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7.他想干什么？（第5更求订阅求月票）
“陈玉谨遵陛下旨意。”
大河龙门青年弟子还有些懵懂，但下意识连忙答应下来。
他不知道陛下为什么突然下这么一道命令。
不过，相信应该不是要他跟大河龙门脱离关系的意思。
可能，是让他以后专心天工殿的差事？
从陈玉自己内心来说，他对师门大河龙门感性非常好。
不过，他也是确实不喜欢习武。
虽然他在这方面天赋也不错，但个人兴趣爱好，全都在各种工程工艺那边。
学武对他来说的作用，就是能让自己有更充沛的体力还有精力，做自己真正感兴趣的事情。
从这个角度来说，他练武的时候倒也没有三心二意，而是专心致志，所以年纪轻轻才能有这样的修为。
但从目的来讲，武学修为对他来说，是个够用就行的事情。
他第五境修为在兵器厂炼制的神兵利器，不仅仅胜过第六境的天烽山掌门黄熹，更同样胜过冰火谷第七境、第八境长老的手笔。
至于说修练延年益寿的问题，对武者来说，不到九境之上，没有本质变化。
陈玉对于自然生老病死同样看得开，并不强求。
所以他对武道修炼，就更不上心了。
现在既然陛下有命，陈玉高兴还来不及呢。
谁知，他心中喜悦之情刚刚生出，就听见那缥缈而又威严的声音再次开口：
“今天起，你走上一条全新的修行道路。”
陈玉再次感到意外。
不过，他神魂灵动的事情，他自己知道，于是心中不禁猜测，陛下是想要他转修儒家，还是转修道家。
这让他心中担忧起来。
他倒不是担心自己的修为提升问题，他是担心陛下要他脱离大河龙门，转头某个道家门派或者儒家书院。
正在他惊疑不定之际，一旁乌云先生言道：“陛下将指点你开创一门全新的修行道路，你将是这门修行道路的祖师爷，还不赶快谢恩？”
陈玉发现，今天自己错愕呆滞的次数，怕是超过以往一整年还多。
乌云先生的话，比方才上方张东云的话，还让他感到意外。
不过，回过神来之后，陈玉发现自己此刻最大的感受其实是，松了一口气。
这样子，他应该不用脱离大河龙门了吧？
下一刻，陈玉心中重新苦笑。
一门修行道路的祖师爷？
他吗？
“谢陛下恩典。”
陈玉回过神来后，连忙向上方张东云拜倒：“不管新的修行道路是什么，陛下才是真正的祖师爷开创者，晚辈鲁钝，只希望能不负陛下教诲，代陛下传法。”
“不必过谦，陛下既然如此吩咐，自有其中道理。”乌云先生在一旁说道。
陈玉忐忑不安：“先生说的是，请陛下吩咐。”
座上的张东云并未再开口，他只是看着下方陈玉，目光仿佛凝结成实质。
陈玉顿时感觉自己脑海中，仿佛多了一些东西。
他先是一呆，继而感觉脑海中乱成一团，脑袋仿佛要裂开。
青年闷哼一声，爬倒在地上，身体微微扭动抽搐。
乌云先生站在一旁，静静看着这一幕，并未开口。
半晌后，陈玉渐渐恢复神智，有些呆愣愣的翻身坐起，在原地苦思良久之后，双目中忽然流露出狂喜和兴奋的神采。
他一跃而起，然后再次向上方张东云拜倒：“谢陛下隆恩！陛下点醒晚辈脑海中一直混沌的海洋，犹如开天辟地，陛下为许多和晚辈一样的人，指明一条光明大道！”
上方传来张东云威严而又缥缈的声音：“路，始终要自己走。”
陈玉冷静下来，恭声答道：“晚辈明白，谢陛下指点。”
张东云微微颔首：“今日起，许你单独觐见之权利，修行上有大疑难，可以来见朕。”
“谢陛下隆恩！”陈玉再次大喜。
独自觐见陛下，此前这样的恩典，只有天空之城里五位先生，还有陛下随身侍从才有的权力。
余者想要求见陛下，必须通过乌云先生等五位先生方可。
现在，陈玉成为了例外。
他当然知道，如此权力，不可滥用。
陛下既然说明是修行上的大疑难可以觐见，那就是说修行之外的事情，自己最好不要来打搅陛下。
而且，平时修行上遇到什么问题，他最好也是独立攻克为妙。
小小难题便被难住，岂不是说明陛下看错了他？
陈玉心中思索妥当，再次向张东云谢恩。
然后，乌云先生带他离开。
“你日常还是负责天工殿那边，如果要求见陛下，抵达天空之城后，老夫送你去大明宫。”乌云先生吩咐道。
陈玉便即点头：“谢先生关照。”
他此刻迫不及待，想要将张东云的指点，化为现实。
回到天工殿之后，他将殿中一些事务安排妥当，便一个人躲入自己的工坊内，开始揣摩研究。
天工殿内的人，偶尔途径门口时，往往忽然就听见里面响起怪笑或者怪叫。
一时间，大家人心惶惶。
陈玉被叫去大明宫觐见陛下，回来后怎么就仿佛完全疯了呢？
所有人都惊疑不定。
甚至有人琢磨着，是否应该强行破开陈玉个人工坊的大门，看看他现在是否无恙。
陈玉在大河龙门的长辈商婕赶来，见状也感到不安。
她出掌意图破开大门。
商婕因为大河龙门武典秘藏的提升，实力也成功从第六境，突破到第七境。
第七境武者一掌之下，按理说大家觉得大殿的房门应该都可以被轰开。
然而大门纹丝不动。
大明宫里张东云见状，不禁莞尔一笑。
不同于长安城中由大家渐渐建起来的住宅建筑甚至楼宇，天工殿和天枢、天罚、天闲殿一样，都是系统生成。
其防御力跟城墙一样，等同于无敌，坚不可摧。
除了张东云这个城主自己以外，换谁来都没用。
于是商婕一掌之下，反而险些把自己震飞出去。
陈玉的攻防大门，连层漆皮都没伤到。
商婕见状，反而冷静下来：“陛下和乌云先生定有安排，他们既然没发话，大家便不用担心，各自回到自己岗位便是。”
天工殿众人都纷纷点头，于是依依不舍离开。
不过，仍然有不少人，时不时溜到陈玉的工坊门外。
而怪笑声、怪叫声，仍然时不时传来。
商婕同样没有彻底放心，但这种情况下，也只能努力说服自己，相信长安城，相信陛下和乌云先生自有安排。
于是，七天时间，转瞬即逝。
七天后，正当大家越来越不安之际，突然发现，怪笑声同怪叫声，已经有一天一夜不曾响起。
于是众人的担忧，上升到了极点。
陈玉虽然年轻，但一身天赋才情过人，手艺高超，叫天工殿内一众工匠，都佩服不已。
他人又随和，且不藏私，不贪钱不滥权，因此绝大多数人都服气他主持天工殿。
陈玉现在忽然这样，天工殿不少人都极为担心。
正当大家商量着，联名去找乌云先生之际，却听“轰”的一声响。
陈玉个人工坊的大门，打开了。
众人一惊，然后纷纷聚拢过去。
结果就见陈玉本人迎面走出来。
再看他精神奕奕，神采飞扬，哪里像有事的模样？
众人连忙里三层外三层围住他：“怎么样？怎么样？没事吧？”
“有事！”
陈玉大笑：“快饿死我了！”
他笑着分开众人，径自离开。
大家留心去瞅，青年还真是奔着食堂方向过去。
“嗨！白担心一场。”所有人这才松一口气。
“我就说长安城肯定有谱，陛下和乌云先生自有安排，看你们先前担心的那样！”
“就是，居然敢质疑陛下和乌云先生，我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
“胡扯！先前就你们两个叫的最凶！”
一群人七嘴八舌争论，但更多的人这时则通过敞开的大门，进入陈玉的个人工坊。
陈玉对自己的发明创造从不藏私，甚至巴不得有更多人和他一起，大家的智慧共同投入，以期碰撞出更大的火花。
众人进他工坊已经习惯成自然。
所有人都好奇陈玉把自己一个人惯了七天，有哪些收获。
结果大家看了半天，却完全一头雾水。
一贯凌乱的工坊里，还是老模样。
新东西，则有一些图纸，还有几件未完成的木器与金属机械。
但大家看了半晌，还是不明白陈玉究竟在捣鼓什么。
“这个，看上去像是牲畜或者野兽的四肢。”
有人摆弄四根像是柱子，但是可弯曲活动，有关节雷结构的木器。
“他想要弄机械制成的牲畜，来代替人力吗？”
大家纷纷猜测：“可是从耗费与成本的角度来讲，远不如人力啊。”
“你们看这个！”一个老工匠，手里拿着东西，皱眉沉思半天，然后忽然向大家叫道。
众人连忙凑上去。
“这个，应该不是牲畜的四肢了吧？”老工匠徐徐问道。
大家观察半晌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竟然没人开口。
好半天后，才有人试着打破沉默：“这……不会是想要当做人的胳膊来用吧？”
278.墨家修行之道（第6更求月票求订阅）
“他想拿木料金属造人？”
一众工匠都感到陈玉的想法荒唐且大胆。
“可能，是给高境界的修行者使用？”
有人猜测道：“道家、魔道等修行路数，听说可以转生或者夺舍。”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感觉非常有可能。
这样一来，陈玉的想法看上去，就没那么异想天开了。
大明宫中张东云见状，笑着轻轻摇头。
陈玉的心思，他再清楚不过。
这年轻人思维跳跃，已经开始考虑墨家修行者的实战问题了。
那些机关兽零件，便是他的尝试。
修行者打磨自身工艺水平，磨练神魂与肉身，提升境界，倒是不一定只有打造机关兽才能提高。
但想要一群手艺人直接上去跟人干架，那就需要趁手的家伙。
强大的机关兽，或者人形机械傀儡，便是不错的选择。
当然，从张东云的角度考虑，他还是钟意战车巨炮一类的东西……
陈玉从食堂回来，见众人对他的发明感兴趣，当即拉着所有人，然后讲述自己的想法。
一众天工殿工匠听后，全都如同在听天书一般。
他们身处长安，其实眼界已经比其他地方的人开阔不少。
但此刻仍然感到不可思议。
大多数人下意识抗拒。
但少数人，开始变得像陈玉一样兴奋。
陈玉毫不藏私，将自己的心得尽数倾囊相授。
不过，能领悟其中一二者，却是少数。
“跟我来！”
陈玉见状，便又招呼大家，一起到了大工坊内：“我们这样的人，就是要动手才对！”
他指点众人，动手打磨。
不一定非要是同样的内容，只要选取自己擅长与喜欢的工艺即可。
在动手的过程中，陈玉出言指导，叫大家一起捕捉脑海中迸发的灵光与思维，借此活跃神魂。
多数人，一时间难以掌握其中窍门。
但有个别几人，渐渐有了些感悟，纷纷兴奋不已。
更多犹犹豫豫的旁观者这时见状，便也按照陈玉的指点尝试。
虽然大多数人，还是不得其门而入，但所有人都心情振奋。
不止陈玉一个人摸着窍门，就说明这条道路当真存在，并非偶然。
“小陈，我们这条道路，应该怎么跟外面说？匠道吗？”
有老工匠兴冲冲问道。
他年事已高，虽然手艺纯熟，但气血神魂已衰，现在想要走上修行道路，已经很难。
充其量，只能强身健体，振奋精神。
“我们现在还只是‘技’，距离‘道’，差得还远。”
陈玉言道：“乌云先生倒是曾经提过，可以叫墨家修行。”
众人面面相觑：“墨家？那是什么？这是小陈你的发明，要以姓名命名，也应该是陈家吧？”
陈玉连忙摆手：“这我可不敢当，要不是陛下指点，我自己都还浑浑噩噩呢。
乌云先生，曾有炼器大家姓墨，当年曾花费精力摸索此道，但没能成功。
陛下见我等同样沉浸其中，心有感怀，所以才指点我等，我们以后以墨家修行者自居，也算不忘前人和陛下的指点。”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也没什么不好，那就叫这个名字吧。”
有人这时问道：“那小陈，人家都有九境，我们呢？”
陈玉言道：“我自己眼下也不过是刚刚摸索，不过，我没有标新立异的打算，所以咱们也以九境来划分吧。”
他从旁边取来纸笔，然后在纸上书写：
第一境，初学；
第二境，乍练；
第三境，熟手；
第四境，能工；
第五境，巧匠；
第六境，精工；
第七境，巨匠；
第八境，大作。
陈玉一边写，一边说道：“听乌云先生说，昔年那位姓墨的前辈，又被同时代的人尊称为矩子，所以咱们这第九境，就叫做矩子好了。”
长安文华扫盲，对工匠要求极高，天工殿里的人没有文盲，人人识文断字。
大家这时都默默看着陈玉写下的九境修行层次，每个人心中仿佛都有一股情绪在酝酿。
他们不知道自己未来能否走上这条道路，但心情仍然禁不住地激动。
“我听过有说法，叫能工巧匠，精工细作，小陈你这个境界，是从这里化用的吧？”有人在旁边问道。
陈玉颔首：“细作容易跟奸细间谍一类的叫法混淆，所以就不放进去了。”
大家纷纷点头。
这时有人忽然问道：“陈兄弟，我听说，修行者有九境之上的说法，咱们……咱们有吗？”
对于这似乎有些好高骛远的问题，陈玉没有嫌弃，反而很认真的说道：“有，我想叫它‘神机’，神机第一境，就叫它‘天工’！”
众人闻言沉默。
但每个人心中都流露出向往之色。
大明宫里，张东云微笑看着这一幕，心中也有些唏嘘。
这条工匠道路，或者说墨家修行之道，同样很考究天赋。
和其他修行道路一样，能成功入门者，在芸芸众生里，便是少数。
眼下天工殿里集中了不少世俗意义上的能工巧匠。
但他们当中，能有多少人，达到墨家第四境能工，第五境巧匠呢？
恐怕其中大多数，能达到初学乍练，就很不错了。
陈玉对此心知肚明，不过他没有嫌弃面前众人，也没有因此心灰意冷。
墨家修行，不用担心天宫殿里众人因此荒废正经差事。
恰恰相反，这里的差事他们干的越认真越好，对修行才越有帮助。
陈玉指点过大家之后，便向乌云先生汇报，然后前往长安城范围内各个兵器厂或者其他工坊。
在那里，还有大量的工匠。
从前，因为熟练的问题，聚集在天工殿里的人，大多是老师傅。
但他们气血神魂渐渐衰落，因为年龄而耽搁，其实已经不容易在修行路上提升。
陈玉此刻在天宫殿外走访，目的是发掘如他一般有潜力的年轻人。
像他这般出众的自然是少数。
但现在长安富有整个东疆。
庞大的人口基数支撑下，想要挑选出一大批适合修行墨家道路的人，不管张东云还是陈玉，都还是有底气的。
就在寻找的过程中，陈玉还真发现一个同样才华出众，且志同道合的人。
当看见对方肩头上的机关鸟时，陈玉心情甚至可以用惊喜来形容。
“天工殿？”
对方是个年轻的道士，但此刻用怀疑的目光，看着陈玉：“贫道不通冶炼水利工匠之道，只是自己闲来无事，喜欢做些小玩意罢了，陈居士实在过奖了。”
“道家修行，和你口中的小玩意，你更偏好哪个？”陈玉直接问道。
对方道家修为第三境，出身南陈一个道家小门派。
对应其二十出头的年纪，修为境界不能算低。
但陈玉在对方身上隐隐感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和他一眼的味道。
年轻道士看了对方一眼，慢慢说道：“贫道，自然是更喜欢道家修行，实话实说，延年益寿，长生不老，很多人都向往。”
“道家修行者，修成金丹，寿命便一定超过两甲子，修成眼影，寿命必定超过四甲子，相较于一般人来说，确实已经是长生了。”
陈玉颔首：“不过，想要达到六甲子寿命，必须要修成第九境真人之体才行，想要更高寿命，便要超乎九境之上。
恕陈某冒昧，道长有信心修到第几境？”
名叫马坤的道士，微微沉默。
他师门历史上，最高才只出过第六境的前辈。
他有把握超越所有师门前辈吗？
马坤被对方戳到痛点，正有些不悦之际，却听陈玉继续说道：“陈某不才，但在长安略有几分脸面，可以引荐道长前往扶鹿宫或者忘真观等地。”
马坤闻言，将信将疑。
扶鹿宫无需多说，对曾经每一个南陈王朝的道家修行者来说，都如雷贯耳。
忘真观现在也声名鹊起，随着观主执尘突破到第九境，执尘道人变执尘真人后，忘真观便坐稳唐地道家第一名门的位置。
