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学坏容易学好难
沈公子?
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沈昱顿时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单凭一个沈鹤,就算他有再大的胆子也不会有人如此的恭维他,再联想到陈大婶说的话,沈昱总觉得似乎有人在暗中安排这一切。
想到这,沈昱冲着小二微微一笑:“对,就是沈公子,麻烦小二给我指一下,我好去找他。”
见是沈公子的朋友,小二笑着引沈昱上楼,指好了雅间的位置之后,自己便下楼去了,沈昱来到雅间门口,先是听了听里面的动静,接着用力地敲了敲门。
“谁呀?”房门应声而开,一个少年从里面探出头来,看到沈昱的时候先是一愣,疑惑地问道:“你找谁?”
“我找沈鹤。”沈昱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接着便往里面闯。
那少年连忙挡在沈昱身前,大声嚷道:“你谁呀,沈公子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
“给我滚开。”沈昱怒气上头,一伸手便把少年给推到了一旁。
沈昱顺势往前,一只脚刚迈进雅间,突然一股危机感袭上心头,自己连忙一闪身,一个茶壶突然摔到自己脚下,接着便听有人嚷道:“哪来的不开眼的东西,居然跑你家小爷头上动土,还不给我赶出去。”
“少爷你瞧好吧。”一个粗重的声音应到,接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大汉便出现在房门,看着沈昱时脸上狰狞一笑,伸出蒲扇般的大手便朝沈昱抓了过来:“小子,今儿算你倒霉,吃你们牛爷爷一拳。”
沈昱似乎被对方给吓到了,身体一动不动,目光呆滞地看着那大汉,就在他的巴掌马上就要挨到自己脸上的时候,沈昱突然身影一矮,一步就蹿到大汉面前,握紧自己的右拳,朝着大汉的肋部便狠狠锤了过去。
“砰!”的一声闷响,大汉的身躯微微一晃,接着便张大了嘴巴,拼命地大口呼吸着,还没等他喘上来这口气,沈昱又是一脚踹到了他的腿弯处,‘扑通’一声便栽倒在地。
走廊里的战斗很快便结束了,甚至雅间里的人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大汉就已经倒在了地上,屋子里的人全都紧张地站了起来,当沈昱慢慢地走进屋子时,坐在正中的那个少年皱眉问道:“你是谁?居然敢打伤我的仆人,知不知道你得罪了谁?”
沈昱慢慢地转过头,视线连看都不看那少年一眼,直接盯在沈鹤的脸上。
看到沈昱的那一刻,沈鹤整个人都傻住了,大脑中一片空白,直到身边的少年大声呵斥沈昱的时候,自己这才醒悟过来,喃喃道:“大,大哥。”
“大哥?”身边的少年一下愣住了,看了看沈鹤,又看了看沈昱,试探地问道:“难道这位公子便是沈鹤的大哥,兴王府的世子伴读沈昱?”
沈昱的视线终于落到了他的身上,这人看起来年纪也不是很大,跟自己应该大概相仿,记忆中却是从来都没有打过交道。
点了点头,沈昱淡淡道:“在下只不过是王府中小小一个伴读而已,哪里能称得上公子的称呼,我到这里是来找我弟弟的,若是没有其它的事情,我先带他回去了。”
“哎,来都来了,沈公子急着回去做什么。”那少年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连忙绕过桌子来到沈昱身边,拽着他的胳膊笑道:“我与沈鹤乃是歃血为盟的兄弟,他的哥哥就是我的哥哥,对了,恐怕大哥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小弟姓晁名祥,没听过我的名字不要紧,泰和祥总该听说过吧,那就是小弟家里的产业。”
泰和祥?
听到这三个字沈昱微微一惊,安陆州的人可以有不知道王府在哪里的,却从来都没有人不知道泰和祥的,这可是安陆州最大的米铺,安陆州每收十粒米,其中七粒都要卖到泰和祥的,就连王府剩下的米也都是卖给了他们。
沈昱就奇了怪了,晁家势力这么大,沈鹤又有什么值得他们讨好的呢?
此时的沈鹤早已经没了先前趾高气扬的样子,老老实实站在一旁,看到晁祥去拉沈昱,自己也劝了一句:“大哥,要不你也坐吧。”
“闭嘴。”沈昱狠狠瞪了他一眼,胳膊轻轻一转,便把晁祥的手给甩开,微微一笑:“晁家乃是安陆州数一数二的名门,晁公子又是天之骄子,我跟我三弟出身贫寒,哪能与晁公子呼朋唤友,还请晁公子原谅我三弟年幼无知,我带他跟你认个错,这就领他回去,好好教训一番。”
说完,沈昱也不等晁祥开口,上前抓住沈鹤的手腕就往外拽,看到沈昱动了真怒,沈鹤连忙低着头,乖乖地跟他从雅间中走了出来。
下楼的时候,小二看到两人并肩出来,还笑眯眯地迎了上去,好奇地问道:“沈公子有事?不吃完再走呀?”
沈鹤羞得连忙低下头,点了点头糊弄了过去,到了酒楼外面的时候,沈昱便把沈鹤的手腕松开,沉声道:“今天你要是敢跑,信不信我就敢打断你的腿?”
沈鹤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跟我回家,把事情原原本本跟我讲来。”
沈鹤被沈昱给带走了,雅间里的气氛顿时也不如前,少了沈鹤,晁祥也懒得理会其它人,自己领着那个被沈昱打伤的大汉匆匆回到了家中,直奔后院而来。
后院的凉亭中,晁家老爷晁横一付悠闲的样子闭目养神,旁边的黄衣女子正缓缓抚琴,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琴声一下便乱了。
晁横眉头微微一皱,眼睛缓缓睁了开,抬头看去时,却见自己的三子晁祥正从远处走了过来。
到了凉亭时,晁祥的脚步终于慢了下来,先是恭敬地冲着黄衣女子行了个礼,笑着道了声歉:“打扰五娘的雅性了。”
“算了,反正妾身也弹累了,祥哥儿怕是有事要跟老爷说吧,妾身就先下去了。”
“五娘慢走。”
等到黄衣女人走掉时,晁横奇怪地问道:“你不是应该跟沈鹤在一起吗?为什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唉!”晁祥叹了口气,咬牙切齿道:“别提了,沈昱出来了,直接就把沈鹤给拽走了,爹,咱们那件事怕是……”
“怕什么。”晁横面色平静,幽幽道:“沈昱又能如何?不过是个运气不错的毛头小子罢了,我就不信他还能翻了天去。”
第77章 年少不知愁滋味
“还不进来。”
沈昱先进到家中,回头看时却见沈鹤在门口磨磨蹭蹭就是不愿意进来,目光还时不时地望向巷口,沈昱明白,他这是在等母亲回来。
沈鹤看了好久,始终也没见到母亲的身影,自己心知这顿板子是少挨不了了,心中隐隐叹了口气,磨磨蹭蹭地走了进来。
一眨眼,沈昱离家已经月余的时间,屋子里的摆设跟以前几乎没有任何的变化,简陋得一眼便能看得清楚,当沈昱注意到木桌上放着的那个书包的时候,鼻子顿时一酸。
那个书包是沈崇的。
沈鹤等了半天,也没听到沈昱责骂的声音,偷偷抬头看了过去,见他盯着二哥的书包不放,自己忍不住打起了小报告:“娘说二哥只是走丢了,过几天就会回来,每天都会把二哥的东西擦一遍。”
沈崇真的会回来吗?
沈昱眼神中闪过一丝茫然,回过神的时候,目光渐渐变得凌厉起来,扭头盯着沈鹤,沉声问道:“我问你,你是怎么认识晃家人的?”
“我……”沈鹤期期艾艾道:“就是从王府回来之后,书院里的同学关心我的行踪,我就跟他们说我大哥是世子身边的红人,王府派人把我救出来的,也不知是谁传了出去,晁公子便找上门来。”
“就这么简单?”沈昱并不相信沈鹤的话,晁家家大业大,别说是你一个小小的沈鹤,恐怕只有朱厚熜才是人家巴结的对象。
“就这么简单。”沈鹤眼神飘忽不定地点了点头。
沈昱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肯定没有说实话,一挥手,把母亲平时打人的鸡毛掸子操了起来,冲着沈鹤重重哼道:“再不说实话,就别怪我不客气。”
沈鹤吓了一跳,扑通一下就跪到沈昱面前,哇哇大哭起来:“大哥,我说的就是实话,求你看在我二哥的份上,饶了我这一回吧。”
一提到沈崇,沈昱的心顿时软了下来,可是沈鹤年纪还小,正是分辨不出是非的时候,以前有沈崇在,未必会走上邪路,可是眼下自己进了王府,沈崇又不知所踪,只要晁家略施小计,沈鹤必会上当,与其到那时后悔,倒不如早让他知道社会的残酷。
沈昱抡起鸡毛掸子,朝沈鹤的的屁股便打了下去,‘啪’的一声响声过后,沈鹤的哭声又大了些。
“说不说,他到底找你做什么?”
“真的只是吃吃饭。”沈鹤继续嘴硬道。
“你沈鹤什么身份?人家能请你吃饭?就连酒楼的小二都管你叫沈公子,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快说。”
眼看沈鹤逃不掉一顿毒打,院门突然被人推了开,一脸慌张的沈氏从外面冲了进来,自己刚进巷子就听到沈鹤的哭声,把自己吓得够呛,还以为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冲进来一看,却是沈昱在教训沈鹤。
“昱儿,你这是干什么?”看到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沈鹤,沈氏一阵心疼,连忙挡在沈鹤与沈昱中间,把沈鹤扶了起来,责怪道:“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行?非要把人打成这样?”
“娘,你问问他都做了什么。”沈昱气乎乎道:“他现在整天不好好念书,居然跟晁家的人混在一起,居然还有人管他叫沈公子,他配吗?”
“啊?”沈氏一愣,盯着沈鹤好奇地问道:“哪个晁公子?”
“就是泰和祥的晁祥。”沈鹤小声嘀咕道。
沈氏听到是泰和祥的晁家,眼睛顿时一亮,迫不及待地问道:“鹤儿不妨问问,咱家再去买米能不能便宜些?”
“娘,你说什么呢?”沈昱听到时顿时傻了眼,气乎乎道:“他拉拢老三肯定是不怀好意。”
沈氏扭头瞪了沈昱一眼,冷哼道:“怎么是不怀好意?再说了,咱们沈家有什么值得人家惦记的地方?还不是人家看鹤儿聪明伶俐,所以才有意讨好,我倒觉得这件事没什么。”
沈昱气得一阵头痛,无奈道:“娘,你怎么就不想想,书院里的人那么多,比沈鹤聪明的人也不是没有,为何晁祥不去找他们?这里面肯定是有原因的。”
琢磨了片刻,沈氏似乎是明白了什么,扭头看着沈昱,冷笑道:“听你的意思,晁家人认识鹤儿,就是沾了你沈昱的光了?就因为你是世子身边的人,所以他们才讨好沈鹤?”
