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丧魂,兵权(第二更)
【丧魂笛曲;兵权变动——题记】
顾盈盈愣了一下,之前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候,她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如今一回想当时的场景,还真的有点奇怪:“好像是哦,莫离族的人一听到笛声都好像疯癫了一样,为什么我没有什么感觉?只是觉得曲调怪异之极?”
“阿姐,之前娘的话你还记得吗?”藿雷影一边吃一边说着。他吃饭的姿势很优雅,但是速度很快,一看便知并非寻常人。
“阿姐当然记得,所以才要问问唐姑娘,”接着藿云影又转向顾盈盈,“敢问姑娘师承何处?”
顾盈盈有些纳闷:“我是中原法清门的俗家弟子。”这个身份没什么好顾忌的,法清门向来与世无争,又是出家门派,没有什么仇家。
“那你是不是学过丧魂心法?”藿云影听到法清门,又开始问其他可能性。
“我没有听过,是你们门派的武功吗?”顾盈盈一脸疑惑。
藿云影看着她的眼睛,没有看出什么,又问:“那,你是不是十分精通音律?”
顾盈盈有点懵,这是什么?追查线索吗?
“呃,算是吧。”之前的顾盈盈,应该在大梁起码是音律前三的吧?
藿雷影已经吃完,放下筷子,点点头:“那就是了,娘说过,能抵抗丧魂笛的,要不就是练过丧魂心法,要不就是音律极佳之人。”
“可是几百年来,我们家族的人都没有遇见过音律好到可以抵抗丧魂笛的人呢!”藿云影的声音有些惊喜。
顾盈盈一脸平静地吃饭,心里却在翻江倒海:顾大小姐到底是什么生的?百年难得一见的音律天才?死了真是可惜了呀!
“唐姑娘,你是否有急事?可不可以和我们去一趟岩罗宫?”藿雷影也难掩一脸惊喜的神色。
“呃,为什么要去岩罗宫?”顾盈盈心里顿时冒出无限种可能。要杀了这个不受丧魂笛控制的奇才?还是需要一个精通音律之人?
藿云影见到顾盈盈犹疑的眼神,立即解释:“唐姑娘别误会,去岩罗宫是因为我娘在那里,她说如果遇见这样的奇才就带回去见她,如果觉得人品没有问题,她就会把丧魂笛交给你。”
“教我丧魂笛?”这回轮到顾盈盈惊诧了。
“是的,你放心,我们没有恶意的。”藿雷影怕把这个奇才吓跑了。
顾盈盈已经吃不下了,身上的伤口还微微有些痛,不过在接受了死半生的洗礼后,这点小痛早就麻木了。她的心思转了无数圈,仔细思考和观察着,觉得两人并没有撒谎,况且这两姐弟也不是坏人,否则刚才在林中何必救她。可是,万一这是一个连他们都不明白的圈套?那岩罗族王宫,可不会是能轻易进出的地方吧?况且师父如今在月牙山,看自己这么久没回去,怕是要着急了吧?
“我,可不可以先联系上我师父,问一下他的意见?毕竟,如果真的拜你们的娘为师,我也要经过我师父的同意的。”顾盈盈想着,先来一个缓兵之计吧,问问叶圣叹,他一般不会出错的吧?
两姐弟对望一眼,藿云影开口:“好,你先联系你师父,我们就先住在这里,等到你师父同意了,我们再启程。”
顾盈盈出了房间,找到一棵树,在树下捡起一片叶子,放到唇边吹了几下,一炷香后,一只乌鸦落了下来。这是法清门在外的消息网,重要的城市会有消息据点,法清门的人就靠乌鸦将消息传给最近的据点,再传达到目的地。顾盈盈将情况简单地写下来,放飞了乌鸦,才回到房间。
看了一眼月亮,她知道自己的毒快要发作了,于是锁好门窗,将能拿来盖的被子全部在床上铺好。死半生发作,会有刺骨的冰寒,如今条件简陋,也只能这样对付过去,希望能熬过去吧!
子时一到,熟悉的冰凌穿体之感涌上全身,一阵阵折磨着她的意志。那样的痛,比之前种毒时来的更快更彻底。她死死咬住棉被,本来应该痛得汗水淋漓的脸庞,因为冰冷了无汗意,愈发苍白柔弱。置身冰窖般的寒冷,令她觉得脉搏越发微弱。身上的伤口在这样的剧痛中早已经可以忽略。
四个时辰,直到她已经精疲力竭,看到窗缝透过的明亮的日光,剧痛才逐渐消散。松了一口气,躺了不知多久,听见乌鸦的叫声,警醒的她才再度醒转,强撑着孱弱的躯体,一步一个踉跄地走向窗户,将乌鸦抱进来,打开纸条,无力地跌坐地上。
“放心去,原地等你。”师父的字迹让她有了决定。而她,再也没有力气,直接倒地而睡。雪白的岩罗族衣衫衬得她脸色更加惨白,长而密的睫毛上隐隐挂着泪水。
等到晌午藿云影在数声叫唤没有人答应,破门而入时,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
“唐姑娘!你怎么样?怎么会这样?你的伤还有软筋散不会这样呀!”藿云影急忙将顾盈盈扶起来。
藿雷影赶紧上前帮忙,将她放回床上去。看到床上厚厚的棉被时,他好看的眉头不由皱起来。
藿云影欲把她的脉,将她手心里拽紧的的纸条拿了出来,纤指搭上她莹白如玉的皓腕。藿云影医术不精,只觉得她的脉象很奇怪,似乎有一种毒,可是又不知道是什么。
“只能等她醒来再问了!她应该只是过度劳累,短期内没有什么大碍。”有些忧心地望着弟弟。
“阿姐,你不觉得奇怪吗?这么热的天,她把那么厚的被子铺在床上。”
藿云影这才注意到这个细节,不由得更加疑惑。
直到一个时辰后,顾盈盈才醒过来,迷蒙地睁开眼睛,看到藿云影娇媚的双眼中担忧的神色,心下明白自己怕是昏过去很久了。
“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我一进来,就看见你昏倒在地上。还有,你的脉象很奇怪,我医术不好,不知道怎么回事。看你的样子也是懂医的,你应该知道自己的状况才是。”
顾盈盈虚弱地开口:“我是中了慢性毒药,不过你不必担心,我有办法解的,只是现在还不能解。昨天是毒素发作,让你们担心了,不好意思。”
藿云影听到有救,这才稍稍放心:“那你好好休息吧!”
“嗯,我师父同意了,等到我恢复力气,就和你们去岩罗宫。”
“那就太好了,你先好好养精蓄锐。”藿云影露出笑容。
顾盈盈不再说话,平静而疲惫地闭上了双眼。
****
东海海疆都护府内,一排排士兵正在操练。一骑快马飞驰而至,一边跨过都护府层层守卫,马上的人一边大喊:“圣旨到!圣旨到!”
正三品怀化将军、东海海疆都护府都督,杨毅涵,敏锐的耳力听到了外面越来越近的声音,放下了手中的海疆防御图,步出指挥部的屋子,就看到明黄的圣旨随着下马的宣抚使摊开。
“正三品怀化将军、东海海疆都护府都督,杨毅涵接旨!”
杨毅涵将银白的战甲一掀,单膝跪地:“臣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正三品怀化将军、东海海疆都护府都督杨毅涵,于数月前抵抗东海倭寇有功,特封为从二品镇军大将军,赏黄金千两,调任殿前司都指挥左使,限两月内前往京城上任。钦此。”
杨毅涵接过圣旨:“谢皇上圣恩!”
大梁的军队制度,中央以兵部为指挥中心,中央禁军是殿前司,殿前司分左右军,殿帅是都指挥左右使,是从二品品级,一般由在地方军立过大功的正三品都督调任。殿前司兵马众多,最多时达到六十万,如今有所缩减,近年来一直维持在四十万的水平。维护皇宫治安的,是御林军,十万御林军的将领是从二品御林军都指挥使。而地方军中,大梁将版图划分为九州,分别是并州、冀州、青州、徐州、扬州、荆州、益州、豫州、凉州,另外还有南疆、西陲和北漠三个特殊地带。南疆是多民族统治;至于西陲,朝廷派了两大异姓藩王——南临王风家和北临王陆家南北分治,两方势力相互牵制,倒也太平;北漠是草原王夏那日氏的地盘,对大梁称臣。这三大藩王身份等同亲王,有自己军政权利。九州之中,每州设都护府,正三品都护府都督统领该州军队,其下设副都督、统制等职务。另外还设有两个特殊的都护府,一个是东海海疆都护府,为抵抗海上倭寇,在东海一线筑起一道屏障;另一个就是南疆都护府,防的是南疆战乱。
宣抚使拿出另一道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从三品归德将军、东海海疆都护府副都督娄晏青,于数月前抵抗东海倭寇有功,特封为正三品怀化将军、东海海疆都护府都督,赏黄金五百两,钦此。”
一旁的娄晏青接旨,起身对杨毅涵说:“恭喜都指挥左使!”
“恭喜都督!”杨毅涵这些年一直和娄晏青征战沙场,两人虽是上下级关系,却也亲如兄弟,袍泽之情,恩深义重。
“这次皇上调动,倒是在我意料之外。你能回京城上任真是太好了,可是我们就不能一起打仗了。”娄晏青一边真心地高兴,一边感到惋惜。
“嗯,希望你好好表现,也早日调回京城。不过皇上这个举动,也是情理之中。”如今京城皇位之争日益白热化,杨毅涵调任,接手殿前司左军的兵权,平衡了各方势力。故而皇上此举,是不偏颇的意思,也让人更看不透皇上的目的。
“希望如此,不过你回京城,就相当于回家了,涵哥你年纪也不小了,我还等着给嫂嫂敬茶呢!”娄晏青半开着玩笑。
“京城虽是家,却也没有人了,至于能不能给你找个嫂嫂,一切随缘吧。”杨毅涵犀利的鹰眸中闪过几许落寞。
杨家本是世家大族名门忠良,可惜七岁那年,杨毅涵的父母双双战死沙场,杨家没落。是他的师父在他年幼丧亲的时候帮助他照顾他。十二岁,他在娄晏青的父亲娄贺兰的举荐下进入军队,上战场杀敌,凭着军功混到了今天的位置。如今十年过去了,终于要回到那个寂寥的京城。
许是看出了杨毅涵的忧伤,娄晏青急转话题:“涵哥你赶紧教教我海疆布防,要是你一走我就失手,小弟的面子岂不是丢大了!”
“好!”杨毅涵拍拍好兄弟的肩膀,和他一起走回指挥部,进行职位交接准备。
第10章 岩罗,离别(第一更)
【岩罗王宫;离开南疆——题记】
岩罗宫建在一座巨大的石林阵之中,从外围丝毫看不到里面的状况。
顾盈盈跟在藿云影身旁,穿过层层巨石,左拐右拐,才走出这石林阵。由于修习了阵法,她一早就看出了这是经过变化的七星北斗阵。
走出石林阵,一片金黄的屋顶出现在眼前,反射着炙烈的阳光。重重叠叠的宫殿依傍山势而建,排列紧密错综,却又很有整体感。
“这就是岩罗宫了,我们直接去见我母妃。”藿云影说着便往前走。
前方的侍卫见到三人,纷纷下跪行礼:“参见七殿下,参见三殿主。”
藿云影径直走了进去,而藿雷影看着一脸淡然的顾盈盈,不由问道:“唐姑娘为何没有惊讶?”
“阿雷,唐姑娘那么聪明,怕是早就猜到了吧?”
“三殿主也很聪明呀,否则怎么知道我猜到了?其实你们说岩罗宫的时候我就猜到了。”顾盈盈微笑。
“唐姑娘果然聪明。”这回藿雷影心服口服。
“可是为什么他们称呼你为殿主?”这是顾盈盈唯一不明白的地方,不是公主也该是郡主,为什么是殿主?
“岩罗王的女儿一出生就在圣女殿供职,每代岩罗王登基时从他的姐妹中选一人继承圣女的职位。所以我和我的姐妹们都叫殿主。”藿云影耐心地解释。
而顾盈盈却在想,这岂不是把公主们也拉进王位争夺了,要是支持的兄弟获得了王位,自己也可以飞黄腾达。
“到了到了,这是我母妃的宫殿,碧落宫。”藿云影说着,带着顾盈盈走进去。
远远看见一位媚眼如水的女子坐在主位上,举手投足都如此吸引人。
“这是我母妃,天妃。”
顾盈盈立即学着刚才见过的宫女施礼:“参见天妃娘娘。”
“快起来吧,孩子,你就是阿云所说的精通音律的奇女子唐晚?”天妃神态娇媚,可是语气却十分温婉柔和。
“正是民女。”
“过来挑一件乐器吧,我听首曲子。”天妃指着一旁的案上,那里摆满了各色乐器,有中原的、南疆的,甚至还有北漠的。
顾盈盈答应着走了过去,看了一圈,还是挑了古琴,这个自己前世就会弹,又是前主精通的乐器。
拨了几个音符试了试音,一曲广陵散自她的纤纤玉手中抚开。顾盈盈神色悲壮,手下的琴弦气势慷慨激昂,时急时徐。殿中人早已陶醉在琴声之中,天妃一手托腮,媚眼看着顾盈盈,眸中翻覆着繁杂的情绪。
一曲终了,天妃许久才开口:“几年前,你们中原有一位大梁第一美人,听闻她的琴技前无古人,只可惜她已作古,本宫无缘倾听。如今看来,怕是后有来者了。”
“娘娘谬赞!”顾盈盈礼数周到。
“以后叫我师父吧。丧魂笛规矩,传女不传男,所以阿雷也不会,只是他可以学丧魂心法,不会被干扰罢了。但是祖训说,如果遇到你这样的音律奇才,一定要倾囊相授,但是你也要守规矩,传女不传男。”
“唐晚谢师父!”顾盈盈心中欣喜,有东西学还不好?
“还有一点,丧魂笛不能滥用,不能伤及无辜。我听你的琴音,便知你是心灵善良的女子,必不会伤害无辜。但是你虽善良,却又决绝,容易自伤。”
“谢师父教诲!”自伤?人不负我,我不负人;人若负我,自伤又如何,该负的还不是负了?
“你如此聪慧,学起来应该很快,我现在就教你丧魂心法。”天妃起身,附到顾盈盈耳边,将心法念给她。
顾盈盈果然学得很快,丧魂笛的指法十分复杂,她常常在岩罗宫后山无人处练习,以免伤及无辜。手指翻飞,快得令人眼花缭乱,而藿云影走来时也暗自赞叹不已。
“师妹,才几天你就练得这样好了。吹得越快,下手越重,看你的速度,可谓是痛下杀手的程度了。”
“是吗?那按照师姐的意思,我就学得七七八八了?”顾盈盈喜形于色。
“嗯,你是不是急着要走?”藿云影隐隐猜出了顾盈盈的心思。
“其实也不是很急,只是我怕我待久了我师父会着急,这里是岩罗王宫,我也不好总是叨扰。”况且她都学得差不多了,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
藿云影思索半晌,毕竟她是中原人,待在这里久了也不好:“好,那我们去见母妃,我再送你一程。”
“如此就多谢师姐了!”顾盈盈这才安心,皇宫这种地方,还是少来为妙。
“你以后有困难,就回来找我们,我母妃既然收你做徒弟,我们就是一家人,你不必客气。这是我的令牌,你在岩罗出示,都会有人帮你的。”藿云影说着,掏出一块玉石,上面是岩罗圣女殿的标志。
“谢谢师姐,你们要是以后需要帮助,来中原找我,再过一些时日,去长安最好的酒楼,就能找到我了。再说,我还欠你一条命呢!”顾盈盈很是感激。
藿云影笑了:“还惦记着呢?那我以后再找你要回来。”
****
顾盈盈离开岩罗宫时,手中多了一支紫玉笛。她一路东行,向月牙山方向前进,又顺道采摘了一些草药,到月牙山前的河流时,天已经漆黑。下弦月斜斜倚在天空,星辰在漆蓝的夜空中闪烁。她现在已经换回了一套中原衣裙,浅蓝色的衣衫,将她衬得优雅无双,出尘脱俗。
“前面是什么人?”守卫的望月士兵大喊。
“我是唐晚。”顾盈盈赶紧回应。
“是恩人唐姑娘回来了!快开大门,去通知大祭司和叶道长。”
顾盈盈进入月牙山,看见叶圣叹,顿时冲过去:“师父!”
“你这丫头,贪玩玩上了天,还知道回来?”叶圣叹从不吝啬自己的打趣。
“那还不是师父同意我玩的?”说罢看向一旁的哲月,“哲月大哥,让你们担心了!”
“回来就好。”哲月还是那样平静从容。
“给为师说说你的见闻。”
顾盈盈一边拉着叶圣叹,一边向山内走去。师徒两人交谈甚欢,而哲月就在一旁静静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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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盈盈过了几日药农生活,又交给了哲月他们一些药理知识。在试验了无数次后,终于建立起一条简易的桃花酒生产线,便与叶圣叹和他们告辞。
“哲月大哥,别送了,我师父在,不会怎么样的。你们以后要多保重呀!”顾盈盈弯起嘴角,给了哲月一个灿烂的笑容。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保重!”这些日子顾盈盈不在,叶圣叹倒是和哲月成了忘年之交。
哲月行了一礼:“保重。”目送他们离开。
“师父,我们要翻越九真山吗?听说那座山很邪门。”顾盈盈问着,神色却是担忧的。九真山是南疆和扬州的分界线,但鲜少有人从那里经过。
“去江南,那是最近的路。你怎么知道邪门?”叶圣叹捋了下白色的胡须。
“以前听人说的,去九真山的人,多数有去无回。”顾盈盈眼珠转了转,认真地说。
“你怕吗?”叶圣叹玩味地问。
“自然是不怕的,我什么时候怕过?”顾盈盈的倔强又显露了出来。
“不怕的话,担心什么,邪不邪门,你自己去了不就知道了。”
顾盈盈斜眼看了下师父悠然自在的神态,撇撇嘴,跟了上去。
九真山一带的景色和南疆已是不同,虽然还是树木丛生,但不似南疆是那么湿润的热带雨林,空气更加清爽,山巅之间常有怪石嶙峋,耸入云端。
“师父,这山那么高,看上去很有仙气,我觉得应该有门派才对!”顾盈盈揣测着,武侠小说不都是那样写的吗?凡是名山,景色优美的,都会有很厉害的门派。
“又是哪里来的歪理?你以前在闺阁里学的都是什么?”叶圣叹鄙夷的眼神袭来。
顾盈盈傻愣了,呃,看来真不是这样。
“门派不一定有,落草山贼倒是可以有很多。”叶圣叹努力“纠正”着徒弟的价值观。
“落草山贼?真的有吗?”顾盈盈一下子好奇起来,自己还没见过山贼大本营长什么样子呢。
叶圣叹摇摇头,叹口气:“看你运气咯!”