他们又是最早投效长安的势力之一，如果能拜入其门下，马坤有自信，至少修成第七境。
“但是，道长你在我们墨家修行道路上，必定能走得更远。”
陈玉郑重说道：“肉身易腐，金石长存，我等能够以金石之躯，承载自己的神魂，并不断修练，越走越远。”
马坤闻言，没有说话。
他并没有像当初天工殿众人那样，刚刚听闻陈玉所言后，以为对方疯了。
事实上，他自己心底，何尝没有过类似梦想？
修行道法，能走到哪一境，能否当真长生，他没有信心。
他偏爱机关之道，曾经花费心思钻研揣摩，也曾幻想过自己通过这条道路，达成长生愿望。
只是始终不得其法，唯有面对现实。
但现在，面前这个人竟然说，这条道路可以走通？
“肉身易腐，神魂同样也会消逝衰败。”
马坤最后开口说道：“道家修成真人尚且如此，何况其他道路？”
“陈某不敢轻言这条道路能胜过道家，但我等修练神魂，必有增益，道长不妨一试。”
陈玉双目中，少见地流露出狂热色彩：“这条路，我们能走通！”
279.长安百态（第7更求订阅！）
马坤震惊地看着面前青年。
他心思渐渐热络起来。
一方面，他当真有些被陈玉说动了。
另一方面，对方看着年轻修为低，但可能在长安真有几分地位脸面。
这条所谓的墨家道路如果真的走不通，对方或许真能引荐他入忘真观或者扶鹿宫。
退一万步讲，对方天工殿管事的身份是真的。
就算他从陈玉那里什么都得不到，也不过是白跑一趟而已，自己不会有任何损失。
想到这一点，马坤当即便答应下来。
他随同陈玉一起返回长安城，返回天工殿。
能进入长安腹心之地，已经让马坤感到不虚此行。
而他听陈玉仔细讲解之后，双眼顿时就亮起来。
陈玉没有看走眼。
马坤除了摆弄一些机关兽之外，确实很少接触其他相关工程工艺。
但他在这方面，属实天分非凡。
陈玉所言，他一点就透，更能举一反三，让陈玉不禁生出志同道合的知己之感。
马坤则彻底定下心来。
能以自己的爱好作为修行道路，修行上充满快乐，让他大有天生我材必有用的感觉。
他确信，自己在这条道路上，定能比道家修行走得更远。
马坤欣喜之下，对陈玉大生感激之情。
同时，认真交流后，他对陈玉也生出几分佩服。
对方随便指点几句，就让他茅塞顿开。
陈玉留下马坤在天宫殿钻研，自己则再次离开长安，足迹遍布东疆，发掘人才。
大明宫中，张东云眼见一切已经渐渐上了正轨，于是便放心交给陈玉，自己不再关注。
他注意力，转移到城中种植灵果灵树的地方。
张东云投影的乌云先生，现身田间地头。
很快，一条黑鳞大蛇，从田中游弋而出。
他变化为人形，向乌云先生行礼：“不知先生前来，晚辈方才模样失礼了。”
“无妨。”
乌云先生言道：“你尽心尽责，老夫都看在眼里。”
他视线扫视药田，就见玄元果等诸般灵果灵树，长势都非常喜人。
面前这个名叫方丘的魔道修行者，确实是料理这些灵花灵树的一把好手。
不仅仅是因为对方修练黑魔蟒之变，以毒攻毒，有培育少数灵果的效果。
方丘照料其他灵花灵树，同样非常得力。
乌云先生满意的点点头，没有吝惜夸奖：“做的不错。”
方丘恭敬一礼：“先生过奖了，若非长安指点，晚辈又怎么会短时间内修成魔魂？全有赖陛下和先生恩典。”
刚入城时，他是魔道第七境饲魔的修为。
而现在，已经成功结成魔魂，达到第八境。
“有功则赏，你做的不错，自然会得到嘉奖。”
乌云先生言道：“不过，你接下来要换换位置了。”
方丘言道：“请先生吩咐。”
说起来，他还挺喜欢这里的。
因为修练魔道的影响，他一些性情爱好，渐渐贴近黑魔蟒。
于是，照料花草灵药，就慢慢变成他个人的特长与爱好。
在这片药田中，一边照看灵花灵树，一边自行修练，让他悠然自得。
唯一难过的一段日子，是先前螣蛇陨星曾经过来给药田肥田。
陨星身为螣蛇，对方丘化身而成的黑魔蟒，形成极为惨烈的上位压制。
螣蛇在地下游荡的时候，方丘几乎不敢在田里待着，胆颤心惊。
自螣蛇离开之后，他便松一口气，日子重新恢复悠闲。
不过，既然乌云先生有了吩咐安排，方丘自然遵从。
“去天闲殿吧。”
乌云先生原道：“何先生外出游历，血影时常闭关修行，天闲殿眼下只得胡明一人打理，你过去之后，先熟悉一下环境。”
方丘颔首：“谨遵先生吩咐。”
当初他来药田之前，便知自己将来有一日，会前往天闲殿，跟血影老魔报到。
只不过，随着长安城不断扩大，在短短不到一年时间里，便占据整个东疆，也有各地灵花灵草，陆续被移植栽种到长安城内的药田来。
方丘一一打理，离不开身。
之后血影老魔又开始专注于自身修练，于是便也不催促方丘来天闲殿报到。
一推二推，便一直推迟到现在。
不过，药田情况既然已经稳定，方丘便是时候前去天闲殿了。
“天闲殿情况特殊，投身其中者，对于自身言行更要格外注意，如无命令，你便不要继续在药田现身了。”乌云先生淡然吩咐道。
方丘虽感到有些惋惜，但还是老老实实答道：“是，先生。”
他辞别乌云先生，然后前往天闲殿。
到了地方之后，何先生与血影老魔都不见踪影。
胡明接待了他：“血影先生闭关之前曾有命令发下，整理整个东疆的同时，对外注意力，主要放在西海那边。”
方丘点点头：“方某初来乍到，对一切都不熟悉，接下来有劳胡兄提点。”
“不敢，不管。”
胡明谨慎说道：“方兄有事，尽管开口。”
他修为同样有所进步，成功饲养真魔，从第六境突破到第七境。
但对方却已经修成魔魂，实力更高一筹。
两人一个资格老，一个境界高，此刻互相打起交道来，都极为客气。
沈和容不在期间，血影老魔也专注于自身修行，天闲殿的情报工作，便暂时着落在胡明、方丘二人身上。
胡明虽然感觉到对方带来的威胁，但在工作上不敢含糊。
他将已经较为成熟的对内工作，交给方丘先适应。
目前还在开拓阶段，较为艰难，面向东疆以外的谍报工作，胡明自己扛上肩膀。
方丘对他地位和权势带来的威胁，自然真切。
不过，鉴于长安有功必赏，有罪必罚，且言出必行的一贯风气，胡明便没有把精力放在对内暗中使绊子上。
他把心神全部集中在自己立功上。
就算最后他在天闲殿的位置，被熟悉情况后，修为实力更高的方丘取代，胡明坚信，长安也一定不会亏待他。
于是，跟方丘短暂交接，眼看对方渐渐适应后，胡明便离开天闲殿，一路前往西周，亲自负责西海一带的情报网络建设。
大明宫中，张东云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暗自点头。
长安各方面现在都有经上了正轨，张东云便放下心来。
他的心神，离开大明宫，离开内城，不断向外飘荡，扫视自己治下的广阔天地。
视线瞟了瞟，闪过一地后，忽然停住。
大明宫中，张东云视线越过空间和建筑的阻隔，落在秦州府中。
秦州府眼下，整个被长安城墙全在里面。
这里地处第三重外墙之内，对于眼下长安城大规模卷地来说，已经位于非常靠近中心地段。
跟内城、第一重外城、第二重外城不好比，但已经足以让许多人削尖了脑袋往里面钻。
越靠近长安中心，修行者也就越密集。
张东云在这里看见一号人物，第四境的武者，忽然亲自当老板，打理一间小酒馆。
曾经最早的时候，寒山派掌门郭梓还有霹雳宗掌门吴琼，边都是第四境的武者。
这种修为，放在东疆，放在故唐之地，甚至放在龙北郡里，都不怎么够看。
也就只能在秦州府一府之地里横行。
但即便如此，不管是当年的郭梓还是吴琼，都堪称一府之霸。
寒山派和霹雳宗门下的产业中，酒馆酒家，数不胜数。
何曾见过郭梓、吴琼去亲自打理，而且还是每天都在？
但现在，秦州府城里，张东云就发现这么一位活宝。
他大致瞅了瞅，老板名叫何仲坤，确实是实打实第四境的武者。
不过，可能是长时间疏于跟人动手的关系，看起来如今实战能力不怎样。
他笑吟吟坐在酒家一角，看着伙计服务客人。
有时候甚至自己亲自动手，打酒卖酒。
而且，张东云发现，他这酒家，并非只面向修行者。
普通凡人百姓也可以光顾。
张东云看了几眼，若有所思。
似乎就像陈玉、马坤爱好机械机关工程一样，何仲坤的爱好，就是自己开个小酒家当老板，笑看人来人往。
这或许也可以算是人生百态之一？
张东云失笑摇头，视线不再关注那小酒家，移向其他地方。
他视线出了秦州府，然后一路看看停停，接着又出了龙北郡。
张东云目光扫过龙北郡东南的清越郡时，忽然微微一顿，然后再次停下。
“长安城有命，气铁矿石不得私贩，违令者抄家处斩！”
清越郡一座小城中，此刻有人正在喝骂。
被他斥责的商贾，连连求饶。
张东云心念微微一动，已知事情缘由。
堵路的人，是清越郡粟江府一个地方门派碧峰门的弟子。
商贾同行的镖师大声说道：“长安禁绝气铁矿石私下买卖，说的就是九孔以上的上品，我们这批货只有七孔，根本没有触犯禁令。”
对面碧峰门弟子冷笑：“老子说你犯了，你就是犯了！”
镖师恨声道：“长安素来宽宏，哪像以前东唐一样动不动就问斩，你在假传长安旨意！”
对方哈哈大笑：“当初长安兵进清越郡，本派是第一批投效的宗门，论长安规矩，老子比你们清楚得多！”
他笑容变得狰狞：“长安确实很少斩首囚犯，但当场抗命者，可捕可杀！”
280.人有不同
听那碧峰门弟子如此说，商贾、镖师面上齐齐变色。
对方这摆明是要杀人灭口，死无对证。
周围一众碧峰门弟子，这时全都冷笑着抽刀，包围上来。
但就在这时，天空中传来一个声音：“长安的规矩，岂容你们抹黑？”
声音响起，碧峰门众人大惊，抬头望去，就见半空里站着一个老道士。
这些碧峰门弟子见状，全都后背发冷。
眼前道士看似不起眼，但在清越郡，是个修行者门派，基本上都认识他。
忘真观长老，汤驰。
曾经，清越郡众多势力，祈求长安到来能粉碎忘真观。
如此一来，忘真观留下的真空，便可以由他们来填补。
但结果到头来，忘真观居然比他们投靠长安还要更早。
观主更修成道家第九境真人之体，并称为唐地副总管之一。
忘真观在清越郡，顿时比先前还要更加稳如泰山。
现在见了忘真观长老汤驰，碧峰门众人顿时两股战战，魂不附体。
“道长……”为首之人刚刚开口，意图解释一番，便已经被汤驰打断。
汤驰随意的摆摆手，便有一道云烟落下，然后将碧峰门众人笼罩。
商队的人，则不受波及。
“三日后，昆陵府府城，这些人将被明正典刑，你们可遣人来观礼。”
半空中汤驰望着下方商旅：“碧峰门亦会遭受惩处，你们无需担心遭人时候报复。”
众人闻言，连忙向汤驰行礼：“谢老仙师主持公道。”
“贫道亦是长安一份子，日常巡视忘真观四周地界，在长安城治下，任何人都有公道。”
汤驰说罢，乘云而去。
大明宫里，张东云饶有兴趣看着这一幕。
他的视线，跟着汤驰回到忘真观。
老道士落地后，将那些碧峰门武者交给门下弟子看管，说明情况后，他自己去见云尘长老。
执尘真人自从成为唐地副总管后，大部分精力都放在整个故唐之地上，放在长安城那边。
自己忘真观日常事务，则主要托付给云尘长老执掌。
忘真观道藏更上一层楼，整个忘真观都因此而受益。
除了执尘真人本身实力境界提高外，云尘长老也同样结成法相，从第七境突破到第八境。
除了处理宗门日常事务外，云尘长老现在另一项主要任务，便是为忘真观下一代培养接班人。
汤驰见了他之后，禀报先前发生的事情。
云尘长老听后，微微颔首：“你做的很对，长安地面上，绝不容类似事情发生。”
汤驰问道：“碧峰门那边，该如何处置？”
云尘长老言道：“长安素来宽宏，我等效仿之，不行连坐之事，但要长期关注碧峰门，如果他们不识天数，心生怨怼，那就不要再留情了。”
汤驰躬身：“弟子明白了。”
云尘长老又继续说道：“本观弟子，包括延伸的外围势力，都要时刻警醒，决不可出类似事情。”
汤驰颔首：“弟子明白，会告诫所有人，决不可有轻慢之心，一定谨言慎行。”
云尘长老微微点头，然后问道：“谢昭怎么样了？”
“他已经跟随血影先生，回到天空之城。”
汤驰答道：“两月前，他成功结成体外金丹，达到第六境修为，您先前在闭关，所以没来得及向您报喜。”
云尘长老颔首：“这便最好不过。”
他看了看面前模样和他一般衰老的汤驰，有些感慨地说道：“乌云先生指点，再加上本观融汇青云观道统，让本观道藏典籍，有了很大的进步，人人都因此受益，汤驰，你还有时间，接下来多放些心思在修练上。”
除了执尘真人达到第九境，谢昭达到第六境，还有云尘长老本人达到第八境修为，忘真观中其他人修为实力也都有增长。
所以才能坐稳如今唐地道家第一名门的位置。
不仅超乎玄一道之上，同时也盖过楚地碧牛宫、周地云心观、晋地林山观等地方。
如今东疆道门，便是以他们忘真观和陈地扶鹿宫居首。
昔年，他们可是难以望扶鹿宫项背的。
“弟子会尽力。”
汤驰叹息一声：“只可惜弟子天资庸碌，如今年岁也高，可能此生元婴无望了，只希望能尽可能为师门多出几分力气。”
“断了上进之心，才真是元婴无望。”
云尘长老言道：“不要灰心，失了锐气，我年纪大到这个份上，尚可更进一步，你也应该端正心态才是。”
“弟子知错，谨遵您的教诲。”汤驰言道。
云尘长老轻轻点头，然后雪白双眉又微微蹙起。
“血影……先生，姑且不提修为境界如何，但他所修终究是魔道，对谢昭无益。”
老道士叹息一声。
汤驰言道：“只要能进入天空之城，便有利无害，那里灵气充裕程度，远胜长安其他地方，利于修行。
而且谢昭传讯回来，血影先生近来多闭关修行，所以他可以向乌云先生求教，乌云先生并没有拒绝。”
云尘长老颔首：“这样最好不过。”
汤驰又言道：“只是观主得了唐地副总管之职，反而有可能因此错过第二批次入天空之城的机会。”
长安城已经有消息流传出来，随着东疆统一，可能将有人受嘉奖，作为第二批次的人，进入天空之城。
这自然是莫大的荣誉。
跟谢昭、回天宇、吴琼等人作为仆从入城不同，这第二批次入城的人，不仅可以在灵气充裕的天空之城居住和修行，同时更象征着地位。
象征着距离长安城主更近。
不过，各地总管，因为常驻地方，所以等于自动让出进入天空之城的机会。
这也算是获得地方权势，统御一方天下的代价，可以说有得有失。
执尘道人身为唐地副总管，自然有利于忘真观在故唐之地发展。
反过来，他则不像别人一般，能长期呆在长安中枢。
“只要不出大意外，各地总管将来，都有机会入天空之城。”
云尘长老言道：“不因罪过被免职，也可能另得重用，让出总管或副总管的位置。”
汤驰点头：“观主能入天空之城的话，按照规定，应该便也可以带十个同门上去了。”
给自家观主当仆从，自然就不至于是真正的仆从了。
这也算是嘉奖有功之臣的一部分，大家心知肚明。
“总之，做好我们也拿下的工作。”
云尘长老言道：“长安言出必践，有功必赏，已经是经过无数事例证明了，那么现在，就是我们向长安证明自己的时候了。”
汤驰低首：“是。”
大明宫里，张东云视线穿越万水千山，静静看着这一幕，面上微微一笑。
既然忘真观能摆正自己位置，那自然最好不过。
至于那所谓的碧峰门，就交给忘真观全权处置便好。
至于公开明正典刑，杀鸡儆猴，张东云自然不会阻止。
他的视线，离开清越郡，扫视无敌城范围内其他地方。
然后，看着看着，张东云目光再次微微一凝。
他的视线，落向无敌城笼罩范围内的东北部。
那里，是故齐之地一部分疆域所在。
眼下到不至于天寒地冻，但山峦一定高度上，仍有大片积雪。
