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颜良辉投诚
杨毅涵察觉到她的疲惫,将她轻轻抱起来,用绝佳的轻功飞一样的进入自己的营帐,只留下一道虚影。
哨兵揉揉眼睛,问自己的同伴:“你刚才看见什么了吗?我怎么看见有个人影,一眨眼有没有了呢?”
同伴抬起头:“不会呀,你眼花了吧?”
杨毅涵的主帐早就准备好了吃食。他本来想等顾盈盈更衣完,拉着她回来的,谁想她一出营帐,似乎想去观景,于是他就跟着去了。
顾盈盈看了看眼前的烧鸡,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看着杨毅涵:“你哪里弄来的?”
“这是我的秘密!”杨毅涵的鹰眸里是自得,“要是告诉你了,我以后怎么讨你欢心?”
顾盈盈觉得这个男人就像孩子一样好笑,“讨欢心”?听着像讨太后娘娘欢心那一种……
顾盈盈再看,还有冬瓜骨汤,毛豆炒肉,清炒包菜,还有白花花的米饭,自己看着都觉得饿,当下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筷子吃了再说!
杨毅涵看她一副饿惨了的样子,一边觉得她的吃相实在可爱,一边又心疼她跟着自己吃苦。于是动手把鸡腿撕了下来放到她碗里。
“你看着我干什么呀,你也快点吃!”顾盈盈眨眨眼,向他碗里夹了许多菜。
“好!”杨毅涵点着头,拿起筷子,但是大部分时间还是在给她夹菜。
等到终于吃饱了,端茶漱口之后,顾盈盈已经昏昏欲睡了,直接跑到杨毅涵帐内屏风后的床上赖着。
杨毅涵心疼地吻了吻她的额头,拉过被子给她盖好,才走到屏风外处理事情。
顾盈盈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中午。等她自然醒之后。就看见天光大亮,心中哀叹:这都什么时辰了呀!这里,好像是曜的地盘?
天啊!那要怎么出去?不出去了?哎呀!真是烦人!
感觉到里面的动静,杨毅涵放下手中的地形图,走了进来。
“睡醒了?”
顾盈盈坐在床上,头发披散着。慵懒地搂着被子,似乎还不是很清醒地点头。
“看你的样子,就是还没睡醒。那是饿醒的?”他顺势坐到床上。
好像真的有点饿了……摸了摸快要凹进去的肚子。
杨毅涵看着她的动作,不由得失笑:这个小女人,打架以及骂人的时候那么彪悍,诗情画意歌舞盛的时候仙气盈然,贤惠起来的时候温柔体贴,如今这副可爱的情态,又十分惹人怜惜。恨不得抱进怀中好好疼爱一番。
想罢,他果然这么做了,薄唇吻上她的鼻尖,再到那抹了蜜糖似的嘴唇,她柔软的舌头味道好极了,最后在她的下巴处轻啄了几下,才不舍地放开。
“我给你把吃的端进来!”杨毅涵说着就要起身出去。
顾盈盈从身后抱住他,脸蛋贴着冰冷的铠甲:“曜。我等下怎么出去呀?”
杨毅涵微微勾起唇角:“怎么都这么迷糊了,还想着这么清醒的事?”
“我脑袋是清醒的。只是身体迷糊罢了,就像我喝酒一样!”顾盈盈懒散地说着。
“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杨毅涵说着,不舍地将她揽上自己腰际的手轻轻拿开,走出去拿东西给她吃。
顾盈盈这下没有像饿鬼投胎一样,但是看着与以往军营中的标准配比截然不同的清淡小菜。还是胃口不错,多吃了一碗饭。
对面的男子一直看着她,鹰眸里含着笑意。
“你笑什么?”顾盈盈不解地抬头。
“你怎么知道我在笑?”他明明没有表情。
只是他的眼神出卖了他:“看你的眼睛呗!像你这样的面摊冰块,看表情?听声音?一千年都不会变的!但是你的眼睛和你的行为会出卖你!”
杨毅涵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生气。生气,是因为她总是像凌狐狸一样说自己是冰块;高兴。是因为她了解自己,能轻而易举发现自己的情绪:“我在想,你这么能吃,辅国大将军府以后要拿多少间房间来给你吃饭。”
顾盈盈可没忘记,凌承瑞小朋友把眼前这个腹黑男也训练成了骂人的一把好手,绝对不会带脏字。不过是说了你一句冰块,怎么就骂我是猪了?
“嗯,要是传出去,辅国大将军府的一间房间,还给不了我一个纤纤女子吃一餐饭,大家不会说我如何,而会说,杨大将军清正廉洁、节俭持家,是百官榜样、万民表率,辅国大将军府要立为‘爱民主义教育基地’,每月初一十五免费参观!”顾盈盈面不改色地继续吃,能吃多少就吃多少,丝毫不受影响。
到时候大家去参观,就知道辅国大将军府是多么的奢华了!还什么“清正廉洁”、“节俭持家”,那是反讽!
杨毅涵忍俊不禁:这个小东西,嘴巴还是这么厉害,看来用食物堵住,是唯一的办法了,于是也不回答,又给她夹了几筷子菜。
顾盈盈终于吃饱,换上了杨毅涵递过来的一身小兵的衣服。她身量本就不矮,此时倒是个像模像样的小兵了,轻轻一闪,跟在巡逻队的后面离开主帐。
回到自己的地盘,换下那身衣服,顾盈盈先去看看伤员们。
颜良辉唇色苍白,应该是失血过多造成的。脉象倒是稳定了不少,好生养着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唐姑娘……”颜良辉开口,却没有说下去。
顾盈盈看了他两眼,大概知道他有什么话想单独对自己说,于是把附近的人都叫走了。
颜良辉这才再次开口:“唐姑娘,你救了我两次性命,我颜良辉是有恩必报的人,所以今后唐姑娘有何差遣,我必定以性命去完成!”
顾盈盈神色认真地看着颜良辉,许久才开口:“你。你的意思是,你想为我卖命?”
“是!我想跟随唐姑娘!”颜良辉眼神笃定。
顾盈盈云淡风轻地笑:“你不傻,也不是一根筋的人,你想为我卖命,不仅仅是两条命这么简单。我杀的人和我救的人都不在少数,这个理由不好。你还是换一个吧。你为什么想跟着我?”
颜良辉这回笑了:“唐姑娘果然聪明得很,良辉想跟随唐姑娘,是因为跟着你有前途。”
“你很坦白!”顾盈盈一手托腮,淡淡地看着躺在床上的颜良辉。
“当上探花却一辈子当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官,这样的人不在少数。这也是为什么良辉想来战场上积累军功。”
顾盈盈嗤笑:“你这是学的杨大将军!那么,这番卖命的话,你应该跟他说。”
颜良辉微微摇头:“不,良辉经过这么多天的观察,认为在唐姑娘这里。我的价值会更大!”
“怎么说?”本就认为他非等闲之辈,现在看来,的确有几分眼力。
“杨大将军军功无数,官衔品级都很高,手下也有不少猛将,怎么会看上我一个武功平平的新科探花?可是唐姑娘,您虽然有品级,可是在官场的权利都是靠秦王党得来的。您并没有实打实的权力。只因为您是女子。但是如果有我……”颜良辉各种陈述利弊,分析利害。
“你怎么知道。我会想要官场上的实权?”他这段话,前半段不错,后半段却非如此。再怎么说,她还有顾家。况且,她本意并不是想做权臣,要那些权力来有什么用?能当饭吃?还不如多开几家店呢!
颜良辉叹口气:“其实我之所以想追随唐姑娘。是因为唐姑娘总是把我们的命放在第一位。良辉虽有功名,可是在京城毫无根基。与其只是被利用,关键时候被扔出去抵罪的派系,不如跟着唐姑娘。你对手下的好,良辉看在眼里。”
顾盈盈浅笑:这个颜良辉。倒是会挑老板!
“我喜欢直白,不喜欢拐弯抹角。不过,我不需要扶植傀儡,我比较喜欢直接的。所以你要是想升官,对不起你找错了人。但你要是想提高自己的能力,倒是可以来找我。每一个世家大官身后,都是有自己的势力的。”顾盈盈云淡风轻地说完,就准备走。
颜良辉仿佛明白了什么,叫住了顾盈盈:“主子,我答应你!”
“先别急着叫,你要通过我的考验,我才会收你。好好养伤吧,伤好之前你都可以反悔!”顾盈盈说着离去。
酉时正,军情会议。
只有李冠和杨毅涵吵架的日子,可比三方骂架要好多了。
“明天攻打赤峰?会不会太急了?”李冠问,要是赤峰也打下来了,东路军就是完胜了,可是赵王那边,还是一点进展也没有。他现在可不想让秦王党立这么多功!
“莫非齐王殿下不想早日收复大梁失地?”杨毅涵冰冷的声音中带着质疑。
“不是不是!只是,刚收复辽西,是不是应该防止他们反扑?”李冠问到。
“所以才要尽快拿下赤峰!”杨毅涵面不改色地说。
因此最终局——在附近的朝阳的太子和右将军张洪守辽西,左将军邓惠杰跟随杨毅涵去和上官烈会和攻打赤峰。
第二日,大军启程。顾盈盈一边赶路,一边和杨毅涵讨论赤峰的攻击方案。
“赤峰地势险要,像之前建平的空降兵,是没有办法攻入赤峰塔的。所以当初到底渤海军队是怎么撕开赤峰这个口子的?”顾盈盈说着。
“如今虽然没有证据,但是我猜测是内贼。”杨毅涵说。
顾盈盈深以为然:“的确很有可能。探子回报辽西的守将投降渤海后,似乎一直在赤峰?”
“不错。我很怀疑是他!”
“是不是,只能到那里才知道了!”顾盈盈说着,抬头看了看天色。
“午时,有大雨。”杨毅涵淡淡地说。
“什么时候停?”
“三个时辰左右。你想到什么了?”
顾盈盈双手早就脱离了缰绳,此时一只手敲打着下巴,仿佛在苦思冥想:“不如下大雨的时候,趁机扎营休息,然后在夜晚赶路,深夜刚好到打赤峰,在天亮前攻其不备?”
“倒不是不可以,只是怎么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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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攀岩赤峰塔
“这个还需要想!”顾盈盈认真思索起来。
赤峰塔虽然叫塔,但它的构造远比塔复杂得多。赤峰塔傍山而建,由山底到山顶是许多蜿蜒的栈道、堡垒,还有四座大门。想必整个大梁境内,赤峰塔是最难攻下的要塞了。
顾盈盈听着外面滴滴答答的雨声,看着地形图苦思冥想。除了走大门、栈道,只能去玩“攀岩”了。她要攀,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她一个人上去了,有什么用?
想来想去,还是要用丧魂笛才行。看来要问曜拿回她的紫玉笛了。
走进营帐,就看见飞扬在外室坐着,于是低声问:“你家主子呢?”
飞扬也低声回答:“在里面休息!”
“你先去休息吧,这里我看着!”顾盈盈说着走进屏风。
黑色衣袍的男子披散着头发,紧闭双眼静静躺在床上,手上是看到一半的地形图。顾盈盈轻手轻脚走过去,把他手中的地形图缓缓抽走,摊开一床薄被给他盖上。
做完这些,她自己做到附近的椅子上,拿着地形图看了起来。
许久,男子悠悠醒转,一睁眼就看到白衣女子慵懒地坐在椅子上,一手撑腮,静静地看着什么。他嘴角不由扬起一抹微笑。
顾盈盈抬头:“睡醒了?还是被我吵醒的?”
“睡醒的,你又不吵。”男子起身,过去把女子拉进自己怀中。
“我来和你商量赤峰的事情的。”
杨毅涵抱着她坐下,把她圈在自己怀中:“你有什么好办法了?”
“我要拿回紫玉笛!”顾盈盈毫不避讳地和他直视。
“不行!”
“必须!”
“没得谈!”
“你先说为什么不给我用!”
杨毅涵把额头抵着她的:“盈盈,我不想你受伤!”
“第一,你是将军,你应该明白,自古打仗哪有不受伤的?你自己恐怕也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那你是希望强攻死很多人,还是希望用丧魂笛受一点内伤?
第二,我保证这次不牵尸不破敌。我只用催眠,那个消耗内力比较少。
第三,我刚才完全可以趁你睡着偷走的,我只是想和你商量,尊重你。才和你好好说。希望你同意的,可是你当初就直接把我的紫玉笛抢走了……”
顾盈盈一副委屈的样子,看得杨毅涵都有些不忍心。
不过她说的话。的确句句在理,令他一时无从反驳。
“那你怎么用?”
“我打算从西面爬到山顶,然后从山顶一路给他们催眠,最后打开大门,就好啦!”顾盈盈说的十分轻松。
然而杨毅涵深知,这个过程十分危险。攀爬中出问题怎么办?孤身深入守卫严密的赤峰塔,那里还有十万渤海大军。
“太危险了!我不能放你去!”
顾盈盈嘟着嘴,一副沮丧的样子:“那你有别的好办法?”
杨毅涵并没有回答,却是问:“你怎么爬上去?西面是峭壁!”
“正因为是峭壁。没有人守卫,我才敢爬。至于怎么爬,那就是我的秘密武器!”顾盈盈自信地笑了笑。
“什么秘密武器?”杨毅涵蹙眉。
顾盈盈伸了伸手,把袖子撸起来:“我身上的各种装备,少说也有十来斤。各种毒药、治伤药,还有软剑、紫玉笛、火弹、白绫、天蚕丝绳子你都是见识过的。还有没有用过的武器,就是这个!”
顾盈盈的两个小臂上,是两圈精钢包裹的东西,只要她一开机关,就会有连着绳子的小弓弩射出。打在岩石上,就会深深扎进岩石,再按一下机关,绳子就会缩短,可以借力攀爬上去。
杨毅涵摇摇头:“盈盈,你打仗、打架,全都是靠装备的!”
当然啦!穿越优势来的嘛!怎么能不好好利用?
“那你到底,给不给我去嘛?”顾盈盈拉着他的手臂撒着娇,就差主动献吻了!
杨毅涵无奈地看了她半晌:“给,不过我陪你一起去!”
顾盈盈对于后半句反应了很久才说:“你会,被我催眠呀!”
杨毅涵似乎对于这个问题发了愁:“为什么你们吹笛子的人自己不会被催眠?还有,我看之前那个藿雷影好像对你的摄心曲没有什么反应?”
呃,这是要逼她教丧魂心法了?
“如果我告诉你,因为我对丧魂笛没有反应,所以他们才看中了我,教了我丧魂笛,你会有什么想法?”顾盈盈皮笑肉不笑地说。
杨毅涵刮刮她的鼻子:“为什么你没有反应?”
“基因好,没有办法!哎,据他们的说法是,音律特别好的人,没有反应。可是我看你和楚王音律也很好呀,为什么你们有反应?而且楚王反应那么严重?”其实她后来从南疆回来想了很久,也没有弄明白。
“依我看,是你对很多东西都没有反应!喝酒也喝不醉,丧魂笛也对你没用!”杨毅涵鹰眸中带着戏谑。
杨毅涵戏谑的话却引起了顾盈盈认真的思考——却是奇怪,怎么那么奇怪呢?难道是她体质特殊?
不过现在不是探究这个问题的时候:“那我教你丧魂心法吧,不过,丧魂笛是不能教你的了,师父说,这个传女不传男!”
杨毅涵蹙眉:怎么还有这样的东西,传女不传男?不过细细一想,天道神功也是传男不传女,倒也不算稀奇。
所以,当深夜大军到达赤峰脚下的时候,顾盈盈一身雪白,在月夜中显得格外明媚。她来到西侧的峭壁下,左手弓弩飞出,扎进了岩石中。顾盈盈一拽,还算结实,这才顺着绳子滑了上去,同时伸出右手,扎进更高的岩石中。
身后的杨毅涵一身黑袍,左右手上是同样的装备。他坚持跟在顾盈盈后面:“如果你有危险,我可以接住你!”
顾盈盈腹诽:那你有危险怎么办?!于是乎借鉴了一下渤海空降兵。弄了两个简易降落伞出来,关键的时候或许能救命。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在峭壁上一点一点地往上爬。上官烈看着远处的状况,心跳的厉害。其实不是没有其他攻下赤峰的办法,只是花的时间也许会很长很长,死的人也许会很多。然而这种方法也实在是冒险太大了!
万一师兄有个三长两短。那他们崇光门怎么办?师伯一大把年纪了。只有师兄一个传人,崇光门要怎么……
千万不要有事!师兄千万不要有事!上官烈在心底默默祈祷。
越往上爬,顾盈盈只觉得风越发地大。三千墨发在峭壁高空上飘扬。雪白的衣袂翻飞飘动,猎猎风声如浩浩长歌。
杨毅涵收回右手,紧接着弓弩再出,仰头看见那光华流转的女子衣袂如仙,不由得勾起唇角:今日能同生共死,又有何憾?
“曜,你怎么样?”顾盈盈开口,看看头顶,已经到了一半的距离。
“我没事。你专心!”杨毅涵一直在她身后一米远的地方。
弓弩射出的声音混在风声之中,掩盖掉这深夜偷袭的人的踪迹。淡淡的月色映衬着高耸的赤峰塔,如同暗夜古堡一样萦绕着神秘色彩。
眼看离顶端不到十米,顾盈盈刚收了左手,右手的弓弩却松动了,她整个人一下子滑落。
顾盈盈感受到那阵极其恐惧的下落感。左手反应奇快地射出利箭,滑落数米后射入岩石,右手已经落入一个温暖而熟悉的手心。
“盈盈!”那一声叫得压抑而凄厉,顾盈盈听出了其中仿佛世界毁灭一般的忧心着急和哀痛欲绝。
幸好,幸好抓住了她的手!杨毅涵惊魂未定。如果。今夜自己没有坚持陪着她一起,是不是……
他不敢再想下去,此刻要做的是尽快到崖顶,在峭壁上多呆一刻,危险就多一分。
“曜,让你担心了,我没事!”顾盈盈说着,右手把他的左手抓的更紧。
杨毅涵左手弓弩再出,牢牢钉住上方的岩石:“从现在开始,不准松开我的手!”