“我不是那个意思。”沈昱苦恼地摇了摇头。
“你就是那个意思。”沈氏的声音拨高了许多,没好气地瞪着沈昱,冷笑道:“真是可笑,我辛辛苦苦养了你十三年,从来就没图你给我什么回报,现在倒好,你去王府里享福,却把弟弟留在外面,连累他们被抓不说,现在连鹤儿交几个朋友你也要管,沈昱,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我……”沈昱没想到沈氏居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整个人都傻住了。
沈氏继续道:“既然你现在也大了,翅膀也硬了,有些话我就跟你挑明了吧。”
说完,沈氏一转身回到自己的屋子里,不多时拿出一块绸布出来,大概是放得时间太久,绸布的颜色变淡了许多,不过依旧能看出这块布应该是价值不菲。
看到沈氏拿着这块布朝自己走了过来,沈昱的心一下便提了起来,脑子里想到关于自己身世的流言,一下便呆住了。
沈氏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复杂,伸手摸了摸手中的布,缓缓道:“昱儿怕是也猜到了,其实那些流言都是真的,你并不是我的亲骨肉,是当年我家相公在城外的树林里拣回来的,你就是用这块布包着的,现在你拿回去吧。”
流言成了现实,受到伤害的却是沈昱,自己傻傻地接过那块布,脸上流露出一丝不信,喃喃道:“娘,你告诉我,你说的不是真的,我怎么可能不是你的儿子?”
说完之后,沈氏脸上倒是轻松了许多,轻声道:“我说的都是实话,虽然你不是我亲生的,但是娘从来没把你当成外人,现在你终于长大成人了,也该知道这些了,至于你如何选择,就看你自己的了。”
“我知道了。”沈昱心里在滴着血,从沈氏绝决的脸上自己已经知道她的选择,自己是外人,终究还是要离开这个家的。
拖拉着脚步慢慢走到门口,沈昱突然转身跪下,冲着沈氏磕了三个响头,接着起身拨腿便跑。
沈昱的身影刚消失在门口,沈氏忍了许久的泪水便夺眶而出,一旁的沈鹤小声道:“娘,今天的事是我错了,我去把大哥找回来吧。”
沈氏一边默默地流着眼泪一边摇着头,幽幽地叹了口气,喃喃道:“把昱儿束缚在这个家只会拖累他,他在外面会有更好的前程,娘不能那么的自私把他绑在身边,放手才是娘唯一能替他做到的。”
第78章 借酒消愁愁更愁
窦寇得到消息的时候,太阳已经开始西沉。
先前自己还有些不信,直到自己将信将疑地来到酒楼,看到正手舞足蹈的少年不是别人,正是沈昱时,自己顿时被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把沈昱扶住,还没开口,一股浓浓的酒气便扑面而来。
“昱哥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喝了这么多的酒?”
窦寇有些发懵,印象中的沈昱一向是个很稳重的少年,若非如此自己也不会把他介绍到王府中当伴读,沈昱这一定是遇到什么事了,不然也不能喝成这样。
勉强支着眼皮的沈昱盯着窦寇看了半天,总算是把人认了出来,自己哈哈大笑道:“三哥,我就知道你会来,我在这世界上已经没有别的亲人了,只有你,只有你才是我的亲人。”
这小子胡说八道什么呢?
窦寇连忙把沈昱的胳膊架在自己脖子上面,半搂着他就往外拖,嘴里还不停地应付着:“你可别乱说,这话要是让你娘听到了,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我娘?我哪来的娘?”沈昱闭着眼睛迷迷糊糊道:“那根本不是我娘,她说,我是个孤儿,是我爹从山里面拣回来的,我是个孤儿,我根本就没有娘。”
呃?
窦寇听着一阵糊涂,自己再想问清楚时,沈昱就已经睡着了,自己没办法,只好背起沈昱,慢慢挪回到了王府中。
“窦三哥,你背的这是……沈昱?”
窦寇看沈昱喝得酩酊大醉,本想将他带回到自己住的地方醒醒酒,可谁想到刚一进府,迎面就碰到郡主院子里的丫鬟彩珠,见她一口道破沈昱的身份,窦寇尴尬地解释道:“我也不知道昱哥儿遇到什么难事了,自己把自己灌成了这般模样,万一被世子看到了,非把他给赶出府去,彩珠姑娘行个方便,就当没看到,让他在我那里醒醒酒就回去。”
果然,看到沈昱面色潮红,身上又是一股恶心人的臭味,彩珠皱着眉挥手道:“三哥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跟别人说的。”
“那就谢谢彩珠姑娘了。”窦寇这边把沈昱安排回自己住的屋子,那边彩珠却快步跑回到郡主的院子,刚一进绣楼,自己便迫不及待道:“郡主,郡主,出事了。”
“又出什么事了?”永福的脸迅速出现在楼梯处,八卦地问道:“是谁出事了?”
“还能有谁,当然是沈昱了。”彩珠脸上露出一丝兴奋。
“沈昱?”永福奇怪道:“他不是在养伤吗?怎么又会出事?”
“谁知道呢,不过刚刚婢子路过门口的时候,刚好看到窦三哥背着沈昱从外面走进来,沈昱也不知道遇到什么事了,居然自己把自己给灌醉了,窦三哥怕被世子瞧到,把他背回到自己住的地方了。”
永福脸上写着大大的惊讶,不相信地问道:“你说沈昱喝醉了?”
“婢子亲眼看到的,绝对不骗人。”
永福自然不会怀疑彩珠会拿这种事来骗人,最让自己好奇的是沈昱到底遇到了什么难事,居然会把自己喝醉,心里突然开始担心起沈昱,就窦寇那个笨手笨脚的家伙,能伺候好他吗?
想了想,永福有些难为情地轻声道:“窦寇笨手笨脚的,怎么能伺候好,要不,咱们把他接过来?”
“这怎么能行。”彩珠吓了一跳,连忙劝道:“郡主,这件事万万不可,别说是把沈昱接过来,就算沈昱迈进你这院子一步,那都是犯大忌讳的事,若是被王妃知道了,甭管他多么讨喜,肯定会被赶出去的。”
“那该怎么办?”永福也不过就是顺嘴那么一说,见彩珠反对,自己也就不在坚持,愁眉苦脸的样子,很是担心沈昱的状态。
“要不……郡主去拖住世子,我把沈昱接回来?”
永福眨了眨眼睛,点头道:“嗯,就这样说定了,我去拖住世子,你让窦寇悄悄把沈昱送回屋,然后你照顾好他再回来就是。”
主仆二人说定,彩珠便去找窦寇,永福想了想,手中攥着几张琴谱出了院子,来到世子的院子,见到朱厚熜时,朱厚熜先是一愣,接着奇怪道:“姐姐是来找沈昱的?真是不巧,母妃今天放他的假,让他回家探亲去了。”
“哦?”永福这时才知晓沈昱原来是回家了,他喝成那样,难道是家里出事了?
只是思考片刻,永福便笑着摇了摇头,一伸手把琴谱拿了出来,笑道:“你误会了,我这次是来找萧师妹的。”
“姐姐找我有事?”萧雪笺心里有些奇怪,脸上却始终带着笑容,接过永福递过来的琴谱,好奇问道:“这是什么谱?”
“这些都是师傅曾经教过的一些谱子,好久不弹,感觉有些生疏,所以就想麻烦师妹看一遍,哪里有错误的地方给我指出来。”
萧雪笺满脸问号,又想不明白永福此举到底有什么深意,只能先仔细地查看起来。
还真别说,这琴谱中真的有好几处漏洞,两个人就这么一边商量一边改正,眼看天都黑下来时,彩珠突然出现在门口,冲着永福轻声道:“郡主,天色已晚,饭菜都已经准备好了。”
“哦。”永福知道事情肯定是办成了,随手把琴谱收好,笑道:“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先告辞了。”
永福来得快,去得也快,只留下朱厚熜跟萧雪笺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一会,皆是不解地摇了摇头。
见朱厚熜果然没跟出来,永福悄悄地跟彩珠一同溜进了沈昱的房间,刚一开门,一股酒气便进到永福的鼻子里,自己一下便皱起眉头,不满道:“他这是喝了多少酒,真讨厌。”
彩珠同样捏着鼻子来到床前,此时的沈昱正人事不省地躺在床上,原本白皙的小脸却布满了潮红,永福调皮地伸手想去捏住沈昱的鼻子,谁料自己刚捏住,还没等发力,自己的小手突然被沈昱给抓住,一阵痛感从手上传来,永福正想从沈昱的手中挣扎出来,突然听他急切地哀求道:“娘,你别走,我是昱儿呀。”
咦?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第79章 唯恐天下不乱也
“水!”
沈昱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大醉之后带来的效果是极其显著的,嗓子眼里干得直冒烟,浑身一阵乏力,好不容易挣扎地坐了起来,自己总算是认出这是自己住的屋子。
自己只记得窦寇找到了自己,然后就什么都忘掉了,难道是他把自己背回来的?
应该就是这样。
沈昱揉了揉脸,刚刚被自己尘封在内心的记忆重新涌上心头,喝下去的美酒非但没有模糊掉记忆,反而变得更加的清晰,就在这时,沈昱看到了桌子上居然放着一张纸条。
笔迹秀气而柔美,一看便是女人所书,上面的字并不是很多,只是提醒一下自己桌子上有煮好的醒酒汤,随手一摸,已经凉掉了,应该是昨天晚上准备好的。
沈昱认得纸上面的字迹,分明就是隔壁的彩玥所写,应该是她来过了,这张字条也是她留下来的。
冰冷的心中终于感受了一丝暖意,沈昱几口便把桌子上留的醒酒汤喝掉,胃里好像舒服了些,刚好院中传来朱厚熜练功的声音,沈昱推开门走了出去。
自从有萧雪笺陪伴之后,朱厚熜似乎做什么都很有劲头,练功如此,看书如此,就连每天最枯燥的练字,也变得愉悦起来。
听到身后开门的时候,朱厚熜忍不住回头看去,见沈昱目光迷离地从房中走出,自己顿时疑惑道:“昱哥儿什么时候回来的?你这是……喝酒了?”
朱厚熜有些意外,以前从来没有见过沈昱喝酒,一定是见到娘亲心情高兴,就多喝了几杯,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沈昱脸上露出一丝尴尬,随意地点了点头,很自然把话题转移开,开始指点起朱厚熜的功夫来。
早上练功的时辰一过,沈昱早早便来到了书房,打扫这里全都是自己的本职工作,自从自己受伤之后,一般都是由梦玉来打扫,今天看到沈昱进来,梦玉偷了个懒,坐在一旁呆呆地看着沈昱,一付百无聊赖的样子。
“你坐在这里干什么?回去陪陪世子也好。”沈昱被人盯着有些不舒服,抬头劝了她一句。
“呵呵,殿下现在哪里用得着我们陪。”梦玉话中有话地叹了口气,轻声抱怨道:“现在世子眼中只有萧姑娘,哪还有我跟绮云的影子,我看呀,用不了多久,我俩就要离开这里了。”
“说的哪里话。”沈昱笑了笑,正想劝梦玉安心留下来时,突然听到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像是有很多人从远处跑过来,路过门口的时候并没有停,反倒是朝着后面的院子跑了过去。
梦玉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好奇地往外瞅着,疑惑道:“这些人是去郡主的院子,难道郡主出什么事了不成?”
这时候,屋中的朱厚熜也听到了声音,从屋里走了出来,好奇地问道:“出什么事了,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婢子去问问。”梦玉连忙应了一声,推开院门便跑了出去,不大会的功夫便面色苍白地跑了回来。
看梦玉的脸色不大对劲,朱厚熜连忙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快点说呀。”
梦玉一时间也没能消化这个消息,盯着朱厚熜喃喃道:“殿下,出大事了,有乱民在外面把王府给围上了。”
“啊?”朱厚熜一下便愣住了,不光是他,就连萧雪笺似乎也没料到居然会出这种事情,沈昱身体里的宿醉一下便完全消失,自己突然想到昨天在等沈鹤的时候,有几个人在自己身后说的话。
他们说好像要让兴王再次求……哦,不,是祭雨。
梦玉脸色苍白,求饶的目光看着朱厚熜,急切地问道:“殿下,这下该怎么办呀?”