此刻，雪山中正在进行一场大战。
两道剑光来回闪烁，不停交错。
分明是同出一门的剑法。
然而眼下并非师兄弟喂招拆招，而是正在做生死相搏。
谈不上清理门户，双方对内心深处来讲，都不愿跟对方生死相见。
只是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不仅仅要分道扬镳，更要一决生死。
凌霄派长老任一超，此刻面无表情，心中情绪却前所未有复杂。
剑随心动，他的剑法难以发挥到极致，一时间竟被对方压在下风。
与他交手者，是凌霄派另一位第六境的长老。
对方得势不饶人，剑剑凶狠，恨不得将任一超当场戳死在雪山上。
生死时刻，任一超全力抵挡。
但对方剑锋，却忽然没了力量。
任一超眼见自己的剑刃要斩到对方脖颈上，连忙剑锋一偏。
鲜血飞溅之间，对面男子肩上多出一条伤口。
他连连摇头：“任师弟，你何况要让我再多挨一剑才死？”
“楚师兄，我……”任一超嘴唇干涩。
对方言道：“大家选择不同，我不怪你，也不怪其他投靠长安的人，既然一定要死，不如死在你们手上，让你们立下功劳，好在长安扎根立足。”
任一超沉默。
对方则笑着摇头：“我不是想要你将来心里难过，但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你心就索性硬起来吧，否则以后如何带领本门，在长安立足？”
任一超沉默半晌，掷剑于地：“楚师兄，你走吧，不要继续留在东疆，出海去吧。”
“现在走了，又能去哪里？”
男子叹息：“你们既然对长安这么有信心，那这座城池，未来就一定会继续扩张，东唐不是尽头，东疆同样不是尽头。”
“师兄，跟我一起回长安吧！”任一超忍不住再次说道。
“休想，我除了师门外，不会忠于任何人，也不会听其他任何人命令。”
对方断然道：“现在降长安，我早先干嘛不降东唐李家？”
任一超闻言，一时语塞。
“你念旧情，我心中安慰，却实在担心你这般瞻前顾后，本门入了长安，将来又能否长久？”
对面男子摇摇头：“自我了断，真是武者之耻啊！”
说罢，手中剑锋倒转，脖颈上一横。
鲜血飞洒间，人顿时倒在地上。
任一超默默站在雪地里，似乎变成不动的冰雕。
281.常规手段与非常规手段
大明宫中，张东云静静看着这一幕，并不阻止。
对那个姓楚的凌霄派长老来说，如果不改变初衷，那现在对他来说，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静立良久的任一超，终于回过神来。
他上前默默收敛了对方的尸首。
或许，对方更希望他割下人头去领功。
但任一超最终还是没有下手。
出了雪山之后，任一超有恍若隔世的感觉。
凌霄派顽抗的一派，基本都难逃死路。
身为唐地总管的云漠亲自出马，杀入故齐之地。
齐地总管人选尚无着落，凌霄派又是从故唐之地过去的，云漠出手，眼下倒也不算越界。
最终凌霄派当代掌门宁恒，为云漠亲手所杀。
凌霄派不会就此成为历史。
在长安城中，他们还有一脉传承。
但从前那个誓死对抗东唐到底的凌霄派，再不复存在。
任一超从北地回来，长安的同门都神情复杂看着他。
最终，大家都没有说话。
任一超，则仿佛变了一个人。
沉稳干练依旧，但是相较于从前，变得沉默寡言。
同时，心狠手辣。
凌霄派现下修为最高的门人，不过任一超等第六境武者。
但放下包袱和顾虑的他们，在长安城中飞速发展，叫其他宗门与世家，不敢小视。
张东云神色平和看着这一切，然后便不再关注。
他视线扫荡整个无敌城系统覆盖范围。
很快，又让他找到另一个完全改变的人。
亭山之上，已经重建书院。
山上重新栽种林木，眼下还显得有些稀疏。
但随着亭山书院重新在这里扎根经营，想来此地回很快恢复旧貌。
张东云的目光，落在书院中一间学堂里。
讲堂上，一个青年男子，正为面前一众和他年龄相若的学子上课。
等到下课后，众人都毕恭毕敬，向自己的同龄人老师行礼之后，告辞离开。
青年收拾课本，最后离开。
有其他教习看见他后，便感慨道：“长安要召开第二次选材大典了，李兄不去参加吗？”
青年微微摇头：“我学问还不够扎实，这次就不凑热闹了，待下次再说。”
“僧多粥少，去晚了，可未必还有你的位置。”对方好言相劝。
青年微笑：“那我就留下继续教导学生，也挺好。”
对方惋惜不已：“令尊昔年不满东唐暴政无道，不肯入朝为官，以至于一身抱负不得施展。
如今好不容易换了长安城里那位坐天下，可惜令尊已经不在，你不抓住机会，令尊恐怕也会感到惋惜啊。”
那青年正是昔日亭山书院山长李志斌之子，李俊。
当初正是为了救治他的缘故，所以李志斌冒险前往长安，求取轮回丹。
结果消息走漏，惹来东唐王朝攻打亭山。
最终亭山书院被毁，师生死伤惨重。
李志斌本人为大家断后，更是因此与亭山化为一体。
李俊听对方提起父亲，微微摇头：“我不要给家父丢人抹黑，便心愿已足。”
“哎，真是可惜了万院长，如今正是主考之一啊。”对方仍然惋惜不已。
李俊皱眉：“院长其实徇私舞弊之人？”
那人连连摆手：“你说哪里去了？我的意思正是要说，万院长主考，不至于有徇私舞弊之事，你凭真本事去考，正有的发挥，哪像当初东唐那般？”
李俊言道：“选材大典是选贤任能，我自问当下才疏学浅，还难当大任。”
大明宫里，张东云饶有兴趣看着这一幕。
就他所知，从前的李俊少年意气，为人有些急躁冲动。
当初他重伤，便是因为冲动好奇之下，撞破被人密谈，以至于遭人灭口，险些当场没命。
他这条性命，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他父亲李志斌换来的。
眼下的李俊，行事作风明显和从前迥异，沉稳不少。
他倒不是因此变得畏缩自卑了，只是更加自重自省。
大明宫里，张东云笑笑。
对方不想参加选材大典，当然不会有人逼着他求着他去。
不过，只看这小子如今沉稳干练，同时修为实力也从儒家第四境进步到第五境，他将来有底气参加选材大典的时候，相信万荔、徐行之等人一定不会将之错过。
张东云淡然笑笑，视线从亭山书院再次离开。
他人在大明宫中不动，已经看遍长安内外众生百态。
等全都大致扫过一遍后，张东云身形在大明宫里消失。
他走出了无敌城系统覆盖范围，真人本尊在系统覆盖之外的东疆大地上行走。
总体来说，内外没有明显的差别。
故唐、故楚、故周三地因为入手时间较长，眼下最为安稳，已经全部上了正轨。
清越郡碧峰门那样的事情，各地都有，不是偶然。
不过总体来说，是极少数事件。
一有发生，不等传入长安耳中，当地主事者就会尽快将之处理解决。
故梁之地风气稍逊，但也在渐渐向长安靠拢。
故齐、故晋、故陈三地因为刚入手不久，眼下仍然有少许胡乱。
不过，整体来说，大家都向往长安，并不断向长安靠拢。
长安的规矩和政令，在各地都畅通无阻。
大家整体上都呈现出一种胡乱狂野但积极蓬勃向上的风貌。
张东云见状，满意的点点头。
他专门到各地的海港走了走。
曾经的东疆七国中，东唐处于东疆腹地中央，没有临海之地。
而其余六国，分处四方，都毗邻荒海，眺望远洋。
六大王朝，都曾经有非常发达的海航贸易与造船技术。
例如西周和南陈王朝，一个位于东疆西北，一个位于东疆东南。
双方地理距离遥远，中间还隔着东唐王朝。
绕开东唐王朝，也要借道北齐、东晋，又或者南梁、西楚。
双方展开贸易，绕过南梁西楚，或者绕过北齐东晋走海路，成本上有巨大节约。
其他地理位置相隔遥远的王朝，基本都会采取此法。
北齐王朝地处北海，天气过于寒冷时，会有大量伏兵阻碍行船，相较而言对海运没有那么渴求。
但其他五国，基本都是海运大户。
因而有大量造船架船的能手。
不过，当前尚缺乏从东疆横跨荒海，前往中土的航路与船只。
距离太过遥远是一方面，更糟糕的是荒海上有很多恶劣险境。
船队过去，往往便是葬身鱼腹的下场。
事实上，似当初慧明小和尚那般境界，基本上是个人独力横跨荒海的实力下限。
他所学传承精湛，实力高强，这才能在第七境是便跨越荒海。
否则海上一场风暴过来，寻常第七境的修行者，都很容易葬身海底。
永色小和尚当初还是师父法宁带着，方能来到东疆。
这为中土和东疆之间的相互交流，造成客观阻碍。
不过现在，各国精锐造船工匠和架船老手，全都被长安集中到南海一带。
乌云先生有命令下达，叫所有人群策群力，改良工艺，争取早日造出能经受荒海远洋风浪的新式大船。
陈玉还曾经来过这里，专门挖人。
结果当真给他挖到一批人才。
当然，天工殿陈管事极为敞亮，绝非借人不还。
被他挖走的船工，更像是去长安城天工殿深造一番。
然后，就陆陆续续都被放了回来。
用陈玉的话来说，他们这行需要不停动手实验。
在他的打理下，这些船工便像当初兵器厂的匠人们一样，渐渐开始脱胎换骨。
墨家修行之名，开始名扬四海。
张城主看着这一切，满意点头。
把无敌城继续扩张，一路向西而去，迟早能把中土也给扩进去。
届时，阻碍在两地之间的荒海，面对张东云的无敌城系统，自然不再会是阻碍。
即便一个普通凡人百姓，都可以自由往来于中土、东疆。
不过，在那以前，张东云有心在中土那边，先钉一枚钉子，安营扎寨。
这样一来，他便有有一个立足之地，可以更方便打探中土情报，吸纳中土人才，让对面有心投奔长的男人，少一重顾虑。
眼下张城主对中土、东疆两块陆地之间的距离，缺乏准确信息，因此他难以判断接下来第八次扩张，向西能否够到中土那边。
眼下便先未雨绸缪，准备一些常规手段好了。
到时候，非常规手段，更可以给对面中土的人惊喜……
“一二……一二……一二……”
阳关下，海边船厂里，大量工匠合力，渐渐将一条船龙骨固定。
张东云满意的点点头，然后离开故梁之地北返。
踏足无敌城范围内，他便在一瞬间回到大明宫中。
坐在宫殿里，张东云双手合拢摆在身前，无名指、小指相扣，中指、食指、拇指六指指尖相对。
他视线转而望向西边。
南海上的空海真人已经被解决掉不说，船厂眼下热火朝天。
西边海上的一些七国余孽，也是时候收拾掉了。
胡明赶到西海海边，带领天闲殿得力人手经营，已经渐渐铺开一张初见规模的情报大网。
有这张网的存在，卓罪、曹然然、李杰等人，渐渐可以捕捉到西周、西楚逃遁高手的踪迹。
282.包围得水泄不通
东疆以西荒海上，岛屿零星散布。
一座荒岛上，忽有一道炊烟冒起。
几个衣着样式华贵，但衣衫破旧的青年，生着火堆，尝试炙烤褪去羽毛开膛破肚的海鸟。
但炊烟刚刚升起，便有人出现在面前，一脚将火堆踩灭。
脚的主人是个年轻道士，冷冷看着面前这些华服男女：“三令五申不许生火！还当在你们郢云城王宫里？”
那些华服男女原本大怒，但听到对方后半句话，不得不将一口气压下去，向道士认错：“道长，我们也只是想生火做些熟食……”
“找你们爹妈去。”道士冷冷说道。
这时，一个中年男子过来：“年轻人不懂事，道长不要见怪。”
道士看了对方一眼，神情缓和一些：“看好他们，否则对大家都没好处。”
“一定，一定。”中年男子连忙说道。
道士离开后，这人神情便阴沉下来，冷冷扫视旁边几个晚辈。
那些华服少年少女，都低下头。
“他说错了吗？”中年男子冷冷问道。
众人连忙答道：“王叔，我们再也不敢了。”
中年男子注视面前一群晚辈半晌，最后叹一口气。
他拿起穿在树枝上的生肉，以自身阳刚气血将之蒸熟，然后交给众人：“道士虽然无礼，但他说的没错，这里不是郢云城，我们务必小心，务必忍耐。”
众人连忙应声，接过东西吃起来。
中年男子见了他们狼狈模样，心中不禁再次暗自叹气。
他不忍再看，离开此地。
远方，有个青年在等他：“父王。”
中年男子默默点头，当先而行。
青年跟在他身后，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讲。”中年男子问道。
青年犹豫一下后，终于还是开口：“父王，儿臣听说岸上有消息流传，南陈王室，整个降了，东唐李穹如今更是奉长安命令管理我大楚之地……”
中年男子停步，转头看他：“你想说什么？”
青年犹豫半晌，终于还是鼓起勇气：“父王，长安势大，我们难以抵抗实在非战之罪，不算愧对祖先，我们不如也……也降了吧！”
话全说出口，他神情反而坦然，静静等待自己父亲的审判。
中年男子并未动怒。
他沉默良久之后，轻叹一声：“迟了。”
青年一惊：“怎么会？”
“你方才也说了，东唐李穹，领了长安所谓楚地总管一职，占了我们大楚的地方。”
中年男子语气中尽是疲劳：“我们不仅回不去了，更有无数长安人，想拿我们的人头做功勋，不想我们同样投效长安，去跟他们抢位子。”
青年闻言，双目中也流露绝望之色。
“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青年声音艰涩。
中年男子视线望向更西方。
“向西去，是传说中的中土。”
他徐徐说道：“如果这里实在待不下去，我们冒险一搏，漂洋过海向西去，或有一线生机。”
青年看看左右，然后悄声道：“父王，宜早不宜迟。”
中年男子说道：“传闻中，中土强者如云，我们作为外来者，又哪是那么好立足的？不过，已经有人先过去打探了，我们等等回信，至少先对中土有个了解再说。”
“父王所言甚是……”青年颔首。
不过，还不等他把话说完，远方天际忽然传来令人惊心动魄的压力。
父子二人齐齐大惊。
他们转身向远方眺望，就见一团雾气，自远方飘来。
“云雾隐含凌厉之象，似是剑气……北齐雾天峰的剑道！”
中年男子神情凝重：“这等修为，必是林英亲至，长安城的人来了！”
他心中生出绝望的感觉。
因为林英并非单人来此。
长安来袭的方向也不止一面。
而是四面八方，都有高手包围上来。
周围这片海域，数个岛屿，全部都被长安高手团团包围。
与之相对，岛屿上也升起一个个强悍的气势。
西楚紫城山掌教，张碧凝。
西周杨氏家族家主，杨庭。
西楚宣河书院前任院长，贾璋。
三位第九境高手一起现身，神情都前所未有严肃。
在他们身旁，西周武道大派，纵横西海的碧鳐岛岛主，更是脸色难看。
虽然还有少数人散布在其他岛上，但这里是他们临时落脚的大本营。
明明才刚转移过来不久，但却被长安找到，全部一起堵了个正着。
消息如何会走漏？
有内奸？
几人心中生出同一个念头。
就在这时，便见一个岛上，有人飞腾而起，投向长安阵营。
先前那对父子见状，全都目光一闪。
飞起的人，居然是他们西楚王室项家的同族中人。
林英身旁云雾散开些许，现出一个神色冰冷，仿佛没有任何情绪的男子。
男子开口说道：“奉长安令，西楚项家有诚心投降者，不伤其性命。”
西楚众人都认出他来：“唐泽？居然是你？！”
有人破口大骂：“我大楚素来待你不薄，你居然投效长安，反过来令人来追杀我们？”
唐泽表情没有半点变化：“唐某正是顾虑昔年王上知遇之恩，因此为长安效命，以求能换更多项家人不死。”
西楚王室众人，虽然有不少人怒不可忍，破口大骂。
但也有人，心中动摇起来，甚至是暗自惊喜。
“妖言惑众，先取你性命。”
紫城山掌教，道家第九境真人张碧凝冷声说道。
说话同时，便有一道剑光冲天飞起，目标直指唐泽。
唐泽站在半空中动也不动。
