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湖中小岛
四周的水草遮天蔽日，而且长得都差不多，如果不是有提前知道地形的琉璃，一钻进来就得分不清东南西北。
不过，即便是这样，琉璃也只是记住了大致的方向，好在作为目的地的那片湖中平地并不算小,只要方向不错，基本上就不会错开。
一边留心着不要被留守的人设置的岗哨察觉到异常，江凡一边按照琉璃的指路修正着方向，继续在这水草丛中穿行。
“此处竟有一根从湖底延伸而来的石柱，怪不得这地方能够存在这么一片平地。”
逐步接近目的地的同事，江凡也发现了此处的玄机。
和他猜测中这些人是靠异术浮于水面不一样,不管是天然形成还是别有他因,总而言之,江凡脚下的湖水中，已经隐约就能看到一根石柱的影子了。
而石柱露在湖面之上的顶端，估计就形成了那片平地，足以承载约莫百十来号人在上面生活。
说实话，这景象已然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值得为之感慨一番，但江凡现在还没有这个悠闲的心情。
到了已经可以看到那石柱水下部分的这个距离，不用琉璃再指路，江凡也已经不致弄错方向。
而且，这也意味着他们离目的地已经不远了。
“厉害了。”
拨开最后一窝挡路的水草，江凡眼前的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
只见这个被水草团团围住的地方，赫然是个宛如秘境一样的平地，四周虽然都是湖水，却偏偏只有这个地方高处湖面一截，可以作为落脚地。
而这平地之上，则正如琉璃所看到的那样，修建着很多房屋一样的建筑物，在这些建筑物的外围，则砌筑了一圈石头矮壁,将所有的房屋包围在内。
看得出来，这地方既是那群人的根据地，也是一个可以据此防守的堡垒。
不过现在，这里面的人已经通通外出，江凡用感应力扫过此处几次，也没有发现一点有人的迹象。
当然，虽然说没有人在里面居住，但是，像是狗一样的生物，倒是发现了好几只。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了这是水匪的老巢，要是第一次来到这地方，怕是会以为这里是什么隐世的村庄。”
当然，它提供的居住功能，也和一般村庄无异，只不过，因为居住在里面的人，才让这里成为了一个匪窝。
只是江凡不想再继续深究这些。
他知道，外面放哨的那些人离这里没有多远距离,而湖中那场应该是劫掠的厮杀,也基本上步入了尾声，很快就会见分晓。
虽然有些让人不爽，但赢家应该是熟知地形，而且早做准备以逸待劳的水匪们了。
所以，江凡要是在这里滞留太久，到时候非得想办法从各种人来人往中溜出去了。
真发展成那样的状况的话，江凡可没有自信能够一藏到底。
毫无疑问，当下已是争分夺秒的境况了！
想到这里，江凡操控雾气适当的加速飘动，很快就来到了这片湖中小岛的岸边。
“上来。”
他先行跃向那平地之上，随即回头伸手，将还在雾气上面的琉璃也给牵了下来。
紧接着，他漫不经心的抬手一挥，顺利载着他们来到此地的那片雾气，顿时功成身退，化作无形散去。
“走，我们看看那群水匪的老巢里，有没有什么值得一拿的东西。”
没错，就是拿。
本来江凡还在考虑，要是去了正经的人类聚落，遇到想要的东西打算给顺走的时候，要用什么样的理由来将之合理化。
一开始，他是打算冲着那些富裕的人家去找，然后用劫富济贫的理由，让自己能够心安理得。
硬要说的话，他现在这孑然一身，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得穿的状态，确实是货真价实的穷鬼。
另外一方面，不管在什么时代，极富之人聚集在手上的财富，都是靠剥削他人所获，甚至当中还有相当一部分，根本就是来路不正。
与其让他们坐拥这些各种方式搜刮而来的万贯家财，江凡心想，还不如让自己替他们处理一些本不该属于他们的东西，多少也算是物尽其用。
只不过，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这一番阴差阳错之下，富人家没去成，倒来到一个贼窝里。
面对这样的情况，江凡那就更没有什么心理纠葛了。
反正这贼窝里的东西，肯定基本上都是脏物，该顺走就顺走，用不着有什么犹豫。
虽说目的并不是物归原主的江凡，这做法多少是有些说不过去，不过，要是东西继续放在这贼窝里，也永远不可能有人会把它们送回到原来的拥有者的手上。
既然如此，这水匪村寨里的脏物，基本上就约等于是无主之物了。
因而就算是去把这眼前看到的全部一锅都端了，江凡心里也没有什么抵触。
想到这里，江凡迈出脚步，大摇大摆的就走进了这座空村寨当中。也
“看看第一个幸运儿是谁。”
即便江凡进入了村寨，村里豢养的那些看门狗之类的动物，也只是该干啥干啥，最多有几只稍微敏锐一点的，会疑惑的盯着无端出现的脚印之类的痕迹多看上几眼。
而江凡也没有在乎它们的存在，自己的道法，还不至于会被区区几只狗崽子识破。
可是，若他出手解决了这些看门狗，留下的痕迹远远比保留它们下来要大。
当然，等他把东西搜刮完，如果它们再来碍事，江凡也不会不打算像这样继续再留下它们。
毕竟到了那个时候，既然东西已经搬走了，留不留这些看门狗，和水匪们能不能发现江凡来过，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想到这里，江凡看向了村寨中最为庞大的一座住宅。
