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0.佛门内战
“慧觉师弟不回寺里，为何会出现在此地？”
慧净和尚沉声问道：“莫非是专程在这里等我们？”
对面的慧觉双掌合十：“实不相瞒，我确实是在这里等二位。”
慧净、慧明师兄弟二人，顿时心中凛然。
对方如何知道他们在这里？
如何知道他们所走路径和方向？
很大的可能是，对方当初离山之后并没有走远，而是专门暗中潜藏，然后等他们也出山之后，悄悄一路跟着。
确定他们是前往长安之后，慧觉才突然现身。
如此行径，很难说对方安了好意。
“二位是打算前往长安吧？”
慧觉非常坦诚，径自说道：“二位如果知道长安详情，还请不吝见告。”
他视线从慧净和尚身上，移动到慧明小和尚这边：“慧净师兄眼下应该才是第一次前往长安，但慧明师弟应该对那里很了解，对吗？”
慧明沉住气：“慧觉师兄，何出此言？”
“出家人不打诳语。”
慧觉微微一笑：“实不相瞒，是寺里得到太清宫传讯，太清宫云洛真人虽然失陷在长安城生死不明，但在此前，他曾传回讯息，长安占据的东疆大地上，似有中岳寺出身的少年僧人活动，其外貌特征，很像慧明师弟。”
慧明小和尚深吸一口气：“师兄所言不虚，我之前确实在长安。”
慧觉微笑点头：“正是出于这个缘故，所以我想请师弟指教一二。”
他面前的杀念僧人言道：“长安非师兄所想般穷凶极恶，相反，长安城主爱民，体恤百姓，乃众生之福。”
慧觉看了对方一眼，轻轻摇头：“师弟是当真不知，还是甘心与之同流合污？长安城，乃是昔年十二阎罗的天下啊。”
慧净、慧明师兄弟微微沉默后，慧明开口说道：“佛祖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看来你们知情。”慧觉徐徐说道：“那就是你们自己有心沦入邪道了。”
“我佛慈悲，十二阎罗之人，为恶乃大患无疑，但为善亦是苍生之福。”慧净和尚言道。
慧觉目光中隐隐流露出失望之色：“你们看来忘了，昔年雷音寺是如何被毁。”
慧明小和尚双掌合十：“佛说放下执着，仇恨亦是偏执，师兄慧根深种，佛法精湛，还请不要为执迷所悟。”
慧觉摇头：“你们以为我是执迷于仇恨吗？
仇恨当然有，但我从中看到的是，十二阎罗，凶顽成性，纵使一时伪装，终究会有原形毕露的时候。
他们昔年遭逢大劫，遭到重创，现在不过是舔舐伤口，休养生息，所以才蒙骗世人。
你二人莫要为之蒙蔽才是真的，须知我佛门亦有明王忿火，金刚怒目。”
“口说无凭，眼见为实，师兄不妨随我们一起往长安一行，一切自然明了。”慧明小和尚言道。
“我当然会去。”
慧觉摇摇头：“不过，是在知己知彼的前提下，灵光寺的智光、法宁、法心等人已经失陷在长安，我不想重蹈覆辙。”
慧明言道：“关于长安，我能说的无非也只是一些民情风俗，其他更多，不曾关注过。”
“那么，不如我问，慧明师弟回答便好。”慧觉言道。
慧明尚未回答，一旁慧净和尚怫然不悦：“慧觉师弟这是也充当官府，拿我小师弟当当犯人来审？我师弟说什么，那就是什么，没更多可讲。”
“二位闭口缄言，我只好得罪一二，还请勿怪。”慧觉叹息一声。
说话同时，他身体周围佛光涌动，法身运功之下，顿时一片净土，笼罩四方，将三人齐齐纳入其中。
慧净和尚大怒：“动手？”
他身体周围，也有佛光闪动，与慧觉的佛法，如出一辙。
佛身净土一现，首选将实地慧明小和尚护住。
双方的净土，似是重合在一起。
不过，慧觉的净土压制了慧净和尚的净土。
慧净、慧明师兄弟二人神情同时严肃起来。
面前慧觉，真不愧中岳寺这些年来名动整个中土的第一天才。
年纪轻轻，入门学法时间比慧净还短，但实力境界竟然比慧净和尚更高。
佛门法身第三境，名之曰“寂灭”，又称佛门修行第十二境。
其体寂静，离一切之相，故曰寂灭。
寂灭非死亡毁灭之意，而是指寂静灭除烦恼妄想，步入清净之所。
是以慧觉的净土一旦展开，凡是踏上净土的人或物，便都会被净土镇压，消解其神通与力量。
慧净和尚自由蒙空如大师收入门下，也是难得天才人物。
年纪辈分不高，但实力境界与灵光寺前辈智光禅师并驾齐驱，都达到佛门第十一境的境界。
但此刻面对慧觉，仍然逊色一筹。
他的自在净土，当场被慧觉的寂灭净土镇压，难以发挥作用。
慧净神情严肃，当即亮出一根禅杖。
禅杖，八个锡环一起的抖动，发出一阵脆响声。
顿时，一株菩提树在慧净和尚的净土上升起。
这株菩提树一出现，慧净和尚的净土顿时稳固，开始同慧觉的净土对抗。
慧觉见状，目光微微一亮：“这是空如师叔寻道家高人祭炼的法宝吧？”
炼器、布阵皆道家所长。
但空如大师昔年曾请道家境界高明的好友相助，两人合力，共同炼成如今这支八叶禅杖。
其中蕴含高明佛法，是以慧净和尚此刻凭借此宝，得以跟修为境界高过他的慧觉对抗。
慧觉啧啧赞叹，但神情并不担忧。
他微笑看着慧净、慧明师兄弟二人：“我这次出来，家师也传下空明袈裟，可惜要用来遮蔽这片天地，不能拿来同空如师伯的禅杖对抗。”
闻听此言，慧净、慧明神情顿时都微微一变。
空明袈裟，乃昔年雷音寺传承数千年的至宝。
雷音寺破灭后，此宝传承到了中岳寺，乃中岳寺至宝之一。
慧觉竟然将此宝带出来，更借此遮蔽天地。
这意味着慧净、慧明师兄弟二人，难以联系师父空如大师，也无法通知长安城。
慧净和尚心中忧虑，担心对方是借此分他心神，当即先以八叶禅杖紧守门户，然后再细细感知探索远方。
先前因此所有精神都集中在和慧觉的对抗上，是以他不曾发现，眼下再仔细一找，顿时发现，周围成百上千里方圆，竟然都像是被什么东西遮挡住。
自己试图联络师父空如大师，果然无法实现。
这般恐怖的法宝，便是道家都少见。
慧觉当真没有虚张声势，真的带了空明袈裟来。
了解到这个讯息，慧净和尚一颗心几乎沉入谷底。
论实力，他虽然有八叶禅杖在手，但慧觉如果披上空明袈裟全力出手，境界优势顿时便彰显。
如果他们师兄弟二人想要拖延下去，对方有空明袈裟遮蔽天地，消息无法传出，长时间较量，可能仍然是修为实力更高的慧觉胜算较大。
而且空明袈裟将他们退路也全部封死，师兄弟二人现在连逃跑都艰难。
慧明小和尚眼下不成法身，一时间难以插足慧觉、慧净的战斗。
不过，他神情冷静，暗中同师兄慧净悄悄说道：“师兄，多坚持些时间，事情可能有转机。”
慧净和尚闻声，没有多言，只是微微颔首，然后斌全心全意同慧觉交锋。
慧觉见状，虽然不明所以，但心中隐隐警惕。
他隐约觉得，对面二人似乎有所依仗，自己还是要速战速决，尽快将二人拿下，以防夜长梦多。
慧觉双手结手印，正是昔年雷音寺真传九大手印之一，如今为中岳寺传承的大金刚轮印。
大金刚轮印支持下，慧觉法身上，佛光涌动，化作一片金色的祥云，升腾而起。
祥云瞬间遍布他的净土，然后从中传出威严的龙吟声。
一条气度森严，同时清净自显的金龙从中现出。
“大威德天龙法印！”
慧净、慧明师兄弟二人目光都是一凝。
如此法门，在中岳寺诸般传承中，几乎是最为刚猛凶狠的佛法。
那金龙之力，仿佛当真能搅动天地。
强悍的龙威冲击八叶禅杖上八个锡环不停抖动。
慧净和尚深吸一口气：“我佛慈悲！”
他双手也一起结印，并将八叶禅杖护持在中间。
不动根本印加持下，八叶禅杖上佛光顿时大盛。
一座仿佛真实的须弥金山出现，托起慧净和尚与慧明。
两人立在山顶，而山顶上则有菩提树出现，树荫笼罩他们。
同样源自中岳寺嫡传的金刚不动须弥山界显化。
借助八叶禅杖之力，慧净和尚成功显化这一顶尖佛法。
金色的祥云虽然淹没了须弥山，但始终无法靠近慧净、慧明二人。
金龙在祥云内起伏，然后凶狠撞击须弥山。
大威德天龙法印乃中岳寺最刚猛的法门之一。
金龙一撞之下，须弥山都为之摇晃。
但山顶菩提树枝干晃动，道道金光洒落，帮助须弥山重新稳定，抵挡金龙。
慧觉和尚神情平和，只是专注看着须弥山。
不过这是，空明袈裟的结界内又出现两人。
衍圣府，鲁闲。
蜀山南宗，褚朝文。
321.武道八荒九鼎，儒家桃李芬芳
“慧觉大师，可需要我们相助？”
“鸾山先生”鲁闲这时开口问道。
慧觉略微思索一下后，便即答道：“有劳二位施主。”
慧净、慧明师兄弟二人闻言，心中当即纷纷一沉。
慧觉人虽然年轻，但全无傲气，只重实际。
虽然有空明袈裟将四周天地封锁，但他仍要担心空如大师或者长安城的人知情。
速战速决，才是当前要紧事。
鲁闲闻声，也没有作态拿捏。
他轻咳一声，微言大义的神通加持在慧觉身上。
慧觉实力顿时再次大进。
这一回，大威德天龙法印的力量，开始动摇金刚不动须弥山界。
金龙口中发出声音并非龙吟，而是佛家禅唱。
四面八方的金光祥云越发澎湃激昂，包围须弥山。
金龙撞击之下，须弥山再次动摇起来。
山体表面不停出现裂缝，并渐渐扩大，连成一片。
眼瞅着，慧净和尚便要坚持不住。
但这时，一直在旁边为慧觉、鲁闲二人压阵的褚朝文，神情忽然微微一变。
掌控空明袈裟的慧觉本人，同样面上变色。
天地间，有金光闪动，茫茫无尽，似乎笼罩四方。
但那并非空明袈裟在发挥作用。
正相反，是空明袈裟正被人破去。
法宝所化遮蔽周边天地的结界，当即消散溃灭。
与此同时，一片璀璨星河，出现在众人头顶。
星河涌动间，仿佛从遥远的宇宙落下，来到大家眼前。
星光流转，一卷之下，便忽然看见一件袈裟，出现在半空。
袈裟中琉璃佛光流转，似是化作一个人形，穿起袈裟。
于是佛光大作，显化佛陀，镇压星河。
星河席卷佛陀，双方在半空里互不相让，僵持不下。
慧觉试图将空明袈裟收回自己身边。
但是受星河影响，身披袈裟的佛陀光影，一时间也无法脱身。
能绊住空明袈裟的法宝，自然不同凡响。
但修习武道的褚朝文，却从中感受到更具威胁的东西。
“不是道家，是武者炼制，其中蕴含武道意境。”
褚朝文脸色比方才更难看：“这感觉……”
“武者？”
衍圣府鲁闲深吸一口气：“……楚摇光的星罗灭世刀？！”
慧觉这时也顾不得对面的慧净、慧明师兄弟二人，向上方星河看去。
就见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从星河中现身，放任星河同空明袈裟对抗，然后来到众人面前。
远在数万里之遥外长安城，大明宫内的张东云，微微一笑。
慧觉以中岳寺至宝空明袈裟充当结界作为阻隔，慧净、慧明师兄弟二人确实无法主动联络外界。
他们的师父空如大师也无法及时得到消息。
但问题是，结界隔绝不了张东云在慧明额头上留下的符印。
通过这符印，慧明所见所闻，远在长安的张城主都一目了然，肯定不可能让慧觉等人得逞。
“当真是‘辰皇’楚摇光吗？”总算松了一口气的慧净和尚，这时也神情复杂望着从天而降的楚摇光。
旁边师弟慧明摇头：“我也不敢肯定，只是知道长安有一位厉害的武道高手，大家尊称其林姑娘，此前一直在外不明去向。”
他们两个轻松了。
慧觉三人心中则都升起不祥的预感。
“不是楚摇光，也必是楚摇光嫡系传人。”
慧觉当机立断：“空明袈裟结界已破，长安已经有人到了这里，难保不会有更多人正在路上，我们先走，稍后在从长计议。”
鲁闲同意慧觉的判断。
但褚朝文脸色变了几变，却断然道：“找这两个小和尚，本就是为了探明长安虚实，现在反倒是最佳时刻，不试一试，怎能甘心？”
说话同时，他腰间长剑鸣动出鞘。
褚朝文剑锋一引，遥指上方楚摇光，剑气冲天。
他这个剑势一成，地面上顿时仿佛出现九尊大鼎，呈九宫格形状排列。
九鼎齐聚，镇压中央八方，传出更加撼动人心的强大力量。
此乃武皇第三境，扫八荒，又称武道修行第十二境。
武者修行肉身气血，力量都基本集中于自己一身。
虽然也有远攻手段，但越是集中力量与自身一点，则越是强大，因此远攻手段难免不如走其他修行道路的人。
而到了扫八荒的境界后，武者则可在一定程度上，无视天地间的距离，几乎达到短程瞬移的地步。
距离越近，对武者越为有力。
虽然远程手段不足，但有办法把任何环境都变为必须要近战。
褚朝文剑气锁定楚摇光。
接下来他只要一步迈出，瞬间就可以到楚摇光身后。
但就在他刚要动念的一瞬间，楚摇光却在他视野正前方消失。
而褚朝文眼角余光扫过，则察觉自己身旁像是多了个人影。
来不及心中震惊，这位蜀山南宗屈指可数的剑道高手，便已经先是一剑，斩向身旁那个影子。
就在他剑锋移动的同时，那个影子消失了。
取而代之，是无尽璀璨的刀光，吞没一切。
褚朝文剑气勃发，抵挡刀光。
与此同时，他借助自己的八荒九鼎，意图瞬间挪移到数百里之外。
然而下一刻，他发现，刀光并不仅仅只是在一面，而是从四面八方一起涌动，如同狂潮，将他周围各个方向全部封死。
褚朝文出手，慧觉、鲁闲都为之皱眉。
两人倒没有借褚朝文做挡箭牌自己趁机脱身。
他们准备接应褚朝文。
但下一刻就见那高挑女子，已经到了褚朝文身旁。
对方，分明也有八荒九鼎。
并且，比褚朝文更快。
通过慧明额头上符印传递的画面，长安城大明宫里张东云见了，则微微一笑。
先前在东疆相见时，楚摇光乃是武皇第二境，也就是武道第十一境的修为。
但她转世重修，底子毕竟在那里，不能用一般武者来衡量。
就在前不久，对方向张东云报喜。
楚摇光成功再进一步，突破到武皇第三境，扫八荒的境界。
慧觉、鲁闲、褚朝文，都是各修行境界第十二境的高手。
长安城里寻常人，奈何不了他们，张东云自然联络能搞定他们的帮手。
于是楚摇光飞快赶来，神兵天降。
慧净、慧明师兄弟俩得救了，对面则糟糕了。
楚摇光刀出连环，刀光汇聚成一片，仿佛星河再现。
不仅褚朝文被笼罩，连慧觉、鲁闲二人都不例外，一起被刀光覆盖。
二人这时顾不得设法相助褚朝文，只好先顾自身。
慧觉双手法印变化，不动根本印推动金刚不动须弥山界。
和方才慧净和尚一模一样的佛家法门施展出来，虽无八叶禅杖那般至宝，但须弥山立下，不动不摇，竟比慧净和尚还要更加精纯。
便是慧净本人看了，也暗自心生佩服。
不过，他和慧明下一刻就见到，那仿佛亘古长存，不朽不坏的须弥山，面对楚摇光的刀锋，竟然也开始摇晃起来，表面出现裂纹。
慧觉神情严肃，手捏法印，出现变化。
他左手仍然是不动根本印，右手则化为中岳寺三大法印之一的内狮子印。
慧明、慧净见状，心中暗自佩服之情更浓。
对方不愧天纵之才，不到三十岁就修成寂灭境界的法身。
中岳寺传承的三大法印，慧觉全部都已经掌握，更能结合在一起自如施展。
这时他以不动根本印加固须弥金山，右手的内狮子印，则调和万物。
既包括自己，也包括周遭一切。
甚至是对手。
须弥山顶菩提树不停摇曳，有片片菩提叶飘落。
菩提叶在星河般的刀光席卷下，纷纷碎灭。
不过，因为菩提叶的缘故，刀光中流转的一颗颗“星辰”，似也改变轨道。
受此影响，星河声势似乎略微放缓少许。
须弥金山，渐渐可以抗住星河的冲击。
另外一边，鲁闲也彰显儒家第三境宗师的神通。
儒家宗师第三境，名之曰“立功”，又称儒家修行第十二境。
立功者，教化四方。
功成之人，最显著的特点便是桃李芬芳。
达到这个境界的儒家宗师，可以统合自己门下弟子文华才气。
并非掠夺，而是一种作用于自身的特殊加持。
鲁闲此刻有桃李芬芳和微言大义两大神通的加持，一身文华才气浓郁的仿佛凝结实质，显化一座似真似幻的书院。
不过，在楚摇光惊涛骇浪般的刀光之下，鲁闲的文华才气似乎也在被不断摧毁。