他身旁重重云雾里，也有一道剑光飞出。
这剑光看起来不如张碧凝真人的剑光灵动，也不像对方剑光可以飞越遥远距离。
但此刻在这百米之间的区域里，比对方更凌厉，更迅捷！
剑光一闪之下，已经将张碧凝的飞剑击退，叫唐泽安然无恙。
第九境武道君王，雾天峰掌门林英的身形自云雾中出现。
另外一边，西楚王室被长安天闲殿收买拉拢，暗中通风报信的几人，正欲逃离海岛，冲向长安阵营的时候，他们身边周围空间忽然扭曲。
原来是西楚宣河书院老院长贾璋出手。
第九境大儒的家国天下，直接就要把他们全部摄拿，装进独立天地里。
不过，贾璋的家国天下还没来得及彻底铺展开，便忽然燃烧起来。
贾璋目光一凝，看向旁边。
在那里，熇原书院院长曹然然现身，平静拱拱手：“仲玉兄，久违了。”
贾璋没有答话，但神情明显严肃起来。
他在看看四周。
除了林英、曹然然之外，还有周地荒雷派掌门卓罪、晋地稷光书院院长元哲、唐地郑氏家族家主郑天峰三个第九境高手同时到场。
他们将包括西方在内的所有方向全都包围得严严实实，水泄不通。
但更让贾璋等人忧心的是，他们隐隐感觉，周围还有高手隐藏，威胁更大。
一直扶保西周王室的杨家家主杨庭徐徐呼出一口气：“看来，长安今天是要斩草除根了。”
卓罪向杨庭抱拳一礼：“杨家主，你我交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你和姬放当年在周地并称刀剑双绝，实力更在卓某之上，卓某佩服。
不过这段日子里，卓某勤学苦练，自问有少许进步，今日再请杨家主赐教。”
说罢，他直接便是一掌劈向杨庭。
“怕你不成？”
杨庭当即扬刀出鞘，迎战卓罪。
他杨氏家族的碧波刀施展开来，犹如碧波万顷，汪洋无尽，刀势浩荡连绵，又仿佛惊涛骇浪无比狂暴，着实不同凡响。
西周王朝此前公认，他是仅次于周王姬放的西周武道第二人。
卓罪此前跟他交手，不曾占到任何便宜。
若非对方此前且战且退，只是谋一条出路，卓罪甚至还可能吃点亏。
但这次再交手，只是第一招，杨庭就察觉不对劲。
仅仅三、四个月时间，卓罪竟然实力大进。
一掌之下，恍若九天神雷劈落。
杨庭的碧波刀，一时间竟有些接不住对方的肉掌。
当初东唐的云漠、执尘道人、燕昔时之流，便曾实力大进，眼下就在一旁虎视眈眈的郑天峰，同样是在一年不到的时间里从第八境突破到第九境，那么眼下卓罪实力大进，也是因为长安城的缘故吗……杨庭脑海中飞快闪过一个念头。
而卓罪则再次一掌劈下，正中杨庭刀背，震得他手指发麻，虎口欲裂。
“此为九霄雷掌，乃本派大荒雷掌经长安乌云先生指导后，卓某钻研而成，请杨家主帮忙斧正一二。”
卓罪说话同时，手下不慢，掌出连环，当真犹如九霄之上，神雷不断劈落，形同天罚。
杨庭一时间顾不上答话，全力抵挡，被打得只有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
他眼角余光扫过，就见晋地稷光书院院长元哲展开自己的家国天下，一下子将附近几座岛屿的人，全部摄拿进去。
与此同时，郑天峰从天而降，仿佛神山飞来，然后落地。
一座小岛不停震动。
而郑天峰形同巨灵神一般，横推岛上西周王族武者。
283.关心自己怎么死
张碧凝、贾璋、杨庭三人都被牵制住之后，元哲、郑天峰两个第九境高手出手，碧鳐岛、西周王室还有不肯归降的西楚众人，自然无力抵挡，只有被横扫的份儿。
张碧凝、杨庭有心救护紫城山、西周王室还有杨氏家族的人，但面的林英与卓罪，则显得力不从心。
贾璋则直接准备撇下众人，独自突围。
可惜同为第九境大儒，曹然然实力更在他之上。
双方家国天下一起展开，赫然是曹然然的家国天下化为无边烈火，不停焚烧侵吞贾璋家国天下营造的独立天地。
贾璋好不容易从曹然然的家国天下突围，却马上又撞入另一方独立天地内。
原来是晋地稷光书院院长元哲见状出手。
他在镇压碧鳐岛、西周、西楚众人的同时，还能分出些许精力，兼顾贾璋那边。
元哲无需一定要自己跟贾璋分个胜负。
他只需要干扰贾璋一下，贾璋一时间无法走脱，就立马再被曹然然追上。
西海这边的敌人，自然比南海那边空海真人孤零零一人要难对付。
但长安这次聚集的高手，无疑也更多。
张碧凝、杨庭无奈之下，不得不和贾璋做出相同的选择，尝试自己突围。
再不走，他们也走不了。
三个第九境高手合力，一起并肩向外冲，如果肯拼着付出一些代价，卓罪五人没有足够把握，将三人全留下，可能会有一、两个漏网之鱼。
不过，长安城大明宫里，通过卓罪等人身上印记看着这一切的张东云，完全不着急。
张碧凝等人，今天注定无法脱身。
就在他们尝试冲出重围的时候，他们一直提防，处于暗中的威胁，浮出水面。
首先杨庭面前，忽然多出一只拳头。
一只绝不逊色于卓罪九霄雷掌的拳头。
一只仿佛天上星河倒卷的拳头。
本就已经伤在卓罪掌下，正拼死逃脱的杨庭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拳，当即被打得倒飞出去。
他心中一直在提防对手暗中的埋伏。
然而此刻他已然力不从心，被忽然现身的大河龙门门主李杰一拳击飞。
杨庭口喷鲜血，勉强支撑。
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
可还是那句话，力不从心。
意料之中的一掌从背后袭来，他无法躲开。
于是李杰一拳之后，卓罪再补一掌。
第九境高手，杨家家主杨庭，再也无力支撑，身形向下跌落，重伤奄奄一息。
李杰出手的同时，半空中更多出一个白衣少女。
少女全身上下黑白分明，肌肤不见血色，仿佛完全由黑与白两种颜色组成。
她一张手，立马便是团团浓墨，遍布四方笼罩张碧凝和贾璋。
“这是道家法门还是儒家法门？”
一道一儒两个第九境高手，一时间都有些看不透面前少女的根底。
但被那黑墨一笼罩，他们二人就感觉自身同外界的联系，全部都被斩断。
方才还并肩携手的二人，这一刻也感觉不到对方存在。
他们唯有先各自努力，突破眼前如迷雾般的浓墨。
张碧凝驾驭自家紫城山至宝紫霄剑，施展御剑术紫霄纵天诀。
其剑光骤然化为紫色，然后带动张碧凝整个人身与剑合，化作紫光冲霄而起。
紫光破开浓墨，一路向前。
可是眼前乌黑墨迹，却仿佛没有尽头。
任凭张碧凝如何在其中冲杀，都无法冲出去。
她剑光渐渐消耗，渐渐黯淡，却仍然没能冲出浓墨包围。
另外一边第九境大儒贾璋则展开自己的家国天下，将其自身保护其中。
贾璋置身家国天下内，暂时隔绝浓墨于外。
他飞速提笔书写，挥毫泼墨，写下一篇又一篇锦绣文章。
其本人书写的同时，头顶上空更有如椽巨笔，也在书写文章。
无数墨宝，布满他的家国天下。
但贾璋写着写着，神情却猛然一变。
因为，这方独立天地，竟仿佛变得有形有界。
浓黑墨汁，浸染了家国天下的边界，然后渗透进来。
贾璋的家国天下，已经被整个染成黑色。
他掷笔于地，周围悬浮在半空中的墨迹，反而纷纷闪耀文华宝光，然后扩散出去，抵挡对方的浓墨。
然而，在浓墨覆盖下，宝光不断黯淡消失。
贾璋震惊地低头看向自己脚下。
就见这方世界的地面，也已经变得一片墨黑。
他身形更在向下沉没。
似乎地面已经变成一片浓墨的池塘，浓墨不停向上翻涌，要将他吞噬。
除了李杰之外，少有人知道祁墨的来历。
这时见白衣少女忽然出手，以一敌二仍游刃有余，竟要同时生擒张碧凝和贾璋两个第九境高手，一众长安人也感到不安，暗自提防。
“祁姑娘客居长安，这次是特地来帮我们一臂之力，以防敌人走脱。”李杰在一旁说道。
卓罪、曹然然等人都点头：“姑娘修为过人，我等佩服。”
祁墨见状摆摆手：“不敢当，不敢当。”
她话音未落，面上忽然变色，转头看向西南方向的海域。
众人顺着她视线望过去，就见远方海天交接之处，已经有一道金光闪现。
大家面上都一起变色。
距离这么近，他们和祁墨才察觉对方带来，来者是何等修为？
卓罪、曹然然二人则齐声大喝：“小心！是金翅大鹏鸟！”
他们刚开口，还不等长安众人回过神来，那道金光快如急电，已经到了大家头顶。
果真是一头极为强悍的金翅大鹏鸟。
其一身妖气不加掩饰，四处流散。
以李杰、卓罪等人第九境的修为实力，这一刻都为对方妖气所震慑，胆颤心惊。
除了祁墨、李杰、卓罪三人之外，余者全都闷哼一声，全力运功抵抗，才能勉强克制心中惊悚，不至于掉头逃跑或者低头投降。
都说螣蛇主惊惧，但跟陨星打过交道的人都确信，眼前这头金翅大鹏鸟对人心的震慑恐吓，比螣蛇陨星还要强烈得多。
这是纯粹来自境界实力差距带来的心灵碾压震撼。
“你们，知道长安在哪里？”
金翅大鹏鸟忽然开口，发出人声：“还是说，你们就是长安人？我的同族，是否在这里？”
“你的同族进犯长安，已经殒命。”
卓罪沉声说道。
那金翅大鹏鸟笑笑：“那我就也杀长安几个人好了。”
他说话间，猛然张口。
然后从其口中，就传出巨大吸力，要将面前众人全部吸到嘴里。
金翅大鹏鸟虽然在妖族中不以类似神通见长，但他现在境界碾压众人，随便做点什么，都等同于莫大神通。
于是一时间，除了祁墨、李杰、卓罪三人还能勉强在半空里维持住身形外，其他人都立身不稳，仿佛要不由自主投身那大鹏口中。
重伤垂死的杨庭第一个承受不住，直接被金翅大鹏鸟吞进口中。
霎时间，血肉横飞。
“虽然不如武皇，但第九境的人族武者，也算大补了，滋味不错，就是可惜受伤之下，气血泄了许多。”
那金翅大鹏鸟哈哈笑道。
长安众人却顾不上说话。
曹然然、元哲二人同时亮出自己的家国天下。
但在那金翅大鹏鸟口中传出的吸力影响下，二人家国天下竟然开始扭曲变形，像是破旧的帐篷一样，似要被台风卷走。
而郑天峰、林英，更是身形不稳。
林英身边剑气所化雾气，越来越稀薄，被大鹏吸入口中。
郑天峰的身形立在地上稳如山岳。
但对方却仿佛能将山峰从地上拔起，动摇郑天峰身形，使之难以自控，升上天来。
祁墨见状，将擒拿张碧凝、贾璋的两团浓墨丢弃。
然后，她面对金翅大鹏鸟，郑重其事，手捏法诀轻点。
于是道道墨痕，在半空里交汇勾勒，凝结成一枚上百米方圆的巨大符箓。
这枚符箓，朝金翅大鹏鸟印了上去。
大鹏见状，有些意外。
他倒不是不意外于祁墨实力超群。
再超群也还是九境范围内，没能修成道家元神。
“怎么看着如此眼熟？”大鹏喃喃自语。
同时，他一振翅。
一阵金色的龙卷风吹出，正中祁墨的符箓。
于是道道墨痕，顿时被金色的暴风吹散。
祁墨闷哼一声，身形向后跌退。
大鹏鸟却不再理会其他人，转而向祁墨飞来。
他脚爪一身，将白衣少女捏在爪中，然后仔细打量。
“道法意境，确实眼熟，不过那应该是位儒家大宗师的手笔，你怎么是道家？”金翅大鹏鸟啧啧称奇。
他不再理会卓罪等人，抓了祁墨，返身朝来时方向飞走。
确认了同族下落，虽然没有为之报仇，但抓了这个白衣少女，大鹏已经感觉不虚此行。
他一边飞遁，一边琢磨祁墨身上奥妙：
“原来不是传人弟子，而是墨水被点化成精，难怪，难怪……”
金翅大鹏鸟正感叹，忽然被一个声音打断：
“那不关你的事。”
大鹏目光一凝，在半空中停下。
他面前，空气里一个轮廓浮现，渐渐显化一条银爪白龙的身形。
“你应该关心的是，你想怎么死？”
白龙嘴角，勾勒起如人一般的冷笑。
284.老大的一臂之力（第3更求订阅）
银爪白龙说话同时，周身上下龙鳞开阖，道道的白烟扩散开来，笼罩四方。
修成魔道真身的人族修行者，变化成妖型之后，不论外观还是内在，都和同境界真正的大妖一样。
不过，他这一动手，对面金翅大鹏鸟就立刻分辨出，来者乃是人族魔道修行者，而非真正的幻天龙。
“我还以为如今仍有灵皇境界的幻天龙，闹了半天，原来还是人类。”
面对幻天龙的神通，金翅大鹏鸟只是冷笑：
“不过，你值得夸赞，虽说我忙着琢磨这个小精怪，以至于分了神，没有全速飞行，但你居然能堵到我前面，身手着实不赖。”
幻天龙挪移虚空，速度固然超越绝大多数妖族。
但金翅大鹏鸟一族在飞遁速度的问题上，比之幻天龙有过之而无不及。
大鹏此刻双翅震动间，道道金色的风暴席卷，将靠近自身的白云，全部刮散。
“不过是幻变境界的人类，也敢猖狂？”
白云被金色的飓风吹散，金翅大鹏鸟完全不受幻象影响。
不见他沟通星海，接引星光。
而是他自身便如同星辰一般，散发点点星光，彰显浩瀚无尽的庞大妖力。
此乃妖皇第二境，星宿。
又被人族修行者，称之为妖族修行第十一境。
大妖不断接引星光入体，洗练自身，最终凝练星光，使自身仿佛化为天上星辰。
浩瀚炽热的星辰之力，从这头金翅大鹏鸟身上发出，融汇在金色的神风中，顿时将面前幻天龙的神通，破得干干净净。
初见这么个魔道修行者，孤身一人就敢前来阻挡他，大鹏鸟以为对方人多势众。
但他留神观察一下，却发现这附近没有别人，只得面前这个修练幻天龙之变的魔道修行者一个。
金翅大鹏鸟顿时冷笑：“口出狂言，就凭你方才那几句话，我生吃了你！”
幻天龙同样冷笑，迎着对方金色的神风，就朝大鹏扑过来。
大鹏眼见这条幻天龙竟然要跟他近身肉搏，不禁又是一怔。
然后去见对方身形变化。
其四肢变得极为粗壮有力，连身躯也随之膨胀。
龙首亦同样变成似龙非龙，似猿非猿的模样。
金翅大鹏鸟这次彻底愣住，完全不知对方怎么变成这幅状况。
他下意识避让的同时，脑海中忽然浮现一个念头：
猿龙？！
一个多年不曾耳闻，已经更像是传说的名字，重新在这大鹏鸟心底响起。
他大吃一惊：“你是昔年十二阎罗中的‘猿龙王’敖空？”
猿龙扑到近处，看似扑空，但满是黑毛的巨大魔爪一伸，顿时便抓住金翅大鹏鸟的羽翼。
“不是你家爷爷我是谁？”猿龙笑容狰狞。
庞大的力量抓得金翅大鹏鸟翅膀升腾，金色翎羽不停掉落。
最初震惊过后，这大鹏震怒：
“呸！你是敖空又如何？现在你不过才修成魔道真身第一境而已！”
金翅大鹏全身上下星光闪耀，双翅一振，凶悍的力量几乎将猿龙的爪子震脱。
“你以为还是从前？”
大鹏爆发出惊天长鸣：“从三十多年前那一天起，你们早就完蛋了！”
道道金色的神风从他身上爆发出来，同星光结合在一起。
猿龙甚至能感觉自己抓住对方翅膀的手爪，五指与掌心一阵阵灼烧般的剧痛。
仿佛伸手摘星辰一般。
但他并不松手，反而另一只巨大魔爪，盯着对方金色的神风，抓住金翅大鹏另一只翅膀。
对方的神风如利刃一般在他身上切割。
但化为猿龙之身后的敖空，并不仅仅只是同时身兼幻天龙、搬山魔猿二者的神通。
而是这两大神通血脉，在猿龙身上体现，比原本还要更强！
这让敖空能以第十境的修为，硬抗面前第十一境对手的攻击。
然后，双爪用力一撕！
金翅大鹏鸟发出惨呼声。
他身上现出血迹，只感觉两条翅膀，险些被对手直接撤下来。
当前这个状态，对金翅大鹏太过不利。
双翅被制，一人一妖甚至开始笔直向下方大海坠落。
大鹏鸟狂鸣一声，身上星光澎湃炽烈到无以复加。
爆炸性的力量在这一刻绽放。
终于强行震开了猿龙两条魔爪。
这是妖皇第二境，或者说妖族第十一境专有的神通，星宿破灭。
自身星光全力爆发之下，顿时生出远超以往的力量。
金翅大鹏鸟双翅得以解放，顿时振翅高飞。
不过，猿龙两只魔爪被震开后，竟然立即伸手，再次抓住大鹏鸟的一只脚爪。
发力将对方向下拖拽的同时，另一只手爪则抓向对方胸腹处。