是呀,该怎么办才好?
朱厚熜的目光很自然便转到沈昱脸上:“昱哥儿,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先别急。”沈昱沉稳地摇了摇头,轻声道:“府中卫士护院加起来也有几百号人,若是乱民暴动的话,总能支持一阵,到时候城中的军队听到消息很快就会赶来,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乱子的,不过……”
“不过什么?”朱厚熜的心刚刚放下,又提了了起来。
沈昱不解地奇道:“这日子过得好好的,又是从哪里来的乱民?他们包围王府又是为何?”
正当几个人商量之时,院外又传来一阵脚步声,这一次是停到世子院子的门口,大门一推,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
“窦三哥,你怎么来了?”看到窦寇绷着一张脸进来,沈昱心中顿时一沉,连忙迎了上去。
看到沈昱已经醒酒,窦寇也没说太多,连忙一抱拳道:“殿下,王爷有令,让你立刻前去凤翔宫。”
“外面出什么事了吗?”朱厚熜急忙问了一句。
窦寇犹豫了一下,轻声道:“王府已经被无数乱民所包围,这些乱民满口胡言乱语,居然将老天不降雨的事情归咎于王爷头上,而且他们还让王爷再次祭雨。”
“祭就祭雨,为何搞出这么大的阵仗?”
“他们说……”窦寇有些话说不出来,脸上露出一丝焦虑。
“说什么,你快点说呀。”朱厚熜急着催促道。
一咬牙,窦寇狠心道:“他们说,上次祭的三牲龙王爷不满意,所以这次他们要活祭,送一人给龙王爷当老婆。”
“岂有此理。”朱厚熜眼睛一瞪,重重哼道:“哪来的狗屁规矩,这分明就是让人送死去。”
朱厚熜骂完,接着气乎乎地问道:“对了,他们打算送谁给龙王爷?”
窦寇面色一紧,小心地往朱厚熜身后的院子一指,轻声道:“永福郡主。”
“什么?”永福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满眼惊讶地望着傅总管,忍不住又问了一遍:“你再把刚刚的话说一遍。”
傅斌一付为难的表情,连忙催促道:“这些话到了王爷那里再说不迟,郡主还是跟我去王爷那里躲一躲吧,万一这些乱民真的冲进来,可是要出大事的。”
永福被吓得面色惨白,双眼发直,眼睛突然一闭,直接晕了过去。
第80章 乱了乱了全乱了
王府外,越来越多的乱民聚焦于此。
有的是被人蛊惑,认定不把郡主嫁给龙王爷,安陆就会永不下雨,还有的不过是随着大家凑个热闹,另外剩下的一小撮,才是真正煽动此次暴乱的主谋,他们打的主意很简单,就是王府中那些价值连城的宝贝。
此时,王府外的一间酒楼上,一大汉匆匆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蹬蹬蹬跑上了二楼,靠窗的位置上正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人身着白衣长衫,约莫三十左右的年纪,手持羽扇,留有短须,目光淡然地望着楼下的人群,白皙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之色。
坐在他对面的,乃是一位少女。
与大明的女子不同,此女衣裳甚为古怪,全身上下皆被长衫所覆盖,后腰的位置上却不伦不类地系着一块……屁垫,目光看也不看外面的人,只顾盯着对面的文士,露出一丝痴迷。
大汉上得二楼之后,看也不敢看那女子一眼,连忙来到中年文士身边,低声道:“少主,一切皆已准备就绪,只等你一声令下,便可冲进去。”
“嗯。”文士只是随意应了一声,却没多做表示,又望着王府的方向观察了很久,突然冷哼道:“兴王也真够蠢的,明知这些人来者不善,却连安抚的举动都没有,只顾着把家里的护院堆到门口,难道他以为就凭这点人就能挡得住这些乱民吗?”
“少主料事如神,此行必大获全胜。”对面的女人突然开口,只是这口音却有些怪异,报信的大汉却无半点异色,应该是早已经听过。
“呵呵,这算什么料事如神,只是略施小计罢了。”文士微微一笑,随口道:“三宝,告诉他们,马上……”
就在文士刚要吩咐下去进攻的时候,王府的围墙上面突然露出一个脑袋,看着墙外面的人,突然大声喊道:“乡亲们先别吵,有什么话跟我说,我一定会把你们的要求转告给王爷的。”
“咦?他是何人?”文士愣了一下,刚刚到嘴边的话立刻嗯了回去。
跟他有同样想法的还有围在王府外的乱民,看到终于有人搭话,立刻有人问道:“你又是什么人,说话可算数?”
“我乃王府教席沈昱,也是咱们安陆州的百姓,大家有什么诉求可以跟我讲,我这就告诉王爷去。”
“我们的诉求只有一个,让王爷把郡主交出来,只有让她嫁给龙王爷,安陆人才有好日子过。”
“对,把郡主交出来。”
外面的声浪越来越大,沈昱拼命地喊了几声,也始终无人理会,自己只能从梯子上下来,匆匆地朝后院跑去。
见沈昱跑了回来,心急如焚的朱厚熜连忙站了起来,迫不及待地问道:“昱哥儿,外面的情况怎么样?”
摇了摇头,沈昱沉声道:“事情恐怕不太妙,这些人很可能是被人组织在一起,王爷最好还是先躲一躲再说。”
坐在正中位置的兴王满脸怒气,重重哼道:“岂有此理,本王向来宽厚仁慈,为何总有人惦记?今天本王若不施以雷霆手段,他们还真当本王好欺负不成,姜雍。”
“末将在。”人群中站出一人,正是府中卫士指挥使姜雍。
“现将所有卫士、护院交与你指挥,只要这些乱民敢冲府,立刻将其射杀。”
“尊令。”姜雍转身便匆匆走了下去。
看着姜雍离去的背影,沈昱心中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问题在于这些乱民的诉求实在是太过离谱,让王爷亲手把自己的女儿送出去?天下哪有这般狠心的父亲?
但就是为了这离谱的借口,他们一遍一遍地冲击着王府,又是为了什么?
就在沈昱苦苦思考着问题的本源时,彩珠突然从后殿跑了出来,连忙道:“王妃,郡主已经醒过来了。”
“我的永福,真是苦了你了。”眼圈红红的王妃听到这时,总算是松了口气,这功夫,又有两个人从后殿转了出来,领头的那人‘嘤’的一声便扑倒在王妃的怀中。
殿中其它人都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唯有沈昱却是傻了眼,呆呆地望着扑倒在王妃中的那个女子,脑子一阵错乱。
她,她不是彩玥吗?怎么变成了永福郡主?
难道……
一想到自己居然被瞒了这么久,沈昱心里顿时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朱厚熜,突然低声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朱厚熜被问得一愣。
沈昱目光扫了一眼永福的方向,恨恨道:“你早就知道你姐姐骗我的事情,居然还一口咬定她就是彩玥。”
“呃……”朱厚熜面露一丝尴尬,讪笑道:“其实我也是被逼的,姐姐非让我那么说,我有什么办法。”
“好吧,等这件事结束,咱们再好好算算账。”
“呃……”朱厚熜有些痛苦地拍了拍脑门,知道接下来的日子自己怕是不好过了。
这时永福已经从王妃的怀中离开,泪眼婆娑地看着兴王,哽咽道:“父王,今天这事皆由女儿而起,女儿不忍因女儿一人连累府中众人,所以,女儿已经决定出府成全他们,只是以后不能再在双亲面前侍奉二老,请二老原谅女儿不孝。”
永福话一出口,大殿里顿时一片安静,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永福身上,突听‘哇’的一声,彩珠突然冲上去抱住永福,嚎啕大哭:“郡主你不能出去,你出去必死无疑,反正他们也没见过你的相貌,就让婢子代你去死吧。”
“彩珠,你……”永福的泪水刷的一下便流了出来,连连摇头:“这怎么能行,这怎么能行。”
大殿里的哭声越来越多,就连沈昱似乎也被感染到,眼眶中凝结起泪珠,自己偷偷擦了擦,突然站出来大声喊道:“都别哭了。”
真别说,他这一声喊,似乎把所有人都给吓到了,哭声戛然而止,所有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他身上。
长长吸了口气,沈昱沉声道:“都这个时候了,哭有什么用,再说了,若是这群乱民有备而来,就算把郡主献出去,也未必管用,所以,倒不如想想哪里有密室能够躲藏一阵。”
第81章 偷窥天鹅的蛤蟆
“密室?”
兴王摇头苦笑道:“当年营造这座王府时,的确有工匠提出要建一间密室,可是本王觉得安陆民心淳朴,应该不会有大麻烦,所以就否决了这个要求。”
唯一能够藏身的机会也没了,就在沈昱打量着这座宫殿,看看能不能封闭四周,多坚持一会的时候,兴王身边突然有人轻声道:“王爷,奴才倒是想到了一处坚固的地方。”
“哦?”兴王转过头,见说话的是府中的内承奉秦汉,顿时疑惑道:“秦卿想到了什么,快快说出来。”
秦汉往后院一指,轻声道:“王爷莫不是忘了后花园边上修的那座观星台。”
他这么一提醒,兴王顿时想了起来,就在自己修这座王府的时候,曾经在后花园的角落修了一处高台,做为平时观星之处,只是这些年自己对观星少了兴趣,所以很久都没有去过了,被秦汉这么一提醒,自己也想了起来,那观星台皆为青石修建,最是坚固,那里倒是藏身的不错选择。
兴王点了点头,笑道:“秦承奉说的果然不错,那观星台里面甚大,藏起几十人外面都不会注意到,既然如此,大家快跟我来,咱们先躲到里面。”
大殿内连丫鬟宦官在内,也不过二、三十人,听到兴王这么说,大家一起朝着后花园的观星台走去,沈昱这还是第一次到后花园,当他看到那座观星台时,自己眼睛也是一亮,大概没想到在这个时代居然还有人能建造出如此坚固的建筑来。
整个观星台足有四丈高,通体均为青石所垒,刚一进到里面,沈昱就感觉一阵凉风袭来,顿时把夏季的燥热隔绝在外面。
兴王自然十分满意,笑道:“本王想了那么多避暑之处,却唯独忘了这里,真是失策呀。”
一边说,兴王带着人一边沿着台阶朝观星台的上面走去,沈昱在下面抬头望了去,只见头顶上的天只有巴掌大小,脑子里一下想到那句最熟悉的成语……坐井观天。
“昱哥儿,快点跟上呀。”朱厚熜见沈昱一动不动地抬头往上看,连忙催促一声。
沈昱点了点头,刚想跟上去,脑子里突然想到一件事情,拉着朱厚熜的袖子低声问道:“这附近可有茅厕?”
听沈昱这么一提,朱厚熜差点笑出声来,连忙往外一指:“出去直走,角落里有一处,昱哥儿要是找不到,我让梦玉带你去。”
沈昱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我自己能找到的。”
说完,沈昱便独自一人出了观星台,按朱厚熜所指的方向匆匆跑了过去,跑了几十步之后,果然看到了朱厚熜所指的茅厕,等他方便完出来之后,望着眼前的观星台,自己似乎觉得有些不对。
这座观星台坚固是坚固,可是里面没水也没有吃的,要是真的被乱民包围,虽然能守得住,可是这么多人困在里面根本坚持不了多久,就拿方便这种事来说,难道让王妃、郡主当着一群人的面方便不成?