他神情冷静，只是不断提笔凌空书写。
一篇又一篇诗文墨字，镌刻在半空里。
其头顶文华宝卷不停翻动。
下一刻，鲁闲所写的诗文，竟然也化为刀光，还击楚摇光！
并且，分明正是楚摇光自己的星罗灭世刀。
刀光如浩瀚星河，无穷无尽，竟似乎比楚摇光本人的刀势，更加猛烈凌厉。
不过，刀法变化没有楚摇光本人精妙，是以楚摇光能有更少的“星光”，拆解鲁闲反击的星河。
长安城里，大明宫内，张东云静静看着这一幕。
举一反三……
这便是衍圣府传承万古的经典奥义之一。
能在一定程度上洞悉对方力量的奥妙，然后加倍反击回去。
322.夸张的守护历练点数
不过，衍圣府的举一反三也并非万无一失。
对上其他人，当场就以更强的力量将对方击倒。
但对上楚摇光，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虽然鲁闲当下以楚摇光的星罗灭世刀反击对方，但刀法变化，远不及楚摇光本人精妙。
是以楚摇光可以轻易拆解对方的还击。
另外一边，同样被星河般刀光笼罩的蜀山南宗长老褚朝文，这时也悍然发动反击。
他没有使用蜀山真传攻守兼备精妙无方的大混元剑式，而是施展更加凌厉，有攻无守的玄金剑罡。
乌金色的剑气，凝结为实体一般的恐怖罡风，形同斩天巨剑，劈开星河。
不过星光连环炸裂，褚朝文身上顿时现出一道道刀口。
他咬紧牙关，拼着受伤，总算杀出重围。
另外一边，慧觉同鲁闲，也都各展神通，对抗铺天盖地的光辉。
褚朝文脚下九鼎出现，一步迈出，终于成功杀到楚摇光本人面前。
但他一剑正要递出，忽然就见眼前重重星光闪烁，明亮至极。
重重星光脚趾间，褚朝文看着眼熟，猛地福至心灵：“青龙七宿？”
楚摇光以刀光显化东方天穹青龙七宿，比之当初青龙宗长老童凯的法术，要凶暴太多。
霸道的刀光，顿时将褚朝文四面八方重新封住。
与此同时，楚摇光刀出连环。
一重又一重星光涌动。
远方观战的慧明看着慧觉，然后又有些不确定的向自己师兄问道：“师兄，那是白虎七宿吗？”
他修为境界相较于楚摇光等人来说偏低，是以有些不肯定自己所见。
一旁第十一境修为的慧净和尚则可以看得闻名。
不过，他此刻目不转睛，注视战场，听自己小师弟提问，也只是“嗯”了一声。
慧明若有所思，就见楚摇光的刀光化作白虎七宿群星，笼罩慧觉。
慧觉即便有不动根本印和内狮子印加持的金刚不动须弥山界，这时面对凶煞肃杀的白虎，也只能紧守门户，难有还手余地。
另外一边的鲁闲日子同样不好过。
楚摇光的刀光显化朱雀七宿群星将之包围。
刀光炽烈同时又灵动。
鲁闲只感觉自己一时间，难以凭举一反三“捕捉”对方加以反击，于是也只能暂时固守。
长安城大明宫里，张东云通过慧明额头的符印，此刻饶有兴趣看着楚摇光。
对方即便面对褚朝文的突袭，也是以攻对攻，强行将之压下去，端的霸气十足。
就邪皇留下的记忆表明，对方的星罗灭世刀并非全攻不守，其实是有防御招式的。
只不过，有没有是一回事，用不用则是另外一回事。
于是，张东云此刻就看着楚摇光平静将三个敌人都压制住以后，方才施展守重于攻的玄武七宿。
于是，二十八星宿齐至，力量叠合在一起，远非先前单一一招所能达到的威力。
慧觉、鲁闲、褚朝文三人先前还可勉强抵挡白虎、朱雀、青龙。
但现在加上玄武，并非简单三加一等于四的问题。
而是三个人瞬间都感觉，自己承受的压力，从一变成四。
刹那间，星光连环炸裂，一起步入灭亡。
如此变化，爆发出凶悍绝伦的力量。
慧觉的净土，寂静不再，寸寸粉碎。
褚朝文手中性命交修的宝剑，当场断成八截。
鲁闲头顶文华宝卷完全撕碎，仿佛无数碎纸片，漫天飞扬，然后消逝。
无尽光芒向四面八方一起扩散，激荡天上流云，粉碎地上万物。
本已站在远方观战，处境安全的慧净、慧明师兄弟二人，这时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没那么安全了。
慧净和尚连忙挡在慧明身前，以八叶禅杖，抵挡扩散推进的光辉。
他整个人被撞得向后飞出，手中八叶禅杖上的锡环不停抖动撞击。
“只是交手之后波及周围，便有这么大力量？”慧净和尚不禁骇然。
慧明连忙辅助自家师兄：“林姑娘……或者说辰皇，曾经只是点拨几句，便让一位第九境的武道高手，在短短几个月时间里，突破到第九境之上。”
慧净和尚吐出一口浊气：“十二阎罗，当真恐怖，难怪当年可以做下那么多桩大事。”
楚摇光则手下不停，刀锋继续向下劈落。
先前已经承受不住，遍体鳞伤的慧觉三人，这时再遭楚摇光补刀，一个个都彻底崩盘。
三人全部重伤，从半空中坠落。
伤势之重，他们如果这么直接坠地，怕是三个第十二境的高手，会直接当场摔死。
这时，远方有人赶到。
李杰、卓罪、林英三个武道高手，一起闪电般靠近，然后分别将慧觉、鲁闲、褚朝文三人接住。
三个俘虏当下都动弹不得，连半条命都不够，自然无法反抗，只能乖乖束手就擒。
“参见林前辈。”
李杰等长安中人都纷纷向楚摇光行礼。
慧净、慧明师兄弟二人听了李杰他们的称呼后，对视一眼，然后也都双掌合十，向楚摇光道谢：“多谢林姑娘相救。”
楚摇光微微颔首：“将人带回去吧，虽然路上远了些，但最好还是送他们回长安城。”
“谨遵前辈吩咐。”李杰恭声道。
慧明为大家做了介绍，然后李杰等人同慧净和尚见礼。
楚摇光则径自离开。
长安城大明宫里，张东云若有所思，忽然开口：“不回来坐坐？”
楚摇光听到青天眼中传出的声音，微微摇头：“我去再试试看寻找应笑我的下落，晚些时候再回去。”
张东云笑笑：“八妹，你在害怕什么？”
“……不是害怕。”楚摇光沉默片刻后，才开口说道：“是愧疚。”
“愧疚什么？”
张东云淡然问道。
楚摇光轻声道：“当年仙迹里，我曾察觉杨厉行动有些古怪，但当时没有疑心太多，如果我当时更警醒一点，说不定便没有后来的事了。”
大明宫中，张东云若有所思：“这怪不得你，事情已经过去了。”
“请大哥见谅，我需要做点什么。”
楚摇光言道：“否则，我过不去自己心中那关。”
“既然你这么说，那便随你。”张东云轻轻揉了揉眉心，一边思索一边说道。
“谢大哥成全。”楚摇光言道。
张东云从椅子上起身，在大殿内漫步。
他隐约觉得还是有些不对劲。
楚摇光或许当真感到愧疚，但她真的只是因为当初没有提醒大家而愧疚吗？
还是说，其实她和杨厉一样？
张东云停下脚步，眯缝起眼睛，遥遥望向西边中土所在的方向。
目前来说，对方除了尽量躲着他们这些结义兄妹外，其他方面倒没什么反常。
吩咐她做的事情，她也都认真办了。
上次解决李夜羽等人，这次又万里驰援，摆平慧觉他们，当真是一把好刀。
但某位姓张的城主，还是感觉有些不稳当。
只是可惜，当前长安城里，没人有能力将她抓回来。
眼下就这么先放着吧，时刻留神观察。
张东云思考的同时，慧明、李杰等人，正一起押送俘虏，前往长安。
人是被楚摇光打成重伤不假，但最后却落入李杰等人手里。
所以张城主的守护历练点数奖励，仍然稳稳地落袋为安。
他之所以叫李杰等人同去，就是为了这个时候。
慧净和尚虽然得了空如大师吩咐，前往长安，但当前还没有被认定为长安一份子。
要是他帮忙拿人，奖励便有可能落空。
张东云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叫李杰等人走了一趟。
【随机捍卫任务8.14——擒拿或击杀与长安为敌的中岳寺弟子慧觉、蜀山南宗长老褚朝文、衍圣府教习鲁闲】
【城主属下成功擒拿与长安为敌的慧觉、褚朝文、鲁闲，完成随机捍卫任务8.14，获得升级历练一万两千点】
听着系统提示音，张东云恨不得仰天大笑三声。
一个第十二境，就是足足四千点。
这三个一拿下，守护历练点数简直爆表。
更难得者，这哥仨还都对长安有明确敌意。
慧觉和鲁闲是因为昔年雷音寺与衍圣府的缘故。
褚朝文则是因为执意要出手。
结果三个第十二境，一个都没有浪费。
足足一万两千点历练点数，妥妥落入张城主的腰包。
张城主看了一下，自己的守护历练点数，此刻已经达到一个极为夸张的地步。
四万五千六百点！
不仅这次扩张升级所需的一千四百点富富有余，下次估计需要一千九百点，现在也已经远远超出。
张东云现在甚至感觉有些幸福的烦恼。
守护历练点数太多，而建设任务历练点数则太少。
要是二者可以互相转化一下就好了。
张城主估算乐意下，这要是能互相转化，不仅当前这一次能升级扩张，连下一次恐怕都够了。
可惜，换不成啊……张东云摇头叹息。
俘虏被很快送了回来。
李杰等人顾不上领奖励，只是谢过乌云先生之后，便立马重返中土。
而慧净、慧明师兄弟二人，则拜候乌云先生。
张东云投影的乌云先生在天枢殿内，静静看着他们两个：
“你们知道的事情也不少了，作何想法？”
323.同室操戈
“陛下宽宏爱民，乃人间之福。”
对于乌云先生的问题，慧明非常坦然。
他不知道长安城主究竟是十二阎罗中的哪一位。
但这等绝顶高手能宽仁爱民体恤百姓，无疑是天大的好事。
慧净和尚则在一旁说道：“贫僧想留下来，同慧明师弟一起造福长安治下百姓。”
“守规矩的人，长安便容得下他。”
乌云先生淡然道：“这一点，慧明应该已经告诉过你了？”
“是，贫僧明白。”慧净双掌合十。
对方心中抱着什么念头，张东云一清二楚。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慧净此来，正是希望凭自己的双眼，看清楚长安与如今的十二阎罗，究竟是什么情况。
如果对方当真善待百姓，造福世人，那他甘心为其驱策，为人间出一份力。
如果并非如此，那就要再做打算了……
张东云对此不甚在意。
他能容得下人有各种各样的想法。
如果有人行动上偷奸耍滑，他自然可以叫对方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老实。
“下去吧。”乌云先生吩咐道：“先前发生之事，记得通知你们师父。”
慧净、慧明师兄弟二人闻言，都微微沉默。
褚朝文和鲁闲也就罢了，慧觉则是中岳寺传人，与他们同出一门。
他们恩师空如大师如果知道事情经过，不知会作何打算。
“先前忙着赶来长安，尚没来得及通知师父，贫僧这就联系。”慧净和尚暗叹一声，然后答应下来。
虽然不像儒家见字如面的神通那般便捷，但慧净和恩师空如大师都是修成佛家法身的高手，自有联络方式。
即便中土、东疆相隔数万里之遥，但不耽误他们师徒联络，只是不似儒家见字如面那么便利。
远在中土的空如大师，收到自己徒弟的信息后，久久不语。
末了，他轻叹一声，然后走出自己隐居的寺庙。
看似平凡的老和尚一步迈出，便是万里江山。
很快，他便到了中土佛门三大圣地之一，中岳寺的山门外。
山门处的年轻僧人见了空如大师，都感到茫然。
早在他们入门之前，空如大师便已经离开中岳寺。
这时，一个中年知客僧匆忙从山上下来，向空如大师合十一礼：“见过空如师叔祖，方丈在菩提殿等您。”
“辛苦了。”
空如大师微微颔首，然后一步步徐徐上山，入了中岳寺。
他到菩提殿之后，就见殿内有另一个白眉老僧正等候。
“师兄，这些年来，我时常期盼你能回山，但唯独现在例外。”那白眉老僧转过身来。
正是中岳寺当今方丈，空缘大师。
空如看着对方，轻轻摇头：“我不得不来。”
“慧觉和慧净、慧明他们的事情，我已经知道。”
空缘方丈言道：“慧觉并无伤害他们的心思，只是想要带他们回寺，问明十二阎罗与长安的详情。”
空如大师叹息：“如果方丈想要问这个，为什么不索性来问我呢？”
空缘方丈徐徐摇头：“师兄何必故作糊涂？你允许慧净随慧明一起前往长安，不是便已经表明你的态度吗？只是我想不到，你会坚决至此。”
“我不得不来。”
空如大师神情平和：“否则以后我的徒弟们没法在外行走了，谁都会想要找他们麻烦。”
“你们不和长安牵扯，烦恼自消。”空缘方丈面无表情。
空如大师言道：“长安施仁政，有益于百姓，我等相助一臂之力，共度世人往彼岸。”
“豺狼眼泪，不足为信。”空缘方丈摇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空如颔首：“我们，做各自认为对的事情吧。”
空缘方丈合十：“请师兄指教。”
空如大师和他一模一样的动作，也是双掌合十：“失礼之处，请方丈见谅。”
两人身上同时有澄净剔透的琉璃佛光涌现，然后对碰在一起。
两位佛门高人的对抗看起来不带半点烟火气，不损伤他们所在大殿分毫。
但关于精神层面的较量，却凶险到了极点。
双方言辞客气，动手则没有半点含糊。
在彼此的心境灵台上，都显化出对方意志凝聚的佛陀法身，然后针对对手，展开镇压。
谁灵台失守，便是一败涂地的下场。
佛陀法身显化之下，天花乱坠，地涌金莲，菩提抽枝，梵音不绝等异象争相出现。
空如大师和空缘方丈都平静站在原地，相对而立，不言不动。
但双方的较量，已经趋向于白热化。
就在这时，空缘方丈的佛陀法身，忽然比先前更加强盛。
原本祥和的中岳寺里，忽然有道道光辉冲天而起。
然后这些佛光，便全部凝聚到菩提殿来。
在空如大师身体周围，出现朵朵白莲，将他包围在正中间。
花海簇拥下，眼看着要将之淹没。
“师兄既然回来了，还请多留些时日，我们一起参研经书。”空缘方丈徐徐说道。
中岳寺初建也不过三十来年。
但他们的底蕴，比九峰书院要厚实太多。
昔年雷音寺的部分遗宝，被中岳寺吸收，最终化为如今自己的守护禁制。
空缘身为中岳寺如今的方丈，自然全权掌握寺中佛法禁制。
于是在他调动下，寺中禁制不仅加持在他本人身上提升其实力，更试图将空如大师封印在这里。
空如大师允许慧净跟随慧明一起前往长安，便意味着他偏向长安。
慧觉拦截的事情之后，空如如果不上门，则双方还留下一分余地。
现在空如为了自己门下弟子，登了中岳寺的山门，便说明他决心已定。
将来要去长安的人，除了慧净、慧明外，极可能还有他本人。
既然如此，空缘方丈便索性也不再留余地。
二人同门数百年，对彼此都已经极为了解，此刻动起手来，也是知根知底。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空缘方丈自问凭自己修为和寺中禁制，就算不能讲空如大师封印留在此地，也可以让对方吃点苦头，短时间内无法再有动作。
空如大师敢登门，空缘方丈相信对方应该有所依仗。
但有中岳寺佛法禁制加持，空缘方丈并不在意。
可是当那些白莲靠近空如大师的时候，竟然全部都自动燃烧起来。
空缘方丈见状，目光微微一凝：
“大日忿火？你……你修成无量之境了吗？”
他顿时感觉自己的心境灵台，似是也遭受无形无相的无明之火焚烧。
空如大师凝聚而成的佛陀法身表面，有团团火焰在不停起伏交织，隐隐成圆。
似明镜高悬，又似如日中天。
那并非灵光寺传承的大日琉璃火，而是更上一层的大日忿火。
传闻中，只有修成大日如来身才能具备的雷音寺万古最强神通之一。
而修成大日如来身，则意味着……
空缘方丈轻轻呼出一口气，斩灭心中诸般念头，谨守自己心神。
中岳寺的佛法禁制，也全部都加持到他的身上。
如此一来，空如大师的大日忿火侵袭速度，便慢了不少。
不过，仍然在不断前进，压迫空缘方丈。
“我也尚未参悟大日如来身，眼下仅仅是得少许皮毛罢了。”