大鹏鸟也被激发真火，头颅向下，鸟喙比武道强者的刀剑还要凌厉，啄向猿龙手爪。
双方硬碰一下，猿龙缩手，大鹏鸟头颅则不由自主后仰。
不过，这头大鹏着实凶悍，天赋神通所化的黄金神风，这一刻在半空里，凝结成像是投枪一般的利刃，然后向下方射落。
猿龙浑身上下根根黑毛立起，与皮毛下的龙鳞组成两道防御，抵挡上方落下的无数黄金投枪。
他手爪挥舞，将大量暴风所化枪锋扫开。
但另外一只手爪，仍紧紧抓住金翅大鹏鸟的脚爪不放。
大鹏见状，双目寒光一闪。
黄金神风所化投枪一起刺络。
目标却集中在他自己的脚爪上。
最终猿龙没有松手，但金翅大鹏却斩断自己一只脚爪。
然后，趁着猿龙来不及再伸手，这金翅大鹏鸟连忙振翅高飞，摆脱对手。
大鹏断爪求生，抢回一些先机。
他双翅一振，全力起速飞走，猿龙虽快，却未必能追上他了。
但就在这时，猿龙额头上忽然有一个符印浮现，并从中传出声音：
“我且助你一臂之力。”
声音缥缈而威严。
猿龙一楞。
大鹏一惊。
下一刻，庞大如山的猿龙身上，蓦然闪动一阵耀眼光辉。
“老大？”
猿龙有些疑惑看了看四周。
但没有发现自家大哥的身影。
“不在？”猿龙脸上露出几分如人般的笑容：“相隔这么远，竟能有如此神通吗？”
远方的大鹏鸟更是惊疑不定。
他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他觉察到，敖空周身恐怖气势，似乎有所增进。
被猿龙这段的脚爪中，抓着祁墨，现在也一同被猿龙夺去。
大鹏鸟不敢多待，转身立马就走。
但那猿龙却咧嘴一笑。
下一刻，他身形一闪，顿时就追到金翅大鹏身边。
这速度让大鹏鸟吓了一跳，一颗心完全沉入谷底。
先前不祥的预感应验了。
对方修为境界竟然凭空提升了。
所谓的“助一臂之力”，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猿龙追到金翅大鹏鸟身边，冷笑一声。
其血红的双目，这一刻血光消失，变为天蓝光辉闪烁。
大鹏身后，便出现一个小黑点。
黑点扩大，竟然如同黑洞一般，生出庞大力量，要将大鹏吞噬。
大鹏振翅，金色的神风肆虐，几乎达到扭曲空间的程度，试图将那黑洞弥补。
但黑洞不仅没有消失，反而还在继续扩大。
金翅大鹏鸟只得振翅高飞，希望能摆脱黑洞带来的吸力。
可是就在这时，他正前方竟然也出现一个黑洞。
前后两个黑洞相对之下，形成一股庞大的扭曲力量。
金翅大鹏鸟的身躯被定在半空里，无法向前也无法向后，亦不能朝其他方向避让。
其庞大的身躯像是被无形的枷锁束缚在原地，动弹不得。
“双天魔牢！”
金翅大鹏鸟想起有关“猿龙王”敖空的传说，不禁心中绝望。
这并非幻天龙一族的血脉神通，而是敖空自创的魔道神通。
魔道真身第二境，名为问心，也称魔道修行第十一境。
到这个境界，魔道修行者渐渐从妖血造成的疯狂中挣脱出来，重新辨明自己本心。
在此之前，魔道修行，境界越高，修为越深，则越容易为妖血影响神智而失控。
修成魔道真身之际，事实上也是最容易失控的巅峰之时。
只有更进一步，辨明心境，达到问心境界，灵台才渐渐开始重新清明。
不过，这对敖空来说并不重要。
他先前失控是因为被应笑我暗算，乾坤锁加身一直有负面影响。
摆脱乾坤锁之后，以他修练多年早已经返璞归真的心境，自然不会再受妖血影响神智。
些许急躁狂傲，乃是他本性。
从幻变提升到问心的境界，对敖空的帮助在另一方面。
到了这个境界，魔道修行者便可以在血脉妖族神通之上，推演创造，并加以施展独属于自己的魔道神通。
敖空此刻一招双天魔牢，便将那头金翅大鹏鸟，锁在半空。
大鹏全身上下，星光再次闪耀。
不过，相较于先前，已经黯淡许多。
星宿破灭之法，大妖施展来并非全无代价。
一次之后，自身星光减弱许多，必须重新休养。
金翅大鹏鸟现在连续施展，已经不足以帮他挣脱双天魔牢。
猿龙在半空中飘荡，悠然来到大鹏面前，咧嘴一笑。
然后，他不紧不慢伸出一只巨大魔爪，一把握住大鹏鸟的脖颈。
285.半真半假心中话（第4更求月票）
金翅大鹏鸟动弹不得，再被敖空捏住脖颈，顿时两眼一翻，昏迷过去。
敖空冷笑着散去双天魔牢，然后抓着这头金翅大鹏鸟，返回东疆。
靠近东疆海岸之际，他消去猿龙之形，身形重新化作单纯的幻天龙模样。
在海岛附近的卓罪等人见状，顿时松一口气，同时心中也暗自骇然。
龙先生，也未免太强了吧？
连那头大鹏鸟，都被他直接生擒回来。
幻天龙一支前爪抓着金翅大鹏鸟，另一支前爪松开，则现出一团浓墨。
浓墨散去，重现祁墨的模样。
祁墨方才失去对外界的感知，这时看见幻天龙，不禁一呆，然后连忙道谢：“谢龙先生相救。”
“这贼鸟为何抓你？”幻天龙开口问道。
祁墨茫然：“我也不知道……”
幻天龙见她不似作伪，确实自身也不知情，便不再多问：“继续你们先前的事。”
说罢，他径自抓着那头金翅大鹏鸟飞走。
卓罪、李杰等人面面相觑，都神情略微古怪。
他们倒确实毫无悬念碾压了杨庭、张碧凝等人，将之擒杀。
只是这头突然到来的金翅大鹏，打乱了一切。
吞吃杨庭血肉，横扫四方，抓走祁墨，完全像是天灾一样，叫众人难以抗拒。
但是转眼间，先前还无比嚣张的金翅大鹏鸟，便被生擒活捉。
长安城，果然深不可测。
纵使有突发的乱象，也能及时拨乱反正。
这让李杰、卓罪众人都暗自叹服。
只要他们能做好自己的职责，其他一切便仿佛都无需担心。
强烈的底气，在每个人心中都激荡涌现。
“押解俘虏，我们也回去吧。”
卓罪这时当先开口说道。
方才大鹏鸟来袭，叫局面大乱。
但他们也没有辜负长安信任，仍然及时稳住阵脚，不叫西周、西楚众人逃脱。
紫城山掌教张碧凝被当场击毙。
而另一个第九境高手贾璋则被生擒活捉。
余者或擒或杀，少有漏网之鱼。
遇上大鹏鸟是远超出他们实力水平的不可抗力，叫他们难以招架。
但没了大鹏鸟，李杰、卓罪等人还是稳住心境，不受意外影响，继续用心稳稳完成自己的差事。
长安城大明宫内，张东云赞许的点点头。
对李杰、卓罪等人这次的表现，张城主非常满意。
从系统的收获来说，他也很满意。
虽然杨庭被那头金翅大鹏鸟吃了，但在他身死之前，就已经被卓罪、李杰联手擒拿。
再加上张碧凝和贾璋二人，长安方面成功完成一次捍卫任务：
【随机捍卫任务8.4——擒拿或击杀与长安为敌的紫城山掌教张碧凝、宣河书院大儒贾璋和杨氏家族家主杨庭】
【城主属下击杀与长安为敌的张碧凝、贾璋、杨庭，完成随机捍卫任务8.4，获得升级历练三千点】
虽然之后马上就因为临时提升敖空到第十一境，耗费了三千点历练点数，但敖空拿下那头大鹏鸟，立马就把这三千点重新赚回来。
相较下前九境修行者，第十境、第十一境的敌人，奖励点数增长非常喜人。
以这大鹏鸟为例。
妖皇第一境，也就是妖族修行第十境的金翅大鹏鸟，擒杀之后可得两千点守护历练奖励。
妖皇第二境，即妖族修行第十一境的金翅大鹏鸟，则价值三千点守护历练。
当然，与之相对应，把第十境的敖空临时提升到第十一境，也需要耗费三千点历练。
不过，提升敖空、沈和容、楚摇光等人，几乎可以说稳赚不赔。
他们基本都可以保证稳稳碾压同境界的对手。
同境界下，能与之抗衡者，如凤毛麟角，少之又少。
绝大多数人，能在他们手下逃生就已经可以烧香祭祖了。
就像这次，虽然提升敖空花费三千点，但敖空反手就稳稳赚回来，至少绝不会亏。
张东云算了一下，自己当前的守护历练已经有足足两万一千六百点。
扣掉用于下次升级扩张必须的一万四千点，仍然有七千六百点可用。
当然，类似东西肯定是多多益善。
张东云现在渐渐琢磨过味来。
第一次融合仙迹碎片，激活捍卫任务新功能，让自己赚取历练点数容易许多，有了富余。
第二次再融合仙迹碎片，开启捍卫者提升功能，则让富余的历练点数有了用武之地。
如果将来第三次再融合仙迹碎片呢？
会否开启其他新功能，也是要耗费历练点数？
到时候，眼下这些历练点数，就未必那么富余了。
自己还是应该多多积累才是……张东云心中思索。
他正考虑的时候，敖空抓着那头金翅大鹏鸟返回。
“八姐的那个小姐妹，看起来确实有一番来历。”
敖空走进大殿说道：“但小姑娘本人似乎并不知情。”
张东云高居座上：“将这大鹏交给乌云，让他慢慢审去。”
“好啊。”敖空颔首。
他手指轻轻敲了敲自己额头：“老大，这是你通过仙迹碎片搞的手笔？”
张东云平静说道：“不错，几块碎片，我使之融为一体，将来看看那仙迹究竟什么把戏。”
经过这段日子的研究，对照邪皇留下的记忆，张东云现在有八成把握，当初仙迹并非大家内外交战才造成破碎。
而是仙迹自己内部崩解了。
若非如此，当时交战的力量根本不足以将之解体。
但这样的话，问题就来了。
当初仙迹，为何会有此变动？
应笑我那块仙迹碎片，原属敖空。
之后被张东云收回后，敖空本人也没有讨要的意思。
现在闻言，他对自家老大占据全部碎片，同样不甚在意。
不过，另有其他事，他很在意：“虽说如果没有老大你助这一臂之力，可能会给那贼鸟跑掉，但咱们还是把这个去掉吧？”
敖空皱眉，手指点了点自己额头：“怪不自在的，难道老大你时至今日，仍信不过我？”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张东云淡然道：“这符印，我看重的人，都给了，给其他人不是怀疑他们的忠诚，而是信不过他们的能力。”
敖空挑挑眉毛：“我眼下确实转世重修，不过用不了几年，便可以渐渐恢复旧貌了。”
张东云言道：“你和其他人，自然不同。”
敖空双眉扬起，面色不解。
张东云微微沉默一瞬后，才徐徐开口：“三十年前的事，我不想再重来一次，不管是遭内奸背叛，还是同你们失散。”
敖空闻言，更加惊讶。
但回过神来之后，他叹息一声：“我又何尝不是如此？罢了罢了，随老大你吧。”
敖空摆摆手，径自离开大殿，到天空之城中，将那头金翅大鹏鸟交给乌云先生。
大明宫里，张东云投影乌云先生，接了俘虏，然后加以审问。
有关祁墨，这头金翅大鹏鸟其实也了解有限，所以才想抓了她，带回去慢慢研究审问。
大鹏只是从前在别的地方，见过某人留下的笔迹墨宝，感觉其中蕴含的气息，同祁墨相似。
从这个角度来看，大鹏所见笔迹墨宝的主人，很可能便是当初点化墨水成精的人。
大鹏遇到祁墨，算是意外之喜。
他此来，则是为寻找先前失踪的同族，也就是早先同样败亡在敖空手下的那头金翅大鹏鸟。
张东云眼下在认真考虑，是让这头大鹏鸟给他其余族人放消息，引他们过来，还是顺其自然比较好？
张东云思索之余，卓罪、李杰等人押送俘虏返回。
三个第九境目标，只有贾璋被生擒活捉。
张东云投影的乌云先生，径自将对方丢去挖矿。
至于其他人，则论功行赏。
“诚心归顺者，死罪可免。”
天罚殿内，乌云先生看着如今楚地副总管之一的唐泽说道：
“但心怀不轨，反复无常之人，罪不容赦。”
唐泽面无表情，似乎没了一切人类的情绪波动，但语气认真：“请先生放心，在下会认真甄别，有心怀不轨者，是在损害所有人诚心归顺者的信用，在下绝不会手软，将亲手将他们诛除。”
乌云先生微微点头：“你懂得如何做，便最好不过。”
他视线再扫过其他几人：“周地、楚地以外的人，人人有功。”
卓罪、曹然然二人神情平静。
他们身为周地总管，平息自家地面上的敌人，是应尽职责。
不过，他们此前便已经分别从长安获益。
卓罪得乌云先生指点，化自家大荒雷掌为九霄雷掌，实力提升。
曹然然同样得到何先生留在长安的一副墨宝，正每日沉醉其中，认真揣摩。
张东云当初的判断是正确的。
自己麾下众人，卓罪果然距离突破到九境之上最为接近。
大约一个月后，他当真更进一步，成功成就武皇之身，修成逐鹿之境。
得到楚摇光指点，同样天资不凡，潜力惊人的李杰紧随其后，也成功突破到武道第十境。
麾下多出两个武皇，张城主心中大为宽慰。
而与此同时，东边忽然传来消息。
故晋之地，有人出海远航，发现异样的痕迹。
张东云闻讯，心中不禁微微一动，想起应笑我。
286.有人踏破铁鞋无觅处，有人得来全不费工夫（第5更求订阅求月票）
长安统一东疆，征服原先的东晋王朝。
晋地自然有不少人，主动拿下东晋王室以及三星宫。
一方面扫除原有占据高位的旧势力，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向长安献功。
三星宫有些道士被俘虏，押送长安之后，都受到审理。
于是张东云得知，应笑我曾经自东海而归，到访三星宫。
张东云知悉情况后，不动声色命人探索东海。
现在终于有消息回来。
虽然还不确定是否跟应笑我有关，但不妨碍张东云脑海中先跳出对方的名字。
“老大，有应笑我的消息了？”
敖空得他通知，赶来大明宫。
张东云屈指轻轻一弹，一封玉简落到敖空面前。
敖空大致浏览其中储存的文字信息，若有所思：“这混账去大海里找什么东西？”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张东云言道。
“好，我走一趟。”敖空点点头。
“带上陈朝颜。”张东云提醒。
敖空颔首：“我带上瑛儿一起去看看。”
一方面，带上敖瑛，陈朝颜不那么惹眼。
另一方面，敖空也关心自己女儿的修为进展。
敖瑛眼下专心苦修，进步飞速。
不过，她的修行，也不适合一门心思闭门，需要时不时接受一些历练，才有助于她更上一层楼。
敖空以龙先生的名义，当即带了敖瑛与陈朝颜离开。
其他人知道后，都对陈氏家族艳羡不已。
传闻中，单论修为实力，龙先生甚至还可能更在乌云先生之上。
妖皇第二境的金翅大鹏鸟，据说都不是龙先生对手，惹得众人对这位神秘魔道大能的修为境界，猜测不已。
陈朝颜不仅成为陛下侍从，而且几位先生看起来也颇为关照她。
只要这小妮子在大明宫一天，陈氏家族便可以保证长盛不衰。
所有人都对此羡慕不已，只是惋惜自家没出一个这样出色的子弟。
庞大白龙带着敖瑛、陈朝颜二人，快速离开长安，飞越万水千山。
他们一路横跨东疆大地，最终进入大海范围。
敖空根据张东云指点的方位，一路深入远海汪洋。
越是向前，还是风暴越是恐怖。
敖瑛第八境、陈朝颜第七境的修为实力见了，都感觉胆颤心惊。
如果让她们自己过来，必须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
否则便有可能被风浪撕裂身体，然后葬身大海。
在这种情况下，她们别说寻找其他人或物了，能全力抵抗风浪保护自己，便已经是万幸。
正是因为荒海如此恐怖，所以才阻隔绝大多数人穿越远海的脚步。
不过，现在有敖空带着，情况就完全不同。
白色的巨龙从海面上空飞过，所经之处，白色云烟滚动，风浪自解全部平息。
庞大的龙首四下里张望，忽然目光一闪：“应该是这附近了。”
敖空说罢，身形向下，直接带着敖瑛、陈朝颜冲入大海之中，一路深入海底。
海面下，看似没有风浪，但暗流涌动间，比海面上的风浪还要更加恐怖。
即便第七、第八境的修行者，也要小心被暗流吞没或者撕裂身体。
敖瑛、陈朝颜全靠敖空护持，所以才能安全活动其中。
敖空带着他们在海底找了片刻后，目光忽然开始变得森冷起来。