顾盈盈不再言语。
九真山东南地带有一个谷口,进入蜿蜒的明溪谷,再爬上钟落峰,从九真山脉东北的绝命谷出去,就能到达扬州地界。
明溪谷景色十分秀丽,碧草蜂蝶花满树,风拂泉鸣暗香来。
顾盈盈一进明溪谷,心情顿时大好:“要是以后隐居,这里可是一个不错的地方。”
“没想到你的品位和山贼不相上下嘛!”叶圣叹鄙夷了一把。
“什么意思?这里真有山贼?”顾盈盈惊讶。
“嗯,这里的确有山贼。”
“哇,那这群人品位不错嘛,也许我能把他们收编。”顾盈盈心中的算盘又开始打起来。
“小心你被他们收编做压寨夫人。”这个徒弟,聪明的时候很聪明,犯糊涂的时候一塌糊涂。
“我这张脸,还没那么大的吸引力,安全!”顾盈盈指指自己的脸,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偏偏你相反,真是买椟还珠。”叶圣叹鄙夷地摇头。
顾盈盈闻言撇撇嘴,不再理会。那张招桃花的脸,还是少露为妙,否则,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生活,又要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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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山贼,过敏(第二更)
【明溪谷寨;寨主过敏——题记】
师徒两人一路前行,就看到前面树林里有人影晃动。十来个汉子窜了出来,手中拿着刀、剑、斧头不等,皆是粗布衣裳,不修边幅。看到叶圣叹和顾盈盈,中间一个人开口:“我当有什么好东西,原来就一个穷道士,一个小女娃,真晦气!”
右边一人说:“强哥,这两年九真山的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今天能遇到这两人就不错了!”
“就是,那破道士扒了皮去祭奠绝命谷的蛇大神,小女娃姿色也不怎么样,干脆买到人贩子那里去,还能换点银两。”左边另一人急忙附和。
先前的“强哥”抱怨着:“晦气!我们都要从山贼沦落成猎户了!先把这两头绑起来再说!”
众人答应着,就要上前动手。
顾盈盈看着他们的对话只觉得好笑,祭奠蛇大神?卖给人贩子?山贼变猎户?看来他们日子不怎么好过嘛!
这边十几个人刚迈上前几步,就都被定住了型。顾盈盈笑嘻嘻地悠然走上前,还故意走得步步生莲,仪态万千,急得这群山贼干瞪眼:“这娘们发什么疯骚,敢算计老子,什么邪术!”
她置若罔闻,走到“强哥”面前,明丽的日光下,沾了麻药的银针在他们身上反射着若隐若现的光芒。自从练了丧魂笛,她的指法变得出奇的快,连带暗器功夫也得到了飞跃:“穷道士?小女娃?好像都没错哦!山贼哥哥,你好厉害耶,怎么一下子就看出来了!”顾盈盈开始使出“撒娇卖萌”功,叶圣叹在旁边掉了一地鸡皮疙瘩——这丫头玩得过火了吧?
“强哥”感到了阴森森的恐惧,他根本没看到这个“小女娃”刚才怎么出的手,才一眨眼,十三个弟兄都被银针刺中穴位定住,那就是一发十三针的暗器,针针命中,偏偏这个武功高出他们一大截的女子用这么鸡皮疙瘩的语气和他们说话,那句恭维怎么听怎么别扭。苍天呀大地呀,是不是死期到了呀?
偏偏顾盈盈没有什么伤害他们的动作,一个掠身过去,十三根银针收了回来,山贼们得到自由,但麻药已经入血,他们都觉得浑身无力,站立不稳,更别提拿起武器反击。
而在这时,顾盈盈收起了之前的“卖萌神功”,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带我去见你们寨主。”
郝文强,也就是强哥傻了眼,半天才反应过来:“好,好,这边请!”恐惧还没有完全消除。
顾盈盈大步上前,一改方才莲步轻移的娇柔姿态;而叶圣叹一向都是在旁边看戏的那一位,他大约知道了顾盈盈想要做什么,可是不去支持,也不会阻止。
一行人向明溪谷深处走去。
顾盈盈暗暗记下路线,以备不时之需。树林愈发茂盛,只见前方有一座寨子,高高的木栅栏,高高的木门,木质塔楼上还有放哨的人。
郝文强举起手挥了挥,前方的寨门“吱呀吱呀”地打开。不一会儿,到了门口,刚要进去,只见一个年轻男子走了出来,也是粗布衣裳,但是看起来比之前的那些要干净整洁许多。
男子扫了一眼顾盈盈:“文强,不是告诉你们不准抢良家妇女了吗?”
顾盈盈一听,远山黛一挑,这个人说的话,还有语气中的威严,显然是这个山寨的头领,他说不准抢良家妇女?这个山寨的领头人看来也不一般呢!
郝文强急忙弯腰点头:“少主,您误会了,是,这位姑娘说要来见寨主的!”
顾盈盈朝他们的少主微微颔首:“在下唐晚,有些事想和贵寨商议,唐突之处,还请见谅。”
少主闻言有些诧异:“在下明溪寨少主万一帆,唐姑娘,不知找家父何事?”
“这个,说来话长,唐晚是想给明溪寨指一条更好的出路。”这个想法在当初听到郝文强等人的话时就萌生了。
“说来惭愧,本寨因家父前些日子受伤一直未愈,暂时没有其他打算,唐突了唐姑娘的好意了。”
这句话就是在暗示送客了,顾盈盈仍不想放弃:“令尊是受的什么伤?我和我师父都懂医术,可否让我们尽力一试?”
万一帆抿唇不语,似在犹豫,旁边的郝文强忍不住开口:“少主,你就让唐姑娘试一试吧,刚才在林子里,唐姑娘功夫很好,想来她说懂医术,也是医术超群的,多一个人,多一份希望呀!而且,我看唐姑娘也不是坏人,否则,以她的能力早把我们哥几个结果了。”说到后面声音越发委屈,令顾盈盈忍不住嘴角轻抽:还不是你先轻视我的!自找的!
“好吧,那就有劳唐姑娘了!”万一帆点头,摆出一个请的姿势。
顾盈盈一拱手,跟着进去了。走了很久,才进入一个木屋,步入内室,只见床上躺着一个四五十的中年男子,双眼紧闭,眼窝深深凹陷,唇色泛白。
顾盈盈望了一眼,便坐下探脉,又掀开被子,将寨主大致检查一遍:“贵寨主肩上的伤并无大碍,之所以昏迷不醒,是因为被赤链蛇咬伤。本来赤链蛇只是微毒,但由于贵寨主体质特殊,反应过激,才会如此,我先给他针灸,清除一部分毒素,治疗还需要一些特殊药材。”
万一帆听了,很是怀疑,大约看顾盈盈才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之前掳来的大夫都说肩上的伤无碍,不知道怎么会昏迷,唐姑娘为什么确定是被赤链蛇咬伤中毒?”
顾盈盈撸起了寨主的裤腿:“看到小腿上的伤口了吗?这是蛇的牙印,这一片都是浮肿的,你可以看看四肢,还有浮肿的地方。本身这种毒没什么要紧,就算你们耽误了大半天,也不至于如此,但是贵寨主体质特殊,现在会有很大的危险。你到底要不要我救?”其实,顾盈盈明白,这种毒虽然不致死,但是寨主他有现代所谓的过敏。自己在现代就是一个过敏体质,也因兴趣爱好读过不少医书。过敏体质的人遇上过敏源是会休克甚至死亡的。
万一帆被她充满火药味的语气弄得有点悻悻然,又听着觉得有理:“救!”
顾盈盈拿出针灸包,开始扎针,随后马上开了解蛇毒和治过敏双管齐下的药方,又拿出身上的一瓶药:“这个药在蛇咬的伤口处涂抹,一日三次。”
在看了药方后,在一旁围观的叶圣叹终于开口:“你们山寨是否能找齐这些药?”
万一帆看了方子,将没有的药圈出来:“这些都没有。”
顾盈盈看了叹口气,斟酌着又划掉了几个,又给寨主喂了一颗清心丹:“这粒药丸可以暂时抑制毒素,加上我的针灸,还能撑五个时辰,我和我师父去谷里看看,应该能找到剩下的药。”
万一帆此时已经将希望全部寄托在了顾盈盈身上:“文强,你带一些人和他们同去,免得迷路。”
“好。”郝文强二话不说就去准备。
叶圣叹和顾盈盈也跟着出去。顾盈盈带着人在明溪谷辗转了半天,只找到白芨和旱莲草,却还缺半边莲,就打算往钟落峰去,结果被郝文强拦住:“姑奶奶使不得!那边可不是闹着玩的!”
顾盈盈十分不解:“怎么使不得了?”
“钟落峰再往东北走,就是绝命谷了,绝命谷我们从来不敢去,那里有一条白色巨蟒,凡是进去的人都有去无回。”郝文强一副十分惧怕的样子。
“不就一条大蛇,有什么了不起的?再说,我们找不到半边莲,怎么救你家主子?”顾盈盈傲气地一扭头,直接往钟落峰上走。
郝文强一看就急了,转向一边的叶圣叹:“你看你的宝贝徒弟,赶紧劝一劝吧!说不定再走一圈就有那个什么,什么莲。”
叶圣叹打量了郝文强一眼:“你们先把找到的药材拿回山寨,我陪她去就是了。”
郝文强听了,也说不出话了,灰溜溜地带着人走了:“你们千万小心!”
顾盈盈也不理他,继续往前走,小声地嘀咕了一句:“珍惜生命也是好事。”
师徒两人一路攀爬至钟落峰顶,才找到了半边莲。幸而这是在南方,有丰富的药材资源,否则还真是棘手。
顾盈盈向绝命谷方向望了几眼:“师父,你说,真的有白色巨蟒?”
“不清楚,这条路我以前没走过,我只来过明溪谷。”叶圣叹很是中肯。
“师父你都不知道呀,”顾盈盈突然眼前一花,“师父,你看那是什么?”
叶圣叹张望了两眼,就看见极远的地方,一棵树上,有白色的会动的物体。虽然隔得远,但是那物体很大,所以还是看得比较清楚的:“莫非,那是传说中的巨蟒,也是九真山只进不出的秘密?”
“师父,你选这条路,不会是为了来处理这个秘密的吧?”顾盈盈看着叶圣叹的眼睛,心思又翻转起来。
“丫头,怎么什么都瞒不过你?先下山给寨主解毒,”说着叶圣叹走下山去,“你看你又惹上一大堆的烂摊子,不过你那个药方倒是不错,我倒是不知道什么体质特殊的治疗方法,你从哪里学的?”
“以前看的书,书上说那种叫过敏体质,就是过于敏感,每个人都会有所不同,会对不一样的东西产生过敏反应。我只是看了那个寨主的症状,想到了这一层。”顾盈盈一边下山,一边将现代的过敏理论告诉叶圣叹。
“原来如此。”叶圣叹若有所思,看来要把这个病症记到法清门的医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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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故将,收编
【殿前司奔虎营故将;巧收编明溪寨山贼——题记】
回到山寨,顾盈盈将药煎好,端给万一帆。万一帆把药给父亲喂下,顾盈盈则再次扎针,活络了寨主的心脉和血液循环,才前去明溪寨的客房休息。而寨主,终于在一个多时辰后醒来了。
“爹,你怎么样?”万一帆欣喜万分。
“一帆,我这是怎么了?”寨主显得有些迷蒙。
“爹,醒来就好。”万一帆将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寨主便让人去请顾盈盈。
此时天色已晚,顾盈盈刚用完晚膳,正研究制服白色巨蟒的方法,希望可以帮到师父。就在此时听到寨主已醒,请她过去。
顾盈盈款款而来,就看见靠在床头的寨主气色好了不少。
“老夫万重山,谢唐姑娘救命之恩!”万重山说着就要下床行礼。
顾盈盈连忙制止:“寨主不必多礼,我是大夫,行医救命,乃是本分。”
女子螓首微斜,三千青丝一半挽于头顶,只簪了一支简单的桃木簪子,另一半飘扬于脑后,双手将万重山扶好,一只手搭在万重山脉搏上,半晌才说:“万寨主已无大碍,我再开一个调理的方子,服用几天就好了。”于是走到笔墨纸砚旁,写了一个方子,用的全是山寨里有的药材。
万重山细细打量这个女子,只见其姿色平凡,然而举手投足间,虽然极力掩饰,仍有隐隐的风姿灵气,处世恬淡平静,波澜不惊,双眸清澈,带着博然的医者情怀,却无法遮掩眸底的遗世独立的清冷。他活了这么大的岁数,看人还是不会看错的。只是他不明白,为何这样一个年轻女子,却似乎隐藏了许多秘密。
“多谢唐姑娘,犬子说,唐姑娘找老夫有要事相商,不知是何事?”
顾盈盈放下笔:“不如,我先说,你们只要回答,是或者不是,愿意或者不愿意?”
“姑娘请说。”万重山越发感到这个姑娘并不简单。
“明溪寨这几年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以前是打家劫舍,现在只能靠打猎勉强维系,在这样下去,怕是终究,坐吃山空。”顾盈盈神色语气都十分认真诚恳。
万重山沉默了一阵,终是点头:“是。”
“明溪寨纪律严明,从不做伤害妇孺老人之事。”
“是。”
“如果给你们一条路,离开这里,能活得比现在,甚至比以前好,能光明正大地活着,能娶妻生子,能摆脱担惊受怕,你们愿不愿意?”
万重山的脸沉了下来:“不愿意,老夫就想守着明溪谷,哪里也不想去。”
而万一帆则是十分惊愕,却也没有说什么。
顾盈盈叹了一口气,走到房间里的一幅书法旁边:“隆庆六年,南疆大乱,群族混战,当时殿前兵马司规制五十五万。”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望着万重山。
万重山脸色没有变化,眼睛里的惊讶却出卖了他,然而依旧沉默不语。
“当时皇上年轻气盛,御驾亲征,兵分三路,左路军由从一品骠骑大将军兵部尚书杨忠谋、其夫人巾帼女将韩广英带领;中路军皇上亲自领军;右路军由正二品辅国大将军带领。南疆形势复杂,最终杨将军虽然大胜,平定了南疆东部,然而皇上的中路军大败。杨将军星夜援驰,救得皇上,却和夫人双双战死沙场。”
“别说了!”万重山厉声打断顾盈盈,眼眶已经红了。
顾盈盈走到万重山面前,缓缓蹲下:“正四品忠武将军、奔虎营副指挥使万青。关于你们,我只是看到官方记录说你们已死。昔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现在是隆庆二十一年,十五年过去了,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你的儿子想,为明溪寨的年轻人想,他们大多对当年的事情一无所知,为什么不能过得更好?你改名万重山,就是想说重山已过。既然已过,就开始新的生活吧。我言尽于此,你可以考虑一下。另外,也不要怀疑我有什么目的,因为,我是和你们一样的人。”
顾盈盈说完,便走出房门,留了一室叹息和悲戚。
****
第二日,顾盈盈在明溪谷的鸟鸣声中醒来,练了半个时辰功,就走出房门,看到叶圣叹站在树下,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师父,想什么呢?”
“你这个丫头,这回玩大了,别以为昨晚你在万重山房里说什么我不知道。”叶圣叹换了传音入密。
顾盈盈吐吐舌头:“我这么小你就不给玩,太冤了吧,而且,我这也是帮助他们呀,难道不是吗?”
“你野心还真不小,只是这种事你是怎么发现的?”
“嘻嘻,破绽多着呢!第一,我进了明溪寨,就觉得这里的扎营方式像军队,管理方式也是照搬大梁军队模式;第二,他们虽然是山贼,但却是有原则的,这个很少见吧;第三,有哪个山贼会在房间摆笔墨纸砚,会在墙上挂书法?第四,你不觉得万氏父子说话很官腔很文绉绉吗?山贼都是像郝文强那样的;第五,我在他的房间发现了奔虎营的名牌,奔虎营是十五年前殿前司的特战营,早就不存在了,虽然铭牌上面字迹已经模糊,可是我看到了一个‘青’字,联系我以前读的大梁皇帝起居录,就想到是他了。”
“不错嘛,你不做官,也真是浪费。”叶圣叹虽然在赞人,眼神里却是鄙夷。
“嘁,有我哥和我弟弟就够了,他们不比我差!”
正说着,万一帆走了过来:“唐姑娘,家父找你。”
顾盈盈点点头,就跟着万一帆去了。
进了万重山房门,他就遣走众人,只留了顾盈盈一人。
“我需要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否则我不会相信你。”万重山看着顾盈盈的神色,希望看出点什么来。
顾盈盈依旧云淡风轻:“万将军果真是熟读兵法,希望知己知彼呀!如果,你拿这个做条件,我希望知道,你能为我做到什么程度。”
“那我就要先看姑娘的底牌是什么了。”
顾盈盈有些不耐烦:“话说,我又不是叫你们去干杀人放火的勾当,我是要你们去做生意!”
万重山不解:“做生意?”
“你看我一个姑娘家,能进朝堂?能当帝皇?最多就是打探一下消息什么的,当然你要给我当杀手,我不反对,但是你们都未必打得过我。”
“所以,你自己就是幕后之人,你后面不会再有别人了?”万重山不信,一个姑娘家,肯定是给人当枪使的。
“我如今孤身一人,什么势力也没有,你做事,就是为我做事。不过未来,也许我会站一个队,但仅仅是站一个队。如今长安的局势,我不信你一点也不知道。”顾盈盈坦然看着万重山。
“那,你说吧,路在哪里?”万重山显然疑虑未消。
顾盈盈想了一下,掏出一块玉佩,摆在桌子上。
万重山拿起那枚羊脂玉,通体洁白晶莹的玉佩上雕刻着青鸾图案,中间还有一个端端正正的“顾”字。玉佩上是大红色丝绦编成的攒心梅花璎珞。
万重山惊讶的看着顾盈盈,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来:“你是顾家人?!”
“我‘死’了以后,这枚玉就被我藏了起来,你也知道我的身份一旦泄露是什么下场。不过我们既然合作,我也没有必要瞒着你,反正同是天涯沦落人。这下你该相信我了吧?”都是实际上活着,但是身份已死的人。
“想不到是名动天下的顾家大小姐,”万重山叹了一口气,“既如此,这份知遇之恩、救命之情,我万某人一定还。”
“好!两个月后,也就是九月初一,长安城南门外,恭候光临!”
顾盈盈说这话时,颇有巾帼不让须眉的豪气,万重山不禁心中更加佩服,顾家,果然不简单。
而顾盈盈则在暗自窃喜:官二代的身份,就是好用呀!
****
顾盈盈和叶圣叹告别了明溪寨众人,前往钟落峰。这两日叶圣叹一直在暗中调查绝命谷白蟒事件,已经有些眉目。
“你说那白色巨蟒为什么要呆在绝命谷?”顾盈盈对此还是一头雾水。
“我初步断定,要不就是水,要不就是树。”叶圣叹正在将调查结果向顾盈盈讲解。
顾盈盈微微点头,有道理,不外乎吃喝罢了:“那师父,它有没有什么危害呀?”