虽然知道这样攀爬会耗费很大力气,虽然知道这样等同于把他们绑在一条船上,要么一起生,要么一起死,但顾盈盈握着那指尖温暖的温度,还是鬼使神差地说:“好!”
那样冰冷的人,却有那样温暖的手,和只给她的那样温暖的心。
顾盈盈轻轻微笑,右手弓弩再出。
到达崖顶时,顾盈盈先把左手的弓弩射进崖顶岩石,接着左手白绫飞出,也缠绕上去。一切稳固后,顾盈盈才用脚尖踏着峭壁,到达顶端,右手依然拉着杨毅涵,把他拽了上来。
一场生死惊魂的考验终于结束!两个人的心这才稳稳落下。
杨毅涵一到安全的位置,第一件事情就是就地扑到顾盈盈,然后就是一个疯狂而恐惧的吻。
男子紧箍着女子的腰肢,带着霸道却恐惧的气息的薄唇在她的唇瓣上啮啃,疯狂的占有着她的甜美,灵巧的舌与她的丁香深深缠绵。
顾盈盈感受到了他的害怕与不舍,虽然唇舌吃痛,却没有阻止他的动作,只是缓缓地回吻,娇唇温柔似水安抚着他的心。
两个人直到气喘不已才停下来。杨毅涵埋首在她肩上:“盈盈,我刚才多怕失去你!以后不要再冒险了!虽然我知道,你是喜欢冒险的人,可是能不能为了我,不要再去冒险?虽然我这样说很自私,可是我想自私一点。”
乞求的语气敲打着女子的心弦,那样的话语,让她一生为他沉沦。
第150章 患难知心意
他了解,他了解自己是风险偏好型,喜欢投机,喜欢博弈;同时他又是那样小心地乞求,原因只是怕失去自己。
他从来不认为女子就应该在家绣花,他放任自己驰骋商界,搅和朝政,还时不时偷偷帮一把,就算是做坏事也在所不惜。他从来没有想要自己因为他而改变,这是他第一次求自己改变,第一次想要自私。
顾盈盈双手抚上他英俊的脸颊,抬头吻了吻他因担忧蹙起的眉心,再到他英挺的鼻梁:“曜,我答应你,为了你,我不会再让自己置于险地。对不起,我让你担心了!我们还有一辈子要走,我怎么舍得这样早就离开你?”
杨毅涵紧紧抱着她:“盈盈,我从来都知道,你是可以翱翔九天的人,却总是想把你困在我身边。”
“那你又怎么知道,在你身边,对我来说不是一种困,而是比翱翔九天更美好的幸福?我只要和你一起,去哪里都可以!”顾盈盈双凤眸里都是幸福的笑意:曜,此生遇到你,是不是上天给我的一种成全?
杨毅涵看着那幸福的笑意,只觉得此生完满:“盈盈,谢谢你!”
顾盈盈看看东方的天空,已经蒙蒙亮了:“我们,似乎不该在此时此地……”话没说完,已经脸色微红。
刚爬完千丈悬崖,还等着攻打赤峰,就在这样的地方,这样的时间交换心意,似乎……
杨毅涵站起身,把地上的顾盈盈也拉起来:“这一仗,是我最难忘的一仗。”
顾盈盈浅笑,在乱石中走了几步,跳到附近的栈道上,抽出后腰上的紫玉笛,吹起了催眠曲。
杨毅涵走在她身侧,一只手放在她背心。源源不断地输入纯阴内力。
赤峰塔上,催眠曲调渗入渤海士兵的灵魂,他们渐渐沉沉睡去,不省人事。
打开最后一道大门,顾盈盈和杨毅涵双双飞出。来到早已整装待发的大军前方。骑上小白和小黑。
那一刻,东方的曙光喷薄而出,朝霞绚烂如画。火红的朝阳冉冉升起,照亮大地。
金色的曙光之中,玄衣如墨的男子和素衣如雪的女子立在大军最前方,如同战神临世,后方是密密麻麻的十五万大军。
杨毅涵一挥手,十五万大军攻入门户大开的赤峰塔,东路北征军的战歌以凯旋告终!
赤峰塔上早已换上大梁的旗帜,顾盈盈坐在审讯室内,正在拷问“前辽西守将”。
“你投降渤海。应该也是计划中的吧,然后再以兵败为理由,逃到赤峰塔,骗开了赤峰的大门,引狼入室!”顾盈盈端坐在椅子上,缓缓地说着。明明是很温和的声音。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老虎凳上坐着的正是罪魁祸首,只是他的囚衣洁白如雪,一点也看不出用过刑的迹象。然而他脸上痛苦的表情,昭示着他正在承受非人的折磨。
“哎!我都帮你把剧情补得这么完整了,你还是不招。下次见到承瑞,要告诉他,万蚁噬心不管用咯!”顾盈盈慵懒地说。
罪魁祸首终于开口:“我本来就是渤海人,你既然有本事猜到,我也没事么好说的了!”
顾盈盈把一包解药扔给狱卒:“下面的事情,不用我来做了吧?”
“是是是,有劳唐参议了!”狱卒连忙接过,接下来就是画押了。
顾盈盈走出赤峰塔的地牢,看着午间的天光,不由开始想接下来皇上是会怎么样,是让他们直接把渤海灭了,还是班师回朝?
走进杨毅涵所居堡垒,顾盈盈给了一旁的飞扬一个眼色,飞扬连忙退了出去。
给他换上一盏新茶,顾盈盈走过去给紧闭双眼的杨毅涵揉了揉太阳穴。
“渤海要和谈!”杨毅涵语气平静。
顾盈盈的手顿了一下:“皇上的意思是……”
“皇上应该会准!”
顾盈盈叹口气:“赤峰是关键,我们攻下赤峰,把渤海十万大军关在这里,他们才不得不提出和谈。否则我们继续长驱直入,打到渤海上京也不是不可能。你说皇上应该会准,是因为钱吗?”
杨毅涵微微点头。
“来来去去都是钱!皇上到底要做什么?十万金衣卫,养来干什么呢?就算监视大臣,监视我的金衣卫也就两个,再怎么样都不可能用的上十万人。”顾盈盈低头思索。
“十万?”杨毅涵蹙眉。
顾盈盈点头:“这个数目是我根据户部的情况估算出来的。”
“户部?”
“我和我哥在户部也有些时日了,国库花销还是清楚的。从账面上估算,就是这个数目。”顾盈盈说着自己的推断。整个大梁,要说看账本,她还是有信心排到前列的。
杨毅涵仿佛陷入沉思。
“罢了,现在要考虑和谈的问题,上谷那边还是没有动静?”顾盈盈问。
杨毅涵拉过顾盈盈的纤纤玉手:“你看看这个吧!”递给她一本折子。
顾盈盈看完,不由哂笑:“曜,你说,我是不是带坏了小孩子呀!”
杨毅涵把她拉到自己怀中坐着,修长的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子:“你自己也是小孩子!”
顾盈盈一副委屈的样子:“我才不是呢!蔚紫薇扮成她太子哥哥蔚丹桐的副将,结果还被俘虏了。如今不知道怎么处置,还要隐瞒她公主的身份!哎,其实女人上战场,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技不如人的时候,还是要走为上策的!”
“所以,我估计,这也是渤海提出和谈的原因之一。紫薇公主是渤海国君最宠爱的妃嫔所生,向来是渤海国君的掌上明珠。这回,不知道怎么收场!”
“那这么说,那十万渤海军队的瘟疫,我还是要治一治为好咯?”顾盈盈突然想到这件事情,赤峰塔的瘟疫也不轻。
“你自己不要去辛苦了,你的手下们,不是已经从宁城赶过来了,交给他们就行了!”杨毅涵说。
“好。我不去辛苦,我陪你好不好?”顾盈盈双臂缠上他的脖子。
“这就乖了!越来越听爷的话了!”许是顾盈盈的动作刺激了他,杨毅涵的鹰眸迸射出浓浓的占有。
顾盈盈被这眼神看得心跳漏了几拍,连忙说:“我困了!”
杨毅涵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绪,才开口:“那就去睡觉。”说着把她放到一旁的榻上。蹲下身来给她盖上薄被。
看着她闭上双眼。他才转过身,轻轻舒一口气——差点又要忍不住了!
第二日,顾盈盈从床上爬起来。昏昏沉沉的记忆才涌现出来。
昨天,好像下午就睡着了?一直睡到现在?天啊,几点了呀?这是哪里?好像昨天不是睡在这里的?
轻轻叹口气:自己在这样下去就要变成睡神陈抟老祖了!
抬起头,就看见杨毅涵走了进来,一身黑袍还是那样肃然,只是对着她的时候少了那一分冷冽的寒气。
“何时何地?”顾盈盈开口。
“卯时,你的房间。饿不饿?我给你准备了好吃的!”杨毅涵在她身边坐下,帮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丝。
顾盈盈双眼顿时明亮:“什么好吃的?”
“你看了就知道!”杨毅涵一副神秘的样子。
洗漱完毕,顾盈盈只用一根雪白的丝带松松在发尾绑着一头长发。在桌子边坐下。
不看则已,一看,顾盈盈就傻眼了。
东坡肉,清蒸鲈鱼,山参炖乌鸡,鱼香茄子煲。肉末毛豆。都是自己喜欢吃的菜!
最后的最后,便是一碗寿面!而且是她最喜欢的龙须面!因为她从来不爱吃粗面条!
顾盈盈这时才恍然大悟——原来,今天是七月二十六,顾大小姐的生辰!
不过她自己的生辰,由于只知道公历日子。不知道农历,也就在古代没有办法过了。那就,姑且把七月二十六当做自己生辰吧!
杨毅涵看着她面部表情的变化,只觉得十分有趣,轻轻搂过她,在她耳边说:“盈盈,生辰快乐!”
顾盈盈感觉到耳边一阵酥麻,顿时小脸微红:“曜,谢谢你!”
杨毅涵给她夹了几筷子菜:“这是之一。我问了许多厨子,他们都不知道上次的蛋糕是怎么做出来的,所以只能给你准备一些好吃的来替代。”
“已经很好了!我都想不到,在赤峰能吃到我喜欢的菜!”顾盈盈开心地吃着。
“你喜欢就好!”
“还有之二?”顾盈盈一边吃一边问。
“自然是有!你等着就好!”杨毅涵神秘地说。
陪着顾盈盈吃完饭,杨毅涵处理了一些军务,就带着她来到后山。
叮咚的泉水流转蜿蜒,阳光下,芙蓉、紫薇、海棠绽放出炫丽的色彩。顾盈盈来到百花丛中,雪白的衣袖拂动彩蝶纷飞,如万芳丛中的仙子,盈盈而立,流光溢彩。
杨毅涵在几米外的地方看着她,似乎早已沉醉其中。她的三千墨发随风飘扬,拂起阵阵香风,清丽秀雅的身姿带出一道道绚丽的花影,如梦如幻。
顾盈盈小跑回到杨毅涵身边,笑意盈盈地说:“曜,你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
“昨天发现的,你喜欢吗?”杨毅涵一手搂紧她的腰,一手摩挲着她柔顺的发丝。
“我喜欢,”她此时笑得就像孩童般纯净明媚,“不过我更喜欢你!”
杨毅涵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我爱你,盈盈!”
顾盈盈伸手轻轻环住他的劲腰:“曜,我也爱你!”
情人的呢喃伴着夏日鸟鸣,暧昧的气息在空气中流动。
第152章 掉水里救谁
顾盈盈本来还想着,是不是又有什么饕餮级别的大餐在某个地方等着自己,谁知却看杨毅涵把自己带到一处空地,升起篝火。*
她这下才明白了一点——原来是野餐呀!
“其实,你应该去做旅游业!”顾盈盈看着他娴熟地升起火,悠悠地说。
“什么是旅游业?”杨毅涵好奇。
“就是,带着一群人到山水之间逛一圈,兼括特色住宿、特色饮食、特色购物,就此收钱!”
杨毅涵勾起唇角:“以后你和崇光门的玄坛长老商量一下,把旅游业,发扬光大!先在这里坐着,我去去就来!”
“好!”顾盈盈拿起树枝,拨弄着篝火。
过了一刻钟左右,黑袍男子拎着两只山鸡回来,都是清理干净的了,于是上架烧烤。
顾盈盈眨着眼睛问:“你从哪里学来这一手的?”
“小的时候,师父就经常这么干!”杨毅涵坚持不让她动手,让她坐着等吃就好了。
呃,忘了他的师父是个“老顽童”型,倒也说得通。
“不如,你给我讲讲你师父的事情吧,武林盟会几大元老,就数你师父我没见过。”也只听过凌承瑞说起。
杨毅涵看了她一眼:“凌狐狸不会没有和你说过吧?”
顾盈盈噗嗤一笑:“他说的呀,也许不能全信,毕竟立场不同,说出来的话也是不一样的!”
杨毅涵看了她半晌,薄唇微启,却没有说什么。
顾盈盈自然发现了他的欲言又止:“你是不是想问,我和承瑞的事情?”
杨毅涵眼眸微垂,表示默认。
“怎么看你们好像有世仇的样子,”顾盈盈双手托腮,“明明我看我师父和凌天啸一副老哥们铁兄弟的样子,我师父和你师父貌似也很熟,朋友的朋友是朋友。怎么到了我们这一辈。就变成,朋友的朋友是敌人了?”
看着她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杨毅涵忍俊不禁地摸了摸她的发:“傻瓜,上一辈是上一辈,今日的武林。和以前已经不一样了!”
顾盈盈表示不懂。武林的事情,她也是一知半解:“所以,你要争武林盟主?”如果他要争。自己就完全陷入两难的境地了……
“凌狐狸要争,我是知道的。我本意不想争,所以一直在维系武林盟会的存在,但如果到了真的打破的那一天……”杨毅涵停住了,没有再说。
顾盈盈叹口气:“且行且看吧,我最不想你和承瑞成为敌人,你是我的爱,他是我的知己,你们两个斗。我怎么办?重色轻友、见色忘义?还是……”
“如果我和他同时掉进水里,你只能救一个,你救谁?”
顾盈盈忍住了嘴巴张成o型的冲动——这个腹黑冰块,怎么可以问这样的问题!这不是,不是女人的专利来的吗!
可是他明明很认真地看着自己……顾盈盈哀怨地开口:“我救他,因为他不会水。你水性比我好!”
预料到的怒气使得他的脸色变得黑沉无比,顾盈盈却再次开口:“如果我和你师父同时掉进水里,你只能救一个,你救谁?”
杨毅涵停顿了很久才说:“我救我师父,因为你会水。”
“你看。这种无意义的、逻辑漏洞一大堆的问题,你也好意思拿来问,我都十几年不玩这种把戏了!”顾盈盈撇撇嘴。
“逻辑漏洞?”
“救谁不等于谁就在价值判断上更重要,救谁是因为现实状况的考量。
给你讲个笑话吧!妻子问她的夫君,我和你娘同时掉进水里,你救谁?夫君说,我不会跳进水里,因为我娘会水,她会把你救上来。妻子不满,继续问,要是你一定要下水呢?夫君说,那你就惨了,我不会水,我娘肯定救我不救你!”
杨毅涵的怒气已经消散,他不由得轻笑出声,笑容似骄阳明亮:“那我想知道,是我重要一点,还是狐狸重要一点?”
顾盈盈靠在他肩上:“你们两个不是一个级别的好不好,他是朋友,你是爱人,怎么比?我重要一点还是你师父重要一点?我只能告诉你,我爱的是你,独一无二只有你。”
得到她的承诺,男子握紧了她的手,良久才问:“你和狐狸,是怎么认识的?”
“就是因为死半生认识的呗!结果发现我们性格很相似,然后就成为了朋友。”顾盈盈平淡地说。
“死半生?你在认识我之前就认识他了?”杨毅涵又升级为冰醋酸。
顾盈盈伸手点了点他的手臂:“这个你也要吃醋?没听说过,白发如新、倾盖如故吗?这个不分先后的好不好!”
杨毅涵这才满意地搂过她——谁的醋他都可以不吃,就是不能不和凌狐狸计较到底!
“曜,我的心里只有你!”甜腻的声音在他耳边吐气如兰。
他满意地享受美人耳语,拎起用树枝插着已经烤好的鸡,递到她唇边。
“我最怕烫了,你先吃!”顾盈盈眨眨眼睛。
杨毅涵一皱眉,不客气地咬了一口:“怕蚯蚓,怕烫,还怕什么?”
顾盈盈一副委屈的样子:“怕一切蠕动状的东西,比如毛毛虫。”
杨毅涵失笑:“你不怕血,不怕尸体,却怕这些?”
“人有弱点嘛!”顾盈盈一撇嘴。
“好,我给你吹凉这只鸡腿!”杨毅涵轻轻吹着手中的鸡。
“你还没说,你师父的事情呢!”顾盈盈眨巴两下眼睛,一副十分好奇的样子。
杨毅涵顿了一下:“师父他,是一个大智若愚的人,不喜欢拘束,所以整天到处跑。”
“怪不得和我师父那么好,我师父也喜欢玩,喜欢吃!”
“说不定他们正在哪个地方饕餮!”
顾盈盈接过凉下来的鸡腿:“我们在这里饕餮!”咬了一口,十分香脆,外焦里嫩。
“没想到你手艺这么好!”顾盈盈一边吃一边啧啧称赞。
杨毅涵宠溺地看着她:“我只会烤鸡,其他不会。”
“已经很好了!不如我聘请你去云水间烤鸭子吧!”顾盈盈开着玩笑。
“好呀。以后不做官了,我们就去洛阳云水间,我烤鸭,你烧菜!”
看着他温柔的鹰眸,顾盈盈只觉得很幸福:“那工钱你要多少?”
杨毅涵故作沉思状。神色却充满笑意:“不多不少。就要一个你!”
“你真坏!”她的粉拳打在他身上,这次是真的没有用力。
杨毅涵笑着又递给她一只鸡腿。
顾盈盈接过,却喂给了他:“你多吃一点!”
杨毅涵咬了一口。却摇摇头:“太没诚意了!”
她在他赤果果的眼神下,马上明白了这个腹黑男的意思——用嘴喂给他,才叫有诚意!
