里制度后,实际并不会削弱军事动员能力。
不过在其它方面,尤其是在财政方面会增加一些压力。
因为要设置大量的亭长、乡蔷夫等官吏,所以会导致行政开支的加大。
不过因为丝路贸易的繁荣,实际上西域最不缺的就是钱。
真正的难点在于轮台的人口非常年轻,有学识之人不多,严重缺乏三老的人选。
虽然皇帝的诏命中张越在西域有自专之权,但他又岂敢自行设置新的地方制度。
别看张越在西域如同太上皇一样,但皇帝其实只要一纸诏书就可以把他打落尘埃。
后世有句话说得好,“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
张越在反复衡量之后,决定召集西域六百石以上官员来一次集议。
“一人计短,二人计长”或许能有更好的办法。
而且就算是以后出了什么差池,那也是法不责众,有人可以共担风险。
张越在与左右之人商议之后,下达了集议的命令。
很快西域各地六百石以上官员皆收到了前往轮台的命令。
“君侯这是要干大事啊!”
收到命令后,对张越比较了解的军官们立即猜到了张越的想法。
“云阳侯行事颇有古君子之风也……”
其他官吏,尤其是新近来到西域的官吏们,也感觉兴奋,有一种被重视的感觉。
“君侯难道想出兵击胡?”
一些军官暗自猜测。
不过不管众人如何想,大家皆不敢怠慢,把工作交待给自己的副手之后,立即往轮台赶去……
……
轮台城准备为未来的发展展开集议之时,北方草原上,汉匈两国的大战也进行的如火如荼。
“近日得到密报,汉军将大举出塞……诸位可有好对策?”
孤鹿姑单于在得到密报之后第一时间召集了单于庭诸贵族议事。
李陵此时建议道,“大单于,如今汉强而吾弱,不可与汉军正面交锋……不若坚壁清野……”
卫律也支持道,“当先把人口牛羊全部转移至郅居水以北,再相机而动……”
孤鹿姑单于闻言道,“善!”
这时右大都尉起身道,“大单于……我已经与长安贵人达成协议……当可逼迫李广利……与吾决战……”
左大都尉却道,“吾等岂可与女子共谋……”
左贤王这时道,“只要能击败汉人与谁共谋又何须在意……”
李陵此时却是若有所思,“区区一女子如何能逼迫李广利?”
卫律闻言却是哈哈一笑,“右校王乃是君子也,岂能知道女子之威……那汉太子不就死在女子之谋下……”
李陵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说话。
不过心中不禁开始思量自己当年被围之事。
良久他不禁摇头叹息一声。
这时经过一番争论鹿姑单于也已做出了决断。
“传我命令,诸部务必于……前,转移至郅居水北岸,有拖延不行者“斩”!”
随着孤鹿姑单于的命令下达,匈奴各部纷纷开始行动起来。
在诸部小王、贵族组织,匈奴人快速将部民、牛羊马匹各种辎重通通转运至郅居水北岸。
匈奴各路大军也开始行动起来,只等长安内乱,即可围歼李广利所部。
按照计划左贤王带领帐下部众渡过余吾水,奔袭六七百里,暂住兜衔山,准备伺机侧击李广利部。
孤鹿姑单于则亲自率领精兵与左安侯一起在姑且水南岸等候李广利大军,吸引汉军主力的注意力。
另外李陵也受命率三万骑兵,准备迂回包抄李广利部。
匈奴人的意图是想要以单于亲率领的精锐吸引汉军注意力。
然后由左贤王和李陵两部从左右两翼伏击围攻李广利部的汉军主力。
匈奴人的计划是想要借此一举击溃汉军主力骑兵。
如果匈奴人的计划成功,那么李广利部汉军可谓凶多吉少。
但战争中意外因数实在太多,这一次上天似乎也没有站在匈奴人一边。
匈奴人的三支骑兵中却是李陵部出现了意外。
商丘成在西河出塞之后,一直行军至追邪径,始终未能发现匈奴。
此时其部粮草已经不足以支持其继续深入草原。
因此只得无奈的选择退兵,结果在退兵的途中竟然失道。
不过这次失道却是挽救了李广利。
失道的商丘成所部,竟然刚好遇到了准备迂回包抄李广利的李陵所部。
竟然是李陵这叛贼,商丘成也不多话,立即下令进攻李陵所部。
双方一交战就进入了白热化的状态。
双方在浚稽山鏖战九日,最终商丘成部成功击退李陵所领匈奴骑兵,并追击李陵部至蒲奴水后才因粮草补给问题南撤。
历史上莽通所部的进攻方向是天山一带。
但因张越在年前已经击溃了天山一带的匈奴部落,因此这一次莽通部也改变了进攻方向。
莽通部在出塞之后却是往涿邪山方向前进。
西域汉军虽未大举出动,却也为莽通所部提供了充足的粮草补给。
尤其是西域提高了大量的由宿麦制作的馕,让莽通有了十足的底气。
在涿邪山莽通部与匈奴大将偃渠与左右呼知王率领两万骑兵偶遇。
匈奴人看到莽通势众,未战而撤。
原本历史上到此时莽通部因补给不足,因此早早的退回了出发地。
最后只剩下李广利一支孤军在草原上与匈奴人鏖战。
但现在却是不同了,莽通在逼退偃渠与左右呼知王率领两万骑兵后,非但没有撤退反而继续向北进军直逼燕然山。
到此时历史已然全然发生了改变。
与历史上相比,汉军多出了莽通的四万骑兵。
匈奴人却是少了右贤王所部的参战。
形势明显变的更有利于汉军。
而作为此次出征核心的李广利大军,这一次也比以往好了许多。
李广利出塞后,先是在夫羊句山遭遇匈奴右大都尉与卫律统领的五千骑兵。
李广利大喜过望,立即派前锋两千骑兵出战。
卫律等避之不及被迫应战,双方在夫羊句山阳展开大战。
此战汉军大胜,匈奴全军崩溃,右大都尉被汉军阵斩,卫律带着残兵败将溃逃。
“二三子,追击!”
获胜的汉军一路追击,直到范夫人城才停了下来。
沿途遇到的匈奴各部,见卫律惨败,没有一支军队敢迎战汉军。
……
李广利部抵达范夫人城时,长安城也再起波澜。
金日磾和霍光在经过两个月的调查后,终于向皇帝上奏调查报告。
“都查清了?”
皇帝斜靠在榻上,向两人询问道。
金日磾上前道,“陛下,皆以查明,黄门苏文、常融、王弼、郭穰等昔日皆是中黄门赵之下吏……”
说道这里,金日磾却是闭口不言。
皇帝道,“为何不言,说下去!”