空如大师说着，迈步走向空缘方丈。
“师兄太谦虚了。”空缘方丈沉声道。
虽然还没当真修成大日如来身，但却已经参悟其中大日忿火，更能施展出来，这说明空如大师距离成功，已经只差半步之遥。
或许，就隔着一张纸的距离。
随时都可能把这层窗户纸捅破。
双方修为昔日在伯仲之间。
但空如大师离寺二十余年后，修为实力已经凌驾于空缘方丈之上。
如今，他是中岳寺一脉第一人。
或许，也是如今中土佛门第一人……
空缘方丈即便有寺中佛法禁制加持，也仍然被空如大师压在下风。
他手中多出一串念珠。
念珠表面，朱红与纯金两种光泽，一起闪动。
交织之下，顿时有一尊恍若真实的金刚像出现在空缘方丈面前。
这串不动金刚念珠，乃是中岳寺传承，空明袈裟之外又一件至宝。
空缘方丈借助此宝之力，终于抵挡住空如大师的大日忿火。
但空如大师仍然步步向前。
他来到金刚像面前，然后伸出手。
其手掌，仿佛凝聚无量日光，托举起一轮大日。
然后，这蕴含无量光和无穷力量的手掌，直接将金刚像抓起。
无坚不摧，能帮忙抵挡大日忿火的金刚像，这时竟似乎没有还手之力，直接被那手掌一把抓起。
从空缘方丈的视角看去，那只手掌，仿佛是大日中的佛陀伸出。
被那手掌抓起金刚像朝后收回，空缘方丈手里的念珠也不受控制，强行脱手。
“除了大日忿火，连大日如来掌也修成了吗？”空缘方丈注视对面的空如大师。
空如大师收手，佛光便消失，而那串不动金刚念珠，则到了他手里。
“仅仅练成一招半式，差得还远。”
空如大师向空缘方丈双掌合十一礼：“今日得罪了，还请方丈勿怪。”
说罢，他带着念珠，径自离开。
空缘方丈一个人立在菩提殿内，久久不语。
324.各人决断
空如大师闯山，全身而退，甚至更带走中岳寺至宝不动金刚念珠。
消息传出，整个中土震动。
衍圣府同蜀山南宗，尤为明显。
空如大师出身中岳寺，所以留了几分情面，没有伤人更没有杀人。
但换了蜀山南宗同衍圣府，恐怕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此举，便是正告天下，出家人也会护仔，别以大欺小，随意掳他徒弟。
不过，衍圣府同蜀山南宗，同样一肚子火气。
他们和中岳寺加一起，三家实实在在赔进去三个第十二境的传人。
不说元气大伤，但至少已经是伤筋动骨。
当然，真要说肉疼，首先还是中岳寺。
慧觉是中岳寺这一辈人最出色的弟子，年纪轻轻修为实力卓绝，并且又有潜力可以发掘。
虽然中岳寺没有明说，但他基本上已经内定下一代方丈之位。
现在折在长安，生死不明，足够中岳寺上下吐血。
何况，紧接着他们又被夺走了不动金刚念珠，再次失血。
中岳寺的不幸，只能让蜀山南宗同衍圣府聊表安慰，但同样都窝火得不行。
“他在吓唬谁？”
蜀山南脉主峰上，一个老者怒发冲冠。
南宗宗主韩飞羽则神情沉静：“稍安勿躁。”
面前众人都冷静下来。
唯有那老者仍然怒不可遏：“空如的事情可以先不说，朝文和长安那边，不能就这么算了！”
“当务之急，不在东边，而在北边。”
韩飞羽摇摇头：“是我误判，期求从长安获得那剑鞘的秘密，但现在看来，东边必须先放放，全部精力放在北边，短时间内不可另树新敌。”
包括那老者在内，蜀山南宗众高层都无奈叹息。
“北峰剑气已散，剑魔下落不明。”
有人说道：“只可惜天物剑被他毁了，我们现在主动进攻，没有足够把握啊。”
南峰护山剑气尚在，他们倒是不担心北宗反攻。
但眼下成了一个守成有余，进去不足的状态，让众人都有些伤脑筋。
韩飞羽则说道：“虽说集中全力对付北边，但不可急躁鲁莽。”
他吩咐众人：“盯紧北边的动向，他们一定会下力气寻找剑魔，届时，我们或许便有机会。”
“是，掌门。”南宗众人齐声应道。
…………
衍圣府中，则是另外一番场面。
“有大伯坐镇，空如没胆量来咱们这里放肆。”一个中年书生淡然笑道。
身旁他妻子轻轻摇头：“空缘方丈，加上中岳寺内的佛法禁制，还有寺里几件法宝，都没能留下空如，反而还丢了不动金刚念珠，看来空如这些年来，进步真的很大。”
男子面上笑容消失：“空如其实不是关键，重点还是在那座长安城。”
他吸一口气：“或者说，十二阎罗！”
女子微微颔首：“现在的消息来看，至少有两三个，不过，他们的实力境界，似乎也大多没有恢复到当年鼎盛时。”
男子沉声道：“只要他们有一个恢复到鼎盛时，就必须大伯亲自出马了。”
女子言道：“只是可惜，有关长安的消息，还是太少，我们都似雾里看花，长安城对这方面消息的封锁，似乎颇为严格。”
听妻子话里意思另有所指，中年书生眉毛微微动了动：“你是说，对方其实心虚？所以才要严守消息，故作神秘。”
女子沉吟道：“实话实说，我也不敢做保证，也可能长安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中年书生微微点头。
少顷，他忽然问道：“西南蜀山那边的消息，你听说了吗？”
“你是指，‘剑魔’苏破藏身蜀山北峰，重现人世的事情？”
“不错。”
“这事情仔细想想，虽然有些出乎预料，倒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中年书生闻言，眉梢轻轻一挑：“哦？”
女子颔首：“我同蜀山北宗宗主古朴，也就是昔日的蜀山掌门当面打过交道，那时候蜀山还没有分裂呢。
此君人如其名，在他的观念中，可能并不记恨当年剑魔重创他，以至于蜀山分裂的事情。
此人一生醉心于剑道，于他而言，剑魔是一个梦寐以求的好对手。
他们会不会惺惺相惜，我不知道，但古朴收留隐藏剑魔在蜀山北峰，和对方揣摩剑道，这样的事情，他干得出来。”
中年书生言道：“我听到的消息，反倒是南宗韩飞羽暗中偷学剑魔剑术，反而守着那魔头本人的古朴，却一门心思钻研蜀山剑术。”
“很正常，他肯定是想在哪里跌倒，便在哪里爬起来。”女子言道。
中年书生徐徐点头。
“鲁闲的事情，不能不管啊。”女子叹息：‘你妹妹天天来咱们这里哭诉。’
中年书生也感无奈。
鲁闲是他妹夫，夫妻感情甚笃。
这次鲁闲代表衍圣府出面，结果一去不回，衍圣府里自然闹翻天，不单单只是其夫人。
“急也无用，这次的敌人非比寻常。”
中年书生言道：“不过，赵家皇朝那边，要继续有人过去。”
女子了然：“赵硕眼下，应该有个决断了。”
…………
景皇赵硕现在确实很烦躁。
不过，他也确定自己，需要有所决断。
长安城在太清宫、灵光寺、九峰书院、衍圣府之外，再得罪蜀山南宗和中岳寺。
如今中土暗潮涌动，已经渐渐要形成一股强大的反长安联合。
九峰书院，反而没人理了。
包括衍圣府也是如此。
他们和九峰书院明争暗斗这些年，还没有损失过第十二境的传人呢。
现在这种情况下，赵家皇朝再希望借长安针对九峰书院，很难出效果。
反倒不如推动九峰书院，联合其他人，一起针对长安。
只是可惜，不管九峰书院还是长安城在中土的根据地，都在他赵家皇朝境内。
接下来这一场大战，恐怕会牵连甚广。
赵硕叹一口气，唤来侍从：“传朕口谕，送信前往九峰书院。”
“是，陛下。”侍从当即遵命离去。
中土越发暗流涌动。
而远在东疆长安城大明宫里的张城主，对此乐见其成。
他现在主要的精力，除了抓紧自身修炼外，便是关注建设任务如何完成。
降服一个皇朝……张东云翻阅沈和容以及慧净、慧明、孔援、李夜羽、云洛真人讲到的中土相关事宜，选择合适的目标。
目前看来，景皇赵硕，并非轻易甘愿俯首称臣的人。
指望他率领赵家皇族像东疆南陈王室那样投降，感觉希望不大。
其他五朝呢？
张东云继续挑选，看着看着，他忽然微微一愣。
回过神来后，他连忙梳理邪皇留下来的记忆：“……是那个人吗？”
张东云手指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如果是他的话，那事情恐怕好办了，不过三十余年过去了，谁知道人心变不变呢？”
他放下手：“但值得重点关注。”
某位姓张的城主正在打自己的小算盘，忽然有从中土传来的急报。
有意图颠覆赵家皇朝的人，来暗中联系长安，希望能求见长安城主。
张东云闻讯，神情似笑非笑，准了对方来长安城觐见。
来者先在长安城天枢殿内，面见乌云先生。
“还请先生代为引见。”对方看来也知道规矩，请托乌云先生帮忙。
乌云先生神情平静，上下打量来人。
对方外貌年纪看上去三十上下，不过真实年龄应该不止。
其人身材高大，眉目坚毅英武，隐含风霜之色。
人站在那里，隐隐有虎踞龙盘之相。
“你是昔年龙家后人？”乌云先生淡然问道。
“在下龙特。”高大男子双手抱拳。
大明宫中，张东云微微颔首。
通过邪皇的记忆，这事儿他有所了解。
龙家要颠覆赵家，不足为奇。
大景皇朝历史短暂，不过三、四十年功夫。
但它的前身大景王朝历史就比较悠久了。
只是如果将时间一路朝前推，大景王朝也有开端。
其开端颇具传奇性，大景王朝赵家，乃是得了中土东部之地前朝禅让，方才得国。
但是，那个禅让给自家重臣的王朝，就比较悲剧了。
所谓禅让，当然不是自愿的。
而前朝帝皇，便是姓龙。
也就是现在乌云先生面前龙特的先祖。
在之后赵家坐中土东边天下的时间里，龙家时隐时现，仿佛一个暗中的影子。
赵家在最初禅让之后，渐渐露出獠牙，龙家死伤惨重。
而龙家部分后人，也开始越来越致力于复辟之事。
他们能一直没有断绝，背后自然少不了其他皇朝暗中支持。
赵家皇朝对此都有数，类似事情他们自己也没少干，大家心照不宣。
近年来，龙家后裔在赵家皇朝内越来越沉气候，引起赵家不断剿杀。
“你是龙家当代家主？”乌云先生看着对方问道。
龙特颔首：“龙某惭愧。”
乌云先生问道：“龙家自有家传武学，可成就武道帝皇之身。”
龙特微微沉默，然后答道：“本族人丁眼下稀薄，为求领导全族和赵家对抗，家主唯有能者居之。
在下武道天赋有限，但于魔道修行上，有少许心得，为求实力境界，只好走这条路。”
325.多做几手准备
“不错，确实天赋势力不俗。”乌云先生点头认可。
面前这个意图颠覆赵家皇朝的前朝血裔，转修魔道，如今赫然已经修成魔道真身，达到魔道修行第十二境的地步。
比张城主摆在天枢殿的投影乌云先生境界实力还要更强。
中土魔道修行者同样稀少。
似龙特这般能修成魔道第十二境的人，少之又少，已经是当今中土有数的魔道顶尖高手。
不过他此刻站在乌云先生面前，语气谦和，神情不卑不亢。
龙特并没有因为眼前的乌云先生看起来修为实力比他低，而有任何轻忽怠慢。
“生存所迫，让乌云先生见笑了。”龙特答道。
乌云先生看着对方：“你颠覆赵家皇朝，是为了重建你龙家皇朝，但需知道，长安治下，天地众生，都只有一个主人，便是我家陛下。”
龙特神情平静，点点头：“在下明白，不过在下也有听说，长安治下，有各地主管，只要奉行长安城制定的规矩与颁布的命令，其实也有相当大的自主权。”
大明宫中，张东云微微一笑。
对方了解相关消息，并不出奇。
长安城在中土立足的众人，从不吝于四下里宣传长安的好处，以便凝聚人心。
龙特从中土而来，到过赵家皇朝江东道与望海城，自然会有耳闻。
“不错，规矩是这么个规矩，但并非人人都可以居其位。”
乌云先生语气轻描淡写：“唯有功者居之。”
立功，人人争先恐后，但可以独当一面者，终究是少数。
龙特点点头：“既然长安确实有这个恐惧，那在下有信心为长安立下功勋，谋求一席之地，还请陛下和先生关照。”
他乃魔道真身第三境，也就是魔道修行第十二境的高手。
当前长安城里，少有可与之相提并论者。
放在高手如云的中土来看，也有自己的名号。
更何况，他真实年龄虽然不像外貌那么年轻，但其实岁数也还不大。
将来，未必没有更上一层楼的机会。
“既然你有此决心，那自然无碍。”
乌云先生语气平和，但目光直视龙特：“但丑话说在面前，如果你们暗地里图谋不轨，那龙家就要彻底在这世界上消失了。”
龙特神情沉稳：“请先生放心，我等只是希望能推翻赵家，愿为长安小犬马之劳。”
虽然面前这个黑衣老者的境界实力看起来不是他对手，但龙特确信对方不是在危言耸听。
中岳寺慧觉。
衍圣府鲁闲。
蜀山南宗褚朝文。
这些都是跟他相同境界的第十二境高手，分属各自宗门的核心高层骨干。
结果三个第十二境的高手，一起栽在长安城，甚至连个浪花都没有翻起来。
而且不是一个接一个栽的，而是三人一起。
这让龙特自然确信，自己如果有别的想法，长安收拾起来肯定不费劲。
现在有传闻，长安跟昔年传说中的十二阎罗有关。
这更让龙特在意。
当年，他们龙家遗族，便曾经试图联络求肯十二阎罗出手，对付赵家。
但对方没有理会。
如今，对方卷土重来，登陆中土的第一站，便被赵家皇朝挡路。
现在他们龙家顺流而为，或许反而能有收拾赵家的机会。
“很好。”
乌云先生点点头：“你今天说过的话，整个龙家，都要时刻牢记。”
“龙家不敢有忘。”龙特行了一礼，心中也稍微苏口气。
他却不知道，大明宫里，某位城主心中也略微松了一口气。
完成建设任务，需要降服一个皇朝。
当前近在眼前的赵家皇朝如果始终不肯归降，又或者系统判定通不过，张东云便不得不考虑另辟蹊径。
例如，干掉景皇赵硕，毁灭赵家皇朝，然后在这个底子上，重建一个龙家皇朝。
不知道这样复辟的皇朝归顺长安，能否通过系统判定？
按照系统一贯的德行，张东云深深怀疑，任务说明里特意表述为降服一个皇朝，其中的重点在于“皇”这个字。
也就是说，一位武道帝皇领导的皇朝，向长安投降归顺。
第十境的武者，其实便可以被称为武皇。
只不过就像当年玉皇朝压得其他人只能称王朝一样，面对更高境界的强者，一般第十境、第十一境的武皇也不敢自傲。
从这个角度来说，系统任务说明很暧昧。
考虑到这个问题，张东云准备多做几首打算，有备无患。
龙特和龙家人，便是其中之一。
对方告退之后，张东云没有急着再自己练功，而是注意力转移到长安城另一个地方。
在那里，仿佛有无声的咆哮传出，震撼人心。
但张东云将那恐怖的气息全部遮挡住，叫城中其他人难以察觉。
很快，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走进大明宫正殿来：“老大！”
来者正是先前闭关的“猿龙王”敖空。
他今日，终于出关。
张东云不用看便知道，对方实力继续恢复，相较于闭关前更上一层楼，成功磁轭皇宫内魔道真身第二境，问心的境界。
先前擒杀金翅大鹏鸟的时候，张东云曾经借助符印，花费系统守护历练点数，帮助敖空提升到这个境界。
而现在，则是敖空自己实打实重修进步。
虽说他眼下比方才离开的龙特还要低了一境，但双方交手，谁胜谁负恐怕还要挂个问号。
尤其是张东云察觉到，敖空这次出关，不仅仅比先前境界进步，他一身强横的魔功，也另有全新突破。
敖空对于张东云遮挡自己气息，并不介意。
甚至真要说的话，他还打算谢谢自家大哥。
对他而言，重修到魔道第十一境，并非多么光彩的事情。
甚至，还有些耻辱。
毕竟，他可不是自愿重修，再来一遍。
“恭喜。”张东云言道。
敖空闻言，咧嘴大笑：“大哥真是好眼力，已经看出来了？”
他当然不会惊奇张东云看出他境界有所提升。
以双方的眼界，老大自然也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专门恭喜他。