真是过分!顾盈盈咬下一口肉,抬头覆上他的唇,酥麻的电流传遍全身。他则细细品尝了她带着油腻的唇瓣,才把那一口肉吃下。
顾盈盈平复了一下气息才开口:“这下有诚意了吧?”
杨毅涵满足地勾起唇角,却没有说话。
星空闪烁着朗朗光芒,火光跳动着熠熠幽光,烤鸡的香味夹杂着情人细语在山间流淌。
第二日。赤峰塔接到皇命——皇上同意合谈,地点选在上谷。礼部尚书傅玄英作为和谈代表将会到达上谷。同时,为了防止渤海国一边虚与委蛇和谈,一边打着偷袭算盘,殿前司左军要前往助阵。
接到消息的时候是午时,紧急军情会议马上就召开了。
“太子殿下有伤在身。还在辽西静养,就让太子守住辽西!至于赤峰,由齐王殿下守如何?”杨毅涵又恢复了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只有在单独对着顾盈盈的时候,他才会展现几分温柔。
李冠这回也不知如何是好了。父皇会同意和谈,这确实是出乎意料的。眼下如何应对。他也十分为难。而他的五弟也不会这么快给他消息。
顾盈盈见李冠不说话,自己就开口了:“元帅的提议十分周全,我们的渤海防线由西向东分别是,辽西、赤峰、上谷,虽然在上谷和谈,但是不能不防止他们偷袭赤峰和辽西。况且赤峰还有十万渤海俘虏,也是十分重要的地方!”
李冠细想了自己去上谷的好处,却发现有老五在那里,自己去也帮不上什么忙,守住一个要塞,说不定还有些用处,所以就答应了。
等到散会,顾盈盈不禁开口:“曜,为什么要这么安排?”
杨毅涵伸手摩挲着她柔软顺滑的发丝:“你不知道,又要附议?”
“我相信你嘛!”顾盈盈其实有自己的小算盘,男人嘛,一定要给足他面子,人前不能驳斥他,之后可以再刨根究底。
“和谈,我只是不想让赵王多一个帮手。”杨毅涵淡淡地说。
顾盈盈似懂非懂,不过后面她就全懂了。只是那都是后话。
杨毅涵领着十万大军下午就出发了,右将军张洪跟着太子留守辽西,先锋上官烈跟着齐王留守赤峰,左将军邓惠杰则跟随杨毅涵前往上谷。
令顾盈盈开心的是,她终于要回了她的紫玉笛!试想如今仗都打完了,他们去上谷也只是撑撑场面,要是笛子还被没收,那多无聊呀!
女子还是一身白衣,风吹拂着宽大的衣袖,带着悠扬的乐曲飘荡在草原上。
一曲完毕,顾盈盈放下唇边的笛子:“怎么走的这么急呀?”
“明日有大雨。”一身黑袍、银色铠甲的杨毅涵骑在小黑上,语气有着不易察觉的柔情。
一黑一白两匹马行走在队伍的最前方,玄素战神的名声早就传扬开来——一个月不到,连下四座城池,这是大梁建国以来从未有过的速度。那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已经成为速度和战无不克的象征。
“这样算来,我们二十九才能到上谷,是不是到了上谷就可以好好玩一玩了?听说上谷有一个蝴蝶谷,景色十分宜人。”顾盈盈双手把玩着紫玉笛,略带俏皮地说。
“你就是闲不住!”杨毅涵的眸光里带着宠溺。
“闲下来也不知道做什么呀,还不如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说着便轻笑着策马飞奔,一下子拉开大部队一大段距离。
杨毅涵看着欢快的白色身影,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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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l3l4
第153章 这是公主病
七月二十九,殿前司的大军终于到达上谷城南附近的大梁大营。
李筠、李岚和夏那日赫泰在大营门口迎接。
李筠一身藏青色衣袍,悠然站立,却隐隐有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李岚红袍金甲,在烈烈阳光下始终是闪耀夺目的那一个;夏那日赫泰白衣金甲,自有一种高贵的光华。
“玄素战神果然名不虚传!”赫泰礼貌地微笑称赞。
李岚笑得张扬:“世子何出此言?”
“杨大将军成名已久,十二岁上战场,自十六岁以来再无败绩。今日有幸得见玄战神,果真是英武非凡,颇有一派英雄出少年的气势!至于素战神唐姑娘,自两年前才名远扬,诗词歌舞造诣颇高,其后征南疆、渤海,均是惊才绝艳。今日一观,白衣潇洒如仙,颇有一种谈笑间劲敌灰飞烟灭的神采!”赫泰丝毫不掩饰他的欣赏之意。
李筠只是浅笑:“世子当真好文采!”深邃的双眼神色不明。
顾盈盈看着远处白衣金甲的男子,长相有几分西域影子,琥珀色的瞳仁炯炯有神,行动间带着一种王者贵气,不由侧头开口:“那个就是草原世子夏那日赫泰吧?”
杨毅涵只是“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又加上一句:“你看他的时间太长了。”语气平淡却不平乏。
顾盈盈怔愣,随即反应过来:不是连这样都要吃醋吧?我只是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琥珀色瞳仁而已呀……
缰绳一拉,小白稳稳立住,顾盈盈一个优美的旋身下马,和各位大人物见礼。杨毅涵沉稳地翻身落地,也行了礼。
一时两边见礼完毕,殿前司左军就在原来的大营旁边安营扎寨。杨毅涵和顾盈盈则进了草原大营的主帐。一起商讨军务。
“最近上谷城有什么动静?”顾盈盈品着奶茶开口。这奶茶还不错,前世就能接受蒙古的奶茶,这辈子没想到喝到这么高级的,这可是王室级别!
“从请求和谈开始,就安静了许多。”赫泰回答。
“如今就等礼部尚书来和谈,我们也正好休兵。”李筠回应。
“和谈地点选在什么地方?”杨毅涵开口。
顾盈盈手指敲打着下巴:他总能注意到一些别人不易察觉的关键!果然自己的男人就是特别厉害!想罢心中升起一股自豪感。
“上谷城下。南门护城河以南一里。”李岚漫不经心地说。
杨毅涵沉默不语。
但是顾盈盈知道,他又是想到了什么。
散会后,杨毅涵和顾盈盈前往李筠的营帐密谈。
顾盈盈进了营帐,草草看了一圈,有些无奈地开口:“王爷这里的眼线可真是比辽西那边多呀!”
杨毅涵微微偏头,看了一眼她,明白她已经察觉到了。
“这也是为什么,同样一个月,你们那边清扫干净。这里毫无进展。其实都是内斗。”李筠淡淡地说。
顾盈盈笑得云淡风轻:“赵王的个性,又怎么会让人?不过也好,倒是成就了我来这里喝奶茶,没有伯爵奶茶的日子,青砖茶做的奶茶也不错!”
李筠没有深究何谓“伯爵奶茶”,何谓“青砖茶”,倒是开了另一个话题:“小唐,你有空倒是可以去看看那个紫薇公主。本王看。只有你制得住她了!”
顾盈盈一愣:什么叫只有她制得住她?
“此话怎讲?”顾盈盈微微歪着头,任一头过腰的青丝在一边垂下。乌黑的光泽看得竟让人有些迷蒙。
“你看了便知!”李筠微微叹息,似是无奈。
杨毅涵不以为意:“赵王,没有对紫薇公主下手?”
顾盈盈忍住笑意:这个辣手摧花的李岚,想来一国公主,容貌定是不差的,李岚没有马上收编?
李筠笑得有些隐晦:“还是那句话。你们看了便知。说来,赫泰世子倒是送了两位草原美女给老五。”
“赫泰世子,如今是什么态度?”顾盈盈云淡风轻地问。
“赫泰世子也是个精明的,哪边都不得罪。”李筠眼眸深邃。
“倒也是意料之中。”顾盈盈不再言语。
三人又分析了一番如今的内外局势。
走出李筠的营帐,顾盈盈望了望天空:“今日天色还早。我倒是好奇,蔚紫薇是个怎样的奇葩了!”
黑袍银甲的杨毅涵却只是问:“伯爵奶茶是什么?”
顾盈盈浅浅一笑:“看完蔚紫薇再和你解释!”
顾盈盈走向软禁蔚紫薇的营帐,大老远就看见一个草原士兵被赶出来,跟着一起出来的还有散落一地的饭菜和一道尖利娇斥的声音。
“现在你们和我渤海在和谈,我好歹也是一国公主,还送这样的东西给我吃!”
顾盈盈瞥了一眼地上散落的饭菜,嗯,不错,比普通士兵待遇好那么一点!
走过去掀帘子,又是一阵魔音入耳:“死禽兽,叫你不要再来打我的主意……”
玫红色身影顿时愣住,漂亮的水眸怔怔地望着眼前云淡风轻的白衣女子,那云端般优雅却随性的动作,若有所思的淡淡神情,令相貌平平的女子平添了几分魅力。
“死禽兽是谁?”顾盈盈找了一张相对完好一点的椅子,缓缓坐下,右手托腮,饶有兴致地问。
“你是谁?”蔚紫薇一身玫红色草原装束,长发梳成十几条辫子,头上是草原头饰,眸光不解地打量顾盈盈。
顾盈盈揣摩着,既然是蔚丹桐的副将,想来是女扮男装的,这身草原装束,大约是来这里以后才换上的。不过渤海的装束,和草原也有几分相似。
“紫薇公主想必聪明绝顶,我就不自报家门了!”顾盈盈浅浅一笑。
“你是——”蔚紫薇顿了一下,又扫了顾盈盈一眼,能在战场出现的女子,白衣,披发,素面,“素战神唐晚?”
顾盈盈轻轻颔首:“现在公主可以告诉我,死禽兽是谁了吧?”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李岚无疑。这蔚紫薇姿色倒是不错,水眸灵动,粉颊精致,不过那火辣的个性,着实不配这水灵灵的模样,倒像是——水火不容的矛盾!
蔚紫薇咬了一下牙,却没有回答:“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的吗?同是女子,你是大梁素战神,我却兵败被俘!”
顾盈盈着实觉得这蔚紫薇有趣:“公主没听过,成王败寇这个词?不过,公主既来之,则安之。我倒是有一句话想提醒一下公主!”
蔚紫薇疑惑地瞪着顾盈盈:“有话赶紧说!”
“公主想要做你们渤海的紫薇战神,还是从吃饭开始比较好。我在军营,吃的可比你刚才丢出去的东西差。同是女子,你是挑三拣四,我却食之有味!”顾盈盈浅笑着拿她刚才的句式回敬了,款步走了出去,就看见鹰眸含笑的杨毅涵凝视着自己。
顾盈盈用传音入密对他说:“听到啦?这个蔚紫薇,很显然有一种病!”
杨毅涵也用传音入密回问:“什么病?”
“自然是公主病!她倒是让我想起一个人!”顾盈盈饶有深意地看着杨毅涵。
“什么人?”他不明所以。
“自然是和你有关的人!”
“怎么和我打起哑谜?”
“李颜呀!”顾盈盈挑了一下远山黛,自顾自离去。蔚紫薇和李颜,同是公主,同是刁蛮娇气。
杨毅涵不紧不慢地跟上:“盈盈,你吃醋了吗?”。鹰眸里笑意又增了几分。
顾盈盈给了他一记白眼:“你倒想得美!”
杨毅涵自是能意会到她的口是心非,也不戳穿,只淡淡用传音入密说了一句:“她是我妹妹!”自然,这是当初的一箭四雕里面的第四雕——阻止**。
顾盈盈不理会,继续使用传音入密询问:“你在赫泰世子营帐问了和谈地点,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杨毅涵顿了一下,才缓缓开口:“盈盈,我能说,我们已经心意相通了吗?”。
“我和你说正事呢!”顾盈盈娇嗔着。
“那你先告诉我伯爵奶茶是什么?”杨毅涵的鹰眸别有深意,藏不住浓浓的好奇。他就是迫切地想让顾盈盈只和他分享秘密,她总能变出很多新鲜花样来。
顾盈盈走向隔壁的殿前司大营,用传音入密说:“那是一种奶茶,是用牛奶兑红茶。”
“听起来倒是不错,你喝过吗?”。杨毅涵有些好奇。
“自然是喝过的,不过也是机缘巧合。你快说,护城河以南一里,有什么玄机?”顾盈盈问。
“你跟我来!”说着,杨毅涵走进主帐,摊开地形图。
顾盈盈仔细地看了一回,踱步思考了半晌,才恍然大悟地抬头:“原来那个地方东面和西面都可以埋伏?”
杨毅涵点点头:“所以,我还没有想好这件事情要怎么处理。”
顾盈盈知道他在考量什么——是先声夺人埋伏在那里,还是半路杀出?
“这件事情可以慢慢想,傅玄英满打满算也要十天才能来吧?”顾盈盈柔声说。
杨毅涵伸出修长的指节分明的手,只是轻轻握住了她的纤纤玉手,沉思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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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军营三国杀
现在基本上每天晚上都是杨毅涵爬到她那里去,搂着她睡觉。虽然他会比较痛苦,所谓看得到吃不着,可是他似乎很享受这样的痛苦过程。温香软玉在怀,时不时尝一尝美人甜美的唇,总比孤零零一个人独自思念得辗转反侧要好。
不过这下一次剥夺了他十天的福利,貌似有点玩大了,真是得不偿失呀!
这回委屈的人变成杨毅涵了:“盈盈,你怎么可以这么狠?”
顾盈盈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我怎么不觉得?十天而已嘛,不然你遇到我之前是怎么过的?”
“那不一样,”杨毅涵皱眉,“食髓知味你懂吗?”。
顾盈盈掩唇而笑:“人欲无穷,食髓知味,那就更要以此来惩罚你了!”我还怕我的筹码不够大呢!话音未落,人已经轻功飞起,回到了小白身上,悠闲自在地遛马!
杨毅涵鹰眸微眯:这个小女人,居然开始调他的胃口了!不过今日自己好像的确玩大了……
想罢便上前讨好:“盈盈,今晚你想吃什么?”
顾盈盈侧头看了他一眼,淡笑着不理会,又径自向前遛马。
“盈盈,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顾盈盈忍笑已经忍了很久了,此时正趴在马背上,大笑不止:“曜,我发现,你真的不知道我喜欢什么!”
杨毅涵不解,只等待她的下文,谁知她不说了!
“盈盈,我比较迟钝,真的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你告诉我好不好?”这样低声下气,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这样呀。你应该问,渴不渴,要不要喝奶茶!当然你要是能弄来伯爵奶茶,那我真是佩服地五体投地了!”顾盈盈侃侃而谈,伯爵奶茶,不知道你有没有本事从欧洲弄来。不过我昨天和你说奶茶可不是白说的呀,真是有些小迟钝的男人!不过倒是挺可爱的!
杨毅涵微微低头,自嘲地笑了笑:自己果然迟钝!
“那你去我的营帐喝奶茶?”杨毅涵策马上前,望着身旁一脸云淡风轻的女子。
顾盈盈点头:“这样还差不多!还有,要问我最喜欢什么,那当然是白花花的银子呗!”说完俏皮地一眨眼,策马奔回大营。
杨毅涵摇摇头:这个小女人!
顾盈盈坐在杨毅涵的营帐内,品着青砖奶茶,手上拿的是睿丰投资的报告。
杨毅涵坐在她斜对面。喝着手里的奶茶,不由得蹙起剑眉:她怎么喜欢喝这种东西?味道怪异,还咸咸的。
顾盈盈微微抬头,看见一脸神色古怪的他,就知道他肯定对这种东西不感冒,当即偷笑了一会儿。
“你最近是不是很无聊呀?”顾盈盈试探着问。
这个小女人,又想到什么花招了?杨毅涵点头:“还可以,有你陪着。不无聊!”
顾盈盈手指敲打着下巴:“那个,我这次出征。为了防止南疆那种没事做的无聊情况,特意准备了好玩的!”
她说着合上报告的最后一页,拍了拍手掌,就下来两个黑衣人。伸出手,仰起头:“随心,我的三国杀做好没?”
黑衣人中的女子连忙递上一个木盒子。顾盈盈打开盒子翻看了一下:“嗯。牛皮纸效果还不错,让睿丰投资去生产吧!记得去申请一个专利!还有防伪码!对了,随风,随心,你们一起玩!”
说罢又央着杨毅涵叫了飞扬进来。凑成五个人开始打杀。
杨毅涵算是比较淡定的那一种,但是看到这样肆无忌惮地要玩一种不知道什么东西的东西的她之后,鹰眸里露出了少有的难以置信和吃惊疑惑。
“这个是什么东西?”杨毅涵拿起一张杀牌,开口问。
顾盈盈粲然一笑:“下面我介绍规则!这个游戏叫三国杀,我们现在玩五人的身份局,这个是最基本的,还有很多其他玩法,什么国战呀之类的。”
于是乎,顾盈盈把规则讲述了一遍,结果五个人开始打杀。
“过河拆桥!”
“我是捡垃圾佬曹植,这张牌归我了!”顾盈盈高兴地拿起那张被拆掉的梅花杀。
“没用过杀不弃牌是吗?”。身为吕蒙的杨毅涵侧头问顾盈盈。
顾盈盈点头:“是呀!”
“那岂不是可以拿很多牌!”飞扬大惊。
“是呀是呀,要是他拿了诸葛连弩你们就完蛋了!”
……
当邓惠杰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他呆呆站在门口,下巴差点没掉下来。
这,这,这是什么状况?且不说这种不知道是什么的游戏,就是平日里不苟言笑的上司杨大将军,也不会玩游戏呀!这还是在军营好不?
顾盈盈一抬头,就看到邓惠杰一脸呆愣地站在那里。她和杨毅涵在一起之后,也知道了上官烈、邓惠杰和张洪都是杨毅涵的心腹,其中上官烈和张洪还是杨毅涵的师弟,于是轻笑出声:“邓将军,你也来玩呀!我让给你!”
杨毅涵手中拿着牌,一脸宠溺地看着那玩的不亦乐乎的小女人,默许了她的邀战。
邓惠杰还没反应过来,飞扬就开口了:“属下让给邓将军吧,属下已经不行了!属下去看门把风!”说着便一溜烟跑了。
那是——和杨毅涵、顾盈盈两尊腹黑战神打杀,绝对费脑细胞!