金日磾不敢迟疑,继续道,“陛下遇钩弋夫人之事,正是黄门苏文与河间王……”
皇帝闻言怒急反笑道,“朕与朝中众大臣,竟被一妇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真乃吕后再生也……”
金日磾和霍光两人闻言皆不敢言,周围侍者也是吓的一个个跪倒再地。
……
钩弋宫中,钩弋夫人正在与亲信黄门商议。
“夫人可使内待郭穰密告丞相刘屈氂夫人诅咒皇帝。”
钩弋夫人闻言道,“此人可靠呼?”
左右道,“昔年郭穰犯罪将死,乃是赵黄门救下他的性命……”
钩弋夫人闻言面露笑容道,“如此甚好,只是密告丞相夫人一人恐难以成事,当加上李广利才好……”
左右皆称善道,“夫人高明,陛下正因那刘据之死懊恼,此时举报,必引陛下大怒……”
“刘屈氂与李广利二人必死,两人一死还有何人能阻殿下登上太子之位……”
钩弋夫人闻言脸上已是笑媚如花!
钩弋夫人与左右商议已毕,立即派人与那内侍郭穰联系。
郭穰果然欣然应许。
翌日正好轮到那郭穰服侍皇帝。
郭穰寻了个机会普通一声跪倒在皇帝面前。
皇帝故作惊讶的询问,“尔跪在地上做甚?”
那郭穰高呼一声,“陛下,仆寐死以告……”
皇帝道,“尔要告谁?”
郭穰拜道,“陛下,那丞相之妻,竟然私下诅咒陛下……还请陛下查之……”
皇帝面无表情的道,“丞相之妻诅咒于朕,尔又从何而之?”
郭穰闻言道,“仆偿与丞相夫人侍从交……”
皇帝冷笑一声,“来人,给朕拿下,交廷尉处置……”
郭穰正想要继续举报李广利,未成想皇帝竟然直接命侍卫把自己给拿下,竟是一下子慌了神,扑倒在地。
“来人,拖下去!”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任凭那郭穰如何惨叫呼喊,侍卫们皆是充耳不闻。
钩弋夫人安排在甘泉宫等待消息的小黄门见那郭穰竟然被侍卫拖了出来,不禁大惊。
他立即快步往宫外走去,想要尽快赶回钩弋宫报信。
谁知才刚刚走的宫们处,已然被门侯命人拿下。
“尔可知某是何人,尔一小小门侯竟然敢拿某……”
那小黄门被拿住后仍然叫嚣不已。
门侯听得却是不耐烦了,直接用剑鞘抽打在他的嘴上。
“噗”
那黄门挨了这一下,却是被打的牙齿和着鲜血一起从嘴里喷了出来。
此时那黄门如何还不明白,这门侯定是奉了皇帝之名。
与此同时,羽林军此时也在霍光金日磾两人的带领下封锁了钩弋宫。
“霍光、金日磾尔二人想要做什么?”
钩弋夫人大声质问着,脸上却难掩恐惧之色。
“陛下有命……赵婕妤霍乱宫廷……离间皇家…发云阳宫……”
“陛下!”
那钩弋夫人赵氏惨呼一声,竟然瘫软在地。
霍光此时皱了皱眉头,对左右道,“还不请弗陵皇子至陛下处……”
左右人等赶紧抱着刘弗陵前往皇帝寝宫。
待刘弗陵被带走后,霍光这才与金日磾一道把那钩弋夫人押送至了云阳宫。
三日后,钩弋夫人被赐白绫死于云阳宫。
钩弋夫人虽死,但皇帝对太子之死仍然耿耿于怀。
不久之后寻了个借口还是把刘屈氂下狱。
随后以巫蛊之罪把刘屈氂等人腰斩于市。
不过此次皇帝却没有牵扯到李广利身上。
这一次没有了后顾之忧的李广利没有再冒险渡过郅居水。
而是在与北进的莽通取得联络后,选择了西进。
西进的汉军正好遇到北撤的李陵部,双方交战一日,皆是死伤惨重。
孤鹿姑单于闻李广利西进亲率五万骑兵追击,双方再次大战一天。
第九十八章 请求内附
深夜,孤鹿姑单于秘密派遣士兵在汉军营帐前方挖掘壕沟,却被汉军发现。
李广利在黎明时分率先对其发动突袭。
匈奴人全军大乱,死伤无数。这时匈奴左贤王领两万骑兵赶到。
右贤王见形势对匈奴不利,立即投入战场对汉军右翼发动勐攻。
右翼汉军利用战车组成车阵,成功抵达住了右贤王的突击。
不过汉军本身的伤亡也颇大。就连校尉也有两人受伤,阵亡的士兵更是高达数百人。
汉匈双方在此地连续激战了三日,双方皆是死伤惨重,但却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到了第四日,李广利见讨不到便宜,遂领兵南撤。
匈奴人见汉军阵型没有什么破绽,而且本身也伤亡惨重,因此并没有追击。
李广利部遂顺利退回了朔方。
莽通部在燕然山扫荡一番后,也开始回军,途中再次遭遇李陵部。
双方激战半日,李陵部收到孤鹿姑单于的命令,领兵北撤。
此时莽通也收到了李广利退兵的情报,因此也不敢追击。
征和三年八月李广利与莽通部,相继退回汉地。
这一次出塞,汉军虽然没有获得大胜,但前后也斩首匈奴近万级。
不过汉军自身损失也不小,因此获得封赏之人却是不多。
不过张越对此战却颇为欣喜,经过多番努力,总算第一次真正改变了历史进程。
汉军虽然没有大胜但比起原本历史上李广利部全军覆没来说已经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了。
收到消息后,张越忍不住第一次主动邀请轮台一众官吏饮宴。
“君侯何故如此欣喜,可是两位夫人……”郭开出言打趣道。
随着张越地位的提高,威严的加重,如今西域也就郭开敢于张越玩笑了。
张越笑道,“非也,吾乃是为大汉贺!”
韩江叹息一声,“此战大汉虽有些斩获,可惜却还是没能动摇匈奴根基啊……”
耿恕却道,“如今匈奴的根基实乃其右部,要动摇其根基还得靠吾西域才是……”
张越笑道,“如此诸君还得多努力才是……”
众人闻言皆是哈哈大笑。
张越望着欢笑的众人也是默默端起了酒杯。
这杯酒即是敬自己,也是敬历史………
……
时间回到半年前,征和三年四月,在经过集议并上书皇帝之后,轮台开始试行亭里制度。
因为轮台的特殊情况,所以轮台的地方没有设置县和乡。
而是分为一个个塞障尉辖区,在塞障尉之下设亭,亭下设里。
整个轮台地区,一共被分为十八个塞障尉辖区。
和平时期,由各塞障尉组织所属亭里进行屯田和军事训练。
战时各塞障尉则负责动员所属人员作为汉军后备兵参战。
各塞障和亭里的设立大大加强了汉军对西域尤其是轮台地区的控制力。
由于各塞障自主性的增强,经济也获得了大发展,仅仅一年多的时间整个轮台和焉耆地区已经大变样。
尤其是在经济上,因为一改过去的大锅饭体制,人们的热情一下子高涨起来。
百姓们的生活也越看越好,轮台地区的财政收入不但没有减少反而有所增加。
“君侯真乃神人也!”