沈昱眉头紧锁,担心地朝着府外望了一眼,连忙跑回到观星台中,此时朱厚熜已经上到了观星台顶处,心情甚好的他正跟兴王等人望着远处,看到府外那密密麻麻的人群时,心中也是微微一懔。
就在这时,沈昱从下面走了上来,好巧不巧的是,自己眼神撞到的第一个人居然是永福。
看到沈昱翻着白眼从自己面前走过,永福的心中像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自己最担心的就是沈昱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后,会像其它人那样总是恭恭敬敬地对待自己,算起来自己只有他这么一个朋友,若是连他也不理自己,那人生又不是少了许多的乐趣。
不过还好,从沈昱故意气乎乎的样子来看,永福就知道沈昱应该是没有真的生气,自己心情一下大好,目光跟随着他来到父王面前,正在好奇着他要说什么的时候,沈昱突然道:“王爷,此处并非万全之所,可还有其它坚固的屋子?”
“咦?”兴王心情正好,听到沈昱的话却是一愣,还没等他开口,跟在身后的内承奉秦汉突然指着沈昱吼道:“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在王爷面前胡言乱语,还不快给杂家滚下去。”
沈昱脸上的表情一下就沉了下来。
的确,自己在王府中不过就是普通的世子伴读而已,按理说这个关键时刻自己能出现在这里已经是托了世子的福气,能不该说话的时候最好不要说话,可自己现在要说的,是关乎众人性命的大事,他居然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自己,就让自己下去,实在是有些仗势欺人。
沈昱眼睛一瞪,重重哼道:“我现在是跟王爷说话,你又算什么东西?难道你的话能代表王爷的意思吗?”
“这……”秦汉被怼得一愣,心虚地看了兴王一眼,冷笑道:“沈昱,你少在这里做口舌之争,此地乃王府最安全之所在,你却让王爷离开这里,到底安的是什么心?难不成……你是乱民的内应不成?”
此话一出,朱厚熜顿时不高兴了,阴阳怪气道:“沈昱是我的伴读,如果秦承奉连他都怀疑的话,是不是也该怀疑我呀?”
“奴才不敢。”秦汉吓了一跳,连忙弯下腰来。
“哼。”朱厚熜得意地哼一声,接着鼓励道:“昱哥儿有什么话就快说,我给你撑腰。”
兴王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沉声道:“沈昱,你刚刚到底想说什么?”
沈昱轻声道:“王爷,你观察一下四周,此处观星台虽然坚固无比,但却少了些什么。”
“少什么了?”兴王疑惑地打量着四周,却什么都没看出来。
沈昱轻声地提醒道:“王爷不觉得,这里少了些日常用的东西吗?比如水跟食物。”
哦沈昱这么一提醒,兴王顿时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对对对,若不是沈昱提醒,本王差点好心办了错事,来人,这就去多准备些清水与干粮,速速拿到这里来。”
就在沈昱稍稍松了口气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自己觉得人群中好像有人瞪了自己一眼,等自己转过头看时,却再也找不到那双锐利的眼神。
第82章 人人都是神箭手
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沈昱收敛起心思,琢磨了一下,还是觉得此处并不保险,要是乱民真的闯进这里,赤手空拳总是挡不住对方的,脑子里突然想起自己上桐山时曾经用过的火药,立刻计上心头。
“王爷,咱们这些人手无寸铁,若是真的被乱民包围,怎么能没有防身之术。”
兴王一听,的确有道理,别看这观星台建得坚固无比,可是那乱民一涌而上,说不定就找到什么方法冲进来,有些准备也是应该的,可是……
左右看了看这些人,兴王苦笑道:“你的想法虽好,可是这些都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人,你让他们拿什么防身?”
沈昱轻声道:“王爷还记得上次的火药吗?只要火药充足,我保证大家个个都是神箭手。”
姜雍去了这么久,府外面的乱民也始终没有退却,城中的官兵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迟迟没有赶来,兴王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下,便让傅斌带着沈昱去拿火药。
此时的傅斌对沈昱的态度已经跟以前完全不同,笑眯眯的一付推心置腹的表情,一边走一边恭维着沈昱,奉承的话说得沈昱都有些脸红,一直来到仓库的时候,傅斌的话总算是停了下来。
“昱哥儿,这已经是府中全部的火药了。”
傅斌打开一个箱子,露出里面黑色的火药,当沈昱伸头看去时,不由惊讶道:“怎么就剩这么一点了?”
傅斌无奈道:“昱哥儿有所不知,府中的铁铳不多,所以准备的火药也少,上次被你拿走一部分之后,一直都没有补充,所以就剩下这么点。”
沈昱不由一阵头疼,自己来时还想着这次要多准备一些炸药,就算这次用不上,以后说不定也有机会能用到的,谁料到这里只有这么些,算起来也不过能做十几支炸药而已。
“既然只有这些,那就都拿上吧。”
沈昱没办法,只能让傅斌带着全部的火药以及药捻,自己又抱起厚厚一摞油纸回到了观星台。
由于外面的情况一直没有好转,此时观星台里面的人早已经不像先前那般自信,每个人又不敢像沈昱那般跑出去,憋在里面显得更加焦躁不安。
沈昱进去的时候,里面的人只是看了他一眼便把目光挪了开,他自己也不想让他们看到自己制作炸药的过程,独自找了一处角落开始进行着最开始的准备。
自己刚动手把油纸裁开,身后突然有人拍了一下沈昱的肩膀:“你在做什么?”
沈昱被吓了一跳,回过头看时,却见永福正好奇地盯着自己,手中还牵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自己曾在王妃身边见过她,却一直不知道她的身份,抬头扫过永福,埋怨道:“你走路怎么没动静呀,差点吓死我。”
“你胆子那么大,怎么能吓死。”永福不服气地怼了回去,低头看着沈昱手中的油纸以及地上的箱子里面的火药,好奇道:“你打算用这些做什么?用不用我帮忙?”
“当然是防身的东西。”沈昱转回头,开始慢慢地把油纸卷了起来,一边卷一边轻声道:“我总觉得今天的事不会这么容易就结束,所以早点做些准备,万一这里被围了,也好吓唬他们一下。”
“吓唬?”永福不解地眨了眨眼睛,低头看了一眼沈昱身边的火药,疑惑道:“就凭这些?”
点了点头,沈昱笑道:“当然,你别看这些东西平时不起眼,只要你能用好它们,威力可是十分的惊人,不然的话,你以为我是怎么从桐山活着逃出来的?”
“难道你就靠着这些逃出来的?”永福还是第一次听到沈昱说起桐山上的事情,眼神中闪过无比的惊讶,目光重新落在这些火药上面,充满了好奇。
“当然。”沈昱突然又想到了失踪的沈崇,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等他卷好一根炸药之后,小心地把火药灌到里面,把最后的成品交到永福的手中,一脸郑重其事地告诉她:“这根炸药威力相当惊人,你一定要好好保管住,它虽然不能救你命,万一……我是说万一那些乱民真的冲进来了,点燃它绝对没有人会欺负到你。”
永福瞬间便明白沈昱的想法,自己见到的沈昱总是嬉皮笑脸的样子,好像这世上都没有事情能够难住他,可是今天的沈昱却完全不同,认真的样子很难让人不去相信他的话。
稍稍顿了顿,永福用力地点了点头:“我记住了。”
气氛似乎有些凝重,沈昱脸上挤出一个笑容,轻声道:“不过我说的未必能成真,府里还有那么多的卫士护院在,那些乱民未必能溜进来,如果用不上的话,你可千万记得要把这个东西还给我才行。”
“都送给我了,怎么可能还回去。”永福随手把炸药收好,接着抓过油纸问道:“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你尽管吩咐。”
“算了,我的小祖宗,本来没什么事的,你一来事情就多了,你还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这里我自己一个人就行了。”
“切,不用就不用,我走了。”永福白了沈昱一眼,起身便往回去,刚走两步自己就停了下来,郑重地看了一眼沈昱,轻声唤道:“沈昱。”
“呃?”沈昱随意抬起头,却见永福正色地说了三个字:“谢谢你。”
“谢什么,这人情都是要还的。”
“呸!”
随着时间的推移,沈昱身边的炸药也是越来越多,观星台里的气氛却变得越来越紧张,沈昱料的没错,早就有人憋不住,开始往外面闯,甚至有人出去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里面的人数在不断地减少。
最后连兴王都忍不住了,站在高处往外望了一眼,见人群丝毫没有退去的想法,自己更像是自言自语道:“这些乱民,到底想要搞什么,反正他们也进不来,咱们还是下去吧。”
兴王刚说完,身后的永福突然道:“父王,你忘了沈昱的话吗?反正都已经等这么久了,要不再等一等?”
“这……”兴王犹豫了一下,低头朝下面看了一眼,见沈昱还在鼓捣着他的那些炸药,一咬牙,沉声道:“管不了那么多了,咱们还是出去再说。”
第83章 危难时刻敢当先
或许是过惯了奢华萎靡的日子,被困在观星台中的兴王实在是忍受不了这种无聊的日子,带着身边剩下的人从观星台上走下来,迎面便撞到目瞪口呆的沈昱。
“王爷,你们这是要去哪?”沈昱顿时一愣,眼下府里能够称得上安全的地方恐怕只有这里,都等这么久了,他们为何反而要出去?
看了一眼沈昱,兴王大义凛然道:“不过一群乱民而已,他们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冲进王府中,本王就守在明处,看他们谁敢越雷池半步。”
沈昱都听傻眼了,刚刚说这里安全的是你,现在要走的也是你,这么反复无常的兴王实在是让自己感觉到头痛,自己也不是想待在这里,可是眼下情况不明,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
想到这,沈昱大胆劝道:“天色马上将黑,王爷不如等到天黑之后再走,这样就算府中有乱民内应,也绝对不知道王爷的行踪。”
“内应?”兴王脸一变,冷哼道:“笑话,王府中皆为忠心耿耿之士,哪里来的乱民内应,本王这就出去,看他们谁敢阻拦。”
沈昱无话,只能退下一步,眼看着兴王刚出走观星台,迎面却来了几个人,抬着一张藤椅,椅子上还坐着一位老者。
当兴王看到老者时,脸色顿时一变,连忙上前几步关心地问道:“袁老你怎么出来了,你的身体?”
沈昱看着兴王一付礼贤下士的模样心里顿时一阵好奇,凑到朱厚熜身边低声问道:“这位老者又是哪位?”
“我的启蒙恩师。”朱厚熜应了一声,连忙也走了过去,轻笑道:“袁先生,小子有礼了。”
“呵呵,原来是殿下,最近我听文贤弟说,你的功课有所长进,不错不错。”
“多谢先生夸奖。”朱厚熜脸一红,忍不住扭头看了萧雪笺一眼。
兴王见状,连忙一招手:“既然袁先生大病初愈,不如好好庆祝一番,来人……”
兴王刚一招手,藤椅上的袁宗皋却站了起来,摆了摆手道:“王爷不可,眼下乱民围府,随时都有冲进来的可能,咱们还是先进观星台躲一躲才是。”
“无妨。”兴王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冷笑道:“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罢了,哪有胆子敢冲进王府中,本王这就守在院中,看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兴王的话音刚落,身侧处突然传来一阵笑声,笑声笑得如此的肆无忌惮,顿时让兴王变了脸色,扭过头看时,只见一位白衣的中年文士领着一位身着奇怪衣衫的女子突然出现在后花园中,沉声喝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本王的花园中?”