“之前的路人没有人能过九真山,就是它害的。”
“所以师父想除掉它?”
“如今也没有人敢从这里过,一个山寨,一条巨蟒。九真山已经人迹罕至。你又劝了万重山离开,想来不除也无大碍。”
顾盈盈站在钟落峰顶,晨曦的阳光洒在她雪白素衣上,衣袂随风飘飞,仙姿卓绝,不染一尘,她伸手轻抚飘渺的乌黑秀发,掠于脑后,悠悠开口:“师父,你有没有想过,这条巨蟒,也许是守护九真山脉最好的大军。”
“丫头,你能不能不那么聪明?也是,你想问题,都是从朝堂出发,为师就是一个江湖浪子,只是想众生。”叶圣叹有些无奈地摇头。
“众生为民,民者即国。这蟒蛇,先留着吧,我试试丧魂笛的‘催眠曲’能不能安抚它,让它睡着,然后我们就可以从这里过去。”
叶圣叹点了点头,少杀戮,也是好的。
顾盈盈先嘱咐了叶圣叹捂好耳朵,抽出紫玉笛,吹奏起了‘催眠曲’。丧魂笛共有七曲,分别为:安魂、催眠、摄心、媚情、破敌、夺命、牵尸。每首曲子都有不同的作用,并不一定都是杀人的,像安魂就是安抚人心、驱除魔障的,对心魔梦魇有很好的功效。而摄心,就是之前藿云影救顾盈盈吹的曲子,是扰人神志的。媚情和破敌,是丧魂笛中最特殊的曲子,因为这两首曲子,吹奏者可以决定听者,而非让所有人都产生效果。
一曲吹完,叶圣叹虽然捂住耳朵,还是听到了一点,打了几个哈欠,就清醒了。叶圣叹是什么人?武功精妙高深不说,毅力和定力也是惊人的,就算全听了‘催眠曲’,怕是也不一定会睡着的。丧魂笛虽然是秘术,也是有弱点的,对武功高深、定力惊人的人,作用会大打折扣。
“走吧,这蛇,估计能睡一个时辰呢,我们赶紧走。”顾盈盈说完,就轻功向前飞去。
叶圣叹见徒弟武功又长进不少,心中由衷高兴,这个徒弟,过不了多久,就能独当一面了。
第13章 孤身,缇兰
【师父离开;缇兰佳节——题记】
两人施展轻功,飞掠而去。两刻钟后,就出了绝情谷,继续向东前行,在傍晚时分,来到扬州地界的临安城。
时正盛夏,临安城十分炎热,顾盈盈进了城,就躲在树荫下休息,脸上汗意涔涔,心中却在想:幸好有张假脸,防晒霜都不用涂了。不然天天这样东奔西跑,顾大小姐的娇嫩肌肤可不是要晒蜕皮了?
叶圣叹走了过来,内力一运,捏碎了手中纸条:“刚刚收到来信,邺城江家出了一些事,我要赶赴豫州了。”
顾盈盈有一瞬间的惊愕,随即又恢复平静:“邺城江家?”
“嗯,我的俗家弟子,你师兄江诚昊在那里。”
“我帮得上忙吗?徒儿和你一起去吧!”
“不,这件事,和太子有关,为师不希望你牵扯进来。”叶圣叹怕顾盈盈没有心理准备,遇到太子的事控制不好情绪。
顾盈盈想了想,自己现在实力还不够,万一给师父师兄拖后腿怎么办?况且自己身份太特殊:“那好吧,师父,我们就此别过,我会一路北上,直到京城,到时再和你联系。”
“好,丫头你万事小心,有困难,就找法清门!”叶圣叹说着,身形一掠,立刻不见踪影。
顾盈盈心中感慨,这才是师父的真正水平吧?之前赶路都是迁就自己。哎!自己还要好好努力才行。想着就去找客栈住下,并开始计划自己的大计。
顾盈盈拿着笔在桌上写写画画,进行头脑风暴。第一步,就是赚钱大计,如今身上只有一些碎银,能撑到长安,可是要做生意,一点本钱也没有呀!本钱从哪里来?
顾盈盈为这个愁苦了半天,她第一个想到的是自己的官二代身份,便宜老爹那里,自己能拿的是顾大小姐的嫁妆,可是,他们会把嫁妆借给自己吗?还真不好说。顾大小姐的记忆里,顾家人都是一板一眼的诗书礼仪之家,谨遵礼教,说不定自己出去做生意都不会同意。大梁民风算是比较开放的,但是女子撑起一片天,抛头露面做生意,还是少之又少的,况且顾家一向心高气傲,不会让自己丢了闺阁千金的脸面的。自己之前也想过女扮男装,可是偏偏气质不像,再怎么极力隐藏,时间久了,明眼人也很容易怀疑,倒不如坦坦荡荡做一个姿色普通的女子,倒还能充分发挥女人的优势。
那么,第一桶金怎么来呢?
在古代,来钱最快的地方,无非是青楼和赌场。赌场,还是算了吧,自己在现代就是乖乖女,什么麻将、扑克之类的,一窍不通,因为家里人不打,所以自己也从来都不会,最多打一打桌游。青楼倒是可以考虑,只是如何跟青楼老鸨周旋,只卖艺不卖身,还要能卖个好价钱,又能随时脱身?
都太难了!想自己一个穿越女,如今为吃饭而愁。老天爷呀,怎么别人穿过来,不是王妃就是千金大小姐,好吃好喝的。自己虽然是个千金大小姐,“见光死”的身份却尴尬得不如普通百姓。一边咬牙切齿,一边又将太子李衡又骂了个遍,丫的,惹姑奶奶不痛快,以后有你好看的!
写写画画,顾盈盈肚子也已经饿了,还是先吃饭再想吧。出了房门,来到楼下大厅,要了两个菜,正吃着,就听见隔壁桌的人的谈话。
“听说今年叶家又要举行‘缇兰节’才艺大赛!”
“哦?是大梁首富紫烟庄叶家?”
“不然还有哪个叶家有如此财力和雅兴?”
“也是,今年还是在江城吗?”
“是呀,听说今年还请了不少达官贵人。”
“达官贵人?‘缇兰节’南北两个战场,北战场长安向来显贵云集,南战场这几年在叶家支持下才发扬光大,但一向是商贾之地,怎么今年有官老爷光顾?”
“可不是嘛,今年叶少庄主请了升迁京城刚好路过此地的镇军大将军,一听镇军大将军要来,那扬州刺史带着一帮官员都来了。”
“我说怎么这么热闹,原来是托镇军大将军的福。”
顾盈盈一边吃,一边琢磨这两个人的话。‘缇兰节’是大梁的才子佳人比拼会,也会传出不少两情相悦的佳话。顾大小姐以前养在深闺,有着特殊目的,自然不会参加缇兰节,否则以她的才情相貌,会引来不少蜜蜂蝴蝶。所以记忆中只对缇兰节有一个概念。
吃了饭,递给小二银子,又问:“江城才艺大赛,都比些什么?”
小二见到银子,笑嘻嘻回答:“自然是琴棋书画,男子还会比箭,女子也会比歌舞。这位姑娘是要参加吗?江城的比赛,有紫烟庄叶家,奖金很丰厚的!”
“哦?”一听有钱,顾盈盈来了兴致,“怎么丰厚法?”
“男女各选前三,第一名一千两银子,名琴、玉棋、古砚各一件;第二名有八百两银子,名琴、玉棋、古砚只能挑两样;第三名五百两银子名琴、玉棋、古砚只能挑一样。”
顾盈盈听了,勾唇笑一笑,又递给小二一锭银子,心中有了盘算:“多谢相告!”声音温婉清雅,十分悦耳。
小二点头哈腰,收了银子,目送顾盈盈回房。
有钱赚,真是不错,要是能认识几个达官贵人,也是好的吧?那个什么镇军大将军,到底是谁呀?远离朝廷已久,也不知道这些人事调动都是谁和谁,不过镇军大将军,也是个从二品,还有兵权,肯定会被众皇子拉拢的。
第二天一早,顾盈盈就出发去江城。江城在临安城以北,没有出扬州地界。东道主紫烟庄叶家,据说家大业大,富可敌国,其行业主要有矿山、漕运、镖局、赌场、布庄、米行等,都是些硬气的行业。此次能请到镇军大将军,也是不简单,一般在朝为官之人,最看不起商人,士农工商,一个最前,一个最后,向来不对盘。看来七月初七缇兰节,自己一定要走一趟了。
一日马程,便到了江城。江城是扬州第二大城,繁华非常。自己来的还不算晚,总算在一家不太中心的客栈找到了房间,价钱自然不菲,不过顾盈盈十分理解缇兰节的火爆程度,也不觉得这钱花得冤枉。顾盈盈在客栈下榻后,先把比赛地点、时间、规则等弄清楚了,又花时间选了衣服,就优哉游哉地在客栈内歇着,静候比赛。
七月初七缇兰节,顾盈盈一身白色纱裙,面料上是丝线绣成的凌云暗纹,她自己将寥寥几笔的墨荷图画在纱裙上,简单大方,素雅沉静。青丝挽成飞仙髻,斜插着一只银镶玉嵌鸳鸯戏水步摇。白色面纱遮脸,只露出光洁的额头和远山黛、双凤眸,额头上一颗水滴状碧玺连着银链坠到眉心,右眼眼角处,一朵粉色莲花悄然绽放,更显俏皮妩媚。
顾盈盈走在街上,莲步轻移,步步生辉,双目含情,欲语还休,高华典雅,仙姿出尘。一路上,人们都纷纷侧目,感概这个女子光凭婀娜的身段、优雅的气质就足以鹤立鸡群,美目顾盼流连,让人忍不住遐想面纱下是怎样的绝世容颜。
其实顾盈盈还是带着那张姿色普通的面具,只是在自己精巧的化妆术,和面具上本就还能入眼的眉眼下,那一抹面纱的神秘,让人更觉得有忍不住探究的美。
今日许多闺阁女子也来参赛,有不少都蒙着面纱,所以顾盈盈的面纱一点也不突兀,只是让别人更忍不住猜想她是不是有一个好家世,更加对她高看一眼。
来到比赛地点——江城的叶家别院燕园,顾盈盈只见一个偌大的江南园林出现在眼前,雕梁画栋,亭台楼阁,还有一片碧波荡漾的湖水,湖上小舟摇曳,荷花盛开的季节,粉色、白色的大朵荷花摇摇曳曳。湖心有一个小岛,坐着比赛的嘉宾也就是评委,湖畔则是比赛地点。
先是女子比赛,第一轮,作诗,诗作合格者才有资格参加第二轮比赛。
顾盈盈来到自己的桌案前,就听要宣布第一轮的题目。湖心岛离湖畔并不远,可以看清湖心岛上达官贵人的大致容颜。
一身紫衣的紫烟庄少庄主叶明宇近期才开始全权执掌紫烟庄,他坐在摆满美酒佳肴的案前,对右侧的黑衣男子说:“杨将军,这第一轮的题目,就由你来出吧。”声音夹杂了一些内力,传过了安静的湖面。
众人顿时哗然,这杨将军是谁?莫非是传说中的镇军大将军?
黑衣男子正是前不久刚升任从二品镇军大将军、殿前司都指挥左使的杨毅涵。杨毅涵淡淡地说:“我一介武夫,乃是粗人,不擅长这些,还是叶少庄主来吧。”
叶明宇一笑,笑容带着些许邪魅:“杨将军说笑了,隆庆十六年进士第四名,怎么会不擅长?”
杨毅涵沉默了一阵,没有马上开口。而湖畔比赛的人,和远处观战的人,又是一片哗然:大家只知道从二品镇军大将军、殿前司都指挥左使杨毅涵屡立军功,是个难得的少年将才,却很少有人关注到他是隆庆十六年的进士第四名。大梁没有武举,科举只考文策,因此,众人一听,便十分笃定,杨大将军绝对是个文武全才。那他来出题,会出一个怎样的题目呢?
第14章 美人,夺冠(第一更)
【美人为题;才艺夺冠——题记】
顾盈盈这下才抬起头打量湖心岛的黑衣男子,只见他斜靠在椅背上,本来极慵懒的姿势他做出来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隐隐威严,袍角带着金色云纹的黑衣衬出他的严肃冷冽,乌发束于墨玉冠中,剑眉英挺,鹰眸极冷,鼻梁如刀削,唇瓣微薄,面庞刚毅,肤色微黑,估计是常年沙场炽烈阳光所致。一身严肃冷峻的气息,眼神却极深邃慑人。只因他气质太过冷冽淡漠,使人一看到他注意力就被他的气场吸引了过去,相貌上的英俊倒成了其次。看他那寡淡的性子,依照冷冰块吸引花痴女原理,怕是有不少小女生要发花痴了,不过他要是一个杀人的眼神扫过来,绝对能吓退不少清纯少女。
果不其然,湖畔就有不少美女看见英俊酷帅的杨毅涵,又听闻他是从二品镇军大将军、殿前司都指挥左使,还是隆庆十六年进士第四名,投去了爱慕的眼神。当然,也有很多爱慕的眼神,是冲着风流潇洒的紫烟庄少庄主叶明宇去的。叶明宇年方十六,却已是玉面明眸,一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样子,桃花眼勾人心魄,当然再加上人家是富二代,更是吸引不少少女。
顾盈盈心里盘算着,杨忠谋和韩广英之子,果然是不一样的。前身顾大小姐之前也关注官场,但只知道,杨毅涵,这个少年将军,十二岁上战场,立军功无数,却也没有关注到,他居然在十七岁的时候跑去参加科举,还一举得了进士第四名。看来,这个叶明宇知道这么多,也不简单。不过听他们说话的语气,仿佛并不是很熟,但也不是完全陌生的程度,似乎,带着那么一点点挑衅?那叶明宇,是怎么请到杨毅涵的呢?
在一片哗然声安静之后,杨毅涵终于开口:“今日这么多佳人在此,就以,‘美人’为题吧。”
顾盈盈一听,忍不住嘴角轻抽,腹诽着:这个杨毅涵,真是欠揍,女子写诗,都是写写婉约派的朱梁画栋、花红柳绿,只有男子才会写美人,这不是成心刁难这些小姐们吗?
众位佳人一听,不少都面有难色。一旁计时的香已经点起来了。顾盈盈心思一转,她本就喜欢李白的诗,《清平调》正好拿来用。于是洋洋洒洒地写了自己的字体。顾大小姐不似一般闺阁千金写簪花小楷,她练的是流云行楷。此处不能暴露身份,故而流云行楷是不能用了,好在她在现代从小就学书法国画,于是就写出了自成一体的楷书。
清平调
其一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其二
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
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
其三
名花倾国两相欢,常得君王带笑看。
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阑干。
根据顾大小姐的记忆,这个时空秦汉历史还是有的,可是似乎没有隋唐。这个时代的诗词也没有到这个水平,所以这第一轮没什么好担心的。
署上名字的时候,顾盈盈犹豫了一下,想到今日准备的主题,写了“唐莲子”这个名字,还暗自遐想了一下这个化名可能引起的笑话。
果然,第一轮筛选从中选了三十位佳人出来,而顾盈盈的诗,则被叶明宇拿出来惊叹了一番:“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从未有过如此独特的角度写美人,就是男子也难写出这样的佳句!”
杨毅涵闻言,侧头淡淡瞄一眼,随后只说了两个字:“不错。”
顾盈盈听到,又忍不住腹诽:李白老人家写的,你居然只给了一个‘不错’!该说你狂妄好,还是冷淡好?
只是她不知道,杨毅涵心里已经在揣度,是哪位佳人写出如此佳句,此人必定不简单。
这时旁边的叶明宇突然大笑:“居然叫唐莲子?她父母很喜欢吃糖莲子吗?取一个这么拉风的名字?”
杨毅涵一听,只是直觉,这个“唐莲子”,不会是她的真名。写出这样诗句的人,不会叫这样的名字。
调侃结束,叶明宇宣布第二轮比赛开始,先画一幅画,再演奏一首曲子描述画中意境。
轮到顾盈盈的时候,她不慌不忙走上前,画了一幅《春江花月夜》,再把张若虚的诗《春江花月夜》题上。画面展开时,不少人都露出称赞的眼光,而当顾盈盈坐在筝前,弹奏起《春江花月夜》时,众人都如痴如醉,沉浸其中。纯净而悠然的琴音震慑心弦,让人仿佛置身奇景,回味无穷。
一曲终了,附近同参加比赛的千金们无不投去妒恨不甘的眼光。顾盈盈微不可查地一哂,依旧平静无波。最后自然是从三十佳人中脱颖而出,进入十强。
“这最后一轮比赛,是歌舞类,形式不拘一格,还请十位佳人做好准备。”叶明宇当众宣布。
顾盈盈抽到了第六个出场,便下去准备了。第三轮比赛的舞台设在了湖心岛,就在众位评委大人面前。只见美人如玉,或清歌,或曼舞,端的是满岛生香。
轮到顾盈盈时,众人唯看见舞台空空如也,正在纳闷时,就听到歌声自湖上飘渺传来。
……
绿水哟青青青青哟美
照见那个白纱裙
荷叶哟飘飘飘飘哟的美
想指尖那颗莲心
……
还没动情已动心
你的悲欢喜忧惹人听
花一样年华
水一样流走
让你的容颜常留在梦境
只愿没人来打断
声声采莲水花回音
温柔的回音
……
爱也是莲心
挽留多少英雄豪情
恨也是莲心
难述红尘万古情
……
佳人站在小舟上,手中是一个鲜嫩的莲蓬,正在悠悠剥着莲子,轻启朱唇,美妙的歌声如天籁,回荡在湖面,身后是一簇簇高高低低的荷花。风吹起素雅的长裙,白色的面纱浮动,让人更觉得她的容颜飘渺神秘。通身气质贵而不骄、华而不燥,清丽脱俗,如遗世独立,就像仙境中走来的荷花仙子,优雅高贵,不忍亵渎;然而一举一动都亲切自然,一点矫揉造作也没有。
顾盈盈一边唱着**的这首《莲美人》,小舟一边划向湖心岛。她莲步轻移,走上岸,来到舞台中央,手持莲蓬,轻松跳起舞来。她并没有用全力,因为顾盈盈的舞实在太美,要是用全力,怕是会被看出端倪。就算如此,舞姿依然精妙不可言,柔中带刚,时急时徐,每一个动作,仿佛就连动一下指尖,都勾人心魄。
叶明宇俊美的面容上有了一丝玩味的沉思:唐莲子,自己在武林、商界人脉众多,愣是没有听过有这样一位多才多艺的姑娘,而且她报名的时候没有报身份家世。他的好奇如今一发不可收拾,她,到底是谁?