轮台上下官吏皆没有料到这一点,故此对张越更是敬佩不已。
通过这一事反而再次加强了张越在西域的威望。
轮台地区的成功,让张越大为振奋,很快亭里与塞障制度就在张越的支持下在整个西域汉军屯田区全面铺开。
到征和四年七月,西域一共设置了四十二个塞障尉辖区。
每个塞障尉下面都下辖若干亭里。
在全面推行塞障尉制度时,张越也对其进行了一些改革。
最大的变化是各塞障尉辖区平时增加了两个屯的常备军。
战时进行动员时,这些常备军士卒就可以作为什伍长保证军队的战斗力。
把这些看在眼中的西域诸国也开始思考大汉的制度是否适合本国的情况。
尤其是汉化程度最深的龟兹与姑墨两国也开始尝试在本国推行亭里制度。
随着改革的进行,两国的经济和军事实力也有了比较大的提升。
莎车国王也一度想要在国内推行亭里制度,但却被国内贵族所阻。
……
西域完成地方制度改革后,正好到了棉花收获的季节。
经过十余年的选种、育种、推广,如今西域各地均已开始棉花种植
尤其是轮台地区,在张越的强力干预下,今年棉花种植面积已经达到了二十万亩。
今年棉花的收成张越很在意,郭开、韩江……整个西域上下对此均非常在意。
棉花收成的好坏甚至将决定下一年西域汉军的战略。
到了正式收获的这一天,不但张越亲自到了,轮台所属的农官们也到了。
在一大群大大小小的官吏监督下,征和四年的秋收就从棉田开始了!
“君侯,可否开始了?”
一块棉田边,一名农官正在向张越请示。
张越闻言道,“开始吧!”
张越一声令下,重新被划分为农人的青壮身背柳条编织的背篼,开始收割。
一朵朵雪白的棉花被摘下来,放进背篼之中。
人们的脸上不禁露出喜悦的笑容。
虽然还没有进行称量计算,但人们依靠知觉还是已经早早判断出了大致的收成。
“今年当是大丰收啊!”两名农官在仔细观察一番后议论着。
“应该不会少,有如此多的棉,从今往后西域当无惧严寒也……”
张越腰悬宝剑,站在田间,看的也很是兴奋。
在他眼中,这千亩良田,仿佛变成了战场,密密麻麻的棉花,仿佛是对方的士兵。
原来,务农也可以令人血脉贲张。
张越满脸带笑的看着人们把一框框棉花收集起来,心中感慨万千。
怪不得老祖宗整天念叨,耕战,耕战,原来耕与战,果有相通之处,古人诚不我欺。
果然是人多力量大,到夕阳西下之时,已经收割了近千亩的棉田。
张越感觉这次收获的棉花好像要比自己估计的多一些,忍不住向旁边的一名农官问道:“以汝之见,今年可获多少棉花?”
那名农官难言心头的欢笑,满面笑容的说道
“准确的数目,要晾晒脱籽之后,才能称量出来。不过下吏刚才仔细查看过了。
据吾粗略估计,这片绵田的产量,每亩当不少一石六斗。”
“一石六斗,这么多?”
张越虽然没有自己种过地,但对一亩棉田能产多少棉花,还是心里有数的,就说后世的长绒棉一亩地的产量在400-500公斤。
这个产量可不是一开始就有的,那是经过数十年不断的育种改良才有的产量。
实际上在刚刚引进之时,那产量其实只有50-60公斤,比眼下这棉田的产量也多不了多少。
如果真有如此产量却已经与二十世纪五十年代相当了。
那农官捋了捋胡须,说道:“如不是君侯强力推行,下吏等还不知世上竟有如此御寒之物……天下人皆当拜谢君侯之恩……”
周围众人也皆点头称“是”!
去岁棉田收获之后,将作营就已经制作出了棉衣、绵被等物。
这些农官们皆是第一批使用者,若非如此,即使张越强力推行反对声音也不会小。
张越也是满意之极:“有了这么许多棉花,今后吾轮台当再也不担心严寒……”
周围的大小官吏,一个个一边点头称是,口中一边不断的夸赞着张越。
“君侯之能,非我等所能相比……”
张越闻言却是摇了摇头,心中却没有当一回事。
这些大小官吏一边夸赞着张越,一边又在心中偷偷盘算着,怎么从这里多弄点棉花回去。
有了棉花就会有棉衣,以往最难熬的冬季,也就变的不怎么样了。
给士卒们穿上棉衣,冬季之时正好可以去草原上,打打草谷,发发财。
前些年被他们瞧不上的棉花,如今却又是成了他们眼中的宝贝。
尤其是正好前来轮台交易的去胡来王,为了得到这棉种,竟是在考虑向张越请求改若羌为汉军塞障。
且不管众人的想法,第二日张越继续组织收割剩余的绵田。收割完之后,再进行晾晒、脱籽、分拣。
经过整整七天时间才终于把所有棉花处理完,接下来就是称重入库了。
这个时候所有的农官都坐不住了,一个个亲自上手,对收获的棉花进行称重。
折腾了一天,看着眼前核算的数字,农官们一个个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七千九百一十八石,农官们反复核对了三四遍,终于相信了眼前的事实。
平均亩产超过一石六斗,这可是比去年高了整整三斗啊。
一名农官实在忍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一把跪倒在地不断大呼。
“天降祥瑞,这是上天在庇护我朝......”
其他农官也是一个个大呼小叫。
农官们的异常很快就引起了前来观摩的大小军官的注意,当他们看到收获的棉花的数据时,一个个眼睛都发绿了......
去胡来王此时也下定了决心。
当天下午,去胡来王就带着自己的儿子和族中长老找上了张越。
“去胡来王,可有何要事?”张越一边让人给几人倒茶一边询问道。
去胡来王起身拜道,“君侯,若羌国愿内附为大汉塞障……”
张越闻言心中一惊,面上却面无表情的问道,“去胡来王何出此言,可是有人欺压若羌?”