经过江凡这一番观察，他发现就算是水匪，也存在着地位好低之分，在靠近这村寨外圈部分的建筑，看起来就极为简陋，只有泥土糊成的墙壁，以及干水草堆成的屋顶，勉强能够遮风挡雨。
与此相对，位于这村寨中央区域的住所，明显就坚固气派得多，不仅通体是用木材筑成，而且占地也宽广得多，哪里会有值得顺走的好东西，根本不用多想。
“倒不如说，正是因为这群人是水匪，才更需要划分出地位之分。”
人为的将身份划出区别，就有利于上位者操纵着当中的规则，用于控制人心，以此支配更多的下位者。
对于匪徒这种存在，用这样的组织结构，更能有效的凝聚在一起。
第一百二十二章 自有金屋
不过，江凡也懒得去继续深究这些水匪到底是用什么方式来运作，他只希望这水匪头子能给力一点，把这个土皇帝当得像样一点，在他那屋里多堆些拿得出手的家伙什，免得江凡白跑这一趟。
但是说实话，这村寨中央气派的屋子还是有那么好几座,到底哪间才是水匪头子的房子，他一时间还真拿不准。
所以，既然也都拿不准，那他就干脆不去猜，直接碰运气去搜。
他和琉璃两个一起走到了其中一间大门紧闭的木屋跟前后，江凡先一步来到门边,伸出一根指头,往那门上挂着的锁一划,那锁便齐刷刷断成两截，被他立即伸出的另外一只手凌空接住。
吱呀呀一响，大门随即被江凡缓缓推开。
“搞得还真有那么一回事。”
进去后，江凡才发现，这地方似乎不是用来住人的，而是一个议事大厅一样的地方。
正前方是几块牌匾，龙飞凤舞的写着些诸如义字当先，义薄云天之类的冠冕堂皇的词语，而牌匾中央的桌上，则是立着一个手持长枪，面色英武的不知名武者塑像。
江凡猜测，这人多半是这个世界的民俗中用来代表聚义之类的传说人物。
不管是哪个世界，似乎都有这样的人存在，他不禁如此心想。
顺着这塑像朝外，则是一张竖摆的长桌，面对面摆着不少椅子，唯独只有一张披着兽皮的大椅，是摆在那塑像前方，面向大门的方向。
可想而知,此处应该就是水匪头子的主座。
“说实话，看起来多少有些寒碜。”
和江凡的期待有些出入，这议事大厅里的陈设都略显朴素简单，一点也谈不上有多豪华，可想而知，这帮水匪平时靠劫掠来往行船，恐怕也没真的捞到多少财富。
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要往这湖中小岛上运送建材，是件不容易的事情，所以岛上一切从简，而把他们在岸上的基地搞得豪华些，也不是不可能。
总而言之，眼下没有什么值得顺走的东西，让江凡多少是有些失望。
“再看看偏厅吧。”
不死心的他走进屋内，朝着连接大厅的一条通道，看向另一个房间。
只见这房间里齐刷刷的摆着很多架子，陈列着各种铠甲兵器之类的东西，但是没有摆满,有相当一部分的留空。
从痕迹和位置来看，江凡推测，应该是不久前被人取走了。
“这里，应该就是他们的武器库。”
这些刀剑铠甲，看起来大多有些陈旧，又或许是比较新的那些都被拿去干活了，反正江凡仔细看了好几眼，也确实没有发现值得拿走的东西。
“也太穷了点吧。”
从屋里退了出去后，江凡不禁出声感叹了一句。
这已经是这小岛上建造得最为气派的屋子之一的情况了，却也只是这副模样，可想而知，外围那些危房里面，肯定比这里更让人看不下去。
“管他的，来都来了，至少该找的地方也得找个遍才行。”
已经不抱希望的江凡，还是没有彻底放弃，又朝着下一间房屋走去。
然而，这一间屋子里也全是些简陋的器物，没什么值得下手的东西。
走出屋子的江凡摇了摇头，继续重复着前往下一间屋子的行动。
进屋，一看，没啥好拿的。
再进屋，又一看，也没啥好拿的。
……
不一会儿，这村寨中央的那几座屋子，都被江凡找了个遍，可是，要说里面没东西吧，多少也有些器物，然而，这些东西要么又旧又破，要么就很简陋，还不如真让江凡去找些原料自己来做。
“这就是最后一间了。”
就像是强迫症一样，彻底没什么想法的江凡还是下意识，把门上的锁给卸了下来。
大门推开，屋内的器物同样简陋，但江凡看到这一幕，心里已经没什么波动了。
漫不经心的走进屋内，江凡沿着里面的通道，走进了一个旁屋之中。
“哦？”
就在这时，某些出乎江凡意料的东西，让他不由得眼前一亮。
在这间旁屋里，立着一个几层的木架子，上面堆着的不是武器衣物之类的东西，而是在这地方头一次见到的书籍！
这架子并不算大，但上下几层都被塞满，其上陈列的书籍，也足足有几十本左右。
“没想到，在这匪窝里面，竟然还有此等墨香之物。”
匪徒们干的都是些刀口舔血的勾当，只需懂得厮杀之法，再具备足够的胆量，就是他们需要的全部素质了。
像是书物这种东西，对这些匪徒而言，本应是不需要的包袱才对。
“不过，要统御这百十号人，光凭一味的蛮力弹压势不长久，这水匪头子恐怕是意识到了这一点，不知道从哪儿招揽个有识之人当军师，来帮助他用些文人手段，来统御这支队伍了吧。”
可想而知，会在这种小岛之上都要把书拿来放置于此，显然不是小岛上其他那些蛮勇之人的风格。
有这样的空间，不如堆些武器绳索钩爪之类的东西，才是这里的水匪普遍的风格。
但不管是不是江凡所猜测的那样，书籍这种东西，他肯定是要将之一往打尽的。
因为，即便不能考与其他人交流来获取这个世界的情报，也可以通过从书籍当中来了解。
文字只要认识它，便能无差别的获知记载其中的知识，它可不会去管阅读它的对象，到底是人还是妖。