杨毅涵的脸依旧冰块得平静,眼神幽深,让人看不出是喜是悲。
一旁的扬州刺史则对顾盈盈表示出了极大的兴趣,脑子里转了无数的想法,甚至在想,要是送进宫,或者送给皇子们,都是不错的选择。
最后,顾盈盈一个漂亮的半卧姿势结束舞蹈。后面的表演,大家再无心思看。
“诗作上佳,画作也好;然而《春江花月夜》,诗句更是精妙;筝曲闻所未闻,却是妙不可言;最后的歌舞,当真是清雅脱俗,遗世独立。唐莲子姑娘,当得第一,不知众位意下如何?”叶明宇把玩着手中的金杯,浅笑温雅,眼角却带一点点邪魅。
杨毅涵不语,其余人纷纷表示赞成。
“杨将军没有什么意见吗?”叶明宇似乎一直想和杨毅涵搭讪。
然而杨毅涵却不怎么买人家的帐,不过也是,他本来就是叶明宇请来撑场面的。
“没什么意见,很好。”
顾盈盈开始还有点担心,会起什么风浪,没想到,竟然毫无悬念地通过了!不过想来也是,自己的记忆加上顾大小姐的,怕是无敌了吧,本来人家顾大小姐就是大梁第一才女。
第二第三也在评委团的商讨投票下定了出来。
就在顾盈盈以为可以拿了钱走人,准备默默低调离去的时候,听到了叶明宇的声音:“唐姑娘才艺绝伦,不如一同评判下面的比赛?”
正要婉拒,就听到他继续对手下说:“烟涛,加座!”
顾盈盈面纱下的嘴角抽搐了,真是不容拒绝的富二代,这哪里是问句,分明是命令!
杨冰块依旧不说话。
算了,钱还没到手,先忍了,衣食父母,不要得罪比较好。于是优雅的行了礼,坐在了叶明宇左侧新添的案前:“叶少庄主抬爱!”然后就渐渐隐去自己的气质,希望当一个透明人,不要被他们关注上。
不过已经晚了,如今她是被所有人盯上了。评委们自是好奇她的惊才绝艳;女选手、观众们嫉妒她的优秀,更嫉妒她能靠近叶少庄主和镇军大将军;男选手、观众们则是爱慕眼光投来,更好奇她面纱下的容颜。
感受到周围异样的纷繁目光,顾盈盈暗叫不妙,看来今天想脱身,是要费些功夫了。
趁着下一轮比赛开始前,叶明宇开始搭讪:“唐姑娘刚才那首歌叫什么名字?本公子可是从未听过。”
真是搭讪王子!“小女子劣作,《莲美人》。”对不起了,版权呀!
“唐姑娘果然是才高八斗,才情非凡!不知唐姑娘是何方人士?”叶明宇一边问,一边展开手中白玉折扇,扇了起来。
她腹诽:开始刨根问底了吗?哎,逃不过呀!“徐州人士。”顾大小姐本来祖籍就是徐州人,如此回答,也算没有骗人。
叶明宇还想问什么,那边比赛已经开始了。于是顾盈盈有了片刻清静,伸手拿起案上的酒杯,轻轻一嗅,是梨花白,没有迷药媚药,银杯容器,一般的毒是不会有的,于是略略放心地喝了一口。
她的动作不慢,然而武功高强的杨毅涵在斜对面却是将她的动作眼神看得一清二楚,只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个唐姑娘,还是个有心机的。
第15章 江山,知音(第二更)
【一曲江山醉了谁;落红成阵可知音——题记】
这边暗流涌动,那边众才子们已经开始作诗了,诗的题目依旧是腹黑杨冰块出的:江山。
顾盈盈心里有了计较,江山,美人,呵呵,不知道杨冰块想干什么,这凑成对了,可是别有深意呀。而富二代叶明宇心中对杨毅涵越发佩服,出一个试题,都能出成双。
“不知唐姑娘对这个题目有什么看法?”杨毅涵拿起酒杯,却在想,刚才她的一闻一嗅,能发现什么?
“看法?”顾盈盈在心中哂笑,“我能说,这两个题目都不适合女子吗?”这显然是想避而不答了。
然而叶明宇却好像找到了搭讪的突破口:“哦?不知唐姑娘有何高见?”
纯粹不给自己韬光养晦了!顾盈盈暗自思忖,死半生帮忙下,自己的武功已经练到第十八层了,在座的人,叶明宇估计武功比自己好一些,和他交手能勉强逃跑,杨毅涵武功高强,自己绝对打不过,其他人不在话下,只是叶明宇身边的暗卫怕是很棘手的。不过叶家和杨冰块估计不会过多为难自己,如果今天露出锋芒,唯一麻烦的是身份问题。
“小女子并没有什么高见,只是,女子心中所想,不过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没有男子胸怀江山的胸襟,也不会在乎美人如何。”她说得云淡风轻。
一众男评委眼神都变了,又觉得她所言的确是实话。
“这么说,唐姑娘,是对男子有所不满了?”叶明宇看似清澈的眼睛又露出邪魅的笑,桃花眼湛湛有神。
妖孽!死缠烂打!“叶少庄主怕是误会了,我只是说说男女有别罢了,毕竟我们女子这样的想法的确俗气了一些,不登大雅之堂。”
“那姑娘的清平调怎么这样大气脱俗?”
这个叶明宇,怕是无论如何要逼自己出手了!顾盈盈一咬银牙,富二代,仗着自己有钱吗,等下要再勒索点钱才行:“不过是对杨将军别具一格的题目有所感,突然换了一种心境、换了一种角度罢了。”
“那不知,对‘江山’这个题目,姑娘能否再换一个心境,赐教一二?”
“我的笔墨,是要钱的。”顾盈盈淡然沉着。
杨毅涵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很久没有看到这么好笑的戏了,能让叶明宇吃瘪?看来师父逼自己来的这一趟没有白来。
叶明宇只觉得自己棋逢敌手了,他这么咄咄逼人,唐莲子居然还沉着冷静,甚至向自己要钱了!如果不答应,岂不是扫了紫烟庄的面子——天下首富,连首诗都买不起?
“这些钱,本公子还是出得起的。笔墨伺候!”
顾盈盈笑了,有钱,一切好说,提笔写了起来。这时才子比赛的诗作已经呈了上来,在评委团传阅。而评委们选出三六九等的时候,顾盈盈的诗也写好了。烟涛将宣纸呈给叶明宇,他接过开口念了起来:
江山梦,美人泪,
杀妻求将恩情碎。
胭脂色,烽火戏,
恋慕一笑社稷毁。
汉宫秋,大漠雪,
昭君焉能归祸水。
斥西施,亡吴国,
越国亡来又是谁。
朝横云,暮翠微,
云中高阙歌者谁。
苍月明,星斗移,
红颜恩断弹指挥。
问江山,可奈何,
问君美人几重泪。
千年河山自长存,
百代佳人已成灰。
图霸业,欲相守,
求仁得仁莫怨怼。
世间抉择随心去,
且哭且笑任喜悲。
十数光阴万古愁,
俱付清圣夜光杯。
人生几回解真意,
不若放手求一醉。
“通透,潇洒。”杨毅涵没想到自己随意出的,本来是为刁难人的题目,在唐莲子这里得到了最好的诠释。江山?美人?无非看自己的选择罢了!而她那份不若放手求一醉的洒脱,给人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叶明宇眼睛发亮,这下见到人才了,不知道她还会什么,刚才那些“才子”们的诗有些文法比她好,立意却都没有她通透,可惜是女子,不然请回去引荐给爹,可是大有用处!
顾盈盈心想,这可是我自己写的,虽然文法不是特别好,可是也是有感而发罢了。吴起为江山杀美人;周幽王为美人埋葬了江山。昭君出塞,是大汉的功臣,却又算不算匈奴的祸水;西施若解亡吴国,越国亡来又是谁。云中高阙,九重宫殿,唱歌的是陈阿娇,卫子夫,还是李妍;红颜未老恩先断,早就是世间常态。江山又如何,美人多少泪;千年江山,换了多少主,还不是长存于世,百代佳人的玉骨冰肌却早已化成灰。有人图霸业,有人欲相守,不过是求仁得仁有何好怨怼的;世间万物的抉择不过是随自己心意,本就无可厚非,有人欢喜有人忧,都是自己的选择。人生在世数十载,何必常怀万古愁,不如都付美酒夜光杯;人生能够通透潇洒几回,江山美人,不如抛诸脑后,放手求一醉!
“果然见解非凡,不知一千两可够买这笔墨?”叶明宇摇着折扇开口。
做人不能太贪心,见好就收:“多谢叶少庄主抬爱!”
“唐姑娘如此才情,想必家世也不凡。”叶明宇依然没有放弃查户口。
“家父家母,已经辞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谅你也不能发现什么,反正这张脸不是我自己的。
“深感遗憾。”叶明宇也不好继续问了,于是只能宣布第二轮比赛开始。
第二轮,听一首曲子,作画。
“这曲子,不如由唐姑娘来演奏?”叶明宇又开口了。
顾盈盈还能说什么?不过这是什么意思?既然刚说完父母俱亡,该是伤感悲戚的样子吧?还是谨慎一点不要被那个狡猾的富二代看出端倪才好。
她抽出随身携带的紫玉笛,置于唇边,吹奏起陈悦的《乱红》。
悠扬的笛声响彻燕园,悲慽中带着萧索,悠然中夹杂愁绪。如呜如咽,如泣如诉,一时间,燕园诸人再次沉醉。
曲罢,有些人开始提笔作画,有些则在沉思犹豫。
画作呈上来,全都交给了顾盈盈。她一幅幅翻阅,才发现这个评委不好当。因为真正体会到意境的人少之又少。但是还是有人给了她惊喜,一副是秋风扫落叶,一副是落花成乱红。
“叶少庄主看来也是才思敏捷、才情上佳的人,不如先谈一谈你的理解?”你打太极玩推手,我也会!
叶明宇显然没想到她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姑娘高看叶某了,我只觉得,此曲只应天上有,悠扬惆怅,诉尽哀情。”
“不知,杨将军有什么看法?”顾盈盈转向杨毅涵:杨冰块,叫你不出声!老娘逼你出声!
杨毅涵依旧冷淡:“萧索哀婉,似秋风萧瑟,似落红成阵。”
这个杨冰块,倒是比富二代明白,顾盈盈想着,双凤眸露出笑意:“杨将军,果然是文武双全,这是最好的两幅画,此曲,名《乱红》。”说着将画递给叶明宇。
叶明宇暗自生气,这是什么意思,自己一个翩翩佳公子,还不如一介武夫?不过他全然忘了,当初是自己说杨毅涵不是武夫那么简单的。转而一想,自己才十六,还小着呢,就算输那么一点点,也没什么,以后会讨回来的。
“唐姑娘似乎总是演奏一些闻所未闻的曲子。”叶明宇收起画卷。
这都能找茬?不是吧……“若是众所周知的曲子,谁都听过,谁都知道讲什么,那这画,画的还有意义吗?”
叶明宇一声轻笑,不再说话。再说,怕是也无用——这张嘴,太利了。
顾盈盈终究是年少轻狂,好胜心强,遇到同样少年得志的叶明宇,便唇枪舌战上了。
杨毅涵看着两人互相开火,悠然自得地看戏。战场、官场都混过的人,加上性格使然,自然沉默许多。不该说的,就不要说;该说的,尽量让别人替自己说。
第三轮,射箭,湖的另一边早已摆好了靶子,众人将视线转了过去。大梁喜骑射,就连宫中也经常举行围猎。不少嫔妃是因为骑射好而得宠的。顾盈盈自然是从小学习这些,也能射一手好箭,如今学了武功,有了内力,骑射更加炉火纯青。不过现在,貌似杨冰块应该出风头了吧?
“这次比赛规则有所不同,距离可以自己定。”叶明宇看着杨毅涵说道。
“这个规矩,不错。”杨毅涵算是给了叶明宇回应。
顾盈盈看了看形势,她有意隐藏自己,所以这群人怕是没有注意到自己会武功。这一轮比赛,自己应该能隐形了吧?
吃着桌上的葡萄和蜜瓜,顾盈盈看完了比赛,最后第一名是一位叫颜良辉的公子,也正是画了落花成乱红的人,射箭一百八十步。
颜良辉被叶明宇请到附近来,与之亲切交谈。顾盈盈现在深刻怀疑叶家办缇兰节比赛,怕是网罗人才的吧?京城长安的缇兰节比赛,是贵族男女相看的时节,也是官场势力联姻的契机。而叶家的目的——就别有深意了。
颜良辉倒是很买叶明宇的帐,有问必答,也没有针锋相对:“在下荆州人士,家父正六品荆州随城转运司判官,游历到此,正遇上缇兰节,久闻江城缇兰节才艺大赛之名,好奇之下便来参加。”
“哦?如此说来,本公子和颜公子倒是有缘分的。”叶明宇摇着折扇,带着评委团、顾盈盈、颜良辉参观燕园。
一行人走进一处厅堂,名曰“荷风厅”。午时阳光炽烈,外面十分炎热,厅堂内摆着冰块,凉风习习。顾盈盈暗自舒一口气,她在现代最怕热了,穿越过来之后,第一个夏天,还在想没有空调怎么办,不过中了死半生之后体寒,倒是没有那么怕热了。
“不知颜公子接下来要去哪里游历呢?”叶明宇继续着搭讪计划。
“哦,打算往徐州去。”
“看来可以和唐莲子姑娘结伴同行,护送她回家了?”叶明宇饶有兴致地看着顾盈盈。
这厮压根就没相信自己的来历吧?也是,这些上位者,要是有什么不在自己掌控中,肯定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叶少庄主怕是搞错了,我祖籍是徐州人氏,家,却不是在徐州。这次来扬州,也是来游历的。”说着,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杨毅涵没有放过这一丝狡黠:“唐姑娘游历是否有伴?”
顾盈盈秀眉轻挑:“没有,只是小女子一人。”
“唐姑娘真是艺高人胆大,孤身闯天涯。”叶明宇想着,敢孤身出来的,怕是都会武功的。
“少庄主过奖了,不过会一点三脚猫功夫,能自保而已。倒是颜公子,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好志气!”
颜良辉大方地笑笑:“姑娘谬赞,不过是长长见识,交交朋友。”
顾盈盈见颜良辉神色自然,一脸正气,是个良善之人,对女子也没有太多轻视之意,刚才露出的才学倒也非凡,便说:“那颜公子不知愿不愿交我这个朋友?”
“姑娘惊才绝艳,颜某能成为姑娘的朋友,三生有幸。”颜良辉素来大方,也不推拒。
“这才是缇兰节嘛,不就是为了交朋友的吗?倒是本公子还想对唐姑娘和颜公子讨教一二,杨将军也一道吧!”叶明宇分明是下了逐客令了,将其他人赶走。
于是其他人也不好多留,只剩下四人留在“荷风厅”。
(原创《江山醉》,写得不好,自认还是没有豪放派的潜质,亲们多多指教!!)
第16章 求财,破敌(第三更)
(今日A签,再加一更!感谢亲们的支持!)
【一个字,钱;破敌曲,救——题记】
“姑娘才情纵横,不知可否对弈一局?”叶明宇说着,下人已经把棋盘摆了上来。
这个富二代,是想泡妞吗?干嘛老缠着我?可是看他眼里没有丝毫爱慕之情,还是对我身份起疑了?顾盈盈一边腹诽,一边下着棋。顾大小姐可是精于棋道的,她脑海中棋谱无数。
叶明宇也不是吃干饭的,下起来温温吞吞,但是落子还是很精明的。杨毅涵和颜良辉在一旁安静观战。
不多时,顾盈盈小胜,把位置让给了颜良辉。
拿起茶杯,用盖子拨了拨,是黄山贡菊;闻了闻味道,却是加了迷药的。这是叶明宇授意的吗?于是也没有喝,不动声色放下了。
杨毅涵犀利的鹰眸没有放过她这个动作:“唐姑娘可是不喜欢菊花?”
这个腹黑杨冰块,真是欠揍:“呵呵,我体寒,菊花还是少喝为妙。”也算是给叶明宇一个警告。
叶明宇没有放过这个细节,知道自己的伎俩怕是被识破了:“烟涛,上碧螺春。”
“姑娘来参加缇兰节又是为何?”杨毅涵知道,不问出子丑演卯,叶明宇怕是不会放过她的。
顾盈盈不慌不忙拨了拨碧螺春茶水,端的是好茶,只是泡得不是顶好,这回没有加料:“一个字,钱!”
此言一出,另外三个人都怔了怔,因为看顾盈盈的样子,绝对是出尘脱俗型的,怎么也和铜臭味联系不到一起。就算联系到一起,文人墨客,才子佳人,不都应该假清高一番吗?怎么她毫不避讳?
“有什么好奇怪的,我都说我父母双亡,如今一个亲人也没有,那我吃什么,总不能喝西北风吧?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有钱不赚白不赚。我又不是穷酸书生,琴棋书画诗酒花,能当饭吃?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活着才最重要。假气节不如真本事,能把才华变成实际有用的东西,才是真正的才华。”顾盈盈一副义正言辞、满不在乎的样子,和她之前的“优雅”格格不入。
顾盈盈观察了一下三个人的反应:叶明宇嘴角抽搐,当然,这个富二代是不会懂“哀民生之多艰兮”了;颜良辉一开始长大了嘴巴,随后微不可闻叹服地点点头;杨毅涵则是露出赞许的眼神,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不过依旧是冰块脸。
想不到杨冰块倒是成了知己了,不过也是,人家是武将,视角是有所不同的,不会像那些所谓“清流”一样迂腐。
叶明宇总算明白为啥她要多讹诈那一千两银子了,还真是贪财!看她眼神坦然的样子,怕是真的缺钱吧,身上的打扮也不是十分华贵,顶多算是中等。
“唐姑娘即是如此,在下赠予——”叶明宇还没说完,就被顾盈盈打断。
“别,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况且,如今有两千两银子在手,足够做我的本金了,我会靠自己赚更多钱的。我很佩服你们叶家能做到天下首富,我以后也会努力做生意养活自己的,叶少庄主,说不定以后还能成为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
能说出这样的话的人,大约不会有恶意吧?叶明宇笑了:“唐姑娘真是思想独特,如此独立自强,叫人佩服,看来是我误会唐姑娘了。往后,有生意,可以来找我,我很期待我们之间的合作。”
“我也很期待!”顾盈盈摆出了谈生意笑容,一副好像两人就要签合同了一样。
杨毅涵在一旁沉默不语,若有所思。
****
下午走出燕园的时候,顾盈盈身上揣着四千两银票。由于摊开了为钱比赛这个原因,顾盈盈在问叶明宇可不可以把名琴、玉棋、古砚折成现银的时候,叶明宇爽快答应,把这三件东西折成两千两银票,加上原来的奖金,还有《江山醉》的笔墨钱,一共四千两。
顾盈盈兴高采烈又小心翼翼走回客栈,深怕第一桶金被人偷了。不过还是发现有人跟踪自己,而且是从燕园内开始跟踪的,难道叶明宇还是不放心自己?所以派人跟踪?不管他了,只要不害她就行了,反正银子已经到手。
顾盈盈回到客栈,拿下面纱,换上平时穿的衣裳,把银票缝进了内衣,收拾了一番,开始计划以后的经商之路。她最想做的是银行生意,可是显然四千两远远不够。如果做酒楼生意和服装生意也行,可是呢,如今自己无权无势,怎么保护版权呀,酒楼还好一点,至于服装首饰,要是别人都模仿,自己的利益就完了。不管了,先回京城再说,如果顾家的便宜爹娘能帮到自己,就再好不过了。
第二日,顾盈盈起程北上回长安。一路上走走停停,欣赏一下自然风光,再考察考察大梁的生意。于是花了多日才到达荆州东边的鄂城地界。而叶明宇的人,似乎也没有跟上来了,大概是发现她并没有什么威胁吧。
时正傍晚,突然天色一变,乌云密布,雷鸣大作,下起了瓢泼大雨。顾盈盈骑在马上,只想着找避雨的地方,就向西南方向的山林中策马奔去。
大雨倾盆而下,哗啦啦的声音,夹杂着雷鸣闪电,干扰了顾盈盈练得敏锐的听力,靠近一处小山谷,才听到附近有兵器搏杀的声音。
顾盈盈本来不想多管闲事,可是侧耳细听,发觉都是难得一见的高手过招。有大雨掩护,想来观上一战也是不错的,说不定自己能顿悟什么招式?