去胡来王摇头道,“西域上下皆以诸夏视若羌,无有欺凌之事……吾若羌既为诸夏……自当行诸夏之政……”
经过去胡来王一番解释,张越却是明白了他的想法。
张越心中虽喜,却没有马上答应去胡来王的请求。
他必须仔细衡量此事的利弊,尤其是西域诸国的看法。
“去胡来王的想法,某已经知晓了,只是此事还需上书长安才是……”
去胡来王思忖片刻道,“君侯,若羌可否上书皇帝?”
张越笑道,“若羌亦是大汉臣妾,自然可以……”
去胡来王闻言拜道,“如此若羌当上书皇帝以求内附!”
张越笑道,“善!”
去胡来王离开张越侯府后,果然立即上书皇帝请求内附。
长安这边还没有给出答桉,听到消息的乌垒、尉犁、焉耆三国竟然也先后上书请求内附。
轮台棉田收获之后,西域第二大的棉田产区,也就是后世的吐鲁番盆地也开始收获。
此地的气候更加适合棉花的生长,因此产量也更高,竟然破天荒的达到了两石水平。
这个亩产量已经达到了明清时期的水平。
衣食住行,在任何时候都是社会发展的根本。
人一天不死就得吃,两天不死就得穿。
穿衣吃饭乃是人生最重要的两件大事。
农官们一边继续组织各地的棉田收获,一面也在盘算着如何在内地推广棉花种植。
张越在得知此事之后,第一反应是阻止,因为在他的印象中,后世之时内地大部分地区是不适合种植棉花的。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这个时代整个地球的气候都要比后世温暖许多。
按照现在的气候条件,在内地推行棉花种植应该是可行的。
张越在安排好这些农官们的吃住之后,就完全插不上手了。农官们的注意力完全被农事给吸引助了,也不大愿意搭理他。
张越自然也乐的清闲,既然农事不用他插手,他正好把精力用到其它方面。
今年收获了如此多的棉花,张越琢磨着是不是可以弄出绵甲来……
……
此时若羌四国请求内附的奏本也到了皇帝桉前。
皇帝在收到四国请求内附的奏书后大喜。
竟然不顾身体的不适,再次召开大朝会进行讨论。
皇帝在朝会上,对四国大势赞扬一番,把此事当成了自己的功业。
“陛下,臣以为此事万万不可……”
一名博士官首先起身反对。
他言道,“西域四国乃是蛮夷杂胡也,岂能与诸夏同……”
这时光禄大夫张安世起身反驳道,“……以命姓受祀,迄于天下,及其失之也,必有慆淫之心间之。
夫亡者岂繄无宠?皆黄、炎之后也……
命姓受氏,而附之以令名……若羌乃金山氏之后岂非华夏也……”
“非也非也,光禄大夫岂不闻,诸夏入夷则夷狄之……”
第九十九章 夷夏之辨
金日磾这时也起身道,“臣偿闻……中国有服章之美谓之华,有礼仪之大谓之夏,……诸夷入夏则华夏之……”
奉车都尉霍光也难得的出言道,“今西域四国行汉礼,言汉话……正是诸夷入我华夏之表率……”
“不然,西域诸国高鼻深目……金发碧眼……与我诸夏迥异……”
贤良方正们继续反对。
商丘成此时起身道,“四国之人虽长相各不相同,然却行中华之礼……此非陛下教化之功也……”
皇帝此时在一旁听的也是心花路放。
皇帝的表情自然被堂中大臣们看在眼中。
再加上几位皇帝亲近之人的表态,因此三公九卿们纷纷出言赞同四国内附。
不过就在这时,贰师将军李广利却起身道,“若羌乃是金山氏之后,内附当无问题,只是其余三国却干系到西域五十六国……望陛下察之……”
此时杜陵也起身道,“贰师将军所言甚是……吾恐焉耆三国内附……引起诸国震惶不安……”
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最终皇帝只是同意了若羌国的内附。
但若羌并没有被化为郡县,而是与闽越同。
不过其地却又设置了两个塞障尉。
若羌去胡来王也被改封为大汉若羌侯。
至于其余三国虽然没有同意内附,不过也给了诸多赏赐,并正式给予了册封。
这却是让其余诸国颇感羡慕,诸国于是纷纷派出使者前往长安。
当这批使者到达长安时,竟是使得蛮夷邸为之人满为患……
……
轮台丰收之后,张越却是突然想到了明清时期的棉甲。
棉甲成本低廉,轻便,保暖,在他看来正适合西域汉军使用。
只是棉甲最大的优点是可以有效抵御早期火枪的射击。
是否适合这个时代,他却并无太大的把握,毕竟这个时代主流的披甲成本也并不算高。
两者相比,唯一能够确定却是只有防寒保暖方面,棉甲肯定要胜过现有的各式铠甲。
这日张越在检查了棉库之后,满意的回转府邸。
走在路上,想到今日所见的情况,觉得以今年的棉花产量完全可以支持棉甲大规模的制作。
“何不先让将作营试制一些棉甲!”
张越的念头再起。
“走,去将作营!”
他向随从们说了一声,随即打马往将作营的方向而去。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已然来到了将作营大门前。
作为轮台最重要的机构,将作营的警戒和防御也是最严密的。
仅仅是负责将作营安保的人员就达到了1200人。
这支安保力量直属于张越,其他人员都无权调动。
按照张越制定的制度,即使是张越本人想要进入将作营,也同样要经过一系列的检查。
“拜见君侯,请君侯下马!”
来到将作营大门口,负责警戒的门侯拦住了张越的去路。
张越微笑着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庞公可在?”
张越一边把马交给负责警戒的士卒一边问道。
那门侯一边对张越的随从进行检查,一边回答道
“启禀君侯,庞公正在营内!”
“如此就好!”张越微笑着等待着。
经过大约半刻钟的检查,张越一行十余人总算是进了将作营。
穿过一片人造林,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出现在张越的面前。
经过这些年的发展,将作营已经从以前的一个小作坊发展成了西域最大的机构。
将作营中各种工匠和仆役的人数已经超过了一万六千人。
这些工匠和仆役又因为工作的内容不同被化分为了十多个不同的部门。
这里面最重要的自然要属,冶铁、武器和铠甲制作两个部门。
张越向一名负责管理的小吏问明了方向。
随即带着人,往东面冶铁部行去。
为了保密的需要,焉耆等地的冶铁所都已经撤销。
整个西域如今只保留了铁山与轮台两处冶铁场。
各矿山所产矿石皆需运至这两处地区。
这样做虽然加大了成本但也确保了技术的保密性。
好在此时将作营在张越的启发下已经研究出了四轮马车的转向技术。
四轮马车的大量投入使用,也大大提高了运输能力,因此运输铁矿石的成本也大大降低。
张越走到冶铁场大门处时,庞义已经收到消息在门口等待了。
“下吏拜见君侯,君侯今日怎么得闲来此?”