“王爷问我是何人?”文士离兴王不过十几步地方站上,白皙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屑,傲气十足地哼道:“你还不配知道。”
兴王心中的怒火腾的一下便冒了出来,试问当今天下有几人能比自己的身份尊贵?居然还有人说自己不配问他的名字,兴王哪里忍得住,刚想让人把此人拿下,可是左顾右盼之后,却惊讶地发现自己身边只有寥寥几个侍卫,其余的多是丫鬟一类的人物,哪有半点力气。
不过看对方一付文弱的样子,应该也不是什么厉害的人物,兴王冷喝道:“大胆狂徒,居然无视本王,本王今天就将你拿下。”
说完,兴王便迈步的上前,打算亲自动手将其拿下,倒是那文士脸上丝毫没有惧色,满脸嘲弄之色。
早在两个出现的时候,沈昱就已经查觉到了不对劲,那男人是谁自己并不认识,可是那女子身上的衣裳自己却记得清清楚楚。
把自己全身上下全都裹在衣服里,腰间还带着一个枕头的,不是倭国的和服又是什么?
难道他们是倭国人?
看到兴王迈步向前,沈昱再也忍不住了,连忙冲了上去,大声喊道:“王爷且慢,有危险。”
说时迟,那时快,双方之间的距离本来就只有十几步,兴王的步子迈得又大,等听到沈昱的示警时,已经离那白衣文士不过七、八步而已,兴王的脚步微微一顿,扭头看向沈昱的时候,白衣文士身边的女子却猛的一抬头,手中寒光一闪,口中冒出一句古怪的语言,朝着兴王便扑了过来。
兴王正回头看沈昱,哪里看到前方的危险,到是沈昱在后面看得清清楚楚,那女子手中拿着的分明就是一柄短刃,正朝着兴王刺了过来。
来不及解释那么多,沈昱加速冲到兴王身边,用力地把他推开,自己刚刚站到兴王的位置上,女子的短刃就已经刺了过来,锋利的刀刃几乎是贴着沈昱的腹部划过,一声轻响,沈昱的衣裳被划了一个大口子。
直到这时,兴王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正想开口,却听沈昱大声道:“王爷速退,快点进观星台。”
那女子见沈昱坏了她的好事,顿时生出怒意,挥舞着短刃便朝沈昱刺了去,沈昱手中没有武器,又碍于对方武器的锋利,很快便落入下风,只知道四处乱躲。
就在沈昱拖延女子的时候,兴王一行立刻朝着观星台退了进去,身后的文士面色阴沉,口中似乎骂了一句,突然伸手一挥,只见鲜艳的花丛中,一下冒出十几个人影,举起手中的长刀,朝着观星台便冲了过来。
看到他们手中长刀的独特样式,沈昱哪里还不知道他们是倭国人,回头见兴王一行还没有完全进入观星台,自己干脆直接不理会身后的女子,朝着对方领头的那人便冲了过去。
此时观星台前,哭声大作,众人都想往里面冲,可是狭小的门口却根本容不下这么多人,一下便把观星台的门口完全堵住,那些人影见此景顿时兴奋无比,领头的那人飞快冲到门前,举起手中的长刀正要砍下去时,沈昱却突然冲了出来,飞身抱住他的身体,两个人一下滚了出去。
人还在半空中,突然传来沈昱声嘶力竭的声音:“快扔炸药。”
第84章 眼中炙热的光芒
炸药?
刚好被堵在观星台外面的永福瞬间便反应了过来,随手操起沈昱给她的那根棍子,等她拿起火折子的时候,手却颤抖得厉害,甩了几下非但没甩出火苗来,反倒是把火折子给甩到了地上。
“郡主小心。”观星台的门终于通了,可是见永福居然没有进来的意思,彩珠一下便慌了神,急忙跑到郡主身边,拉着她便要往里进。
“快,把火折子拣起来。”永福拼命地去拣地上的火折子,彩珠虽不知她为何要拣火折子,但动作却比她快上不少,连忙拣起火折子,拉着永福就要往里面跑。
“吹,吹。”永福抬头看了一眼,此时的沈昱已经陷入了苦战之中,手无寸铁的他哪里是这些人的对手,左支右挪的样子,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彩珠迅速把火折子吹亮,连忙问道:“然后呢?”
然后?
永福连忙把手中的炸药凑了过去,当那星星点点的火花燃起来时,却把她吓了一跳,抬头看那些敌人已经离她不过十几步远,一边大叫着,一边把炸药甩了出去。
永福的力气本来就不大,再加上自己已经慌了神,这根炸药根本就没有扔远,也顾不上看最后的效果如何,二人扭头便往观星台冲了过去。
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那些敌人也已经冲了过来,看到地上那闪着火花的东西一阵奇怪,其中一人小心地把炸药拣了起来,正想搞明白这东西到底有什么作用的时候,药捻终于燃烧到尽头,只听‘砰’的一声闷响,无数的鲜血与肉块向四周飞溅开。
所有人都被这爆炸的威力给镇住了,哪怕是已经进到观星台的永福见到这骇人的场面,也是呆滞,就在这时,又一个人影迅速地钻了进来,沈昱连忙催促道:“快点关门。”
里面的这才反应过来,迅速地把大门给关好,永福呆呆地望着自己的双手,想到刚刚爆炸时骇人的场面,正想拿沈昱问个清楚的时候,沈昱却分开众人,沿着楼梯便跑到了观星台的上面。
望着下面有些不知所措的人群,自己脸上露出一丝残忍,不慌不忙地吹亮火折子,接着又拿起一根炸药朝下面扔了过去。
有了刚刚的教训,当看到火花再一次落下时,这些敌人迅速地散了开,‘砰’的一声巨响过后,居然连一个人都没有炸到。
沈昱暗暗后悔,应该是自己经验不足,药捻留得太长,所以爆炸的时间也长,给了他们逃跑的机会,所以等到沈昱再次点燃时,自己特意在手中多留了一段时间,然后冲着人群最为密集的地方扔了过去。
又是一声巨响,这次沈昱时机拿捏得非常好,炸药落在地上不久便爆了开,离得近的那几人身上不约而同带了伤,慌忙地向后退去。
实话实说,这种自制的炸药威力并不是很大,只有离得近的才会多少受到些伤害,可是伤害虽然不足,但这爆炸声与火光却是吓到了众人,沈昱一连扔下四、五根炸药之后,这些敌人已经纷纷退到了远处。
“少主,这是什么东西?”女人眼中闪烁着一丝谨慎,低声问道。
那白衣文士脸上非但没有露出害怕的表情,反倒是饶有兴趣地抬头望着上面的沈昱,似乎自言自语道:“有意思,百密终有一疏,没想到这万全之策居然毁在他的手里,对了,这小子叫什么名字来着?”
“沈昱。”女人轻声提醒道。
“嗯,记住了。”白衣文士点了点头,接着转身便走,女人一下明白了他的心意,有沈昱在此,这座观星台怕是攻不上去了,所以还是早早离开为妙。
这些人来得快,去得更快,很快便消失在四周,沈昱伸头往下望去,见四周已空无一人的时候,自己这才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到地上,嘴里哼道:“还说没有密道,没有密道这些人是怎么进来的?”
“昱哥儿是说,这王府里有密道通向外面?”
冷不丁身后突然有人接话,把沈昱吓了一跳,回过头时,却见朱厚熜正蹲在自己身后,一付兴奋地盯着自己。
沈昱点了点头,低声道:“不然你以为这些人是怎么冲过来的?而且这么大的王府他们一下便找到了这里,说没有内应谁相信。”
点了点头,朱厚熜向下探出头,疑惑的目光从每个人的身上扫过,总觉得谁都像内应。
“别找了,内应又不傻,肯定不在这里。”沈昱脑子里突然想到一人,连忙向下望去,在人群中找了好久,低声问道:“秦承奉去了哪里?”
朱厚熜茫然地摇了摇头:“应该是去茅厕了吧?”
“这么大的动静他都不出现,难道是耳朵聋了?”沈昱冷笑道:“咱们再等等,来得最快的最有可能是内应。”
虽然不明白沈昱说话的道理,可让朱厚熜惊讶的是最先出现在观星台下面的不是别人,正是沈昱口中的秦承奉。
一付焦急的样子来到门口,大声道:“王爷,你没事吧?”
“本王无事,外面情况如何?”里面的兴王沉声问道。
“那些人已经跑掉了,王爷可以出来了。”
“先不急。”这回兴王可学乖了,情况不明之时根本就不想出去,沉声道:“速速让姜雍带人马回来,外面那些乱民不过只是诱饵罢了,真正的杀招就在府中。”
兴王也看明白了,怪不得那些人从白天喊到晚上,也始终不肯退去,他们就是在营造一种紧张的气氛,让自己把家眷全都聚在一起,今天若不是沈昱反应够快,怕是就要被人家连锅端了。
想到沈昱,兴王这才想起来刚刚沈昱奋不顾身的举动,看他一付无力地样子,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昱哥儿果然文武双全,当这伴读的确是委屈你了。”
“不委屈。”沈昱吓了一跳,难不成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就这么快要失去了吗?自己原本只是想赚上几年钱,然后就参加科举,自己真的不想委以什么重任呀?
第85章 众人眼中香饽饽
沈昱还是想多了。
兴王只不过是当着大家的面夸了夸他的英勇,以表示自己对他的欣赏,等姜雍一到,便领着众人回到了自己居住的院子中,严密地看守了起来。
这一次,沈昱并没有跟过去,不是自己不想跟,而是自己的身体有些坚持不住了。
刚刚的打斗虽然短暂,但却比以往每一次都更加的凶险,对方的倭刀虽然没在自己身上留下痕迹,但旧伤却有些复发的迹象,先前一直处在极度的亢奋中倒没觉得有什么,如今冷静下来之后,身体无处不在剧痛,甚至腹部的伤口处隐隐有血迹渗了出来。
挣扎地回到了自己住的屋子,沈昱把曲幽留给自己的药找了出来,用了这么多天,里面的药末已经所剩无己,自己把最后一点全都倒在腹部的伤口上,接着勉强地包扎好。
只是做了这么点事,沈昱便已经觉得身体像是被掏空了一般,浑身无力地躺在床上,正想休息一会的时候,房门却突然被叩响了。
沈昱吓了一跳。
那些敌人虽说是已经退走了,但谁也不能保证他们有没有躲在暗处,万一他们真盯上了自己,自己又该如何是好?
沈昱心中暗暗叫苦,连忙在四周快速地找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到了缘大和尚赠与自己的那张春雷琴上,慢慢挪到琴边,双手抓住琴盒的一端,沈昱沉声问道:“是谁?”
“沈公子是我,永福。”
听到外面那熟悉而又羞涩的声音,沈昱顿时吃了一惊,连忙忍痛来到门前,推开门之后,站下月光下的俏影不是永福郡主又是谁。
“你,你怎么来了?”沈昱整个人都傻了,这个时候永福不应该是跟兴王在一起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沈昱刚刚说完,又一个身影从永福身边挤了进来,彩珠不满道:“郡主看你走得早,怕你饿肚子,所以给你送点吃的来,咦?你屋子里面是什么味道?”
彩珠放食盒放在桌子上,鼻子警惕地嗅了起来,很快便沿着味道找到沈昱放在一旁的空瓶,看到空瓶顿时惊讶道:“你又受伤了?”
永福听到也是一惊,担心地看着沈昱,轻声问道:“你伤到哪里了?”