思索着就将马藏在树林里,自己找到一个视野好、方便藏身的地方,向谷内望去。
不看便罢,一看才发现这是一场怎样的鏖战。由于大雨,低洼的谷地已经积满了水,站在其中拼杀的人,水已经到达了他们膝盖。可是那群便服男子和那群黑衣人却是毫不在乎,只管互相搏命。积水中躺着不少人,甚至于将水染得血红。
中间一人武功修为极好,招式几乎没什么破绽,不过敌方黑衣人也不弱,数量上占了优势,而且配合默契,摆出的是变幻莫测的阵法——随时根据剩余人数调整的千离阵。而中间这个人,等顾盈盈看清他容貌时,却是大吃一惊!
这不是,杨冰块吗?
冤家路窄,不对,什么冤家呀!是天涯何处不相逢,也不对!顾盈盈只想着好巧,雨水重重打落在脸上,她突然醒悟,现在要想的,该是帮不帮忙吧?
说实话,这个杨毅涵在江城燕园的时候,虽然没有像叶明宇太为难自己,可是也没有怎么帮过自己,那自己要不要帮他呢?
正在想着,阵内奇变。本来依照杨毅涵的武功,保命是没有问题的,可是被围攻之际,一黑衣人竟然主动迎上他的剑,这一变化出乎意料,剑没入黑衣人左胸,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黑衣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杨毅涵手中的剑更加深入,直至整柄剑插入他的身体。整个过程极快,而杨毅涵因为惊诧只停顿了一瞬,就被这个“死士”靠自杀近了身。急忙退开,只见死士已经死绝,但为时已晚。顾盈盈看见杨毅涵脸色不对,就知道死士最后拼尽全力用带毒的武器伤了他。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顾盈盈不能只顾看戏了,就当路遇陌生人,再路见不平一次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纵身一跃跳进已经到大腿的血水中,喊着:“有毒,赶紧封穴!”软剑从腰间按出,走出诡异的路线,上下翻飞,欲破千离阵。
黑衣人本来见到同伴牺牲,可是得了手,是大松一口气,然而看到从天而降的白衣女子想要破阵,松了的气又吸了回来。杨毅涵的几个手下听到顾盈盈的声音,再看到杨毅涵身形不稳,纷纷赶来援助。顾盈盈在法清门习了阵法,自是深知破阵诀窍,然而一人之力,加上武功还是不够,终究只能防守,再拖下去就是持久战。自己一介女子,体力本就不佳,因此有弊无利。当下收剑,抽出紫玉笛,飞跃至附近的大岩石上,吹起“破敌”。
这里敌我不分,如果用催眠或者摄心,她肯定无法处理后续情况。所以即使“破敌”要消耗大量内力,也别无他法。幸而黑衣人不算很多,如今剩下的只有三十来人。
曲调纷飞翻转,诡异之极。众人只看见巨石之上,一名女子的白衣被血水和泥水染成诡异的水墨画,紫玉笛在唇边,长发已经湿透,眼神如利芒,却有一种倨傲临天的气势。只一盏茶,黑衣人手中的剑纷纷掉下,再也握不稳,双腿也逐渐瘫软,倒在积水中。顾盈盈收笛,剩下的事,积水就可以淹死他们了。
她旋身而飞,落到昏迷的杨毅涵身边:“你们主子怕是中毒了,先找个地方避雨吧,这里快要被淹了。”
杨毅涵的侍卫见顾盈盈帮他们退敌,虽然手法十分诡异,却也是帮了大忙,于是点点头,抬着昏迷的杨毅涵走了一段路,直接进了一个山洞,仿佛对地形十分熟稔。
第17章 解毒,被疑
【解奇毒“水无痕”;遭防备疑用心——题记】
顾盈盈跟着进了山洞,掠了一下耳边的湿发,蹲下来给杨毅涵把脉,又赶紧掏出一颗清心丹给他喂下:“你们主子的毒我只能暂时压制住,十二个时辰内一定要找到解药才行。”
“是什么毒?”杨毅涵的贴身侍卫飞扬问。
“水无痕,是一种很怪异的毒,施毒的时候一定要用水做引,看来你们的敌人是算好今天有雨了。我以为,这种毒已经失传了,没想到如今又重现江湖。”
天色已经很暗,山洞里燃起了火堆,红黄色的火焰映衬下,飞扬只觉得这个女子五官平淡得很,眼睛却是清澈明亮,带着坚定和一丝清冷。那种冷静,仿佛和他们主子有点像。
飞扬第一次觉得有人像他们主子,还是一个女子,顿时甩甩头,想打消这个可怕的想法,赶紧回到正题:“这个毒,不解会怎么样?”
“在梦中死去,了无痕迹,一般大夫如果诊断不出来,会以为患者是猝死的。本来中毒后一个时辰就要发作的,我现在只是给他续命罢了。你们先将他的外伤处理一下吧。我去想办法配解药,对了,刚才抓到活口了吗?”
“抓到了两个。”
“你们先审问吧,看能不能找到蛛丝马迹。”顾盈盈说完径自走到火堆前烤火,同时闭目打坐,一边练功恢复她用丧魂笛而所剩微薄的内力,一边运功将衣衫烘干。
半个时辰后,顾盈盈收了功,缓缓睁开眼睛,“水无痕”是云山派的毒,可是云山派早就不在了。她努力回忆着法清门藏书阁里看到的东西,“水无痕”是水毒,解药要如何配制呢?
抬眸看了看一旁昏睡的杨毅涵,紧闭的双眼,眉宇间似乎比醒着的时候柔和许多,少了几分冰块的气息。抓起他的脉门又把了一遍脉,顾盈盈才发现问题。
第一次把脉的时候,顾盈盈就觉得奇怪,可是却说不出来是哪里奇怪。如今静静地听着心音,才发现杨毅涵体质十分奇特,内息中竟然有阴阳两股力量相互缠绕,彼此相辅相成,这样的武功,阴阳调和,能发挥巨大力量,可是还没有练成。如果练成了,是不是能天下无敌了呢?但是这个没有练成的武功,造成杨毅涵体质与常人不同——他比常人更怕毒。难道黑衣人是知道他的奇特武功,才下毒的?
顾盈盈立刻拿出针包,用内力给他针灸。平常人能靠清心丹坚持十二个时辰,他却不能,只能先靠针灸勉强延长。
扎了几个穴位,飞扬走进来:“姑娘,审不出来。主子的毒怎么样了?”语气里有遗憾和焦急。
顾盈盈撕下裙摆,用炭黑写下几味药材交给飞扬:“找这几味药材,你知道你们主子的特殊体质吗?”
飞扬看到主子有救,先是欣喜,而后听到体质,茫然摇摇头:“不知道。”
顾盈盈看了看他的反应,只说:“先去找药吧,雨停了我们就出去换一个地方吧。”
飞扬只是点点头,下意识将她的话当成了命令。
****
第二日清晨,一行人来到鄂城郊外的一个庄子上安顿下来。
“姑娘,昨夜的药有用吗?”飞扬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主子,担忧地问。
顾盈盈把着脉:“昨夜的药已经让他脱离了危险,他很快就能醒来,可是余毒未清,我还需要一些其他的药。”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还没请教姑娘尊姓大名?”
“我姓唐。”她只淡淡回答。
回到自己的屋子,顾盈盈在浴桶里思索着,这个庄子极是普通,不过他们对这群人倒像早就认识一样,从容接待。疲累不堪的她昨天损失了很多内力,又为解毒忙了一晚上,不知不觉在浴桶里睡着了。
又是那个梦,大红,喜房,血泊,凤冠霞帔,只是没有了主角顾大小姐。顾盈盈从梦中惊醒时,发现水已经凉透了。幸而是夏天,否则肯定要染风寒。只是这个梦,难道是这具身体执念太深?她如今从不敢穿大红色的衣衫,一穿那个梦就浮现在脑海里。甩甩头站起来,穿好一套粉色的普通衣裙,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那个杨冰块怕是快醒了,她想了想走去厨房,交代了庄子上的人吃食如何准备、药的煎熬方法,就去了杨毅涵的房间。
走近床榻,就看见一双锐利冰冷的鹰眸突然睁开,正盯着自己,像盯着猎物一样。
看到顾盈盈毫无顾忌地回瞪着自己,他有些讶然。
起初他醒过来时只是看到自己手脚完好地躺在床上,是脱离危险了吗?不过昏迷前他似乎中了毒,现在毒解了吗?自己中毒后有一名女子叫他点穴,还想破阵,是这名女子吗?昏迷前他好像听到了一阵诡异的笛声,这又是怎么回事?
飞扬跑进来,嘴角咧开一抹笑容:“爷,您醒了?”
“飞扬,怎么回事?”杨冰块终于别开眼睛,看向飞扬。
“这位唐姑娘出手解决了那些黑衣人,说你中毒了,又帮你解了毒。”
杨毅涵看向顾盈盈,平凡无奇的女子,只有眼睛还算特别,坚定中带一丝清冷。这样的人,丢到人堆里都不会有人找到。
顾盈盈早就收敛了自己的气质,只是平静地按上他的脉门:“还需要几副药,另外我开一些药膳对除水毒会有好处。”说完就要转身离去,却被杨毅涵叫住。
“飞扬你退下,唐姑娘,我有几句话想问你。”
杨毅涵并没有认出她是唐莲子,毕竟那天化了妆,遮了面纱,气质太美好,温婉高洁如莲,让所有人都认为面纱下的容颜定然不凡。而此时的顾盈盈,素面朝天,秀发还有一点潮湿地搭在肩上,平静冷漠,判若两人。
顾盈盈在不远处坐下,摆弄着茶具:“不知阁下有什么想问?”
“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依然是盯着猎物的眼神。
顾盈盈表情平静,双凤眸中闪过狡黠的光芒:“让我来猜猜,你现在,肯定是在想,说不定我和黑衣人是一伙的,黑衣人故意伤你,而我故意救你,好靠近你,以达成某种企图。可是你身上有什么所图的呢?”
“你很聪明。但是我怎么知道你们图的是什么?”杨毅涵依旧冷漠。
“呵呵,我不过是路见不平罢了,身为医者,也有身为医者的好奇,这失传已久的‘水无痕’,可是难得一见。不过我奇怪的是,如果要派一个人在你身边有所图,不是应该找一个温婉善良、美丽贤淑的女子吗?这样才好引起你的注意呀!不过,你中毒不会影响视觉能力吧,你说,我像吗?”顾盈盈勾起一抹嘲讽的冰冷微笑,如黑夜中的曼陀罗。
杨毅涵转了转眼眸,第一次听见女子妄自菲薄自己的容貌,还一副十分坦然的样子:“恕我冒昧,只是你突然出现,不得不让我觉得奇怪。”知她所言有理,心中其实已经放下了一部分心防。
顾盈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无妨,小心驶得万年船,我很理解。”说完,依旧是清冷的神情,离开了屋子。
飞扬端着东西走了进来:“爷,说完了吗?先吃点东西再喝药吧!爷你终于醒了,不知道我昨晚为了让你喝进去药,费了多大努力!”飞扬属于话多型,也算给杨冰块解了闷。
“费了什么努力?”剑眉微蹙。
“就是怎么喂你都不喝进去,最后唐姑娘实在看不过眼,走过来捏着你鼻子,抬着你下颚,让我给你灌进去的。”飞扬连忙捂住嘴,好像说错话了,这个,主子的脸色怎么那么黑?
杨毅涵黑着脸,看向桌上的东西:薏米麦仁粥,扁豆炒包菜,还有一碗药。于是一言不发的把东西吃完了。他不得不说,这东西不好吃,不过常年行军打仗,什么苦没吃过?难以下咽,他还是会咽的,只是嘱咐了飞扬一句:“下次送点好吃点的东西来。”
飞扬一副哭丧的脸:“爷,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庄子就这个水平,本来就不是拿来休养用的,一时半会儿我上哪里找大厨呀?”
杨毅涵挥挥手:“算了,下去吧。”
话说顾盈盈在自己房里吃饭,也觉得难以下咽。虽然说古人的厨艺没有自己好,可是也不至于这个水平呀?草草吃了一点,就受不了了,自己去了厨房。
转了一圈,发现食材还是挺齐全的,就看见飞扬愁眉苦脸地走进来:“唐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饭太难吃了,我来看看能不能自己做。”顾盈盈平静回答,摘起菜来。
飞扬就像找到知音一样:“我们家主子也说难吃,把我们下面人苦的。主子虽然吃完了,想来也是不称心的,不过我吃了也觉得难吃,根本吃不下,还是我家主子厉害,居然吃完了。”
顾盈盈笑了:“你也觉得难吃呀?看在你对我还算和善的份上,等下我做好了你也一起吃!”她对飞扬印象还不错,是个好人,开朗直爽,没那么多花花肠子。
“真的?唐姑娘厨艺很好?”飞扬来了兴致。
“过得去吧,你先去忙吧,半个时辰后过来找我。”
飞扬兴高采烈地走了。顾盈盈则乐在其中地做饭,她很享受下厨的过程,更享受做出来的美食能得到他人赞赏这个结果。前世学了一手好厨艺,总是做好吃的给男友,可惜他并不买账,还是离她而去。谁说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先抓住男人的胃?她如今认为,只要你抓住了男人的心,你做得再难吃,男人也会包容你。不过,现在的她,完完全全只想满足自己的味蕾。
第18章 崇光,佳人
【清心丹换崇光令;南阳城救失恋人——题记】
飞扬再回来,看见一桌佳肴,口水差点留下来:鲫鱼豆腐、红烧鸡块、丝瓜炒蛋、肉末毛豆、手撕包菜。都是家常菜,可是装盘精致,色相也很好。
“那个,唐姑娘,我能拿一些给主子吗?”飞扬忐忑地问,主子对唐姑娘好像不太好,不知道她会不会买自己的面子。
顾盈盈看见忠心为主的飞扬,不由笑了,很欣赏他的忠心:“你很忠心,挑丝瓜炒蛋、肉末扁豆和手撕包菜去吧,他不适合吃太油腻的东西,米饭少一点,他不宜多吃。”
“谢谢唐姑娘!”飞扬手脚麻利地去了。
顾盈盈摇头笑笑,自顾自地吃,她饿了一天了,哪能对不起美食?转念一想,这个飞扬真是不错,要是自己也有这样好的手下,以后的日子也就少操三分心了。
“爷,快来尝尝这些菜怎么样?”飞扬一脸喜色地来到杨毅涵房间。
杨毅涵正在屋里看着昨日黑衣人那枚啐了“水无痕”毒的暗器,不知道思考什么,就看见飞扬端着食盒进来,里面是三道菜,色相倒还不错,于是从容拿起筷子,尝了一点,便默不作声。
“爷,不好吃吗?”飞扬心生疑惑,只见杨毅涵望着前方,像是在思考什么。
过了半晌,杨毅涵才开口:“你哪里请来的大厨?比裕福楼的味道还好。”裕福楼可是大梁最好的酒楼。
“真有这么好?”飞扬惊喜,“属下还没尝呢,至于大厨,是秘密,我怕爷那么凶,把人家吓跑了,我还想多吃几天好的呢!”要是让他知道是唐姑娘,说不定又要怀疑什么,先不告诉他。飞扬想着,跑出了杨毅涵的房间,去找顾盈盈继续吃饭了。
杨毅涵心中奇怪,飞扬什么时候也会和自己卖关子了?不过这菜,确实是好吃。丝瓜炒蛋的蛋十分香滑,和丝瓜的味道融合的很好,丝瓜本身熟而不烂;肉末扁豆,肉末十分外脆里嫩,扁豆爽脆;手撕包菜,爆炒技术堪称一流。莫非,是那个唐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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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毒差不多了,按照我的方子再吃三天药,如果能找到金匮肾气丸,可以服用一些。另外这几天忌食糯米等湿气重的东西,少吃油腻荤腥。我在这里耽搁太久,必须要走了。”顾盈盈给杨毅涵把完脉,嘱咐了一些禁忌,就要告辞。
经过两天休养,杨毅涵已经和常人无异:“多谢唐姑娘,唐姑娘急着走吗?”
“你不是一直怀疑我吗?怎么,我走了,你就可以不用再怀疑苦恼了呀?”顾盈盈调笑着,面上却是波澜不惊,“你的武功很奇特,体质很容易中毒,这瓶清心丹你拿着吧,一般的毒如砒霜等都可以解,稀奇古怪的毒就只能拖延时间、延缓毒发。”
杨毅涵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接过了清心丹,又伸手拿出一枚铁牌递给顾盈盈:“清心丹?你是法清门的?以后需要帮助,拿这枚崇光令去崇光门就好。”她居然看出自己武功奇特之处,法清门果然不简单。
崇光门?他没有告诉我朝廷身份,却和我说崇光门,怕是认为我是江湖人士。崇光门,武功可厉害着呢,怪不得他武功那么厉害,不过没听说过崇光门有这么奇特的武功。
“我是法清门俗家弟子,唐晚,”顾盈盈说着,也不客气,接过崇光令,行了一个江湖礼节,“有缘再会!”便离开了。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杨毅涵思索着:法清门,那么她之前的行为是可以解释通了。法清门向来以路见不平、救死扶伤为己任,武功高倒是其次,医术乃是天下第一,对阵法也有研究,那么她出手相救,破千离阵,帮自己解毒,就可以理解了,不过,那诡异的笛声,绝对不是法清门的东西,看起来倒是像南疆秘术。
“法清门。”杨毅涵摩挲着手中清心丹的瓶子,喃喃低语。
顾盈盈离开庄子,进了鄂城,四处逛了一下,补给了一些干粮和生活必备物,找了一间客栈住了下来。她之所以今天走,是因为今日是十五,她的毒快要发作了,她不想在庄子上毒发,才到了鄂城。
夜里的毒发,依然疼痛难忍,冰冷异常。第二日,她休养了一天,直到七月十七才继续出发。走到南阳城的时候,正是下午申时,就看见一名红衣女子落入护城河中。
顾盈盈不假思索,直接从马上飞起,飞掠护城河,将红衣女子拉了出来,放置到岸上。
只见女子苍白的脸上湿漉漉的,紧闭的双眼睫毛细密纤长,挂着莹莹水珠,鼻如琼脂,殷桃小口,是个标准的古典美人。她按了几个穴位,红衣女子把水吐了出来,逐渐清醒。
看了看周围,红衣女子声音哀怨:“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死!”