庞义远远的就向张越拜了一拜。
张越哈哈一笑,“这不是多日不见庞公了嘛,甚是想念,故而来此……”
庞义闻言却是哈哈一笑,“君侯说笑了……”
两人闲聊一阵后,张越却是问道,“听闻庞公在研制新铠甲,不知可有所得?”
庞义闻言却是正色道,“正要向君侯请教……”
这时庞义一边说着新制铠甲之事,一边引领着张越一行向铠甲制作所而去。
大约两刻钟之后,两人已然来到了铠甲制作区域。
“君侯请看……”
庞义让人取来了几副制作完成的铠甲。
庞义首先向张越展示的是一副完全由铁环编制而成的锁子甲。
“君侯这是前些时日,将作营制作的新式铁甲!”
“此种甲,铠如环锁,射不可入。”
“此甲同样可以有效防护刀剑枪矛等利器的攻击……”
说到这里庞义却是叹息一声,
“不过此甲最大缺点是柔软,难以抵挡刺击,另外若是遇流星锤、狼牙棒……大力砸击,亦是难以抵挡……”。
张越点了点头,锁子甲其实还有一个缺点是庞义没有说出口的。
那就是其制作相当复杂繁琐,造价高昂。
虽然锁子甲缺点不少,不过在张越看来其优点还是很多的,否则后世它也不会在东西方流行了一千多年。
张越试了试庞义取来的这副锁子甲,感觉重量应该在30斤(汉斤)左右。
他穿着跑动了几步,又试了试防御力,确实是不错的铠甲。
张越试完之后,却没有把那锁子甲脱下来,而是直接问道。
“庞公可还有其他铠甲?”
庞义笑道,“君侯稍待!”
过了片刻,两名仆役却是抬着一副铠甲走了过来。
“鱼鳞甲!”
张越看见那铠甲的形状,“鱼鳞甲”三个字不禁脱口而出。
“不错正是鱼鳞甲!”庞义笑道。
第一百章 新的想法
鱼鳞甲在诸夏出现的非常早,春秋时期就已经出现。
这种铠甲是由一片片的甲片连接而成的,与扎甲比较类似,不过制作成本和灵活度都比扎甲更高。
张越满意的翻看着手中的鱼鳞甲,“此甲当为当世第一啊!”
庞义闻言面露微笑,“君侯谬赞了,第一不敢言,不过却实原比以往诸甲强……”
随后他指着铠甲道,“君侯且看,此甲……”
庞义仔细介绍着鱼鳞甲的编缀方式和特点。
“原来如此!”
经过庞义的一番介绍,张越对鱼鳞甲有了更深的认识。
这鱼鳞甲编缀甲片的绳索隐藏在甲片下,可以最大限度地减少被锐器割断的可能。
它甲片可以伸缩,伸缩后重叠在一起的甲片又再一次被叠加,整体防护厚度可随弯曲度随意调整。
甲片用绳索编缀在皮件上,稳定地构成一体。
皮件又购成了最后一道防护屏障,在正面外来的钝器的打击下,表现为不是松散的个体,而是象板甲一样的整体。
在点面积上,对付象弓箭枪刺这样尖锐的兵器,坚硬倾斜的甲面可使得箭头枪尖擦身而过,整体防护力很高。
不同的串联甲片方法和表面造型,鳞甲的防护功能也是完全不相同的,在来自下方的枪刺穿击时,
带有弧面的甲片能提供翻转功能,而平面鳞甲却不能翻转会被刺穿,鳞甲的翻转会再次叠加甲片的厚度。
甲片之间的缝隙是由绳固定的,力小了,刺不进,力大了纵向的连接绳会断开使甲片翻转。
鳞甲的防护功能在展开时和收缩时,是完全不一样的。
展开时只有4片甲片叠加,在随人体活动收缩时高达8-10片叠加厚度。
除了收缩叠加增加装甲的厚度的功能外,在正面锤击下,同样具有板甲的优点。
鳞甲的活动面是来自于人体穿戴的那一面,而不是象锁子甲那样内外都一样是柔软的。
鳞甲的正面就是铁板一块,用手按压下去你会发现它比板甲具有弹性。
早期的鱼鳞甲是由青铜或者犀牛皮片编织而成,而眼前这一副却是完全由铁片制作。
张越惊喜的研究着手中这副鱼鳞甲。
这时他想到了成本的问题,遂开口询问道。
“庞公,制作这样一副铠甲需要多长时间?”
庞义叹息一声道,“约莫需要月余时间!”
“竟然要如此之久!”
庞义道,“这鱼鳞甲虽好,但却需要匠人们,一片片的打造,然后再进行编缀……”
张越摇了摇头,此甲虽好,如今却是难以大规模制造,只能用于高级军官。
接下来庞义又介绍了几副铠甲,但比起最初的锁子甲和鱼鳞甲却是都差了许多。
待庞义介绍完,张越这才道,“庞公可曾想过用棉制甲……”
庞义一愣,满脸疑惑的道“用棉制甲……”
他口中滴咕着,却是陷入沉思之中。
张越也不打扰他,而是继续研究起那鱼鳞甲来。
“鱼鳞甲制作最麻烦的就是那一片片的铁片,可有办法简化那铁片的制作成本呢……”
不知不觉间,两人却是都陷入沉思之中……
张越这时寻思着是否可以利用水力,批量生产铠甲的甲片。
鱼鳞甲成本高昂最关键的地方就在于那甲片需要一片片的锻造。
如果能够批量制造的话,其成本完全可以在接受范围之内。
张越还在思考如何利用水力之时。
庞义却是已经回过神来。
“君侯,下吏以为或许可以试试……”
张越此时也回过神来。
“庞公,某已经简单尝试过应该可行!”
庞义闻言面露喜色道,“君侯是如何做的!”
张越回忆了一下后世的棉甲。
其实明清时期的铠甲基本就是棉甲了。
比如满清八旗的铠甲就是棉甲。
实际上按照明清时期的制作方法,应该很容易就把棉甲制作出来。
张越回忆了一番后道,“庞公,某无意中把棉花打湿了,发现这棉花被打湿之后,竟然很是柔韧……”
张越讲到这里,正要继续往下讲,庞义却是打断了他。
“君侯稍待!”
随后却是领着张越来到锻造场旁的一间屋舍前。
“快去去一些棉花来……”
庞义向张越的随从吩咐一声这才领着张越进了屋舍。
这是一间不大的屋舍,屋中放在不少的图纸。
庞义请张越在最好的位置做了之后,这才继续询问道。
“君侯的意思是,那棉花被水打湿之后,防御力会很强,不知与牛皮相比如何?”