于是，江凡张嘴一吸，书架上的书籍纷纷腾空而起，被他装入了腹中的独立空间，只留下了那一个空空如也的木架子。
“能搞到这么几十本书，转了这么一圈，也不算是空手而归了。”
本来还以为这些匪徒手上的财富来得很快，多半会挥金如土，大肆铺张，他们的宅子里，存在豪华器物的可能性很大。
可现在仔细一想，这湖中小岛恐怕只是这些水匪的前哨站，多半只有准备出发劫掠的时候，才会常驻此地。
再加上此地位于湖中，运输不便，这样一来，这里面的生活器物，就肯定是以用途为先。
考虑到外围那些居所的简陋程度，说不定掳来的俘虏，水匪们也是将之囚禁于此。
这周边的水草丛茂密至极，此地又位于湖中，与岸上没有陆路相连，只要被弄到了这里，如果只是寻常凡人，肯定是插翅难逃。
第一百二十三章 袭来水浪
不过，这些想法充其量只是江凡的猜测，毕竟这里的人都出去干生意去了，没法亲眼见证事实是否如此。
但反过来，要是拖到人都回来的那个时候，江凡还真不一定会冒险来这里搜东西了。
“也差不多该走了。”
其他的那些破屋子，江凡没有去搜刮的心情,眼看这最后一间像样点的屋子被他搜了个遍，他也萌生了离开的想法。
走到屋外，江凡下意识看向这几间屋子中间的一片空地。
那里并没有建造着什么建筑物，但也不像村寨里别的空地一样，是空空如也的岩石地面。
这空地的中央，有一处略微低过地面的凹坑，而这坑洞里面,则是填满了土壤,长着一些杂乱的灌木和野草。
可想而知，这些水匪不至于会有那个闲心，去弄个中央公园之类的去处，而这由岩柱的顶端形成的湖心小岛上，也不应该会天然形成这么一大片覆土的地方。
怎么看都有些可疑，江凡觉得。
“算了，懒得去深挖这些水匪的老底，就当他们还有种草栽树的雅兴算了。”
最终，江凡还是把头扭了过来，即便他隐隐已经觉察到，那片土里恐怕还另有玄机。
领着琉璃，江凡两个开始朝着村寨之外退去。
来时慢，去时快。
心无旁骛的江凡很快就退出了石制矮墙包围的范围，来到了这湖心小岛的边缘处。筚趣阁
湖水无风自动，一浪接一浪拍打着小岛的岩石地面，发出哗哗的响声。
不远处就是那茂密的水草丛，就像是将这小岛与外界分割开了一般。
江凡停下了脚步。
他将自己的感应力再度外放，开始探查那湖面之上的战斗究竟发展到了什么地步。
“已经接近终局了吗。”
火热的厮杀之后，是逐渐沉寂下来的战局。
胜者果然是那水匪一方,此刻他们似乎正分成几支小队，分头向那些所剩无几并试图逃亡的败者追击而去。
显然，他们的目标是要赶尽杀绝，片草不留。
说实话，江凡觉得这对旨在劫财的匪徒而言，多少是有些太过残暴了。
毕竟人才是把财富送来的主体，要是在这湖上留下太过厉害的凶名，来往此地的客流必将大大减少，或是戒备森严，到了那时候，要想再度劫掠成功，就得付出更大的代价。
聪明人，不会做出这种犹如杀鸡取卵的目光短浅之事。
更何况，江凡在这一番搜刮之下，发现这群水匪里，或许还有军师一样的存在，既然如此，那他更不可能不约束这样的行为了。
“看来,事情可能要比我猜测的复杂一些。”
其实,这一切从头到尾，基本上都是来源于江凡的推测，他并没有真正获得什么决定性的证据，来印证他这些想法。
到头来，不能解释的情况还有很多，越是如此，就越是说明他的推测与实际情况仍然存在一定差异。
要想梳理清楚出现这些差异的缘故，那江凡就必须继续深入调查，甚至得设法接触那么一两个当事人。
只不过同样，这些事情并不是江凡当下的目标，他完全没有必要去招惹这些麻烦。
“管你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狗咬狗，我反正是该搜刮的都搜刮了，走人就好了。”
他外放感应去探查情况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只不过是打算预先搞清楚，他们那伙人有没有返回这个大本营。
毕竟江凡在这里多少还是消耗了一些时间，要是他们很快就解决了战斗，此刻应该是在归途之上了。
不过，江凡刚刚已经确认过，他们还在追杀着仅剩的几个人，看这样子似乎虽说用不了多久就能搞定，但也同样已经来不及阻挡不了江凡了。
想要减少些偶遇和麻烦的话，现在无疑就是最好的时机。
“也不算白跑一趟，差不多就可以了。”
虽然没能把想要的东西一并搜刮到位，不过起码拿到好几十本书籍，说不定在这个世界，书籍是稀奇的高级品，这样的话，那就算得上是大丰收了。
而且，比起原计划打算找寻的那些生活用品而言，知识对于江凡，才是目前最迫切需要补充的重要事物。
想到这里，江凡也就立即敛回感应，再次呼出一道白雾，将之铺在脚下。
反正已经验证了可靠性，也没必要再搞些别的花样，直接故技重施就可以了。
一脚跳上雾气，江凡随即伸手将琉璃扶了上来。
而一站上这雾气，琉璃似乎立刻就回忆起刚刚江凡加速时的那种心悸感，这还没有开始移动，手就牢牢抓在了江凡身上。
见状，江凡不由得轻笑了一下，又立即平复心情，开始看向来时的方向。
走了这么一趟，大致的方向江凡也已经暗记在心。
即便进了那水草丛后，基本上找不到辨认方向的参照点，但只要记住距离和转向的时机，就能够大致上回到原处。
反正也不是必须精确到毫厘不差，只要不致在水草丛里面打转，以及不要撞到那些明哨暗岗的跟前，那就没多大问题。
“啧，明明已经到了最后关头，又给我搞些意外惊喜。”
然而，就在江凡准备出发的瞬间，他的耳朵，顿时捕捉到了一阵明显的动静。
江凡向后退了几步。