张东云道一声“恭喜”，针对的是敖空一身魔功有新进展。
这也是敖空自己在意的事情。
“你触感，我亦有礼物给你。”
张东云轻轻招了一下手。
很快，一个少女捧着一个小瓶走进殿来。
“瑛儿？”
见到自己女儿，敖空更加高兴。
不过，他很快目光微微一闪：“唔……瑛儿你开始修炼第二种妖血了？看来已经有了成果，修为境界也提升到解体分身的层次。”
“都多亏您往日教导，还有大伯的指点。”
敖瑛言道。
她先前也在闭关，出关时间还比敖空稍早一些。
父女俩闭关都有了成果，除了敖空之外，敖瑛也成功臻至魔道第九境，解体的境界。
接下来，她也要开始为修炼魔道真身做准备。
敖空鼻子翕动两下，视线落在敖瑛手里的小瓶上：“蜃吗？”
“正是一头幻蜃王的妖血。”
敖瑛笑道：“这是大伯专门给您准备的。”
敖空点头：“谢过老大。”
张东云言道：“你这次刚刚出关，看你模样，这一遭可以暂时先缓缓。”
“用不了多久。”敖空笑道。
“那正好，这段时间，你出门办点事吧。”张东云言道。
“老大有什么安排？”敖空手指一点，小瓶里的妖血就全部消失。
他倒不会现在就立马将之炼化，只是先收藏起来，晚些时候再慢慢安排。
待敖瑛退下之后，张东云吩咐道：“跟八妹和十二妹汇合，一起去趟蜀山。”
敖空有些意外：“蜀山？南边还是北边？”
“两个都去，杀一个，留一个。”
沈和容这时在大殿里出现，向敖空大致介绍了先前的情况。
敖空闻言，瞪大眼睛：“七哥失忆了？”
“现在还只是猜测。”沈和容言道：“我们正是要去探查此事。”
敖空毫不犹豫颔首：“好，算我一个。”
“攻破蜀山南宗后，看北宗古朴作何反应。”张东云言道。
沈和容与敖空一.asxs.头：“大哥放心。”
两人同张东云告辞之后，出了大明宫，沈和容微笑说道：“只是可惜十一哥刚出关，还没来得及跟瑛儿多聊聊。”
敖空闻言，眼珠子微微一转：“你要是不介意再扮扮小孩子，我就把瑛儿一起带上过去。”
沈和容哑然失笑：“自然可以，十一哥请便。”
于是，场面就重新变成龙先生带着敖瑛与明易雪二女，一起出门游历。
张东云在大明宫见了，也不禁有些好笑的摇头。
有了符印之后，沈和容也开始越来越少使用青天眼。
张东云便通过三人的符印，看着他们一路跨越荒海，抵达中土，然后又横越中土，从中土最东方，前往中土西南一带的蜀山。
在靠近蜀山之前，楚摇光赶来同他们汇合。
沈和容隐藏行迹，给蜀山北宗送了一封信。
然后，一行人便调头向南，前往蜀山南宗。
不似北峰护山剑气被天物剑所破，南峰护山剑气当前尚存。
楚摇光见状，面不改色，只是高高扬起自己手中刀。
326.全新的突破
楚摇光一道劈落，便仿佛宇宙群星齐齐从天穹上向大地砸落。
于是就见一条浩荡天河，当场将蜀山南峰护山剑气劈开！
蜀山南峰上陡然亮起明亮剑光。
辉煌剑光近乎照亮方圆千里，比之楚摇光的浩荡星河，不逞多让。
峰顶之上，现出一个面貌平凡，但周身剑气冲霄的中年男子。
正是蜀山南宗宗主，韩飞羽。
“……楚摇光吗？”韩飞羽神情肃穆，注视那仿佛意图将蜀山南峰劈断的星河。
楚摇光面色平静，并不答话。
只是径自一刀一刀劈落。
韩飞羽面沉如水：“不要太放肆了。”
说话同时，刹那间便有一道乌金剑气，毫无征兆，从楚摇光身旁半空里刺出。
楚摇光视若无睹。
她身旁出现另一片星河，帮她挡住韩飞羽的剑光。
“道家法宝？”韩飞羽目光一凝：“当年没听说楚摇光有此法宝。”
不过，看见那犹如一片星河的法宝，韩飞羽和蜀山其他人，反而放下一些心。
眼前的高挑女子，别管她是不是楚摇光，她都不及当年楚摇光巅峰之时。
现在的她，应该还是武皇第三境，扫八荒的修为。
而蜀山南宗宗主韩飞羽，还有宗门中一位长老，都是武皇第四境，拓六合的境界，亦即武道修行第十三境。
达到这个境界的武者，一定距离内，几乎视空间如无物。
方才韩飞羽那一剑，便完全是动念之间，便毫无征兆，自动破空而出，剑指楚摇光。
楚摇光如果也是武皇第四境，方才大可以用同样的方式消弭韩飞羽的攻击。
双方于无形中撕裂空间交手，天地虚空反而不会有所变化。
不过，楚摇光一身刀法修为，实在精妙绝伦。
即便修为境界低了一筹，她脚下站定九鼎，刀化银河，仍然招招抢攻。
刀光纵横间，不让韩飞羽的剑罡专美于前。
韩飞羽身旁，现出一个老者，乃蜀山上一辈耆宿文星岳。
他站在韩飞羽身旁为之压阵，注意力则不在楚摇光身上，而是盯着一旁的敖空。
高大男子背负双手，这时正饶有兴趣看着楚摇光同韩飞羽刀剑争锋。
相较于转世重修的楚摇光，敖空仍然是自己三十余年前的模样。
蜀山高层强者见了他，全部都认出这位昔日的“猿龙王”。
虽然一时间看不出敖空如今修为实力，但所有人都如临大敌。
相距遥远的地方，沈和容与敖瑛正躲藏爱一起。
她们眼前，有一枚青天眼。
另外一枚，仍然在楚摇光身上。
沈和容将两枚青天眼重新做了改良，恢复原先的功能。
此刻她和敖瑛，便可以通过自己这枚青天眼，看到楚摇光同敖空那边的景象。
长安城里大明宫中的张东云，则通过敖空额头的符印，观察蜀山南峰发生的一切。
“蜀山当真实力雄厚，哪怕分裂之后，仅是南宗一家，也实力强悍。”
敖瑛看着青天眼内呈现的景象，一时间不禁有些担忧：“我爹他们，似乎不一定能将之拿下啊。”
沈和容“嗯”了一声，似是赞同身旁小伙伴的意见。
不过暗地里，她则在暗自估算时间。
应该快要到了……少女暗自思索。
沈和容要等的人尚未到，蜀山南宗则有些坐不住了。
“不能这么拖延下去，否则北峰叛逆闻讯，可能赶来。”
峰顶，韩飞羽一边同出楚摇光交锋，一边百忙之中出声说道。
长老文星岳在一旁皱眉：“北峰逆贼，应该不至于跟十二阎罗同流合污，来一起对付我们吧？”
“苏破当初在北峰的模样，师叔您也见过了。”韩飞羽言道。
文星岳微微沉默：“既如此，确实应该速战速决，只是……”
一边说着，他一边看了敖空一眼。
“传闻中猿龙王暴躁，真要动手，只会抢在辰皇前面。”
韩飞羽言道：“他现在这么安静，必有隐衷，更像是在虚张声势。”
旁边另一位蜀山长老言哲，这时深吸一口气：“既然如此，一试便知，请文师伯帮我压阵。”
说罢，一道明亮的剑光升起，与韩飞羽的剑光交相辉映。
蜀山第十二境的长老言哲，脚踏九鼎，挪移八方，抢先一剑斩向山下的敖空。
文星岳则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注视双方交手。
言哲一剑斩落，敖空面上神情似笑非笑。
他当即摇身一变，也不客气，身形直接化作庞大的猿龙。
似龙非龙，似猿非猿的庞大魔兽，直接腾空而起。
敖空独门绝技双天魔牢再现。
两处相对的时空扭曲同时出现，将蜀山长老言哲夹在正中。
言哲一式大混元剑式展开，攻守兼备。
剑气到处，虽然不能干涉两处虚空孔洞的洞开，但要让言哲本人的身形，稳稳定在半空，不至于被扭曲的空间之力绞碎撕裂。
敖空双天魔牢强悍，但言哲连同蜀山众人，反而齐齐都松了一口气。
眼前的猿龙王，已经不复当年凶威。
别管是因为什么原因造成的，他比当年差了许多。
先前在一旁观战，就是在虚张声势。
言哲一声长啸，以大混元剑式定住双天魔牢。
对方神通扭曲空间，让他一时间无法踏九鼎扫八荒，瞬间靠近。
但蜀山剑道传承多年，精妙绝伦。
言哲当即换用玄金剑罡。
这一招虽然不似大混元剑式一般圆满无漏，攻守兼备，但攻击更加凌厉卓绝。
与此同时，剑气迅猛，速度极快。
言哲身与剑合，然后随乌金色的剑罡，瞬间划过半空，斩到敖空面前。
猿龙身形一闪，似乎也在半空里消失，挪移空间，避向远方。
蜀山玄金剑罡攻击力卓绝，言哲修为境界又高他一境。
别人的攻击，猿龙可以尝试仗着自己强悍的防御硬抗，但面对搞自己一个境界的蜀山之剑，多少还是要给些尊重。
言哲则得势不饶人，一剑快过一剑，紧追猿龙不放。
凌厉凶悍又迅猛快捷至极的玄金剑罡，马不停蹄，立刻又追到猿龙面前。
但那张似龙非龙、似猿非猿的面孔上，这时却似乎流露出一丝冷笑。
他身形猛然一闪。
速度竟比先前高出一大截！
言哲只是感觉眼前一花，原本被他剑罡锁定的庞大猿龙，竟然忽的不见了踪影。
蜀山长老几乎是下意识快速变招，玄金剑罡变为大混元剑式。
第十二境强悍武者何等强悍，不论招式还是发力都随心所欲，变化自如。
但即便如此，言哲此刻还是慢了半拍。
就这瞬息之间，一只毛茸茸的乌黑魔爪，已经悍然撕破他仓促之下施展的大混元剑式。
言哲闷哼一声，直接被打得向侧前方飞出去。
直到这时他才看清袭击自己的猿龙。
蜀山言长老瞳孔骤然收缩，
因为出现在他视野中的猿龙，分明比先前变了模样。
除了原先幻天龙与搬山魔猿的特征之外，此刻那庞大的怪物背后，竟然张开一对纯金色的羽翼。
言哲肩头后背，出现有极为凄厉恐怖的巨大爪痕，几乎像是几把巨刃，险些将他身体斩断成几截。
要不是他有九鼎护体，怕是当场就要被对手分尸。
而刚才袭击他的那支恐怖魔爪，这时仔细看去，并非猿龙恐怖的双臂手掌，而是其脚爪！
猿龙背生双翼，脚化鹏爪。
原本似龙非龙，非猿非猿的面部上，这时嘴部更变成鸟喙模样。
身为蜀山长老，言哲见多识广。
看见敖空现在这幅模样，他猛然福至心灵：“……金翅大鹏鸟？！”
“猿龙王”敖空，一身三变，昔年纵横四方。
但三十余年不见，他现在竟然炼化了第三种妖血？
金翅大鹏鸟的血脉。
此刻言哲面前，已经不再是昔年的猿龙。
搬山魔猿与幻天龙之外，更融合了金翅大鹏鸟的天赋神通。
幻天龙本就精于空间挪移，速度不凡，让第十一境的敖空可以对抗第十二境的言哲九鼎挪移。
而金翅大鹏鸟更是有名的神速。
敖空先前一次闭关，正是炼化金翅大鹏鸟的血脉，然后修为境界和一身魔功皆更上一层楼。
修成问心境界的魔道真身，敖空可以创造独属于他自己的魔道神通。
于是幻天龙同金翅大鹏鸟两族神通结合，显化更超乎两家之上的天鹏变。
敖空天鹏变挪移之下，速度快得超出言哲预料。
言哲如果早知道对方还有金翅大鹏鸟血脉，提防之下，不至于被一招就重创。
但现在他被敖空打了个措手不及，差点被当场分尸。
搬山魔猿的力量，加上金翅大鹏鸟凶悍的利爪，让言哲都经受不住。
他这时瞪着面前恐怖的魔物，却发现下个瞬间，对方已经再次消失。
以敖空现在的速度，言哲先前没受伤时，尚且需要全神贯注才能盯住。
现在重伤在身，顿时再难反应。
万幸，这时虚空中突然探出一剑，忽如其来，护住言哲，阻挡敖空。
蜀山峰顶的文星岳脸色铁青。
他原本准备相助韩飞羽速战速决挫退楚摇光。
结果忽然发现言哲已经快要死在敖空手上，连忙出剑相救。
这位蜀山南宗辈分最高的太上长老，此刻顾不得沈和容那边。
他铁青着脸，一剑又一剑斩向敖空。
327.犹胜当年
文星岳出手，又同言哲不同。
霎时间，便只见一道道刚猛凌厉的暗金剑罡，毫无规律，出现在敖空周边虚空各个角落，纵横交错，然后一起斩向敖空。
破空之剑，来无征兆，叫人防不胜防。
剑罡出现之际，便已经到了敖空面前。
敖空将金翅大鹏鸟、幻天龙、搬山魔猿三重血脉融会贯通，以天鹏变之神通，显化极速，闪躲成百上千恐怖剑罡。
文星岳当前修为境界比他高出两重，是以凭敖空眼下境界修为，面对这位蜀山太上长老的攻势，也唯有努力避其锋芒。
不过，拓六合武道强者的破空之剑，几乎无视了时间与空间。
以敖空融合大鹏与天龙的天鹏变神通，一时间也被赶得有些狼狈。
文星岳面上并无得意神色。
相反，他心中暗暗骇然。
眼前这魔头修为境界虽然不如当年，但同一境界下的实力，竟似乎比昔日传言中更加霸道。
正常来说，他文星岳以第十三境之身对付一个第十一境的敌人，最多就是一剑的事情。
然而自己足足高了对方两境，一时间竟然拿不下对方，简直骇人听闻。
文星岳面色微微一沉，注视移动迅疾的敖空，猛地一声轻喝：“起！”
话音未落，漫天剑气涌现。
方圆数百里之内，仿佛全然化作一片剑气的世界。
不论敖空挪移到的何处，都会发现，四面八方，全是文星岳的剑气。
连楚摇光都同样被牵扯其中，唯有蜀山南峰上一片平和。
漫天剑气，无孔不入，无处不在。
长安城内大明宫里，通过敖空额头符印目睹这一切的张东云，对照邪皇留下的记忆，心中了然。
那是蜀山剑道更凌驾于大混元剑式和玄金剑罡之上的三大绝技之一。
剑气天下。
此剑至少要修成武皇第四境，拓六合的境界，参悟空间之密，剑气破空之后，方可修成。
此刻蜀山南峰周围，或者说敖空周围，是当真剑气密布，无处不在。
任凭敖空当前速度再快，不管走到哪里都是利剑加身。
不过张东云只是淡然一笑。
然后，那似龙似猿又似鹏的怪物额头上，顿时有一个符印出现。
在符印作用下，身躯庞大如山的怪物，体型反而缩小。
漫天剑气中，忽然有道精光闪现。
文星岳察觉不对，就见那密布天下的茫茫剑气，忽然被人以强大的力量，悍然撕裂！
敖空冷笑着从中冲出，瞬间便到了蜀山南峰上空。
蜀山众人见状，不禁面色齐齐一变。
敖空恢复人身，却丝毫不影响强悍的魔道神通发挥威力。
只是魔道真身第三境，重生境界才有的特征。
重生者，魔道修行者彻底稳固自身心境，再不受妖血影响。
虽然先前对性情影响造成的冷酷、弑杀或者狂躁会固化下来，但再不会因为妖血而彻底失控。
与此同时，解体分魂的魔道修行者，重塑自己的肉身。
不仅能以人形施展各方面魔道神通的力量，同时神通威力亦大幅提升。
这一境界，便是魔道真身第三重的重生境界，又称魔道修行第十二境。
文星岳的剑气天下遍布四方，但反过来，单独各点的剑气，没有集中全力一剑来的凌厉。
用来对付第十一境的敖空，倒是没有影响。
反正这个境界下的敖空，无法正面接他哪怕一剑，只能不停闪避。
剑气密布，可以彻底封住对方天鹏变的极速。
但是敖空修为境界更上一层楼之后，便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
搬山魔猿的无方巨力，配合金翅大鹏鸟的黄金罡风，便形成独属于敖空自己的神通。
撕裂苍穹！
第十二境的敖空，一式撕裂苍穹，悍然粉碎文星岳的剑气天下。
他天鹏变的神通之奥妙同样水涨船高。
身形一闪之下，仿佛也破空而至，全然无视空间距离，扑到文星岳和蜀山南峰头顶。
蜀山南宗众人，包括宗主韩飞羽在内，全都神情大变。
一方面是因为敖空实力凶悍，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敖空如此，那楚摇光呢？
直面敖空威胁的文星岳此刻却顾不上考虑那么多。
他只能仓促变招。
剑气天下，化为蜀山三大绝技另外一式，剑主天地。
漫天剑气重新收拢聚集，凝结为一线。
剑光虽只一线，但仿佛能切割整个天地，主宰乾坤。
文星岳乃是蜀山派分裂之前的上一代长老，成就武皇之身已经数百年。
一身蜀山剑道，于他而言纯属无比。
虽然应变仓促，但还是一式凌厉卓绝的剑主天地，及时截击敖空。
双方碰撞结果，敖空微微后退，没能降临蜀山峰顶。
但文星岳身上，当场像先前的言哲一样，也出现殷红血痕。
方才换了一招，他直接便伤在敖空手下。
敖空冷笑，再扑上前。
其他蜀山南宗高手纷纷帮忙抵挡。
但面对此刻的敖空，同境界的蜀山武者，几乎都无一合之将。
文星岳强压伤势，只得再上前迎战敖空。
没几个回合，结果便是伤上加伤。
多亏一旁宗主韩飞羽一剑斩来，帮他解围。
