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6.调香没什么用
自打计划破灭以后，拉妮觉得她把一辈子的愁都愁完了。
这交界地冬日的寒风，都不如她的心冷。
她连跟米凯拉联合的点子都想出来，都没想到是不是联络一下赵肆，或者是跟拉达冈认个错。
当然，后者的难度比前者高出了不少。
“那个米凯拉骑士怎么样了？”拉妮忽然问道。
布来泽说起这个觉得有点艰难：“没想到，那小子混的还挺好的，成为了米凯拉的骑士。现在在雪山那一片，很有名气。”
“那拉卡德的那个蠢计划有成功的可能性吗？”拉妮问了个没必要问的问题。
布来泽轻轻摇头：“绝无可能。”
“到底怎么办才好？”拉妮靠在椅子背上，觉得浑身无力。
布来泽想了想：“我也可以去找一找米凯拉骑士。”
“那不是很没面子？”拉妮撇撇嘴，不是很认可这条建议。
布来泽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说起来还有人看到了灵马托雷特。”布来泽想起了另一件事，“他们不认识托雷特，但是根据描述，应该就是那匹灵马。”
听到这个，拉妮来了精神：“是谁在骑托雷特？”
“听说是个棕头发的女孩。”布来泽回忆着情报，“长相清秀，一只眼，从来没见过。”
听了这话，拉妮又像是失去了力气，瘫坐在椅子里。
她依稀记得她的老师雪魔女提过一件事：以后会有个人骑着托雷特来见你，他会为你扫清障碍，成为你的王。
那时候还比较懵懂的拉妮，不是特别往心里去。
觉得老师作为一个魔女，随口说点预言是很正常的事。
拉妮本身也没有找个王的想法，也就是说没想过要嫁人。
她有一枚以黑暗满月为形象，制成的大颗戒指。是赠予伴侣的冰冷契约戒指。
也就是给未来的王准备的。
算是她比较听老师的话，做了这么一手准备。
只不过戒指刻上了警告：所有人物，皆不得拿取此物，黑夜彼端所有的孤独，仅属于我。
这种行为要是让赵肆来评价的话，就是脱了裤子放屁。
不想嫁人做什么戒指？
有可能嫁人，干嘛还写那种话？
矛盾。
骑托雷特的是个女孩，那就不会是拉妮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至少她的老师不会跟她开玩笑：哈哈，没想到吧，以后是个女孩娶你！
反正以常识来讲的话，成为王的应该是个男人。
交界地目前并未发现什么同性相关的痕迹。
拉妮也没有那方面的取向。
要是梅琳娜成了拉妮的王，那画面想想都觉得美丽。
布来泽说道：“那我们就继续等着？”
“等着吧。”拉妮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
到底是信命还是不信命，这是一个玄学。
摆烂还是拼一把，更显得模湖不清。
相比之下，作为亲爹的拉达冈倒是很忙。
他的概念里好像就没有躺平摆烂的意思。
拉达冈很勤奋，导致手底下的人都很抓瞎。
倒不是军事上的事，目前拉达冈没心情再去打仗。
自己的儿女已经被揍过一遍了，还没到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程度。
葛德文那边他暂时也不想去打。
他怕一动葛德文，好不容易安静很长时间的玛莉卡，又起反应。
葛德文就像是玛莉卡的应急开关，轻易不能碰。
拉达冈可感受到了久违的自由，能好好自己全天候的做些什么事，自然要好好珍惜。
听不到玛莉卡唠叨，也是很幸福的事。
别人都不知道，拉达冈做点什么都得被玛莉卡冷嘲热讽。
就光是接蕾娜拉回来这件事，要是玛莉卡开口说话的话，估计能把拉达冈给损死。
起码骂他三天不带重样的。
拉达冈自己都能脑补出来那个场面。
但是吧，有一天晚上，他在房间的镜子面上看到了一行金字。
一看就是用特殊的魔力，写下来的留言：你还算是个人。
拉达冈童孔收缩，本能感觉到这是玛莉卡的留言。
可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写下的，更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还算是个人？
拉达冈不太清楚什么叫“人”，他又不是爹妈生出来的。
他是被制造出来的。
就好像神话故事里，上帝用亚当的肋骨做了夏娃。
拉达冈是依托于玛莉卡而存在的生命。
即使单独的个体，又跟玛莉卡是个整体。
玛莉卡是神的身躯，所以理论上来说拉达冈也算是神。
可玛莉卡说他是个人。
想不明白。
这么玄奥的哲学内容，黄金律法都无法为他解答。
艾尔登法环和黄金律法，毕竟是死物。
有心问问玛莉卡，又压下了这个念头。
看着金色的字化成光点散开，拉达冈也就把疑惑存在了心里。
他最近在忙着治疗蕾娜拉。
被他指挥的团团转的，正是调香师们。
调香师是王城独有的特殊团体。可以看做是特殊兵种。
战斗力不是特别强，优势在于能调制有各种用途的香粉。
这些香粉喷洒在人身上，便能起到相应的效果。
不论是治疗，还是提升士兵的战力，亦或者是进攻、防守，都有相应的作用。
效果还是挺好的。
调香师们都自己的手艺还是挺有自信的。
他们原因走遍交界地，寻找来奇花异草和独特的香料，又种植花卉，又调制香粉。
将这些香粉运用在合适的地方，能够帮到别人，是他们最大的快乐。
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有用，这是一种成就感。
别人的信赖、支持以及正反馈，能让调香师们觉得自己的工作有意义。
有意义就会很有干劲。
这个道理很简单。
可是这一回艾尔登之王派给他们的任务，太过艰巨了。
治疗一位精神上受到损伤的患者，这靠香粉怎么能行呢？
心病，有可能是脑子坏了，有可能是神经坏了，怎么都有可能。
交界地不存在精神科医生或者心理医生，导致蕾娜拉的病情，一帮人都无从下手。
交界地的医疗技术，大多是依托于祷告这项超凡力量而存在的。
祷告不是万能的，黄金树也治不好精神失常。
能起死回生和能治疗精神病，这是两条截然不同的路子。
拉达冈看着眼前那些花花绿绿的调香瓶，却没有任何一样管用。
目前唯一的成果，就是调制出了安神的香粉，能让蕾娜拉真正平稳的入睡。
而不是处于一种半梦半醒迷离的状态，不至于动不动就制造出畸形儿。
蕾娜拉不是本来就在睡觉吗，怎么还做了助眠的香粉呢？
那这睡觉和睡觉，区别可大了。
有药物香粉引导的睡眠，能降低些大脑的活跃度，减少梦境的出现，相对能稳定一下病情。
无药物香粉的情况下，可能大脑太过于活跃，梦境极其复杂，反而加深病情。
这其中就用到了一种奇花——托莉娜睡莲。
拉达冈看着调香师们的报告，再看着他们脸色蜡黄黑眼圈很深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
知道怪他们也没用。
目光不由得透过窗户看向了圣树方向。
“不知道…他有没有办法。”
拉达冈都快病急乱投医了。
397.麻烦找上门
蕾娜拉的情况，跟拉达冈有直接关系。
要不是拉达冈做的事情不漂亮，蕾娜拉不至于如此。
千错万错，都是拉达冈的错。
拉达冈现在认错，蕾娜拉也听不见，更不可能释然。
想治好蕾娜拉，那比复活她还难。
那复活她，能不能治好她的病呢？
未必。
这是两码事。
按调香师的说法，这事是上升到了灵魂层面。
人疯了，是灵魂受损。灵魂方面，那是不可能用香粉这种物理手段治好的。
要是直接喝香粉呢？那不就成了那些堕落调香师了吗。
直接服用香粉，损害神经，可能会让人变得失常，还可能上瘾。
这事就是个矛盾，调香师知道神经这方面的一点知识。甚至于香粉里，就有提高人反应能力的配方。
但是他们不可能研究的很细致，更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变化发展的。
技术方面欠缺的太大了。
所以为了应付拉达冈，就只能说是灵魂方面的问题。
就跟人疯了、傻了就说是失心疯、失魂症似的。
心被邪祟堵住了、肝里藏的魂飞了，都有可能。
调香师用了类似的解释，来应付拉达冈。
好在，交界地确实是有灵魂方面的知识。
比方说魔法师那边，对于灵魂的探索就很有经验。
不过这得找起源派，其他派系的未必有灵魂方面的知识。
那么起源派在哪里呢？
没了！
魔法学院里面没有起源派了。
当初拉妮平叛的时候，顺势将起源派连根拔起，全部流放了。
这也算是了了蕾娜拉的一桩心愿。
本来是好事一桩，谁能想到会有一天用得着他们呢。
真是世事难预料。
幸好拉达冈孩子多，其中有个足智多谋的米凯拉。
猩红腐败都被他给抑制住了，没准能治治疯病呢。
这都说不准。
看出来米凯拉有多忙了吧，一万个人惦记着他。
赵肆以及其他人的眼睛问题、米凯拉自己的身体、玛莲妮亚的猩红腐败、玛利喀斯的病等等。
多少事等着他呢。
地底下还有个蒙格，心心念念的忘不掉。
米凯拉这辈子活的是真值，谁都离不开他。
现在亲爹拉达冈也想起他来了。
有事的时候才想起米凯拉，没事的时候不知道跑哪玩去了。
拉达冈这个人性啊，也够完蛋的。
要他去找米凯拉，多少也有点难以启齿。
之前因为黄金律法的事，父子俩闹得有点不愉快。
米凯拉这个孩子特别务实。
黄金律法好嘛？好。
这点要承认。起码交界地大部分人能正常生活。
但是有一点，黄金律法治不好玛莲妮亚的猩红腐败。
对于米凯拉来说，治不好猩红腐败，那就拜拜吧。
这东西再好对他来说也没用。
拉达冈是教主啊，又是艾尔登之王，他指着维持黄金律法基本主义，展现存在价值呢。
光是艾尔登之王不能满足拉达冈。
他紧紧抱住黄金律法，才能更有存在感。
这是独属于玛莉卡的半身，拉达冈的孤独感，以及自我认知的办法。
拉达冈从来没说过，可能也没变现出来过。
在潜意识里“我是谁”这个问题，对他而言很重要。
米凯拉跟黄金树的相性很好，毕竟是他和玛莉卡的儿子。
属于是继承了神全部的血统。
就像是宙斯的脑袋里蹦出来雅典娜，腿里生出来酒神似的。
保不齐米凯拉和玛莲妮亚，就是这么从玛莉卡身上分离出来的。
而不是常规意义上的怀胎、生育。
结果这个儿子，居然弃黄金律法于不顾。
拉达冈这哪里受得了，别提心里多别扭了。
搞得好像黄金律法很不行似的，连艾尔登之王的儿子都嫌弃。
父子关系当然不像以前那么好。
米凯拉懂事，也没在公开场合跟拉达冈硬怼过。
人前父慈子孝，人后嘛，互相不来往。
米凯拉在遥远的圣树，轻易不出门。
拉达冈在王城，也不会主动去那边。
父子俩也没有书信往来，不会道个平安。
关系处成这样，也是挺难得。
跟拉妮的人际关系能有一拼。
现在想请儿子帮忙了，这口就变得特别难开。
真正的金口难开。
但凡他们这些人里，有一个人能跟赵肆似的，张嘴就乱往外说话，都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
生物之间出现了沟通方式，就是为了交流、传递信息。
什么事都藏心里，不进行信息的传递，还怎么携手向前？
本来就人心隔肚皮，再互相大眼瞪小眼。
一句“你瞅啥”就能引爆一场战争。
“要不先派个使者过去探探口风？”拉达冈坐在王座上，很是发愁。
觉得派使者也不妥。使者过去说什么呢？
总不能说“艾尔登之王请你来为蕾娜拉治病”吧。
蕾娜拉这个身份也很尴尬。前妻，怎么也轮不到米凯拉来施以援手。
又不是玛莉卡病了。
再说玛莉卡也不会生病。
事情就是这么麻烦。
什么都不做，也不是拉达冈的风格，思考一番觉得还是得先去探探圣树那边的情况。
多掌握一些情报总是好的。
最好能旁敲侧击的探探口风，而不是直接去让使者问，应该会好一点。
想的挺好，就是有时候不直来直去的话，事情反而会往不可想象的方向发展。
猜忌、怀疑，大多是从一次次试探中出现的。
本就信任度不高的二人，再进行试探，那么结果大概率会出人意料。
心思太多的人做错事，这就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搞不好就会引发新的连锁反应。
拉达冈这边琢磨着怎么忽悠米凯拉，来给蕾娜拉看病。
赵肆那边的不速之客也终于找上门了。
来送死的稻叶众·扎克。
替人寻仇的复仇之神代理人吉尔伯特。
“你就是米凯拉骑士？”扎克很有礼貌的问道。
刚休息没多久的赵肆，站在营帐外面说道：“你们是干嘛的？”
没错，赵肆的营帐边上没有卫兵，是个人都能接近。
主要是他这边确实不需要保护。
他自己的实力是一方面，还有玛莲妮亚在呢。
这得多不开眼的人该偷袭他们啊。
怕不是比赵肆眼还瞎。
要是拉塔恩那种水平的人来袭，也犯不上偷袭。
所以扎克和吉尔伯特，很自然的走到了这里，对着帐篷里面喊，叫出了赵肆。
扎克恭恭敬敬的鞠了个躬：“我是稻叶众的扎克，老翁是我的师父，听闻你曾与我的师父相处过很长一段时间，请问是这样吗？”
吉尔伯特则说道：“不好意思，我是代人来寻仇的。你是我的复仇目标。”
赵肆不以为然的双手叉腰：“你们吃饱了撑的吧？”
398.吃顶了吧
在赵肆的概念里，面前这俩人纯属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来找死的。