因为这动静的方向，并非来自前后左右中任何一个方向。
隆隆隆——
响声逐渐加强，已然宛如闷雷一般，散发出阵阵骇人的气势。
“这水底，果然别有洞天。”
而这响声，正是来自江凡脚下的湖水！
就在江凡刚刚退到那石墙的附近时，湖水猛然开始剧烈的摇晃起来，足有一人高度的水波突然扬起，随后重重拍打在那小岛的岸边上。
紧接着，水波越扬越高，又是一浪接着一浪，宛如要将这小岛拍碎一般，从四面八方一齐涌来，震得地面上都感觉得到明显的颤动感。
不远处的水草丛，也开始跟着水波剧烈摇晃起来，待至那水波扬到最高的时候，水草丛也差点没能抵抗住这股巨力，几乎被连根拔起一样。
岸上的江凡倚在石墙旁边，不由眯起了眼睛。
高空中的水浪，散作大量的水珠泼洒下来，变成一道水幕，就像是下起了一场大雨一样。
但即便如此，这水幕波及的范围，却刚好以这矮墙为界，被完美的标识了出来！
第一百二十四章 事态剧变
倚在石墙边的江凡，就这么淡然的看着那些莫名溅起的水浪涌到岸上，身上一点水都没有沾上。
只不过，大量的浪花狠狠的拍打在地面上，这阵阵不停的巨响，就像是整个小岛都在地震一样，他自然也是听得个一清二楚。
“无风不起浪,这些水浪频频袭来，必有其缘由所在。”
一边自言自语，江凡一边看向不远处那岸边之处的湖面。
虽然浪花拍地的巨响余韵未消，但江凡也不至于会因此忘记，在这些浪花出现之前的瞬间，所听到的那阵来自湖底的异响。
即使没有亲眼所见,但江凡基本上可以断定,激起这些浪花的始作俑者,就在湖底。
与此同时，这种没来由的水浪涌来，似乎不是偶然之事。
要不然，这圈围绕在水匪村寨的矮墙，不可能会修建在如此巧合的位置。
与其说这矮墙是为了防御外敌入侵，倒不如说，它是用来标识安全区域的参照物！
那浪花的猛烈，寻常人根本没办法扛得住，假如站在会被水浪波及的范围内，一不小心，就会被就地拍倒，紧接着卷到那湖里去。
仔细一看，这矮墙向外的部分，地面是一个倾斜向下的角度，如果在这样的地面上摔倒，很容易就会顺势掉进湖里。
而靠近岸边的湖面之上，此刻也不再平静，无数暗藏凶机的漩涡，正疯狂的围绕在岸边搅动着,一旦掉进水里，就算水性再好，怕也难以挣脱出去！
水匪们，显然是知道这一点的。
甚至江凡还觉得，完全可以设想得大胆一些，这异象他们不仅知道，或许有可能，就是他们故意引发的。
虽然他没有任何证据，但是从目前掌握到的现象来看，这些水匪对这大浪异象利用得非常完美，不仅他们的根据地完全避开了大浪波及的范围，而且这些大浪，才是这片村寨能够稳坐钓鱼台的最大保障。
诚然，这片小岛隐藏在茂密的水草丛中，很难被轻易寻到，可也并不是隐藏得那么完美。
就算没有先行将方位摸清，只需要派进来几个经验丰富的斥候，要不了多久，这水草丛内的天地也会被探得一清二楚。
百十来号人的水匪,就靠这么一堵矮墙，而且还是在岸上作战，只要官军认真要剿，怎么想也是守不住的。
可是，事实上这水匪不仅还存活着，而且现在就在作乱的过程当中。
考虑到他们那残暴到赶尽杀绝的作风，臭名远扬那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显然，只靠这么一片水草丛，还远远不够作为他们的防波堤。
“假如这大浪的袭来就是这些水匪的花招，那么，难道是这个匪窝要遇到麻烦了？”
这样的大浪，肯定不会是想唤起就能唤起的。
就像江凡刚刚想的那样，所谓无风不起浪，如果没有值得激起这种巨浪的来由，操控者绝无可能因为闲得没事，所以随便搞两朵浪花玩玩。
立刻复盘了一番江凡从潜入到离开的全过程，除了搜刮书籍的时候搞出点动静，其余时候，江凡自认隐藏得很完美。
而且，他们就算能从书籍失窃发现江凡的潜入，但也不可能摸得清江凡的深浅，这么壮观的大浪连发，用在一个偷书贼的身上，自然是有些过了火，不值得。
也就是说，这小岛或许正面临着另一个江凡尚不可知的意外。
“正在打劫的那伙人呢？”
家已经被偷了，连暗中设置的保护手段也被激活，事情变成这样，再怎么说他们也没法安心继续在外面干活了。
不然，东西倒是抢到，人也杀光了，可回头一看，老巢没了，那不损失大了吗？
一边这么想着，江凡一边用感应力扫过那不远处的战场。
“果然回来了。”
那些本来正在各自追击漏网之鱼的水匪们，此刻已经重新会合在了一起，正朝着追击的反方向，也就是江凡所在的村寨迅速靠拢。
他还顺带探查到，水草丛中那些留守之人组成的明岗暗哨，也在迅速改变着方位，开始向水草丛的另外一个方向，收拢监视的范围。
不过，江凡往那个方向一探，却没有发现任何人类存在的迹象。
“这些水匪总不可能是因为闲得慌，才会有着如此异常的行为。”
他们所针对的方向没有发现，这是不合逻辑的情况。
江凡立即转换了思考方式，再次将感应力释放而出。
“果然……”
答案很简单。
如果不是人的原因，那么大有可能，就是与妖物有关。
而江凡的猜测，立即就被他的感应所印证。
此刻正有什么妖物，迅速朝着这湖心小岛靠拢而来，那些留守的人，正是转移到了小岛与它连线的中央之处。
眼下的事态，开始朝着江凡预料之外的方向迅速发展了！
“难道这些浪花，也是这么一回事吗？”
收回感应力的时候，江凡也顺带扫了一下湖底的情况。
可是，这一次却没有什么发现，江凡不禁为之呆愣了一下。
“这大浪的来路，看来还有别的说法。”
不过，江凡很快回过神来，同时想通了这个问题。