“没受伤,就是以前的伤口迸开了,我已经上过药了。”沈昱伸手把永福让进屋子,自己警惕地往外瞧了瞧,连忙把门关好。
看沈昱轻松的样子也不像是受了什么大伤,永福心中隐隐松了口气,帮着彩珠把食盒里的菜拿了出来,似乎无意地说了句:“今天……真是多谢你了。”
“谢我干什么,我还得谢谢你呢,要不是你帮我的那一下,恐怕我早死翘翘了。”
永福眼珠一横,轻叱道:“不许说这种话。”
“哦,再也不说了。”沈昱心中一荡,连忙点了点头。
食盒看似很大,其实里面的东西并不多,只不过是三、五个馒头,加一块卤制的牛肉,听彩珠说今天府里乱成一团,厨房也没有做东西,只好随意垫一口罢了。
有得吃就已经不错了,哪还有挑三拣四的资格。
沈昱随手拿起一块馒头,刚嚼了一口,突然注意到永福的眼神似乎正盯在那块牛肉上面,自己连忙问道:“郡主,你吃过饭了吗?”
“啊?我吃过了,吃过了。”永福嘴里说吃过了,可是眼神却无限留恋地看着那块牛肉。
倒是身边的彩珠突然冒出一句:“郡主你什么时候吃的,婢子怎么没看到,再说了,这些吃的本来就是给你的。”
“别乱说,我真的吃过了。”永福回头拍了彩珠一下,转回头的时候,却见沈昱已经把手中的馒头放下,脸上似乎闪过一丝失落,轻声道:“原来这是郡主的晚饭,都是小子孟浪了。”
从沈昱低落的眼神中,永福似乎看到了一丝忧伤,的确,刚刚若不是沈昱拼命保护大家,恐怕观星楼早就被敌人给攻破掉,现在局面刚一稳住,就已经没有人记得沈昱的功劳,的确是让人有些心寒。
永福试图挽回父王在沈昱心中的形象:“昱哥儿你也不要怪罪父王,眼下情况太复杂,府里人又太多,父王并不是有意忘记的。”
沈昱笑了笑,轻声道:“其实郡主不必跟我解释这么多,这些我都理解,再说我也不是生王爷的气,我是生你的气。”
“我?”永福顿时一愣,眨了眨眼睛不解道:“你为什么要生我的气?”
沈昱故意指着馒头道:“这里有这么多馒头和肉,我一个人哪里吃得完,这你分明就是想撑死我,还不快帮我分担一些。”
永福脸一红,哪里不明白沈昱的意思,娇羞地瞪了他一眼,随手拿起一块馒头递给彩珠,大声命令道:“彩珠,咱们要吃得快些,今晚让他饿一顿再说。”
安静的王府中,唯有世子的院中传来一阵阵欢声笑语,有了永福跟彩珠在此,身上的伤似乎也轻了许多,自己给两个人又讲了好几段《神雕侠侣》的故事,直到夜深时,两女这才离开,回到隔壁的绣楼中。
不等天亮,外面的乱民已经纷纷撤离,王府的门前犹如一片巨大的垃圾场,府中的丫鬟、小厮一边抱怨一边打扫着,直到这时,长寿与京山两县的县令才匆匆带衙役赶了过来。
原来昨天不光是王府被围,就连县衙与府衙也都被乱民包围,消息根本就递不进去,直到第二天一早,众人这才听说王府被围的消息,匆匆赶来时,已经迟了很久。
“王爷受惊了,下官这就回去,将这些乱民全都抓起来严加拷打,一定要找出主谋来。”长寿县令王鼎一付极度愤慨的样子,声嘶力竭地吼着。
经过昨天一夜,兴王的心情已经逐渐平静下来,看着王鼎表演完,自己微微摆了摆手,轻声道:“这么多乱民,王大人又怎么能抓得过来,依本王的意思,这件事就到底为止,不过,这些乱民可以不管,但偷偷溜进王府的那些人却不能不能查,而且一定要查得水落石出才行。”
兴王脑子里一想到突然出现在后花园的那些人,就是一阵后怕,又记起沈昱说的话,已经对王府内部的人员开始怀疑起来。
第86章 这才是刚刚开始
围攻王府的事情刚过,接着便是席卷全城的戒严,谁都知道兴王不会轻易地咽下这口恶气,就是没想到这他的报复来得这么快而且还这般的凶残。
不过一天的时间,两个县衙的大牢就已经人满为患,只要是那天在王府门前露过面的人,基本全都被抓了起来,严刑拷打之下,难免会招出更多的人来。
一时间,整个安陆州都变得紧张起来,街道上空空荡荡的,唯有手持铁尺、锁链的差人急匆匆地走来走去。
就在城中一座普通的宅子里,一个女人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进门便急声催促道:“少主,外面形势严峻,兴王的人马正在大肆搜捕,咱们还是先离开这里躲一躲吧。”
被称为少主的自然是那位白衣文士,此时的他正坐在屋子中央一座法坛上,双手捏诀,双目微闭,听到那倭国女子的声音之后,缓缓睁开眼,轻声道:“躲?为什么要躲?”
说完,白衣文士缓缓站了起来,女子连忙上前,识趣地把又一件白衫披到文士肩膀,担心道:“少主,属下是担心万一兴王的人马搜到这里,该怎么办。”
“呵呵,结衣,你在中原待这么久了,难道还没有看透他们的禀性吗?那些官府的差人,也就对付对付老百姓,咱们这里他们是不敢大肆搜捕的。”
“那万一……”佐仓结衣还是有些担心少主的安危,毕竟两个人可是在兴王面前露过面的。
“放心吧,就算有人肯坚持进府,不过用些银子便能打发了。”
白衣文士很显然不想再继续说下去,举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小口,沉声问道:“我让你打听的事,你打听得怎么样了?”
佐仓结衣连忙道:“外面风声太紧,属下不敢太过明显,倒是跟王府中的一位护院打听过,他并不清楚那天爆炸的东西是何物。”
“不清楚?”白衣文士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些难看,沉声道:“这物威力虽然不大,但声音却震人心魄,若是在战场上突然用出,定能取得出其不意的效果,若是能把制作此物的方法带回倭国,定能使足利家反败为胜。”
女子连忙一弯腰道:“少主放心,此事交给属下,一定将此物献给少主。”
“嗯。”白衣文士点了点头,轻轻拍了佐仓结衣的肩膀,轻声道:“此事若成,它日我若掌管足利家,必不负你。”
府外的纷扰似乎并没有影响到王府中,日子一下重新回到自己进府的时候,每天与世子练武习文之后,自己一下便轻松下来,温书练字的同时也并不耽误养伤,倒是每天还要挤出一个时辰与永福讲《神雕侠侣》,日子过得实在是充实得很。
刚过了几天,莺儿倒是找上门来,说是王妃有请,沈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连忙跟着莺儿来到了王妃的屋子。
两个人一见面,沈昱刚想给王妃见礼,王妃便笑着摆了摆手:“算了算了,那天的事还要多谢你呢,要不是昱哥儿反应机灵,指不定现在是什么情况,本宫还得多谢谢你呢。”
沈昱连忙摇头道:“王妃太客气了,这些都是小子应该做的,再说,就算小子不出头,王爷与王妃也一样能化险为夷的。”
到底能不能化险为夷,蒋王妃心里却是清楚得很,谢过沈昱之后,自己便直接摆明了请他来的目的。
“前些日子,昱哥儿曾说那萧雪笺像是行刺世子之人,那天在观星台,本宫也曾偷偷地观察萧雪笺,只是她并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脸上的害怕也并不像是装出来的,所以本宫觉得会不会是昱哥儿弄错了,要是冤枉了人,可就不太好。”
“这……”沈昱刚想解释,谁料蒋王妃一挥,轻声道:“昱哥儿先别着急,本宫还没有说完。”
顿了顿,蒋王妃继续道:“所以本宫便趁着这次搜城的机会,让人去了那曲幽的宅子试探了一下,倒也没有找出任何的疑点。”
沈昱顿时一愣,惊讶道:“难道她们与刺客并无关系?都是我搞错了?”
“也未必。”蒋王妃话题突然一转,轻声道:“直到刚刚本宫收到了一条消息,对她又开始怀疑起来。”
沈昱没急着吱声,知道蒋王妃肯定会把这消息告诉给自己的。
果然,蒋王妃轻声道:“就在两年多以前,曲幽曾经生过一场大病,病愈之后,便一直用白纱罩脸,说自己毁了容貌,不敢再见世人,也就是从那之后,所有人,包括永福在内,再也没人见过曲幽的真面目,而且听永福说,曲幽的声音似乎也跟以前有所不同。”
沈昱面露惊色,喃喃道:“王妃的意思,那曲幽似乎已经去世,现在的曲幽是别人冒充的?”
蒋王妃犹豫了一下,轻声道:“本宫也只是怀疑,却找不到任何可以证明她身份的证据,若是昱哥儿有什么办法的话,也可以与本宫道来。”
沈昱终于明白,虽说蒋王妃口口声声说是怀疑,其实她心里早已经有了定论,找自己来,不过就是让自己给她出个主意,挖出曲幽以及萧雪笺的真实面目而已。
仔细地想了想,沈昱轻声道:“那曲幽琴艺无双,举世闻名,肯定有许多人见过她的真面目。”
蒋王妃果断地摇了摇头:“她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就算有人认得她又能如何?”
沈昱微微一笑,胸有成竹道:“有人认得她并不稀奇,奇就奇在她到底能不能认出以前的熟人来,王妃不如从各地找些她以前的熟人到此,不是去相认,而是装做若无其事地从她身边走过,她若认得,那她必是曲幽,她若不认识……”
“那她肯定是冒牌货。”蒋王妃一下便反应过来,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从容,满意地点了点头:“昱哥儿果然聪明伶俐,什么样的难事到你这里都不是事,本宫这就派人去找,一定要让曲幽原形毕露。”
第87章 温柔乡里最迷人
实话实说,自己跟曲幽的交往并不是很多,但每一次她见到自己都十分的照顾,比如上次在安国寺,若是没有她出手相助,自己又怎么能赢得了温暖,现在自己居然出手对付她,心里倒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没办法,谁让她是另有图谋呢。
等沈昱回到世子的院子时,朱厚熜鬼头鬼脑地钻进了他的房间,沈昱盯着他看了看,轻声问道:“殿下有事?”
点了点头,朱厚熜脸上露出一丝为难的表情,轻声道:“昱哥儿,你能不能跟我母妃说说,我,我想……”
朱厚熜吞吞吐吐的样子很是有趣,沈昱忍不住笑道:“殿下到底想说什么,你不说我怎么能知道?”
心虚地朝门外看了一眼,朱厚熜终于咬牙道:“昱哥儿能不能跟母妃说说,我想上街上溜达溜达。”
“这时候你想出门?”
怪不得朱厚熜一付吞吞吐吐的样子,原来他是在家里憋疯了,想出去又怕被母妃骂,居然跑沈昱这里讨主意来了。
干脆地摇了摇头,沈昱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别的事还好说,这件事千万不可以,殿下想想,那天夜里的杀手还没有找到,说不定就埋伏在门口,你现在出去,危险系数太大。”
“我不管。”朱厚熜满脸倔强地摇头道:“今天我就要出门,你要是不替我说,我自己跟母妃说说去。”
看他这非出去不可的劲头,沈昱也是好奇,试探地问道:“殿下可是与人有约?”