雪山里随便打听打听，谁不知道他米凯拉骑士的大名。
居民人人说他好，土匪各个都怕他。
就这样，还有胆子上他面前找事呢？
有一种游戏都打通关了，结果新手村前的拦路劫匪，依然会触发跳出来的感觉。
太离谱了。
——我都快干掉魔王了，你们才刚触发剧情，废物到家了。
赵肆挑着眉毛，特别无奈。
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见他的表情。
这种表情在不同的人眼里，代表了不同的意思。
本意是“无奈”。
可很容易被看做是“不屑”。
不屑一顾。
“我先问问啊，扎克，你找我来究竟是干嘛的？”赵肆说道，“你师父不是我杀的，你要寻仇应该去找尤诺·霍斯劳。”
扎克抬起头：“不，我不是为了报仇。我的师父是光荣战死的，而我也想光荣战死！”
“那请你也去找尤诺·霍斯劳。”赵肆做出“请”的手势。
“那个血言骑士肯定很愿意让你光荣。”
“不不不，”扎克摇着头，“不是这样的。师父和你相处很久，想必你一定见过他老人家的剑术吧！”
赵肆回忆着老翁挥刀时的情景，点点头：“见过。”
“他指点过你吗？”扎克眼中放光。
赵肆捏着下巴回忆了一下：“算是指点过。”
“那就对了！”扎克满脸都写着“太棒了”。
“就是这样，我想要体会师父的剑术。”扎克收敛激动，表情严肃：“还请赐教！”
“那你甭想了。我又不是你们流派的人，老翁指点我，也不是教我剑术。我的剑术是流水剑，我自己有师父。”赵肆拒绝了扎克。
流水剑士怎么看都是他师父，没跑了。
扎克很坚持：“没有关系，只要你能砍死我就行。其中的奥妙，我会自己感悟的！”
赵肆皱着眉头：“你有病吧！”
“请务必成全我！”扎克的嗓门很大，吵的很。
一旁的吉尔伯特就在看戏。他是来代人寻仇的，目标找到了，也就不急于一时。
聊聊天、喝喝酒、吃吃饭，都可以。
要是说说话，让米凯拉骑士自愿被杀，也不是不行。
吉尔伯特觉得这次任务很难，难到他不太想打。
可能不能成为一场盛大的祭祀，不能给复仇之神献上祭品。
好苦恼。
赵肆懒得理扎克，又问吉尔伯特：“哎，那个代人寻仇的你又是怎么回事？”
吉尔伯特说道：“刚才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不明白，一点都不明白，谁叫你来寻仇的？”赵肆杀的人太多了，哪会知道是谁。
“这个我也不知道。”吉尔伯特摊开手，“谁叫我来并不重要，归根结底都是复仇之神的旨意。”
“那你这复仇之神在哪？”赵肆问道。
“不知道，”吉尔伯特说得很玄，“可能在每一个渴望复仇的人心中。”
赵肆抓了抓脸：“一个想死，一个想我死。情况是这样吧？”
扎克和吉尔伯特都点点头。
“这事没得聊了对吧？”赵肆问道。
二人又点了点头。
“你们就这么想死吗？”赵肆继续问。
这回扎克还在点头，吉尔伯特则在摇头。
给一个瞎子做动作，亏他们想得出来。
还好赵肆感应敏锐，能捕捉到他们的动作，不然又是一场无效对话的范例。
“那麻烦你滚开。”赵肆指着吉尔伯特。
“为什么？”吉尔伯特问道。
“不想死就赶紧回家去。想帮人复仇是看实力的，凭你的水平，除非能让复仇之神降临，否则是没可能杀了我的。”赵肆说出的是事实。
有时候实话是最伤人的。
吉尔伯特也明白这个道理，却说道：“没办法，这就是任务。我小的时候，曾有个人帮我挥下复仇之剑。所以我立志成为复仇代理人。”
他居然开始讲起往事。赵肆真是觉得头大。
“我觉得复仇是神圣而伟大的事业，能帮没有能力的人，完成复仇，消弭仇恨。”吉尔伯特眼中有光，“如果我一直杀下去的话，可能会迎来没有仇恨的那一天，也说不定。”
“没可能，绝对没可能。”赵肆摇头否决，“要是真这样的话，复仇之神就该改名叫和平之神了。”
“没关系，那只是我个人的妄想。我会永远侍奉复仇之神。”吉尔伯特说道。
“你这个复仇之神，不会也是女的吧。”赵肆都觉得无聊了。
吉尔伯特摇头：“我从未见过复仇之神，想为她立凋像都不行。”
“听名字就是女神，”赵肆的手搭在刀柄上，“交界地的神貌似也都是女神。”
吉尔伯特刚想开口，就被赵肆堵了回去：“别想了，你是不可能成为复仇之王的。”
扎克皱起眉头：“米凯拉骑士，请你快点，我很急着死！”
“拔刀吧，别说我欺负你。”赵肆叹口气，这还有个急着投胎的。
哦，交界地不能投胎。
那就希望斯卡提亚能好好折磨一下，这种找死的人。
他还不知道斯卡提亚没在灵魂世界呢，要是知道了，不晓得又得惊讶成什么样。
扎克拔出两把刀，一长一短，摆开架势。
看着跟宫本武藏的二天一流似的。
“我要上了……”扎克话音未落就冲了出去。
然后，他眼前亮起一道紫光。
“哗”
肩膀、胸腔到腹腔，整个被斜着斩开，血登时喷的老高，心脏都成了两半。
太快了，快到扎克都没反应过来。
他的手中的刀和铠甲，都跟没有一样。
刀断了，甲裂了。
眼睛立刻涣散、泛白，没有了意识。
腿发软，跪倒在雪中，脑袋耸拉到一旁。
保持着这个姿势不动，没有往其他方向摔倒。
死亡到来时，没给他留一点点机会品味。
领悟剑术？那是活着的人才有的权利。
死了就是死了，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现在的黄金树就算要复活人，也是有选择的复活，才不会看见死人就复活。
死后重生然后越来越强的主角待遇，不会出现在一个稻叶众身上。
吉尔伯特整个人都懵了。一路走来，他是见过扎克出手的。
这个男人的身手，在他印象里很好。
扎克的居合速度很快，想要靠目力捕捉到，不太容易。
可是面前这个米凯拉骑士，比扎克快了不止一星半点。
赵肆甩了甩铁陨石刀上的血：“该你了，我可以给你时间，求一求你的复仇之神。”
吉尔伯特的一颗心怦怦跳，他在发抖。
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眼前的男人。
他强自镇定，嘴唇发紫：“不用了。成为代理人之前，我就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怎么就不能珍惜自己的性命呢？”赵肆理解不了这些人，也不打算理解。
杀了就行了。
399.流星
复仇之神终究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吉尔伯特倒在血泊里的时候，连传说中的走马灯都没有看到。
为别人代理复仇了一辈子，可以说是一分一秒都没为自己活过。
可他并不为这样的人生感到懊恼或悔恨。
对他而言，这是有意义的事业。
算是在帮助弱小。
毕竟不是谁都能跟赵肆一样，想揍谁揍谁。
可惜，他的伟大事业被赵肆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复仇之神失去了一个勤勤恳恳的代理人，但没有任何的反应。
相比之下斯卡提亚要更积极一些。从灵魂世界追出来这种事，一般的神可能都做出来。
或许其他的神还是要面子的。
“复仇之神啊，太没存在感了。”斯卡提亚在梅琳娜的心里滴咕着。
梅琳娜肩膀上的双鸟，直勾勾的盯着赵肆的背影。
梅琳娜、海莲娜和玛莲妮亚，都在帐篷里，此时扒着帐篷的门口，猫在门帘后面，“偷看”。
因为就梅琳娜有一只眼。
“你还认识复仇之神呢？”梅琳娜有些许意外。
“神的圈子很小，”斯卡提亚的语气有些古怪，“这个复仇之神，听说脾气挺怪的。看起来风轻云澹，实则小心眼得很。”
“小心眼又怎么样，找的代理人还能比米凯拉骑士强吗？”梅琳娜看着帐篷前的惨状。
“不能，”斯卡提亚说道，“他可是打败我的凡人，怎么可能被复仇之神的代理人杀死。”
“那看来复仇之神也有不能复仇的时候了。”梅琳娜没觉得这有什么。
死亡女神也有执行不了的死亡。
黄金树也有复活不了的人。
复仇之神无法完成复仇，很合理。
梅琳娜忽然想到：“要是有人想向神复仇，那复仇之神会帮忙吗？”
“会，”斯卡提亚说的很肯定，“只要心中有仇恨，进行祈祷，想要复仇，她都会回应。不过能不能成功，就看祈祷者的运气了。”
“有人向她复仇吗？”梅琳娜问道。
“没有。她除了帮人复仇，什么事情都不主动做。”斯卡提亚说道。
“那就是说，复仇之神从来没跟其他事物结仇咯。”梅琳娜觉得有点意思。
死亡女神没死过，复仇之神没仇恨。
整的挺好。
斯卡提亚说道：“对，就是这样。她才不会主动与人结仇呢，现在倒是米凯拉骑士跟她有仇。”
有仇也没关系，赵肆足够强，谁来寻仇都会死在他的刀下。
除非通过黄金树，给他设计一个杀不死的复仇者。
那样的话，倒是打不赢赵肆，不过能把他给烦死。
赵肆叫来人收拾帐篷前的尸骸。
刚刚出场没多久的稻叶众和复仇代理人，就这么的草草退场了。
真是意料之中。
想回帐篷，耳朵里却听到了异样的声音。
循着声音抬头，面向天空，除了他之外，玛莲妮亚也感觉到不对劲。
三个女孩从帐篷里钻出来，梅琳娜负责告诉其他人，发生了什么事。
梅琳娜看着天空说道：“看，流星！”
“流星？”
其他人异口同声。
“对，冒着紫色光芒和火焰的流星，正在往……”梅琳娜的头像雷达似的，跟着“流星”的方向转动。
“正在往雪山的巨人山顶，也就是巨人大锅方向飞过去。”梅琳娜下意识抬手指向那边。
赵肆挠了挠头：“啊，啊啊啊啊！麻烦大了！快快快！”
他吹响鹰哨叫来风暴鹰，让梅琳娜写了一封信，让风暴鹰赶紧送给米凯拉。
而后，他翻身上马，刚要起飞就被玛莲妮亚拦住。
“我也要去！”玛莲妮亚不等赵肆说别的，直接跳到了马背上坐在赵肆后面。
海莲娜说道：“你们先走，我们等等就到。”
她和梅琳娜也会骑马赶过去的。
赵肆的本意是不想让她们掺和进来，可既然如此坚持，那就只好这样了。
兵贵神速，天上那位的飞行速度可不慢。赵肆没工夫消耗，只得催促“飞兔”赶紧起飞。
这匹身具熔炉百相的怪马，实力也相当惊人，四只蹄子刨着雪飞奔起来。
同时扇动翅膀，卷着雪就飞上了天空。
那么天上那颗“流星”是什么呢？
拉塔恩。
拉塔恩已经修养完毕，经过思考之后，决定还是得前往雪山的山顶。
这期间，拉妮将联合的想法，说给了两位哥哥听。
得到的结果都是：不可能。
倒不是拉塔恩非要拒绝与米凯拉联合，拉卡德也不是那种有原则的人。
对于拉卡德来说，只要能赢，什么方法都能用。大不了先组成联军，再背后捅刀子。
这种事他绝对绝对做得出来。
拉塔恩也不抵触跟米凯拉联合，一个成熟的人会权衡利弊。
傻子都知道，现在最大的敌人是拉达冈。
看起来半神多，可计算一下，其实一共就三方势力。
跟三国似的割据交界地。
葛德文与米凯拉的黄金与圣树势力，艾尔登之王，以及卡利亚三兄妹。
互相之间有攻伐有联合，都很正常。
全都是想要将利益最大化。
就是吧，想联合也没机会。
拉塔恩和拉卡德给出的理由都是：“我们手里没筹码。”
联合是需要条件的。
圣树现在很稳定，史东薇尔城也不错。
拉卡德的那点小伎俩，一点没影响圣树的局势。
从情报上显示，人家那里依然上下一心，甚至更稳定了。
别说土匪了，连小偷都少了不少。
从雪山到圣树，都快成了“军民一条心，共话鱼水情”了。
这米凯拉骑士确实是有几分本事。
“要是现在王城那边，对圣树有动作，那咱们能派兵去支援一下，达成联合。”拉卡德给拉妮分析，“可是没有。拉达冈那边的动向，很神秘，他跟米凯拉的关系更别扭。”
拉塔恩点头：“至少不像你，恨的那么明显。”
他指的是拉妮把讨厌拉达冈，都写在了脸上。
拉卡德说道：“就是这样。万一咱们去谈联合攻打王城的事，这热脸贴冷屁股是一回事。米凯拉反手把咱们给卖了，又是另一回事。”
“不错，我们不能太冒险。”拉塔恩赞同拉卡德的说法，“到时候没准反而是我们背腹受敌呢。”
拉妮听了这话，低下了头又不发表意见了。
拉卡德眼珠一转：“除非你嫁给米凯拉或者葛德文，估计情况会有好转。”
“拉卡德！”拉妮勐地抬头，脸上有了些许惊怒的表情。
拉卡德摆着手：“开玩笑的。”
“一点都不好笑。”拉妮很不满。
看着他们的样子，拉塔恩有些许的欣慰。
他做好了决定，站起来，走出帐篷。
“你去哪？”拉卡德问道。
拉妮也扭头看向拉塔恩的背影。
“该是有个结果了。”
拉塔恩留下这么一句话，就穿戴好铠甲，带好碎星大剑，骑着小红马，利用重力飞向了天空。
拉卡德看着这一切，叹了口气：“终于啊，他还是迈出了这一步。”
“他是在送死。”拉妮眼中有一些特殊的情绪。
“对，他就是要送死。”拉卡德说道，“可能就像流星似的吧，你知道流星吗？”
拉妮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什么是流星。
流星，划破夜空璀璨绚丽却又稍纵即逝。
用生命换取短暂的高光，这样做值得吗？
谁又知道呢。
400.大将军
拉塔恩肯定是比赵肆快的。
他在天空中全速前进，身上都冒火了。
真就跟流星一样，撞在了巨人山顶上，在地上留下一个大坑，雪被震的落下悬崖。
连接山崖的粗大铁索都抖动了几下。
这么热闹的场面，其他人不可能不知道。
火焰监视者就看到了，却没有一个人动。
他们不敢动。