顾盈盈撇撇嘴,敢情自己好心办坏事,把自杀的人救了上来?“你想寻死?”
“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接着是惨绝人寰的哭声。
“那你死了有什么用?你恨的人、害你的人会得到报应吗?爱你的人、关心你的人会如何伤心?寻死,最是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顾盈盈毫不留情地责骂她。
“那我又能怎么办?”红衣女子冷静下来,仍是低低啜泣着。
“和我说说你的故事吧。”敢情自己还要当心理医生?
“我本来是南阳城倚月楼的头牌玉芙蓉。也是好人家出身,因为家父犯法,家道中落,才不得已做了这生意,但也是卖艺不卖身的。因为色艺俱佳,也是老鸨的摇钱树,开始的时候,还是攒了不少钱,只想着能攒够下半辈子的钱,赎了身,找个好人家,过平凡生活的。可是,后来,南阳知府的儿子秦知远认识了我。”
前世看了不少明清小说,特别是各种才子佳人小说。那些个才子佳人小说,都是些穷书生YY出来的东西。YY的核心思想,就是穷书生邂逅一个美人,美人倒追穷书生,然后两人在一起,最后不管美人是人是妖,是蛇是狐,穷书生肯定是不用负责的。听到这里,顾盈盈已经猜到这大概是才子佳人“两相悦”,最后被才子抛弃的故事了。
果不其然。这个秦知远对玉芙蓉百般柔情,俘获了一颗芳心,可是秦公子没有钱给玉芙蓉赎身,玉芙蓉就拿着自己的积蓄,勉强够自己赎了身,和秦知远走了。秦知远把她养在外面,两人过了一段“神仙眷侣”般的生活。可是好景不长,秦知远露出了本性,说他爹发现了,要断他财路,没有钱再养玉芙蓉,就要把玉芙蓉赶走。还说自己要娶荆州转运使的女儿,让她死了这颗心。而今日是他们成亲的日子。如今她已经无家可归,回倚月楼又怕被老鸨姐妹耻笑。况且她已失清白之身,断不能再嫁好人家了。
“所以你就想一死了之?”顾盈盈脸色平淡。
“秦郎他,他如此负我,我在这世间又有何留恋的?”秀眉紧拧,说着,眼泪又簌簌往下掉。
顾盈盈不禁在心中哀叹:女人,你能自强一点吗?哎,万恶的封建时代!
“和你讲讲我的故事吧。第一次,我和一个男子在一起七年,最后才发现不过是一个笑话,发现他和另外一个女人在一起,我也差点死于那个女人刀下;第二次,一个男子要娶我,新婚之夜,他告诉我他娶我只是为了我娘家的势力,可是他还爱另一个女人,于是为了另一个女人能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他就把我杀了。我命大,被人救了出来,现在打算回去报仇。可是你呢?你想一想吧,秦知远根本不爱你,你为他死?值得吗?就算不打算找他算账,你也不能寻死呀,只要活着,我相信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的!”
玉芙蓉陷入沉思,久久不语。
“真正爱你的人,不会在乎你的出身,不会在乎你的过去。为不爱你的人死,而错过了爱你的人,不用我多说,你能想明白的。”顾盈盈的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的右手,手背光洁白皙,柔夷曼妙秀美,然而翻转过来看手心,都是斑斑驳驳的茧。
“姑娘,那我现在,该怎么办?”玉芙蓉愁容满面。
顾盈盈微微偏头,思考起来,许久才说:“如果,我给你自己开一间青楼的机会,你愿不愿意?”
玉芙蓉先是呆愣,然后马上问:“姑娘,是真的吗?可是,我身无分文。”
“那个倚月楼老鸨对你怎么样?”
“她,我在倚月楼的时候,也时常打骂,不过对我倒不算最狠的,我离开的时候,她倒是发了好一通脾气,都是秦郎给我挡着的。”说到这里又黯然神伤,明明之前对自己那么好的一个人,如今却,哎!
“她的摇钱树走了,自然懊恼。我去帮你把你该拿的钱赚回来,毕竟这几年在倚月楼,不能白白卖艺了。然后你可愿意和我去京城长安,开一家青楼?自然,到时候我肯定有些忙是要你帮的。”顾盈盈说着,心里已经盘算好计策。
要扳倒太子,一要消息灵通,二要团结其他势力,第三是培养行动组,但是这一切的前提都是钱。青楼,既能赚钱,又能打探消息,是门好生意。
玉芙蓉看着面前这个看似平凡的女子,只觉得她瘦弱的身躯里,好像有不可思议的力量:“你救了我的命,又给了我活着的信心,还帮我找生计,我自然都听你的。”
顾盈盈飘渺一笑:“我只是看不惯。女人,没了男人就活不成了吗?女人,照样也可以左右天下。”神情妩媚却隐含霸气。
“我只觉得,你和我们,都不一样。”玉芙蓉接触到了过去十七年都不曾接触到的世界,神情有些迷茫地看着顾盈盈。
“先去城里找间客栈,晚上我教你一些东西,明天我们去倚月楼找老鸨。”顾盈盈一手拉着玉芙蓉,一手牵着马,走进南阳城。
第19章 对赌,渣男
【对赌协议;识破渣男——题记】
一进南阳城,顾盈盈才发现,自己成了名人了。之前缇兰节江城的战况已经流传到了这里,那首《江山醉》被制作成了各种形式贩卖,有书画、扇面等等;甚至还有人唱《莲美人》,不过好像走了调。现在人们一提起唐莲子,已经有称号了——江南第一才女。
是叶明宇那个家伙干的吗?真是,该谢谢他?还是该骂他?还有这么俗气的封号?看来,自己不好好利用一下唐莲子的“名声”,还真是对不起这个叶少庄主了!
“这个江南第一才女,貌似很厉害的样子。”玉芙蓉巴掌大的脸上露出崇拜的神情。
顾盈盈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看着她:“你好像,还没问我叫什么?我是谁?怎么就答应跟着我了?”
“呃,姑娘,是何方人士?”玉芙蓉这才反应过来,好像是没有问过。
“嗯,不知道该说你太善良,还是太单纯。以后可要长心眼了。我现在有两个身份,我叫唐晚,不过,那个唐莲子,也是我。”顾盈盈露出一个调皮的眼神。
“什么!你是!”玉芙蓉赶紧捂住嘴,惊讶得不行。
“玉姐姐,我以后可以叫你玉姐姐吗?”
“我今年十七,你,多大了?”玉芙蓉还沉浸在震惊中,上上下下打量着顾盈盈,始终觉得不像。
“我还没到十六,不过快了,七月二十六是我的生辰。”顾盈盈见她不信,便走了几步摇曳生姿的莲步。
玉芙蓉顿时看呆了,她待在青楼这几年,也没看过走路都能走得这么好看的人:“妹妹,你,果然不是一般人呢。”
“对了,那个秦知远,你想不想教训一下他?”她对教训渣男那是一等一的热衷呀!
玉芙蓉叹一口气:“我心里不甘心,我不相信他是那样负心薄幸之人,对我一点情都没有。”
“那我到时候就让你看看,他花心无情的真面目。先找客栈住下来再说。”顾盈盈坚定地握着玉芙蓉的手。
第二天,顾盈盈将自己打扮成唐莲子的样子,服饰、妆容都和缇兰节那日一模一样,又给玉芙蓉打扮了一番。玉芙蓉样貌属于楚楚可怜型的,顾盈盈就把她的眼妆画得极其精致,望之更加眉目含情,惹人怜爱。服装则给她挑了一件水蓝色纱裙,蓝宝石发簪。昨夜调教了一番步法、神态,今日便是脱胎换骨,给人清纯可怜之感。
顾盈盈保持着本身清丽脱俗的气质,拉着楚楚可怜的玉芙蓉,走向倚月楼。
“我找你们妈妈。”顾盈盈放了一锭银子在门口龟奴的手中。
龟奴看到两位美貌女子,本来想出言调戏,可是看到银子,连忙点头哈腰地去了。
“妹妹,你别说,我还真看不出来,你打扮一番竟然那么好看。”玉芙蓉盯着顾盈盈,只觉得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仙气。
“人靠衣装马靠鞍。”顾盈盈不以为意。
老鸨迎了出来,就看到两位美貌女子,盯着玉芙蓉看了半晌,才认出来:“你这个贱蹄子!不是跟着人家秦公子跑了,吃香的喝辣的去了吗?怎么?人家秦公子燕尔新婚,不要你了?还晓得回来!”说着就要打玉芙蓉。
玉芙蓉泪眼婆娑地躲在顾盈盈身后,顾盈盈一直岿然不动,直到看到老鸨动手,不动声色地飞出一枚银针,老鸨顿时定住了。
顾盈盈莲步轻移走上前:“玉芙蓉,是我姐姐,你欺负她,就是欺负我。”美目里蹦出危险的火花。
老鸨动弹不得,顿时怕了:“这位姑娘,有话好说,先,解了我的穴道,有话好说。”
“我先问你,你老实回答,我就解你的穴道。”
“好!好!”
“你们倚月楼,最近生意如何?”顾盈盈自顾自地在一旁找椅子坐了。
老鸨苦着一张脸:“不瞒姑娘,生意不如何。”
“你说,如果请了江南第一才女,来调教你们的姑娘,这生意,会好吗?”顾盈盈一手托腮,姿态慵懒,妩媚生姿。
“问题那是要请得到呀,江南第一才女,多大的名头,我们也有姑娘唱《莲美人》,可是唱得不好呀!”
顾盈盈上前拔了银针:“本姑娘唐莲子,是来和你们倚月楼谈合作的,不过其实是为帮我姐姐。我姐姐玉芙蓉过得好,那么我心情舒畅,自然大家都好;她要是过得不好,我心情一糟糕,杀人、放火,那都是干得出来的!”
“你是唐莲子?何以证明?”老鸨揉着酸痛的胳膊,鄙夷地看着顾盈盈。
“玉姐姐,抚琴。”顾盈盈昨晚就教了《莲美人》的曲子。玉芙蓉坐在筝前,弹了起来。顾盈盈的歌声响起,震惊了一整楼的人。有些昨夜留宿今早还未离去的恩客听到绝妙的歌声,纷纷探出头来欣赏。
一曲终了,“这下你相信了?其实也不是非你们倚月楼不可,我还有很多好曲子、好舞蹈,我想,香雪堂也会有兴趣的。”顾盈盈捏着手帕,一举一动都美不胜收。她已经调查好了,南阳城的青楼生意,是倚月楼和香雪堂两个寡头。
老鸨知道了她的厉害,也不敢说什么不好的话:“唐姑娘,一切好说,一切好说。那要怎么样,请唐姑娘开个价!”
“找间雅间,我们详谈吧。”顾盈盈眼神淡漠慵懒。
“这边请!”
进了雅间,顾盈盈嗅了一下,茶里面没有药,放心地喝了一口:“第一,我和玉姐姐如今都是自由身,所以,以后也还是自由身。第二,我花三日的时间,准备一场演出,保证后天你们的收入是昨天的三倍以上,不过,这后天的收入,我要一次性拿三成走,以后的事情,我就不管了。”眼神犀利精明,一副谈生意的样子。
老鸨想了想:“三成,太多了吧,而且谁知道有没有三倍的收入。”
“三成,一分不少,如果后天没有三倍,差多少我都补给你!你要是不答应,我去找香雪堂了。”作势就要走。
“别别,既然不到三倍你愿意补,我答应就是。”
“还有,这三天,你们楼里的姑娘要全力配合我,否则我有权利自行处罚他们。当然,我是希望赚钱的,如果他们听话,自然一切好说,否则我也不希望看到有人缺胳膊少腿。”打一棒给一颗糖,谁不会?
“好,我一定知会他们!那就这样定了?”老鸨想着,这可是稳赚不赔的。
给你一个套期保值你就灿烂了?“还没完呢,这是契约,你看了没问题就签字吧。”顾盈盈掏出两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条约,一式两份。这个协议,其实相当于是一个非并购对赌协议,如果要说风险,还是顾盈盈的大一些。
老鸨知道了这个唐莲子的厉害,也不敢糊弄了,乖乖签了字。
“今日午时正,要你的姑娘们都准备好,我到时候再来。”就拉着玉芙蓉走了。
玉芙蓉看了一遍顾盈盈的举动,知道自己这次有了大靠山了。
走在街上,顾盈盈问:“刚才都看清楚我是如何行事了?”
“看清楚了。”玉芙蓉点点头。
“以后你自己执掌青楼,从现在开始也要学着点,不着急,慢慢来。我们先去大吃一顿,填饱肚子再说。”说着走向南阳城最好的酒楼,全国连锁的裕福楼,要了一个雅间。
古人日再食,她一开始来这里还真有些不习惯,如今才慢慢习惯了。点了几个招牌菜,和玉芙蓉饕餮一番。
“想不想看秦知远的真面目?”酒足饭饱,神情调皮地望着玉芙蓉。
玉芙蓉沉默了。
“等一下,你就站在一旁看就好了,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镇静,看着就好,你要相信我。这是面纱,你先蒙上。我昨天在你睡着了之后,分别去了倚月楼和秦家,所以知道今天秦知远要来裕福楼,你看着就好了。”
顾盈盈说着,叫小二买单,然后和玉芙蓉走出雅间,站在二楼的走廊上,正对门口,就看见秦知远从门口的马车上下来。顾盈盈走过去,步步生莲,引来了不少惊艳的目光,纷纷揣测她面纱下是怎样沉鱼落雁的容貌。
秦知远自然是看到她的,走进裕福楼,目光就再也没有离开过。顾盈盈冷笑,今日这个计谋,用在这样的人身上是可以,对付叶明宇或者杨毅涵,那是一点用都没有。
秦知远和顾盈盈擦肩而过,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薰衣草香气,顿时忍不住又多看了顾盈盈几眼,只觉得这样的女子,要是能为自己所有就好了。
顾盈盈趁着他在陶醉,右手微微一动,一枚银针飞出,将秦知远身上的玉佩的绳子射断,玉佩落在地上,顾盈盈一转身,秦知远已经走过去几步了。
“这位公子,您的玉佩掉了!”声音温婉缠绵,柔情似水。
秦知远转头,看到美女居然在和他说话,魂已经出鞘,仅凭那双温柔似水的眼睛,就融化了他的心。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顾盈盈已经将玉佩捡起,递给秦知远。
秦知远伸手接玉佩的时候,故意伸出手指抚摸了一下顾盈盈细腻光滑的手背。顾盈盈做出娇羞的媚态,看得秦知远更加垂涎。就在这时,顾盈盈仿佛娇羞得站立不稳,身姿如杨柳一般软到。秦知远一见,连忙伸手接住美人,温香软玉抱满怀。他只觉得,这个美人身子柔若无骨,在床上,想来那就更是另一番滋味;薰衣草香味馥郁芬芳,萦绕在鼻尖,令他忘记了放手。
“多谢公子相助,公子,我自己可以站。”最后一句声如蚊呐,愈发娇羞不已,惹人垂怜。
秦知远终于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放开了顾盈盈:“多谢姑娘帮忙寻回玉佩,这玉佩,秦某就送给姑娘了!”
听闻秦知远要相赠玉佩,顾盈盈连忙摆摆手,神态温柔可人:“这怎么行,你我素不相识,更是男女授受不亲。”说完微微侧头,仿佛不敢与秦知远直视。
秦知远心中一喜,如果是水性杨花的女人,他反倒不稀罕,可是这般知礼的女子,大家闺秀是肯定的,而且定然是清清白白,他也更有征服欲望:“是秦某唐突了,还请教姑娘贵姓,日后以图报答。”
“小女子姓唐,报答什么的,不必说了,举手之劳而已,他日有缘再会。”说完又瞥一眼秦知远,眼神中露出一星半点似是而非的爱慕神情,就转身快步离去,步法还是一步不错,步步生莲。
秦知远望着门口,半晌,小厮提醒他,他才回过神,进了早就预定好的雅间。
顾盈盈拉着失了神的玉芙蓉走出裕福楼,找了一个僻静的巷子。只见玉芙蓉泪水早已经干涸,双目空洞。
“我这样费心思地演戏,可不是让你伤心的,是让你认清楚那个秦某人的本性,花花公子一个,还装作道貌岸然的样子。”顾盈盈咬牙切齿,用帕子擦着他碰过的手背,极其厌恶的样子。
玉芙蓉回过神,叹了一口气:“妹妹,我死心了,他,不值得。”
“这就对了,你不用担心,你还年轻着呢,大好的时光,不怕寻不到出路。走了,给姑娘们排练去!”顾盈盈展颜一笑,这是真心的笑容,如阳光般温暖。
玉芙蓉点点头,两人相携而去。
(哗啦啦,今天去参加学校的汉字听写大赛,老鸨的鸨我打了那么多遍,结果比赛的时候还是不会写……)
第20章 青楼,大赚
【南阳倚月楼;歌舞也大赚——题记】
三日后,倚月楼。
传言,三日前,江南第一才女唐莲子现身倚月楼。
传言,当日一曲《莲美人》,余音绕梁,有幸聆听的恩客,三日不知肉味。
传言,三日后的今天,倚月楼有江南第一才女表演,艺名“莲美人”,不少人趋之若鹜,希望在今天找到“肉味”。
传言,今日倚月楼入场费一人两百两,雅间一人一千两,仍然有人争先恐后,乐此不疲。
不过自然,这些传言,顾盈盈特地造出来的舆论引导起了很大作用。
顾盈盈换了一身装扮,她今日身穿金黄色舞裙,舞裙不过膝盖,腿上是同色宽松收脚长裤,衣服上用金线和火红丝线绣着青鸾图纹,金黄色的缎带缠绕在手臂上,脸上是同色面纱,眼妆明艳,金色眼影,其上是金链和红宝石相间的额链,左右都固定在头发上,中间一串缀在额头上,眉心用红色胭脂画了一只火凤凰。发髻紧紧盘绕,上面高高插着两只金镶红宝石凤钗,都是插在同一边。红宝石耳钉,指甲涂着明艳的豆蔻。整个人看起来气质高华,明艳动人,就如同九天凤凰。
玉芙蓉自是走小清新路线,白底衣裙,上面绣着蜿蜒缠绕的碧色梅花。浅碧色披帛,翠玉发簪,碧玺耳坠,妆容精致,优雅清新,楚楚动人。
戌时末,天色已黑,表演开始,场内座无虚席。烟花绽放,明亮的灯笼点起来,一群少女飞舞而出,宝蓝色羽衣,跳的正是顾家大小姐的拿手绝技——霓裳羽衣舞。顾盈盈前世就一直学舞蹈,芭蕾,民族舞,古典舞,她都会,因而再凭着顾家大小姐的记忆,好好指点了这些舞女一番。
“六弟,我说了,南阳城之行,不会白来吧!”三殿下秦王李筠在右手第一间雅间内,望着李章。
李章望着台上的舞女,仿佛在看另一个人:“谢谢你,三哥,我好像看到了她的影子。”眸光柔情而深沉。
盈盈,你死了以后,是要上天堂的吧,你在天堂,过得好吗?你可知道,你不曾知道,不曾知道有这样一个我,一直爱着你。
开场舞结束,李章才回过神来。
“不知道这个莲美人,到底有几分才情。”李筠表情平淡,仿佛在讨论今天的晚餐好不好吃一样。要不是为了疼爱的六弟,他才不会来南阳趟这个浑水。六弟痴恋顾盈盈,他是知道的,否则也不会在豫州督查防汛的时候,听到倚月楼有霓裳羽衣舞,就拉着他骑了一天的马,赶到南阳城。
“再有才情,怕也比不上她吧。‘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这曲子,到现在还在唱呢。”李章忧郁的表情又浮现在了温雅俊逸的脸上。
李筠只是叹息一声,不再说话。他知道,这个心结,怕是要跟着弟弟一辈子了。
歌舞还在继续,或婉约,或妩媚,或清新,或火热,真是每一首曲子,每一支舞蹈,都让人惊叹。
叶明宇此时正在左手第一件雅间内:“烟涛呀,这些都是唐莲子编排的吗?我们紫烟庄不做青楼生意,不然招揽回去做个总管,怕是要给我们赚不少银子呢。”
烟涛点头哈腰:“公子,您说,唐姑娘就准备在这卖艺了?”