张越肯定的道,“不错,别看那棉花柔软,但其实任性极强,被水打湿后再压实……”
张越滔滔不绝的讲了半天棉花的特性,庞义却是将信将疑。
这时张越的随从也已取来了一筐棉花。
庞义也顾不得张越,立即上手开始试验。
他先是取了一团棉花,用水浸湿后,仔细观察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才上手把它捏成一团,然后又放在手中反复撕扯。
良久他才起身道,“君侯所言之法或许可行,应当与绸缎相似可以挡箭,但恐难挡刀砍、枪刺……”
张越此时却是面露笑容道,“庞公何必只拘泥于一物,棉片中间完全可以再加上铁片嘛……”
庞义闻言却是眼睛一亮。
“善…大善……君侯所言甚是!”
“棉片柔软,铁片坚韧,正是刚柔相济啊……”
庞义说完却是拊掌大笑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起身向张越赔罪,“下吏无状,还请君侯恕罪……”
张越笑道“无妨,庞公以为这棉甲可能做得?”
庞义点头道,“当是可行,君侯可先行回府,下吏这就安排人手试制……”
张越起身道,“如此就有劳庞公了!”
张越走出将作营这才想起,关于利用水力之事。
他正要转身回去寻庞义,想了想却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事情要一件一件的做。
更何况轮台附近也缺乏水力资源,此事却是不急。
他决定还是等棉甲之事完成之后才考虑水力锻造之事。
这时张越看了看天色发现时间尚早,遂起身准备往军营一行。
就在这时,张昆却是欢喜的跑了过来。
第百零一章 好事成双
“张昆何事如此欢喜?”张越打趣道。
谁知张昆却是满面桃花的道,“仆恭喜君侯、贺喜君侯……”
张越一愣,“喜从何来?”
张昆笑道,“今日二夫人与三夫人忽感身体不适……”
“仆不敢怠慢,立即请军中太常(汉朝对医生的称呼)入府……”
“经太常诊断,两位夫人皆是喜脉……仆恭喜君侯……”
张越闻言同样是惊喜异常,立即放下其它事情,往府中而去。
当他回到云阳侯府之时,蔡汀、赵广汉、韩业、潘弘、摩尼等人已然在府中等候了。
“恭喜君侯!”
张越刚一进府,众人纷纷恭贺。
张越笑着一一回了礼,随后告了声罪,先行往内宅而去。
“辛苦两位夫人了……”
张越陪着自己的两位侍妾闲聊了片刻,吩咐下人照顾好夫人,随即又准备回前厅。
两女见张越刚刚坐了片刻就要离开,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张越离开后,两女对视一眼,“唉”
两人几乎同时哀怨的叹息一声。
张越听到身后的动静,停顿了一下脚步,还是走出了房间。
回到厅中时,众人正在热烈的讨论着,这次该如何庆祝。
张越远远的就听见赵广汉大叫道,“如此喜事自然当置酒高乐才是……”
郭开却是道,“君侯可是藏有不少好酒的,赵广汉汝可能让君侯取出一二……”
赵广汉拍着胸脯道,“郭侯放心,某保管让诸君如意……”
此时张越哈哈大笑着走进了厅堂,“赵广汉,尔是嘴馋了吧!”
“君侯!”
“君侯!”
众人闻声,纷纷起身。
赵广汉却是哈哈一笑,“还是君侯知我,早就听闻君侯藏了不少好酒,这一次该取出些来了吧……”
张越也是笑道,“早就知道尔惦记上某之美酒……”
赵广汉笑道,“谁让整个轮台就君侯的酒最好呢……”
“哈哈哈……”
众人闻言皆是大笑不已。
张越此时也是心中欢喜,因此当夜却是给自己放了半天假,与众人高乐了一晚。
第二日,张越起床之时已然是日上三竿。
门外张昆却是早已等待多时。
待张越洗漱已毕,张昆这才入内请示道,“君侯,两位夫人之事,是否告之于大夫人,另外于阗王和莎车王这边是否也派通告一声?”
张越思忖片刻道,“这个却是某忽略了,该当如此……此事就交于汝处置了……”
张昆走后,张越想了想决定干脆给自己放一天假。
想了想张越准备带着两位夫人去郊外游玩了一天。
“两位夫人,今日风和日丽,当是出游的好日子……”
于阗和莎车公主,万万没想到,张越居然破天荒的要带两人出游,皆是欢喜不已。
“多谢阿郎,只是陪我姐妹出游,可会误了阿郎大事?”于阗公主问道。
张越闻言却是感觉愧疚不已。他向两女拜了一拜,“……此皆越之过也……”
“阿郎乃是西域之主,日理万机,岂能为小女子所困……”
于阗公主嘴里虽然这样说着,但从她的口气和表情中张越还是感觉出了一丝怨气。
张越这时上前揽住两女道,“家国天下,家事都处理不好,何来国……”
当日张越却是带着两女至城外好生游玩了一天。
这天轮台上下也默契的没有派人打扰。
傍晚回府之时,两女不禁感叹,“真希望天天都能如此快活……”
张越惭愧的道,“以后每旬都出游可好?”
两女面露惊喜,“阿郎此话可当真?”
张越笑道,“自然当真……”
……
转眼之间,已是半个月后,这日张越刚把在几名小舅哥送走。
庞义却是带着一群人登门了。
“君侯,庞公到了……”侍从禀报道
张越听说庞义到访,心中一喜。
“庞公竟然到了,还不快快有请!”
张越一边说话,一边往厅外走去。
“看来那棉甲应该已经制好了!”他心中想着
当他见到庞义时,不出他所料,庞义等人果然带着两个箱子,想来里面装的应该就是新制的棉甲了。
“庞公,快快请进!”张越亲自迎了上去。
“拜见君侯!”庞义带着众人也赶紧行礼。
张越带着庞义一行回到厅中,并亲自为庞义泡了一壶茶。
“庞公先尝尝,这是某新进从蜀中寻来蒙顶……”
庞义笑道,“君侯之茶自是冠绝天下……下吏自当好好品尝……”
两人喝完一盏茶,这时庞义才叫随从打开所携带的两个箱子。
“君侯请看!”
庞义满脸笑容的取出箱中之物,果然是两套棉甲。
张越眼睛一亮,面露惊喜道,“庞公果然把棉甲制出了!”
他摸了摸那两套棉甲,随即问道,“庞公可能为某解说一二?”
“君侯且看!”