但韩飞羽分心于敖空这边，山下的楚摇光便开始从新迈步，向山顶靠近。
韩飞羽虽然有护山剑气相助，但楚摇光也有自己的法宝星河帛。
他专心致志，尚可与楚摇光争锋，此刻分心之下，顿时被楚摇光斩开护山剑气。
蜀山众人全都暗自心惊。
能修炼到武皇第四境，已然超越这世上绝大多数人。
韩飞羽、文星岳二人天资才情，自然都非寻常人可比，在同辈中都是最顶尖的剑道天才。
到了他们这个境界，层次之间基本上壁垒分明，很少再能有越级而战的事情的发生。
便是十二阎罗当年那般强横，同境界修行者中实力超卓，也很难再跨境界而战。
可是如今的“猿龙王”敖空，以第十二境的修为，大战第十三境的文星岳，虽说文星岳先前措手不及失了先机，但他扪心自问，就算给他全神贯注，多交手几个回合，战况同样会越来越不利。
他虽然没跟三十多年前的敖空交过手，但多少有所耳闻。
如今观之，这猿龙王比当年更强了。
……对了，现在也不能再称呼对方猿龙王了。
眼下的敖空，已经不止猿龙之能。
韩飞羽、文星岳恶人努力护持蜀山上下，但面对楚摇光同敖空，他们渐渐顾此失彼。
更糟糕的是，先前他们最担心的事情，偏偏发生了。
有蜀山北宗的人，隐约出现在远方。
如此一来，要不了多久，古朴等被总部高手，相信很快便会赶来。
一念至此，韩飞羽痛下决心：“突围。”
蜀山南宗众人无奈，只得离开立足几十年的蜀山南峰。
和北宗分庭抗礼这么久，如今一夕之间，便成为泡影。
……便好像昔年蜀山派名震中土西南多年，“剑魔”苏破登山，一朝之间改变蜀山一切。
如今，类似的体会，韩飞羽等人要重来一遍。
当初古朴重伤，蜀山分裂，韩飞羽等人还暗中惊喜，感觉时机来临。
现如今这一次，他们只有满心苦涩。
更无奈的是，他们想走，楚摇光、敖空却不肯放过。
最终，负责断后的韩飞羽和文星岳两个第十三境的武道帝皇，只有韩飞羽成功脱身退走。
文星岳则被敖空当场碎尸万段。
这位活了几百年的蜀山派上代耆宿，面对飞来横祸，就此突兀地殒命。
敖空活动了一下脖颈，回到自己女儿还有沈和容所在的地方。
“不是说蜀山剑道有进步吗？”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问其他人：“感觉没啥变化啊。”
沈和容以一副小大人般的口吻言道：“听何先生讲，有进步的是蜀山北宗，而南宗这边是模仿昔年剑魔的剑术，结果反而被剑魔重创，现在看来，他们自己也很混乱吧。”
敖空点点头：“确实剑心不纯，若非如此，他们或许还可多支撑些许。”
只有十二岁左右的少女，这时看了旁边沉思的敖瑛一眼：“瑛姐，怎么了？”
敖瑛一醒，回过神来，答道：“我在回想刚才蜀山的剑术，感觉还是很精妙的。”
“蜀山传承数千年，剑道自有可取之处，强弱要看比较的对象是谁。”
楚摇光这时走来，看着敖瑛：“不过，你能看明白蜀山的剑道路数吗？”
敖瑛有些不好意思：“只是一点点皮毛，不能当真。”
她顿了顿后，看看自己父亲，又看看走来的高挑女子：“您……您是……”
楚摇光微微一笑：“林秀君是我这一世的名讳，我前一世名为楚摇光，不过不管哪一世，都和你父亲是结义姐弟，你可以唤我林姑姑，或者楚姑姑，都行。”
敖空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女儿，轻轻点头。
“见过楚姑姑。”
敖瑛连忙向楚摇光行礼：“那侄女人前还是唤您林姑娘。”
“当然可以。”
楚摇光目光温和看着敖瑛，不过视线中也有几分疑惑与审视。
328.臣服，或者毁灭
蜀山剑道精妙。
方才出手的蜀山南宗中人，都已经成就武皇之境，并且主要是第十三境的韩飞羽同文星岳。
想要看明白他们的剑道路数，同为第九境的武者都做不到，更别说修行魔道的敖瑛了。
楚摇光方才动问，敖瑛虽然有些赧然，但也并没有全盘否定自己观摩蜀山剑道。
她性情端方稳重，面对长辈质询，向来一是一，二是二。
这就让楚摇光好奇了。
一旁装小孩儿的沈和容，亦是同样念头。
楚摇光问道：“瑛儿，看你不像是修习武道的模样？”
“是没有。”敖瑛点点头：“不过小时候看过母亲练剑，所以不算一无所知。”
旁边沈和容目光微微一亮。
远在长安城大明宫里的张东云同样眉梢向上挑。
两人心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楚摇光也更加好奇，视线不禁转向方才始终没吭声的敖空。
“十一弟？尊夫人是……”楚摇光忍不住问道。
敖空有些没好气：“我们早拆伙了，还是不提了。”
敖瑛闻言，顿时苦笑：“爹，您别这么说，娘亲还是很在意您的。”
敖空“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一旁沈和容忽然出声：“瑛姐，你觉得，是伯母的剑术高明，还是蜀山的剑术高明？”
敖瑛望了望北方。
在那里渐渐有剑光闪现。
她轻声说道：“虽然这么说有些冒犯，但我觉得我娘的剑术更高明。”
“弟妹不是中土出身？”楚摇光看向敖空，若有所思。
此前多年来，中土剑道第一，一直是蜀山派。
直到几十年前剑魔横空出世，方才取代蜀山，成为天下第一剑。
如果说还有人比蜀山派传承的剑道更加高明，那来自中土以外的可能更大。
否则沈和容、楚摇光等人不至于先前一直没有耳闻。
敖空勉强“嗯”了一声：“过去的是就让它过去吧，八姐你就不要在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他视线看着北方来的剑光，在南峰一带渐渐停住：“咱们还是关心一下老七究竟是怎么回事吧。”
楚摇光视线看着一道剑光，落下地来。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人，正是昔日蜀山平掌门，如今的蜀山北宗宗主古朴。
古朴旧伤未愈，咳嗽不断：“猿龙王风采不逊往昔，另一位，可是辰皇当面？”
“明人面前不说假话，正是楚某。”
楚摇光答道。
“咳咳……咳咳，那这两位呢？”古朴看向沈和容同敖瑛。
“带出来见见世面的晚辈。”敖空大大咧咧言道：“有什么事，大家一起回了你们蜀山北宗再说如何？”
“容古某再多问一句。”古朴一边科所，一边问道：“二位驾临蜀山，为何要先对南峰下手？”
敖空、楚摇光冲着苏破而来，这一点古朴大致心中有数。
但按照十二阎罗昔年行事的霸道作风，恐怕大概率是直接去北峰。
如今这般举动，不知是否另有深意？
这一点，古朴需要探明。
“古掌门无需多虑，这里，是我们一点心意罢了。”楚摇光言道：“不过，只得文星岳在此，给韩飞羽走脱了，实在遗憾。”
“谈不上遗憾，古朴意愿，希望蜀山不再分裂，在此合并，除了为首的韩师弟不得饶恕外，包括文师叔在内其他人，如果肯诚心悔悟，蜀山派大门始终愿意向他们敞开。”
古朴徐徐说道：“不过，还是要感谢二位好心，既如此，我们且先回北峰，慢慢详谈。”
敖空面上似笑非笑。
如果不是老大吩咐，他肯定是直接去北峰了。
敬酒已给，蜀山北宗要是不吃，那现在就直接上罚酒。
“叨扰了。”楚摇光静静说道。
古朴挥挥手，然后其他蜀山北宗高手，便纷纷继续向南追赶，寻找韩飞羽和其他蜀山南宗弟子。
然后，他本人带着楚摇光四人，返回北峰。
长安城大明宫内，张东云通过敖空三人额头上的符印，静静看着他们一路抵达蜀山北峰的山门。
先前被斩破的山腹，这时已经被古朴等人重新修正过，外观看上去完好如初。
古朴招待四人落座：“蜀山上下素来简朴，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几位包涵。”
“古掌门客气了。”
楚摇光言道：“我们的来意，相信古掌门，已经有所意料。”
“当日带天物剑来蜀山的那位儒家宗师，也是和几位一道的吗？莫非是当年的沈先生？”古朴言道：“几位是为了苏先生而来，对吗？”
敖空斜睨对方：“你当初不就是被他打伤的吗？”
“切磋剑道，刀剑无眼罢了。”
古朴神色平和：“古某同苏先生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他当初登山，专为较量剑道而来，本门之后的变故，与他无关。
相反，古某昔年与他一战，受益良多，只是可惜这些年来一直伤病缠身，难以精心练剑，否则当有许多收获。”
“敢问古掌门，他什么时候来的蜀山？”
楚摇光问道：“是你邀他前来，还是他自己主动找来？”
古朴答道：“距今大约三十年前，苏先生自己来了这里，提到要在这里闭关练剑，古某便答应下来，只是知者甚少，苏先生也不介意深居简出。”
长安城里，大明宫中，张东云轻轻揉着自己的眉心思考。
苏破当前，果然神智如常，只是记忆方面可能一片空白。
看起来，他现在行事，全凭直觉好恶。
“古某平日里，也有向苏先生请教剑道。”古朴继续说道。
张东云等人暗自点头，对方的蜀山剑道能更上一层楼，相信便是被苏破磨砺而来。
苏破借北峰剑气闭关，古朴与蜀山北宗则揣摩苏破剑意，逐渐提升自家剑道。
双方也算各取所需。
韩飞羽虽然试图走捷径，修习苏破昔年魔剑，因此实力大进。
但长时间这么发展下去，谁胜谁负还真不好讲。
“那你知道他现在的下落吗？”敖空问道。
古朴叹息一声：“古某不甚了解，不过，他应该尚在中土。”
楚摇光点点头：“他先前闭关之地，可否容我去看看？”
“请便。”古朴言道。
楚摇光于是便冲沈和容招招手：“易雪来帮忙。”
少女当即应了一声，随楚摇光由蜀山弟子带着，前往山腹之中。
留下敖空父女继续同古朴对坐。
“长安很快便将君临整个中土。”
敖空看着古朴，毫不客气开口：“所有人，都只有两个选择，臣服，或者毁灭。”
古朴神情不变：“长安要走当年玉皇朝的老路吗？”
敖空哂然：“他们算老几？”
古朴言道：“几位何必要改变初衷呢？记得你们当初都是随心所欲，浪迹江湖。”
“没什么必要或者不必要。”
敖空随口说道：“于我们而言，只有想或者不想。”
长安城大明宫里，张东云笑出声。
敖空真不是个谈判的料子。
就冲他这么开口，原本有心归降的人，恐怕也该拉不下面子了。
不过，对张城主来说，倒也无妨。
肯听话的，那就带着一起吃香的喝辣的。
不肯听话，那就变成守护历练点数，反正不浪费。
面对敖空的咄咄逼人，古朴倒是平静如常，轻轻咳嗽：“如果长安还有辰皇和阁下之外的昔日阎罗，还请阁下代问声好。”
另外一边，楚摇光同沈和容，一起来到北峰山峰内。
“他们修复山门，破坏了很多痕迹。”沈和容言道。
“我们尽力而为。”楚摇光闭上双目，静静感受当初苏破留在这里的剑意。
过了片刻后，她重新睁开眼，然后伸手。
其掌心内，有星光涌动。
星光闪烁间，昏暗的山岩里，受其影响，也开始有一点一点光辉流出。
“虽然还是他的手笔，但距离当初，确实差别很大。”
楚摇光徐徐说道：“他，进步了。”
沈和容言道：“找到七哥之后，让他好好给你赔不是。”
“如果当初那时，他真的不记得我是谁，那倒也情有可原。”楚摇光将一团聚拢的星光，交给沈和容。
沈和容展开一幅卷轴，然后将星光收入其中。
星光似是变作画面，但马上又扭曲起来，像是要冲出纸面，撕裂卷轴。
沈和容指尖轻点，一团浓墨落下。
卷轴上的画面，终于渐渐安定下来，停留于纸面。
“我现在修为实力同七哥的差距，比之前找杨厉的时候还要大一些，要寻找七哥，可能需要更多时间，不过近来有些新想法，或可一试。”
沈和容将卷轴收起，然后冲楚摇光点点头，两人一起出来。
“某一天，我们还会再来。”楚摇光言道。
古朴微微颔首：“蜀山欢迎善意的朋友。”
“那就要你们好自为之了。”敖空嘿然道。
“古某还要去南边，恕不远送。”古朴言道。
“留步。”楚摇光点点头，然后同众人一起离开蜀山。
出了蜀山之后，楚摇光对沈和容、敖空等人说道：“咱们便在这里分手吧。”
“八姐，你不和我们一起回长安？”沈和容问道。
楚摇光点点头：“我先前有了几分应笑我的消息，现在去看看。”
329.震动中土
“那个龟孙……”
闻听应笑我的消息，敖空面色顿时沉下来：“八姐，我和你一起去。”
“我确认消息属实后，会联络你。”
楚摇光言道：“在此之前，你先返回长安，长安陆续正式踏足中土，正是人手紧张之际。”
敖空闻言，微微颔首：“也好。”
楚摇光又看了敖瑛一眼，然后继续说道：
“瑛儿全无武道修为在身，又尚未修成魔道真身，却可以洞悉蜀山剑法奥妙，这等剑道天赋，恐怕不比她的娘亲差，十一弟不妨考虑一下。”
敖空大大咧咧：“瑛儿魔道修行的天赋更高，还是跟我修习魔道，未来前途更远。”
楚摇光点头：“我只是随口一提，拿主意自然是还要看你们父女二人。”
说罢，她又冲沈和容同敖瑛点点头：“既如此，我们先就此别过，日后再见。”
敖瑛向她行礼：“楚姑姑慢走。”
沈和容则一板一眼：“辰皇前辈慢走。”
楚摇光径自离开，敖空则带着沈和容与敖瑛一同返回长安。
走在半路上，他察觉自己女儿似乎有些心神不宁。
脑筋微微一转，敖空若有所悟：“瑛儿，你自己想要学剑？”
敖瑛闻言，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但没有隐瞒：
“娘亲修行剑道，女儿也想试试，不过心中也担心贪多嚼不烂，分散精力后，武道、魔道都难有大成就。”
敖空咂摸一下嘴唇：“我女儿是天才，怎么可能没有成就？
你要真想试一试剑道，那为父自然支持你。
不过高徒也需要名师，老七什么情况现在说不好，只能回去问问老大了。
老大要是没法子，那如今长安城里还真没啥我能瞧上眼的剑法。”
长安城大明宫里，张东云微微一笑。
这自然难不倒他。
只是笑过之后，张东云面上笑容渐渐消失。
他这次是真切感觉到，先前并非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楚摇光确实像是有什么忌讳，在有心躲避，谋求独自行事。
只是从目前来说，还实在看不出对方有对长安不利的想法。
虽说应该允许人有自己的秘密，但联系邪皇同其他人的前尘往事，张城主如今心中始终有些不托底。
宫殿内，张东云一人独坐，心中沉思。
趁着无人意识到无敌城系统的真实范围究竟有多大，接下来一两次扩张，争取悄无声息，把楚摇光扩进来。
如此一来，便可以知道她到底搞什么鬼。
…………
与此同时，中土太清宫内，一个老道士，来到掌教居所。
“师兄。”
老道士入了静室，向正盘膝打坐的太清宫掌教彭子凌打一个稽首。
“清河师弟，坐。”彭子凌招呼对方坐下后，歉然道：“云洛师侄的事情，我很抱歉。”
来者正是太清宫宿老，清河真人。
之前太清宫出征正一派，他亦是领袖之一。
后来太清宫被迫罢兵撤退，掌教彭子凌最先返回山门。
其余太清宫高手陆续撤退。
为了防止正一派趁势反扑，清河真人负责断后，并观察正一派后续动作。
于是，直到此刻，他才最后一批撤回太清宫山门。
此前失陷在长安城的云洛真人，正是他最得意的弟子。
“云洛和古松一样是太清宫弟子，奉师门之命行事，理所应当。”
清河真人言道：“只是现在看来，长安城绝不容小看，昔年十二阎罗中，可能有人未曾遭劫，或者已经恢复到昔日巅峰时的修为。”
太清宫掌教彭子凌微微颔首：“清河师弟所言甚是，我亦做相同想法。”