银爪白龙潜到海底，忽然吐一口气白气。
白气波荡之下，顿时可见海底有一道紫气冒出来。
正是太清宫嫡传的法力。
幻天龙目光闪动，嘴角隐隐流露出冷笑。
这丝法力之所以留存在这里，乃是已经重新成就元神之境的应笑我有意为之。
有这丝法力，海底如果有少许变化，身在远方的应笑我，便可以得知。
敖空以自身幻天龙的神通护持住陈朝颜。
紫气难以察觉陈朝颜的存在，但晃了几下之后，便即消失，显然知道遇上劲敌，占不到便宜。
幻天龙口吐人言：“大榕山，我们会再见的。”
他声音冰冷至极，仿佛杀意凝结为实体。
紫气晃两下，彻底消失不见。
幻天龙又仔细检查片刻，找不到应笑我再残留的痕迹后，放开了笼罩陈朝颜的白云：“试着找找看，有没有特别之处？”
陈朝颜虽然奇怪对方为什么要把这个人物交给她，但当即老老实实感应四方。
有敖空在一旁，即便身处危险的远洋海底，陈朝颜也无所畏惧，直接元婴出窍，不用担心元婴受损。
她的元婴上，有紫色、赤色、黄色的雷光一起交织闪耀。
雷光波动间，仿佛有无数一丝丝的电光，向海底四方扩散出去。
幻天龙见状，便也分出相应数量的道道白烟，与那些电光一一对应，将电光包围保护在中央。
于是，即便身处第七境修行者随时可能被撕裂的远洋海底，陈朝颜的法力也可以在敖空保护下，向远方蔓延。
少女静坐在幻天龙背上，闭目凝神，久久不语。
忽然，她的元婴双瞳目光波动一下，透露出迷茫诧异的神采。
她有些难以置信的转头，朝一个方向看过去：“我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啊，怎么会有东西隐隐感觉到熟悉？”
少女诧异不已。
敖空还有大明宫中通过符印静静看着这一切的张东云，却不约而同在心中暗道：
熟悉，那就对了！
应笑我专注于纯阳仙魂，或者说专注于当年纯阳宫散人墨璃的转世身，多半有深层原因。
或许，就着落在今天。
“静心凝神，不要慌乱。”敖瑛在一旁宽慰陈朝颜。
少女五、六岁孩童模样的元婴点点头：“瑛姐放心，我明白。”
这次，她连元婴也闭上双目，静静感知。
延伸出去的多道电光，开始渐渐凝结成一束。
敖空见状，当即便循着那一束电光，朝相应方向靠近。
越是靠近，陈朝颜的感应也越是强烈。
半晌后，她忽地睁开眼睛：“是这里没错了，不过要再向下一下，埋在海底身处。”
敖空点点头：“很好。”
巨大的银爪白龙，当即向下。
他也不刨开海底礁岩。
白龙身形为烟云笼罩，在海底竟然像是化为虚幻。
甚至，连带他背上的敖瑛、陈朝颜二人，身形也随之变得虚幻不真起来。
幻天龙直接没入海底礁岩，就像是再潜入一层水面一样。
三人在海底游弋，循着陈朝颜指引，敖空很快找到目标。
远在长安城大明宫里的张东云，眉毛轻轻一扬。
道袍？
陈朝颜指引敖空找到的东西，分明是一件道袍。
敖瑛看了陌生，陈朝颜见了则是既熟悉又陌生。
但拥有邪皇记忆的张东云还有敖空看了，就一点都不陌生了。
这正是昔年中土道家三大圣地洞天之一，纯阳宫传人搭配的制式道袍。
对于当初剿灭纯阳宫的他们来说，一点都不陌生。
“墨璃的道袍？”
敖空遮蔽了陈朝颜的听觉，自言自语。
他仔细寻找，没有发现其他东西后，便将道袍收起，然后离开海底，重新回到海水中。
“还有其他东西吗？”
敖空冲陈朝颜问道。
陈朝颜再次闭目，细细感知半晌后，轻轻摇头：“感觉不到了。”
幻天龙庞大的龙首轻微颔动：“那我们就走。”
陈朝颜收回自己的元婴，同敖瑛一起坐在白龙背上，然后巨大白龙带着他们，离开大海，重新回到天地间。
敖空带着她们走了片刻后，叫她们自己搏击风浪，作为锻炼。
他本人则先返回东疆陆地，一路飞回长安城。
入城之后，敖空迫不及待来到大明宫，将那件道袍交给张东云：“老大，怎么说？”
在他飞入无敌城范围后，张东云对那件道袍就心里有数：“确实是当年墨璃的道袍，或者说，是陈朝颜那小丫头前世身的。”
“应笑我找这东西，或者说找墨璃做什么？”敖空问道。
“原先还不好讲，但有了这件道袍，我想，我们找到答案了。”
张东云徐徐说道：“应笑我，他要找的不是墨璃本人，而是当年纯阳宫至宝，九阳天珠。”
“九阳天珠？不是老早就失传了吗？”敖空眉头皱起：“这意思是，墨璃找到了？”
张东云扬扬手里道袍：“不错，虽然我也没亲眼见过此宝，但道袍上余留至刚至阳至热的气息，多半正是源自九阳天珠，应笑我应该也有确切消息，否则不至于这般用心寻找。”
敖空哈哈大笑：“他用心寻找，但终究没能找到，空手而归。”
张东云言道：“他没有找到陈朝颜罢了。”
敖空哼了一声：“给他找到又如何，给他得到九阳天珠又如何？”
九阳天珠是纯阳宫传说中的至宝。
当年纯阳宫凭此宝，凌驾于太清宫、正一派之上。
但可惜距今大约七百多年前，时任纯阳宫掌教，带了九阳天珠离山。
结果连人带宝，一起失踪。
纯阳宫声势也因此大不如前。
“当年就算九阳天珠尚在，我们攻打纯阳宫，也不过多花一点时间而已。”
敖空冷声说道：“嘿，早知应笑我这龟孙真面目，我们当初又怎会去攻打纯阳宫？纯阳宫牛鼻子死不死，关咱们什么事？”
287.操练地死去活来（第6更求月票求订阅）
“或许，应笑我不这么认为。”
张东云淡淡说道。
敖空闻言，陷入沉思。
他抬眼看那件道袍：“有个问题，如果墨璃真的找到了九阳天珠，那珠子现在去了哪里？这件道袍又为什么被留在海底？”
张东云言道：“些许细节，可以慢慢查明，对我们而言，重要的是知道应笑我想做什么。”
陈朝颜的神魂，他专门做过检查。
似乎，有些许特异之处。
以至于陈朝颜眼下只剩下些许直觉，但始终无法唤醒前生宿智。
就是不知道这个动手脚的人，是别人，还是她的前世身墨璃道人自己。
“嗯，说不定可以借这个，将应笑我那个缩头鳖孙，钓出来。”敖空徐徐颔首。
张东云淡然笑道：“他跑不掉。”
敖空点头，然后闭上双目，静静站在原地，不言不动。
张东云见状，并不大叫他，只是静静看着。
半晌后，敖空睁开双眼，开口说道：“老大，我准备再闭关一次。”
张东云问道：“看来应笑我让你有了更多动力。”
“一点灵感。”
敖空言道：“之前思索的一些关隘，这次应该可以打通了。”
张东云摆摆手：“放手去做。”
敖空颔首，和他告别之后，去找了一趟乌云先生。
张东云见状，便知对方想做什么。
敖空还是跟以前一样，等女儿敖瑛还有陈朝颜从东海回来后，指点女儿还有贺三阳修行，然后方才开始闭关。
另外一边，螣蛇陨星，则眼巴巴凑到了乌云先生面前：“先生，不知近来可有什么差事，适合我去做？”
他尾巴一翘，乌云先生已经洞悉其想法：
“不错，还知道要争取立功，才能得到赏赐。”
陨星这时模样变了。
庞大的螣蛇，身形缩小，化为人的模样，乃是一个外观三十岁左右的高瘦汉子。
陨星已经是第九境的妖王，想要化人再简单不过，并且外表不会留下半点异样，令人察觉他不是真正人类。
汉子朝乌云先生拱手：“陨星并非贪得无厌，只求修为实力更高，能为长安办更多事，立更多功劳，望先生成全。”
“你就算立下补天之功，那头星宿境界的金翅大鹏鸟血肉，你现在也不用指望。”乌云先生淡然道。
陨星有些尴尬：“是，先生。”
“现在的你，承受不起。”
乌云先生扫了他一眼：“至少要你也成就妖皇之身后，方才可以考虑，否则其血肉中蕴含的星辰之力，足以炸死现在的你。”
陨星连忙说道：“是我太过急于求成，请先生见谅。”
乌云先生看着他：“你想要尽快进步，为长安做事？”
螣蛇陨星点头：“是的，先生，我说的全是真话，若非长安，我定然被先前那头金翅大鹏鸟追杀，万一给他找到，我定然反过来成为他口中食物。
而且，也是因为长安，我才能纯化血脉，成就螣蛇之身，并在这么短时间里，达到妖王境界，还有望妖皇。”
乌云先生言道：“既然如此，老夫这里还有其他办法，助你尽快修成妖皇，毕竟你先前已经吞噬那头星晖境界大鹏鸟的血肉，不过，这个办法虽然可以速成，却极为痛苦。”
陨星略微犹豫一下后，便咬咬牙：“先生，我愿意一试！”
妖皇同前九境的妖族之间，存在巨大鸿沟天堑。
能尽早成就妖皇之身，陨星决定拼一把试试。
能修成妖皇，接引星晖入体，他面对大多数对手，至少便有自保之力。
尤其是他现在纯化血脉成就螣蛇之体，他如果突破第九境达到第十境，那么即便面对第十一境的金翅大鹏鸟，至少也有几分逃命的机会。
乌云先生看着他，微微一笑：“不错，孺子可教。”
说罢，直接抬手，对准面前螣蛇陨星一指。
然后人类高瘦汉子模样的陨星，眉心处便有一个红色的血点绽开，仿佛被乌云先生一指戳破了脑袋。
陨星一呆，然后直接一声不吭，仰天翻倒在地上不动，仿佛已死。
过了半晌之后，他身体忽然剧烈抽搐起来。
接着，他便维持不住人形，翻滚着重新化为足有百米长，背生双翅的螣蛇。
螣蛇躁动翻滚，全身黑鳞不停开阖，然后从中渗出大量血迹。
巨蛇张口，发出痛苦的长嘶。
到了最后，只见他张嘴，甚至连“嘶嘶”声都难以在发出。
其身躯更是无力的瘫软在地，动弹不得。
乌云先生上下打量两眼，然后徐徐点头：“不错，还算是个可造之材，自己下去休养吧，这样的经历，你接下来每天都要经受一次，直到你肉身足够强韧为止。”
螣蛇陨星在地上趴了好半天，仍然动弹不得，但总算能张口出声：“谢……谢先生……”
他又缓了良久，方才勉强缓过劲来，挣扎着起身，然后沉入地下。
不过，陨星发现，一夜过去，第二天他马上就神采奕奕，恢复力量。
仔细查探自身后，螣蛇陨星发现，自己肉身与神魂，果然相较之前强韧许多。
明明才只是一天的差别而已。
乌云先生的法门，果然见效，而且是让他惊喜，远超预期的效果。
只是想起昨天的感受，螣蛇陨星便不寒而栗，只觉得自己仿佛已经死过一次，现在是重新复活。
但为了能有朝一日突破到妖皇境界，陨星还是咬了咬牙，再次前往求见乌云先生。
乌云先生允许他进来后，也不废话，便再次随手一指。
于是庞大的螣蛇就又一次死去活来。
每次离开，陨星都在内心里赌咒发誓，下次在也不来了。
这每一次都接近重伤濒死。
其他事情重复次数多了，人渐渐麻木。
但类似这样的事情一遍一遍重复，并不会让人麻木，只会让人崩溃。
可是，每次第二天一早，陨星感觉自己活力充沛，且力量肉眼可见飞快进步，他便又再次老老实实去见乌云先生，然后继续被对方操练地死去活来。
如此反复，约半个月时间后，某一日清晨陨星再次行来，忽然精神明悟，生出一个感觉：
他可以了。
于是，庞大的螣蛇当即仰首向天，发出无声的长嘶。
一道灵光冲天而起，破开云霄，直达天际。
灵光引动下，明明是清晨蔚蓝天空，晨曦浮现，但青空竟然徐徐变暗，露出一片仿佛夜空般的黑暗。
然后，黑暗中，忽有星光闪耀。
这些星晖，便纷纷被陨星的灵光引动，从天而降，融入其体内。
星晖加持下，螣蛇陨星先是隐隐感觉到痛苦，仿佛自己的身体要被撑爆一样。
但慢慢地，他开始适应星晖加持。
其双翅张开，遮天蔽日，周身上下黑鳞不断开阖。
磅礴妖气，从中流露出来，弥漫四野，撼动人心。
长安城内城乃至第一重外城内部的人，虽然未曾目睹庞大螣蛇，但受妖气影响，全部心中惊惧惶恐。
陨星一醒，连忙收敛自身妖气。
他头顶灵光消失，天穹上的夜空便也随即变得虚幻，进而消散。
加持在身上的星晖散去，可是螣蛇陨星此刻只感觉到通体舒泰。
沐浴星晖之后，即便现在星晖散尽，陨星仍然感觉到自身妖气比起先前，似乎还要更加充盈。
他连忙前往天枢殿，求见乌云先生。
“还不错。”
乌云先生见他到来，赞许的点点头，不过面上没有笑容：“但太过得意忘形，惊吓了城中百姓。”
“晚辈一时欣喜之下，确实太过忘形，请先生责罚。”陨星低下头：“感谢先生，指点晚辈修行，令晚辈能有今日。”
刚才的喜悦过后，螣蛇陨星心中生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不到一年前，他还是第八境的修为。
多数时候，第八境的大妖已经可以逍遥自在，横行四方。
但面对妖皇来说，第八境的大妖不过是食粮而已。
他当然也有个妖皇的梦想。
当年身为地螭，身兼真龙和螣蛇两种血脉，修行法门不弱，陨星不是没有成就妖皇的希望。
但那要多少年？
几十年，还是几百年？
但现在，他一年时间不到，便突破至以往梦寐以求的境界。
陨星此刻当真如坠梦中。
“你能留在长安，要感谢陛下宽宏，感谢张先生容得下你，成为他坐骑。”乌云先生淡然道。
除了修练法门的指导，还有妖皇境界金翅大鹏鸟的血肉外，长安城远胜其他地方的丰富灵气，同样是陨星进步飞速的关键。
螣蛇陨星心悦臣服：“谢陛下恩典，谢先生还有张先生的恩典。”
他的突破，让城中第十境修行者再多添一个。
大明宫中，张东云见状，也微笑点头。
与此同时，他再次双喜临门。
【城主成功拆解细分城中执法部门，贴合城池当前需要，完成建设任务8.1，获得升级历练奖励两千五百点】
听到耳边响起的系统提示音，张东云忍不住大笑三声。
然后，他刷新系统任务列表：
【建设任务8.2——城池扩大，人口增多，居民平均文化素养降低，请城主提升民众当前文化素养，将文盲率重新降到10%以下】
288.海市蜃楼（第7更求订阅！）
看见这个任务，张东云脸上笑容消失。
他咂摸一下嘴唇。
又要扫盲？
是，没错，城池现在扩张特别大，人口基数海量增长。
文盲率自然也快速提高。
但现在人口要扫盲，难度可就太大了。
如今长安城将过去整个东唐王朝，还有大半个西周、大半个北齐王朝也全部囊括进来。
这其中的人口数量，已经可以不用“亿”来做单位，而是十亿级别。
再苛刻点，甚至可以用百亿来做单位衡量。
这么庞大的人口基数，配上这个世界的古代背景，文盲率直接就爆表了。
想要给这么大基数的人口扫盲，要付出的人力物力，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张东云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鉴于系统的一贯尿性，张城主其实提前做了一些准备。
例如长安十六卫的建设和不断扩编。
所以虽然不至于任务刚一发布就直接将之碾压过去，但至少很快都能完成。
但这一年多来，扩张速度实在太快，以至于张城主有些忽视了文化扫盲工作。
沈和容在的时候，倒是经常操办。
但一来她不知道张东云想要在最短时间内迫切完成任务，二来这几个月她追着楚摇光、应笑我去了中土，不在城中。
所以现在重新抓扫盲任务，让张东云有些头痛。
当然，也不是没有好消息。
第二次选才大典结束，让长安城的行政能力上升不少档次。
有些人还没来得及投身天枢殿或者地方上星罗部门，就直接被张城主自己截留。
他主要截留有修为在身的儒家修行者，然后把大家纷纷下沉到地方，铺展建立各级学府书院，教书育人。
虽然这让无数有政治抱负的读书人，好像迎头撞上一面墙，但考虑到这可能是长安对大家的新一轮考核，所以众人还是踏踏实实执行命令。
到第二境的儒家修行者，有了锦心绣口的神通，用来教书育人，就能有非常好的效果。
第六境以上的大儒开课，更是能产生近乎灌顶的作用。
还是老样子，张东云不要求他们教百姓什么大道理，只要努力在最短时间里，教最多的人读书识字即可。