邓惠杰只好坐下,顾盈盈又开始了她的介绍规则任务:“呐,这个呢,放在军营里玩也不错,里面都是三国时期的名将,也是有历史典故的!……”
于是新组合开始打杀。随风和随心都是顾盈盈的暗卫,不过其实负责的是传递消息,要说保护,曼陀罗宫又有谁比他们的宫主武功高?谁保护谁还不一定呢!由于早就知道了规则,他们一开始倒是占了便宜,可是到后面越发吃力。
五个人杀得十分猛烈。直到掌灯时分才散了。随风和随心自然是隐到暗处,跟着顾盈盈走了。邓惠杰和杨毅涵处理了一些琐碎事情,才离开主帐。
夜晚,顾盈盈坐在自己的帐中,托腮想着:这个游戏业嘛,看来自己可以涉足。把什么扑克、三国杀之类的全部引进,自己就不会在这个没有手机没有电脑的时代觉得无聊啦!
正想着,一阵淡淡的沉水香气味传来,接着自己就进入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
“今天玩得开心?”杨毅涵摩挲着她的长发,语气里尽是温柔。
“还不错,下次我们打一对一!”
“一对一怎么好玩?应该我们联手,虐死别人!”杨毅涵学着她的口气说着话。
顾盈盈轻笑:“嗯,听起来不错!”
杨毅涵低下头,把额头抵着她的。声音带着蛊惑:“盈盈,夜深了,该睡了!”
顾盈盈立刻变脸:“说了不准上我的床,就是不准!你以为几句讨好就行了吗?”。一副娇嗔的样子。
“盈盈,你不可以!”杨毅涵咬牙切齿地反对:这个女人,今天已经够纵容她了!
顾盈盈一撇嘴,满不在乎地扭过头去,只顾耍小性子:“那个。就像你带兵一样,上官烈虽然是你疼爱的师弟。可是他犯了错误你还是会打他军棍的!”
正在她为自己成功的比拟沾沾自喜,躺上了她想念很久的床的时候,杨毅涵就在她床附近坐下:“那我就在这里守着你!”
顾盈盈侧卧在床上,有些怔愣:他怎么这么执着?
其实,自己已经不生他的气了,只是想逗他玩一玩……睁着双凤眸。看着那一身黑袍冷冽刚毅的男子,他对自己真的挺不错的呢!除了有点小迟钝,有点爱吃飞醋,有点死缠烂打……不过自己倒是挺喜欢他的小迟钝,他吃醋也是在乎自己呀。至于死缠烂打,却把自己吃的死死的。
许久许久,杨毅涵还是不走,只是一双深邃的鹰眸望着床上蜷缩的白衣女子,都是满满的柔情。顾盈盈不由得心软了,爬起来走过去,坐进他怀里,双手环上他的肩:“曜,你总是能让我心疼,然后就心软了。”
杨毅涵闻着怀中温香软玉的淡淡薰衣草香气,心终于安宁下来:“盈盈,我今天是不是过分了?”
顾盈盈没想到他居然说这个,还颇有道歉认错的意思,微笑着摇摇头:“我早就不生气了!但是你以后要保护我好不好!”
亮晶晶的眼眸凝视着他,她全然的信任与依赖,让他不由得心底柔软:“好!”
动容的情愫弥散在空气中,深挚的悸动拂起心中的涟漪。
八月初十,礼部尚书傅玄英终于来到上谷。清闲了多日、打了许久三国杀的顾盈盈此时又要开始忙碌起来。和谈地点东西两边的问题,杨毅涵早已部署了十全十,顾盈盈也没有多动脑筋。反正她作为李筠的跟班,做一个和谈的小人物就好了。
只是在“众王之会”上,争吵的火药味如预期中那般浓烈。
不过显然,秦王党人多势众,又有得理不饶人的顾盈盈,和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杨毅涵;赵王党只有李岚一个人“孤军奋战”,胜负显而易见。顾盈盈此时也明白了为什么曜要把李冠堵在赤峰。
“本王认为,应该多要几座城池!”李岚依旧张扬霸气。
“本王倒觉得,应该多要些钱财。”李筠摆出自己的观点。秦王党自然是知道国库缺钱这个内情的,自然第一步要讨皇上欢心,第二要为未来打算——不然等到秦王登基,国库空虚,后面的日子也不好过。
傅玄英只是端着茶盏不说话。他是皇上的人,没有必要也没有兴趣掺和这场夺位浑水。
赫泰世子也只是悠然地喝奶茶,两位皇子争吵,不关他北漠什么事情。
“赵王殿下,城池虽好,可是难于管理,渤海百姓未必会对我大梁心服口服;再者言,和谈本就是渤海为了避免我们进一步攻打,因而要城池,此路不通,谈崩了说不定他们还会拼死抵抗!”顾盈盈在一旁云淡风轻地说。
“怎么唐参议如此胆小怕事?看来女子就是妇人之仁,头发长见识短!”李岚毫不吝啬自己的讽刺。
ps:三更
第156章 谈判争执凶
顾盈盈浅笑:“臣倒是不清楚,赵王殿下胆子大,怎么不直接攻进去。况且,王爷的头发似乎没有比臣短多少!”哼,下次剪一个韩式短发来吓一吓你们!
“若拿不了城池,和谈还谈什么?既然玄素战神都在这里,怎么不直接打下上谷,深入渤海腹地?”李岚说着。
“上谷肯定是要要回来的,其他的实在没有必要。”李筠淡淡地说。
“依本王看,几个城池倒是小事,再让那个紫薇公主来和亲,是真不错!”李岚笑得张扬华贵。
顾盈盈忍住笑:这个李岚,果然是色鬼投胎!“赵王殿下早早坦白心迹就好了嘛,也免得争吵!看来,赵王殿下要的不是江山,是美人心!”
杨毅涵宠溺地看了顾盈盈一眼:“既然赵王殿下心系美人,城池就不必说了。况且将要入秋,此地气候寒冷,再僵持下去,对我们没有好处!”
李岚没想到自己的一句玩笑话被这两个腹黑战神绕进了死胡同,结果现在也不好再说话了。不过,紫薇公主倒是合他口味,玩腻了京城规规矩矩的似水女子,蔚紫薇的异域风情和泼辣似火的性格倒是十分吸引他。
散会后,杨毅涵和顾盈盈跟着李筠回到秦王营帐。
顾盈盈摇摇头:“那个蔚紫薇,怕是真要被送来和亲咯!”身为女子,她还是颇为叹惋的。况且自己也有推波助澜的嫌疑。
“她被俘的时候,就该想到自己接下来的命运。”杨毅涵波澜不惊地说。
李筠倒是沉吟片刻才开口:“依本王看,和亲也许势在必行,毕竟渤海兵败,为了少出些血,送公主和亲是最好的出路。就算我们不说。他们也会提出来。不过和亲对象是不是老五,就很难说了。”
顾盈盈看着李筠幽深的眼眸,似乎察觉到什么:“我上次去看蔚紫薇,发现她似乎十分讨厌赵王,要是真的让她嫁给赵王,她的性子。必然是玉石俱焚。不过,我想一个正常一些的女人,都不会愿意嫁给赵王吧?”
她觉得她是无法理解赵王府那一群女人的!只能说,那群女人追求的是权利,而不是幸福。想罢微微摇头。
那两个男人看着身为女子的顾盈盈,说出这样一番话,神色不一。杨毅涵自是明白顾盈盈的想法,她要一生一世一双人,追求的是幸福。看到李岚当然是十分鄙夷,避如蛇蝎;李筠不能十分理解顾盈盈,因为要是想她说的那样,岂非赵王府的女人都脑子有病?
当然,这个时代的女人,和她的想法自然有很多不一样的。这是环境和社会大背景所致,不能去责怪哪一群人。
顾盈盈走出李筠的营帐,前去看望蔚紫薇。
软禁蔚紫薇的营帐此时倒是安静不少。顾盈盈走进去,就看见蔚紫薇坐在角落里。眼眶红红的,那表情,就像受了莫大的委屈似的。
玫红身影抬起头,看见白衣如雪的女子优雅落座,不由的开口质问:“你们是不是要把我嫁给那个色胚五皇子!”
顾盈盈只是浅笑,顾左右而言他:“你的太子哥哥。应该是十分疼爱你的吧?”
蔚紫薇不明所以,只是轻轻点头。
当然啦,不疼爱,怎么会让她跟在身边当副将,她被俘之后立刻停战和谈?
“那你就放心好啦。嫁给哪个皇子,还不是要靠你自己?”顾盈盈可不希望看到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子毁在李岚手里,算是给她指点一下迷津,就当积德吧!
况且,要是嫁给李岚,赵王党可是多了渤海国的支持呢!李冠如今一门心思怕老婆,是不会招惹蔚紫薇的;至于八皇子李琛,要是和蔚紫薇看对了眼,那也是缘分,没有办法的事情!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要棒打鸳鸯,拆散有情人,她决计做不到!她可以玩权谋,但她不会破坏别人的幸福。
“靠我自己?”蔚紫薇似懂非懂。
顾盈盈不愿意再多说,走出营帐,就看见一身黑袍的杨毅涵站在不远处等她。
杨毅涵用传音入密对她说:“你是同情紫薇公主才这样做的吧?”
“自然是,也不想便宜了赵王。”
“我觉得,秦王似乎,想娶蔚紫薇。”杨毅涵平静地说。
顾盈盈却停下了脚步,细细思索:刚才和李筠说话的时候,似乎看到他眼睛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难道他已经开始算计了?
这个李筠,果然是个帝王之材!
八月十一,和谈正式开始。
顾盈盈坐在李筠身后,只是优雅地喝着奶茶,把对面的人扫了一遍。
蔚丹桐紫衣金甲,穿着上倒是和张扬的李岚有些像,不过气质上就大相径庭。丹桐太子身上一点也见不到跋扈之气,反而多了几分亲和,明朗中带着上位者的隐隐霸气。
顾盈盈暗自思索:这个蔚丹桐,想必日后能成为渤海国的明君,要是现在不趁机束缚他,日后实力壮大当真是麻烦的劲敌!
渤海大将军怒克在赤峰被俘,如今正在赤峰软禁,因此蔚丹桐后面坐着的,都是些小角色。不过蔚丹桐身边坐着一个白衣男子,渤海豪迈的装束下却有几分雅致的风姿,颇有军师的意味。
这个人……顾盈盈暗自思忖:温雅中带着凌厉,凌厉又被融化在洞察世事的睿智之中。必定是一个狠角色!蔚丹桐能收复此人,想必不简单!
“盈盈,”杨毅涵坐在顾盈盈身边,用传音入密说着话,“那个白衣男子,似乎不简单。”
“我也这么认为!”顾盈盈回答着,放下奶茶,开始琢磨和谈过程。
傅玄英的口才自是不差,几番争执下也没有落了下风。倒是对面那个白衣男子,一直没有开口。
顾盈盈思忖着,如此说来。他们肯定还有王牌没有出!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东西两侧的山岭,阳光反射的明亮射进顾盈盈眼中——原来真的有埋伏,山岭上的金属武器反射的光芒出卖了他们。
“曜,东西两侧的埋伏,你准备好了吗?”。顾盈盈用传音入密开口,面上不动声色地把玩着手中紫玉笛。
“自然是准备好了的。你看出来了吗?”。杨毅涵则不动声色地拨着左手大拇指上的金刚血玉扳指,心中流过一丝柔情。
“是。”
“等下,我们可能要支撑一段时间。保护秦王就好。”
“傅玄英虽然有四个金衣卫保护,但我们也要顾着他。否则我不好向皇上交代。”顾盈盈思索着:如果今日保不了傅玄英,她之前那些效忠皇上的话也就白说了,顾家肯定会出问题。
“好。”杨毅涵顿了一下,想起盈盈如今处境特殊,也明白了一些她的缘由。
蔚丹桐缓缓开口:“大梁要这么多钱,不觉得太多了吗?既如此。我们还谈什么?不如继续打下去还好!”语气平和亲善,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感到无形的压力。
顾盈盈知道到了关键的节点处,此时不开口真的要剑拔弩张了:“丹桐太子严重了,我想,渤海南部,现在都在被瘟疫困扰吧?我这里有治疗瘟疫的药方,相信太子爱民如子,自然是用得上的!”语气云淡风轻。
白衣男子看着顾盈盈。温雅地开口:“素战神既有药方,为何不拿出来以验真假?”
顾盈盈依旧笑得云淡风轻:“我在赤峰治好了你们的十万大军。如今按之前达成的协议悉数归还,都还没有像你们要医药费,怎么,你们倒质疑起我的药方来了?既然如此,这药方的事情也就罢了!”
蔚丹桐正要发作,却被白衣男子拦了下来:“素战神既然如此自信。我渤海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这一千万两白银作为医药费,未免太夸张了吧?”
顾盈盈心中暗自得意:银子的事情,这里还不是她最拿手?当下给渤海人细数起来:“你说夸张,我倒是不以为然。十万大军。这一千万两银子,作为医药费都还不够塞牙缝。平摊下来,一人一百两,一百两一条命,不算太贵吧?难道,渤海人的命,这么不值钱?”
白衣男子面上仍旧温雅浅笑,心里却把顾盈盈骂个体无完肤!真是歪理中的歪理!十万人又不是全都得病,可是具体多少人他也不知道。一条命一百两银子,药钱和命钱是两码事,但总不能说他渤海人的命不值钱吧!所以也无从反驳。
大梁的人无不为顾盈盈暗暗拍手叫好,这回看你渤海说什么!
白衣男子依旧没有破功,不动声色地拦下正欲发火的蔚丹桐:“既然素战神如此会算账,不如算一算,紫薇公主,值多少钱?”
顾盈盈浅笑:这个人真是个有趣的对手,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稳住情绪想出对策,不简单不简单!如果说紫薇公主很值钱,那么那一千万两不用赔不说,还要让大梁出钱;如果说不值钱……
“不好意思,不太了解渤海风俗,先冒昧问丹桐太子一句,公主出嫁,折成银子,嫁妆几何?”顾盈盈淡淡地说。
蔚丹桐愣了一下,思索了一阵才说:“一百万两。”
顾盈盈点着头,对一旁的傅玄英说:“傅大人,麻烦您加上一条,赔款一千一百万两,其中一百万两作为紫薇公主的嫁妆,跟着紫薇公主的送嫁队伍一同来大梁。”
傅玄英点点头,提笔加条款:有人帮嘴多拿些钱回去,何乐而不为?
白衣男子微微蹙眉:“素战神这是何意?”
“你刚才问我,紫薇公主,值多少钱,”顾盈盈摇摇头,“你们渤海自己就开出了价呀!根据资产评估的市价法原则,这就是紫薇公主的价钱呀!”笑话,当初自己在现代还考过注册资产评估师呢!
所以,嫁女儿赔钱,紫薇公主的价格,就是负一百万。
大梁的人都一下子又扬眉吐气了。
白衣男子再也忍不住,也不管什么是“资产评估”,什么是“市价法”,轻轻一挥手,左右两边的弓箭手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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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英雄与美人
“既然大梁如此咄咄逼人,我们渤海也不是好欺负的!”蔚丹桐开口。
杨毅涵面色沉静:“渤海会留一手,我们大梁难道是好欺负的吗?”。
一时间,大梁埋伏的军队出现,在东西两侧山岭和渤海军队打了起来。
李岚笑得张扬:“不过是银子罢了,怎么就伤了和气?坐下来慢慢谈!”
蔚丹桐见状不对,想要向后撤退回到上谷,却见北方退路上出现一排铁浮屠战车。
一位渤海将领连忙对蔚丹桐说:“太子殿下,就是这个东西,绞杀掉辽西两万精骑!”
白衣男子闻言眯起双眼,不知在思考什么。
大梁这边,渤海的流矢不停飞下,想要趁乱获得一些胜利。顾盈盈一柄月光挥舞,当下利箭无数,将傅玄英护住;杨毅涵则保护李筠。
蔚丹桐不信邪,后路不通,唯有向前,拔出腰间弯刀,就要带领部下向前冲出重围。一下子弯刀舞得密不透风。
一袭白衣的顾盈盈看见蔚丹桐居然还想着硬抗,向她这个方向冲杀过来时,便把保护傅玄英的任务留给金衣卫,自己足尖轻点,飞落紫衣金甲男子身前:她倒要看看,这个蔚丹桐是个如何英雄的人物!
月光和弯刀相撞发出乒乓的尖锐响声,听得杨毅涵心中升起浓浓的担忧:这个小女人,又在逞强!
东西两侧山岭上的渤海残兵逐渐被收拾干净,大梁弓箭手蓄势待发,却不敢射箭。因为下方混战,很容易误伤自己人,何况下面的都是大人物,要是误伤了。脑袋搬家不说,诛灭九族也是十分可能的。
下方渤海人看见东西两侧自己的人大势已去,他们已经被悉数包围,不由得渐渐退下,回到主要将领的身边。
在战的,唯有蔚丹桐和顾盈盈。
蔚丹桐自幼学习骑射、武术。自然是不弱的,此时和顾盈盈难分轩轾。
月光挥舞出绝妙的法清剑法,三千墨发和雪白衣袂随着舞动飘飞。
众人都已经停战,看着这一幕,小角色不会自不量力地上前帮忙,大人物诸如李岚,巴不得这个碍事的女人受伤,自是不会上前的;李筠也知道自己的武功有限。
杨毅涵看着这场酣战,手握成了拳头。他没有冒昧上前。只是一直注视顾盈盈的情况,如果有危险或者变化,第一时间就会飞身上前。
蔚丹桐原本以为所谓素战神只是会一些雕虫小技,擅长耍嘴皮子,却没想到她武功也这样好。都已经打了这么久,她手中的剑还是没有慢一分。
远处,却有一个人慢慢拉起弓,嗖的一声三箭连发。飞向白衣如雪的顾盈盈。
杨毅涵本就听力敏锐,箭术奇好的他对箭发的弓弦响声十分敏感。此时听到声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轻功冲向顾盈盈:“小心!”