这地方虽说是水匪的老巢，是专门靠劫掠其他人为生的一群亡命之徒的常驻地，可是，他们的身份好歹也是人类，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靠妖物来作为保护自己的屏障。
否则，如果有妖物就在自己的卧榻之侧，那些人肯定永远都寝食难安，毕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妖物就会突然出手，要了他们的小命。
所以，大浪的缘由还有别的可能，只是江凡一时没有想到罢了。
但这一点暂且不算重要。
凭借当下江凡的实力，突破这大浪的阻拦，并非什么难事，唯一的代价，就是可能会依据实际情况，留下各种可能明显得一目了然，也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被人发现的踪迹。
可这样一来，他就不可避免要和袭来的妖物打个照面。
在前进的方向，一大群妖物不惜席地而卧，也要刚好堵住江凡的归途。就算选择避重就轻，干脆去绕路，也总得通过一些躲不掉的必经之路，如果这妖物的目的是要赶紧杀绝，肯定也不会放过这些关键的布防点，如果江凡执意前往，那他岂不是自己就往火坑里跳？
第一百二十五章 妖物洪流
而且，如果只是寻常人类的话，那姑且还可以不考虑，但要是面对妖物的话，江凡这遮蔽道法到底能起到多少效果，那就说不清楚了。
这一路以来，江凡总是希望能把水搅得越浑越好,这样有利于他混迹其中，避开各种眼线。
可这样做的前提，是江凡自己不陷进这浑水之中，要是自己都得湿了鞋，那就本末倒置了。
“得像个好办法脱身才行。”
前有虎狼，身后又不是退路。
江凡可不想阴差阳错之下,去帮这群水匪当这小岛的守军。
事到如今，那群不知来路的妖物也没有改变自己的前进方向,它们就是冲着这小岛而来,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而且，这些妖物竟然是集群行动，这当中估计也是相当的蹊跷。
外出的水匪还有相当一段距离才能抵达此地，单凭那几个留守的人，还不足以阻止这些妖物的袭击。
它们登陆，那是早晚的事情。
而江凡如果要退，只有往村寨的中心躲避，依靠那连绵不绝的巨浪作为屏障，可以暂时不受它们的威胁。
但是，这波浪还能再持续多久，还是个未知数，可江凡真的往里退的话，那就再难冲出来了。
因为越是往中央包围，包围圈就会缩得更小，在妖物没有上岸，甚至还没有从它们涌来的那个方向展开的现在，反倒是突围的最佳时机。
要不是被那左手成矛右手成盾的大浪给拦住，江凡早就毫不犹豫,就算要在湖面上迂回个一大圈，也要从这里混出去。
但要是会因此暴露行踪，那还不如继续待着静观其变。
反正最坏的结果就是硬闯，凭江凡的现如今的实力，他就连那戒备森严的镇妖司都能闯得出来，区区一群妖物组成的口袋阵，还不至于能拦住他的脚步。
横竖都是暴露踪迹的话，那他还不如往可能会有变局的方向去发展发展。
“总之，找个视野好一点的高处先看看情况。”
抬头四望，江凡发现这村寨的四角，立着几座高塔，可想而知，这应该是平时用来警戒的了望塔。
当下，水匪的侦查阵线，已经前移出了这小岛之上，几座了望塔，现在都是通通放空了。
对他们而言暂时派不上用场的东西，正好是江凡现在所需要的。
于是,他顺着矮墙的墙沿，来到了最近的一座了望塔，随即轻松一翻，就来到了这座塔的顶上。
“这些大浪，虽然确实可作屏障之用，但也着实碍事了些。”
即便是站到了了望塔上，仍旧还是没有赶上那些浪花的高度，而这些浪花此刻已经彻底形成了一浪接一浪的水幕，很难再透过它们去观察外界的情况。
这一点，对于外界而言亦然。
隔着如此澎湃的巨浪，谁能想到，被牢牢保护在内的小岛，竟然只是一座空城。
但那些妖物，显然不会因为这样的疑兵之计而受到干扰。
江凡虽然看不清楚，但能感应得出来，它们正一直线朝着这小岛冲击过来，速度之快，就像外围那些水草丛不存在一般，丝毫看不出来它们有任何的犹豫。
“莫不是，这群妖物早就知道了这湖心小岛的位置？”
它们的目标就是这里，提前知道目标的位置，也算不上什么稀奇事。
然而，考虑到对方是妖物，那就不一样了。
妖物因为本能所限，都没有集群行动的习惯，个个是些独行侠，甚至相互间还有那么一丝敌视的意思。
毕竟，如果知道旁边有谁就是在觊觎着你的话，只要条件允许，你也不可能会对它放松戒备。
这一点，江凡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还从未见过例外的情况。
当然，镇妖司里那种靠禁制让妖物强行听令的形式不在此列，更何况，这种方法要是用久了，必然会招致负面的反馈。
江凡，就是这么一个绝佳的例子。
像他这样明目张胆的对抗镇妖司的强行控制的情况，虽然也不能代表大多数，最多算个例，但是剩下的大多数妖物，至少在不服镇妖司的控制这一点，都能与江凡达成共识。
当时它们那些妖物从一开始，就打定了对抗的主意，江凡对于这一点，还算心知肚明的。
即便如此，那些妖物们明明有着共同的敌人，但相互之间在同仇敌忾之余，仍旧相互提防，甚至演化至暗算的地步。
虽然现在的江凡，和那地方只剩些还没扯清楚的纠葛而已，但是，这毕竟是他第一个接触这个世界的窗口，他所积累而来的认识，都是些通过直接的经验而得来的，其可靠性自是不言而喻。
照此推测，虽然来了一群妖物，但它们不是一伙的可能性反而很大。