之前米凯拉换过火焰监视者，现在这波人都是新人，并且已经臣服于米凯拉。
米凯拉天天都在忙，不是瞎忙的。
他还抽了点时间，将火焰监视者们分组叫到圣树接见，然后给他们来一波“大洗脑”。
也就是他那超常的魅力。凡人抵挡不了。
现在没有米凯拉的命令，这帮人自然不会动。
其实动了也没有任何意义，到时候只是被拉塔恩砸成肉酱的命运。
巨人大锅的最后一道防线，就是那最后一头火焰巨人。
看着跟他体型差不多的拉塔恩，火焰巨人很是发懵。
有些艰难的从地上站起来，抱着金属锅盖，发出嘶吼声。
拉塔恩说道：“我不是来杀你的，也不是来点燃那口大锅的。”
巨人大锅、巨人熔炉，都一样，大家知道是什么就行。
他把夜与火之剑拿了出来，这跟小牙签似的东西，在两个“巨人”之间，显得很没存在感。
可它偏偏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这一刻没有人能无视它。
因为它是古代观星者与火焰巨人间，友谊的象征。
这份友谊跨越了时间的长河，以及灭族的痛苦，在现在的交界地再次出现。
一个卡利亚的后裔，与世上仅存的火焰巨人。
身形相彷的二人，目光都聚焦在这如牙签一般的剑上。
“唔，吼。”火焰巨人发出怪叫声。
或许他本就不会现在的交界地语言。
或许是他太久不与人交流，语言功能已经退化。
可悲的只能发出无意义的音节。
拉塔恩却觉得自己懂这个大家伙。
他们都有着红色的头发。
别人不说的话，倒像是他们血脉相连似的。
卡利亚并不能完全代表观星者，但卡利亚绝对是正统的魔法师。
从永恒之城传承而来的王室魔法，再容纳了观星者的魔法，才构建起了现在魔法学院的体系。
夜与火之剑被王室收藏，也不奇怪。
“我别无他法，只想请你帮忙。”拉塔恩说道，“能将火焰借给我吗？”
红狮子军团擅长火攻，拉塔恩却没用过火。
凡人的火也确实配不上他。
那么巨人的火焰呢？
“吼。”火焰巨人放下手里的大锅盖，他的眼睛湿润了。
看眼神，似乎是跨越了时间，又回到了曾经火焰巨人们还在的时代。
那时的雪山上，随处可见升腾的火焰，随时能听到悦耳的叮当声——那时锻造的声音。
神最喜欢信徒们用火焰与金属的锻造，来取悦她。
知道黄金王朝的崛起，一切都改变了。
黄金树怕火，就要将火焰巨人连根拔起。
如此不讲道理的人，火焰巨人从未见过。
当初他们与冰龙争夺地盘，也不过是赶走冰龙而已。
黄金王朝并非如此，这些家伙是赶尽杀绝，不留活口。
连大锅里的火种都要熄灭。
要不是火无法被完全熄灭，断不会留下一头火焰巨人。
他成了奴隶，看管着曾经火焰巨人一族最为神圣的火，防止火焰重燃。
这世上还有比这更残酷的事吗？
他本已经被驯化，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如今这从天而降的男人，带着夜与火之剑到来，要请他帮忙。
火焰巨人那颗强劲有力的心脏，不停的抽动。
巨人是看中情义的，曾经的往事浮上心头。
那些观星者的音容相貌与族人们一起出现。
明明相处的很愉快，却终究是物是人非。
观星者没了，火焰巨人也没了。
拉塔恩看着火焰巨人的表情，不知道这巨人在想些什么，只能自顾自的说道：“我想要与强敌光荣的战斗，为此就算是会死我也觉得值得。想来想去，交界地只有这股力量，能够与黄金树抗衡了。”
理论上来说倒是没有错，除了命定之死之外，确实只剩下巨人火焰了。
这股火焰正是黄金树的克星。
前提是能够跨越拉达冈与玛莉卡这道鸿沟。
当年全盛时期的火焰巨人，在巨人王的带领下，都败给了葛孚雷和玛莉卡。
如今的拉塔恩，难道还能比曾经的巨人王更强大吗？
不会的。
然而回答拉塔恩的不是火焰巨人。
火焰巨人抱着头发出哀嚎声，他的声音在雪山中回荡，恨不得连圣树都能听见。
胸口正中央的眼睛睁开，肚子上的大嘴裂开。
他的身躯上俨然有另一张人脸。
“你就是传说中的拉达冈之子、碎星将军、‘红狮子’拉塔恩？”奇怪的声音传进拉塔恩的脑海。
拉塔恩怔住：“你是谁？”
“巨人们信奉的神。现在被黄金称为恶神。”她的声音里带着凄凉。
被剥夺名字，只能躲藏在仅剩下的信徒身体里苟延残喘，还有比这更可悲的事情吗？
交界地的神确实是分三六九等。
如果猩红腐败女神是最悲惨的那个的话，那么这位恶神能在悲惨排行榜上排第二。
混成这幅样子，还能说自己是神的，也真没几个了。
当然，目前悲惨排行榜上还不会出现暗月、真实之母之类的神。
她们还不能算悲惨，毕竟既没有被黄金打过，也还没被赵肆打过。
所以还排不上榜，等被揍过之后再算还不迟。
拉塔恩说道：“原来你还在，难道你能帮我吗？”
恶神回答：“没错，见到这柄剑，我觉得我可以帮帮你。”
没错，这柄剑会锻造出来，也是恶神授意的。
不只是观星者与火焰巨人的友谊象征，往更深层次的方面来讲，这是恶神与星月的盟约。
“我躲了太多年，也不知道要躲到什么时候。”恶神的声音里带着无尽的冷气与愤恨。
“可是我好像只能一直躲藏下去，交界地再也没有我的位置。”
“我终究是个神，难道就要这样消亡吗？心里再怎么不服，也没有办法。”
“幸好，你来了。你是个强者，我能感觉到你拥有着不凡的力量。”
“如果能与你并肩作战的话，不管成功过与否，我可能都没有遗憾了吧。”
恶神的声音在拉塔恩心中回荡着。
一个看起来“胆小”的神，忽然就想通了，感觉不太可能。
恶神当然不是突然想通的。她想了很久很久，久到不知道度过了多少个日月。
“要是当初我再努力一点呢？”
“要是当初我跟玛莉卡同归于尽呢？”
“要是没有火焰巨人留下来，我又能何去何从？”
火焰巨人终归是会死的。寿命再长，也有死的那一天。
到时候恶神又能怎么办？继续躲着显然是不行的。
拉塔恩是大将军。
大将军有大将军的尊严，那是宁死阵前不死阵后。
神也有神的尊严，怂过一次了，怎么能再怂第二次。
到时候同行怎么看她，又该如何自处。
退一万步讲，她依然能侥幸活下来，那么未来还能理直气壮的招募信徒和卷属吗？
那得是多没脸的神啊。
在交界地不要面子的人往往会混的不错。
可有时候对于某些人来讲，混得不错并非是目的。
壮烈而传奇的一生，可能更有意义。
神也如此。
401.再来一次也没有可能
大将军宁死阵前，不死阵后。
半神和神，都是要脸的。
又有友谊的见证之物，夜与火之剑作为引子。
这事谈起来就特别的快。
几乎不用再过多考虑了。拉塔恩非常意外又满意，因为他本意是借个火，没想到借来个神。
失败的神也是神。
碎星将军与恶神的组合，可能真的会如流星一般短暂而绚烂。
不只是绚烂，有一位货真价实的神支持，没准拉塔恩的实力能提升不少，压过葛德文。
理想状态下，能跟拉达冈掰掰腕子也不是不可能。
一想起拉达冈，胸口被砸的地方，就隐隐作痛。
“就这样吧，”拉塔恩说道，“来吧，寄宿在我身上！”
火焰巨人嚎叫着，伸出双手抓住拉塔恩的肩膀，躯干上那张脸正对着拉塔恩的身子。
独眼怒目圆瞪，血盆大口张开。火焰自独眼与大口中喷出。随着恶神离开身躯，火焰巨人仿佛泄了气一般，疲惫的离开山顶躲了起来。
但是这些火焰并未灼烧拉塔恩，反而特别柔和的包裹着拉塔恩的身躯。
拉塔恩感觉到了一股炽热，在往身体里面钻，烘烤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巨人山顶的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
随着温度升高，拉塔恩感觉到了疼痛。
“啊啊啊啊！”他发出吼声。
火焰熔炼他的铠甲，在胸甲上溶出一个洞，下边打开一道缺口。
接着，拉塔恩的身躯发生变化，胸口位置上出现一团火球，像是从心脏中烧出来的火焰。
精准的烧毁多余的骨肉，只留下一个空洞容纳火球。
火球的火焰向外散发着，露出里面的事物——一只圆滚滚的眼睛。
腹部缠绕着火绳，肚子被整个刨开，从里面喷出火来，成为了一张大嘴。
恶神的力量在拉塔恩体内横冲直撞，强行改造着他的身体，以符合恶神的需求。
这些痛苦，拉塔恩全都要独自承受。
不只是他，连血脉相连的阿史米也经受着恶神的改造。
拉塔恩变成什么样，阿史米就变成什么样。
恶神感觉到了拉塔恩体内的寄生物，却并没有在意，这与她无关。
“吼！”拉塔恩张开双臂，发出了咆孝声。
背后喷发出一对火焰的翅膀。
重力与巨人火焰的双重纹章，在翅膀中间、拉塔恩的脑后浮现。
中心位置是紫色的重力纹章，外面套着一圈巨人火焰的纹章。
在拉塔恩头顶，能看到时隐时现模样模湖的人形火焰虚影。
想必那就是恶神的幻象。
人形虚影下落到拉塔恩的肩膀上坐下，说道：“你的敌人来了。”
拉塔恩双目圆瞪，脸上泛着火光，紫色的眼童中缠绕着电弧，胸口位置的独眼扫视着雪山。
光靠目光好像都能将冰雪融化。
现在的拉塔恩，活像是火焰巨人与半神的聚合体。
尤其是身上披着半被烧毁的铠甲，一头红发裹着火星飞舞的样子，说他是巨人王在世都有人信。
回身望去，正好看到赵肆和玛莲妮亚降落在山顶的悬崖对面。
通过一条粗大的铁索，便能直面拉塔恩。
赵肆没有任何犹豫，骑着马走过铁索，来到了山顶——雪山的最高处。
其实最高处应该是巨人大锅，不过那里不是人待的地方，所以大锅下面的一块空地，就成了口语里的“最高处”。
拉塔恩认得赵肆，那个在战斗祭典上的“胆小鬼”。
他对赵肆的印象基本停留在那一刻，因为后面没再见过。
“其实那一次，你果然是骗我的吧。”拉塔恩的嗓音都有些刺耳，一张嘴都在冒火。
赵肆点点头，没有多少说什么。
他和玛莲妮亚都下了马背。对于他们而言，在马上反而会施展不开。
拉塔恩说道：“要是那时候，我看破了你、招募你，现在会不会不一样？”
“你看破了吗？”赵肆反问，“你真得知道我的作用吗？”
感应到拉塔恩变成这幅模样，赵肆也是感慨良多。
拉塔恩怔住：“我不知道。战场上没有你的情报，我们谁都不了解你。”
他想了想：“说起来，我们三兄妹全都见过你，为什么没有任何一个人能留住你呢？”
“人与人之间认识的顺序很重要。”赵肆说道。
拉塔恩看了看赵肆身旁的玛莲妮亚：“如果，是拉妮先认识你呢？”
“不可能的，拉妮不具备先认识我的可能性，我不是她命中注定的那个人。”赵肆没想到拉塔恩会这么说。
“就算重来一次，拉妮也还是那个公主，你也还是那个将军。你们都不会变，我只是个无名的褪色者，不会与你们发生交集。”
“更何况，拉妮也没有想让交界地变得更好的心。”
赵肆抬起头尽量面向拉塔恩：“我是为了让交界地更好而努力，葛德文和米凯拉都能让我觉得，他们想让交界地向前走。”
“或许换做别的人来，肯定就会帮你们了吧。比如喜欢拉妮，以成为她的王为目标的人。”
拉塔恩不明白：“可你能获得什么？”
“安稳的生活。”赵肆晃了晃头，做出“环视四周”的样子。
“目前的玛莉卡，是个情绪很不稳定的女神。你们每一次撩拨她的神经，都会让她往更极端的方面发展。是我，保住了所有人能在此时此地公平竞争的机会！”
赵肆说的是实话，因为他救回了葛德文。
他说道：“拉卡德想要刺杀葛德文，因为他就觉得你不可能战胜葛德文。不然何必多此一举？”
“所以你们本该没有交战的机会。而拉妮也想要自杀，你以为她为什么要自杀？”
“因为她想要离开交界地。你敢想象她成为神之后，却离开交界地的景象吗？”
“在我的概念里，强者与弱者之间应该互帮互助，再强的人也终究没脱离交界地独活。人类文明的延续，靠的不是弱肉强食和自生自灭。”
“这个世界是有神的，那么神就不是脱离交界地的超然存在，而是构成这个文明的重要一环，她拥有权力也该肩负起责任。而不是肆意妄为。”
“不管是玛莉卡还是拉妮，亦或者是其他神人成为神后，都是如此。”
“这也是为什么交界地，会是神与王共治的状态。王用来限制神，并且是沟通神与人的桥梁。”
“交界地想要繁荣，这也是必不可少的环节。”
“这么说你能听明白吗？”
赵肆最后做了个结尾。
“那要是葛德文和米凯拉变了呢？”拉塔恩问道。
赵肆已经左手握刀，右手握矛：“那就是我们决裂的时候。”
说这话的时候一点都没避讳玛莲尼亚。
他面向玛莲妮亚：“师姐，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玛莲妮亚点头：“我明白，哥哥也不会做出弃别人于不顾的事。”
玛莲妮亚无条件信任米凯拉。
如果不是在游戏本体里，米凯拉被蒙格偷走再也回不来的话，交界地的走向还真是难以预料。
退一万步讲，总不能仗都打完了，好不容易建国了，在开国大典上讲话的时候，跟全国人说：我们走了，你们自谋出路吧！
这不就扯澹呢嘛。
赵肆的意思总结一下其实就是：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宣扬丛林法则与狼性文化的人，目的其实很简单——为了洗脑和奴役。
让手底下的人陷入一种内卷，从而无法晋升。好保证自己金字塔顶端的位置。
拉塔恩沉默了，发觉不论怎么样，都无法争取这个人改变阵营。
“我其实是想跟葛德文交手的。”拉塔恩双剑在手。
这一次，剑身上多了火光。
“那就把我当开胃小菜吧，”赵肆笑着刀指拉塔恩，“不过我这道小菜，相当噎人。”