有些习惯讲课时夹带私货的人，反而被张东云禁止。
为了避免有心人察觉无敌城的真实范围，张城主这一次扫盲大行动，针对整个东疆。
不过，在表面上形成越靠近长安，教书先生学识越高的现象。
这在其他人看来，无疑是加强长安威望和统治力度的一个表现。
但其实私底下只有张城主自己才知道，这是为了将好钢用在刀刃上。
毕竟，无敌城还没有覆盖整个东疆。
而完成任务，其实只要无敌城当前真实覆盖范围也就是整个唐地和大半个齐地、周地能完成扫盲达标即可。
范围以外的地方，文化普及当然是要继续做的，但没必要像无敌城范围内那样，将标准卡得极为严格。
能够广办书院私塾，教化天下人，对部分儒家修行者来说，也是理想的一部分。
对另一部分志在宦途权势的人来说，将这视为长安的考核，于是也用心尽力完成任务。
整个长安城当前教育事业，开始如火如荼展开。
张城主盯着城中文盲率，要求系统精确计算到小数点后多位。
于是，当前文盲率下降的速度，到也可以算是肉眼可及的迅速，每分每秒都在变化。
不过，想要完成任务达标，还需要时间，不可能一蹴而就。
张东云将任务分派下去之后，自己便不再特意关注，而是注重于自身的武道修行。
时间便如此慢慢流逝。
直到有一天，从北方齐地，忽然传来一个讯息。
“海底玄玉？大量？”
张东云投影在天枢殿的乌云先生，眉毛轻轻扬起。
在他面前的人，乃是北齐雾天峰长老陈星文。
对方神情凝重：“禀先生，本派掌门亲自前往北海海底查探，确认正是海底玄玉，虽然品质尚无法确定，但数量确实巨大，只是被封在寒冰之中，难以将之击破。”
大明宫里，张东云有些心动。
海底玄玉，和山神岩一样，都是利于武者修练的宝物。
如果能搞到大量高品质的海底玄玉，那自己修行武道的速度必定再次提升，以更短的时间冲击武皇境界。
不过，连第九境武道高手林英都无法打破的坚冰？
乌云先生神色恢复平静：“让李杰去北海看看。”
雾天峰长老陈星文领命，然后去见唐地副总管李杰。
李杰闻言，没有拖沓，当即动身前往北海。
但很快有消息传回，李杰虽然能撼动海底坚冰，但一人之力尚有不足，需要更多人相助。
张东云啧啧称奇。
李杰已经突破到武道第十境，成就武皇之身。
他一人之力，几乎便已经可以搬山填海了，居然也无法打破坚冰？
张东云索性不再派其他人，而是亲自出马。
张先生重新落在螣蛇陨星头顶，然后由陨星带着，通过土遁地行，一路北去。
眼下的陨星已经是妖皇，地行土遁速度比以往要迅猛许多。
没用太长时间，他们已经抵达东疆北部，即将进入北海。
陨星如今晋升妖皇，彻底纯化血脉，将所有龙族特征尽数褪去，已经和真正的纯血螣蛇完全无区别。
他喜土喜火，厌恶水多的地方。
不过此刻张东云站在他头顶，他没有二话，直接一头扎进寒冷的北海里。
东疆周围东西南北四方荒海，如果一定要挑一个陨星最不喜欢的，恰好正是北海。
不仅是水，而且还是寒冷无比。
不过，陨星仅仅是天性上厌恶，北海虽寒，但伤害不到他。
陨星周身鳞片开阖，便有道道夹杂红光火星的黑雾涌出，将他和张东云一起包围，把海水阻隔到远处。
他们身体周围，半点海水都接触不到。
循着齐地众人报告的路线，陨星载着张东云，一路抵达远离海岸线近万里之外的远洋中。
螣蛇一边抵挡周围暗流，一边下潜。
很快，在水底可以看见两个人。
一个是唐地副总管，大河龙门门主李杰。
另一个则是如今长安齐地总管热门人选，雾天峰掌门林英。
一个第十境，一个第九境，也就他们二人可以长时间留在这暗流涌动，随时挤压死人的海底。
余者，都不得不在靠近陆地的地方等候。
“张先生。”
李杰、林英二人见了张东云，都恭敬行礼。
张东云微微颔首，然后打量下方。
在那里，一片黑色。
并非深渊坑洞，而是海底玄玉。
玉石呈现纯黑色，微微闪动荧光。
黑色的玉石周围，则包围着厚重的冰层，仿佛一座沉在海底的冰山。
张东云伸出手掌，按在冰层表面，凝神感知。
“先生，由我和李杰联手破冰吧。”螣蛇陨星在一旁说道。
张东云不答，过了片刻之后才笑道：“你们两人联手，不足以破开如此坚冰，不，应该说，是你们不足以解决这里的对手。”
闻听此言，李杰、陨星、林英三个都是一怔，然后环顾四周警惕观察。
可是观察半晌之后，他们却都没有发现敌人的踪迹。
两人一妖视线转回来，看看淡定的张先生，然后再齐齐注视眼前的冰山。
既然周围没有，莫非反而就在眼前？
可是他们完全没有察觉冰山里面藏了谁啊……
“论真实修为，对方未必比得过你们，不过她置身海底玄玉中，借助海底玄玉，很大程度上增幅了自己的神通。”张东云言道。
闻听此言，李杰与螣蛇陨星目光齐齐一闪，若有所思。
“海底玄玉，除了人族武者可以用来练武外，在一定程度上，似乎可以加持针对神魂的法术或者神通……”螣蛇陨星喃喃自语。
“幻象！”李杰脱口而出。
这个概念在心中一生成，就仿佛打破了某些无形的存在。
林英修为实力低了一境，一时间还难以察觉。
螣蛇陨星和李杰这时再看面前冰山，景象忽然变得不同。
冰层身处，海底玄玉底角处，竟似乎藏着什么。
一人一妖到了近处再观察，却发现是一个巨大的贝壳。
“蜃！”
李杰和螣蛇陨星恍然大悟。
张东云拍拍冰山：“现在，动手。”
李杰当即便双掌齐出，一起拍击在那巨大的冰山上。
螣蛇陨星同样双瞳之中火光涌现，地心玄火化为现实，落在冰山上。
这一次，林英眼前仿佛也有某种无形的存在被打破。
然后，他就看到冰层慢慢消解。
原来，众人先前处于幻觉中，以为自己击打冰山却无法破解，实则他们根本都没有碰到冰山。
现在第十境一人一妖出手，顿时将冰山瓦解击碎。
那巨大的贝壳，震动了几下后，仿佛有气流从两片贝壳里喷出。
然后这扇贝便以跟体型不相符的速度，破开海水，然后飞快向远处逃跑。
不过，她只是刚刚冲出去，还没来得及跑远，便有一只手横空伸出，直接将这巨大的贝壳，重新按在海底泥沙中。
张东云平静伸出双手，将贝壳朝两边掰开。
289.谁救的人（第8更求月票！）
在张东云双手用力之下，那蚌壳顿时再无法闭合。
里面露出蚌肉，还有一枚明珠。
明珠出现，珠光一闪，顿时让众人眼前像是重新蒙上一层迷雾，景象事物再次变得不真实起来。
李杰、螣蛇陨星精神一振，眼神立刻恢复清明。
林英恢复，则要慢上一些。
李杰一拍他肩膀，他立即醒转，心中则暗暗警惕。
他有同伴，能立刻唤醒他。
但若是对方有同伴，刚才趁机下手，他便可能被当场重创。
张东云大地心印运转之下，神思清明。
他注视面前的巨蚌：“还要继续动手吗？”
蚌肉抖动一下，渐渐变化，现出一个女子身影。
蜃妖向张东云一礼：“我无意同你们为敌，不过自保而已。”
“第九境妖王，即使只是自保，也可以要很多人性命了。”
张东云随口说道，同时双手向中间一合。
那蜃妖就被重新封在蚌壳里。
张东云随手将巨大的蚌壳拎起，然后交给李杰。
李杰接过的同时，另外一边的螣蛇陨星，则和林英一道，托起那庞大的海底玄玉。
玄玉沉重，体积又极为巨大，也就是螣蛇陨星已经修成妖皇之身，否则断无可能将这么大一块玄玉完整带走。
众人返回长安，张东云装模作样，将那蜃妖交给自己投影的乌云先生，暂时先关押在天罚殿里。
在发现对方是蜃妖之后，张东云心中便有一个设想。
等敖空出关之后，可以跟他聊聊。
至于那海底玄玉，自然是献给城主。
……嗯，好吧，其实只是左手交右手。
海底玄玉极为巨大，不过相较于山神岩、碧松石晶等矿脉来说，量还是稍微小了一些。
当然，这东西本就极为稀少，能出这么大的一块，已经可以算是异数。
不过，因为相较于山神岩来说，数量有些稀少，所以使用起来，还是要有规划的。
首先，自然是先紧着他张城主自己用，确保他能在最短时间内，成就武皇之身。
然后，可以考虑继续赏赐给城中有功之人。
大明宫内，整块海底玄玉，都出现在张东云日常休息的大殿内。
殿内空间看似有限，但塞入小山般巨大的海底玄玉，仍然显得极为宽阔，毫无瘪塞的感觉。
张东云来到黑色的玉石面前，然后伸出一只手掌，按在玉石表面。
在他身体另外一边，则出现一块山神岩。
于是张东云另外一只手按在山神岩上。
接下来，只见黑色的玉石还有一旁山神岩表面，都不断有光辉徐徐闪烁。
而张东云一身王道霸气，越发凝练，越发精纯。
渐渐地，他修为开始生出某种程度上的质变。
黑色的玉石表面，有寒气不停涌出，然后又被张东云呼吸，吸入自己体内，接着再徐徐呼出。
整个大殿里，慢慢被云雾笼罩。
接下来的日子里，张东云一边专注于自身修练，一边则关注自己的建设任务。
随着大量儒家修行者乃至于更多普通读书人的努力，长安城内的文盲率在不断下滑。
越来越多的普通百姓，开始学会识文断字。
随之而来，他们的生活似也开始发生某些看似微不足道，实则影响深远的变化。
张东云修炼之余，坐在大明宫内，视线扫视整个无敌城范围内，每每欣慰点头。
他忽然想起什么，于是视线再次扫向亭山书院所在。
这一次，他已经看不见李俊的踪影。
心念动处，年轻书生的行踪展现于张东云眼底。
果不其然，李俊响应了长安城的号召，主动离开书院，来到乡间，自己创办一缩私塾学校，教书育人。
他是第四境的儒家修行者，讲课虽然不如大儒有醍醐灌顶一般的功效，但也效果斐然。
听他讲课的都聚精会神，沉迷其中。
教学效果也是相当地好。
李先生的大名，传遍十里八乡。
在一个地方待得差不多了，教导当地绝大数人认字识字之后，李俊便跟他们告辞，然后前往下一个乡村。
每次离开，都有孩子依依不舍，也有成年人感谢李先生德行，一路出村相送，甚至直接送到他下一个目的地。
李俊教书育人的同时，也整理自己的学问。
一日，当他和送别的乡亲们告别之后，行走在田间，忽然头顶有雷声响起。
李俊站立在山间，仰望上空雷云密布，时不时有电光闪过，心中忽然有情绪欲要喷薄而出。
他文华才气陡然冲霄而起，虽只淡淡一束，但光辉恒久。
下一刻，他感觉文华才气沉淀于自身，最终凝聚在一起，形成属于他自己的文胆。
李俊大喝一声，声音便如天上雷霆一样，充满阳刚之力，震慑鬼神妖崇。
他一步迈出，稳稳踩在半空不落，然后继续向前，一步步登天而起。
文华才气在他脚下凝聚，化为青云。
舌绽春雷，平步青云，正是儒家修行第五境，文胆境界的特征。
李俊教书教着，心有所感，突破自身瓶颈，儒家修为境界顿时上升。
他站在半空里，一时间有些失神。
呆了片刻后，他转身朝亭山方向拜了三拜：
“爹，我一定继承您的品行与意志。”
三拜过后，李俊脚下青云散去，他重新落地，然后脚踏实地，向前走去，继续赶路。
大明宫中，张东云静静看着这一幕，微微点头。
他视线继续扫视城中四方。
看了片刻后，张城主忽然目光微微一凝。
故唐之地，阳宁郡和阴宁郡交界处，乃是一条大河，名曰宁河。
宁河以南为阳宁郡，宁河以北为阴宁郡。
此刻宁河涨水，有一地河水忽然泛滥，冲垮堤坝，眼看就要淹没河边村庄。
村里有人见了，连忙呼喝示警，招呼大家赶紧离开。
但洪水速度何其快，村里人根本来不及四散逃跑。
张东云看着这一幕没有出手，因为他看见有别人在旁边经过。
这两人，一定会出手相助，不会坐视不理。
果然，一个小个子冲出来，金色的佛光涌动，将面前奔腾而来的洪水挡住。
佛光伸展变化，很快化为一株株菩提树，形同树林，阻挡洪水。
村庄里的人见状，纷纷惊讶不已。
大家仔细一看，发现救人者，竟然是一个看上去只有十来岁的小和尚。
小家伙的菩提林，阻挡洪水，使洪水向其他方向分流，暂时避过菩提林后的村庄。
这时，又有一人从天而降。
他双掌一合，佛光涌动之下，竟然叫垮塌的堤坝缺口重新合拢。
村民们再看，这第二个人，看上去年龄也不大，只有十六、七岁模样。
大家都惊讶不已，以为是返老还童的仙佛。
出手者，正是慧明还有永色两个少年僧人。
他们平息了洪水带来的灾难后，并不打算多停留，只是向村民们点点头之后，便即转身离开。
有村民这时高呼道：“谢谢两位大师！”
永色闻言，转头笑着冲他们挥挥手。
但这时，却有人叫道：“你懂什么，他们一定是长安城主派来搭救我们的，长安城主就是老天爷！”
说罢，这人就直接跪在地上，虔诚向上苍祷告：“感谢长安城主，派僧人下凡，救苦救难。”
永色愣了愣。
大明宫里，张东云同样愣了一下。
他忽然感觉这场面有些眼熟。
记得前生在蓝星上，他帮助一人。
对方不向他道谢，而是感谢神明。
旁边有人提醒是这小伙子帮的你，对方却答曰：
这小伙子是神派来的。
张东云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屁股下坐着的位置，却换成这个模样。
他承认，在这么个背景下的世界里，他引导长安城中众人对他整个长安城主搞个人崇拜，某种角度上来讲，就是在造神。
那这幅场面的出现，似乎也不那么意外？
在今天之前，恐怕已经发生很多次了。
大明宫里，张东云眉头微微蹙起。
村里乡亲们这时看着那人，都有些慌乱，便有很多人连忙跟他相同动作。
有少数人有些拿不定主意。
一个人小声问道：“我听说和尚是拜佛祖的……”
他话未说完，便被人打断：“佛祖也归长安城主管！”
远方村民争吵，永色小和尚摸了摸自己光头，看向慧明和尚：“师兄，是咱们救的人，还是长安城主救的人，又或者佛祖救的人啊？”
慧明神色平和，摸摸对方的小光头：“谁救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得救了。”
永色眨巴眨巴眼，有些似懂非懂，最后点点头：“师兄说的是，我刚才也没想其他，就是想着阻洪水救人，其他事情确实不重要。”
慧明和尚笑着点点头。
他看着还在争论的村民，便即提声说道：“是长安城主派我们来的。”
那边的村民这下顿时统一了意见，一起朝天参拜，叩谢长安城主搭救。
永色小和尚摇头晃脑：“师兄，你这样说，他们是不吵了，但大家还能看见真相，明辨自我吗？”
“相较于真相，邻里和睦，生活幸福，对他们来说可能更重要。”
慧明和尚叹息：“走的地方越多，我越觉得，人与人的真我，是不同的。”
290.佛儒之合
张东云静静看着两个小和尚开，视线在他们和那些村民之间来回移动。
慧明不介意村民怎么想，但张城主介意。
虽然是系统任务，但全民扫盲，教大家识文断字，来自蓝星的张东云对此乐见其成。
但是，这样是开启民智吗？
理智上来说，愚民造神，最符合他这个城主个人的利益，但情感上来看，令他反感。
望着那些跪地向天祷告的村民，张东云沉吟不语。
永色小和尚不知道方才大明宫里有双眼睛正望着他们。
他此刻只是因为慧明所言而感到迷茫：“人与人真我不同？可是师兄，你不是讲过，佛说众生平等吗？”
“众生平等，人人皆可成佛，人人都有见证自己真我的资质和权力，但并不表示每个人的真我都一样。”慧明言道。
“哦……”永色还是有点似懂非懂的模样。
慧明轻轻摸摸对方的小光头，笑道：“现在不懂没关系，以后等你自己多看多想之后，自然就懂了。
你懂的道理不一定要和我一样，那时候你会有你自己的道理，不同意我的想法，也很正常。
我所言，也不过是你多看多想的一部分罢了。”
永色点点头，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师兄你也不比我大几岁，你为什么懂那么多啊？”