在这些妖物内部，相互间都是离心离德的，之所以前进目标一致，只是刚好因为它们拥有着一个共同的目标而已。
假设事情真是这样，那这湖心小岛在江凡心目中的可疑程度，自然而然又加重了几分。
“我现在都有点怀疑，住在这里的那群人，到底是不是纯粹的水匪了。”
被这么一群的妖物共同盯上，还让它们如此不顾一切的涌了过来，这存在于此的某件不知名的事物，肯定不是区区水匪之流就能坐拥的。
考虑到他们那赶尽杀绝的行径着实也是一个不能忽视的异常点，江凡在心中的印象，也不由得发生了微妙的改变。
不过，线索极度匮乏的当下，江凡自知，恐怕没有时间来寻找这背后的这种缘由了。
总而言之，他现在只能着眼于现象本身，设法从这样的情况之中找到不露踪迹的脱身之法。
“倘若这群妖物仅仅只是目的相同，那么，它们不仅连乌合之众都算不上，临近碰上它们要找寻的东西时，说不定还会相互阻碍，自发出手去拖其他妖物的后腿。”
严格来说，它们之间不过只是竞争关系，之所以这群妖物的整体速度会如此惊人，说不定就是因为它们为了不落后于其他妖物，通通都拿出全力的结果。
如果要打个好懂的比方的话，这群妖物，就像是听了发令枪后，一齐从起点跑上赛道的一群运动员。
这一点，正是江凡所乐见的。
人多势众不假，但比起团结一致如同铁板一样坚不可摧的整体，对付松散到甚至就像是顺路同行的一群妖物，难度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之上。
第一百二十六章 漩涡难破
要是知道它们所求之物到底是什么，江凡现在完全就可以用道法，来伪造一些赝品，可想而知，只要靠它们略一运作，轻易就能策动起这群妖物相互对抗起来。
驱虎吞狼，乃是妙招一手,只可惜眼下没有条件实施设计，江凡也只能干想一下了。
但不管这么说，这群妖物的群体，早晚自发就会瓦解，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只要找到它们的包围之中，因为各种状况出现的漏洞时,江凡说不定就能够险之又险，在妖物们的眼皮底下给溜出去。
“只能祈祷它们,尽量不要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越是找不到它们目标之物,妖物当中肯定就会萌生出浮躁的感情，只要趁着这些妖物情绪化后，做出不合常理的行为时，自然就会暴露出各种空当，轻松就能靠自己的感应掌控全局的江凡，肯定不可能将之看漏。
江凡所需要的，就是以逸待劳，不放过类似这种的任何一次机会，如此，就能顺利摆脱这个事态了。
想到这里，他又将注意力重新聚集在那群妖物的动向之上。
“动作还真是快啊。”
比江凡预料得还要早，妖物们已经来到了小岛的边缘，似乎正被小岛周围的异常现象所阻碍。
首当其冲挡在它们面前的，是那些吸力惊人的无数漩涡。
距离如此之近，即便有水幕所隔，江凡也能够勉强看清这支妖物大军的情况了。
只见它们要么靠着奇异的妖法，要么凭借身体的素质，可谓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克服了没有落脚点的阻碍，愣是在湖面之上各自占据一地。
不过，和那水草丛形成的毫无杀伤力的迷阵不同，妖物们凭借自己那敏锐的直觉就能感觉出来，这一个个的漩涡，就如同一张张血盆大口，要是一掉进去，那绝对是在劫难逃。
在场的妖物，对水性自信的只在少数，大多都是长期在岸上行动，靠着大张大合的法子，还勉强可以在湖面上如履平地，可真要让它们像绣花一样完美控制前进的方向与速度，沿着漩涡间的缝隙挤过去时，真正能做到的却又不多了。
眼看大多数妖物都犯了难，其中一些急性子等不及的妖物，便是什么也懒得管，直接站出来当了先锋。
嗷嗷！
这些妖物就像是给自己打气,又像是要发泄对这些漩涡的怒火一样,各自先是大吼了好几声后，才继续硬着头皮，瞄着漩涡间宛如独木桥的缝隙，小心翼翼的穿行起来。
吼！
很快，就有一只妖物不慎漂偏了一点，当场就像是掉进无底洞一样，陷进了那漩涡之中，就算它怎么挣扎，也没有任何作用。
没过多久，它就彻底消失在了众妖的视野之中。
围在外围的妖物，当即心中巨震。
而那些还在挑战着凶险难关的妖物们，动作也不禁僵硬了一下。
可它们已经进退两难，骑虎难下，唯有继续前进，才能争得绝佳的领先良机。
紧接着，这些继续挑战的妖物中，又有几只不慎偏离，被漩涡捕捉到而被吞没进其中。
仅剩的一两只，脸色都已经变得极为难看，但它们也知道，现在离终点已经不远，如果成功，就将成为第一梯队的成员，与后面的那些妖物几乎是天壤之别。
于是，它们更加小心谨慎，全力控制着力道，以免被漩涡带来的湍流干扰，不小心偏移方向。
终于，再无漩涡如愿以偿的吞没到上面的妖物，仅剩的那两只技艺最为高超的妖物，离岸边的水幕，仅有咫尺之遥。
嗷！
眼看内心的强烈紧张，总算马上可以将之释放，这几只坚持到最后的妖物，相继仰天长啸，面露喜色。
可是，就在这一瞬间——
“借着紧要关头，也不忘这种恶趣味的玩弄，设计这道护岛异法的人物，看来性格上也不是太好啊。”
从头到尾目睹了一切的江凡，自然也亲眼见证了这两只妖物的末路。
只见它们即将要兴奋的将脚踏入没有漩涡的区域时，它们身边的漩涡竟像是活过来了一般，迅速变换了所在的方位，其中几个，就刚好接在那些妖物的脚底下！