朱厚熜的脸微微一红,喃喃道:“雪笺说在府里待着有些闷,想回曲仙子那里住上几天。”
原来如此。
看得出,朱厚熜对萧雪笺的关切之情却是不假,这反倒是让沈昱心里有些慌张,万一有一天朱厚熜得知事情的真相,会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
正在思考的时候,朱厚熜却又催促道:“昱哥儿,这个忙你到底是帮还是不帮呀,你要是不帮我就去母妃去了。”
“帮,谁说我不帮。”沈昱点了点头,不过提前警告道:“我去王妃那里说也未必好用,到时候你可有心理准备。”
听沈昱说要帮自己,朱厚熜脸上终于露出得意的笑容,连忙把沈昱推了出去,催促道:“昱哥儿快去快回,我等你的好消息。”
沈昱再次回到王妃这边,蒋王妃听说是要去曲幽那里时,自然不会不允,两个人又商量了一番之后,又派人把窦寇给找了来,低声吩咐后,沈昱这才回到了世子的院子。
早就在院子里等候的朱厚熜远远地看到沈昱的身影时,迫不及待地赶了回来,大声问道:“昱哥儿,怎么样,母妃可答应了?”
沈昱点了点头,朱厚熜顿时大喜,刚想转身去告诉萧雪笺这个好消息的时候,沈昱却一把拉住他,提醒道:“王妃答应是答应了,不过担心殿下的安全,又派了些人手在路上保护你。”
“这都是小事。”只要能陪萧雪笺出去,朱厚熜自然全都答应下来。
“还有……”
“怎么还有这么多的事情?”朱厚熜有些不耐烦道。
沈昱笑道:“这件事其实很简单,就是王妃说曲仙子教了永福郡主这么久,郡主还从来没有拜访过仙子,所以趁这次机会也一起去。”
“算了算了,让她快点准备去吧。”听说只是带上永福,朱厚熜并无异样,摆了摆手便让沈昱去通知了,自己则匆匆回到屋中,准备着一会要穿的衣衫。
沈昱这还是第一次来到隔壁的院子,心情突然有些紧张,站在门口犹豫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叩响了院门。
刚叩了一声,院子里便传来银铃般的笑声,院门吱呀被拉了开,彩珠笑眯眯地看着沈昱道:“昱哥儿真有趣,为何站在门口这么久都不曾叩门,我跟郡主可是打了赌的,郡主说你绝对不敢进院子一步,为了帮我赢点小钱,昱哥儿先进来一步。”
这可是郡主的院子,好进不好听,沈昱连忙摇了摇头,快速道:“麻烦彩珠姑娘告诉郡主一声,世子马上要去曲仙子的宅子了,王妃让郡主也一起去拜访一下,一刻钟之后便走。”
“哟,这可是大事。”彩珠点了点头,见沈昱不肯进门,也不催促,一下便把门给关好,沈昱刚走了两步,就听院子里面传来彩珠兴奋的声音:“郡主你输了,昱哥儿不敢进来的。”
“你这死丫头,肯定是你骗他了。”高高的绣楼上隐隐传来永福的声音,沈昱一下便明白过来,自己是上了彩珠的当,哪里是郡主说自己不敢进院,分明就是她说的。
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等到再次见到彩珠的时候,彩珠故意冲着沈昱笑了笑,从腰间拿出一小块碎银子得意地比划着。
等大家要出门的时候,问题却来了。
萧雪笺虽然受世子的宠爱,但她在王府里的身份不过就是一丫鬟,哪里有坐轿子的资格,可偏偏朱厚熜怕委屈到了萧雪笺,特意让人给她安排了一顶小轿,这么一来,就把永福郡主给比了下去。
一看到院子里并排停着两顶小轿,永福脸上的笑容一下沉了下去,冷笑道:“这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府里的丫鬟都有坐轿的资格了?”
朱厚熜有些心虚,连忙讪笑道:“姐姐莫生气,别跟弟弟一般见识,都是雪笺走不了太远的路,所以我想给她安排顶小轿。”
这话要是萧雪笺来说,永福非得给她一巴掌,可看到朱厚熜脸上讨好的笑容,这口气却是窝在心里发泄不出来,只能狠狠瞪了他一眼:“下不为例。”
接着便钻进了小轿中。
一行人刚到府门,便看到窦寇领着二十几个人早已经等在这里,沈昱给他使了个眼神,窦寇立刻安排人手把队伍团团围在中间,朝着曲幽住的‘听水榭’走去。
进到轿子里,永福还憋着一口气,忍不住挑开轿帘打算透口气,却意外地见到沈昱就在自己轿旁,自己忍不住问道:“昱哥儿,怎么会是你,彩珠呢?”
沈昱先看了看前后,突然又往轿子边凑了凑,压低声道:“有几句话郡主千万要记住,一会就看你的了。”
“咦?”永福一下愣住了。
第88章 顺水推舟风浪平
等一行人来到‘听水榭’,永福从轿子上下来的时候,脑子里还在揣摩着沈昱交代自己那句话的含意。
他让自己多问师傅一些以前的事情,他到底打的是什么鬼主意?
还不等自己想明白,听水榭的大门便被推开,白衣胜雪的曲幽从里面走了出来,眉梢上写满了惊喜,先来到永福面前,面色焦急道:“听说王府被乱民围了,为师本已经派人去打探郡主的情况,谁料却被堵在门口没法进去,你……没事吧?”
永福心头一暖,调皮道:“我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哪还敢到这里来看师傅?”接着拉着曲幽便往里面走,一边走一边好奇地向四周张望着:“师傅这听水榭我还是第一次来呢,今天一定要好好逛一逛才行。”
“好,都依你。”曲幽这时才有机会回过头跟萧雪笺撞了一下眼神,只是永福拉着自己走得太快,两个人之间也来不及有什么交流,就被拉进了宅子里面。
直到所有人都进到里面之后,沈昱这才故意拖在最后面跟了进去,很快,自己就发现一件令自己感到怀疑的事情,这座听水榭中,所有的丫鬟、仆人居然全都身穿白衣,虽然白衣的样式不太相同,但很容易让自己联想到在桐山上见过的那些白衣人。
见到沈昱带着狐疑的目光朝他们看过来,这些白衣仆人并无半点慌张之意,恭恭敬敬地把沈昱迎到了水榭中,刚往里走不远,沈昱一下便愣住了。
视线所及的地方居然全都是水,这哪里是一座宅院,分明就是一座湖泊被围墙圈了起来,湖泊的上面建起一座座的水屋,每座水屋之间用长廊相连,长廊的高度几乎与水面齐平,远远望上去,像是人在水面行走一般。
“曲仙子果然名不虚传,此处也只有仙子才配得上居住吧。”
看到沈昱眼中不加掩饰的震撼,身边的白衣仆人甚是得意,笑着伸手道:“贵客请。”
“你怎么知道我是贵客?”沈昱突然转过头来,笑眯眯的样子像是玩笑,又像是在故意的试探。
仆人面色不改,淡淡笑道:“仙子吩咐过了,只要进到水榭中的客人全都以贵客相称。”
“原来是这样。”沈昱什么都没有试探出来,点头笑了笑,沿着永福消失的方向追了上去。
只是他并没有看到,就在他刚一转身,方才还笑容满面的仆人脸上极速闪过一丝狰狞,这道狰狞来得快,消失得更快,恐怕除了他自己之外,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
沈昱自然也没有注意到来自身后的敌意,自己加速走了几步跟上了队伍的步伐,就在曲幽马上就要进到湖面上那间最大的水榭时,自己这才意识到了什么,转过头好奇地张望着,看到跟在后面的沈昱时,笑着招了招手:“弟弟干嘛躲在后面,快点上前来。”
沈昱连忙挤到前面,笑着招呼道:“今天郡主跟世子才是主角,哪里有小子坐的地方。”
“笑话,我说你有你就有。”曲幽颇为霸气地回了一句,接着扭头看着萧雪笺,淡淡道:“雪笺,昱哥儿的伤最近恢复得如何?”
萧雪笺除了先前那几天装模作样地照顾几天沈昱,之后便把精力全都放在朱厚熜的身上,听到曲幽问起,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连忙辩解道:“昱哥儿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嗯?”肉眼可见曲幽的眉头一下拧了起来,沉声道:“好得差不多是什么样?你不会想跟我说你根本就没有照顾他不成?”
“弟子不敢,只是,只是……”萧雪笺一改在王府中的得意,面色惶恐地低下头,一付做错事的样子。
“哼,我让你进王府是为了照顾沈昱,你到底做什么去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曲幽丝毫不给萧雪笺面子,大声呵斥起来。
一旁的朱厚熜听着心里有些难受,连忙轻咳道:“有件事还没来得及跟曲仙子商量,是关于雪笺的事情,要不咱们先进到水榭中再聊?”
见朱厚熜开口,曲幽不好再责备萧雪笺,冷哼了一声,不耐烦道:“先进来再说。”
几人进到水榭之后,沈昱这才看清里面的陈设,跟自己想像得不太一样,水榭里的装饰似乎极其简单,不过就是一桌、一椅,数个蒲团而已。
进到里面,曲幽轻声道:“几位别嫌弃这里简陋就是,自己找位置坐吧。”
几人中,除了朱厚熜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之外,其余人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沈昱与彩珠原本还站在一旁,曲幽却特意招呼道:“水榭中哪有身份高低,二位还是坐下吧。”
看了永福一眼,彩珠这才小心地拿着蒲团到永福的身后坐下,倒是沈昱刚想坐,就被曲幽给招呼到她的身边,笑道:“上次在安国寺,你不也坐在我身边吗,怎么这次反倒是腼腆起来了?”
沈昱露出一丝尬笑,连忙解释道:“上次小子是被了缘大和尚骗去的,要是知道那香会如此重要,怎么也不会去的。”
“呵呵,只是凑个热闹罢了,以后这种事还多着呢。”
说完,曲幽笑容渐冷,目光转向朱厚熜,轻声道:“刚刚殿下说有事要与我说,现在可以说了。”
毕竟自己这是先斩后奏,朱厚熜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先是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萧雪笺,接着轻声道:“曲仙子,实不相瞒,雪笺现在已经是王府中的人了。”
“你说什么?”曲幽眼睛一睁,一股上位者的威严不由自主便散发出来,目光冰冷地盯着萧雪笺,冷冷道:“世子说的可是真话?”
萧雪笺被吓得浑身哆嗦,颤抖地点了点头,扑通一下便跪了下来,哭述道:“弟子也是一时糊涂,殿下答应弟子待他成年之后便纳弟子为妾,甚至不惜因弟子之事去求王妃,弟子一时心软,便答应了下来,若是师傅不允,弟子再也不会回去。”
“雪笺,你……”朱厚熜大惊失色,连忙冲着曲幽道:“曲仙子行行好,我对雪笺一腔赤诚,绝对不会辜负于她,还请曲仙子放我二人一马。”
“罢了罢了。”曲幽仰天长叹,轻声道:“既然你已经决意如此,那我说话还有什么用?不过这条路是你自己选了,以后若是受了委屈,可别来找我。”
“多谢师傅。”
“多谢仙子。”
第89章人生第一首曲子
眼看水榭中的气氛有些凝重,永福连忙拉着曲幽的袖子娇声道:“师傅,难得我来一趟你这里,咱们还是说些开心的事好不好?”
“好。”曲幽宠腻地看着永福,轻声道:“今天所有事全都依你。”
“那好。”永福开心地笑了起来,眨了眨眼睛突然问道:“对了师傅,我突然想起当年你去王府教琴的时候,曾经给我带了一样糕点,味道特别的好吃,就是我忘了叫什么名字,你能不能再取点给我尝尝?”
当年?
一听这两个字,曲幽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张,很快便消失不见,故做思考的样子犹豫了一番,抱歉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为师也有些记不清了,会不会是松黄糕?”