所有人都没有看清楚箭是怎样射过去的,也没有看清楚杨大将军是怎样救唐姑娘的。那三支箭,和那黑袍银甲的人,就如一道不真不幻的虚影晃过。只留下结果——
顾盈盈被杨毅涵护在怀中,毫发未伤,但是有一只箭却贯穿了杨毅涵左膝上方五寸左右的地方。而持弓站在那里的,正是蔚丹桐身边的白衣男子。
顾盈盈发现杨毅涵的伤势,当下十分忧心:不要伤到重要经脉才好。否则他的腿岂不是废了?
她立刻封住穴位止血,又不敢立刻拔箭,那边和谈还没有完成,又不能马上送他回去治伤。
想着,她哀求地望了一眼李筠,意思是后面的事情交给他了,让他尽快把这边的事情搞定。自己从袖子里掏出止痛药,先给杨毅涵喂了一些。自己从死半生开始,身上就会常备一些止痛药,也只是能稍稍缓解疼痛而已。
接着便用传音入密说:“曜,这是止痛药,你先忍一忍。”
杨毅涵冷汗流下,却并未蹙眉:“盈盈,有你在,我不痛。”
此时她心中早已不知是何滋味:他为救她受伤,如今还不能救治,自己还要顾着和谈的问题。早知道就不和那个蔚丹桐打架了!那个白衣男子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三箭连发?看起来弱不禁风,怎么射出的箭如此有威力?真是看起来一副君子模样,净做一些暗箭伤人的事情!关键是敢伤她的男人!
想罢又狠狠瞪了一眼白衣男子。
李筠得了顾盈盈的眼神,微不可查地摇摇头:看这玄素战神的样子,自己的六弟,怕是再无希望了!
李筠走上前一步:“渤海暗箭伤人,是不是应该给出一个交代?丹桐太子,识时务者为俊杰,相信你领教过素战神的武功之后,也能有所明白,何况玄战神的武功更要高出一筹,刚才救人一举,你也看到了。我大梁泱泱大国,还有数不尽的人才。如今你四面楚歌,签,自然是最好的结果;如果不签,我们放你们走,你们回到上谷,我们再大战一场,相信过不了多久,我们会在上京见面的!”
李筠浅笑着,内敛的王者霸气尽显,最后那几句话蕴含的无量气度,实在非常人所能及。
顾盈盈也讶然于他有着七擒孟获的气度,不由敬服。
蔚丹桐思索片刻,终于低头:“今日本王开了眼界,秦王气量非凡,玄战神武功布兵,素战神博物多才,渤海唯有海德威。本王在此替海德威暗箭伤人道歉。今日签,不是本王认输,而是本王认人!”
顾盈盈这才明白,那个白衣男子叫做海德威。只是蔚丹桐最后这一句话,颇有深意。难道这样他就变成秦王党了?
“飞扬,把你家主子背回去,这里就交给他们了!”顾盈盈说着扶起杨毅涵,临走前又看了一眼海德威。
海德威接收到女子怨毒的目光,微不可查地叹口气:这仇,怕是要结一辈子了!
回到杨毅涵的营帐,顾盈盈让飞扬去打热水来,又准备好金疮药,绷带,酒精等等。
“曜,我先把箭尾折断,你要是痛,一定要告诉我!”顾盈盈红着眼眶。
杨毅涵伸手摸了摸她的发:“我哪里这样怕痛了?以前还不是大伤小伤一堆?”
顾盈盈恼怒地看了他一眼,两手一个用力,折断了箭尾。接着便帮他把银甲脱下,拿起剪刀,剪开了他的裤腿。那一箭贯穿的伤口终于让她强行忍住的眼泪决堤。
“哭什么?傻瓜,上战场哪有不受伤的?”杨毅涵伸手拂去她的泪。
“曜,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害你受伤!我不该任性逞强,给了海德威可乘之机,最后还连累你!”顾盈盈哭着扑进他怀中。
杨毅涵环着她的肩:“你能为我担心,为我哭,我受伤又算什么?”
等到飞扬端着水走进来,看到这幅场景的时候,实在是进退不得。
杨毅涵面对着门,自然看到了飞扬进退两难的神色,给他使了一个眼色,让他放下水,在顾盈盈的耳边说:“飞扬来了!”
顾盈盈一愣,脸颊绯红地离开他的怀抱,转过头去用衣袖抹了抹眼泪,才走过去准备拔箭:“幸好没伤到骨头,不过这个伤口太深,也很难好。你忍着,算了,拿个东西给你咬吧!”
说着翻出一块纱布,熟练地叠成块状:“我以前死半生毒发,就这样用的,还挺好用!”
杨毅涵接过,怜惜地看着她:要是没有遇到自己,后来的漫漫十六,她要如何度过?
“飞扬,你帮我按着你家主子,别让他乱动!”
顾盈盈一个用力,箭拔了出来,顿时血如泉涌。快速按住几个穴位,消毒、上药,接着包扎,最后打了一个蝴蝶结。
杨毅涵早已一身冷汗,此时有些虚弱地看着她:“让你担心了……”
顾盈盈拿起干净的毛巾帮他擦着汗:“那下次就不要让我担心好不好?”
杨毅涵只是握住她的手。
顾盈盈收拾好东西,又把药方和药膳方交给飞扬,让他出去准备,这才浣手回到杨毅涵身边,握紧他的手:“曜,是不是很痛?”神色里是担忧。想想她就觉得痛,一箭贯穿呀!
杨毅涵刮刮她的鼻子:“再痛也不会比死半生痛!”
顾盈盈眨眨眼:“是吗?可是为什么我觉得真的好痛!”
“因为你在乎我!”杨毅涵拥她入怀。
此时,营帐外传来脚步声,顾盈盈抬头,看了一眼他,一个旋身坐到了远处的椅子上,提笔似乎在写什么。
李筠走了进来,就看到杨毅涵半躺在榻上,而顾盈盈正在另一边写什么东西。
“参见秦王殿下!”顾盈盈起身行礼。
“免礼,毅涵你别动了!”李筠说着在一旁坐下。
“丹桐太子签了?”顾盈盈问。
李筠点头:“签了。”
“具体如何交割?”杨毅涵出声。
“现在先交割上谷,我们送药方过去,等一千万两白银到了上谷,紫薇公主先回渤海上京和家人拜别,接着丹桐太子亲自和紫薇公主来长安,过了上谷,我们再把十万渤海降兵送回。”
顾盈盈点着头:这样的确还算妥当。伸手把药方交给了李筠:“这是瘟疫药方,有劳王爷了!”
李筠接过点头,杨毅涵则恍然大悟:原来她刚才在写这个!
“毅涵,你的伤势如何?”李筠出声询问。
ps:二更
第158章 辗转回长安
“没有伤及要害,但还需要修养。”杨毅涵言简意赅地回答。
顾盈盈一撇嘴,补充道:“一箭贯穿,愈合起来会很慢。”
李筠思索片刻:“上谷这边,等到紫薇公主回来,怕是有些时日,本王请旨先让伤患回去吧?毕竟这里的条件不好养伤。”
顾盈盈听了,觉得有理,微不可查地点点头。
杨毅涵沉默了一阵:“有劳王爷了!”
送李筠离开,顾盈盈又回到杨毅涵的营帐,端过飞扬刚熬好的药:“这药可能比较苦,但是有助于伤口愈合,你尝尝看能不能接受,不行的话还是换普通药,我再想其他办法!”
看到这个小女人这样为自己操心,杨毅涵心中是满满的幸福:“肯定不苦,只要你喂!”
顾盈盈娇嗔地看了他一眼,舀起一勺细细地吹到温热,才喂给他。
杨毅涵吞下药,略皱了一下眉头,才开口:“你知不知道,你照顾人的本事很好!当初在法清门的时候……”后面却只是眼含笑意,没有再说下去。当初他在法清门醒来以后,就是她喂他。
顾盈盈俏皮一笑,又喂了他一勺药:“你那个时候故意想刁难我,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怎么刁难你?”他故意问。
顾盈盈娇嗔地瞪他一眼:“你问我介不介意呀!不是想看我出丑是什么?”
“可是你怎么会出丑?我当时太不了解你!”杨毅涵有些感慨,那个时候自己还没有明白。盈盈和普通女子是截然不同的。
她看问题的角度,从来不考虑世俗的三从四德、男女之防,她所看的,是这个世间的情。这个情。是大情,她发现真爱,也成全真爱。她从不被表象所惑,从不强人所难,偶尔也会点醒一些迷途之人,却只是为了让他们都走上通向幸福的道路。
这正是所谓的——存人欲,灭天理。
看着他盯着自己的灼灼鹰眸,顾盈盈有些不好意思:“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杨毅涵微微勾起唇角:“盈盈,我很庆幸我如今看到了你的心。”
“这是什么话呀?”顾盈盈轻笑。
“自然是好话!”杨毅涵喝下一口药,眉头又蹙了一下。
顾盈盈有些愧疚:“我医术不精。弄出这样苦的药。对不起呀!”
“傻瓜。”杨毅涵刮了刮她的鼻子,“怎么又说对不起?我说了,只要你喂。什么药我都吃!”
顾盈盈给他喂了最后一口:“你呀,明明吃了那么苦的药,嘴巴怎么还是那样甜?”
“你怎么知道甜?不如你尝一尝?”杨毅涵鹰眸里是暧昧的笑意。
顾盈盈给了他一记白眼,拿起一块蜜饯塞到他嘴里:“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塞住你嘴巴,看你乱说话!”
杨毅涵笑着咬住蜜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击顾盈盈的唇瓣,结果是一个甜蜜的吻。顾盈盈怕他牵动伤口,又不敢挣扎,只得吃了这个闷亏。最后蜜饯一人一半吞了下去。
杨毅涵喘息着用自己的额头抵着她的:“盈盈,要是每次吃完药,你都能送一个吻,比什么蜜饯都管用!”
“我倒是不知道,受了伤还能变得无赖起来!”顾盈盈平复着自己紊乱的呼吸。
杨毅涵满足地又啄吻了两下她的唇,浅笑不语。
在李筠的请旨下,皇上果真下了圣旨,让受伤的将士先行回京。顾盈盈带着傅泽兰,随军照顾伤患。李筠他们就留在上谷。至于太子李衡,受伤未愈,也一同回京。
马车上,顾盈盈拿着读给杨毅涵听。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我说,你又没伤到眼睛,手也很好,干嘛要我读给你听呀!”顾盈盈清婉的嗓音柔和地说,语气里带了一丝爱娇。
杨毅涵嘴角噙着笑意:“因为,你的声音好听!”
顾盈盈瞪了他一眼,继续读:“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入夜,一行人到了下榻地点,太子自是由他的人簇拥着去享受地方官员的巴结。顾盈盈则把杨毅涵的房间收拾好,帮他换药,又给他做了好吃的,陪着他吃了饭,这才走出去回到自己的房间处理自己的事情。
“你说,太子那边似乎安静得有些过分?”顾盈盈淡淡地问。
随风回答:“的确如此。”
顾盈盈手指轻敲下巴:“防着一点,太子的性子,越是安静,越是可疑!”
“是。”
“这次国债买卖赚了多少钱?”
随风递上一本账册:“请宫主过目!”
顾盈盈点着头接过:“好了你下去吧,有什么状况及时汇报。”于是翻开账册细细看了起来。
子时,杨毅涵看到对面顾盈盈房间的灯依然亮着,知道她又有事情忙,不免有些心疼。这些日子,她又要照顾自己,又要忙京城的事情。于是对飞扬吩咐:“飞扬,送一碗莲子银耳羹过去,记得不要太烫。”
飞扬答应着下去了:“是,爷!”
不多时,飞扬送了宵夜进去,顾盈盈见到他不由开口:“他还没睡吗?”
“怕是还没!”飞扬回答。
顾盈盈轻轻叹息:“你叫他早点睡,不用等我了。还有,帮我说一声谢谢!”国债买卖情况没有看完,最新的三国杀经营状况也没有看完,还有睿丰投资的报告。
“是!”飞扬答应着退出去。
第二日,顾盈盈上了马车就撑不住倦意,快要睡着了。杨毅涵见状,轻轻拉过她的手:“睡到我怀里来吧!”
顾盈盈十分乖巧地窝进他的怀中:“那你一个时辰后叫我。我还有事情做!”
“好!”他爱怜地摩挲着她的发,轻轻嗅着淡淡的薰衣草香味混着女子馨香,享受着片刻的安宁。
如此辗转走了十来天,终于在八月二十四到了京城。由于受伤。面圣倒是省去了。至于论功行赏,要等大部队回到长安再作打算。
顾盈盈一进茗园,就看见已经伤愈的江诚昊在岿然悠远迎接她。只是那神色,似乎有些不对。但也说不上是哪里不对。
她坐在前厅,听了一番汇报,轻轻点头:“诚昊,辛苦你了。这两年的年假你都还没有休吧?要不要趁机休息?”他这一级别,一年除了节日,有十五天年假。
江诚昊一脸平静,并没有讶异顾盈盈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属下正是要向主子请假。想回邺城。”
邺城是江诚昊的老家。也是之前江家的地盘。江氏镖局的总部。只是,这两年来江家剩下的人都安置在长安,他也没有提过要回去。
顾盈盈想从他的神色中看出什么来。然而却一无所获,只是那眼神,似乎平静的有些可怕……
“那你便去吧,带上北堂的几个人,注意安全就是,我给你一个月,这样够吗?”顾盈盈的语气十分柔和。
江诚昊依旧是一脸平静:“谢宫主!”
顾盈盈坐在岿然悠远的主位上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竟生出了一丝孤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和玉姐姐有关?
“泽兰,你也辛苦了。下去休息吧!”顾盈盈若有所思。
一直跟在旁边的傅泽兰此时才下去。
接着来见顾盈盈的就是万一帆。他自顾盈盈走后,就和礼部的人周旋,搞起了财政的事情,同时又要管着京城的事情,又要看着云水间,可谓成了曼陀罗宫第一大忙人。此时听见顾盈盈回来的消息,恨不得早些交差,大睡几天几夜。
顾盈盈坐在书房枫丹白露,看见一身灰袍的万一帆,不由得浅笑:“一帆,你瘦了,罢了,我开几个药膳给你,去好好调理一番吧!”说着提笔写方子。
“宫主,身在其中才知道,你做的这些活儿,真不是我等可以胜任的!”万一帆摇头叹息。
顾盈盈递了几张方子给他:“也真是难为你了!对了,诚昊究竟怎么回事?”
万一帆顿了一下:“宫主果真心如明镜。他伤好的时候,似乎和玉姑娘吵了一架。当时是什么情景,我也不清楚,只是事后去打扫乱红轩北殿的人说,里面的东西都碎了。”
顾盈盈沉吟:果然是玉姐姐,可是为什么要回邺城?还有,里面的东西都碎了,可想而知,这矛盾……
“你可知道,江家当初的人,都葬在哪里?”顾盈盈开口问。若论相处时间最长的哥们,自然是江诚昊和万一帆。她虽然是师妹,但毕竟是女子。
万一帆思索一阵:“似乎还在邺城!”
顾盈盈沉吟片刻,摆摆手,神色严肃:“你先下去吧,户部的事情,就交给我吧。你也休息一阵,诚昊他,说要回邺城,似乎情绪有些不对,你见到他也探一探口风。”
“是,宫主,楚王殿下和我一起来了,现在等在岿然悠远。”万一帆斟酌着说。
顾盈盈不由蹙眉:这个李章,有大半年没来过茗园了,此番又是为什么?
“你先下去吧,我等下就过去。”顾盈盈心思转了几回,如今还真是多事之秋!
李章一身银白衣袍,坐在岿然悠远品茶,好看的眉宇间有淡淡的愁绪。就看见女子一身天水碧,丝线绣着几朵碧色梅花,天水碧的披帛,发间是金镶玉梅花步摇,碧色水晶额链和耳坠。清清浅浅的淡雅中透着一丝仙气,脸色却是波澜不惊的平静。
“参见楚王殿下,不知有何事造访?”规规矩矩的行礼一下子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李章轻轻叹息:“你随受伤的太子他们回来,我还担忧你有没有事情,如今看到你安好,我也就放心了!”
第159章 谁给她下毒
顾盈盈微微低头:军情要事,又有太子行踪,自然是不会泄露的,李章只是一个参户部事的王爷,不知道也很正常。
“谢王爷关心,户部如何?”顾盈盈顾左右而言他。
“一切都好,只是有些问题不太清楚,你今日先休息吧,明日再说正事。”李章温雅地说。
她低垂眼睑,睫毛盖住了神色:“谢王爷体恤,如若无事,还请王爷回去吧!”
“我送了些东西来,都不是贵重东西,你,收下吧!”李章柔声说,语调中夹杂了一丝哀求。
顾盈盈沉思片刻,才缓缓开口:“王爷,你送,我肯定不能收。如果真要送,用秦王府的名义送过来吧!”
李章有些怔愣,没有明白顾盈盈此举的用意,但却也照做了——她冰雪聪明,她的提议,肯定不会错就是了!罢了,只要她收下,谁送的又如何?
顾盈盈送李章离开,在茗园门口沉吟片刻:“备马车,去玉堂春,等下秦王府如果送东西,你们就收下!”说罢,顿时觉得有些胸闷气喘,难道这些天真的太劳累了?哎,现在还要处理师兄的感情!自己真是劳碌命!
顾盈盈在马车里理清了思路:无非是玉姐姐做了什么事情刺激了诚昊师兄,那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黄昏绚烂的天光打在长安城上空,天水碧的女子缓步下车,优美的姿势和气质吸引了一大群正要进玉堂春消遣的恩客。
“那是。唐姑娘?”
“不会错!我曾经看到过唐姑娘的表演!真是天女下凡呀!”
“听说唐姑娘去了冀北打渤海国?”
“我听舅舅说,今日唐姑娘才回来呢!”
……一时间,议论唐晚的声音经久不绝。
顾盈盈走进玉堂春,来到总经理办公室。就看到玉芙蓉一身红衣,安安静静坐在那里,神色居然和江诚昊颇为相似。
玉芙蓉缓缓抬头,面上这才有了一丝喜色:“妹妹,你何时回来的?”