这突然的变化，自是让那些下意识以为这漩涡阵法只会一成不变的莽撞妖物们始料未及，就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一个个就被迅速卷进了湖里，再无任何动静。
见状，剩下的妖物们面面相觑，脸上尽是忌惮神色。
本来还以为只要控制好行进的方向，就能勉强挤过这些漩涡，可现在，教训就摆在眼前，没有谁还会再犯同样的傻了。
至于在水幕后观察着这一切的江凡，也不禁心想，看来这湖里的异象，果真是用来保护这小岛的玄机。
这样一来，占据这小岛的人物，就更不可能是区区水匪这么简单了！
心中怀揣着这样的疑问，江凡再次看向水幕外的那些妖物。
就在这时，有妖物动了。
嘎嘎！
伴随着几声怪叫，一只身后有翼的妖物，拍打起它那几只宛如薄膜的大翅膀，在湖面上溅起阵阵涟漪的同时，它也升到了半空之中。
见状，江凡心想，这妖物是想用投机取巧的方式，直接绕过眼前的漩涡！
除此之外，有几只并不会飞，但是能在湖里如履平地的妖物，此刻也一副铆足了劲，蓄势待发的模样。
眼看其中一只妖物那粗壮的后退微微曲起，江凡猜得出来，这几个家伙虽然不会飞，但也打了一样的主意，恐怕是想靠跳跃之类的方式，来绕开这些漩涡。
不过，在他们跃起之前，那只会飞的妖物，已经平安通过了漩涡区域的一半！
其他那些妖物则是注视着它们的动向，就算当中尚有几只妖物能飞，却也没有任何动静。
能不能行得通，还得从实际的结果来看，就算能飞得过去一半，也不代表就能完美的通过此地！
只差一步，就从那几乎像是走独木桥一样的险境中通过的那几只妖物，也能在最后关头，败给这不讲理的异术突然的变化。所以，不见得施术之人，会给它们留下这投机取巧的机会。
就在妖物们心中各有思索的一刻，同时也是那飞行妖物就要抵达漩涡区域的另一侧，让那些准备跃过此地的妖物看到希望，也纷纷发力跃起的瞬间，异变，陡生！
第一百二十七章 黄雀在后
轰！
突然一道巨响传来，原本是涌向小岛岸上的巨浪，竟调转一个方向，朝着那些妄图从空中越过此地的妖物狠狠拍去！
措手不及之下，那会飞的妖物连忙调转方向，试图躲避。
而那几只想要光靠跳跃来越过漩涡的妖物，此刻正尴尬的身处半空,只能眼睁睁看着巨浪涌来，没有任何办法。
可是，即便是那只飞翔妖物，它所做出的避让也只是徒劳。
巨浪的速度极为惊人，当中蕴含的力量更是超乎寻常，就像用苍蝇拍打苍蝇一样，一下子就把天上那几只妖物给从半空打落，随即直直掉到那一堆漩涡里，被卷进去之后不知所踪。
见状,还在周边观察着情况的妖物们，当即开始动摇了起来。
硬闯风险与难度都巨大，绕过去也行不通，那几只打先锋的妖物败下阵来，给它们留下的震撼，不可谓不深不重。
脚下的湖水，平时是柔和而又温顺的。
可现在，它却能化作夺命的拦路虎，只要试图挑战，就会被不加区别通通拉近湖底的深渊。
其结果，定是万劫不复！
嗷！
就在这时，一只妖物突然爆发出一声吼叫，一步站出前来，两只粗壮的前爪凌空一挥，两道透明的波动倏地飞出，砸向那无数的漩涡。
众妖物顿时明白了它的目的。
看样子，它是打算用蛮力，直接毁掉这些漩涡。
眼看那波动一接触到湖面,就引发了剧烈的震动，掀起大量的水花，飞溅到半空之中。
湖面之上，被生生挖出了两个月牙形的大坑！
可是，水无常形，大坑被挖出来的同时，周围的湖水立即漫灌而入，瞬间就将湖面填平，只留下阵阵波纹扩散而出。
而那几个被这只妖物轰击到的漩涡，也没有因此受到任何影响，仍旧还在迅速旋转，释放着凶猛的吸扯之力。
毫无作用！
那妖物见到自己的妖法只落得个这样的下场，当即双眼泛红，连连又是数爪挥出。
好几道透明波动再次飞射而去，但这一次，它们全部都瞄准的是同一个漩涡！
其他妖物们则是瞪圆双眼，屏息以待。
分散威力如果行不通，集中火力又能否打开局面呢？
很快,答案就将揭晓在它们的眼前！
轰！
一道接一道的波动在湖上炸裂，直接在半空中炸出一团水雾，而湖面之上，则是深深陷进去了数丈，又高高弹起到空中，旋即又四散开去，化作细密的水珠，溅射到四面八方。
大量的波纹从轰击点出散出，将附近的水面搅得乱七八糟，一时间，被击中的漩涡，已然无法在水面上浮现出它的形状了。
见状，妖物们不由得发出各种兴奋的怪声。
对它们而言，能够解决眼前的漩涡，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
就算只能一个一个全力去对付，但凭借它们的数量，也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彻底将这一堆漩涡全部摧毁！ωω
嗷！
而那只第一个站出来出手的妖物，也是不顾正喘着大气的情况，也要扬起头颅，发出一声胜利的吼叫。
比起前面那些无谓送命的同类，它这一出手，终于给其他那些妖物指明了前进的方向，它的心中自是骄傲万分。
不过，它这第二击虽然效果显着，但着实掏空了它的气力，一时间，它甚至差点就没法维持在水面上站立的妖法。
就在这时，它突然感觉到身后的视线，有些让它脊背发凉。
妖物喘着粗气，回头看去。
吼……
它立即发现，这群妖物当中，注意力集中在漩涡之处的只在部分，其余那一部分，似乎各有打算，而其中有好几只妖物，反倒是开始虎视眈眈的看向了自己。
此刻，正是它旧力刚去，新力为生的空窗期。
要是有同类趁着这个机会，向它发起袭击的话，这至关重要的照面一击，它必然会落入下风。
那漩涡的后面，的确是它们这些妖物竞相追逐的好东西，但不管那是什么，都重要不过自己的性命。