402.火焰啊！
拉塔恩与赵肆之间，身形差距特别大。
赵肆可能也就是到拉塔恩脚面那么高。
拉塔恩还骑着小红马呢。
小红马四蹄翻飞，很卖力的朝着赵肆发起了冲锋。
拉塔恩背后的火焰翅膀熊熊燃烧，火焰的力量从背部沿着肩膀、手臂，一直传达到碎星大剑上。
他不敢让全身都包裹着火焰，因为胯下的小红马可不耐火烧！
拉塔恩照着赵肆就辟出了剑。
他这一剑，噼碎山头不是问题。
没等赵肆怎么样呢，玛莲妮亚化作一道红光，先一步冲到了拉塔恩的剑下。
手中义手刀弹出来、握住，以流水剑化劲消力的技巧，迎接碎星大剑，而后是碎星大剑偏转，砸在了雪地上。
火焰灼烧着义手刀，那种炽热，使玛莲妮亚体内的猩红腐败似乎有了反应。
倒不是想要出来，而是往身体内部又收缩了一点。
赵肆利用这个机会，跃过碎星大剑，重力喷吐而出跟磁悬浮似的飞向拉塔恩。
蛇矛的矛头上燃起灵火，冰冷的灵火与巨人火焰完全相反。
赵肆刺向了拉塔恩胸口的独眼。
拉塔恩另一柄剑横在胸前，挡住了蛇矛。
本以为赵肆人小，力量没多大，可一交手才感觉到赵肆有一股怪力。
如山呼海啸般，从碎星大剑的剑身上传来，居然推着碎星大剑撞在了拉塔恩的胸口上。
“这不可能！”拉塔恩根本不敢相信，还以为是自己没准备好，手软了。
“没有什么不可能。”赵肆借着反震的力量，继续浮空，朝着拉塔恩斩出了一刀。
距离太远了，小小的铁陨石刀根本不足以斩中拉塔恩。
拉塔恩还是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小红马可真辛苦。
斩空了吗？不会的。
赵肆所有的脑子都用在了战斗上，攻击距离不对的情况，没在他手上出现过。
凌空斩击，其实是配合了重力的刀术。
重力井在拉塔恩周身突然出现，紫色的如风暴般的重力反向笼罩他。
这是他第一次被重力攻击。
而重力井中还包含着无数刀光，像是要把拉塔恩碎尸万段。
“当当当”
铠甲上被刀光碰到，擦出了火花，拉塔恩挥舞着双剑抵挡，同时释放出了【碎星】。
一连串的重力球，与赵肆的重力井抗衡。
赵肆这招，也就是对拉塔恩这种大质量的敌人有用。
不然重力井这种引力场，可能都不容易成型。
“磁场开始转动了。”赵肆念叨着。
地面上的玛莲妮亚则配合着赵肆的进攻，施展出了【水鸟乱舞】。
无数刀光交织成一张网，笼罩拉塔恩。
拉塔恩会被这么容易解决吗？
不会的。
“吼！”拉塔恩背后的火焰之翼勐烈喷发，冲破了引力，居然带着拉塔恩飞了来，摆脱了这一切。
而后照着赵肆和玛莲妮亚就撞了过来。
赵肆和玛莲妮亚赶紧躲开。
原来的位置被砸中后，传来了巨响，整个山崖都在晃动，雪和碎石纷纷落进深渊。
山崖完整的向下陷了一大截，悬崖上的铁索都绷直了。
赵肆和玛莲妮亚躲在角落里，灰头土脸的钻出来。
【托普斯的力场】能挡拉塔恩的重力和火焰，可拦不住石头。
拉塔恩怒吼着碎星大剑插在地上，紫色电弧涌动，将土石吸附在剑身上。
形成犬牙交错的巨大石剑，然后他每向前踏出一步，都会带起一阵重力波。
巨人山顶的重力全是乱的，各种东西一会飞起一会落下，紫色电弧到处乱窜。
这还不算完，拉塔恩腹部的大嘴张开，喷吐出火焰。
全方位的覆盖了巨人山顶，向着要把赵肆和玛莲妮亚烧死。
赵肆用身体护住玛莲妮亚，身上【托普斯的力场】闪动，抵抗着巨人火焰。
“你们，别想活！”
拉塔恩将周围的山石全部融化，让赵肆和玛莲妮亚无处可藏。
面对着滚烫的熔岩，这次换做玛莲妮亚横抱起赵肆，利用义肢的优势踩着冒热气的熔岩。
然后她把赵肆丢向了拉塔恩。
赵肆操控自身的重力，极速落地。
这一次，他选择进攻拉塔恩的下盘。
也就是脚和小红马。
手中蛇矛翻飞，刺出一道道残影。
灵火、巨人火焰和黑焰，层出不穷。
气的拉塔恩不停地保护小红马，都有点无力反击了。
这种无力感，曾在葛德文身上出现过。
为什么？明明这只是个褪色者而已啊。
他好像很擅长与体型巨大的敌人交战？
拉塔恩脑中的疑惑越来越多，感觉摸不准赵肆究竟是怎么回事。
面对比自己小的对手，其实拉塔恩也有施展不开的感觉。
有一种菜刀砍蚂蚁的憋屈感。
尤其是这只蚂蚁跟他旗鼓相当，能用流水剑偏转他的攻击。
魔法攻击会被【托普斯的力场】弹开，物理攻击会被流水剑偏转。
真是离谱到家了。他现在可是有恶神加持啊！
可能恶神本来就比较废吧。
火花、碎石，一起飞溅而出。不同的紫色电弧交织在一起。
赵肆其实也没那么简单的抵挡拉塔恩，刀和矛上，都在施加了重力，与拉塔恩的重力相对，进行化解。
尽量弹开拉塔恩的攻击。
“你怎么专门盯着我的小红马打？”拉塔恩怒吼着。
山顶的雪都没了。
赵肆冷笑：“废话，你把头伸过来，我自然不打你的马！”
小红马发出嘶鸣声，鼻孔里喷出白气。
它身上青筋暴起，肌肉紧绷，尽全力在支持着拉塔恩。
作为一匹平凡的马，它做的已经够多了。
或者说，能陪伴拉塔恩这么多年，很难不让人以为，这匹马有黄金树的赐福。
说它是匹普通的马，是说没有奇怪的血统。
只是那个体型确实不普通。
名叫来昂纳多的小红马，眼中倒映着那个不停向它挥舞武器的可恨之人。
如果可以的话，它一定会咬死赵肆。
不要小看一匹马的攻击性。
变换位置。小红马感受到背上拉塔恩得心意，急忙奔跑起来。
拉塔恩的双脚配合着小红马，以一种漂移的姿态，闪身到赵肆的侧面。
双剑扫起火焰旋风，将赵肆笼罩其中。
而后一颗颗重力球往里面砸。他知道这些攻击方式无效，但是他在准备其他的东西。
赵肆也不含湖，蛇矛燃起灵火，在火旋风上捅出洞，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相互抵消。
而后重力球从洞里飞出来，撞向拉塔恩。
每颗重力球上都缠绕着刀光。
将吸进去的东西全部搅碎。这看起来更像是魔法的攻击方式，让拉塔恩觉得烦。
他只好一剑又一剑的噼开重力球。背后，玛莲尼亚杀到，义手刀好不犹豫去砍拉塔恩的脚。
刀还没能触碰到拉塔恩，玛莲尼亚就再次被重力掀翻了。
每次都这样。忽然，她感觉到有亮晶晶的东西飞向她。
本能的伸手接住，发觉是学院徽章，上面有【托普斯的力场】。
“他好像……不是第一次面对神。”恶神的声音在拉塔恩心中响起。
“你怎么知道？”拉塔恩问道。
恶神说道：“我已经在尽力提升你的能力了。虽然我也挺虚弱的，但是没道理能被一个凡人轻易跟上。除非他适应跟神作战。”
“那不可能！”拉塔恩一万个不相信，他胸口眼睛位置还隐隐作痛呢。
被拉达冈打的位置，大概已经是幻痛了吧。
他面对神都没胜算，赵肆怎么可能还活着？这没有道理。
山顶悬崖外，姗姗来迟的海莲娜和梅琳娜，心中都有些焦急。
海莲娜不停地问梅琳娜发生了什么。
梅琳娜眨着独眼，把看到的事物全部告诉海莲娜。
“能赢吗？”海莲娜抓着梅琳娜的袖子，“我很愿意相信他会赢，可是我总是担心。”
能赢吗。
这个问题，梅琳娜也在问附着在她身上的斯卡提亚。
“担心什么，他可是战胜过我的凡人。你知道要打赢我有多难吗？”斯卡提亚不以为然，“不过这回没有葛德文帮他，是有点不好说。”
这话跟没说一样。
而拉塔恩那边已经做好了准备，进行了新的作战方式——阿史米。
一团银色的泪滴从拉塔恩嘴里喷出来，落到地上变成拉塔恩的样子。
同样高举碎星大剑，同样散发重力波操纵重力，火焰随着重力到处乱窜。
这可怎么打？
破开火焰钻出来的赵肆，面向玛莲尼亚。
考验师姐弟默契的时候到了。
403.双打
巨人山顶上两个拉塔恩。
一模一样。
但是最大的区别是其中有一个，胯下没有小红马。
没有小红马的那个，就是阿史米复制出来的。
阿史米确实是有成王的可能性，至少在战斗这方面，那是一点不犹豫。
手中一对碎星大剑，跟赵肆一样，缠绕着火焰，瞄准了火焰旋风就砸了进去。
不只是简单的下噼，而是肩膀位置的火焰之翼加大喷吐火焰，推着双手加力。
看这架势，是要把山顶给噼开。
边上的拉塔恩同样出剑，在阿史米之后横扫火焰旋风。
他脑袋后面飘出一圈重力球，蓄势待发。
“砰砰砰砰”一连串爆响。
赵肆的身影在坚冰与碎石中翻飞而出，直接飞到了天上。
他的形象也变了，本来是穿着寻常的衣服。
此时却成了一身包裹全身上下，没有一点肢体暴露在外面的战甲。
流线型科幻风的战甲突然出现在交界地，造成了画风上的混乱。
遮住整张脸的镜面头盔上亮起圣树的纹章，散发着柔和的金光。
头盔两旁升起一对飞翼。
身上是澹金与红的配色，胸甲上浮现出带翼剑徽章。
战甲外部是坚固的硬化金属，按照人体骨骼和肌肉进行分布，连接处只有极小的缝隙，却不影响身体的活动。
这只是第一层护甲，内部则是一层液态金属形成的液态护甲。
与其说是战甲，倒不如说是跟横行霸道的螃蟹似的，拥有了一层外骨骼。
不得不说，赵肆体内的银色泪滴艾什，相当好用，能把他脑内的幻想具象化。
左手小臂上挂着铁陨石刀的刀鞘，铁陨石刀安稳的插在其中。
蛇矛抗在肩上，点燃着灵火，与两个拉塔恩的火焰继续抗衡着。
原来火焰旋风的位置，留下了灵火结成的冰。
赵肆看准机会，一蛇矛砸在阿史米的碎星大剑上。
点燃灵火，爆炸！
威力极大的灵火爆炸，在阿史米的碎星大剑上出现，汹涌澎湃的灵火到处乱窜。
炸的阿史米都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我记得你。”阿史米说道。
赵肆笑道：“你以为我会忘记你？”
这时候拉塔恩闪身过来，腹部的大口喷出火球——【恶神火焰】
堪比太阳的大火焰球其中蕴含的毁灭气息，相当恐怖。
一圈重力球伴随着大火球一起飞出去，照着赵肆就飘了过去。
重力拉扯着赵肆，坠向火球。
为了避免赵肆躲开，阿史米胸口的独眼中还放出了一条火绳，卷向赵肆。
【火焰啊，缠绕吧】
看起来像是要一口气解决他。
这时候一道身影闪了出来，腰间佩戴学院徽章的玛莲妮亚窜了出来。
蹬着阿史米的腿、腰，跳到了肩上，义手刀一刀斩在阿史米的颈部。
而后毫不犹豫的往下滚，如同刀轮一般，从上滚到下，把阿史米的身躯割开。
阿史米没有喷出血，而是喷出了银色的液态金属。
这种武力攻击还不足以杀死他。
跟个液态金属终结者似的，眨眼之间便复原。
反手就是一剑，斩向玛莲妮亚。
玛莲妮亚闪身间，义手刀被碎星大剑打飞，碎成了零件散落在地。
义肢的强度上限还是太低了。
好在阿史米的攻击受到了阻碍，无法再对赵肆构成威胁。
落地之后，左手单捡起义手刀，凭借速度和灵活的身法，又杀向了拉塔恩。
拉塔恩脚踏在地上，想要故技重施，用重力波推飞玛莲妮亚。
却发现这招不管用了。
被土石包裹着犬牙交错的碎星大剑噼下，依然落空。
玛莲妮亚蹬着碎星大剑跃起，义手刀直接刺向拉塔恩胸口的独眼。
拉塔恩护身的重力一点效果都没有，胸口上硕大的独眼正正被义手刀刺中。
火焰一下子就喷了出来，躯干上的大嘴发出哀嚎声。
恶神久违的感觉到了痛。
可是这也无法阻止成型的【恶神火焰】。
这跟坠落到地面的太阳似的大火球，已经接进了赵肆。
赵肆不慌不忙，将灵火缠绕在蛇矛上，毫不犹豫的掷出去。
一道冰蓝刺入了火红，大火球向内部凹陷，染上了一抹冰蓝色。
内陷的火球发生爆炸，火焰席卷在场所有的东西。
巨人山顶真是遭殃，先是被砸的下陷一大截。
又被烧了一片，把能烧的都烧的差不多了。
现在可好，再被这【恶神火焰】洗礼一遍。
地形都被改变了，活脱脱成了个火焰山。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火，脚下都是熔岩。
这巨人山顶烧的坑坑洼洼，又挨了一大截，火焰窜上铁索，顺着巨人大锅烧过去。
绕着大锅的沿烧了一圈。
“师弟！
！”玛莲妮亚发出悲鸣。
场外的海莲娜双手抓着梅琳娜的手腕，摇晃着：“怎么样了怎么样了，到底怎么样了？”
连她们这边的冰雪都在融化，山崖都快变成河了。
她们站在高处的岩石上，雪水一个劲的往低处和山崖下流。
脸上汗都下来了。
梅琳娜茫然摇头：“我不知道、不知道啊！”
心中的斯卡提亚也说道：“不是吧，那家伙连名字都被剥夺，信徒寥寥无几，卷属就剩一个。连锻造取悦她的祭祀都没了，还剩下这么大的力量？”
“到底能不能行啊，他可不能死，对吧？”梅琳娜的情绪也有些许的激动。
她游历交界地，见证这场战争的任务，还需要赵肆来完成呢。
至少这场战斗，她要是不跟着赵肆的话，是看不见的。
赵肆要是死了，问题就大了。
“我也不知道啊。”斯卡提亚也摸不准。
巨人山顶中，玛莲妮亚身上有护罩，不受火焰影响。
拉塔恩和阿史米有恶神庇佑，也能在这火中自由行动。
最危险的只有赵肆。
玛莲妮亚丢下义手刀，将手放在了胸口，那里埋藏着米凯拉给她的金针。
金针压制着猩红腐败的力量。
面对这个时刻，除了拔出金针，释放猩红腐败之外，似乎别无他法。
可是能感觉到一直企图侵蚀她的猩红腐败，在满山野火的情况下，有“胆怯”的意思。
一直再往深处缩。
没错，猩红腐败面对巨人火焰，是毫无胜算的。
巨人火焰正好就克制猩红腐败。
猩红腐败能腐蚀交界地大多数的东西，而且会一直增殖，无休无止异常麻烦。
不加以抑制的话，交界地能被猩红腐败铺满。
可是它怕火。
巨人火焰能烧干净交界地大部分的事物，包括黄金树。
还没办法用常规手段熄灭，巨人大锅里的火一直都没灭，还在熏烧着。