顾盈盈走上前拉住她的手:“今日才回了。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玉堂春没有什么事情。”玉芙蓉淡淡地说。
顾盈盈浅笑:“那你有什么事情?”
玉芙蓉愣了一下,随即心虚地低头。
“诚昊师兄他,离开长安了!”顾盈盈清浅出声。
“什么意思?”玉芙蓉抬头,美眸里是害怕。
“他回邺城了,再也不来长安了。”顾盈盈面不改色地说。这小两口。自己已经看够了。不下点猛药怕是不会给人日子好过!
“什么。”玉芙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低着头,美眸转了片刻。“他肯定是去给亡妻守灵了,那时候他说……”
“他说什么?”顾盈盈有些好奇地问。给亡妻守灵?这唱的又是哪一出?
玉芙蓉有些难受的喘不过气:“妹妹,对不起,是我不好,把你师兄逼走了,你,给我一点时间,我把他找回来!”说着就要起身。
“哎,等等,”顾盈盈拉住她。“找他回来干什么?我都已经给聚盈钱庄选好接班人了,没有他照样可以干。”
玉芙蓉有些惊讶,但随即浮现担忧的神色:“我……”
顾盈盈微微一笑:“你找回来,可以,但是呢,是要作为夫婿找回来。养一个姑爷,妹妹我养的起,其他的,就万万不能了!”
玉芙蓉明白了她的意思,脸颊绯红:“我……”
“去吧,人和车我都给你准备好了!随心,跟玉姑娘去吧,务必护她安全,务必让她把北堂主找到,成双成对地回来!”顾盈盈轻笑着吩咐。
玉芙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随心一拉,整个人消失不见。
顾盈盈坐在总经理办公室的椅子上,双手放在脑后自言自语:“丫的!我找虐作死呀!一下子聚盈钱庄、玉堂春两个大摊子都归我管。不过要是不让他们好好过日子稳定下来,以后有的我受!”说罢自嘲地摇摇头,找来几个部长吩咐工作。
如此忙到深夜,顾盈盈才回到茗园,沐浴更衣后换上曼陀罗装扮,来到辅国大将军府。谁知一进屋子,迎接自己的是一张怒气与酸气齐飞的,黑到不能再黑的脸。
顾盈盈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了?我惹你生气了吗?”
杨毅涵咬着牙:“一回长安,先是旧情人来看你,送了你一堆东西。你拒了就拒了吧,偏偏秦王府送来你又收。接着跑到玉堂春,不知招惹了多少双眼睛!在风月之地呆到现在才想起我!”杨毅涵本来就受伤脾气不好,加上闷在屋子里一天,只听见手下汇报顾盈盈的行踪,越想越进死胡同,越容易胡思乱想。
顾盈盈忍住笑:且不斟酌他把李章列为“旧情人”之举,这听着,不像男子骂女子,倒像是等在家里的小媳妇在埋怨在外多情风流的相公!
“你还笑,我到底是你什么人!整整一天都没来关心过我!”杨毅涵蹙着眉头,语气冰冷不善。
顾盈盈觉得十分委屈:“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旧情人’是哪里来的,我怎么不知道?还有,不过收个礼物而已,又怎么了?你就这样不问缘由地责怪我。玉堂春又如何?我就是个开妓院起家的,你嫌弃就不要我好了!”她很少耍脾气,但如今实在是烂头焦额情绪不佳。
本来今天她就受够了委屈,一桩一件都在为别人考虑,为自己的性命考虑,结果诸事忙完还来陪他,连个好眼色也没有。
“你都敢说这样的话,可见是真心嫌弃我了!”杨毅涵眯着鹰眸。似要把顾盈盈生吞活剥了。
“喂,到底是谁嫌弃谁,谁在照顾你,谁忙到深夜还来看你!不稀罕就算。我也不来了!”顾盈盈生气地扔下这一串话,扭头就走。
翻出窗外,看见飞扬一脸错愕地站在那里,想必刚才的话被他听了去。刚飞出两步,又觉得狠不下心,飞了回来,扔给飞扬两瓶药:“白色的早上抹,黑色的晚上睡前抹。”然后气鼓鼓地飞走了。
刚回到解意居,又感觉一阵胸闷气喘,似乎比下午的时候严重了一些。大约是饿的。她晚饭都还没有吃呢!
哼!这个大冰块!蛮不讲理的大冰块!乱吃飞醋的大冰块!混蛋讨厌的大冰块!
说着便去厨房找吃的。可是看来看去。看什么都没有胃口:哎,真是被气得不轻,吃气都吃饱了!
于是乎。顾盈盈意兴阑珊地回去睡觉。
第二日,又是起了一个大早,赶去户部处理事情。
“你们提出的几个问题我刚才一一看过了,至于工资,我需要你们的生产和销售情况的报表;粮价方面,今年可以少发一些制钱,至于少发多少,我还需要斟酌,因为有渤海赔款的影响,先停掉九月份的制钱发放;另外。认股那一部分,不急。”如今战事平定,缩紧银根自然是可以的。
顾盈盈从户部拿到资料,就打算回茗园,一阵胸闷气喘的感觉再次萦绕她。她连忙用内力稳住,尽量不露声色。
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回春连忙暗自扶住主子:“主子,怎么了?”回春现在是顾盈盈的私人秘书,专门负责文书工作。
“没事,回茗园!”顾盈盈走上马车,指尖搭在脉搏上,才发现自己真的是大意了!
她中毒了!可是她怎么会中毒?她精通医术毒术,怎么会中毒?能给她下毒的人,想必是十万分的高明。况且,这毒,自己从未见过这样的毒!
一个人的脸庞从心中浮现,令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太子李衡!
当初他杀顾大小姐的毒,自己就不知道是什么。莫非,这次又是他?在回京途中下的手吗?
“回春,你去一趟杏林药铺,只说,繁华中皆是寂寞人。”顾盈盈淡淡开口,此时,大概也唯有凌承瑞能救她了!
顾盈盈回到解意居,胸闷气喘的感觉再一次浮现。她连忙吞了一颗清心丹,背靠着门,许久才逐渐缓解。
丫的!李衡,要真的是你,老娘宰了你!
顾盈盈拍拍手,随风飘落:“宫主,有何吩咐?”
“去查,太子在回京途中所有事情,一件也不能漏!你之前说他太安静,我就觉得不对,没想到还是晚了!被他摆了一道!”顾盈盈咬牙切齿。
“是!”随风行礼离去。
顾盈盈换了一身雪白的家常衣服,拿着资料去了扶风亭。如今呼吸困难,只有在宽敞的地方才稍稍好转。
蹙着眉头把资料看完,数字全部核对一遍,开始计算。等到一切处理好,已经是黄昏时分。她听了聚盈钱庄的人汇报完情况,交代了一些事情,才吃晚饭。
晚饭后,她无力地躺在贵妃榻上,脑海中想到的第一个人是杨毅涵。
曜,是不是还在生气?为什么不找人来看她?
哎,这个冰块!真是一想到他,呼吸就更加困难!
要是这次自己真的等不到承瑞来救她,是不是就要死了?
要是自己死了,他会不会很伤心很痛苦?
明明之前自己对生死一笑了之,怎么现在怕起死了?
莫非,有了爱,就会怕死?就会贪心?会留恋世间?
如此胡思乱想着,她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这一觉,她一直睡到第二日午时。
刺眼的天光洒进秋日的解意居,顾盈盈费了好大劲才睁开眼睛,想着:这样不行,就算死了,也要留下些东西,让承瑞发现这是什么毒药。
于是她爬起来,提笔写下:胸闷气喘、食欲不振、嗜睡无力
写完又跌坐回椅子上,把最后的工资计算结果和货币发行数量递给回春,让她交到顾少安手中。
又吞了一颗清心丹,顾盈盈无力地靠在床柱上,感觉呼吸已经十分浅薄。她不得不动用内力,用丧魂笛的方法呼吸,才勉强支持住。
承瑞,你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来救我?
番外 诚玉心 伤了谁自尊
江诚昊风尘仆仆地赶到邺城。两年了,自己离开这个生他养他的地方,已经两年!两年前血洗江家的那个夜晚,所有的一切历历在目。
二十七条人命,哀恸的哭喊,无力的呼救,直至一切归于寂静。
两年,自己找到明主,找到一片庇护家人的乐土,找到一群同生共死的兄弟,找到了报仇雪恨的光明大道,却找不回一份失落的感情。
他站在街心,仰望飘着细雨的天空。没有伞,也没有斗篷。一身黑色劲装,只有领口处有一朵曼陀罗花。飘洒的冰凉细雨晕染了他的发,黄金面具遮住了他的表情。
“去江家!”江诚昊沉声下令,身后几个相似打扮的人纷纷跟上。
破败的围墙瓦砾之上,雕梁画栋已经蒙尘,褪去了原本鲜艳的色彩。
“爹,为什么要昊儿学武功?”
“学武功,才能保护爹娘,保护江家!”
当时不懂爹的话,跟着师父也没有好好努力,到江家出事的时候,只保全了娘亲和妹妹。后来在法清门,连入门只有一年的小师妹都打不过。
如今,他早已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学武功,是保护自己,保全江家!可是,江家,已经不在了……
大概,要经历许许多多残酷现实的洗礼,人才能真正成长。就像宫主那样,她对自己都下的了手,又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呢?
如今,他也算勉强跻身这一行列了吗?
面具下沿的唇角勾起自嘲的笑。
阴沉的天笼罩着邺城,江诚昊从回忆中拉回思绪,四顾茫然:“去城外墓园。”
白杨何萧萧,松柏夹广路。
那时,自己在师父的帮助下。把尸体一具一具安放到这里。为掩人耳目,就连墓碑都没有刻字。
江诚昊一一祭拜,最后在靠边的一座墓碑前盘膝坐下。
对于亡妻,他的心情很是复杂。
自己十九成亲,娶的是门当户对的富商小姐。对于规矩贤德的她,只是相敬如宾而已。成亲两年。他常常在外奔波,待在邺城的时间也很短,实际上对她一点也谈不上了解。而血洗江家之夜,她也未能逃脱。
长安,是从茗园偶遇开始他才注意到玉芙蓉的。之后宫主入狱,委托他保全玉堂春。再后来宫主去了南疆,他发现自己似乎养成了奇怪的习惯——每天都要去玉堂春看一眼,每天都要去。如果不去,就会觉得心烦意乱。那时他才意识到。他是动真心了。
那是前所未有的真心。
而后来,他在这条路上,可谓遇到太多阻碍!
数天前乱红轩的一幕幕,又浮上脑海。
“明明之前好好的,为什么你要旧事重提!”玉芙蓉撇过脸去,不再看他。
“我没有旧事重提,我一直都在提这一件事情。玉儿,你为什么要逃避!”江诚昊蹙眉。静静望着不远处偏过头去的红衣女子。
“我没有逃避,我从来都是拒绝!”玉芙蓉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希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但声音还是带了哽咽。
“从来都是拒绝……是,我如今不过是一个无家可归、寄人篱下的破落户,你看不上我。也是,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又何谈保护别人!你在玉堂春含笑逢迎的都是高官贵眷。呵,怎么会看得起我这个小人物!”江诚昊自嘲地笑着。
“你!”玉芙蓉秀眉一拧,“你何必含血喷人、讽刺嘲笑我!是,我就是青楼出身,我早就和‘清白’二字一点关系都没有了。我干的就是卖笑的行当!你既然在意,又何必来招惹我!”玉芙蓉转过身,轻轻抹一把眼泪。
“我招惹你?很好,果然是我瞎了眼,人家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我今天还真是信了!你就是连笑也不肯卖给我是吗?好,很好!”江诚昊说着,一把拉过玉芙蓉,强吻上去。
玉芙蓉大惊失色,之前他再怎样追求自己,也没有逾越半分,都是谨遵男女之防。可是如今……
她想要挣扎,背靠冰冷的墙壁,杳无退路,双手被他牢牢钳制住,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如何反抗?
他的吻极其霸道,似要把她侵吞,她的唇早已红肿不堪。娇躯被他禁锢得生疼,可是这样被他言语侮辱完又肢体侮辱,实在让她不甘心。
她牙关一紧,咬破了他的舌头。血腥味涌上两人的味觉。他吃痛不由得手一松,玉芙蓉趁机跑开,躲到柱子后面。
江诚昊一抹嘴角的血迹,她的反抗令他更加怒火中烧,兽性大发:“你不是婊子吗?怎么,取悦男人是你的职责!你怕我没钱是么?一万两买你一夜够不够!”他一边低吼,一边走向柱子后梨花带雨的女子。
玉芙蓉又羞又愤,一个巴掌甩上他的脸:“禽兽!无耻!”
江诚昊有些惊讶她居然出手,随即面目更加狰狞:“装什么清高!这不是你经常做的事情吗!”随即开始撕扯她的衣服。
“放开我!放开我!”凄厉的哭喊响彻乱红轩。
负责保护玉芙蓉的暗卫此时不知所措。他们都是曼陀罗宫北堂的人,职责就是保护玉芙蓉。可是如今,欺负她的是他们的顶头上司,搞得他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花瓶和博古架碎裂的声音不断响起,女子的哭声夹杂其中。
初秋的衣裳本就不多,此时已经被江诚昊撕得七零八落。
“诚昊,不要这样!诚昊!”玉芙蓉哭着挣扎。
江诚昊吻着她裸露的肩,双手钳制住她的手腕。他手上的力道虽然重,可是此时的吻却无比轻柔,几乎令玉芙蓉丧失理智,就此屈服。
然而,刚才那些争吵又回到脑海中。屈辱的泪水流淌下来。
玉芙蓉一咬牙,左手手腕猛力一拉,一闭气,防身手镯的迷药释放出来。江诚昊不意她有此举,当即中了迷药倒地。
玉芙蓉刚才下的狠手令自己本就被他钳制得青紫的手腕溢出鲜血。经过刚才的一连串事情,她如今全身都在痛。
江诚昊撑着还有一丝清醒的神智。趴在地上缓缓开口:“玉儿,为何你……”
玉芙蓉见状,慌张地整理好凌乱破碎的衣衫,有些无措地看着倒在碎瓷片上的江诚昊,犹豫着是不是要把他扶回床上去。
一滴泪水顺着江诚昊眼角流下:“原来还是我不配!罢了,还是回邺城给亡妻守灵吧!此生,注定孤独……”
他的话让正要伸出手扶他的玉芙蓉蓦然顿住,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你的结发妻子,是好人家的女子。自然该得你敬重。执缠绵之笃趣,守德音以终始。……”她念着张华的,款步离去,落寞的背影在夕阳下那样孤绝。
后来的后来,顾盈盈坐在疏影台上听江诚昊描述当时的状况,不由得给了他一记白眼:“你没发现她其实在吃醋吗?”。
江诚昊坐在她附近,低下头:“我是不是笨到家了?”
“不是笨,”顾盈盈煞有其事地摇摇头。“是钝,迟钝的钝!你那天吃错药了吗?又暴躁又迟钝!她如果真的心里没有你。放的就不会是迷药,而是毒药了!而且你倒下之后,她居然第一件事情不是跑开,你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
“你之前说的话,也太重了!”顾盈盈叹息着,这个师兄呀!
“还有。你什么时候成了寄人篱下无家可归的破落户了?你如今的身价,比朝中许多大官还高好不好?说的我亏待你似的!”顾盈盈一撇嘴,双凤眸中是不满。虽然这个家伙以前也是个富二代,可是如今也成了富一代好不好!
“我,我气糊涂了。乱说的……”
其实顾盈盈虽然不赞成江诚昊的做法,却能理解江诚昊的心情——毕竟追她追了那么久,可是她一再拒绝,却又不是完全没有动心。
不过,这都是各人的缘法了!
再说如今身在邺城的江诚昊,在墓园一直从下午坐到了晚上。
雨已经停了,在江诚昊身后不远处,一辆马车停了下来,走下一位秀美的女子。她身穿一身红衣,披着黑色斗篷,漂亮的小脸上,秀眉紧蹙,挂着深深的忧虑。
他怎么席地而坐?刚下过雨,地上这么潮……
“你们堂主,来这里多久了?”玉芙蓉出声询问。
“回玉姑娘,下午就来了!”
玉芙蓉点点头,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先一一祭拜了各位江家亡魂,最后才来到江诚昊所坐的墓碑前祭拜。
来邺城的路上,她把整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想清楚了,也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江诚昊看到红衣黑斗篷的女子,不由得有些讶然。完全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然而经过上次乱红轩的事情,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他后来仔细思索,才明白他那天的话有多重。而他,亦是伤害了她。
玉芙蓉站起身,看着湿漉漉的他,把身上的斗篷披到了他身上。他下意识想要拒绝,却没有动。
她站在他身边,清冷的美眸只是定定望着前方:“不管你是不是看低我,我还是我。南阳跳护城河,既然被妹妹救了上来,我就不会再理会别人的看法。反正从今往后,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便是了!不过,我倒是怕你说,我不配站在这里。可以,我去后面等你。”
说着,玉芙蓉头也不回地回到马车附近,只是定定站在那里。
ps:三更~这里会插两章番外,是江诚昊和玉芙蓉的故事,因为按照时间顺序,所以摆在这个位置,好解释来龙去脉。
番外 诚玉心 你比命重要
清冷的夜,微风浮动,江诚昊湿透的身子有些发冷。*
他今日有太多意料之外:没有想到,她会追着自己来;没有想到,她会一一祭拜了江家亡魂;而在这座墓碑前,她执的是妾礼。大梁律法规定,继室对亡故原配,的确是要执妾礼的。可是……
最意想不到的,是她说出那样一番话。
江诚昊心已经乱了!他伸手撑住额头,为什么事情被自己搞成了这般?
站起身,头有些发晕。他转身离开,却在刚走出十来步的时候,晕了过去。
“北堂主!”
“北堂主!”
玉芙蓉给床上高热的江诚昊的额头换上了冰冷的毛巾。
“宫主给你的人员配备中,我是宫主直属负责消息传递,另外两个北堂的人负责保卫,还有那个西堂的琉璃医术不错。本来宫主是担心你们又起冲突受了伤,才让琉璃跟来。谁知倒是北堂主病了,”随心说着,递上一碗药,“玉姑娘,这碗药下去,应该会好不少,我煮了姜汤,等下你也喝了御寒吧!”