“肯定不会,她,应该有更大的目标,这一次,只是玩一玩罢了。不过也要多谢我把她捧红了。”叶明宇饶有兴致地看着歌舞。
玉芙蓉登场了,抱着琵琶,唱的是刘子菲的《奴归处》。
不是爱风尘,
似被前缘误。
花落花开自有时,
总赖东君主。
去也终须去,
住也如何住!
若得山花插满头,
莫问奴归处。
……
不是爱风尘,
似被前缘误。
花落花开自有时,
总赖东君主。
去也终须去,
住也如何住!
若得山花插满头,
莫问奴归处。
……
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
春去又春来,无计留春住。
若得山花开,插满青丝的时候。
化一抹惊鸿,莫问奴归处。
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
春去又春来,无计留春住。
若得山花开,插满青丝的时候。
化一抹惊鸿,莫问奴归处。
玉芙蓉的嗓音不似顾盈盈,温柔似水,高音唱的极好。玉芙蓉声音更浑厚婉转一些,唱这首歌更合适,又很能体现风尘女子的心情。
“这歌很有心性,唱歌人心境很符合。”叶明宇赞赏地看着舞台上的玉芙蓉。
“公子,下面的人说,好像唐姑娘谁为了这位玉芙蓉姑娘才来倚月楼的。”烟涛赶紧汇报。
“哦?有意思。”叶明宇展开折扇,摇摆着,有些邪魅的桃花眼中露出兴味。
最后一支舞,是顾盈盈的《凤凰于飞》。前奏响起,笛声和琴声配合的极好,顾盈盈从天而落,左手缎带缠绕着大厅的梁,右手缎带飞舞,如凤凰般飞翔。轻巧地落于地面,竟然是脚尖着地,在场的人无不惊叹,灯光忽明忽灭,金色的凤凰用脚尖飞舞翻转。
李章惊讶地身子前倾。这两年因为顾盈盈,他看了不少舞蹈,却从没看过能用脚尖跳舞的人。莲美人动作轻盈,却不失稳重大气,舞姿绝美,妆容明艳,眸光动人,从技巧到神态,令他仿佛看到了另一个顾盈盈。然而舞蹈的风格却与顾盈盈不尽相同,他顿时有些失落。
“天下第一的仙逝,天下第二也可以考虑的呀!”李筠劝着固执的弟弟。
李章叹口气。此时舞蹈进入高潮,顾盈盈扬起手中绸缎,在横梁上打了一个结,在空中转了一个圈,落于地面,连转三十多个圈。金色绸缎飞舞成圈,大厅气氛达到高潮,到了乐曲尾声,摆了一个飞天造型,飘然而去。
台下的人还沉浸在大气恢弘的震撼中,很久以后才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接下来就没有顾盈盈的事情了,老鸨带着倚月楼的姑娘们上台,开始竞价。
李筠、李章和叶明宇则离开了倚月楼,他们本来就是看表演的,无意于这些庸脂俗粉。
走到门口,李章想到顾盈盈的绝色容姿,又想到莲美人的面纱,不禁问:“三哥,你说,莲美人面纱下会是怎样的容颜?”
叶明宇刚好走了出来,看见这两兄弟,形容、气质都是人中龙凤,不禁嗤笑:“莫非这位兄台是以貌取人之人?如果是这样,希望你们哪一天看到莲美人真容,不会失望!”他派去跟踪顾盈盈的手下自然是看到了顾盈盈平凡的人皮面具,汇报了这个“唐莲子”其实其貌不扬。
李章有些奇怪,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不过依然是一副温润如玉的样子:“只是好奇罢了,人,自然是不能用相貌衡量。”
叶明宇一笑,不再理会,径自走了。
“看来,这个唐莲子,引来了不少人呢,那个,恐怕是紫烟庄少庄主叶明宇。”李筠悠悠地说,一派老成持重的样子,其实他也才二十岁。
“哦?紫烟庄少庄主,看来也是个有意思的人。”李章还是面带温柔的笑意。
****
第二日,顾盈盈把马换成了马车,和玉芙蓉坐在了一起。
“昨天晚上,我们到底赚了多少钱?我怎么算不清楚了?”玉芙蓉有些迷糊。
“钱太多晕了吧?”顾盈盈敲敲她的脑袋,“昨天晚上,雅间一共有十八个人;大厅有一百三十一个人;接客的钱是九千一百两。这里有纸笔和算盘,你自己算。”
接过纸笔,玉芙蓉算了很久:“总收入是,五万三千三百两,我们抽三成,所以是,一万五千九百九十两!”倚月楼的老鸨肯定要笑趴了,这一天的收入,赶得上平日里一年的了。
“没错,现在我们分一分,一人一半。”
“不行不行,我没做什么,都是你忙里忙外,我三,你七。”玉芙蓉连忙摆摆手。
“这怎么行,我是为你讨钱的,那,你四,我六。”
玉芙蓉看着顾盈盈很坚定的样子,只好点点头:“好吧。”
于是,顾盈盈给了她六千四百两银票,自己留了九千五百九十两,加上之前的四千两,加上身上的碎银子,她现在是一万三千多的身家。
“对了,昨晚我给那个秦兽下了点药!”顾盈盈笑得奸邪而调皮。
“什么?”玉芙蓉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那个秦知远禽兽呀,他昨天来倚月楼看表演,我叫一个人端了一杯酒给他,里面有一种药。”她笑得神秘,观察着玉芙蓉的反应。
“昨晚他来了?我都不知道,是什么药?”漂亮的脸上浮现了一丝迷茫。
“那种药,吃了之后就会出现花柳病的症状,看他以后还敢玩女人!”顾盈盈咬牙切齿,那可是法清门的毒药“残花败柳”,这种毒的症状就是花柳病。
“啊?”除了惊讶还是惊讶,“还有这种药?”
“那当然,总算帮你惩治了一下他,出了一口气。我最看不惯负心之人,要是玩一玩,那就直言玩一玩,两厢情愿,互不亏欠;可是明明想玩,却装作一副认真的模样,欺骗背叛,我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玉芙蓉不语,若有所思。
两人路上一边游山玩水,一边赶路,到京城时已经是八月初三了。
“我们先找间客栈住下来,今晚我有些事情要处理,你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开始把京城的青楼情况摸清楚,然后选一家收购!”顾盈盈和玉芙蓉进了京城,看到陌生而又熟悉的长安,顿时百感交集。长安,李衡,顾家,今后的路,还很长。
“收购?”玉芙蓉疑惑。
“就是买下一家经营状况不好的青楼,进行改造,然后重新开业。”顾盈盈解释着,搞搞资本运作,她还是很在行的。
玉芙蓉点点头,看着陌生而繁华的长安,买了一些女孩子的玩意儿,顾盈盈就和她就住进了客栈。
繁华长安,且看我如何水起风生!
第21章 顾府密议政(第一更)
【长安顾府;密议政局——题记】
夜晚,顾盈盈塞了一些防身的东西给玉芙蓉,又喂了她一颗清心丹防毒防迷药,就换上一身黑衣,蒙了面,夜探顾府。
大学士府面积还是很大的,毕竟顾家百年经营。顾盈盈靠着回忆,来到父亲顾昌的书房,见亮着灯,就潜到附近听墙角,发现只有顾昌一个人在里面,望望四周,飞身进去,立刻点了顾昌的穴,防止他喊人。
顾昌正在处理事务,瞬间就不能动弹,也不能发出声音了,只见一个黑衣人走到面前:“爹,是我,盈盈回来了。”顾盈盈说着,拿下面纱,将药水往脸上一抹,取下人皮面具,露出她的惊世容颜,并解开了顾昌的穴。
顾昌见到爱女,先是一惊,然后激动得热泪盈眶,随即警觉,按了一下书房的机关,拉着顾盈盈闪进密室。
“盈盈,你,真的回来了?”顾昌又惊又喜地看着女儿。
“爹,我回来了!”顾盈盈声音有些激动,她看得出这个爹很疼女儿。
“回来就好,爹明天就带你进宫告诉皇上。”
“别,爹爹,有些事情我要和你说,”顾盈盈连忙打断他,他大概还不知道,是太子李衡杀了自己的前身,“我虽然回来了,可是你不能和任何一个人说,女儿来找爹,是想让爹安心。因为,杀我的人,是太子。他之所以杀我,是不想我成为太子妃,要是皇上知道我回来了,恐怕还是会让我嫁给太子,那太子岂不是又要杀我一次?就算皇上不让我嫁,太子也会杀我灭口,所以千万不能让他们知道我还活着。”
顾昌震惊了,他没想到是太子下的手:“你说的可是真的?”
“女儿所言,句句属实,只可惜我们没有足够的证据。但是,我现在是见光死的,假如太子登基,我就永无翻身之日,永远要顶着人皮面具,用另一个身份活下去。而太子因为记恨我,甚至顾家还会遭殃。所以我这次回来,目的就是要推翻太子,扶其他人上位。”顾盈盈条理清晰地分析着。
顾昌陷入沉思,常年混迹官场,他心思还是很通透的,考虑了一刻钟,才说:“盈盈,你所说的,句句有理。况且当年的事,的确很蹊跷。如果是太子的敌人做的,最好的地点是东宫,那样既能损伤太子的名誉,又能挑拨顾家和太子的关系。可是出事地点却是你的闺房。只是,太子为什么要杀你?”
“爹,我刚回来,朝廷局势变成什么样,我还不清楚,我只问,吏部尚书的女儿、公主陪读谭洛云如今怎样?”顾盈盈回想着唯一一次和太子的对话。
“她现在是太子侧妃,”顾昌突然反应过来,“你死后,不,走后没多久,她就被封妃了,难道是?”
“太子是为了她才杀我的。等她生了儿子,怕就要成了正妃了。”顾盈盈说着,眼中是清冷的锋芒。
“原来如此。这个太子,骗得我们——”顾昌心中有了计较。
“其实,事情不难查,只是天下人都认为,我才貌双全,名动天下,怕是没有人会拒绝娶我,才忽略了这一点。如今,爹爹还是和我讲一讲朝堂局势吧。”顾盈盈看向顾昌,他已经四十二了,可是岁月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多少痕迹,他看上去就像三十多的俊秀公子,书卷味很浓。
“你当真要参与夺位浑水?这些事交给我和你兄弟就好了,你何必呢?一个女子家,虽然为父清楚你的实力,盈盈,以你的才智,你如果支持了谁,怕是他不当皇帝都难。如今看你刚才的样子,是学了武功回来吧,那就更如虎添翼了。可是你始终是女子,太子既然不中用,爹爹希望,你能找一个如意郎君,平安就好。”顾昌耐心地劝着。
“爹,太子不倒,我如何平安,如何幸福,我不能顶着假身份过一辈子吧。娘和哥哥弟弟都好吗?”记忆中,娘对她很严格,哥哥顾少安对她很宠溺,顾少宁很敬佩这个姐姐。
“你娘还好,就是很想念你。少安如今是从五品翰林院侍读,现在在争取外放;少宁在准备明年考举人。”
顾少安比顾盈盈大五岁,是隆庆十六年的榜眼,和杨毅涵是同科进士,其后一直在翰林院混迹,不过文官就是不如武官晋升快,如今杨毅涵已经是从二品了。顾少宁今年十三,记忆中他的才学不如顾少安,不过现在考举人倒也不晚。
顾盈盈点点头:“爹,你想好了吗?你确定要反对太子?”
“太子这么做,实在太伤顾家的心,你二叔要是知道真相,也会和我们站一条线的。况且,按照他现在的做法,就算他登基,也不会把顾家放在眼里。哪个皇帝会放一个随时反目的家族在身边。所以,爹想好了。”顾盈盈的二叔,是正四品青州聊城知府顾盛。顾昌和顾盛,是顾家这一代唯二致仕的人。三叔顾兴一直在打理顾家产业。小姑顾蓉嫁的是太后娘娘的侄子,忠勇侯范麟轩。
“好,那我们顾家就要和太子虚与委蛇,表面上和以前一样,暗地里做另一方势力的内应。”顾盈盈把玩着手中的顾家玉佩,摩挲着那个顾字。
顾昌赞赏地看着女儿:“你的主意很好,只是我们要支持谁?”
“爹觉得,谁最适合那个位子?”顾盈盈一手支着下巴,思索着问。
顾昌沉吟了一会儿:“三殿下,秦王李筠。”
“哦?那爹给我讲讲现在的局势吧。”秦王李筠?
顾盈盈才知道,如今争储位的是三方势力,太子、秦王李筠和五殿下李岚,其中最高调的是太子和五殿下,但是秦王是有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能力的。从性格上来说,太子比较淡漠阴狠,对利益看得很重;秦王平时一副沉稳的样子,话不多,但是却是最精明的一个;五殿下府中美姬如云,本人霸气而张狂。支持者方面,太子有顾家、皇后娘娘乔家、太后娘娘范家、吏部尚书谭家,其中包括太后娘家忠勇侯范麟轩统领的御林军;秦王有六皇子、兵部尚书娄家、工部尚书齐家;李岚的势力有四皇子和八皇子、太傅云家、刑部尚书季家、户部尚书孙家。
“这些人里面,哪些是可以摇摆的?”顾盈盈问着。
“太子那边,皇后娘娘作为母家看似最坚定,其实不然。太子是皇后娘娘堂妹所生,皇后娘娘如今没有儿子,所以,其实谁当皇帝都没关系;太后娘娘更是如此,如今只是因为太子的名号在,才支持太子;最坚定的,怕是吏部尚书谭家了。”
“爹分析的很对,那秦王呢?”
“秦王的王妃是娄家的女儿,娄家里面,娄贺兰虽然如今不掌兵权,但是军中威望很高,他儿子娄晏青刚刚升任东海海疆都护府都督;至于杨毅涵,虽没有明确表示什么,但他是娄贺兰义子,刚刚回到京城,要接任殿前司都指挥左使,接管中央禁军的一半兵力。”
“一半兵力,二十万。殿前司右军的统领是谁?还有礼部尚书呢?”顾盈盈脑海里浮现的是杨毅涵那张英俊却冷漠的脸。
“殿前司都指挥右使是皇上自己的人,陈千岭;礼部尚书傅玄英也是。皇上还是掌握了一部分权力的,但他却对争皇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他们互相斗。”
“六皇子是什么状况?”大梁的规矩,皇子二十才封王,才娶正妃,如今满了二十的,只有二十二岁的太子,和不到二十一的秦王,其余都没有封王。
“六皇子最是温雅,没什么野心,因为和秦王一起长大,关系最好,因而支持秦王。工部尚书齐家的女儿是秦王侧妃。所以,这娄家和齐家,是联盟里面比较稳固的。如今杨毅涵的升迁,给这个局面带来了很大变化,这意味着,秦王很有可能有兵权了。”
“太子和秦王都有兵权了,赵王不是要着急了?”
“四皇子和八皇子并不是好帮手,太傅云家声望虽然高,可是实权很少,季家和孙家也是靠联姻进入五皇子的联盟的,只不过都是侧妃,等到五皇子及冠,还不知道谁是正妃,五皇子府中后院人又多,所以斗得很厉害。不过最近,他好像在寻求藩王支持。”
“藩王?藩王手中也有很大的兵权,不知道他会开出什么条件呢!爹,我大致有了了解,我自己再调查几天,到时候再来见你告诉你我的想法。不过,我们这样见面也不是办法,我想办法挖一条地道到这里,也好作为顾府的逃生通道。对了,我现在的计划是用另一个身份在外经商,所以我想问爹和娘借我的嫁妆,我只要一半,借半年,年利率百分之二十。”
顾昌愣住了:“你要经商?”
“是,这是我现在最好的遮掩身份的方法,也是身为女子最好的结交显贵的方法。”
顾昌蹙眉:“我们顾家就没有人做过这样的事情!真是胡闹!”
顾盈盈摆出一副可怜的撒娇模样:“爹,我也不想这几年什么事也不干呀,而且我要是一直雪藏着自己,怎么认识人,怎么嫁出去,再过几年我就老了,嫁不出去,难道爹养我一辈子?”其实她的真正想法是,自己养自己一辈子!
“这件事,我和你娘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商量?那就是还有余地咯?“那好,爹,您好好考虑一下吗,而且您要相信女儿,我肯定不会亏钱的,我后天亥时再来找您,到时候您和娘一起在这里等我吧!”
顾昌点头答应:“好吧,你出去的时候小心一点。”
“对了,这枚玉佩,以前我在外面放在身上倒也没什么,如今回了京城,长安人怕是很多都认识,我怕别人看见起疑,所以,爹先帮我保管着吧!”顾盈盈说着,把那枚刻着“顾”字的玉佩递给了顾昌。
顾昌接过,叹了一口气:“盈盈,委屈你了!”
顾盈盈笑着摇摇头,拿出一瓶药水,将人皮面具一抹,再戴上,又拿黑布遮了脸,才飞身出去。也许,搅和搅和天下局势,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呢!