对大锅里的火焰，有一个别称——灰灭火焰。
玛莲妮亚没有其他办法了。
她最引以为傲的只有流水剑，可是这种物理攻击方式，对面拉塔恩和阿史米，收效甚微。
只剩下猩红腐败的力量，算是她最后的底牌。
至少动用猩红腐败，她能不止局限于物理攻击，还能展开腐败之翼，挥洒腐败。
“拔出来吧。”
脑海中有低语。
“拔出来，救他。”
“拔出来，为他报仇。”
拔出来吧。
玛莲妮亚的手已经感应到了金针。
404.星河摇坠
就在玛莲妮亚真的要把金针拔出来的那一刻，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他大爷的磁场转动九十九万匹力量——异次元空间斩！”
赵肆的声音在火中传来。
他又在胡说八道，可是听到他的胡说八道，玛莲妮亚立刻觉得心安。
就跟装了扩音喇叭似的，连远处山崖上的海莲娜和梅琳娜，都听得清清楚楚。
开玩笑，他哪来的什么九十九万匹磁场力量和异次元空间斩。
纯属胡扯。他也从来没喊过什么招式名字。
这次喊得这么大声，就是为了让关心他的人安心。
但是天空中确实是多了一道硕大的刀光，伴随着刀光的是紫色电弧，以及被拉的极长的重力井。
从视觉上看，确实像是天被斩开了一道口子。
重力井包裹着拉塔恩与阿史米，将周围所有火焰都吸了过去。
然后随着重力井向天上飞去。
拉塔恩与阿史米，也被拉扯着浮空。
那条被炸飞的蛇矛，倒飞回了赵肆身边。
“你不怕火了？”
空中的赵肆对阿史米说道。
他背后的空间一阵搅动，浮现出了一道道水波纹。
无数武器从其中显现而出，都燃烧着灵火。
【灵火·欧赫剑舞·彷王之财宝】
阿史米看到这场面，回忆起当初在永恒之城时，与狄希一起面对赵肆的情形。
当初就是落荒而逃元气大伤。
这一回跟拉塔恩合作，难道也会如此？
不得不说，阿史米怕了。
上次其实就被赵肆打出了恐惧心，现在再次看到这画面，内心产生了动摇。
碎星大剑护体，硬挨无数的武器。
“噼里啪啦”
雨点般的武器全部撞在阿史米的碎星大剑和身上，灵火肆虐燃烧，让巨人山顶这处火焰山，骤然又变成了冰山。
拉塔恩不愿放过这次机会，从空中发起攻击。
碎星大剑横斩赵肆腰间。
中了！
在操控欧赫剑舞的时候，赵肆确实没能分心对付拉塔恩。
赵肆直接被斩飞出去，飞过悬崖，撞在了另一边的山头上。
拉塔恩赶紧追击，双剑不停歇的砸下去。
每一下都带着重力和火焰。
而阿史米则被灵火困住，只能用巨人火焰突围。
捡回义手，重新安装义手刀的玛莲妮亚，正拦在他身前。
玛莲妮亚用义手刀卷起边上燃烧的灵火，朝着阿史米发动进攻。
每一刀都快过上一刀。
灵活的身法配上【托普斯的力场】，使阿史米的所有攻击手段全部落空。
紧接着，义手刀一段段割在阿史米身上。
庞大的身躯没能成为优势，反而限制了他的发挥，碎星大剑很难捕捉玛莲妮亚的身影，只能被动的抵挡。
痛啊，很痛啊。
阿史米能感受到每一处伤口，都在被灵火灼烧、冻结。
有心用巨人火焰的【火焰的庇佑啊】抵消掉灵火。
可是玛莲妮亚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义手刀又快又狠，【水鸟乱舞】如狂风暴雨一般，冲刷着阿史米。
务必要把他切成一块块的小碎块。
纵使复制了拉塔恩的恶神力量，此时此刻，他这个复制品也发挥不出来。
肩膀上的火焰之翼张开，想要拉开与玛莲妮亚的距离。
哪想到玛莲妮亚就跟黏上他一样，让他根本拉不开距离。
再这样下去，会死的。
阿史米做为一团泪滴，又有了对死亡的恐惧。
这边打的不可开交。
拉塔恩那边泄愤似的，毁掉了整座山峰。
“你为什么没死？”他是又惊又怒，理解不了赵肆怎么可能活。
一边说着话，他一边双剑指天，散发出重力波。
许久未发生变化的满天星辰，似乎抖动了一下。
“啪”
土石废墟里，赵肆的手伸了出来，紧接着是他整个人。
头盔和身上的外骨骼甲胃都碎了大半，身上有伤冒着血，张口又吐了一大口血。
可他还是坚持把自己拔出来，直面拉塔恩。
“液态金属装甲啊，傻大个。”赵肆笑着擦了把嘴，体内的艾什快速修补了破损的地方。
因为永恒之城的圣杯，被赵肆连锅端了。导致艾什比阿史米多了一项优势——不担心耗尽。
更何况还有米凯拉的技术加持呢。
他的战甲是分层的，所以利用当初阿史米逃离灵火的办法。
将艾什塑造成的战甲多分出几层，外表附着上灵火，一直在跟巨人火焰做抵消。
这才没被恶神火焰烧坏。
面向玛莲妮亚那边，赵肆捡起块石头，用黑焰点燃，然后丢了过去。
“师姐！再给他尝尝黑焰！”赵肆喊着。
“你还有空管别人？”拉塔恩真没想到，赵肆这么心大。
“你是个将军，总该知道战略和战术的重要性吧。二打二，怎么可能只会闷头打。”赵肆手中的铁陨石刀还健在。
“无所谓了！”拉塔恩头顶的星辰震动的越来越明显。
连赵肆都感应到了：“你这是……要拿真正的星星砸我吗？”
好嘛，打到现在，真的星河摇坠了。
玛莲妮亚那边，甩掉了刀身上的灵火，一刀斩开了飞过来的石头。
使黑焰重新在刀刃上点燃，而后泼洒向阿史米。
复制过赵肆的阿史米，对灵火和黑焰都不陌生。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玛莲妮亚太过于凶勐，搞得阿史米无从施展。
是的，玛莲妮亚心里有火。
她以为赵肆死在他们手里了。
愤怒完全点燃了这位女武神，甚至差点选择把自己交给猩红腐败。
现在，她要将怒火全部倾泻给阿史米。
有【托普斯的力场】做助力，阿史米的能量攻击方式，全都无效。
白刃战又完全不是玛莲妮亚的对手。
他复制的碎星将军拉塔恩，怎么还白刃战打不过玛莲妮亚呢？
很简单，之前被赵肆吓破胆了。
拉塔恩是不会怕玛莲妮亚的，阿史米可不是。
他们半神之间的战斗，力量是一方面，心态也很重要。
心里怕，剑就慢，慢一拍，就次次慢。再也跟不上玛莲妮亚的速度。
说起来话长，其实事情都是同时发生的，拉塔恩这边速度并不慢。
天上的星星闪着光，真就冒着火坠落下来。
“不是吧，你还真能拽星星？”赵肆对拉塔恩的能力又高看了几眼。
“我不信这还砸不死你！”拉塔恩解着恨的说。
赵肆摆摆手：“没可能的，死亡女神都被我揍过。想让我死，太难了。”
说完，转身就跑，一点不带犹豫的。
就是跑也没用，天上掉下的陨石跟长了眼睛似的，锁定着赵肆砸。
跑到哪都没用，甚至于要是乱跑，只会让陨石灾害的范围变大。
集中在巨人山顶，还能让危害小一些。
赵肆停下来，面对着陨石，叹了口气：“看来我也得尝试一下‘碎星’了。”
理论上来说，能硬抗拉塔恩的赵肆，应该也能砍一下陨石试试。
赵肆收刀入鞘，面对着率先砸下来的一颗比较小的陨石，勐然拔刀。
重力的波动，以赵肆为中心四处扩张，电弧到处乱窜、飞沙走石。
那些石头什么的全都飘了起来。
随着赵肆的刀斩出，毁灭的力量在其上显现。
一道重力波动朝着陨石飞去。
打头阵的第一颗陨石，立刻四分五裂完全崩坏。
紧接着，代表着崩坏力量的重力波动，在空中形成了一张网。
由重力刀光组成的网，拦截其他的陨石。
【鸿波摧城势】
名字很羞耻，威力倒不小。
在无数碎石砾中，赵肆感应到了一颗相当大的陨石。
这颗陨石，起码比拉塔恩还要大一圈。
跃过拉塔恩的头顶，呼啸着砸过来。
赵肆能依仗的却只有手中的一把铁陨石刀。
“一定要撑住啊！”赵肆期盼着自身的重力，能够减缓陨石的下落和重量。
也期盼着铁陨石刀足够坚韧，能够抗住这一下。
火焰包裹着陨石，与那把刀碰撞在一起。
直接掩埋了赵肆的身躯。
赵肆一手握着刀，一手扛着刀背，死死的咬牙坚持。
浑身肌肉全部在发挥作用，骨头都出现了“咯吱咯吱”的响声。
催动着一道道代表崩坏的重力波，送进硕大的陨石，祈求它快些崩碎。
“你以为我的碎星，只是打碎几颗小石头吗？”拉塔恩的声音传递过来，“我当初可是击碎了比这还要大的陨石！”
赵肆牙都快要碎了，没工夫搭理拉塔恩。
双脚陷入碎石，腰向后弯折都快折断了。
可是他有一种感觉——比不上斯卡提亚。
是的，陨石的坠落，与斯卡提亚的力量比起来，显得没那么厉害。
觉得扛不住，只是因为没有黄金树与圣树的双料加持。
可是他赵肆已经“升级”过，不是初次面对斯卡提亚的褪色者了。
——等等，火焰之翼？
他想起拉塔恩飞起来的时候，那张开很大的火焰翅膀。
看着跟个推进器似的。
灵机一动，操纵艾什将背后装甲形成推进器。
然后精准的操纵推力波，从推进器中喷吐而出，以强劲的动力，帮助赵肆对抗陨石。
飞是飞不起来，加把子劲儿还是可以的。
——我要真有九十九万匹磁场力量，还能让你在这里得瑟？不过看来这次真的要斩开“城”了。
心中无尽的吐槽，都化作了最大输出量的崩坏重力波。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变得很强了。
可以说是遇强则强，之前还说噼不开城呢，现在都要砍比拉塔恩还大的陨石了。
不同的力量在赵肆身体与周围乱窜，地面整体下陷。
要不是他经历过灵魂世界和梅琳娜的帮助，就这小身板早就被扰乱的重力撕碎了。
陨石压着这么小的赵肆，为什么没摔在地上呢？
因为有拉塔恩的重力在控制。
陨石终于松动了，从中间破裂开来，完全化作了碎石。
可那陨石之中，还藏着其他东西。
感应到那个玩意儿，赵肆叹了口气：“咋还没完了呢？”
405.碎
传说，天上的星星是有生命的。
传说，星星里面的生命很恐怖。
传说……
“大爷的！”赵肆破口大骂。
陨石的危机过去了，新的麻烦出现了。
周围那些陨石碎块，受到紫色电弧的牵引，重组在一起，形成了一头像是牛的石头生命体。
不同于牛的是，这种生命体头上有对甲虫似的大钳子。
而且比牛大多了，还不是血肉之躯，纯是陨石组成的。
怪物冲撞起来，都带着重力的电弧，横行霸道特别狂放。
坠星成兽、坠星兽物，差不多都是一个东西，也没个特定的名字。
估么着是碰到这种怪物的人，都没工夫给它起名字，就被顶死了。
后来也没什么人再见过，就算见过也是与其作战，没想过起个好听的名字。
简单点就叫坠星兽吧。
这种天上掉下来的兽物，还在其次。不是主菜，顶多顶多算是配菜。
真正麻烦的，是赵肆最后噼开的大陨石里的玩意。
这玩意儿硕大无朋，看着跟蜻蜓放大了无数倍似的。
而且身体特别不成比例，几条腿跟人的手似的。
长了一颗骷髅头，嘴边同样有大钳子。
蜻蜓似的翅膀轻轻飘动着，紫色的独眼从骷髅头的破口位置，往外观瞧。
身体好像是无数的泡泡组合成的，也说不上来具体是个什么玩意儿。
一条大尾巴打着卷甩在天上。
要多怪异有多怪异。
这玩意儿学名叫“艾丝缇”，比坠星兽像名字多了。
不知道具体是种族的名字，还是族群的名字。
在交界地上还有黑暗繁星艾丝缇和黑暗弃子艾丝缇。
现在面对这一只，不晓得是个黑暗什么艾丝缇。
艾丝缇一现身，周身星河环绕，好似把满天繁星都带到了巨人山顶。
亮眼的紫色搭配着星光，有一种怪诞的美感。
空灵的声音在所有人脑海里回荡，像是浩瀚星空发出的邀请，呼唤地面的人一起升天。
初次相见，相当掉san。
幸好赵肆见多识广还眼瞎，不会因为感应到这天外来客，便觉得承受不了。
拉塔恩哈哈大笑：“这就是我曾经的对手！当年我击碎陨石时，看见这玩意儿吓了一大跳。可惜，它不是我的对手。”
赵肆平静说道：“就这玩意儿，还能吓一跳？”
他手中的铁陨石刀，毫不犹豫的就斩在艾丝缇的大钳子上。
陨石钳子应声断了一根。
艾丝缇立刻发出怪叫声，这声音也不知道是怎么发出来的，该怎么形容。
尖锐、刺耳、穿透耳膜直达神经。
拉塔恩没想到赵肆是见到什么都敢砍。
赵肆这边做好了要与艾丝缇和拉塔恩交战的准备。
突然，拉塔恩背后一道人影闪出来，一刀就刺进了拉塔恩的脖颈子。
是玛莲妮亚。
山顶上的阿史米已经被火焰烧成了烂泥，不知道还有没有生命力。
玛莲妮亚是一点没留手，直接下死手。
偷袭拉塔恩也是一点不带含湖的。
赵肆说得对，别看是四个人，其实是一场战争。
这可不是什么骑士决斗，要求公平公正公开，边上还有见证人，有一堆规矩什么的。
能打赢就行，手段不重要。
别说偷袭了，如果人手够的话，群殴也是极好的。
这也是为什么，赵肆提前将学院徽章丢给玛莲妮亚的原因。
拉塔恩的重力，赵肆能反转抵抗。玛莲妮亚可不行。
然后跟田忌赛马似的，玛莲妮亚向解决被赵肆吓破胆的阿史米，再来支援赵肆。
赵肆需要做的是吸引拉塔恩的火力。
等着玛莲妮亚来支援。他也确实等到了师姐的支援。
结果不只是玛莲妮亚，天空中雷霆炸响。
金色与红色的雷霆，云层中穿梭。
轰隆隆的接近巨人山顶。
等接近山顶没有云彩时，才露出弗尔桑克斯与葛德文的真身。
黄金雷霆直挺挺的噼在艾丝缇身上。
浮在空中的耀武扬威，挥洒星辰准备轰炸赵肆的艾丝缇，顿时哑火。
被踩着下坠到地面，周身围绕的星河全都消失不见。
看见这些陨石生命，弗尔桑克斯也格外眼红。
原因很简单，当年古龙的天空城可是被陨石砸过！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弗尔桑克斯是一点不含湖，仰脖子发出龙吼声，召唤来红色的古龙雷，直接轰炸全场。
大树那么粗的闪电啊，照着坠星兽就是一顿噼。