“我也没比你强哪里去。”
慧明哑然失笑：“就像你方才说的，我不过是比你大几岁，见的事，想的事多一些罢了。”
永色摇摇头：“师父也教我很多道理来着，有一些我也想不明白。”
“等你以后长大，见的事多，想的事多了，我和尊师的道理，你便可以自己分辨，选你认同的考虑便好。”慧明言道。
“好！”永色用力点点头，然后又摸了摸自己头顶：“可是师父还被关着，师兄，我师父什么时候才能被放出来啊？”
慧明叹息：“这也要看他自己了，你和我都帮不上忙。”
永色闻言有些失落，不过一会儿之后，他又重新开朗起来：“对了，一直想问来着，但总是忘记，今天可算想起来了，师兄，你师父是中岳寺哪位大师啊？”
慧明微笑：“家师空如。”
永色小和尚愣了一下：“空如大师……好熟悉的名字，好像听师父他们提到过……”
他想了想，忽然一惊：“师兄，你师父是不是……”
说到一半，他声音忽然卡壳：“呃……”
慧明见状笑起来，不以为意，接着对方没说完的话输下去：“家师出身中岳寺没错，不过几十年前，便已经离开那里了，听说中岳寺将家师除名了。”
永色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对不起，师兄。”
慧明笑着摇头：“家师和我从未介意过，不要紧的。”
“那……为什么啊？”永色见状，不禁问道。
“刚才说到真我，家师也是在寻找属于他自己的道理。”
慧明言道：“他老人家经常教导我的一句话，便是芸芸众生，皆可成佛，但未必都是像佛祖一般，而是成各自的佛。”
永色眨巴眨巴眼，老老实实答道：“不懂……”
慧明少见的大笑起来：“所以我才说，你以后见的多了想的多了，自然会懂。”
永色用力点点头：“那师兄，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见你师父啊？”
“我出来有两年多，快三年时间了，什么时候想回去，自然便回去了。”慧明笑道：“不过现在，我想先继续留在这里。”
“那师兄你还有其他同门师兄弟吗？”
“有两个师兄……”
一大一小两个和尚一边聊着，一边晃晃悠悠离开。
…………
东疆以西，跨越茫茫荒海，便是中土。
中土昔年曾有佛家名门圣地，受天下僧众敬仰，名之曰：雷音寺。
只是可惜，雷音寺毁于一旦。
之后由逃离的僧人以及游方在外的僧侣，分别建成三座佛寺，重新奠定了佛门在中土的香火。
经过几十年的发展，佛门三寺，终于都渐渐重新成了气候。
虽然比不得昔年雷音寺的宏大气象，但都成为中土上举足轻重的力量。
三寺一在西南，名为灵光寺。
一在中土正中一带，名为中岳寺。
最后一个，则在中土西北，明月灵光寺。
近日，有灵光寺僧人出山，一路向东而去。
途径中土正中方位太离皇朝之际，僧人遇上一个人，似在路边专门等待他。
“我佛慈悲。”
灵光寺僧人双掌合十：“老衲专门避开中岳一带行走，不曾想还是惊动了中岳寺各位，罪过罪过。”
等他的人，也是个和尚，外貌看上去三、四十岁年纪。
面对灵光寺老僧，这中岳寺出身的青年和尚，同样合十一礼：“慧觉阻了智光师叔的路，才是真的罪过，还请智光师叔见谅。”
灵光寺出身的智光禅师上下打量对方：“看来，你知道老衲意欲何往？”
慧觉和尚颔首：“敢问师叔，可是因为近来传闻中，统一东疆的那座长安城？”
智光禅师看着对方：“实不相瞒，确实如此，中岳寺，莫非要阻老衲前往长安？”
“不敢。”
慧觉和尚答道：“晚辈是奉家师之命，来见智光师叔，请智光师叔帮忙留意一下，长安城里是否有其他佛门弟子。”
智光禅师雪白的长眉忽然轻微抖动一下：“你们是指，空如？”
慧觉和尚神色平静：“更可能是他的传人，东疆传过来的少许消息，有提及佛门弟子，在东疆走动。
智光师叔既然要前往东疆，那看来应该不是灵光寺的师兄了。”
智光禅师言道：“老衲会留意的。”
慧觉和尚再次双掌合十：“谢过师叔。”
智光禅师点点头，当先离开。
慧觉和尚站在原地，恭送对方。
不过，走远一些后，智光禅师回头。
原地已经不见对方踪影。
老和尚双目中，隐隐浮现一重阴霾。
慧觉和尚年纪轻轻，但修为境界，甚至更在他之上。
不愧是中岳寺同辈人中的佼佼者。
跟慧觉同年龄段的灵光寺弟子中，尚无一人可与之相比。
在这方面，灵光寺落后于中岳寺了啊……
老和尚屈指一弹，有一道光辉升上天空，然后飞向西北，消失不见。
此等情况，他无比先尽快告知灵光寺方丈。
见金光消失后，智光禅师徐徐呼出一口气，心湖重新恢复平静，半点涟漪不起，然后转身，继续向东而行。
他一路到了九峰书院。
九峰湖边，一个年轻男子站立，见智光禅师来了之后，向对方拱手一礼：“有失远迎，还请大师见谅。”
“李先生无需客气。”智光禅师双掌合十为礼：“沈先生可在？”
九峰书院第三峰教习李夜羽请对方上山：“峰主正在等候，大师请随我来。”
二人一路上了九峰书院第三峰。
书院内，两个儒雅中年男子，正在等候。
“先生，智光大师来了。”李夜羽禀报道。
主座上的男子一袭黑衣，面如冠玉，这时起身相迎：“大师来了，请坐。”
“沈先生。”智光禅师同对方见礼，然后又看向一旁客座上另一个儒雅男子：“苗先生。”
客座上的男子也起身相迎：“智光大师，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老衲一切都好，也请苗先生晚些时候，代问贵院晁院长好。”智光禅师答道。
客座上的儒雅男子名为苗通，并非九峰书院中人，而是中土另一大学府，宏平书院的教习。
宏平书院亦是中土儒家名门之一，虽然声势弱于九峰书院，但历史悠久，传承源远流长。
中土各大书院中，宏平书院跟九峰书院关系素来不错，在很多事情同声同息。
智光禅师见苗通出现在这里，不用问便知道对方是九峰书院请来助拳的。
“润青兄，将和夜羽一起前往东疆。”
九峰书院第三峰峰主沈浩言道。
智光禅师问道：“沈先生不一起去吗？老衲看九峰湖边，已经不见衍圣府的人。”
沈浩叹息一声：“湖边不过一些晚辈切磋品鉴文章而已。
湖边没人了，才是要见真功夫的时候，院长和其他几位同仁，都已经亲赴衍圣府。
沈某不得不留在九峰，这次不得不麻烦大师还有润清兄了。”
智光禅师暗道难怪要找宏平书院的苗通助拳，原来九峰书院和衍圣府之间的交锋不仅没有平息，反而还更进一步升级了。
“沈先生言重了，老衲此行，为寻找失踪在东疆的本寺弟子，要借重贵院相助才是。”智光禅师言道。
沈浩点点头，然后转头看向迎智光禅师进来的李夜羽：“此事，交给你和浩峰，东疆情况不明，万事谨慎不要鲁莽，随时请教润清兄和智光大师，明白吗？”
智光禅师与苗通在一旁都连道不敢。
他们可是很清楚，面前这个李夜羽看似年轻，却是九峰书院第三峰最杰出的年轻弟子。
准确说来不仅仅在第三峰，在整个九峰书院，都是屈指可数的年轻一代头面人物。
他们二人面对这个年轻人，也不敢轻易言胜。
291.唯一的希望
智光禅师和苗通既是口头谦让，也是心中确实赞许李夜羽。
事实上不仅李夜羽，另一个九峰书院学生钱浩峰，就他们所知，同样不是易与之辈。
比李夜羽还年轻，但已经修成儒家宗师。
李夜羽则极为客气，向智光禅师与苗通一礼：“请两位前辈指点。”
众人又坐了片刻之后，三人便跟沈浩告辞，然后离开，一路东去。
沈浩坐了片刻后，离开第三峰，前往第一峰。
在那里，九峰书院院长，同时也是沈家家主的沈天贤，正在平静等着他。
“这里，便交给你了。”沈天贤言道：“衍圣府那边，老夫不得不走一趟。”
沈浩恭声答道：“是，父亲。”
沈天贤起身，向外走去，到了门口，脚步微微一顿：“你对那长安，如何看？”
“孩儿不知，古往今来突然失去音讯的强者不在少数，只要寿元未尽，谁都可能藏在东疆，这时忽然重出江湖。”
沈浩徐徐说道：“不能就此判定，那就是和容，或十二阎罗中的其他人。”
沈天贤没有说话，静静负手而立。
沈浩微微沉默一瞬后，继续说道：“以上从事情道理来看，不过……孩儿心中，隐隐有和父亲您相同的预感。”
沈天贤依然没有开口，似在沉思。
“只是，孩儿担心，我们都太过重视这一点，可能会因此先入为主，忽略其他，反而误判。”沈浩言道。
沈天贤徐徐点头：“你慎重小心行事便好。”
说罢，走出门外，身影消失。
沈浩恭送对方离去，然后返回自己的第三峰。
他坐在自己的书房中，久久不语。
在桌案上，一张白纸表面，忽然出现墨迹。
随着沈浩目光闪动，仿佛有一支无形的比落在纸面上，勾勒描绘。
两个人像，陆续在白纸左部与中间出现，右部则保持空白。
左边女子人像容颜秀美，气质高华，但双目中仿佛有光华，透出纸面。
其视线看似柔和，却隐隐透露出凌厉与孤寂。
中间人像，则是个十来岁的少女，五官相貌看起来较为普通。
但双眼中，流露出同左边女子相似的目光。
只是相较而言，比那女子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沉静。
这沉静的视线，同少女十几岁的外貌，看起来有些不相称。
沈浩视线一动，最后落在白纸空白的右部，陷入沉思。
同一时间，中土仅次于太清宫、正一派的道家名门之一青龙宗，有客人到访。
“云道友不是要在贵派山门坐镇吗？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青龙宗宗主“九霄御龙”郝宁，接待来自太清宫的客人。
来者乃是太清宫长老云洛真人。
云洛真人同对方见礼之后言道：“贫道此来，是特地向道兄求助而来。”
“为了正一派？”郝真人问道。
云洛真人摇头：“掌教师伯亲自前往正一派山门，不需劳烦道兄再相助，不过，正因为眼下正一派牵扯本派太多精力，令本派高手无暇分身，所以贫道才来请道兄帮忙。”
郝宁问道：“怎么讲？”
云洛真人答道：“东疆近来有一座长安城崛起，统一了东疆七国，本派有在外游历的弟子，失陷在那里。”
郝宁闻言，有些意外。
东疆贫瘠，缺乏有实力的修行者。
有人能统一东疆七国，郝宁并不怎么在意。
但太清宫如果有门人失陷在那里，则说明这个统一东疆的人，并不平凡。
“不知是贵派哪位高足，失陷东疆？”郝宁问道。
云洛真人答道：“是清河师叔的关门弟子，古松师弟。”
郝宁微微点头。
对于古松，他有所耳闻，那是太清宫已经修成元神的嫡传弟子。
连他都失陷在东疆，表示那里的人果然不是一般之人。
“云洛道友可知晓，那长安城主究竟是何来历？”郝宁问道。
云洛真人答道：“尚不能肯定，但有可能同昔年十二阎罗有关。”
“十二阎罗？”
闻听这四个字，郝宁神情顿时严肃起来。
他的恩师，同时也是青龙宗上代宗主，便是陨落在十二阎罗中人手下。
“三十来年前，他们遭逢大劫，但其中可能有转生重修的人。”云洛真人答道。
郝宁沉声道：“必须趁他们还没有东山再起前，将之彻底诛除。”
“眼下尚不确定具体真相，道兄稍安勿躁。”
云洛真人言道：“我此来，正是想请道兄出山相助，我们先一起查明查案真相之后，再做下一步决定。”
郝宁沉吟片刻：“如果真是十二阎罗，即便他们转世重修，也必然不可小看。”
他找来了青龙宗长老童凯，讲过事情原委，然后吩咐道：“童师弟，你随云洛道友走一趟，查明长安真相，我将赶在近日开炉炼制苍龙锤。”
童凯郑重一礼：“谨遵师兄法旨。”
云洛真人也在一旁说道：“如此，最好不过。”
他同郝宁再寒暄几句，然后离开，童凯送他出来，并跟他一起上路。
郝宁则到了密室中，看着面前丹炉，一手捏法诀，另外一只手向丹炉一指。
于是就见一道道青光，飞入丹炉内。
青色的炉火骤然旺盛起来，将郝宁的面孔也映照成一片青碧色。
…………
云洛真人在青龙宗奔走之际，智光禅师三人，也到了中土东部沿海一带，同数万里之外的东疆遥遥相望。
在这里，他们见到九峰书院第三峰另一位高足，钱浩峰。
“浩峰，人呢？”李夜羽冲钱浩峰问道。
钱浩峰点点头：“这边。”
他带着李夜羽、智光禅师还有宏平书院的宗师苗通三人，一起到了中土东海边一座小城里。
一行人来到城中一座幽静的小院。
李夜羽对钱浩峰点点头，钱浩峰便带着智光禅师与苗通，入了后堂密室中。
而李夜羽本人则则来到宅子的前厅。
前厅中，有个中年男子，正在等候。
虽然久等多时，但这男子仍然可算沉得住气。
见李夜羽进来，他连忙起身相迎。
“坐。”李夜羽示意对方免礼，双方落座后，他上下打量这中年男子：“你来自东疆？”
中年男子深吸一口气：“在下东疆大周王朝姬洪。”
他是西周王朝硕果仅存的第八境宗室高手，隆涞郡王姬洪，昔日周王姬放的胞弟。
西周王室、西楚王室逃亡海上之后，姬洪便开始尝试寻找传说中的中土。
这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只有强大的中土来客，才有可能对付长安城。
他们有门人弟子在长安死伤，自然要报仇雪恨。
之后东疆在他们眼中贫瘠，他们多半也看不上。
西周王室还有可能东山再起。
这当中自然有很多碍难和危险，但西周众人已经别无选择。
姬洪经过多方努力，终于活着抵达中土，然后又努力寻找曾经在西周传道说法的法心老和尚师门，还有紫城山掌教张碧凝曾经提过的太清宫仙人。
最终，他没能找到太清宫的门路，被九峰书院中人先一步发现。
九峰书院正关注东疆的事情，这一刻自然是大喜过望。
因为法心师徒的缘故，九峰书院正好寻找高手助拳并且分担风险，于是便邀请灵光寺僧人前来。
前厅里，李夜羽确保姬洪听不见后堂传来的声音。
后堂中，钱浩峰便先告诉智光禅师与苗通他先前问到的东西：
“东疆本地没有高手，长安只用几个第九境修行者，便将当地势力横扫。”
“那他的消息，确实没什么价值。”智光禅师轻轻摇头。
法心老和尚高调，西周知道他到过的人不少。
法宁大师寻找法心师徒一直比较低调，少有人知。
但这位修成佛门法身的人，跟法心师徒一样下落不明了。
长安城，至少能压倒第十境的修行者，并且使之无法逃脱。
李夜羽、钱浩峰也没有瞒他跟苗通。
九峰书院除了一个第八境的张中行以外，同样有一个已经臻至儒家宗师之境的学生廖平失踪。
“此人还是有些价值的，晚些时候我们去东疆，有地头蛇引路，可以更方便行事。”钱浩峰言道。
智光禅师和苗通都纷纷点头：“不错。”
前厅中，李夜羽也对姬洪点点头：“我等会和你一起返回东疆。”
姬洪闻讯，顿时大喜，千恩万谢。
李夜羽回到后堂：“我们这一次过去，首要之事，查清长安底细，然后禀报老师这边，再做进一步打算，二位意下如何？”
“此乃老成持重之言，老朽没有意见。”苗通言道。
智光禅师虽然担忧法宁、法心的状况，但同样颔首：“老衲亦同意李先生的方法。”
于是为了隐蔽，他们不带更多人，便是一行四个，带上姬洪，当即出发。
四个九境以上的高手穿越荒海，几乎可以说是如履平地。
姬洪受他们照顾，也不用像来时那样险象环生。
他们跨过辽阔海域，渐渐靠近东疆西海。
但到了先前西周王室躲藏的岛屿附近，却已经不见其他人。
姬洪知道他们经常转移，但连续找了几个地方，又或者尝试联络，都没有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