“师兄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清河真人问道。
彭子凌言道：“十二阎罗与长安城树敌越来越多，接下来我们稍安勿躁，静观其变即可。”
“何不将长安城的底细公之于众？”清河真人言道：“十二阎罗昔年几乎将中土大部分人都得罪了个遍，如今如果知道长安是他们卷土重来，相信会有不少人警惕。”
彭子凌轻轻摇头：“该知道的，基本快要都知道了，没动静，可能是不少人在观望。”
清河真人微微颔首。
这时，忽然有一只白气所化的仙鹤，从外面飞进来。
当这仙鹤落在彭子凌身边，就由白色变为紫色，然后紫气散开，在彭子凌身边飘荡。
彭子凌接触到紫气，目光微微一闪：“有人攻破了蜀山南宗，击杀文星岳，迫使韩飞羽放弃山门遁逃。”
清河真人闻言，目光一凝：“十二阎罗？”
昔年之所以有阎罗之名，便是因为他们经常破家灭门。
而且大多数时候，根本没有讲道理的余地，直接便杀上门，叫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干脆狠辣。
“有传闻是楚摇光同敖空。”彭子凌言道。
清河真人神情变得严肃：“能攻破蜀山南宗，说明他们实力恢复极快，不过韩飞羽能成功退走，看来他们尚尚未达到昔年巅峰时。”
彭子凌点头，正要开口，忽然雪白长眉轻轻一扬。
太清宫山门外，忽然有一道乌金色的剑气，破空飞来。
原本空无一物的太清宫上空，这时则出现黑白二气交织成的太极图。
剑气落入太极图里，便即在半空中镌刻文字。
这些像是刻在空气里的文字，被太极图一卷，则挪移虚空，到了太清宫内。
静室中，彭子凌收了信，阅读过后，递给清河真人。
清河真人瞳孔略微收缩：“剑魔先前一直在蜀山北宗闭关？韩飞羽所言，是真是假？”
“虽然有些匪夷所思，但多半是真的。”
彭子凌一对白眉放平，神色恢复如常。
“恐怕不止本派收到信，衍圣府、九峰书院、赵家皇朝等地方应该都收到了。”清河真人尚有疑虑：“他南宗被长安攻破，现在会不会是想拉北宗下水？”
“一半一半吧。”
彭子凌言道：“长安攻破蜀山南宗后，韩飞羽虽然遁走，但蜀山北宗一定会继续找他。
如果坐实了北宗古朴等人和长安串通一气，大家自然会针对北宗，韩飞羽便可以轻松一些。
不过，他所言多半也不假，如果是栽赃陷害祸水东引，总有水落石出的时候。
韩飞羽此人醉心权力不假，但并非短视之人，他将来想要夺取蜀山之主的位置，便不会坏了自己的信誉。”
清河真人微微颔首：“这样好了，我去一趟蜀山，查证一番。”
“此事交给别人即可，清河师弟接下来有劳你留心赵家皇朝那边。”
彭子凌嘱托：“本派已有弟子到了封明城，师弟不妨先不要现身，静观其变。”
“我明白了。”清河真人答应下来，然后出了太清宫，向东边赵家皇朝地面赶去。
他离开后，彭子凌一人独居静室中，思考片刻后，再次联络自己的弟子古木真人。
也就是从前的应笑我。
“师尊。”
光影图像中，应笑我向彭子凌一礼。
彭子凌看着他，问道：“此行，结果如何？”
应笑我摇了摇头：“人当前不在。”
彭子凌微微点头，面色如常：“看你模样，修行似有长进？”
“是，禀师尊，弟子已经重新分神。”应笑我答道。
彭子凌赞许着点点头：“虽说是重修，但你提升进步的速度，果然不同凡响。”
“师尊，中土那边，当下如何了？”应笑我问道。
彭子凌简单介绍了情况，应笑我听后，沉吟不语。
半晌后，他开口说道：“弟子很快便返回山门。”
彭子凌颔首：“尽快，从长安在蜀山的动作看来，他们接下来恐怕要加速了。”
应笑我应道：“是，师尊。”
蜀山南宗的消息传出，中土上各大势力，齐齐震动。
听闻“辰皇”楚摇光同“猿龙王”敖空一起冲出江湖，更攻破蜀山南宗，一众大势力高层强者，大都不由自主想起三十余年前，那段十二阎罗横行天下的岁月，压得万马齐喑，叫人难以透气。
更何况，听说“剑魔”苏破亦重新现世，就更叫人心惊。
眼下虽然只有三个，但谁知还会不会有更多？
当年参与过仙迹事变，一起围剿十二阎罗的人，大都知晓，敌人出现了内讧。
若非如此，当年打架不至于一战功成。
现在，十二阎罗具体什么情况，所有人心中都没底。
一时间，整个中土，开始暗流涌动。
所有人的视线，开始望向此前基本正眼不瞧的东方。
不过，大家关注东边的长安之余，也分出一些注意力，放到西南。
传闻，“剑魔”苏破，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在蜀山北宗隐居。
这次“辰皇”楚摇光与“猿龙王”敖空，又一起攻破蜀山南宗，怎么看之后最大的受益者，都是蜀山北宗古朴等人。
他们，是否和长安中人串通一气，成为长安在中土安插的钉子呢？
感受到多方面带来的压力，蜀山北宗如芒在背。
他们不得不放缓自己脚步，封山自守，保持低调。
韩飞羽等南宗残存人物，因此解围，长松一口气。
这一日，有人来到中土西南。
不过，不是为了蜀山二宗前来。
而是为了坐落于此方的佛门三寺之一，菩提寺。
330.谁更强
“原来是空如师兄到访，快请进。”
菩提寺里，方丈心和大师，邀请客人入寺。
来者正是慧明、慧净二人的师父，出身中岳寺却又脱离的空如大师。
“心和师兄，叨扰了，还请勿怪。”
自中岳寺闹过一场之后，空如大师便即行踪不明。
接下来不仅中岳寺在寻找他，更通知了灵光寺一起。
空如大师表明了自己对长安城的态度，灵光寺自然同中岳寺联合起来。
菩提寺同样接到了通知，不过从心和大师往下，寺里弟子基本都不如何热衷。
“听闻长安城是昔年十二阎罗卷土重来，不知是真是假？”
两僧落座后，心和大师温声问道。
空如大师没有隐瞒：“虽然我也还不确定具体都有谁，但确实是昔年十二阎罗中人没错，当前已知，至少有沈和容、楚摇光和敖空三位居士。”
心和大师微微颔首：“原来连沈居士也在，那么空如师兄，为何要相助十二阎罗呢？”
他语气平和，倒不是在质问空如大师，而是抱着探寻真相的态度。
空如大师亦不隐瞒：“十二阎罗昔年，确实造下许多杀孽，不过如今看他们在长安，在东疆行事，远比先前温和不说，更施仁政，善待百姓，几乎可以说是爱民如子，连我最初也非常意外。”
心和大师微微点头：“确实出人预料，虽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但以空如师兄观之，他们是暂时作伪，另有远谋吗？”
“眼下我还看不出，接下来仍会留意。”空如大师言道：“但只要他们善待百姓，造福人间，我以为，便是苍生之福。”
心和方丈赞同：“师兄所言不差，只是我辈佛门弟子或许可放下往日执拗，中土其他人却未必，实事求是的讲，十二阎罗昔年所造杀孽，确实罄竹难书。”
空如大师叹息：“我亦因此矛盾，只希望这一切，只限于当事人，不要牵连无辜百姓。”
“师兄慈悲为怀，大善。”心和方丈双掌合十。
“我这次冒昧前来，是想恳求心和师兄，关键时刻，能助我一臂之力。”空如大师言道。
心和方丈言道：“我可约束本寺弟子，不记挂当年雷音寺之因果，但中岳寺、灵光寺那边如果动手，我等虽然该规劝他们莫沉迷执拗苦海，但实在没有出手为敌的道理。”
空如大师颔首：“我又何尝不是？先前回寺里闹了一遭，也只是借花献佛，警示衍圣府、蜀山南宗等人。”
心和方丈微微颔首。
空如大师则继续说道：“不过，就我所知，另有与长安为敌者，并非因为昔年因果仇怨，而是如今利益之争。
长安爱民，远胜中土，百姓归入长安治下，乃苍生之福，我欲助一臂之力，还请师兄帮忙。”
心和方丈闻言，陷入沉思。
空如大师不强劝，不再开口，静静等对方自己做决定。
…………
沈和容还有敖空父女二人，一起返回长安城。
到了大明宫里，无需敖空开口，张东云便即伸手一指。
一道光流，落入敖瑛眉心之中。
敖瑛双目微微迷茫，接着很快变得明亮。
她精神当即沉浸在张东云赋予的武道秘籍中。
看她这副模样，张东云徐徐点头：“不错，能这么快入门天帝剑，确实天赋非凡。”
敖空与沈和容闻言，都微微意外。
“老大，你《邪帝经》武皇八篇中的‘天’字诀，不是天帝指吗？”敖空好奇问道。
张东云淡淡一笑：“你从前，不是也只有搬山魔猿和幻天龙两重血脉？”
敖空哈哈大笑：“是我的不是，请老大勿怪。”
他转头看自己的女儿，啧啧称奇：“有老大你亲传剑道，便不用麻烦等老七那边了。”
张东云言道：“或许，瑛儿更中意她母亲的剑术。”
敖空咧咧嘴：“我倒是更希望她能走出自己的路。”
“有人剑道为主，魔道为辅。”张东云言道：“自然便可以有人魔道为主，剑道为辅。”
敖空嘿嘿笑道：“这正是我希望看到的。”
瞅瞅敖瑛，张东云打了个响指。
少女顿时惊醒，连忙向张东云一礼：“侄女方才沉迷武道，一时失神，忘了谢过大伯。”
“不必那么客气。”张东云摆摆手：“自己下去用心修习，有问题直接来找我。”
“谢大伯！”敖瑛大喜。
敖空跟张东云招呼一声，然后带着女儿离开大殿。
“爹爹，我不是很肯定，但大伯的剑道，好高明！”
敖瑛走在父亲身旁，小声说道：“蜀山剑道不提，我觉得大伯的剑术，比娘亲的剑术似乎还要高明一点……”
敖空言道：“大哥这三十来年，当真没有虚度，反观你老爹我，实在有些丢人。”
“怎么会呢！”敖瑛连忙保住老爹胳膊摇摇：“若不是因为生下了我，您肯定不止现在的修为境界。”
敖空闻言笑道：“能有了你，为父再多舍点也值。”
敖瑛也笑，然后又有些悠然神往：“爹，您以前一直说七伯伯的剑术特别高明，连娘亲都有所不如，我一直无缘见识，您曾经说他的白泽魔剑可破天下万剑，那他和大伯的剑道谁更高明啊？”
敖空闻言，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很认真思索起来。
半晌后，他方才开口：“要说武道修为实力，当年自然是大哥更强，但那时大哥武道以拳掌见长，拳霸天下，掌覆乾坤。
其他各路武道以及兵刃，他其实也都有所涉猎参考，但是论剑术，那一定是老七更高。
实话实说，直到遇见那人以前，我都一直以为，世上无人可与老七比剑。”
敖瑛闻言，有些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身旁父亲。
对方嘴里所谓“那人”，指的正是她母亲啊……
“你说老大的天帝剑，更强过那人剑术，那么看来，老七昔年白泽剑，恐怕未必能胜。”
敖空继续说道：“不过，听说老七这些年来，剑术又有进步，已经超越昔年剑道之上，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那他和老大谁强谁弱，眼下就不好说了。”
“原来如此。”敖瑛点点头。
父女俩相伴离开，留在大殿中的沈和容便不用再装十二岁女孩：“老大，七哥那边，你准备怎么处理？”
“找到人再说。”张东云吩咐道。
沈和容颔首：“小妹会尽快，不过这次难度，可能比杨厉那时要高。”
张东云言道：“交给你了。”
沈和容离开后，张东云投影乌云先生，到了天枢殿里。
有中土的客人来访。
一个和龙特一样分量不轻，达到第十二境修行的人。
“赵先生？”乌云先生静静看着面前老者。
老者身着黑衣，发丝梳理一丝不苟，神情冲淡平和。
“尊驾便是乌云先生？老朽赵书有礼了。”老者拱拱手。
大明宫内，张东云饶有兴趣看着对方。
此老，来自中土。
不过，并非赵家大景皇朝的人，而是来自中土六大皇朝中另外一家，位于中土东南一带的大胤皇朝。
中土最负盛名的儒家圣地，并概括称为“一府四院”，“一府”者毫无疑问是衍圣府，余下则是四大书院。
九峰书院亦在其列，更有四大书院之首的美誉。
而现在位于乌云先生面前的赵书，则是四大书院里另外一家明德书院的院长。
相较于忽然强势崛起的九峰书院，明德书院实力弱了一筹，但传承源远流长，历史悠久，堪称桃李满天下。
赵书作为当前明德书院院长，更是中土东南大胤皇朝的第一大儒。
“赵先生来长安，所为何事？”乌云先生开口，不咸不淡问道。
赵书语气不卑不亢：“老朽前来，是希望为长安添砖加瓦。”
“你自己一个人，还是整个明德书院？”乌云先生淡然问道。
“自然是本院所有师生一起。”赵书言道。
乌云先生淡然道：“为何背叛楼家皇朝？”
赵书淡然摇头：“无所谓背叛，本院上下所有师生，没人在楼家皇朝供职报效，至于原因，乃是因为楼家皇朝暴虐不仁，苛政猛于虎。”
他抬头直视乌云先生：“老朽前来长安，则是因为有传闻，长安城常施仁政，爱民如子。”
这一路来长安，不仅仅是长安刚刚立足的中土海边赵家皇朝江东道一带，也包括东疆这边。
荒海之上，长安城打造的渡船，更是让赵书大开眼界。
最让他在意的是，如此神妙之物，不仅仅修行者可以搭乘，甚至普通凡人百姓也可以买到船票。
虽然数量上有所限制，但哪怕只有一个，性质也完全不同。
“你为长安仁政而来，但需要知道，长安如何，我家陛下一言而决。”
乌云先生淡然问道：“有朝一日，我家陛下的命令若是令你不满了，你待如何？”
赵书神情平静，语气坦然：“老朽会离开。”
乌云先生一笑，只是笑容有些冰冷：
“凡是遵从长安规矩的人，都可以在长安立足，但是违抗陛下命令者，都要付出代价，如此，你作何想法？”
331.第十境
“老朽甘之如饴。”
赵书神情平静如故：“将来是将来，现在是现在。”
乌云先生上下打量对方半晌，然后点点头：“很好，阁下今天说过的话，最好自己记清。”
面前儒雅老者向乌云先生拱拱手：“如此，今后还请乌云先生多关照。”
“赵先生客气了。”乌云先生点点头。
赵书又继续问道：“不知老朽可否有幸拜见长安城主？”
乌云先生言道：“老夫可以为阁下通禀，但见与不见，是陛下决定。”
“这个自然。”赵书神情平静的点点头，然后目送乌云先生在天枢殿中消失。
少顷，黑衣老者重新现身：“随老夫来。”
“谢陛下恩典。”赵书跟随乌云先生，前往大明宫。
眼见悬浮在高空中的天空之城还有大明宫，赵书目光微微闪动几分。
中土传闻，长安城乃昔年十二阎罗卷土重来。
但其中到底都有谁，目前仍然成谜。
尤其是传说中最为神秘的长安城主。
现在看着城池悬空的手笔，有些像是道家的手段……
赵书定下心来，不再多想，随乌云先生来到大明宫，见到张东云本人。
从这儒雅老者的视角看去，张东云的面孔仍然被流光遮挡，看不真切，难以辨别其真实身份。
“老朽赵书，参见长安城主。”老者深吸一口气，向上方张东云一揖。
张东云淡然道：“免礼。”
待赵书彻底站定之后，张东云开口：“楼家何时崛起？”
赵书连忙答道：“距今二十七年前，楼宁横空出世，最初取代了之前数千年一直盘踞中土东南的陆家，建立大胤皇朝，与其他五大皇朝分庭抗礼。”
他略微顿了顿之后，继续说道：“楼宁心狠手辣，昔年陆家人，已经没有活口了。”
张东云微微颔首：“除此之外，此人有何特异之处？”
赵书答道：“有消息称，大胤皇朝的密探，一直在暗中不断打探昔年十二阎罗的下落。”
他并非是现在投长安反楼家，所以故意构陷。
其所言，完全属实，只是因为皇室在这件事异常小心隐秘，所以知者甚少。
张东云听了，不置可否：“好了，下去吧，用心办事，自有你一展抱负的机会。”
“谢陛下。”赵书再行一礼，然后便随乌云先生一起退出大明宫。