庞义展开第一个箱子中棉甲介绍起来。
“君侯,下吏等将采摘的棉花打湿,反复拍打,做成很薄的棉片……多张这样的棉片在缀成很厚很实的棉布……
“两层棉布之间嵌上铁甲……内外用铜钉固定……”
张越含笑的听完后问道
“此甲用棉几何,几日可制一甲……效果如何?”
庞义面露喜色,“此甲用棉十六斤、铁四十斤、铜四斤……”
庞义首先介绍的是第一副铠甲,那是一套棉铁复合甲。
“君侯莫小看此甲,以下吏看来此甲几于铁甲同!”
按照庞义的说法,这棉铁复合甲的防护能力与纯铁甲相差不大,但成本和制作速度却是要快的多。
平均一名工匠只需要十五天就可制作出来。
张越心中盘算一番后,面露微笑,“竟如此之速,当与皮甲同……”
庞义闻言亦是笑道,“如今匠人尚不熟练,熟练之后当快于皮甲。”
张越点头道,“善……大善……”
庞义闻言道,“此皆君侯指点之功也……”
张越闻言摆了摆手,“某只是突发奇想而已,若无庞公及诸位良匠,又岂会有如此良铠……”
庞义恭维道,“若无君侯之奇思妙想,以吾等愚钝之辈又岂会想到棉亦可制铠!”
张越此时却是哈哈大笑,随即他又指着另外一副铠甲道
“庞公,这副甲又如何?”
第百零二章 深谋远虑
庞义取过那棉甲,递给张越。
张越在手中试了试问道,“此甲为何如此轻便?”
庞义道,“此乃纯棉甲,每副只需用棉二十斤……”
张越滴咕道,“纯棉甲!”
这时张越想到了清末的纯棉甲,那不是样子货吗!
“此甲防御力如何?”张越询问道
庞义道,“别看这甲甚是轻便,其防御力却不逊于皮甲……十五步外胡人骑弓不可入……三十步外可挡大黄弩……”
张越面露惊讶之色,“此甲竟然如此优良?”
庞义这时却道,“不过此甲也有不足!”
张越询问道,“有何不足?”
庞义道,“此甲擅长防御箭失,但却难挡噼砍捅刺……不过此甲甚是便宜,只需四五日即可制成……”
张越大惊,“竟然如此快速,如此岂非可以大规模制造……”
庞义道,“却是如此,只需有足够的棉,不需一年即可人手一套!”
张越闻言笑道,“难怪庞公制此两甲……”
庞义喝了口茶笑道,“君侯所言甚是,下吏以为,棉铁复合甲可用于枪骑和重甲步兵……纯棉甲可用于弓骑和弓弩手……”
张越拊掌大笑道,“大善!”
张越对眼前这两幅铠甲皆是满意非常。
这时他对庞义道,“庞公军中现正甲胃不全,还望公尽快制棉铁复合甲三千副……纯棉甲八千副……”
庞义起身拜道,“此乃下吏份内之事也,如无意外八个月内当可制成!”
张越闻言却是对着庞义郑重的拜了一拜,“庞公可能于五个月内制成?”
庞义闻言,面露难色,不过最后他还是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张越握着庞义的手道,“如此就拜托庞公了!”
庞义点头道,“君侯放心,某这就回将作营,暂停其余事项,全力制作棉甲……”
张越这时却道“不急!”
随后他从抽屉中取出了一张图纸。
“庞公且先看看此图?”
庞义好奇的接过图纸,仔细观看一番后。
“君侯莫不是出自墨家?”
他好奇的询问道。
张越摇了摇头,“庞公莫非识得墨家之人?”
庞义叹息一声道,“昔年曾经偶遇两位墨家贤人!”
张越闻言喜道,“庞公现今可能寻来!”
庞义摇头叹息,“太始年间,两位贤人就已经被谷粱之辈逼的自杀了……”
张越闻言却是默然不语,墨家从出现那一天起就与儒家乃是死敌。
皇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后,其它学派或许还有生存的余地,这墨家却是死无葬身之地。
这么些年,张越也一直让杨友和千牛卫寻找墨家踪迹,却一直一无所获。
今日好不容易从庞义处,听到一丝墨家的消息,未成想却也是同样的结果。
此时张越心中却是对皇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事腹诽不已。
张越第一次开始思考到底是中央集权重要,还是文明传承更重要。
张越思索之时,庞义已经看完了图纸。
“君侯真乃奇思妙想也,未曾想水力竟然还可如此运用……”
庞义赞叹一番后,又大叫可惜。
“如果昔日两位墨家贤人不死,当与君侯引为知己!”
张越闻言道,“难道那两位墨家贤人亦有意利用水力?”
庞义闻言却是露出诧异之色,“君侯岂非不知墨子昔年就已制出水力工坊之事?”
庞义摇头道,“吾偿闻,先秦之时关中已有水力工坊,可惜西楚霸王一场屠杀……一场大火……如今却是无处可寻了……”
张越安慰道,“前人可行,吾等后辈亦可行……”
经过张越一番安慰,庞义总算是缓过劲来。
“君侯如今急着制铠,短时间内恐难以制出此物……”
庞义面露难色道。
张越笑道,“此物不急,如今却是要先制出甲胃才是要紧之事……”
庞义不禁问题,“君侯为何如此之急……莫非有意冬季出兵……”
庞义首先想到的就是张越打算穷兵黩武,冬季出兵进攻匈奴。
他正打算劝说张越暂缓出兵。
这时张越却是已经摇头道,“非也,某只是有备无患……”
庞义诧异道,“莫非匈奴有入寇的可能?”
张越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庞义也就没有再问。
张越之所以要求庞义在五个月内完成如此多棉甲的制作,是因为,他已经决意正式上书皇帝,请求设立西域都护府。
至于为何是此时上书,那自然是因为他希望在皇帝活着的时候把西域大局定下来。
如果历史不改变的话,皇帝却是没多长时间好活了。
皇帝死前不把西域的地位确定下来,一旦皇帝驾崩不确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在张越看来皇帝虽然提前察觉到了钩弋夫人的谋划,并处死了钩弋夫人,但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还是那刘弗陵。
历史上皇帝死后,是由霍光、金日磾、桑弘羊、上官桀四人辅政。
在四人的辅左之下,刘弗陵虽然算是顺利的继承了皇位。
但主弱臣强,长安闹的动静可不小,最终四辅臣中的上官桀可是被夷族了的。
这一世,情况更是复杂,李广利此时可是还活的好好的。
贰师系的一系列官员也还掌握着大权。
更严重的是钩弋夫人谋害太子之事已经流传开来,刘弗陵能否坐稳皇位那可就难讲的很了。
张越看来,皇帝死后,长安甚至整个天下都会迎来一个混乱时期。
到时候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呢。
如果不能在皇帝活着前,确定西域的地位,那么就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将西域正式纳入大汉疆土。
另外在皇帝死前正式确认西域的地位还有一个好处。
“父死三年不改其政!”