“谢谢!”玉芙蓉道着谢接过,抬着他的下巴想给他灌药,神志不清的他却一口也喝不下去。
玉芙蓉叹口气,楚楚可怜的美眸换上一副决然的表情。她喝了一口药,覆上他的唇,给他喂了下去。
附近的人纷纷别过头去,不敢再看。
一碗药下去,玉芙蓉用娟帕抹了抹唇边的药渍,又喝了一碗姜汤,才出声吩咐:“天色也不早了,你们都下去休息吧,我看着他就是了!”
“是!”
玉芙蓉看着江诚昊带着人皮面具的脸,不由得轻声叹息: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什么叫自我折磨,她今日已经全部体会到了。什么叫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的就是她自己。明明就是喜欢他。却要一再拒绝。他对自己好的时候自己不稀罕。以至于到了今日的地步。
等他醒过来,无论他做出什么选择,其实都是自己自讨苦吃!不过,来的路上她就想好了,自己以后就跟着他,给他当丫鬟也成,就当做对自己不知好歹的惩罚,就当做对他一片痴心的补偿。
邺城锦绣客栈内,江诚昊睁开眼睛,清晨的曦光透进屋子。红衣女子秀美的脸庞似乎笼上一层金色的光辉。她坐在桌边,不知道在写什么。但是眉宇间显然有着浓浓的担忧。
昨夜的回忆一下子涌上心头。他在墓园晕倒,他晕倒前她说的话,还有那落寞清冷的语气。
她在为自己担忧吗?
事到如今,自己竟然不知道如何面对她……
玉芙蓉抬起头,对上他纠结的双眸:“你醒了?饿不饿?我去煮点吃的。”
江诚昊刚想说些什么,却看见女子已经走出门外,头也不回地去了。
她变了。她变得不再软弱,不再犹豫,但是眼中却多了一份决然和一份孤独。
轻轻叹一口气:她关心他,这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吗?可是为何如此心痛?
未几,玉芙蓉轻手轻脚地端了一个托盘走进来:“先喝粥,再吃药。西堂的琉璃说,你内心郁结,受了风寒,病势才这样凶猛。好在你底子好。她敢开虎狼之药,过两天就能痊愈。”语气十分平静,就像在说家常一般。
江诚昊偏头凝视着她:她怎么,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玉芙蓉还是有心结的。那天江诚昊的话实在太重,深深伤害了她的自尊。要她此时不计前嫌,她绝对做不到。可是又不愿意一走了之,于是就这样别扭地留了下来。
“你,怎么会来?”江诚昊有些忐忑地问。经过那一天的事情,他如今也不知如何面对她。
玉芙蓉轻轻叹一口气,却没有回答。昨天已经问清楚了跟着江诚昊来邺城的人,才知道原来他只是来休假,不是要永远呆在这里。他的好师妹把她骗过来,也算是想要帮他们一把。可是,妹妹又怎么会知道那天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怎么可能理解?
也许,覆水难收,说的就是这样一种情况。心,伤了就是伤了,能不能愈合,要怎样愈合,要多久愈合,都是前路未定。
见玉芙蓉没有说话,叹息后反而眉头蹙的更紧,江诚昊十分自觉地先开口道歉:“对不起,我那天,不是有意的。后来我很后悔,我……”
玉芙蓉呆呆地站着,没有说话。
江诚昊见状,认为她是不会原谅自己了,摇头苦笑:“没关系,情之一字,自是不能勉强,你不接受我,我以后不会再叨扰你了!”
玉芙蓉闻言,此时恨不得上去再扇他一个耳光:这个家伙,怎么打不醒的!越打越糊涂是不是!她都已经做得这样明显了!执妾礼,说“反正从今往后,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便是了!”,他怎么都不明白!
她一咬银牙,负气地说:“你说不叨扰,就要不理我了是不是!你伤了我的心,结果说走就走,你还是不是男人,懂不懂什么是责任?”
江诚昊不意她有此言,半晌说不出话来。
“很好,你既然躲着我,可以,我赖着你便是!反正你以后去哪里都甩不掉我!”玉芙蓉生气地坐下,又拿起玉堂春的文件来看。如今妹妹中毒,她相隔千里却也不能让担子都被她一个人扛。何况这个聚盈钱庄的总经理如今也不济事!
江诚昊这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难道是真的接受了自己?
幸福来得太突然,令他一下子都不敢相信了。
“玉儿,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接受我了?”江诚昊觉得自己明明只是风寒,怎么口齿也不清楚了?
玉芙蓉瞪了他一眼:“笨蛋!听不懂就当我没说!我怎么看上一个这么笨的笨蛋!”
江诚昊这才完全相信,事情真的向自己希望的方向发展了,躺在床上,心头松了一口气。但随即想到刚才她说他伤了她的心,想来那天的事情,还没有完全结束。
“玉儿,对不起。我其实心里面不是那样看你的,那天的话,你原谅我好不好?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只要你原谅我!”
“除了打骂,你就不能有些别的?你说你不是那样看我的,你说我就信?你总要做些什么吧?否则谁知道你是真的,还是只是想买我一夜?”玉芙蓉赌气地说,楚楚可怜的双眸越发显得委屈——她在暗示江诚昊给出实质性的承诺。
江诚昊却实在不懂这番女人心,一时没有想明白要做什么来表示“他不是那样看她的”。
暗处的随心忍不住了,偷偷扔了一张纸条到床上,暗自咒骂:这个北堂主,真是不懂女人心!
江诚昊看到纸条,不动声色地拿过来打开,上面写着:娶她!
纸条在他手中灰飞烟灭,他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总算理清了整件事情的思绪。接着,又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玉儿,我愿意娶你为妻,一辈子对你好,呵护你,你答应我好不好?”
玉芙蓉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这次他这样开窍。
“不是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第一,你不是;第二,你有情。”江诚昊讪讪低头,如今是怎么也说不出“婊子”这两个字了……
“卖笑?取悦?”玉芙蓉毫不留情地质问。
江诚昊举手发誓:“我胡言乱语,神志不清,我保证我一辈子都不乱说了!”
“一万两卖我一夜?”
“我,我不是……如果能买就好了,我愿意买你一辈子……可是你不会卖……”
这句话实在令玉芙蓉哭笑不得,她叹口气:“我怎么遇上你这样的人!”语气里委屈中带着娇嗔。
江诚昊无语凝噎了半晌:“对不起,玉儿,我不会说话!小时候不学无术,现在连哄女人都失败……”说到后面变成了嘀咕。
不过玉芙蓉还是听到了,一个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江诚昊听到她笑了,悬着的心松了几分:“玉儿,你要知道,我从来没有看低你。我不敢说你是最重要的,我有责任和使命,这些都比我的性命还重要,但是我和你保证,你绝对比我的命重要!”
玉芙蓉听着这番话,倒是生出了无限感慨。他没有胡乱许下誓言,只是坦白地诚实地告诉她他的心意。以前,渣男秦知远天花乱坠的山盟海誓她不是没有听过。那时候自己太年轻,也太傻。如今世事变迁,她早已能分辨,什么是真心,什么是诚意。
江诚昊见她沉默,生怕她又变回原来那个样子:“玉儿,你不是要我做些事情证明我的心意吗,难道这样不够?我想娶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玉芙蓉从飘飞的思绪中回到现实,娇羞地红了脸:“我已经没有亲人了,唐晚妹妹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你去和她提亲!”
江诚昊闻言,明白她已经答应了自己。至于师妹那一关,倒是很好过的。他当下开怀大笑,愉悦之情溢于言表。
玉芙蓉被他这一笑弄得更加不好意思,一跺脚就跑了出去。
暗处的随心松了一口气——宫主交代的任务终于完成了!毛笔在纸上写下了一串字符,飞鸽传书回长安!
或ps:一更!江诚昊和玉芙蓉的番外到这里结束,后面回归正题……l3l4
第161章 解毒脱危险
凌承瑞似乎思索了半晌:“哦,也是,听你叫她盈盈,怕是知道她的身份了!”
杨毅涵脸色一沉:狐狸也知道了盈盈的真实身份?当即用传音入密询问怀中的小女人。
“狐狸知道你是谁?”
“知道。”顾盈盈一副委屈的样子。
“看过你真颜?”
“看过,不过不是我故意给他看的!是迫不得已!”顾盈盈连忙解释。
“晚上再和你算账!”杨毅涵的脸色更加黑沉。
顾盈盈怕男人生气,愈加搂紧了他的劲腰:“承瑞,你要问什么?”
“罢了,”凌承瑞微不可查的摇摇头,“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只不过,冰块你记得查清楚太子下毒的事情,我还是回我的潇湘馆研究毒药吧!”话音刚落,他就飞身离去。
杨毅涵低下头,看着顾盈盈的眼睛:“你居然让他住在茗园潇湘馆?”
“可是我让你住在解意居呀!”顾盈盈立刻反驳。无论是李章还是别的什么人,她都可以理直气壮地和他说:你乱吃飞醋!你无理取闹!可是承瑞……似乎有些……过从甚密……她向来没有把凌承瑞当男人,自然也不会避讳什么,反而让这个承瑞的死对头吃起醋来!
杨毅涵这才稍稍开心一些。
“对了,之前的事情,我还是要解释一下,免得你一直误会下去。楚王来看我,我是意料之外的,我之所以收了秦王府的东西,其实是因为皇上。我们如今过从甚密,皇上很容易怀疑我们有私情,你又不想拆穿身份。皇上说了我只能嫁给他的儿子。要是被他怀疑,我怕我们都小命不保!之前他要我嫁给楚王,后来却没有成功。既然不嫁给楚王,我现在只能摆出一副想当未来皇后的样子,打消他的怀疑!所以我才利用送礼,整了这一出。至于玉堂春。诚昊和玉姐姐现在估计在邺城不知道是大吵一架还是玉成好事,最后苦的还不是我?连中了毒都要看账册!”顾盈盈挥了挥手中的账册。
杨毅涵这才明白了她之前做的一切,不由得更加心生愧疚,一边又忧心她的处境,怜惜地摩挲着她的发:“盈盈,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质疑你!”
“你的腿,都好全了吗?”。顾盈盈轻轻抚上他的伤口的位置。
“都好全了,你那天虽然跑了。却还不忘记把药交给飞扬,可见我有多傻,你心里明明满满的装着我。”杨毅涵低下头,把自己的额头抵着她的。
顾盈盈轻笑:“你就是有些小迟钝!”
杨毅涵不以为意:“只要你不嫌弃我就好!”
顾盈盈微微摇头:“我什么时候嫌弃过你?”
“那,凌狐狸是怎么回事?”杨毅涵这次的语气要温柔许多。
“就是种死半生的时候,他看过我的真颜而已。你不要妒忌啦,不是我故意给他看看的。况且,我现在在你怀里。你爱看多久就看多久!”顾盈盈毫不在意地说。
“真的?”杨毅涵一挑剑眉。
“真的!”
“其实我不是在意这个,狐狸那小子。其实我知道他才是最别扭的!”杨毅涵说的别有深意。
“怎么说?对了,他这么做,怕是故意的!怪不得你说他最别扭!”顾盈盈轻笑。承瑞之所以这样刺激杨毅涵,也是想试探他们两个到底到了什么地步。后来出现打断他们,其实是自己看不过眼死对头玉成好事。最后还是留给他们两人世界,也是一种变相的促成。
不知道他的九曲心思。当时转了几百圈,又是怎样矛盾地挣扎的呢?
想到这里,顾盈盈又觉得有些胸闷,不自主地捂住胸口。
“怎么了?又不舒服?”杨毅涵松开了一些他的手臂,生怕他的动作让她更不舒服。
顾盈盈深吸了几口气。微微摇头:“这毒,没那么容易解。”
杨毅涵见状,不由得蹙起剑眉,拍了拍手掌,一个黑衣人落地。
“去查回京途中,太子的动向,是不是下了毒。”杨毅涵沉声吩咐。
“是,少门主!”黑衣人立刻消失。
顾盈盈呼吸逐渐顺畅,把头轻轻靠在杨毅涵肩上:“曜,谢谢你!”
杨毅涵唇角勾起一抹满足的弧度,轻轻摩挲着她的发:“只要你平安就好!”
朦胧的星光透过微开的窗棂,洒进解意居的一室柔情。
第二日,顾盈盈坐在贵妃榻上,一手支腮,双眸半闭。
凌承瑞在附近的椅子坐着,闻了一下手中的东西:“这毒,几乎没有味道,仔细闻才有一点点花香。寻常人闻一会儿不会有什么事情。但像你们闻了十来天,肯定中毒。”
“所以,太子是在我们的马车上做了手脚?”杨毅涵一身黑袍,坐在顾盈盈身边,英挺的剑眉紧蹙,不难看出他的愤怒——敢一而再再而三对他的盈盈下手,实在是可忍孰不可忍!
“的确如此,”凌承瑞说着,“冰块,你命大,有丫头送你的金刚血玉,否则你早就死了!”按照他对毒的敏感程度,闻两天估计就要命丧黄泉了!
杨毅涵伸出左手,握住了顾盈盈的手,大拇指的黑色金刚血玉扳指十分显眼:“盈盈,谢谢你!”
顾盈盈睁开双眸,对着他粲然一笑。
凌承瑞轻咳两声:“咳咳,你们要亲热等一下啊,先保住命再说!”
两人听了他的话都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这个毒,是影响经络的,所以你的血也不会变色。”凌承瑞再次开口。
顾盈盈低头细思:“这么说,就是神经毒素?毒,一般分三种,血液毒素,神经毒素,和混合毒素。这个东西。怕就是神经毒素了!”她说着现代的理论。
凌承瑞从没听过这样的分类方法,当即有些好奇:“这是什么理论?法清门是这样说的吗?”。
她摇摇头:“这个和法清门没有关系,是我以前看书看来的。神经毒素的作用,其实就和什么神思倦怠,疲乏无力,四肢抽搐之类是相似的!”
凌承瑞思考了片刻。若有所悟:“我知道大概的方向了!命回来了,你们继续!”说着便回到潇湘馆,开始研究解药。
顾盈盈有些不好意思,脸色绯红,低头拨弄着杨毅涵手上的金刚血玉扳指。
杨毅涵伸出右手,宠溺地挑起她一缕青丝,覆在唇边轻轻吻着。她那副害羞的样子,极其取悦他。
“怎么不说话了?”杨毅涵平静的语调带了一丝柔情。
顾盈盈坐直了,盯着他看了半晌:“你说。太子是不是现在盼着我们两个暴毙?”
杨毅涵的鹰眸中闪过什么:“你想将计就计摆他一道?”
“如果,我装病,然后去请宫中太医,皇上就能把这次和上一次联系起来,太子又会多一条罪责!”顾盈盈分析着。
杨毅涵刮刮她的鼻子:“你连皇上都敢算计在内?”
“他敢算计我,我为什么不敢算计他?”顾盈盈说的理直气壮。
“也好,那我这就去帮你安排!”这个小女人,想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不出格,她开心就好。何况。李衡做了这么多事情,不给点教训,似乎太对不起自己了!
皇上坐在御书房内,听着金衣卫的汇报:“如此说来,太子再一次对她出手了?我还以为这次北征,她会出手。没想到居然反了。那个凌公子的身份查到了吗?”。
“查到了,凌公子在南疆的时候就跟着郡主,还跟着郡主和楚王殿下一起回京城。江湖上,是毒术世家的继承人。”
“这么说,就合情合理了。太子用毒早就出神入化。凌公子这次,不知道能不能救得了她!”皇上微不可查地叹息。
“对了,有人去看过她吗?”。皇上突然想到什么。
“没有,自从回京第二天,再也没有任何人去看过郡主。”
“莫非,只是朕多疑了?”
凌承瑞的解药终于研制出来了。顾盈盈已经好了很多,此时天光明媚,坐在栖梧苑的同辉亭,一身白衣似雪,三千墨发随风飘散。梧桐树已经开始落叶了,金黄的树叶飘落在她的衣角。手中拿着一张纸,嘴角勾起愉悦的弧度。这个师兄,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我说呀,你看什么看的这样开心?不会是冰块的情诗吧?”凌承瑞走出潇湘馆没多远,就看见这样的场景。
顾盈盈面色不改:“他呀,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怎么说?”
“他要写,就直接写赋给我了,怎么会写这么小一个纸片呢?”她说着把手中的纸片递给步入亭中的凌承瑞。
凌承瑞毫不客气地接过纸片,结果眼睛都快瞪瞎了也没看出上面写的是什么:“丫头,你写的是风火文字还是岩罗文字?”
“都不是!”
“望月?”
顾盈盈摇头。
“西域?”
“北漠?”
“渤海?”
“倭国?”
顾盈盈长叹一口气:“拼音!”曼陀罗宫传递消息都是用汉语拼音。本来顾盈盈想用英文,可是觉得他们学起来太慢,干脆就用汉语拼音了。
“拼音国是什么国家?”
顾盈盈噗嗤一笑,没有再回答:“我看你一副十分无聊的样子,不如我们来打杀?”
“打杀?”
顾盈盈一拍手,随风落地,递上一盒三国杀。
“对了,我来长安的这几天发现很多人在玩这个东西,这是什么?”凌承瑞望着三国杀盒子,饶有兴致地问。
“这个嘛,叫三国杀。随风,你再找两个人来,我先给凌公子解释一下游戏规则!”顾盈盈继续推广她的打杀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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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人贩子律师
直到夕阳西下,顾盈盈才收场,走回解意居。
“我后来想了一下,你去告诉北堂主,他的休假到此结束,让他速回茗园提亲,否则,我就把玉姐姐嫁给别人!至于他这两年的年假,没休完的,等到成亲之后我给他放蜜月假!”顾盈盈说着,端起一杯奶茶,喝了几口。
自从上次她说喜欢喝奶茶,杨毅涵就让崇光门的人源源不断地从草原运奶茶给她,看得凌承瑞直呼这个冰块把她宠上了天!
顾盈盈闻言轻轻勾唇: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大概就是这样了吧?要是曜是君王,肯定也是昏君一枚!