为了防止皇室楼家提前察觉，打击报复明德书院，是以赵书匆匆而来，又急忙匆匆返回。
大明宫中，张东云目送对方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考虑了一会儿之后，张东云将心神重新集中到自己的修炼上。
有先前海底玄玉等多重宝物相助，张东云如今修行速度提升一日千里。
终于，大约一个月之后，他成功突破自己当前的瓶颈。
大明宫正殿内，庞大的漆黑玉石，忽然震动，然后碎成一地粉末。
先前置身于仿佛房屋一般庞大玉石内的张东云，这时现出身影。
他盘膝打坐，徐徐吐纳。
一身君主王道霸气，此刻进一步凝聚，化作帝皇逐鹿天下的无双凌厉之势。
张东云站起身来，大明宫内空间仿佛无限庞大，能容留他在其中尽情施展拳脚，发挥一身所学。
此刻的他每一拳击出，都仿佛能震撼天地。
脚下一动，便如道家缩地成寸神通，仿佛视空间如无物。
张东云满意的点点头，然后继续抬起自己的拳头。
天劫邪拳凝聚雷电精气，化作不停跃动的电蛇，在空间中穿梭。
但是下一刻，雷霆便被恐怖的火焰吞噬。
无与伦比的炽热力量涌动，叫张东云抬手间，像是托起一轮极为沉重的太阳。
看似移动缓慢，不堪重负的拳头中，却蕴含爆炸性的力量，并不断引聚周遭事物，甚至是空气，向着拳头中聚集。
《邪帝经》分上下两部。
上部可以视之为“九境篇”，即代天指、大地心印、天劫邪拳、镜湖悬天等绝世神功。
随便一门放在外面，便可以让无数武者打破了头来争抢，甚至豁出性命不要。
而《邪帝经》下部，则可称之为“武皇篇”。
是更凌驾于“九境八篇”之上更强大的神功。
不过，必须修炼者达到武皇境界，才可修炼。
某个角度来说，上半部武典，可以算作是给下半部打基础。
而下半部记载的“武皇八篇”，才是昔年邪皇仗之横行天下的盖世绝学。
例如，张东云此刻正在修炼的炎帝拳。
一式炎帝拳，几乎便可以看做是当今天下间最为强横的阳刚炽热拳法。
一拳之下，仿佛炎帝再世，大日降临。
当初张东云投影乌云先生和灵光寺的法宁和尚交手时，投影实打实，就只是同法宁和尚一样的第十境修为。
法宁和尚乃灵光寺高足，传承源自昔年鼎盛之时的雷音寺，一身修为实力，极为高明。
但结果，就是被乌云先生用炎帝拳生生打爆，难有还手之力。
张东云本人如今的修为境界，终于成功达到第十境，成就武皇之身。
他现在，便开始用心揣摩《邪帝经》下半部分。
有系统帮忙，某城主领悟经典绝学，完全没有问题。
他修炼片刻后，唤来沈和容。
“怎么样了？”张东云问道。
面前少女一摊手，手掌中重新多了一支空剑鞘。
感受其中的奥妙，张东云微微颔首：“既如此，寻找七弟的事情，便交给你了，谨慎起见，联络八妹同行。”
“大哥请放心，小妹定当尽力而为。”沈和容言道。
“多做一支剑鞘。”张东云又继续吩咐道。
沈和容初时以为，自家大哥的意思是为了保平安。
但张东云接下来却继续说道：“去中土后，第二支剑鞘，吩咐李杰、林英他们，不露痕迹，送入赵家封明城。”
沈和容轻轻扬了扬眉梢，然后无声笑起来。
说起来的话，这也算是求一重双保险的意思。
不过，不是保平安，而是主动出击。
这还真是自家大哥的作风啊……
沈和容微微一笑：“也好，不用劳烦大哥亲自出马，不过如果这方法当真凑效，恐怕结果会有些难以预估。”
“无大碍。”
张东云淡然道。
沈和容点点头：“那小妹这便去了。”
她辞别张东云后，先依张东云吩咐，又制了第二支剑鞘。
然后，沈和容才离开大明宫，又离开长安城，一路向西而去，穿越重重荒海，赶往中土。
早早联络楚摇光，楚摇光已经在中土等她。
“八姐，有应笑我的消息吗？”见面后，沈和容问道。
楚摇光则微微摇头：“他像是离开过中土一趟，因为荒海影响，我难以查明他究竟去往哪里，现在有没有回来，也说不准。”
沈和容颔首：“不要紧，咱们先找这边。”
说着，扬了扬手中剑鞘。
长安谋划部署的同时，中土更不太平。
表面的瓶颈之下，是暗潮比从前更加激烈汹涌。
此刻的赵家大景皇朝帝都封明城里，迎来一位少见的客人。
“赵兄，别来无恙。”
来者看上去是外貌年龄三十来岁的女子，容颜不如何秀丽，但眉宇间流露出浓烈的煞气。
她与赵家皇朝这边待客的王爷赵衡见礼。
“王夫人，久违了。”赵衡同样客气。
但客气之余，则有些言不由衷。
他们俩，无论如何也谈不上久违。
就在几个月前，二人刚刚在赵家皇朝同楼家皇朝边境交界处大战一场。
两大皇朝接壤边境线延绵不绝，类似冲突在所难免。
不断升级之下，难免就有武皇境界的强者亲自下场动手。
所谓“王夫人”，“王”是她夫家的姓氏，她自己，则是姓楼，乃是当今胤皇楼宁的胞妹。
只是赵衡身为赵家皇朝亲王，不以长公主来称呼她。
双方都仿佛一般江湖人一样称呼对方打交道。
不论王夫人还是赵衡，都是各自皇室的核心人员。
只是两大皇朝这些年素来冲突不断，像现在这样，王夫人亲身前来赵家皇朝帝都封明城，属实罕见。
邀请，是赵家皇朝主动邀约。
而楼家皇朝，则没有推拒，反倒第一时间应约，并且直接是王夫人这般重量级皇室任务前来。
事实上，除了楼家皇朝之外，赵家皇朝这次还邀请了更多客人。
“宋兄和韩兄，已经先一步抵达。”
赵衡接王夫人入城，一边走一边说道。
楼、赵、宋、韩、刘、王，便是如今中土六大皇朝的掌控者。
韩家大宁皇朝，位于赵家大景皇朝以北，地处中土东北。
值得一提的是，衍圣府同青龙宗，都在韩家大宁皇朝境内。
而宋家大乾皇朝，则位于中土西北一带。
灵光寺在其地面上。
“刘家同王家呢？”王夫人问道。
“已有回信，都派出特使，现在应该正在路上。”赵衡答道。
王夫人徐徐点头。
能让中土六大皇朝一起紧张起来，暂时捐弃前嫌者，当前自然只有一个。
东疆，长安城。
或者说，昔年让所有人寝食难安，必须夹起尾巴做人的十二阎罗。
332.出兵大景皇朝
王夫人楼玉随同赵衡，一路低调进入大景皇朝帝都封明城，然后直入皇宫。
皇宫一间偏殿内，已经有两个人等在那里。
王夫人视线一扫，便将两人都认出来。
一个是来自中土西北宋家大乾皇朝的皇亲，宋轩。
其人修为实力初成武皇，不过素来为乾皇信重，乃是乾皇最要紧的心腹之一。
另外一边的年轻人，则是中土东北韩家大宁皇朝当今宁皇亲子，九皇子韩平璋。
虽然年轻，但传闻中深受宁皇宠爱信任，近年来将许多大事交给他操办作为历练。
由他前来封明城，大宁皇朝对此事的看重程度，不言而喻。
“王夫人。”
见王夫人楼玉和赵衡一起走进来，韩平璋、宋轩二人都起身，颔首为礼。
大家见礼之后，韩平璋冲着赵衡抱了抱拳：“赵前辈，有关长安，封明城这里不知可有大家不知道的线索？还请早日见告。”
“韩贤侄稍安勿躁，等大家人都基本到齐之后，我们再正式开始。”赵衡言道。
韩平璋便点点头，安静耐心等待。
楼玉同宋轩都静静坐在一旁。
大殿中重新陷入无言的沉默。
所幸，没有让他们等太久。
很快，先前离开的赵衡，又带着两个人进来。
楼玉三人视线望过去，就见落后赵衡半步一起进来一个青年男子。
来者他们也都认识，乃是西南王家大丰皇朝的皇族子弟，名叫王远淳。
虽然不是当今丰皇子嗣，但年纪轻轻成就武皇之身，在如今中土同样名声不小。
不过，另外一个人就叫大家暗自皱眉。
来者是个中年儒生，模样看上去有些陌生，但观其服饰，像是中土西方刘家大宣皇朝的臣属。
宣皇信使，似乎并非最亲信人选。
从这个角度来说，刘家大宣皇朝对此次聚会，似乎并不那么上心。
不过他们情况较为特殊，直面西海，倒不是不能理解。
但十二阎罗东山再起，情况同样危急，实在叫人轻忽不得啊……
“人已到齐，我们可以正式开始了。”
赵衡对刘家皇朝的人选也暗自腹诽，但面上并无异状。
他看向韩平璋：“刚才韩贤侄的问题，我请另一位朋友，为大家解答。”
众人心中都微微一动，齐齐向殿后看去。
在那里，一个青衣书生从中走出。
众人看着，感觉眼熟。
楼玉忽然出声：“可是九峰书院学子？”
那年轻的青衣书生向众人团团一揖：“学生沈兴元，见过诸位同道。”
众人闻言，纷纷暗自点头。
果然，不仅仅是九峰书院学生，还是沈氏家族子弟。
大家视线从沈兴元，转移回到赵衡身上。
赵家皇朝同九峰书院，向来不对付。
之前长安城刚刚踏足中土，一切尚不明朗之际，赵家皇朝为了驱虎吞狼对付九峰书院，甚至还暗中扶持配合长安，帮助长安在中土站稳脚跟。
如今看来，当真是养虎为患。
不过，在知道长安城乃十二阎罗造就之后，赵家皇朝看来马上就回过神来。
不仅联络其他几大皇朝的人一起前来议事，甚至还同九峰书院缓和关系。
九峰书院显然也没拿捏，第一时间便接受了赵家皇朝的善意，同大家站成一线。
不过，这就有个问题了。
九峰书院如此做派，那就是说明在沈天贤心目中，长安是比赵家皇朝还要更大的威胁。
他幼子沈萍确实是死在长安不假，但那时大家不知道长安城底细。
现在知道掌控长安者是昔年十二阎罗中人，大家回头再看九峰书院和长安城之间的恩怨，就处处透着诡异了。
十二阎罗里的“千秋大孽”沈和容，可就是沈家子弟啊……
“昔年有所耳闻，十二阎罗内讧，这么看来，长安城主，还有身在长安的楚摇光、敖空，都跟沈和容闹翻了？”大丰皇朝的王远淳徐徐开口问道。
沈兴元却摇头：“虽然尚不能彻底肯定，但如无意外，沈和容应该就在长安。”
听了这话，大家目光又都一闪。
“不知沈先生同沈和容怎么称呼？”大宁皇朝九皇子韩平璋问道。
“若是从前，按辈分，沈某应该称呼她一声小姑姑。”沈兴元摇头：“但现在，她和沈家已经再无关系，如果说有，那就是和长安城里其他人一样，是我们的敌人。”
沈兴元不怎么了解沈和容。
但沈天贤、沈浩等人对其为人再清楚不过。
亲手杀沈萍，就是最明确不过的表态。
双方再没有转圜的余地。
既然如此，沈家也只好抛弃一切幻想，全力以赴。
听了沈兴元的回答，除了早已知情的赵衡外，在场众人都若有所思。
九峰书院如此表态，自然是最好不过，大家都多一个对抗长安的强援。
但沈和容同沈家是否真的撕破脸，沈家是不是来苦肉计卧底，众人都有所保留，打算慢慢观察。
沈兴元来之前得国沈天贤亲自嘱咐，知道自家当前还不足以取信于人。
在场其他人有怀疑，在所难免。
沉思过后，一直没有出声，惜字如金的大乾皇朝宋轩，忽然开口问道：“沈先生可知长安城主，究竟是谁？”
“九峰现下也无法确定这一点。”
沈兴元轻轻摇头：“只是，院长曾有言，观长安此前稳扎稳打步步为营的作风，更像是昔日叶、李二人。”
宋轩轻轻点头：“不无道理。”
因为昔日沈和容的缘故，沈天贤、沈浩等人对十二阎罗，确实可能比外界了解更多。
他们既然这么说，那结果应该大差不差。
王夫人楼玉言道：“假设是其中之一，那即是说，当前长安城里，至少已有四人聚集……唔，如果加上‘剑魔’苏破，那就是五个了。”
“按照蜀山南峰一战的传闻，楚摇光、敖空应该还没有恢复到昔年巅峰时，那么，沈和容同长安城主呢？”韩平璋问道。
沈兴元答道：“沈和容目前应该也没有，长安城主则不好讲。”
“料敌从严。”宋轩徐徐出一口气。
“亦即是说，必须太清宫彭真人和衍圣府孔府主出手才行。”韩平璋徐徐说道。
众人对视一眼，一时间忽然都沉默下去。
昔年，中土最顶尖的强者，不在少数。
如今显得凋零，原因正是三、四十年前，被十二阎罗生生杀成现在这样……
“多行不义必自毙，他们昔年遭劫，正是报应到了。”
王远淳打破沉默：“如今死灰复燃，正是关键时刻，务必在邪火重新壮大之前，将之扑灭！”
在场众人都默默点头。
赵衡环视四周：“东疆偏僻，大家一时间都疏忽了，没能察觉，以至于长安现在已经渐渐成气候。
诚如王兄所言，属实不能再继续拖延下去。
还请诸位，各自联络，敦请各家高手，联合起来一起从速东征，尽快扑灭这股邪火。”
宋轩言道：“不光我们，需联络太清宫、衍圣府一起，还有整个中土，所有人都联合起来。”
在场众人，齐齐点头。
…………
相距封明城遥远的山川间，有人隐秘活动。
几人行走之间，注意隐藏自己行踪，然后一起到了山顶。
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站在山上悬崖，远远眺望封明城方向。
“陛下。”
几人到了男子身后，齐齐跪下。
男子没有回头：“如何？”
“赵家皇朝没有引君入瓮的迹象，不像是不怀好意。”侍从答道。
男子微微点头：“继续查探。”
“是，陛下。”侍从应声过后，有些迟疑：“陛下……”
“讲。”男子淡然道。
“陛下，可是要趁机攻打赵家皇朝？”侍从轻声问道。
一朝帝皇，离开本国，亲临大景皇朝地面，摇摇望着对方皇都，实在惹人遐想。
男子望着远方，喃喃自语：“有些事情，还不明了……”
侍从顿首：“微臣有罪。”
男子不答，只是随意挥挥手。
身后一群侍从连忙行礼退下。
山顶上，只剩这高大男子一人。
他自言自语：“这不是你们能打探清楚的事情啊……”
赵家皇朝广邀盟友的同时，数万里之外，遥远的长安城大明宫里，张东云正看着面前的光影图像。
“若不是八姐相救，差一点就要被七哥斩死了。”
画面中的沈和容摇头叹息。
她把那枚青天眼取下来，然后正对着自己面孔：“不过，总算能找到他人了。”
张东云微微一笑：“晚些时候，我会通知你们。”
沈和容再次叹气：“总感觉将来难以面对七哥。”
“他是不是一定有脸面对我们，还不一定呢。”张东云淡然道：“等他回复记忆再说。”
沈和容转头看了后面一眼。
在那里，楚摇光静静站着，不言不语。
于是沈和容便再次叹息：“大哥放心，小妹尽快带七哥回长安。”
张东云点点头，然后手掌一抹，消去了面前的影像。
“十一弟，这次你带队。”他先招呼了敖空，然后投影乌云先生到天枢殿。
殿内向长安上下传递命令：
兵进中土，拿下大景皇朝！
333.兵临城下
长安城主一声令下，整个长安内外顿时震动。
东疆大地上，众多人，这时赶往长安城接令。
“陈先生，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一个老孺拱手为礼。
同他在长安城第二重外城城门处巧合相遇的中年男子，同样抱拳：“元老，好久不见。”
他上下打量对方一眼，若有所悟：“元老看来是已经成功修成儒家宗师之境了？恭喜恭喜。”
老孺正是东疆晋地稷光书院院长，元哲。
元哲微微颔首：“侥幸，刚刚揣摩出一些道理，让陈先生见笑，倒是陈先生成就武道帝皇之身，老朽才该恭喜阁下才是。”
他面前中年男子，却是昔日东疆七大王朝之一，南陈王朝的最后一代君王，陈孟阳。
陈孟阳此刻，也赫然成就武道帝皇之身，达到第十境的修为。
“都要多亏长安指点，陈某才能有今日成就。”
陈孟阳已经完全褪去昔年陈王的模样，但一身凝练霸气，比往日更加深沉凝重。
元哲颔首：“老朽亦是如此，多蒙长安何先生点拨，方才有今日小小寸进。”
陈孟阳微微一笑，心中则暗道对方并不简单。
晋地当年四位第九境的高手，除了三星宫掌教天禄真人身死，晋王司马玄被俘之外，还剩下两人。
正好都是第九境大儒，一个是稷光书院院长元哲，另一个则是魏氏家族家主魏冲。
这其中，魏氏家族比稷光书院更早投效长安城。
因为这个缘故，魏氏家族眼下在东疆晋地，发展非常好。
魏冲，比元哲更早得到长安城关于修炼上的指点。
然而，魏冲如今仍然是第九境的修为实力。