第22章 皇族之八卦(第二更)
【京城茶楼;皇族八卦——题记】
第二日开始,顾盈盈就和玉芙蓉女扮男装,在长安城的各处青楼、钱庄、酒楼转悠。期间顾盈盈也经常到茶楼去听说书人说书。长安的说书人,讲的都是贵族的故事,以及最近时兴的小道消息、大家关注的朝政热点等等。
“话说这五殿下已经开始物色正妃人选了!这不快到中秋了吗?今年中秋宫宴,就是五殿下的选妃宴!”说书人在台上爆出一个重磅消息。
下面有人发话了:“你怎么知道五殿下要选正妃,而不是把侧妃扶正?”
“季侧妃和孙侧妃陪伴殿下时间也不短了,可是谁都知道,五殿下府上没有谁最受宠,几乎都是平分秋色。而且,五殿下的生母贤妃娘娘一直都有把正妃之位留给娘家人的意思!肥水不流外人田嘛,这也是常见的!搞不好就内定是贤妃的侄女赵三小姐了!”
“说的也有道理,那这赵三小姐如何?”下面又有八卦的人了。
“要说这几年咱们长安城最轰动的女子,第一当属顾家大小姐!”
“那是那是!”附和声一片,大家开始讨论顾家大小姐如何如何有才,如何如何有貌。
“顾家大小姐,那是百年一遇的佳人呀!‘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真是可惜了呀!而这皇子妃里面,竟然无能出其右者!剩下的,最好的便是秦王妃了,兵部尚书娄贺兰嫡女,方方面面都不差,但也比不上顾家大小姐的惊才绝艳了。这准四皇子妃,太傅云家的旁支嫡女,更是远远不如!不过这赵三小姐,和其他大家闺秀都不一样!”
这句话吊起了众人的兴趣。
“赵三小姐是在贤妃娘娘的外祖家,南临王风家长大的。据说这南临地区,南边和南疆临近,所以也有一些秘术流传进来。这赵三小姐,怕是会秘术的!”
顾盈盈听到这里,嘴角勾起一丝笑容,似在自言自语:“这说书人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不过在南临长大而已,又不是南疆;况且,南疆人不一定都会秘术,南疆以外的人,也有会秘术的。真是纯粹的噱头呀!”
玉芙蓉在她身旁,对说书人和顾盈盈的话都一知半解。
“你以后要做生意,肯定要和达官贵人打交道的,多了解一些,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顾盈盈对玉芙蓉道,声音是用内力改造过的,粗哑了许多。
玉芙蓉没有内力,顾盈盈只好嘱咐她少说话。
说书人继续噱头:“你们说,要是赵三小姐媚术一使出来,这五皇子是不是就少了许多到处惹风流债的机会了?”
众人哄笑而过。
“再说说另一桩事情,那也是一大喜事呀,太子的谭侧妃有喜了!”
顾盈盈皱了皱眉头,有喜了?生下儿子的话,就要扶正了吧?没有嫉妒,没有羡慕,只是唏嘘世态炎凉。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下面又是一片八卦的哗然。
“这谭侧妃有喜,五皇子选妃,对这两方势力可都是大大的好消息呀!众位想,如果谭侧妃生下了皇长孙,那岂不是要扶正了!”
下面又是议论纷纷,京城的八卦,可是非比寻常呀,八的都是皇族大官。
顾盈盈此时只听见隔壁桌的捶桌子的声音。砰地一声,在这喧哗声中,不是很刺耳,却也不会被盖过去。转头望去,只见一位锦衣华服的男子,银白的长袍,被他穿出了一种雅致,面容俊逸非凡,凤眼精致,五官俊雅,独有一种温润如玉的气质。然而此时他的剑眉微蹙,本来温润的眼睛染上了一丝痛色,那种痛,是叹惋、是眷恋、是疼惜、是谴责。
顾盈盈打量完,便垂下眼睑:这个男子,非富即贵,看样子平时性格应该是很好的,如今这么大脾气,怕是触到他的逆鳞了。那逆鳞是什么呢?刚才是说到谭侧妃有孕,莫非他喜欢谭侧妃?可是不对呀,如果是这样,那谴责是什么意思?
正在想着,这温润如玉的男子已经恢复了平静,看到了顾盈盈的回眸一望,对着顾盈盈那桌开了口:“这位公子,我刚才失礼了,实在抱歉!”
顾盈盈回以微微一笑,以表示没有在意。心里想着,这位贵公子还是挺有礼貌的嘛,温雅如玉,谦谦君子,是她喜欢的类型。
这位贵公子不是别人,而是刚刚从豫州治水回来的六皇子李章。李章听到谭侧妃有孕,便想起了顾盈盈,才有那么一幕。
此时李章才注意到顾盈盈那一桌,只见微笑的那位公子穿一身天水碧锦袍,姿态优雅潇洒,长相在男子里至多能算中上,但眼睛里闪烁的神采,却是无人能及。另一位“公子”穿藏青色锦袍,虽然极力掩饰,但是她的神态动作,无不透露着她的女子身份,况且那张漂亮的脸,更加出卖了她的真实性别。只是,这个女扮男装的女子,怎么有点眼熟?
“另一则消息就不太好了,话说工部尚书齐渊的庶子齐浩文可是闯了祸!”说书人又开始了新一轮话题。
顾盈盈听了,脑子飞速转了起来:齐家出事了?现在太子和五皇子风头正盛,齐家是秦王的人。爹爹的眼光不会错,他看上了秦王,那秦王又岂会是吃素的?以秦王的能力,怎么会陷入如此被动的局势?怕这个,不是人家嫁祸的,就是秦王自己故意的!
“这个齐浩文,平日里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回,勾搭上了四皇子府上的一个姬妾!”
玉芙蓉一听,到底不够沉稳,惊恐的目光望着顾盈盈,小声说:“这事,不是给四皇子戴绿帽子吗?怎么也不能放到茶楼说吧……”
顾盈盈不以为意地一笑,云淡风轻地说:“你放心,这事,怕是有人故意要让他们说的,否则你以为,天子脚下,没点后台的人能在这里大放阙词?搞不好是有人授意的也说不定。不过这齐家,不会有事的,倒是四皇子,要吃点亏了!”
李章刚才听到关于南疆的一番话,已经觉得很有见地了,如今听到这一番话,只觉得这位天水碧衣衫的公子绝非池中物。他在京城贵眷中并没有见过顾盈盈,因此认为,顾盈盈仅凭这一点点信息,就能把事情推测出个大概,实在是个人才。如果这个人才能到三哥麾下,三哥这边绝对如虎添翼。
当下起身走向顾盈盈:“这位公子才华过人,绝非池中之物。不知是否赏本皇子这个脸面,到裕福楼一叙?”
顾盈盈看着李章的眼睛,里面都是惜才之情,不疑有他;又想,皇子?看性情不像夺位的那三个,那是哪个皇子?于是站起身行礼:“草民不过随口之言,不知殿下在此,多有得罪,还请教是哪位殿下?”
玉芙蓉被顾盈盈拉起来,早就花容失色了。皇子?长安果然是一个遍地达官显贵的地方。
李章温和地微笑:“六皇子李章。不知公子贵姓?”
“草民姓唐名晚,殿下相邀,岂有不从之理?殿下请!”正愁攀不上大靠山呢!虽然,之前拿了一个崇光令,要真的有困难可以去找杨毅涵,人家好歹也是中央军司令。不过看他那个冷漠的样子,就是不好说话的,哪里像温润如玉的六皇子!况且,六皇子是秦王阵营的,如果自己真的决定投靠秦王,是不是也能牵线搭桥?
于是,几人出了茶楼,来到同在热闹繁华的朱雀大街上的裕福楼。
顾盈盈先让了一回李章,才一掀衣袍,坐在了椅子上。三楼雅间内,招牌菜顿时上全了,其余人都退了出去。顾盈盈想着:皇子待遇果然不一样!
“这位,莫非是嫂子?”李章果真是温和派的,一点架子也没有。
顾盈盈微微一笑,看着玉芙蓉,眼神里在说:“你扮男装果然很失败哦!”
“殿下既然看出来了,唐晚也就不隐瞒了,这是家姐玉芙蓉,”于是自己把发簪也取了下来,墨发飘落,顾盈盈俏皮一笑,声音也变回了本声。
李章愣住了,自己的眼睛可是很毒的,居然没看出来顾盈盈是女儿身:“你,也是女子?”
顾盈盈优雅大方地给李章斟上酒:“为了避免殿下等下说出什么举荐小女子出仕之类的话,民女还是坦白从宽比较好。”
李章自嘲一般地摇头轻笑:“唐姑娘果然聪明,玉芙蓉?就说刚才怎么似乎看玉姑娘有些眼熟,莫非,真的是南阳城的玉芙蓉姑娘?”
“正是民女。”玉芙蓉施了一礼。
“难道那天的表演,六殿下也去看了?”顾盈盈顿时觉得好玩起来,没想到,她本意是为玉芙蓉讨钱、自己顺便也赚点钱、试试大梁青楼业的水准的举措,把六皇子李章也吸引了过去。
“本皇子当时在豫州,听闻江南第一才女唐莲子的名声,就和三哥一道去了。你们都姓唐,又都才高八斗,还和玉姑娘在一起,莫非,你就是唐莲子?”李章一边思考,一边说出自己大胆的猜想。
顾盈盈拉着玉芙蓉的手,笑容明亮:“六殿下耳目清明,心如明镜,不是我等小妖可以欺骗的!”李章给人一种温和的亲切感,让顾盈盈也不自觉的温和起来,放下心防。
“唐姑娘说笑了,只是,本皇子很是疑惑不解,既然唐姑娘学富五车,才华横溢,为什么要去青楼卖艺?如今来京城又是为何?”李章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第23章 子旭相见晚
【知己相见恨晚;子旭相见唐晚——题记】
“再才华横溢也是女子,不能考取功名。民女又没有显赫的家世,”是有却不能靠,明明是个官二代,现今混到如斯田地,真是不甘心,“倘若不出来抛头露面,锅盖怕是都揭不开。南阳城的事情,是为了帮玉姐姐。如今到京城,是来寻找商机的。”
李章听了她的话,深以为然,女子无才便是德,何况有才不一定有用呀!他不禁又想到了他思念已久的顾盈盈,那个才貌双全却命薄如纸的女子。
“商机?莫非唐姑娘想从商?”李章打起了自己的算盘,如今的局势,太子那边,皇后娘娘的母家是皇商,是最不缺钱的;五皇子的岳父是户部尚书,掌大梁财权,也不会缺钱;现在最缺钱的,是三哥。三哥手上最缺的是暗卫和钱。如今杨毅涵回京,暗卫方面在将来有望缓解,可是钱,还是大问题。
“不错,民女这两天就是在考察。”顾盈盈中肯地回答,如今还不好提出政治方面的问题,否则李章会对自己有所怀疑。
“本皇子很欣赏唐姑娘的这份胆识,以唐姑娘的聪慧,在京城商圈叱咤风云,指日可待!”
顾盈盈举起酒杯:“那就承殿下吉言!”
李章不意这个女子如此豪爽,愣了一下,随即微笑拿起酒杯,与之相碰。顾盈盈一饮而尽,是状元红,算是古代比较烈性的酒了,这个时代还没有蒸馏酒。
“殿下不会觉得,女子从商,有伤风化吗?”顾盈盈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心中有些好奇:这个六皇子,包容能力竟如此之强,居然没有丝毫的鄙夷,当真是不错。
“在我看来,只要有能力、有胆识的人,都应该得到机会发挥自己的特长,无关出身,无关身份。我从没有轻视女子的意思,虽然没有见过你这样的女子,但我觉得,女子,也应该是一个道理。”温和如煦,如沐春风,没有用尊称,而是用“我”,如同在和朋友交谈。
顾盈盈不由发自内心地微笑,这样的她,很美,是一种知性的美:“没想到六殿下居然是小女子的知己,殿下有这样的胸襟,实在让民女佩服!”又是一杯酒。
李章发现这个女子喝酒的时候没有一丝矫揉造作,都是一饮而尽,动作爽快,却不乏优雅。都说酒品即人品,这个唐晚,果然不凡。
玉芙蓉在一旁没有要插话的意思,只是听着两人谈话,时不时给他们斟一斟酒,桌上的美食倒是被她吃掉不少。
“刚才在茶楼,听到你的评论,很是精辟,不知唐姑娘对当前政局有何看法?”李章放下酒杯,把话题转了。
顾盈盈保持着云淡风轻的微笑,没有一丝异样。这是在试探她吗?“民女许久不曾来京城,如今回长安不到三天,对这些官场事情实在不了解。方才不过就事论事,胡乱一语,大约角度不同,倒是让殿下笑话了!”
“哦?如此说来,唐姑娘并非长安人?”李章俊眉微挑:怪不得他之前在长安从未见过如此人物。
“祖籍徐州,幼时曾随家父在长安住过一段时间。后来家道中落,一直在外漂泊。”顾盈盈凛了神色,郑重回答。
“唐姑娘此番出来,家中还有亲人要奉养吗?”
“家人都不在了,只有家师。如今民女也已经出师,所以被师父赶下山自立门户了。”如今被李章识破,她自是不敢胡诌,杨毅涵是知道她法清门身份的,如果有一日两个人对不上“供词”,她就完蛋了!早知道就不要同情心泛滥了,干嘛给杨毅涵一瓶清心丹?不过自己也没想到那个冰块是崇光门的,会知道法清门的事情。
李章闻言,也没有追问她师父是谁,毕竟江湖规矩,是可以不说师父的。
顾盈盈则在心里抱怨:没让她的便宜老爹先弄个假“户口”,绝对是失策呀!到哪里都要被盘查户口,真是苦闷!
“不过民女也不算孤单,在南阳遇到了玉姐姐,在长安有幸见到六殿下这个知己,常言,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民女也满足了。”说着又举杯。
李章这才观察到,顾盈盈举着酒杯的手心是粗糙的,于是心里想着:看来不是什么偷跑出来的大家闺秀,要不就是草根民众,要不就是江湖人士。因为距离远,时间也短,没有细看,分不清楚到底是哪一类的。
其实细细看去,顾盈盈手上的茧五花八门,有之前的顾大小姐磨出来的握笔的茧、指尖弹琴的茧、指根拉弓弦的茧,也有后来的顾盈盈练剑的茧、发暗器的茧、做家务的茧。
两人畅聊许久,从价值观到诗词、歌舞等等。顾盈盈才发现,这个六皇子是个实打实的风雅人士,不是那种附庸风雅的纨绔,而是真才实学。令人惊叹的是,他对歌舞也有研究,算得上是精通音律,最欣赏的,是《霓裳羽衣舞》。
其实顾盈盈不知道,他之所以爱诗词、通音律、赏歌舞,完全是因为顾盈盈的前身才艺名动天下。不过凑巧的是,现在的顾盈盈也很喜欢这些东西,所以两人更是话题投机。
“魏文帝乃是七言开山始祖,文风细腻,诉尽情肠,犹以《燕歌行》为最。”李章侃侃而谈。
顾盈盈笑了笑:“殿下喜欢闺怨诗?”魏文帝曹丕可是怨妇诗专业户。
“不是喜欢,我只是觉得,他在说实话。”李章解释道。那样的时代大背景,一面是“东临碣石,以观沧海”的豪情壮志,一面是“念君客游思断肠,慊慊思归恋故乡,君何淹留寄他方”的民生悲怆。居上位者,有几人能看到后者?
“‘生男慎莫举,生女哺用脯。君独不见长城下,死人骸骨相撑拄?’殿下的视角果然不同,怪不得殿下能理解女子从商。”顾盈盈点头赞叹。
李章温然一笑:“不过是恻隐之心人皆有之罢了。那你对曹子建有什么看法?”
“民女喜欢《洛神赋》。”顾盈盈言简意赅地说。
“哦?为何?”
顾盈盈微微勾起唇角:我能说是因为惊鸿舞吗?“翩若游龙,宛若惊鸿,洛神之态,如临水而舞。”
“由此说来,你这样喜欢歌舞,却不知打算做什么生意?”
“歌舞青楼。”顾盈盈说出了自己的赚钱大计第一步。
“你是说你打算在长安开一家以歌舞为主的青楼?”李章的风眸中闪过一丝兴趣。
“民女正是有此想法,不知道六殿下是否感兴趣?”顾盈盈的青楼还没开,就开始打广告了。她想,或许这个李章,是李煜、唐玄宗一样的人物呢!
“上次在南阳,看了你的歌舞,只能用‘惊艳’两个字来形容,你是怎么做到用脚尖跳舞的?”李章好奇得很。
“鞋子是有些特殊,不过要练很久才行。”那是她练了十几年的芭蕾呀!
“果然特别,我很期待。为了到时看歌舞少出些银子,你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李章开着玩笑。
顾盈盈禁不住大笑:“虽然六皇子肯定是不缺钱的主,但是民女还是送六皇子一张白金会员卡,八折优惠!玉姐姐,怎么样?”
玉芙蓉一切看顾盈盈的意思:“六殿下大驾光临,定是蓬荜生辉的!”
“白金会员卡?什么东西?”现代新名词,李章自然是不懂的。
“是会员卡里优惠最多的,会员卡,是民女想出的一个促销手段,可以通过各种方式成为我们的会员,会员可以享受优惠和各种福利,会员卡就是享受优惠的凭证。”
李章一知半解地点头,对于经商,他是没什么见地的,否则他三哥也不会成为最穷的一个了:“你以后也不要民女来民女去了,既然是朋友,就该平辈论交,我平时也不拘束这些的,子旭是我的字,你叫我子旭就好。”
顾盈盈也不忸怩:“好,子旭,我没有字,你就叫我小唐吧!”
“好,今日也不早了,你的店如果开张,就送帖子到我府上来,我自会去捧场!”李章依旧是春风一般的微笑。
“那我就先多谢你的捧场了!”顾盈盈回以一笑。
顾盈盈和玉芙蓉目送六皇子上了马车离去。顾盈盈开口:“你说,我是不是运气太好了,走到哪里都能交到朋友?”
玉芙蓉笑着摇摇头:“是妹妹特别,你要是愿意打扮,愿意表现自己,把你扔到人堆里都晃眼睛,再说上几句话,字字珠玑,句句有理,不吸引人才怪呢!”
“你就打趣我吧!我哪里有那么好?”顾盈盈摇着头。
“妹妹还不信,那我为什么死心塌地跟着妹妹呢?”
“是呀,为什么?”顾盈盈眨着眼睛,似乎有些好奇。
“因为我知道,跟着妹妹肯定有饭吃!”
“你就知道吃,刚才那些好菜,都是被你吃掉的!”
“谁让你和殿下就顾着说话了?”
两人说笑打闹着离去,火红的晚霞挂在天边,晕染出一片金红色的光影,照在天水碧和藏青色的衣衫上。
燕歌洛舞唯相惜,一杯浊酒酹黄花。谁叹浮生笑天下!
斜阳秋光向晚飞,醉语欢声照夕佳。盛世红尘倾风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