“家里天天吃松黄糕,我都吃腻了。”永福摇了摇头。
“那……是重阳糕?”
“也不像。”永福微皱着眉头摇了摇头,像是在认真地回忆着,喃喃道:“我记得好像是五个字,叫什么什么……”
听到是五个字,曲幽心中一动,恍然大悟道:“想起来了,是枣泥茯苓糕。”
“对对对,就是枣泥茯苓糕。”永福惊喜地点了点头,接着拉着曲幽的胳膊撒娇道:“那师傅今天能不能给徒儿做些枣泥茯苓糕吃?好久都没有吃过,我都馋了。”
“这……”曲幽心中暗暗叫苦,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那好吧,只不过师傅也好久都没有做过了,若是不合你口味,你可不要埋怨师傅。”
“怎么会,师傅做的糕点最好吃了。”永福一脸期待的表情望着曲幽,就在曲幽刚想起身时,旁边的沈昱突然插嘴道:“郡主恐怕不清楚,那枣泥茯苓糕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做好的,咱们还要赶着时间回去呢,这次还是算了吧。”
曲幽心里一松,十分满意沈昱这次无意间的解围,无奈地摊开手抱歉道:“没办法,做这枣泥茯苓糕的确太费时了些,要不下次我做好了,带给郡主吧。”
“那只好这样了。”永福脸上顿时写满了不开心,小嘴不满地嘟了起来。
沈昱见到,突然轻声咳道:“郡主难道忘了来时的目的。”
“啊?”永福愣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沈昱时,自己这才醒悟过来,连忙拿出一张琴谱,在曲幽面前炫耀道:“师傅,这张琴谱是沈昱新做的,是由我来填的谱,只是我俩总觉得此曲似乎有些不足的地方,所以想请你指点一二。”
“弟弟作的曲子哪会有问题。”曲幽笑眯眯地接了过来,仔细地端详起琴谱来,只是她并没有注意到,此时永福的眼神并没有停留在那张琴谱上面,而是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脸上,似乎她的脸上有什么吸引自己的东西似的。
曲幽认真地把曲子从头看到尾,看过之后眉头却是微微一皱,不可置信地看着沈昱,惊讶道:“此曲真的是弟弟所作?”
点了点头,沈昱有些不好意思道:“是不是作的不好,姐姐生气了?”
摇了摇头,曲幽轻叹了口气:“生气倒不至于,只是觉得此曲旋律上未免过于简单了些,与你平时的曲作风格不太一样,难道……”
曲幽突然一顿,目光转向永福,轻声道:“难道此曲是你所作,然后挂了沈昱的名字?”
永福脸上的笑容明显有些勉强,笑着点了点头道:“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师傅,此曲的确是我填的,我怕师傅笑话,所以就挂上了沈昱的名字。”
“你呀。”曲幽无奈地笑了笑,轻声道:“曲风如人,朴实、平淡又真挚这才是沈昱的风格,你琴曲差他实在太多,还是多多磨练些吧。”
“徒儿知道了。”不知为何,永福的兴趣一下减弱了许多,哪怕沈昱偷偷提醒了她好几次,她都没有任何的回应,在曲幽的带领下,几人在水榭中逛了一会,又吃了一顿丰盛的大餐之后,终于到了告辞的时候。
直到再也见不到队伍的影子时,从水榭的门后突然转出一个人影,若是沈昱看到,一定能认得出来,此人正是在桐山上曾经救自己一命的白莲教左护法元翌。
元翌很快来到曲幽的身边,低声道:“圣母,是不是圣女出了差错,被他们给发现了?”
曲幽缓缓摇了摇头,轻声道:“应该不会,那朱厚熜看雪笺的眼神不像是做假,雪笺应该是很好地完成了任务,我是担心郡主。”
“郡主?”元翌一愣,奇道:“圣母担心她做什么?”
曲幽奇怪道:“好好的,她为何偏偏提起我第一次给她送的糕点?还有那琴谱,总觉得她不像是无的放矢。”
“圣母要是不放心,不如属下替你解决了她?”元翌眼中露出一丝狠毒。
曲幽摇了摇头,轻声道:“现在还不是时候,我还需要借她的身份出入王府,就暂时先留她一阵。”
“是。”元翌连忙应了下来。
“不过此事还是有些疑惑,你找个机会通知雪笺,让她多注意一下郡主,千万不要让她坏了咱们的事。”
元翌点了点头,转身刚要走,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回身轻声道:“圣母,那晚偷袭王府的人已经查到了。”
“哦?”对于元翌的本事曲幽丝毫不怀疑的,好奇地问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跟咱们抢肉吃?”
“那男的叫足利义维,女的叫佐仓结衣,手底下还有十几个好手,就躲在城中一座宅子里面,圣母若是下令,定让他们活不过明天。”
曲幽脸上升起一丝好奇,惊讶道:“倭国人?他们怎么不是在沿海一带活动吗?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元翌摇了摇头:“这属下就不明白了,而且最奇怪的是城中闹成这样,这些倭国人居然还不逃走,像是在等什么似的。”
曲幽皱着眉想了想,干脆一摆手,冷哼道:“既然他们的目的跟咱们是一样,那就没必要留着。”
“是,属下这就去准备人手。”
“慢着。”曲幽摇了摇头,轻声道:“杀鸡焉用牛刀,把他们的消息告诉给官府就是,这些人会替咱们出手的。”
“遵命。”
第90章 一瞬间突然成熟
回去的路上永福显得有些沉默,倒是骑在马上的朱厚熜显得有些兴奋,得到曲幽的允许,似乎已经搬开自己与萧雪笺之间隔着的最后一块石头,只等自己成年的那一刻,自己便可以真正拥有这个冰雪聪明的女孩。
看着在马上喜滋滋的朱厚熜,跟在身后的沈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虽说现在看起来朱厚熜幸福无比,可是自己心里清楚,他现在充其量就起到一个工具人的作用,麻痹一下萧雪笺,也顺便麻痹一下曲幽,等到王妃确实了曲幽的身份之后,恐怕萧雪笺在王府的日子也就到了头。
就是不知道到了那个时候,世子的心里该是多么的痛苦。
自己只是小小的伴读,哪里管得了世子的事情,这种事还是让王妃去操心吧。
沈昱收敛了心神,等到队伍回到王府,自己刚想跟着朱厚熜进到院中,突然走在前面的永福喊了一句:“昱哥儿,今天的故事还没有讲呢,我有些乏了,你到我的院子来讲吧。”
“啊?”沈昱不由愣住了,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点了点头,轻声道:“那好,我换下衣裳,这就过来。”
“好的。”永福说完,转身便回到了自己的院中。
两个人的谈话全都被萧雪笺听在耳中,虽说听起来没有什么破绽,可是自己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以前都是郡主到世子的院子里听故事,今天一回来就让沈昱到她的院中,难道郡主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了吗?
想起郡主问的那个问题,萧雪笺的心中立刻警惕了起来,看到换过衣裳的沈昱朝着郡主的院子走了过去,自己连忙跟朱厚熜说道:“殿下先休息一会,婢子刚刚想到师傅的嘱咐,要去师姐那里一趟。”
“快去快回。”朱厚熜根本没有考虑太多,挥挥手,目送着萧雪笺出去,自己则伸了个懒腰直接找个地方躺着休息了去。
这边沈昱换过衣裳之后,这一次终于进到永福的院子中,本以为永福会在院子里见自己,可谁也没想到,自己在院子里看到的却是彩珠跟彩玥两个人,正一脸复杂地盯着自己,看了看四周无人,彩珠快速地往绣楼一指,低声道:“郡主在绣楼等你。”
“我?”沈昱惊讶地指了一下自己,看着那座精美的绣楼,脚步却连动也没敢动弹一下,轻声道:“要不麻烦姐姐把郡主叫出来,我进去要是被人看到会传闲话的。”
“郡主都不怕,你怕什么?”彩珠狠狠瞪了他一眼,接着催促道:“还不快点进去,再耽搁一会,就真的被人看到了。”
沈昱突然找到了一种上一世溜进女生宿舍的感觉,明明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吸引自己,可是自己就是没有足够的勇气,脚步磨磨蹭蹭地来到绣楼门前,正犹豫着该不该敲门的时候,房门却突然从里面被拉了开,满脸焦急的永福狠狠瞪了他一眼,不耐烦地催促道:“一个大男人,怎么磨磨蹭蹭的,让你进来就进来。”
沈昱刚一进到绣楼,房门便从后面被关上了,一想到绣楼中只有自己跟永福两个人,沈昱就觉得小心脏不争气地激烈跳动起来,感觉脸一阵阵的发烫,嘴巴也干得厉害。
先前只是一直在想着曲幽的事情,直到把门关上之后,永福这才意识到绣楼中只有自己跟沈昱两个人,小脸羞红地瞄了沈昱一眼,当注意到此时沈昱比自己还要紧张的时候,自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被永福盯着笑,沈昱显得更加紧张,表情呆呆地看了看永福,又看了看自己,还以为是自己把衣裳穿错了。
永福一边笑一边摆了摆手:“没什么,就是想到了有些有意思的事情。”
等她坐下来之后,脸上的笑容果然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付复杂的表情,犹豫了片刻,轻声问道:“你能告诉我,在半路上跟我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吗?”
“这……”沈昱犹豫了一下,自己很想说不能,可看到永福脸上那付认真的表情,自己决定跟她稍稍透露一些。
“你还记得我刚到王府时,曾经跟世子一起出府,世子在半路上遇刺的事情?”
“当然记得。”这么大的事情,永福又怎么可能轻易忘掉。
沈昱犹豫了一下,轻声道:“那天我的确没有看清刺客的脸,但我却闻到了她身上的香味。”
“香味?”永福眨了眨眼睛,突然闻了闻自己的手背,仔细地嗅了嗅,不解地摇了摇头:“那我怎么闻不出来?”
沈昱苦笑道:“香气留在你身上这么久,你自己当然闻不到,但我却能闻出来,郡主身上的香气应该都是出自与腰间的香囊,若是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降真茄兰木香。”
“这你都能闻出来?”永福大惊失色,随手拿起自己的香包,打开之后,几块小香料掉了出来,果然与她身上的香气一模一样。
“我的嗅觉要比别人更灵敏些,所以才能闻得更多。”
点了点头,永福好奇道:“那然后呢?”
“然后?”沈昱继续道:“那天世子带我一起去见王妃,王妃听世子要留下萧雪笺时,先是断然拒绝,后来我借口劝王妃与王妃单独见一面,就是那次之后王妃终于答应了下来。”
永福的好奇心已经提到了顶点,连忙问道:“你到底跟母妃说了些什么。”
“我说……”
就在沈昱刚想说出口的时候,院中突然传来彩珠的声音:“雪笺姑娘你来了,你可有什么事吗?”
是萧雪笺?
屋子里的两个人齐齐一愣,永福第一点想到的就是不能让萧雪笺知道沈昱在自己的绣楼中,她若知道之后,必会告诉朱厚熜,朱厚熜要是知道了,父王跟母妃也就知道了,那时候自己有理也说不清了。
沈昱显然也看清了这一点,惊慌地站了起来,焦急道:“有没有能藏人的地方,让我先藏一下?”
“楼上,先去楼上躲躲。”永福也顾不得那么多,连忙把沈昱推到了二楼。
沈昱刚上去不久,绣楼的门便被推了开,萧雪笺笑意盈盈走了进来,好奇地看了看四周,轻声道:“师姐怎么一个人在此?沈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