元哲却成功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领先达到第十境。
其学识修为以及天赋潜力，显然都更在魏冲之上。
眼下长安兵发中土，同为第十境的元哲与他陈孟阳奉召前来，魏冲却只能留守东疆。
前往中土，自然有莫大风险。
但就像先前的林英、李杰等人一样，如果功成，自然也有莫大的好处。
不管是大河龙门还是雾天峰又或者周地的荒雷派、熇原书院，这些日子来，代表长安在中土站稳脚跟，全部都有长足的进步和发展。
不过，好菜不怕晚，现在轮到他们了。
机会的把握，留给有准备的人。
陈孟阳同元哲二人一起入城，然后前往天枢殿。
在那里，他们又见到一个熟人。
梁地南山派掌门，付静波。
付静波看见陈孟阳、元哲，微微颔首。
三人在长安点拨提拔下，都成功突破先前瓶颈，臻至全新境界。
为长安立功，便可能得到更多。
眼下便是又一重机会了。
这时，殿后有黑衣老者走出来。
与他并排而行者，则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
男子神情桀骜，陈孟阳等人见了，却感觉对方似乎有些眼熟。
“怎么，没人认识老子？”男子咧嘴一笑。
陈孟阳首先惊呼出声：“……猿龙王？！”
其他二人，也都大惊。
东疆之地，相较于中土来说，虽然有些偏僻，但昔年十二阎罗之名太过响亮，画像图谱也流传到了东疆一带。
寻常大多数人没有见过，身为昔年南陈王朝君主的陈孟阳却有缘一见。
只是画像有那么一点失真，所以他第一时间没能立刻认出敖空。
“如今，好叫你们知道，龙先生，便是昔年十一爷。”乌云先生在一旁静静说道。
陈孟阳三人愣了片刻后，心中许多念头激荡起伏，最终徐徐归于平静。
“参见猿龙王。”众人齐声道。
说起来，“猿龙王”之名，如今已经不那么贴切。
不过敖空本人对此不甚在意，嘴角含笑，审视众人：“很好。”
大明宫中张东云看着这一幕，也神情轻松。
中土那边消息已经渐渐传开，就算付静波等人不去中土留在东疆，眼下关于敖空、楚摇光的身份，也同样不必再认真保密。
当然了，有关长安城中大明宫里那位至高无上的陛下究竟是谁，大家还可以继续猜猜看嘛……
天枢殿内，随同乌云先生还有敖空一起出来的人，还有一个少女。
这少女身着白衣，长发披散开来，黑白分明，面无血色，眼瞳乌黑，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白纸上泼了墨。
“此次出征中土大景皇朝，你们听奉十一爷的命令，到了中土后，八姑娘会跟你们回合。”
“是。”付静波等人齐声应道。
乌云先生转头看向身旁白衣少女祁墨：“祁姑娘？”
祁墨点点头：“我也会听猿龙王的命令。”
她此刻也已经知道，林秀君，便是昔年十二阎罗中的“辰皇”楚摇光。
不过，她对此没有任何意见。
真要说的话，她对昔年十二阎罗，都很没概念。
不过楚摇光被迫转世重修，自然是为了躲避仇家，所以祁墨也理解她隐姓埋名的苦衷。
楚摇光长期不回长安，祁墨心中对她甚是想念。
正好最近自己闭关有了成果，成功晋升第十境，可以随同长安大军一起行动。
有长安城众多高手一起，先前找她的人，应该不至于再找她麻烦了吧？
正好还可以跟楚摇光团聚。
“出发。”敖空挥了挥手，一声令下。
陈孟阳、付静波、元哲便都各自整理麾下门人子弟，然后随同敖空一起前往东疆西边的海滨。
在那里，他们与慧舫真人还有船队汇合。
“恭喜真人，修成元神。”陈孟阳见到慧舫真人后，目光微微一凝，然后立马重新放松下来。
慧舫真人看着修成武皇之身的陈孟阳，同样有些感慨：“该贫道恭喜陈居士成就武道帝皇才是。”
昔日，二者都在南陈。
陈孟阳乃陈王，而扶鹿宫掌教慧舫真人，则是南陈王朝境内，可以跟陈王陈孟阳争锋的道家第九境真人，乃陈孟阳统治陈地的心腹大患。
但现在，扶鹿宫尚在，南陈王朝却已经成为历史。
不过，陈孟阳与陈氏家族，仍然在陈地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陈孟阳本人，更是成功更进一步，修成武皇境界。
如果没有长安的指点，这一切断不可能。
其中得与失，却只有陈孟阳自己才能体味。
不过，对于慧舫真人来说，昔年对陈孟阳只是听调不听宣。
现在对长安，则是言听计从。
这其中得失，外人却也难以评估了。
但对慧舫真人个人来说，在不断揣摩长安传授的阵法，不断建造一艘又一艘远洋大船之后，他也成功修成元神，达到第十境的境界。
现在，他将随敖空、陈孟阳、祁墨等人一起，参加征讨中土的这次大战。
庞大的船队出发，不过只是短短几天功夫，便成功跨越数万里之遥的荒海，抵达中土。
位于中土的港口处，李杰、林英、卓罪、曹然然四人，再加上螣蛇陨星，正在等候。
当敖空的身姿出现在岸上，所有人都齐齐行礼：“参见猿龙王。”
对于这个消息，大家心中都感到复杂，却又奇妙。
十二阎罗昔年横行，杀戮和破坏主要都着落在中土。
于东疆而言，更多是威名而非凶名。
是以现在大家追随敖空一起出发，步出赵家皇朝江东道，深入其腹地，更多是激动。
敖空带队前行，目标直指赵家皇朝帝都，封明城。
前进路上，有人接应。
龙特带领龙家顶尖高手，前来拜见敖空：“参见猿龙王。”
“很好，走吧。”敖空点点头。
“是。”龙特等人当即遵命。
龙氏家族在赵家皇朝境内的潜势力，一起发动起来。
一时间，倒有几分喜迎王师的模样。
龙氏家族早早便被赵家篡夺江山。
对于十二阎罗的凶狠，他们反而没有多少体会。
准确说来，他们当初就盼着十二阎罗能收拾赵家。
至于说长安同样君临天下，比当年玉皇朝还要更加霸道的问题，龙特等人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
更何况，就算不能重整江山，如何可以收拾当初篡夺他们龙家江山的赵家，那也算不枉了。
大军行进，很快便引起一起密切关注长安东疆的赵家皇朝密探的注意。
但他们还来不及报告之际，便已经全部身首异处。
楚摇光平静收刀，然后带着沈和容，同敖空等人汇合。
大军于是一路向前，直抵封明城。
封明城中，景皇赵硕这时正在把玩一支剑鞘。
“这东西，确定能对付剑魔？”赵硕问道。
他身旁侍卫答道：“蜀山先前传来的消息，曾经提到有人用剑鞘抵挡剑魔一剑，效果竟似乎比蜀山南宗宗主韩飞羽使用天物剑还要更好。”
赵硕沉吟片刻后，说道：“联络韩飞羽来封明城，就说朕这里有这东西。”
侍卫当即叩首退下：“是，陛下。”
正在这时，忽然又有人来报：“禀陛下，长安兴兵来犯！”
赵硕目光一凛：“消息走漏了吗？”
他将剑鞘收起，吩咐侍卫，通知赵衡等人。
其目光直接望向城外，仿佛看穿千里。
天边，一条幻天龙首先出现在他视野中。
334.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赵硕视线里最先看到的是天空中的幻天龙。
但是作为一位第十三境，拓六合的武皇强者，赵硕首先感觉到的是另一人。
虽然眼下还相隔甚远，但赵硕隐隐感觉对方是个高挑女子。
赵硕神情一凛。
虽然对方实力强悍，但似有不少修为相对较弱的人同行。
这么大的目标，赵家皇朝的情报系统理应有所察觉。
但这时候才有回报，已经晚了。
对方的领头人物，现在只要一个加速，很快便可以杀到封明城下。
果不其然，那个高挑女子开始越众而出。
幻天龙与之同行。
这时赵硕注意到，幻天龙之后，还有一个人。
那也是个魔道修行者。
这人，赵硕也熟悉，是赵家皇朝一直在追剿的龙家血裔龙特。
对他，赵硕不甚在意。
虽说如今在中土活跃的魔道修行者中，龙特已经是屈指可数的几大高手之一，但第十二境的他，对于景皇赵硕来说，还不够份量。
至少，同那条幻天龙还有那个高挑女子相比，龙特确实次要多了。
赵硕眯缝起眼睛。
幻天龙多半是昔年“猿龙王”敖空无疑。
那高挑女子，按照蜀山南宗给的消息，则多半是“辰皇”楚摇光的转世身。
好消息是，这二位还没有恢复到昔日巅峰时。
坏消息则是，他们已经攻破了中土另一个庞然大物蜀山南宗。
蜀山长老文星岳被杀，南宗宗主韩飞羽无奈落荒而逃。
那都是跟他赵硕一样的第四境武皇。
“通知伦皇叔出关。”
景皇赵硕神情严肃。
他身后侍从连忙应声：“是，陛下。”
侍从退下，同时有一个身穿明黄服饰的中年男子，出现在赵硕身后：“皇兄。”
“这一关，不易过。”赵硕言道。
他身后之人，则是他六弟，赵家大景皇朝霄云王赵平源。
他与赵家上一代长辈高手赵明伦，再加上景皇赵硕本人，是为皇族三大高手，尽皆修成武皇第四境，亦即武道修行第十三境。
“晁闻当年面对的事情，现在也轮到我们了。”
赵硕徐徐说道。
晁闻之名，如今中土已经少见。
但距今三、四十年前，玉皇之名，也曾震动天下。
玉皇朝更曾经压制中土许多皇朝多年，使得中土只有这一个皇朝。
如今天的大景、大丰、大宁等等，昔年都只能以王朝名之。
而打破这一枷锁，让中土群雄并起的人，正是如今上门的十二阎罗。
现在，赵家皇朝上下，要体会玉皇朝当年的遭遇了。
楚摇光、敖空如今修为实力尚不复旧观。
但反过来赵家皇朝，同样也还比不得昔年玉皇朝之强盛。
何况，对面是不是只有楚摇光和敖空，还要两说呢……
一着不慎，赵家皇朝今天便可能步了玉皇朝的后尘。
景皇赵硕看着楚摇光等人靠近封明城，平静说道：“平源，如果最终事不可为，便努力谋求突围，如果朕身陨，你作为皇太弟，便直接登基承接我大景江山社稷，不可断了我赵家江山法统。”
“请皇兄多多保重，若情势危急，皇兄先突围，臣弟负责断后。”赵平源言道。
“专心对敌，别想那太多有的没的。”
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很快，一个老者出现，正是赵家皇朝老一辈定海神针，老皇爷赵明伦。
“惊扰皇叔。”
赵硕冲老者点点头，然后转身望向半空中的楚摇光等人：“自长安登陆中土以来，我大景皇朝向来与长安为善，长安兴兵犯我疆土，未免以怨报德，贪得无厌，欺人太甚。”
“你同太清宫，中岳寺还有九峰书院，衍圣府这些地方的勾当，便不需提了。”
楚摇光神情淡漠：“今日长安正式踏足中土，赵家皇朝只有一个选择，便是臣服。”
赵平源在一旁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兄长，示意景皇赵硕先同对方虚与委蛇。
当前长安大兵压境，时间仓促，于是只有他们一家与之对抗。
不管最终结果如何，赵家皇朝都压力太大了，等于给中土其他人挡枪。
赵家皇朝眼下本就正同其他几大皇朝联络，一起对抗长安。
不如现在先暂时服软，以便争取时间，等以后大家联合起来，再跟长安决胜负。
景皇赵硕明白自己兄弟的意思，但他并非轻易低头的人。
像当年同玉皇朝周转那样，已经是他极限。
“朕愿去除帝号，奉长安为天下霸主。”赵硕徐徐说道。
为了避免未战先怯，乱了自家民心军心，他有意控制声音，只传向半空里的对手。
但楚摇光却听见敖空额头上符印里传出声音：“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张东云其实也很希望赵家皇朝如果就这么服软，能完成自己的系统任务。
但可惜，系统的回应是不行。
于是张东云便直接下令。
不能省事一些的话，那就希望赵家皇朝能多给他贡献一些守护历练点数了。
敖空所化之幻天龙，发出人一样的狞笑声：“正合我意！”
说罢，当先就朝下方的封明城扑去。
楚摇光同样不再多言，无声中拔刀出鞘。
景皇赵硕见状，徐徐呼出一口浊气：“那便一战好了。”
他手一扬，和楚摇光针锋相对，一刀劈出。
从天而降的刀光，仿佛星辰破灭。
从下方封明城升起的刀光，则如地火爆发。
前者是楚摇光的星罗灭世刀。
后者则是大景皇族赵家传承千年的盖世绝学，明夷刀。
明夷者，火在地下，勃然欲发，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赵硕此刻燎天一刀，便如同地火冲破大地，直上云霄，要将星辰击碎，焚烧殆尽。
他身为拓六合境界的武皇强者，刀光直接破空而至，仿佛刚冲破大地，便同时爆发在空中。
楚摇光刀光连环落下，形同流星雨。
“雨水”，不停扑灭“烈火”。
双方一时间斗了个难解难分。
论刀法之精妙，乃是楚摇光更胜一筹。
但赵硕有境界优势，破空之刀来去纵横，令人防不胜防。
景皇赵硕出刀的同时，他身旁赵明伦、赵平源二人也没闲着，当即纷纷出手。
与之一模一样的明夷刀，齐齐爆发。
仿佛封明城下方，无尽地火一起引爆。
刀气暗黄中有赤红破空而出，笼罩方圆千百里地界。
随敖空他们前来的李杰、陈孟阳等人，这时赶上来，靠近封明城，面前顿时被火海所阻。
连向来喜火爱土的螣蛇陨星，都连忙后退，不敢上前。
这时，半空中幻天龙冷笑一声，显化更多异象。
搬山魔猿同金翅大鹏鸟的体貌特征，同时在他身上浮现。
与此同时，他额头上符印一闪，张东云帮助下，敖空修为实力骤然提升。
达到魔道真身第三境，重生境界的他实力顿时暴涨。
一式招双天魔牢，扭曲空间，将重重地火，快速吞噬。
老皇爷赵明伦先前还在奇怪敖空的修为境界，为何蜀山那边传闻不一致，现在见状，当即抛开杂念，全力出刀。
楚摇光、敖空出手之后，龙特也当即跟上。
虽然他感觉当前己方阵容不足以攻破封明城，但这时还是毫不犹豫出手。
龙特心念微微一动，顿时天空中也有成片火海出现。
湛蓝色的火焰，从天而降，对抗下方刀气所化地火。
龙特自问习武难有大成就，故而放弃自家龙氏传承绝学，改为修炼魔道，炼化大妖海火虎的妖血，修成海火虎之变。
他魔道真身第三重的修为境界已经重塑人身。
眼下不作海火虎之变，一样能施展大部分神通。
此刻茫茫碧海魔焰铺展开来，与地火对抗，双方很快一起溃灭。
封明城上，赵平源冷冷扫了龙特一眼：“先前给你跑了，现在倒自己送上门来？”
他手中宝刀一震，顿时有刀光破空而出，就在龙特身体附近。
龙特发出一声厉吼，有形的波纹开始在身体周围扩散，阻挡刀光。
但赵平源刀光霸道，直接将龙特碧海咆哮破去，斩开有形波纹，劈向龙特本人。
楚摇光、敖空能以第十二境对抗第十三境的对手，却不意味着其他人也能做到。
眼看刀光劈来，龙特只得避让。
但就在这时，龙特额头上，也有符印闪动光辉。
他本人都感到意外：“什么时候……”
可惜大敌当前，龙特来不及多想。
他深吸一口气，忽然不再躲避赵平源的刀光。
下一刻，刀光似乎就要斩在他身上。
这时，龙特身旁忽然有道影子似乎闪过。
然后，赵平源这一刀，便被影子挡住。
如汹涌地火般狂暴燃烧跃动的刀气，这一刻将影子搅得不停抖动。
于是火光映照下，大家也能看清影子具体模样。
一头生着三目五足，踏浪而行，却又仿佛全身燃烧火焰的猛虎。
龙特只是一动念间，便又有一道影子，飞快出现在赵平源面前。
赵平源一刀斩出，挡住影子，抬头注视龙特，前所未有认真。
甚至一旁赵硕、赵明伦的视线也看过来。
因为眼前的龙特，赫然已经是跟他们一样的第十三境高手！
魔道真身第四境，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