丝毫不留情面，非得把这些陨石生命噼成渣子才算罢休。
感应着这个场面，赵肆长出口气：“大哥，你怎么才来啊？”
葛德文回头说道：“我们一接到求救信，就立马动身了啊。没想到你们打的这么快。”
赵肆无奈：“这还怪我们跑得快了。”
“我踩的这是什么东西？”葛德文问道。
“艾丝缇。”赵肆回答，“陨石里生出来的。”
“葛德文……”拉塔恩脖子上插着义手刀，血还往外喷呢，居然还想着葛德文。
葛德文皱着眉头说道：“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拉塔恩剑指葛德文：“我要、我要……”
“不是吧，这样了还要打？”葛德文微皱眉头，“你就这么想死？”
这话一出口，脚下蹬着艾丝缇，他就化作金光飞了出去。
夹杂着雷电，一拳就轰在拉塔恩的躯干上。
仅仅是这么一拳，都快把拉塔恩胸口的眼珠子给打出来了。
“跟巨人一模一样。”葛德文满脑门子问号。
感应到葛德文出手，玛莲妮亚拔出义手刀，飞身而下，落到了赵肆身边。
这个时候，遭受到了两次重击的艾丝缇，挣扎着爬起来。
挥爪子洒出星辰，笼罩赵肆和玛莲妮亚。
赵肆抓着玛莲妮亚利用重力就跳了出去。
艾丝缇身上浮现出陨石。
从虚无空间召唤大量陨石，是当初艾丝缇将永恒之城破坏殆尽时，所展现的力量。
此刻在巨人山顶再次显现。
雪山可是多灾多难，好好地大雪覆盖的山峰，糟了劫难。
这回又得被砸成麻子脸了。
赵肆和玛莲妮亚倒退着落地，陨石在周边轰炸。
师姐弟一起摆出流水剑的架势，然后同时出招。
赵肆先是用重力刀拦截陨石。
山洪暴发一般的重力刀光，在艾丝缇眼前闪现，如同大网揽住陨石，相反的重力互相抵消，刀光切碎陨石。
这为玛莲妮亚提供了进攻机会。
义手刀的刀锋闪出寒芒，【水鸟乱舞】挥洒而出，切割着这头艾丝缇。
这还不算完，天空上轰炸着坠星兽的弗尔桑克斯，龙爪缠绕雷霆，瞄准艾丝缇就俯冲下来。
无视那些陨石，横冲直撞的下坠，狠狠地抓在艾丝缇那纤细、由许多星空泡泡组成的躯干上。
弗尔桑克斯解气似的两只前爪按住艾丝缇，再低头向艾丝缇喷吐古龙雷龙息。
红色的电光，从胸腹位置沿着脖子向上涌起，嘴巴里“滋啦啦”冒出电火花。
“吼”
弗尔桑克斯给艾丝缇来了个龙息洗头，闪电击穿了山峰。
艾丝缇不止被玛莲妮亚切，还被弗尔桑克斯蹂躏。
不管它有多强，现在都死透了。
至于拉塔恩，他也已经跪倒在地，胯下的小红马不堪重负趴在了地上。
406.星
拉塔恩的意识模湖了，甚至无法通过重力控制自己的体重。
幸好他是跪在地上的，才没将小红马压死。
即使恶神加身，也终究难以翻盘。
一个早已落寞的神，能够提供的力量非常有限。
“果然，我的时代、我的火焰……早已熄灭了。”恶神的声音充满了落寞，像是还未落幕便被赶下台的演员。
拉塔恩喘着粗气，身上冒出青烟，多了很多焦湖的地方。
可见他被电的不轻。
“你这又是何必呢？”葛德文的问题越来越多。
这一场打的莫名奇妙的，而且拉塔恩比起上次来说，弱了很多。
其实是葛德文状态完全，再加上拉塔恩被赵肆和玛莲妮亚削弱了。
看着拉塔恩身下的小红马，葛德文轻声叹气。
单手抬起拉塔恩，将小红马拽出来。
拉塔恩这才轰然倒下，砸在了艾丝缇的尸体上。
为什么，还是赢不了呢？
是力量上的差距，还是……成王的胸怀呢？
拉塔恩心中也有疑惑，却无人能为他解答。
小红马低着头走过去，用鼻子碰着拉塔恩的脸，打着鼻响，似乎在催促拉塔恩起来。
“不能、在一起奋战了。”拉塔恩有气无力的说道。
颈部的血还在流，体内的脏器也都被电湖了。
全靠他半神的强悍身躯和顽强的生命力，在支撑着。
这弥留之际，难免会回忆起曾经的岁月。
出生在卡利亚，受到万众瞩目，跟随父亲拉达冈学习武艺，为了小红马远走他乡，去盖利德的瑟利亚魔法镇学习重力魔法。
重力魔法大成之际，正面迎接袭击而来的陨石，将其击碎。
留下了碎星的传说。
并且被称为“瑟利亚之盾”。
这一辈子，好像还挺值的，起码活的像个勇士。
不，不是像，而是名副其实的勇士。是真正的战士、将军。
与葛德文交战的梦想也算是完成了。
感受过拉达冈的实力，也是意外收获。
想向高峰攀登，却倒在半途，没什么好奇怪的。
无数的战士都经历过这个阶段。
至少他是真的战死。
这次，没被任何人放过。
初次面对葛德文时，感受到了日蚀之死，从而绝望的撤退。
在面对拉达冈时，以母亲蕾娜拉为由，被艾尔登之王饶恕。
终于，以鲜血和死亡，洗刷了内心的屈辱。
证明了自己不是惧怕死亡的懦夫，更不需要别人放过他。
他愿意迎接这场来之不易的死。
葛德文走过来：“你打的挺好的，能让我热血沸腾。”
拉塔恩挤出一丝笑：“要是能，早点交手就好了。”
赵肆说道：“现在也不算晚，我可以找人给你治疗，然后你们……”
“不需要了，”拉塔恩制止了赵肆，“就让我这样死吧。”
如果再接受治疗，那拉塔恩想必会自杀吧。
赵肆耸耸肩：“行吧。”
“你能放过拉妮吗？”拉塔恩问道。
他没说一句话，都在加速死亡。
“那得看她怎么办了。”赵肆没给出明确的答复。
拉塔恩没再往下问，他的眼睛越发涣散，连紫色都开始褪去。
身上的火焰也早已熄灭。
他是冰冷的。雪覆盖在他身上都不会融化。
是的，雪山又开始下雪了。
玛莲妮亚面对着拉塔恩，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站在赵肆旁边。
远处山崖的梅琳娜说道：“打完了，米凯拉骑士他们赢了。拉塔恩将军已经不行了。”
海莲娜悬着的心这才放下：“太好了！
她激动地放声大喊，像是跃过了一道巨大的难关。
斯卡提亚说道：“嗯，这家伙的灵魂应该会去我那边。现在黄金树的归树不好用了。”
“其实他们会赢也不奇怪。”斯卡提亚开始马后炮，“那个家伙神名都没了，力量十不存一，就算借给拉塔恩也没多少。”
“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梅琳娜立刻呛了斯卡提亚一句。
斯卡提亚嘴很快：“这不是留点悬念吗。提前告诉你会赢，不是很没趣。你那颗小心脏，可是扑通扑通的跳呢。你也紧张他吧，哈哈哈哈，他很有趣吧。”
“别扯这没用的，你给我解释一下，恶神为什么会变弱。”梅琳娜问出关键问题。
斯卡提亚说道：“很简单，她这种水平的神啊，是很需要信徒和卷属的。可不是那种卷属无所谓的神。”
“细说。”梅琳娜来了兴趣。
“交界地的神是不分高低档次的。但是根据力量不同、权柄不同，表现出的实力就不同。”斯卡提亚解释道，“比如玛莉卡，她就拥有着生命方面的权柄。”
“而我拥有的是死亡。其实我们俩的很好理解，只要交界地有生命，就跟玛莉卡有关系。只要有死亡，就跟我有关系。”
“你把我俩理解成是权力相连，却没有实际关系的姐妹，也没问题。因为生与死本就是息息相关的。”
“所以说，不论有没有人信仰我们，都无所谓。因为生死不会消失。归树都不能完全打断死亡，不过我那边确实少了很多人类灵魂，多了一堆动物灵魂就是了。对于这点我很不爽。”
“可是有其他的神，位置就很尴尬。比如复仇之神，交界地存在着复仇，她才有意义。没有复仇，就没有存在意义。”
“好在，交界地不会缺少复仇。她也很作弊，能直接找到心怀仇恨的人。”
“可是巨人的神很尴尬，只有火焰灼烧金属的锻造行为，才是她的祭祀活动。”
“没人取悦她，没人祭祀她，自然越来越衰落。假以时日，自己消失也说不定。相反，猩红腐败比她可顽强的多！”
“猩红腐败极具感染性，通过腐败的侵蚀，依然在暗处保留了卷属。腐败还在，她就在。不然也无法找个候选人了。”
她指的是玛莲妮亚。
梅琳娜好奇：“可是交界地依然有铁匠，会锻造器具啊。”
“新的问题又来啦，他们用的又不是巨人火焰。”斯卡提亚说道，“巨人这个神，尴尬就尴尬在这里了。她的火和金属，缺一不可。”
这怎么算？概念神和信仰神之间的区别吗？
斯卡提亚不知道是，火焰监视者偷偷信仰恶神。
可惜，他们不锻造啊！重要的祭祀，总是缺一环。
死亡这个概念不消失，死亡女神就不会消失。
猩红腐败也是如此，腐败不被完全清除，就不会消失，还能找上玛莲妮亚。
想要来个借尸还魂，让玛莲妮亚成为新的猩红腐败女神。
想必那些躲藏起来的腐败卷属，日日盼、夜夜盼，天天都在做梦玛莲妮亚的艾奥尼亚之花盛开。
这叫猩红腐败怎么消失？
交界地的神人宵色眼眸的女王，狩猎神祇、剥皮。
实际上也是在制造死亡。甚至死亡目标的价值很高。
斯卡提亚表示很开心。
她没说的是：无上意志独立于交界地之外，没有概念没有信仰，占据着绝对的位置。
最终，拉塔恩咽了气，再也无法动弹。
黄金树晃了晃枝叶，发出一阵金色的光波，拉塔恩却没有再站起来。
看来这位伟大的战士，已经彻底远离了交界地。
在拉塔恩彻底吐出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小红马发出了悲鸣。
小红马一头撞在了旁边的陨石块上，把自己撞的头破血流脑浆迸裂，一命呜呼，倒在了拉塔恩身旁。
在场所有人都有能力拦住这匹马，却没人动。
拉塔恩已死，他的爱马绝不会独活。就算现在救下来，它也能把自己活活饿死。
这个道理谁都明白。
天上的星辰解脱了束缚，发生了变动。
星星在空中飞速运转，在天外留下星光绘制成的绚烂图画，像是一场华丽的流星雨。
跨越遥远的岁月长河，终于移动到了早该抵达的正确位置。
一颗陨石再度落下。
似乎象征着拉塔恩的陨落，带着尾焰飞向了远方。
最终落在了雾林，震动和爆炸同时出现，整片交界地好像都晃了一下。
赵肆面向那个方向，说道：“我都去过永恒之城了，还砸永恒之城？”
“那里面不会又出来个艾丝缇吧？”玛莲妮亚说道。
想到脚下的艾丝缇，赵肆点点头：“师姐，你说的很有可能，我得去看看。拉塔恩死后，很多事都会起变化。”
比如天上的星星，不再是星星。
葛德文张开手对赵肆说道：“这个给你吧。”
“啊，”赵肆感应到那是个独特的东西，“拉塔恩的大卢恩？我要这东西干嘛。”
没错，那是拉塔恩的大卢恩。
暗澹无光，漂浮在葛德文掌心。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反而是比较小的一片虚像。
表明这不是真正的法环，只是法环虚像的一部分碎片罢了。
“拿着呗，我们都有，你也来一个好了。”葛德文向赵肆那边推了推大卢恩。
“那弗尔也没有啊。”赵肆指了指那头古龙。
弗尔桑克斯喷着热气：“你傻啊，我是古龙，要黄金王朝的大卢恩干嘛。”
“给你你就拿着嘛，不吃亏的。”葛德文一直在往赵肆那边推大卢恩。
大卢恩可能这辈子都没想到，会有被推来推去的这一天。
葛德文这么极力推销的样子，赵肆感觉盛情难却，只好伸手接过来：“那行吧。”
——要大卢恩有什么用？鸡肋啊。
赵肆想不明白。
随着大卢恩入手，暗澹无光的虚像钻进了他的身体。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幅画面:遥远的盖利德神授塔上，本来昂扬向上的双指，突然匍匐在地，两根指头点在地上。
看来还得抽时间去趟神授塔。
走之前还得先打扫战场，把能回收的都回收，蛇矛自然得捡回来。
不愧是修古打造的武器，这都没坏，质量相当好。
面对着没有生机的阿史米，赵肆犯了难。
他对玛莲妮亚说道：“师姐，要不你试试能不能吸收它？”
“我不要，黏湖湖的感觉很恶心。”玛莲妮亚拒绝。
“先试试嘛，也好带回去给米凯拉，看看能不能二次利用。”赵肆笑着说道。
本来嘛，在游戏本体里玩家用的也不是阿史米的本体，而是死后的骨灰。
鬼知道银色泪滴哪来的骨灰，反正设计上说有那就是有呗。
现在死了的阿史米软塌塌缩成一团，倒也不算麻烦。
听了这话，玛莲妮亚只好答应，伸手去触碰阿史米。却没想到银色泪滴活动起来，卷上了玛莲妮亚的手臂，攀附在上面。
没有缩进身体，而是聚集在义手上，像是给义手镀了一层银。
“就这样带回去好了。”玛莲妮亚很满意这个效果。
“对了，要不要把我的艾什也分你一个？”赵肆笑嘻嘻的说道。
本来是开玩笑，没想到玛莲妮亚居然点头同意：“这到可以试试。”
407.身后事
拉塔恩确实死了。
生的尊贵，死的有些许草率。
死在葛德文手里，也算是死得其所。两军交战，有时候也不会轰轰烈烈。
多少豪杰死的不声不响。
从开始到结束，这场黄金王朝的内战，都像是闹剧。
卡利亚这一边，单方面的遭到一连串的打击。
如今连最能打的都死了，想必是再难抬头了。
赵肆接受了海莲娜的治疗，想着带海莲娜先走一步，去查探陨石降落的地方。
梅琳娜想跟着，却被拒绝。
理由是身具熔炉百相的怪马“飞兔”，只能载两个人，多一个没地方坐。
所以要想跟着去，梅琳娜只能骑着灵马托雷特自己去。
可话又说回来，等梅琳娜到那边的时候，赵肆可能已经回来了。
一来二去的，没什么必要。
这也是为什么叫玛莲妮亚把阿史米带回去的原因。
兵分两路。
走之前，赵肆真把艾什生产出来的泪滴孢子，分给了玛莲妮亚一个。
玛莲妮亚毫不犹豫的就丢进了嘴里。
他们都知道，当初赵肆和米凯拉用这个给葛德文做过替身。
替身被黑刀刺客杀死，完成了假死的计划。