不过,他宠她,她很喜欢!
随风看着自家宫主眼眸中透出的幸福笑意,不由觉得怎么明明入秋了,曼陀罗宫却像春天到了?宫主和辅国大将军即崇光门少门主打得火热;北堂主看着就要成亲了;南堂主和西堂主似乎……
“随风,你发什么呆?”
“属下这就通知北堂主。另外,南堂主……”
“支支吾吾干什么?不是你的风格!”顾盈盈狐疑地看着随风。
“哎!属下年轻,不懂情情爱爱,反正就是那方面的,属下先告退。”说着便一溜烟跑了。
“这小子,还是这样害羞!一帆看上哪家姑娘?还是哪家姑娘看上他了?”顾盈盈自言自语着。
顾盈盈换了一身曼陀罗装扮,飞身来到颜良辉的府邸。
“你伤好了,还是决定要跟着我吗?”。顾盈盈站在窗前,黄金面具下神色不清。
颜良辉一开始显然被这个女子吓了一跳,后来听声音认出是老相识,不由得惊讶了一把。但随即坚定回答:“初衷不改!”
“好,把这个蒙住眼睛!”顾盈盈扔了一块黑布给他。
颜良辉依言照做。接着顾盈盈便带他来到曼陀罗宫接受测试。
“文化,十分;逻辑七分;记忆九分;武功,六分;武功潜能,八分;商业,五分;算术。六分。嗯,你是我曼陀罗宫,入门测试成绩最好的了。”顾盈盈坐在主位,淡淡地说。
她沉吟片刻,再度开口时已经换上高华的霸气:“等下你先去宣誓。从今日开始,你要进行入门集训。过程会很辛苦,熬过去了,你会得到你应得的!”
“属下不辞辛苦!”颜良辉眼中闪过一抹喜色。
九月初三,傍晚红霞满天。顾盈盈坐在扶风亭,面前是杨毅涵送她的冰弦流玉筝。她轻抬素手,拨了拨琴弦调了下音,就有人来报,说江诚昊回来了。
顾盈盈浅浅一笑,信手弹起。
含情的曲调弥漫在茗园上空,轻扬的秋风中,落叶飘洒。带着金色的天光随曲舞动。
江诚昊一身天青色衣袍,面带微笑地向扶风亭走来。身旁跟着的是一身红衣的玉芙蓉。
人到曲终。顾盈盈随性地一撩长发,站起身调笑:“师兄,你的聘礼,打算出多少?”
江诚昊嘴角掩不住幸福的笑意:“师妹,你把姐姐嫁给我,想要多少聘礼?”
顾盈盈招呼他们坐下。眼角瞥到玉芙蓉绯红的脸色,也就没有再多调侃:“罢了,我再说,你的小媳妇就要跑了!还是说正事吧!”
“何谓正事?”江诚昊不解,一个愿意娶。一个愿意嫁,还要怎么样?
“聘礼嫁妆什么,不过是面子上好看就罢了。玉姐姐的身价可不输你!她在聚盈钱庄和你有相同的股份数额,都是百分之五。玉姐姐还有玉堂春的股份,而且不是小数目。虽然你还有我曼陀罗宫的工资,可是这样算下来,你和她,是持平的。所以我第一要说的正事,就是身份问题。”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婚姻是两个家庭的事情,要成亲,不调停好打算好怎么行?
玉芙蓉马上明白了。爱情是两情相悦就好,至于婚嫁,还要考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门当户对,想到这里她忧愁地低下头。她自小无依无靠被卖进青楼,如今连个像样的身份也拿不出来……
“玉姐姐,你不用担心,你们的事情,我早就布置好了,”顾盈盈说着,递给玉芙蓉一个锦盒。
玉芙蓉接过打开,就看到一个身份通牒,不由得惊讶了一下:“唐玉?”
顾盈盈浅笑:“如今我的身份是正三品御前行走,你是我的姐姐唐玉。不过,我猜测皇上过段时间还要给我封赏,怕到了你成亲的日子,你的身份又要水涨船高了!”她哥在户部,弄一个这样的假户口也不是太难。哎,这就是官二代的好处!
玉芙蓉感激地看着顾盈盈:“妹妹,我不知道该怎么谢你,如果没有你,我哪里还有命?哪里会有玉堂春?那里会认识诚昊?”
“都是我姐姐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姐夫,这样也好向亲家母交代了吧?”顾盈盈转头看着江诚昊。
江诚昊深吸一口气,他是个粗心大男人,之前完全没考虑到他娘会不会阻拦的问题:“师妹,你对我们夫妻的大恩大德——”
“好了,”顾盈盈饶有趣味地笑着,“肉麻的话留给玉姐姐。第一,身份解决了,你娘想必也不会说什么。第二,这个是有关师兄的!”
“我?”江诚昊惊讶。
“嗯,”顾盈盈点着头,“每个从我这里出去的女人,我都要问……怎么搞的我好像人口贩子似的……师兄,我要你承诺从今往后,除了玉姐姐之外,不准再有别的女人!”
玉芙蓉不意她说的是这个,惊诧之中又带着害怕、期待和羞涩。她害怕江诚昊会拒绝,又期待江诚昊答应,总之就是一种矛盾复杂的情绪,让她低着头,不看再看这对师兄妹。
江诚昊本就是后知后觉的类型,遇到玉芙蓉才懵懵懂懂明白了爱。至于纳妾、通房之类的,虽然身为富二代,以前江府宅斗也经历过许多,可是放到了自己身上……他一下子就懵了!
顾盈盈也不着急,径自品着龙井,慵懒地欣赏夕阳美景。
这个时代的人。初听这一句,肯定是接受不了的。毕竟,多少年被熏陶教育的价值观摆在那里。但如果是真爱,想一想也能想明白。她给他这个时间。
江诚昊陷入沉思。在他所受传统教育里,女人的作用就是用来生孩子和管理后院。一夫一妻多妾,是大户人家惯常的状态。所以,在遇到顾盈盈以前,他并没有把女子放在眼里。真应了顾盈盈那一句话,他认为女人就是应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躲在家里绣花的。是以在法清门。他才会看轻了这个小师妹。
然而自从跟着师妹闯南杀北,他才逐渐意识到,女子不输男子,巾帼也有英雄。后来他遇到玉芙蓉,已经完全处于男女平等的思想状态。既然男女平等,那么一夫一妻,貌似也天经地义了?而且,如果。真的有其他女人,玉儿是不是会伤心委屈?
想罢。他又发现,那些庸脂俗粉,给玉儿提鞋都不配!这才明白,原来世间除了那个眼波流转楚楚动人的女子,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入得了他的眼!
就在玉芙蓉以为,江诚昊不会答应的时候。耳边传来了熟悉清朗的男声:“我发誓,从今往后,我只有玉儿一人,如果辜负她背叛她,江家绝后。我死无全尸!”
顾盈盈揉了揉太阳穴:真是的!承诺就承诺吗,这小子和叶明宇一个性子,发毒誓这么狠!
玉芙蓉吓了一跳,连忙捂住他的嘴:“你,妹妹又没叫你发毒誓!”
江诚昊神色认真:“玉儿,我想你看到我的心!”
“好啦,第二个问题解决了,第三,财产问题以及房产问题,”顾盈盈轻叹一口气,她怎么觉得自己干起了律师这个行当呢,“我刚才说了,你们成亲,就共同拥有了聚盈钱庄百分之十的股份,还有玉堂春百分之四十九。这个中馈谁来管,师兄不用我再说了吧!现在的问题是,师兄你以什么身份娶她?江家已经平反了,你用江诚昊这个身份也可以。那么,你们成亲之后,住在哪里?总不能我从茗园把姐姐嫁出去,结果花轿绕城一圈,又回来了吧?”
江诚昊拧眉细思:“你的意思是,让我出去开府?”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你江家还有人,你现在又是聚盈钱庄总经理。所以,我送玉姐姐的嫁妆,就是这个!”顾盈盈说着,把另外一个锦盒交到玉芙蓉手上。
玉芙蓉打开一看,却是地契和房契:“这是?”
江诚昊扫了几眼:“这宅子,就在茗园附近?”
顾盈盈点头:“已经派人装修去了,今天天色已晚,明天你们可以去看看。师兄,你可满意?以后一帆他们成亲,我也会按照你的例子给他们开府。”
江诚昊心中早就不知是何滋味。自己跟着师妹,虽然也出生入死多回,可是已经把富贵荣华享尽了,还抱得美人归。
“妹妹,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谢你!”玉芙蓉热泪盈眶。
“好啦,你们小夫妻幸福美满,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第四,关于成亲之后,玉芙蓉还做不做玉堂春总经理。”
玉芙蓉这下就为难了。要是成亲之后还整天跑青楼,似乎……十分不妥?
江诚昊也犹豫了,他倒是没什么,但是他娘肯定会……
“看你们的样子,我也知道了,好啦,玉姐姐你就做你的全职江夫人,有空来看看我就可以了!”顾盈盈微微一笑,接下来她要好好想想玉堂春的去向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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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有情不经诈
送走玉芙蓉,江诚昊留下来商讨曼陀罗宫的机密。
盘膝坐在疏影台上,顾盈盈把玩着手中紫玉笛:“这次下毒的,是太子无疑。他又欠我一条命了!”
火红的枫叶和金黄的银杏落在顾盈盈雪白的裙摆上,交织成鲜明亮丽的画。
附近同样盘膝而坐的江诚昊缓缓出声:“总有血债血偿的一日!”
“你此次回邺城,想必心境已经不一样。不过我还是提醒一句,情比仇大,爱比恨长!”
江诚昊反复琢磨着这最后八个字,似有所悟:“师妹,我明白了!对了,我想要回交易所和投资银行部。”
“你怕我太辛苦?也好,如今玉堂春回到我手上,确实有些麻烦。不过,我是挺好奇,乱红轩那天发生了什么事?可是砸坏了我好些东西!”顾盈盈一挑远山黛。
已经摘了人皮面具的江诚昊心虚地低下头,脸颊绯红,半晌说不出话来。他既然决定恢复身份,也就没有必要再带人皮面具。
顾盈盈飘渺一笑:“让我来猜一猜,我事先声明我绝对没问过玉姐姐的暗卫。嗯,应该是,你强了她,嗯,应该是没有成的,我想我给她的防身手镯应该不至于这样没用!”
江诚昊的俊脸已经红的可以滴出血来,他咬牙切齿地说:“师妹,既然你都猜出来了,给我留点面子好不好!”
“啊?我真的这么不幸,猜中了?”顾盈盈其实早就在心中有所推断,此时不过求证罢了。砸成那个样子,肯定使用了暴力。使用暴力,绝对不会是打女人,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然而对于江诚昊。那天是极其复杂的一天。
那天他说错话、做错事,伤了玉芙蓉的心,可是心爱的女人拒绝自己,也伤了自己的心;那天浅尝她的滋味,虽然远远没有到最后那一步,可是他早已情乱如狂。没有料想到,她竟然如此美好;那天自己虽然错在先,对她用了强的,可是后来她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都从他手中逃脱,实在让他的自尊受到了狠狠的打击。
顾盈盈看着他的表情,着实觉得有趣:“喂,看在我帮了你这么大忙的份上,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你那天说了什么混账话?也好让我帮你支点招?”
江诚昊顿了一下,才支支吾吾地开口。
后来也就有了顾盈盈的诸多评价。
“师父对你说,置之死地而后生,我看你是会错了意!”顾盈盈若有所思地说。
“那应该是什么?”
“不是人死,而是希望死!不过再说无益,反正你抱得美人归了,筹办喜事去吧!”
“师妹呀,早知道我该问你!”江诚昊感慨着。
“罢了。不打搅你们了,你去找玉姐姐吧!”顾盈盈浅笑开口。
江诚昊瞥了一眼顾盈盈:“师妹。在你身边的人该有多腹黑,才能不一下子被你看透?”说着他心虚地走回乱红轩。
看着他远去,顾盈盈才大笑出声:这个诚昊呀!实在太有趣了!
此时此刻,凌承瑞正在辅国大将军府“做客”。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在庭院中缠斗,凌厉的掌风带着落叶萧萧,肃杀的气息令人生寒。一边打斗。极其轻微的声音一边响起。
“冰块,你最近功力大增呀!不出两年,就能到第九层了吧?”
杨毅涵不语。
“你功力进步这样神速,不会是为了丫头吧?”
杨毅涵依旧不语。
“你的性子,不说话就是默认了。看来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呀!”
杨毅涵还是不语。
“也是,你看过丫头的真颜没?那样天上有地下无的绝世无双的美貌,配上才高八斗文武双全的智慧,果然还是要趁早娶回去比较好!”
“你怎么也喜欢用这一招打架?”杨毅涵终于开口。武林大会的时候,盈盈就是这样言语扰乱对方注意力,和他的其中一个师弟比武的。
“自然是和丫头学的呗!”
“你能不能对她换一个叫法?”杨毅涵对这样亲昵的称呼显然十分不悦。
“丫头挺好的呀,你看她如今身份这么多,直接叫丫头,多省事!难不成你希望我和你一样叫盈盈?挺好的,盈盈,盈盈,多好听的名字!对了,楚王殿下的梦中情人就是盈盈,这个你知道吗?楚王殿下做梦的时候也是叫她盈盈的!”凌承瑞云淡风轻地笑着出招。
杨毅涵不明白了,为什么同样是绝尘仙姿,在盈盈身上看着就赏心悦目,在这个狐狸身上就那样刺眼:“狐狸,你到底知道多少事情!”
凌承瑞看到他出招有些不稳,知道自己刚才一番话没有白说,于是争取更上一层楼:“我知道的不会比你少!怎么说我也比你先认识她,还有幸被她称赞一句知己。至于楚王殿下……”
杨毅涵听到他卖关子,心情更加不爽,杀招毕现:“如何?”
凌承瑞飘渺一笑:“自然是——这是我和她之间的秘密,不告诉你!”
杨毅涵剑眉蹙得更紧:“你耍我?”
“俗话说,兵不厌诈,怎么杨大将军遇上美人,就这样经不起诈了!”
同样一张利嘴,在盈盈那里是俏皮可爱,在狐狸这里怎么这般可恶?
两人在凌承瑞的战术攻势下打了一个平手,各自收功站定。但纯粹论武功,此时局面已经改变,杨毅涵稍胜一筹。
凌承瑞喘了一口气:“冰块,看来美人激励作用不小嘛,你要成为崇光门历史上最年轻的天道神功练成者了!”
“你打了这么多年,怎么还不死心?”杨毅涵冷冷出声。
“啧啧,你呀,只有对着丫头,哦不,盈盈这样天女下凡的人物的时候,才柔情似水。对着我等凡夫俗子,怎一个冷字了得!”凌承瑞摇着头,一副十分自嘲的样子。
杨毅涵瞪了他半晌,突然勾起唇角:“我没空陪你在这瞎扯,我要去消受美人恩了!”说着一溜烟回房沐浴更衣。他和凌承瑞说好了,以后打架再也不能让顾盈盈知道。否则他们两个的惩罚……谁知道那个狠心的女人会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决定?
凌承瑞闻言哀叹不止:以前他们两个都是孤身一人,打架就打架,拼命就拼命,都是奉陪到底的!如今一个进了温柔乡,懒得理他,那他是不是也该——找一个女人呢?
想了半天,凌承瑞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太过毛骨悚然!自己看得上的女人,顾盈盈算一个,但仅仅是看得上而已,他们俩之间,一点火花也擦不出,相处这么久也没有感觉,可见是没有缘分的那一种,否则他还真考虑和冰块抢女人呢!
那他的命中注定的另一半,又在哪里呢?
忙完曼陀罗宫的事情,顾盈盈就开始忙京城贵眷的事情了。
马车到了秦王府门口,一身浅蓝色衣裙的顾盈盈缓缓走下。她衣裳上银线绣着四叶草,白色的披帛缠绕,蝴蝶髻上,水晶四叶草步摇熠熠生辉,蓝色的水晶额链和耳坠明亮沉静。走进王府的水韵阁,便看到娄燕婷刚刚喝完一碗安胎药。
“在上谷就听见你有了身孕。如今第二胎,可是众王妃里面头一个,燕婷,就说你最有福气!”顾盈盈笑着坐下,手轻轻搭上娄燕婷的脉搏。
半晌,顾盈盈放下手,走去开方子:“你这一胎,时间倒不算坏,第一胎的亏空基本补回来了,但还是要小心。如今已经快四个月了,我给你开一些补胎药膳吧!”
“谢谢你,小唐。往后,我看也不用什么太医了,有你在我最放心!”娄燕婷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那可不成,太医院不是要怨我抢了他们饭碗?”
“那是他们的问题。前几日你中毒,怎么太医们一个说一套,最后还不是你的朋友治好的?”娄燕婷自然听说了前几日茗园得皇上特许召太医院会诊的事情。
顾盈盈浅浅一笑:“虽说毒医本一家,可到底是有所不同的!”
“那毒,究竟是谁下的?”娄燕婷好奇。
顾盈盈摇摇头:“能在我眼皮子底下动手,想来那人十分高明,我一点头绪也没有,就连那毒,也闻所未闻。”娄燕婷许多事情都不知道,顾盈盈也不想让她操太多心。
娄燕婷轻叹一口气:“命还在就好,倒是父皇,可谓极其看重你,竟然召太医院会诊。依我看,你怕是有入仕的机会了!”
“不过一个官名而已,如今我该做的还不是要做?有什么区别?”顾盈盈神色复杂中含着无奈。
走出秦王府,坐上马车,随风送来情报:顾少安的夫人宋氏产下一子。
顾盈盈一手揉着太阳穴:这是顾家下一代的长孙,爹爹必定十分看重。只是哥哥如今的名头太盛了一些,二十三岁的户部侍郎,在现代就是财政部副部长。
虽然说顾家全盛时期,父为丞相,子为尚书是出现过的。但如今丞相和兵马大元帅这两个超一品之位虚悬多年,境况早已不同。
所幸的是,顾家一直远离兵权,如今后宫无人,和诸皇子更是没有联姻。唯一的权力纽带就是她自己这个不明不暗的棋子,关键时候倒能明哲保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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