大汉还保留了大量先秦时代留下来的传统。
如果在皇帝死前确立了西域的地位,新皇登基后,短时间内也无需担心政策的变化。
不但如此,如果能够在皇帝死前确定西域的位置,或许西域也能在新皇继位之后的混乱中获取一些利益。
比如说,作为交换张越完全可以提出把失败者的家属、亲卷弄到西域来。
这样西域可以获得大量的人口,而且是高质量的人口。
这些都是好处,但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之事。
第百零三章 扩军备战
西域都护府的设置,同样将触犯匈奴、康居这些国家的利益。
一旦大汉宣布成立西域都护,这两国十有八九会出兵干涉。
甚至不止如此,域外的大月氏和大夏两国也有可能横插一手。
在上书请求设立西域都护府前,西域汉军必须完成战争准备。
张越向庞义提出这个要求,也正是如此。
“庞公,吾意明岁上奏陛下请开西域都护……”
庞义此时方才恍然大悟,“君侯放心,请开西域都护前,将作营必会完成甲胃制造之事……”
说完庞义也不再停留,起身就像张越告别。
张越送走庞义后,叹息一声,“时间不多了……”
他计划在后元元年二月前完成战争准备。
三月正式向皇帝上书请设西域都护府。
时间确实已经非常紧迫,他有一种时不我待的感觉。
第二日,张越再次召潘弘、郭开、耿恕、蔡汀等人议事!
“君侯,此乃好事啊!”
张越提出向皇帝上奏请开西域都护之事,郭开第一个起身赞同。
耿恕也道,“西域早该开西域都护了,只是却需防备匈奴、康居、乌孙等国的反应……”
“耿校尉所言甚是,吾等需得准备与诸国开战之事……”潘弘提醒道。
张越闻言道,“某召诸公来此,正是为了此事……吾意扩充西域军力……”
张越说完众人思忖一番后,皆是赞同扩军一事。
张越此时询问道,“扩军一事靡费不小,不知轮台存粮和财货可能支持?”
蔡汀在经过一番计算后起身道,“君侯请放心,吾轮台近年来皆是丰收,各地存粮,足够大军三年之用……”
“潘公,财货方面,可能支持?”张越向潘弘询问道。
潘弘笑道,“君侯放心,自坊市建成后,吾轮台财库丰盈……绝不会误了大事……”
张越、郭开、耿恕等人闻两人之言皆是大喜。
“善!”
“诸君以为,当如何扩军?”
众人很快转向研究如何扩军以及扩军规模一事。
……
征和四年十月,西域新一年的人口统计已经完成。
根据统计如今西域四十二塞障辖区,加上轮台城。
大汉编户齐民的人口已经达到了59万人。
其中15岁至45岁的丁口(能够上战场作战的男子)高达30万。
西域的钱粮收入也同样水涨船高。
充足的人丁和钱粮让张越有了扩军的底气。
如今西域汉军除了张越本人为前将军外,还有着八大校尉。
分别是戍己校尉、海陵侯郭开。
平虏校尉、建阳侯韩江。
楼兰营田校尉关内侯赵意。
乌垒营田校尉关内侯马汉。
尉犁营田校尉关内侯赵广汉。
焉耆营田校尉关内侯吴桐。
姑墨营田校尉关内侯韩业。
另外多次配合西域汉军作战的耿恕也正式调任西域,迁为破胡校尉。
加上张越直属兵马,理论上西域可以拥有9个校尉部的汉军。
但实际上西域汉军如今仅有4个校尉部,外加一部义从和两部番上诸国兵。
赵意、赵广汉、韩业、吴桐还有耿恕几人名为校尉,但手中实际上只有一曲至两曲汉军。
即使是马汉、韩江所部也并不满员。
整个西域齐装满员的唯有张越、郭开两部。
张越在召集诸校尉商议之后,决定首先把韩江、耿恕、马汉三部填满。
然后再用半年的时间,把剩余的赵意、赵广汉、韩业、吴桐所部扩充至三曲。
“诸君意下如何?”扩军会议上张越公布扩军方案后向众人询问。
“君侯早该如此了……”赵广汉大声嚷嚷着支持道。
“此事可行!”赵意、马汉等人也出言赞同。
此时唯有耿恕提出了不同意见,“君侯,扩军前是否先报于长安……吾恐陛下……”
张越闻言笑道,“耿校尉可知陛下为何予吾专断之权……”
耿恕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反映过来道,“某明白了……”
赵广汉此时却是疑惑不解的望着两人,“明白什么了?”
张越与耿恕两人闻言却是哈哈一笑。
这时潘弘在一旁提醒赵广汉道,“掣肘……”
赵广汉摸了摸脑袋,“可是与关东有关?”
众人闻言皆是面露微笑,却并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过了一会儿,张越道,“如此诸君可还有异议?”
众人起身拜道,“无有异议!”
“如此,诸君可按计划行事!”
“诺!”
计划一定,张越立即以前将军的名义向西域各地颁布了征召令。
……
天南城外,一群人正围在一个亭子外。
这些人虽然长相各异,但在律法和户籍上都属于汉人。
“赵亭长,今日又有何大事?”一名深鼻高目的汉子向正在贴告示的亭长询问道。
那赵亭长见有人相询,也边继续贴着告示,一边说道。
“二三子的机会来了……前将军云阳侯张公……召材力之事入军,以补军中不足……”
那问话的汉子闻言却是欢喜道,“赵亭长,此事当真?”
赵亭长笑道,“此事如何做的假,二三子自己看不就行了……”
那赵亭长说完话,却是自顾自离开了。
周围众人却是一下子围在了告示下。
果然告示上,写着西域汉军欲募集一万士卒,以备匈奴……
“二三子,某先告辞了……”
那最新先问话的男子,看完告示之后,向众人拱了拱手,也不往家走,而是直奔负责募兵的塞障尉军营。
等他来到军营门口时竟然已经有七八十人在排队了。
那男子不敢迟疑,连忙冲到队伍后方排好队。
他才刚排好,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又有四五十人到了军营门口。
“姓名……年龄……家庭住址……”
好不容易轮到男子,男子赶紧按照要求报上自己的资料。
随后就收到一个令牌,让他进入军营等待测试。
同样的场景几乎同时在西域各地同时上演。
为了获得入军的资格,各地青壮皆是卯足了劲,以图发挥出最好的成绩。
原本计划半个月完成的征兵任务,未成想竟是只用了11天而已。
于阗王幼子闻之此时,不由叹道…
“闻战则喜,不愧强汉之名也!”
“某也当入汉军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