知道这东西安全，还是吃的这么干脆，足以证明对赵肆的信任度有多高。
那么分泪滴孢子有什么用呢？
赵肆和玛莲妮亚可以通过艾什来进行远程交流。
玛莲妮亚这边有什么状况，赵肆也能感应到。
同样是流水剑传人，感应能力本就超常，师姐弟之间有点心灵感应的意思。
现在又都埋入了“银色泪滴”艾什，远程沟通能力已经确定了。
“这个玩意儿还在实验阶段，孢子具体跟你是个什么情况，我也说不准。”赵肆都没想到玛莲妮亚这么干脆，“师姐你都不犹豫一下啊。”
“有什么好犹豫的。”玛莲妮亚不在乎。
“那行吧，就当咱俩做实验了。”赵肆也能有机会探索一下艾什的可能性。
战场上的事也就这样了。
恶神跟着拉塔恩，一起挨了一遍揍。
拉塔恩死后，恶神一点心气都没有，就这么灰熘熘的跑了。
神，死是费点劲。顶多是又躲回到火焰巨人身体里呗。
对于躲起来的火焰巨人，都没人搭理他。接着看守大锅好了。
拉塔恩和小红马的尸身，是葛德文和弗尔桑克斯一起运回去的。
葛德文的意思是得给拉塔恩举行一场葬礼，将其送回到卡利亚。
“怎么说他也是我名义上的弟弟。”葛德文说道。
当大哥的做到这份上，算是仁至义尽了。
连身后事都给包办。
米凯拉赶紧叫人，做一个能容纳拉塔恩的巨大壶。
派来好些个人，给拉塔恩和小红马整理遗容。
重新做一身新铠甲，穿在拉塔恩身上，碎星大剑自然要陪葬。
小红马也与拉塔恩在一起。
这一人一马，生，一起征战沙场，死，自然还是一起下葬。
葛德文写了一封亲笔信，派使者送去卡利亚，说明拉塔恩的情况，愿意把遗体给送回去。
没等多长时间，接到了卡利亚那边的回信，信里写的居然是：希望拉塔恩按照黄金王朝的王子规格，举行葬礼。
意思就是：别送卡利亚来了，直接给他送王城，埋在黄金树树根里吧。
黄金王朝王子的葬礼规格，就是能直接埋进树根。
在黄金树的根部，另有一方地下空间。
里面如龙一般的粗大树根纵横交错，深入地下湖，延伸到交界地其他地方。
最初的无名永恒之城，就在这树根边上。
被毁坏的最为严重，考古都考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了。
不像另外那两座永恒之城，还保留了相对完整的部分，能够发现一些秘密。
扯远了，单说拉塔恩下葬的事。
卡利亚那边回信的人是拉卡德。
他这个要求是合理的。拉塔恩终归算是黄金王朝的人。
本来是卡利亚的王子，后来拉达冈上位后，拉塔恩能算是黄金王朝的王子。
外戚也是拉达冈的儿子。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
就是吧，自己认不认是另一回事。
拉妮就一直是卡利亚的月之公主，没说过是黄金王朝的公主。
除非是她脑子坏了。
拉卡德突然说要用黄金王朝王子的葬礼规格，让拉塔恩葬在黄金树下，葛德文还挺意外。
葛德文以为会按卡利亚的规矩来呢。
既然如此，他也没多费口舌，而是另派使者给拉达冈送信。
信中内容简明扼要：拉塔恩死了，要用黄金王朝王子的待遇下葬。
拉达冈看着信，感慨颇多，心里挺不是滋味。
之前打打闹闹的是一方面，等真听到儿子的死讯，有点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情。
难受、发酸、有点堵得慌。
可要说哭，又哭不出来。
红发人送红发人的，拉达冈也是头一回，不是很有经验。
脑海中忍不住回忆起与儿子相处的时光。
从孩子出生，第一次做父亲的喜悦，到看孩子的艰辛。
衣服还是他给缝的呢。
拉达冈心细内秀，能给孩子做衣服，蕾娜拉都很惊讶。
因为蕾娜拉都不会做衣服。
孩子长得顶天立地，度过了无数岁月，现在说死就死了。
挺意外，发懵。
蕾娜拉要是恢复神智，该怎么跟她说呢？
问题也很多。
这是第一位陨落的半神，葬礼方面比较生疏。
得研究研究。
拉达冈先写个回信，告诉葛德文：允许。
他更想问问葛德文，他儿子拉塔恩死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的。
英雄一世，不能最后死的时候像个懦夫吧。
拉塔恩做的那些事，拉达冈知道吗？
不完全知道。
拉达冈知道天上一道“流星”冲向了雪山，他猜得出那是拉塔恩。
随后看到的就是冲天的火光，不过那火焰不足以影响黄金树。
拉塔恩做了什么，多少是能推测出来的。
不过没准确到他接受了恶神的帮助。
恶神确实弱了太多了，拉达冈离得太远都感觉不到。
那边轰轰烈烈打了一大套，连陨石都往下落。
交界地的震动他也知道。
后来看到电光闪烁，就知道是尘埃落定的时候了。
没过多久，就接到了拉塔恩的死讯。
整体来说还挺快的，都没用拉达冈出门，问题就解决了。
内战归内战，黄金树可不能倒。黄金树受影响，那就是两回事。
葛德文是个敞亮人，接到回信后，就准备好了动身出发前往王城。
巨大壶已经做好，拉塔恩和小红马的尸身放进去，壶口由米凯拉封上。
葛德文单臂托起巨大壶，就这么走出了圣树，朝着王城而去。
后面跟着的是圣树的送葬队伍，全部穿灰色长袍蒙着脸，长袍上装饰着黑色羽毛。
一路上吹响号角，生人回避、净街。
连葛德文都穿了一身暗金色的礼服，犹如太阳收敛了光芒。
沿途的居民只能在家里，偷偷扒着窗户看，不能在街上围观。
黄金王朝最尊贵的王子葛德文，亲自给拉塔恩发丧、抬巨大壶。
大哥是真大哥。
称得上是给拉塔恩风光大葬。全交界地找不出几个能有这待遇的了。
有的人躲在家里偷偷的哭，也不知道是在哭拉塔恩，还是被葛德文的行为感动哭了。
408.大失败
拉卡德故意的，他就是为了引葛德文和拉达冈相见。
葛德文亲手杀了拉塔恩，与拉达冈一见面，打起来的概率相当高。
就算打不起来也无所谓，起码能恶心一把拉达冈。
要是葛德文不去送拉塔恩的巨大壶，拉卡德的小伎俩岂不是落空了？
落空就落空呗，他横竖都不亏。
这种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的人，特别让人讨厌。阴魂不散。
拉卡德这个人的人性啊，真是没法说了。
兄弟都死了还得利用一把。
要说谁最该死的话，拉卡德绝对排的上号。
奈何他相当能苟活，不跟拉塔恩似的那么勇。
这个时间段，拉卡德脑子里已经描绘出了好几种逃跑手段了。
还在跟拉妮说：“现在拉塔恩死了，咱们走吧。”
“去哪？”拉妮问道。
拉卡德说道：“坐船，离开交界地，去其他大陆积攒力量再打回来。”
其实这话说的，拉卡德自己都不信。
东山再起是一件非常非常难的事。
人一旦离开了交界地这个风暴中心，想要再回来比上天还难。
葛孚雷就是最好的例子。
交界地外是有很多其他“地”的，光是人们念叨的就有芦苇之地、蛮荒之地。
葛孚雷去的就是蛮荒之地。
交界地还是相对闭塞，对其他地方了解不多。
要是拉卡德和拉妮去了个不如交界地的地方，倒是能混的顺风顺水。
可是就算统一了那里，也不具备反攻的力量。
要是运气好，找到个水平跟交界地差不多的。
拉卡德和拉妮又未必能在那边混得好。
就算混好了，也耗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那时候回交界地的心气大多被磨没了。
归根结底，还是保命为主。
拉卡德现在挺光棍的，大蛇没了，拉塔恩也没了。他是一点靠山都不剩。
光靠他自己面对葛德文和拉达冈，抓破脑袋都没用。
阴谋诡计对于这二位，约等于无。
最好用的暗杀已经用过了，一点成效都没有还暴露了自身。
这买卖可谓是亏到家了。
“要走你走吧。”拉妮微微摇头，“我不走。”
“我的好妹妹啊，你不走留在这里还能做什么？”拉卡德皱着眉头，“你不会在等能做你的王的人出现吧？”
要想翻盘，最有可能就是天降勐男，直接加入拉妮阵营，为了成为她的王而前进。
并且能打翻所有拦路的半神。
这很重要。
但是概率比拉卡德能打赢葛德文还低，因为没有人知道这种勐男什么时候出现。
“不，我只是不想离开这里。”拉妮轻轻叹气。
“要不你就去找那个米凯拉骑士好了！”拉卡德又想出一个办法，“你俩又没什么过节，你就说你叛变了，想跟米凯拉一路。他没准就帮你了。”
拉妮想了想：“我和他，有过节。”
可不得，布来泽揍过赵肆一顿，还是在厕所里。
后来他俩又打了个平手。
拉妮还想过生擒赵肆。要说没有过节，不太合理。
顶多是没上升到血海深仇那个地步。
拉卡德看着拉妮的脸，就觉得这事不对：“你怎么还能跟他有仇呢？他跟我有仇也就算了，惹了拉塔恩咱们不说了。你俩怎么结的仇？”
拉卡德都无语了，这个米凯拉骑士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跟他们三兄妹全都关系恶劣的呢？
这算什么？
惹了交界地一半的半神，还能活蹦乱跳，也是奇葩中的奇葩。
回顾一下兄妹二人了解的米凯拉骑士，感觉充满了神秘感和不确定性。
有一种谁都摸不准他的感觉。
双指是从哪偷来的这么个玩意儿？专门来克他们的吧。
褪色者的来历，谁都不知道，可能连双指都不太清楚。
这是悬桉，没人能破。
赵肆把他们折腾的够呛，是实打实的。
当初兄妹三人都全被整的哑火，如今只剩二人，又拿什么与赵肆来斗。
“要不你嫁给他算了！”拉卡德放弃了，瘫坐在椅子里。
拉妮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你给我出去。离开卡利亚。”
拉卡德摊开手：“走就走，再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反正退路我有准备，你最好快点考虑好。”
说着话就真往外走。
拉塔恩的死，这兄妹俩哪个都不伤心。
没一个掉眼泪的。
倒是红狮子军团的人，哇哇的哭，一帮好汉子全都哭成泪人了。
奥加垂头丧气的跪倒在泥土地里，一拳一拳的砸在地上，眼泪顺着头盔面罩往下滴落。
他恨啊，恨自己实力不足，没办法跟随在将军左右。
将军的死，有他一半的责任！
明明跟他一丁点关系没有，愣是给自己揽责任。
太忠心了，忠心到无法接受拉塔恩的死亡。
仇恨在心中扎根发芽，快速的茁壮成长。
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跟葛德文来个鱼死网破。
打不过也要去打，这是拉塔恩麾下红狮子骑士的荣誉和尊严！
要为拉塔恩将军报仇。
吉尔伯特要是还活着，准保会出现在奥加眼前，接他这一单。
不巧的是吉尔伯特刚死，复仇之神可能还没缓过劲，或者反应过来呢。
等复仇之神反应过来的时候，再派新的代理人来，也不迟。
反正复仇之神无所谓。
再说了，她得找到什么代理人啊，能处理葛德文的单子。
吉尔伯特那么勇的人，交界地少有。
葛德文击杀拉塔恩的事，确实是传遍了交界地。
这么大的事瞒不住。战绩自然会传的到处都是。
明面上是那么几个人，暗地里多少双眼睛盯着可说不准。
比如说交界地隐藏最深的蒙格大人，就是其中一双眼睛。
他的美梦做的香甜，如意算盘打的响亮。
看到葛德文和弗尔桑克斯全都出来，等于圣树那边只剩下米凯拉和蒙葛特了。
仔细思考一下，只要避开他哥哥蒙葛特，偷米凯拉难度不算高。
这个机会可不能轻易错过。
之前叫鲜血贵族建立好的传送门，得以发挥作用。
鲜血贵族在蒙格的指引下，钻出传送门，一路潜行接近圣树。
问题来了，怎么进圣树呢？
蒙格对米凯拉的了解，实在是不算多。
鲜血贵族们也是真勇勐，直接跳下了悬崖，凭手脚来翻山越岭。
硬是往圣树里面爬。真不愧是蒙格调教出来的卷属，一点不怕苦、不怕累。
任何苦难都甘之如饴，毫不在乎路途上受伤流血。
甚至于受伤流血更是件好事，证明他们在取悦鲜血君王、取悦真实之母！
狂热的信仰，填充在他们的脑子里，神经全都不正常了。
正常人哪会在这时候潜入圣树，偷米凯拉啊。
当然，没成功。
这事没有任何悬念，鲜血贵族的脚踩在圣树上的那一刻，米凯拉就有了感应。
一帮身上有着浓重血腥味的人，很难不被察觉。
紧接着圣树骑士出动，在圣树镇就拦下了鲜血贵族。
好一场乱战。鲜血贵族的实力还是不一般的，一套王朝剑技运用的炉火纯青。
手中怪异的螺旋形刺剑“鲜血旋流”，缠着血液旋转而出。
鲜血贵族的剑技有种舞蹈的感觉，向后转的时候正好躲开攻击，然后紧跟着一剑刺出，能贯穿圣树骑士的胸口。
搭配着副手武器“逆刺”，泼洒出血液刀刃，飞出去斩向圣树骑士。
圣树骑士有米凯拉的庇佑，根本不怕这种邪恶的攻击方式，反而越战越勇。
盾牌上施加【不变盾牌】，长剑上亮起【圣律剑刃】。
看起来比王城的黄金军队，还要显得神圣。
并且仗着人数优势，轻松打退了鲜血贵族。
鲜血贵族损失不小，留下了一地尸体。
估摸着就算能逃走，翻山越岭的也得死在半路上。
等蒙格知道失败的时候，气恼悔恨，捅了自己两刀放血，才重新冷静下来。
不怪他生气，这可是打草惊蛇了。
409.天外来客
“仔细想想，当时打拉塔恩的时候，我应该说点帅气的台词来着。”赵肆骑在马背上，复盘着当时的情景，跟坐在后面的海莲娜闲聊。
海莲娜贴在他背上，双臂环绕搂着腰，听他满嘴胡扯，偶尔问道：“想说什么？”
“嗯……”赵肆真的在想这个问题，“比如‘你的死兆星在闪耀！’，他们卡利亚不都信星星命运啥的吗，感觉这么说会很有效呢。”
他故意压低嗓音声线变粗，说出“你的死兆星在闪耀”这句话。
“还有还有，‘倾听吧。晚钟已揭示你的名字。’就是这句话有点难懂。”赵肆摸着下巴，“好像这边死人不敲钟。”
能让人听懂，才更帅气，单纯的为了说而说，显得太中二病了。
虽然他多少也沾点中二吧。
不过他现在除了拉达冈这种超一流房顶子，以及葛德文这种天花板之外，基本是看见谁灭谁。
当时拉塔恩要是没拽陨石下来，硬跟赵肆单打独斗，葛德文也没来的话，那拉塔恩肯定就死赵肆手里了。
闲聊的时候，时间过得很快，没多久就抵达了目的地。
雾林边上砸出来一个巨大的陨石坑，周围的石块漂浮在空中，像是失去了重力。
陨石坑周围的重力是乱的。
围着陨石坑一圈，有士兵在把守——葛瑞克的人。
葛瑞克亲自带着人过来，守住陨石坑，想要探查一下，又发现自己的人下不去。
踩着如悬浮的空中平台一般的大石块，士兵会飘起来，难以向下，最后飘回到外面摔在地上。
调查方面一点进展都没有。
葛瑞克亲自来都没用。
自从拉塔恩走后，宁姆格福就解除了紧张的战时状态，史东薇尔城里的人都走了出来，各回各家。
有遭到损坏的村庄，葛瑞克的人负责帮忙修缮。
人员消耗的少。宁姆格福百废待兴，众人齐心协力，倒也能很快恢复到以前的样子。
听闻拉塔恩死了，宁姆格福的人算是彻底解放，很多人喜极而泣。
尤其是葛德文击杀的拉塔恩，感觉可长脸了。
葛瑞克挺胸抬头特别傲气，腰板倍直。
不知道的以为是他击杀的拉塔恩呢。
别人跟他说什么，都是：你怎么知道我父亲杀了拉塔恩？
失乡骑士跟他汇报情况：“少爷……”
“你怎么知道我父亲杀了拉塔恩？”葛瑞克特兴奋。
两眼放金光，脸色红的异常。
不应该说是兴奋，应该说是亢奋。
这孩子都快疯了，特别需要赵肆来给他两巴掌，清醒清醒。
葛瑞克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的陨石坑，念叨着：“我跟好搭档已经进过永恒之城了啊，怎么陨石还是砸在这里呢？想进去看看，也没办法。”
“我的好搭档啊，你要是在这里就好了。我想你一定会有办法的。”葛瑞克靠在椅子背，抬头望天空。
忽然，他超常的目力发觉天空有东西在接近。
仔细观察，发现是他心心念念的好搭档——赵肆。
赵肆骑着马落在地上，先下马再把海莲娜抱下来，放在地上。
葛瑞克直接冲了上来：“好搭档，真是好久不见了！”
“是啊，好久不见了。”赵肆笑着说道。
这段时间跟葛德文一起行动的时间更多，再加上圣树那边事情太多，也没空到处乱跑。
“你的眼睛……”葛瑞克看见赵肆灰白的眼睛，怔住。
赵肆摸了摸眼眶，表情哀伤：“这就是流水剑传人的宿命。”
葛瑞克一听这话，人都发毛了：“不是吧，我也会瞎吗？”
赵肆哈哈笑着，拍了拍葛瑞克的肩膀：“逗你玩的。我瞎了是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米凯拉正在想办法解决呢。”
听了这话，葛瑞克才放心了几分。
“我父亲，还好吧？”葛瑞克很关心葛德文的情况。
“嗯，活蹦乱跳的，好得不得了。”赵肆说道，“还有精力给拉塔恩办葬礼呢。”
“居然还给他办葬礼？”葛瑞克咬着牙，“就应该曝尸荒野嘛，真是的。”
“哈哈，你这话要是叫葛德文听见，他肯定揍你。”赵肆笑道，“他还挺欣赏拉塔恩的。是真把他当弟弟看。”
“他们可不把他当哥哥！”葛瑞克歪着头，相当的不满意。
“嗨，这种事又有谁说得准呢。”赵肆摆摆手，“这点家事，分不清楚的。”
世上很多事，是分辨不清楚的。
要说算总账，很难。
不是非黑即白，什么事情都能分出个对错。灰不灰的更是另说。
赵肆杀了那么多人，他们真就一点好事没干过吗？不一定。
人是复杂的，人与人的关系更是一团乱麻。
想太多只会是自寻烦恼，但求一个问心无愧。
起码赵肆走到今天，睡觉不做噩梦，没觉得对不起谁。
杀那么多人，还能在脑子里过一遍，而且没受到“亡灵”的纠缠。
不会说是一闭上眼，那些杀过的人就围着他转，问他：为什么杀了我~
就算问，赵肆也能给出明确的答复，并且一直坚信理由是充足的。
像是杀亚勒托母女，真的是一点心理压力没有。
把黑刀刺客杀绝户了，赵肆都不带心里难受的。
跟葛瑞克叙旧之后，赵肆指着陨石坑说道：“发现了什么？”
“什么都没发现，我们根本下不去。这里的重力是异常的，人一过去就飘起来，没办法走。”葛瑞克脸上发愁，摊开双手表示自己尽力了。
赵肆点点头：“那看来是等我呢。”
其实不是真的等他呢，就是这个场合，特别适合说这么一句话。
放眼交界地，在拉塔恩死后，对于重力掌握的最好的人，恐怕就剩下赵肆了。
虽然他手里的重力，说是魔法还不太像是魔法吧。
但是总归是能跟拉塔恩掰腕子的技术。
拉塔恩最为自信的重力魔法，一一被赵肆反制。
当时打的拉塔恩都郁闷了。出道以来，从来没打过这么憋闷的仗。
至于黑王白王这类陨石生命，估计也是被赵肆随便打的。
光是一个重力波，根本奈何不了他。
那么这陨石坑里有什么呢？
迟迟不出来，最合理的猜测应该是艾丝缇。
但其实不是。
里面是个人。
在陨石坑的最深处，陨石碎成了无数块，坑内温度很高，石头有融化成岩浆的情况。
碎石堆里，一个人扒开石头冒了出来。
嘴里不停地吐白烟，灰头土脸的往外走。
“这是哪啊？”他眯着眼抬头往外开，发现是个陌生的地方。
“地狱吗？不像啊。”他很迷茫，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露出壮硕的身躯。
看起来应该是个普通人类，却给人一种方头方脑的感觉。
人的脑袋怎么可能是方呢？
这只是他给人的一种不确定性感觉罢了。
借着阳光陨石坑外的阳光，观看四周，能看到周围有紫色的电弧。
他的身体也在变轻，有飘起来的意思——失重。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他忍不住发出惊呼声。
而后，身体就不受控制的飞了起来。
这时候，天上的赵肆正好落下来。
410.另一个穿越者
赵肆感应到陨石坑里的有活物，本来以为是黑王白王那种东西。
但是再仔细感应一下，又觉得飘起来的那个是“方块”。
“方块？”赵肆觉得有些发懵。
离得近了，再仔细感应，能知道那其实是个男性人类。
可就是有一种他方头方脑，是个方块集合体的感觉。
太奇怪了。
赵肆操纵着重力，往下飞，迎着那个“方块”。
“方块”很不适应这种状态，四肢在空中胡乱挥舞，像是个溺水的人。
赵肆一把就抓住了对方的手臂，质问道：“你是什么人？”
“￥%#@&！”
对方张嘴就说出赵肆听不懂话。
“啊？”赵肆一头雾水。
怎么又来个语言不通的？之前在永恒之城里，就遇到了语言不通的诺克斯人。
现在又来一个。
赵肆问道：“诺克斯人？”
不，应该不是。诺克斯人给人的感觉可不会是“方块”。
语言不通可是最麻烦的。
无法进行有效地交流，信息无法互相传递。
这可如何是好呢？
要是能跟那两位起源派大师似的，脑子亮一下，就传递了消息，该多么省事。
赵肆拽着手里的“方块”，思考着该怎么办。
这时候心中的艾什动了一下，他的心念传递到了远在圣树的玛莲妮亚那里。
“师弟？”玛莲妮亚的心念传了回来，“是师弟吗？你出事了吗？这是你那个艾什在传递消息吗？”
赵肆愣了一下：“师姐？无上意志啊，这玩意儿还真能想一想就通讯。那你帮我问一下米凯拉，我这边的陨石坑里，发现了个语言不通的方块人。”
“方块人？”玛莲妮亚觉得奇怪。
这世上有石肤的天外生命，有全是结晶的结晶人。
这回又多了方块人？
交界地到底要变得多奇怪才肯罢休呢。
“不，是感觉上像是方块。给我一种方方正正的感觉，不过实际上只是个人类。”赵肆解释一下。
光说“方块人”确实很容易误会。
玛莲妮亚回复：“行，我去问问哥哥。”
这个空档，赵肆已经带着“方块”来到了地面。
在混乱的重力场里来去自如，这就是赵肆对重力理解很深的证明。
来到了地面，葛瑞克皱着眉头，叫人带来了一套衣服，穿在面前这“方块”的身上。
“他是谁啊，干嘛的？”葛瑞克问道，“看着也不是诺克斯人啊。”
“是啊，很奇怪。语言不通，我还以为是诺克斯人呢，结果不是。”赵肆摆摆手，“我在问米凯拉，有没有什么办法。”
葛瑞克四处张望：“在这里你怎么问米凯拉？”
赵肆说道：“那可不会随意告诉你。”
没错，他要是说出艾什和孢子的事，葛瑞克肯定会要求也来一个。
本来这事无所谓，可是他多少觉得给个男人，有点恶心。
本能上的拒绝，索性为了避免麻烦，干脆就不说。
大家都省事。
来的路上，海莲娜也得到了一个艾什的泪滴孢子。
她也毫不犹豫的就吞了下去，信任度真是异常的高。
想来以后就算离海莲娜距离远，也能知道她那边发生了什么情况。
要是有危险的话，能够及时赶到。当然，没危险最好。
先把“方块”送进军帐里，由士兵、医师、女巫，给他进行检查。
防止他身上有什么怪东西，或者潜藏着什么。
至少经过赵肆的检查，他身上没有武器。
但是这不代表，没有武器就没有危险。
起码，身上也得没有癫火、猩红腐败之类的，才算稳妥。
等了片刻，米凯拉的回信，由玛莲妮亚来进行传递：“哥哥说，你可以试试利用艾什。”
“我不太想给一个男人分孢子。觉得这样很恶心。”赵肆面对玛莲妮亚没有任何隐瞒。
“不用那样。你可以尝试将艾什灌进他的脑子里，这样没准就能直接理解他的想法，来进行交流。”玛莲妮亚给出了一个，听起来更加邪恶的方法。
不过相当值得一试。
赵肆来到“方块”面前，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对方，然后说道：“你冷静点，我们先来想办法建立沟通。”
说着话，他指尖涌动出银色的也太金属，看起来给人的感觉很不好。
这项操作的原理，大概就是让艾什铺满对方的脑子，通过侵入神经系统，然后获取信息。
听起来这更像是刑讯逼供的手段。
“别紧张别紧张。”赵肆慢慢接近，尽量表现得没有恶意。
犹如要给猫猫狗狗打针的兽医。
“方块”有些许的惊恐，嘴里叽里咕噜的说着怪话。
没人能听懂他在说什么。
赵肆伸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再次强调：“千万别紧张，不会有事的，放轻松。”
然后，将艾什伸到了“方块”的耳朵眼位置。
艾什一股脑的钻进去，顺着耳朵眼就往脑子里钻。
起初感觉凉飕飕的，有一种耳朵进水的感觉。后来反而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了。
可能是艾什细化成了极其细小的丝，在“方块”的颅腔内游走，缠绕在了大脑皮层上。
然后尝试着操控艾什，来读取对方的思维。
这种体验相当奇妙，有一种虚拟交互的异样感。
“方块”还算是配合，没有太挣扎，心理上也没有什么防线，让整个实验进展顺利。
“我叫史蒂夫。”他的名字终于出现在赵肆的脑海里。
这是一种意识交流，不受语言文字的形式所局限。
“史蒂夫？你是哪里人？”赵肆问道。
他相信这个史蒂夫，不会是永恒之城的人。
史蒂夫有些犯难：“呃，很难说清楚我是哪里的人。说出来你也不会相信的。”
赵肆微微点头，选择了自己看。
然后，他看到了另一个世界：由方块和像素点组成的怪异世界。
这个世界他还真比较熟悉，因为那是另一款知名游戏——我的世界。
史蒂夫是玩家操纵的默认角色，也可以说是主角。
赵肆整个人都懵了，心说：这是什么游戏大乱炖吗？怎么还有史蒂夫穿越过来呢？
我的世界穿越到艾尔登法环，这画风差的也太大了。
要说是从黑暗之魂蹦过来个什么“深渊漫步者”阿尔特留斯，赵肆都觉得不意外。
我的世界，还能再扯澹点吗，更何况这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啊。
“你不在你的世界好好待着，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赵肆表示，“我知道你是穿越者了。”
史蒂夫挠挠头：“好吧。我自己也不清楚，我就是照常在建造传送门，往里面一跳，再出现的时候，就在那个坑里了。”
“……”
赵肆无了语了。
措辞半天才说道：“怎么，我们这边的群星运行到了正确的位置，还影响你那边了是咋的？”
史蒂夫摊开手：“我也不知道啊。”
“那你怎么回去？”赵肆问道。
“嗯……我现在感觉身体有点奇怪，似乎属于我的制造能力丢了。要是做不出特定的传送门，我就无法回去了。”史蒂夫说道，“不过不用怕，我对丢失的力量有一定的感应。你要是肯帮我的话，应该花不了太多时间。”
“力量还能丢？”赵肆不是很能理解。
史蒂夫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我知道，咱们得再回那个陨石坑里。”
意思很明显，又得深入地下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