要不是被刚刚那妖物间动摇的气氛所推动，它也不会一时头脑发热，站出来做这只出头鸟。
现在回头一想，它是找到了解决困境的方法，可是，这也把它自己推进到了另外一个棘手的境况之中。
它很清楚，如果有同类趁机袭向它，其他的妖物最多只会旁观，不落井下石就已经算好了。
叽叽叽——
就在它与那几只看向自己的同类视线相交，脑海中闪过这些思绪的瞬间，它们也发现了自己看向它们的目光，顿时发出阵阵毛骨悚然的低鸣。
这只妖物顿时心中一紧，危机直觉立即发出了强烈的警告。
事态，已是一触即发，而且，似乎已经要像它猜测的最糟糕的走向展开了！
哗啦。
下一瞬间，只听一声湖水被溅起的脆响，几道黑影唰的一下从妖物群中冲了出来，直指这只站出来出手的妖物！
咕！
它虽然猜到，多半会有同类趁着它这个尴尬期悍然出手，可是万万没想到，这几只目标已经转向它的同类，竟会一齐朝着它发难！
可是，它也不可能就这么束手就擒，发出一声痛苦低吼的同时，妖物挤出最后一点老底，爆发出仅剩的劲力，与它们厮斗在一起。
而其他那些妖物，果然对此漠不关心，只是瞥了一眼它们的状况之后，又回头看向那些漩涡。
对它们而言，这几只妖物的厮斗不管是那边赢下来，对它们基本上没有任何影响，然而，要是不能突破这些漩涡的阻碍，它们就得止步于此，失去与那漩涡后面的大机遇邂逅的机会。
那是能够彻底改变自己命运的好东西，事已至此，根本没有一只妖物，会在这个节骨眼心生退意。
更何况，破坏那些漩涡的法子，已经被试了出来，那么，突破这阻碍的那一刻，就总是会来临的。
厮斗还在继续，湖面上已经达成了一锅粥。
而其他妖物，这时却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寂静之中。
虽然它们知道，强行用妖法可以把那些漩涡各个击破，可是，前车之鉴摆在眼前，已经没有妖物再想去当这个出头鸟了。
谁都知道，要摧毁漩涡才能前进，可是，出手的妖物如果有成为其他妖物的垫脚石的可能，那它们肯定会继续掂量一下，这到底值不值得。
第一百二十八章 暗中谋划
隔着遮蔽了整个小岛的水雾，江凡将那些妖物的乱象看在眼里，心中不免有些觉得好笑。
虽然不知道它们觊觎这小岛上面的什么东西，但看样子它们这一围之下，就算是一时闯不进来，也不打算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了。
刚刚那只妖物，用妖法破坏了一个漩涡,江凡同样将始末看得一清二楚。
自然，他也看到了在出手之后，这只妖物就被同类袭击的一幕。
果然正如江凡所料，这群妖物纯粹就是乌合之众。
或者说，比乌合之众还要糟糕，就连一同行动都算不上,相互之间甚至还会互相扯后腿。
“看来那帮水匪应该能在防御被突破之前赶回来。”
掐指一算,等那堆妖物内部把问题消化掉,能够开始有效破坏那些漩涡的时候，已经距离这里没有多远的那群水匪，应该早就已经赶到了。
事到如今，江凡已然不可能觉得那群水匪，仅仅只是寻常人类。
能在根据地窝藏着什么东西，可以调动如此数量的妖物前来劫夺，而且在根据地外，还布置了一个足以防御这种劫夺的异术，这绝非是寻常人类的所能做到的事情。
就算这些水匪当中寻常人类居多，但至少在他们之中，一定会有几个高手在内。
既然他们敢赶回来，就说明即便没有必胜把握，起码他们也是判断值得一战。
他们可不是阴差阳错之下，实力已经突飞猛进到一个惊人地步的江凡。
能够敢于面对如此数量的妖物，这支人马的战斗力，已然不容小觑。
或许，要如何骗过他们的眼睛，才是他能否完美脱身的关键，江凡想。
“啧,明明脑筋动得是这群妖物中最快的一个，也反而正是因为没有用好这样的小聪明，结果落得个身死遗恨的下场。”
就在这时，那妖物间一场自相残杀的闹剧，已经划上了尾声。
被撕扯成几块碎片的那个败者，不久前还因为自己摧毁了一个拦路的障碍，而颇为意气风发。
而那些叼着它的残骸，几口就囫囵吞进腹中的几个同类，则是大摇大摆回到了妖物群中，就像是无事发生一样。
妖物群与那漩涡和水幕构成的屏障，又形成了无声的对峙。
“那些妖物当中，就算是有想出手的，可前车之鉴摆在眼前，恐怕也没办法这么简单就不顾一切。”
力度不够，漩涡毫发无损，就是无用功。
可要是威力够了，必然会耗尽一时间的妖力，如此明显的示弱,在这么多妖物面前,必然无所遁形。
而当中,心怀叵测的妖物不在少数，自己真出手了，定然也会如同那先驱者一般，还没来得及渡过这漩涡大阵，就被同类吞入腹中。
它们之间，似乎是不可能有合作这种说法的。
江凡作为旁观者，倒是一点都不着急，它们能拖得越长，对他而言反而是个好事。
最好能在这岛外就把它们的事情给料理清楚，这样一来，江凡就能够大摇大摆班师回朝。
不过，他也很清楚，事情很难会这么顺利，最坏的打算，他也必须提前做好。
“现在看来，要想状况开始有所变化，非得等到那群水匪回来不可，可到时候又会变成什么样呢。”
比起让外面斗得个天昏地暗，现在的状况，反而可控性还要好一些。
那些妖物因为相互忌惮，都在静观其变，这种时候，反倒是让它们当中产生波动的最佳时机。
这样的安静，只是在一个微妙的平衡之下形成的妥协，只需要轻轻一推，这平衡就会像一座纸牌屋一样，从头到尾垮个精光。
而江凡，也开始盘算起这件事来。
“虽说只要等到水匪和妖物相斗时，混乱中必定存在破绽，足够我安然退去，可要是到时候再有什么意外，让我不得已错过这次机会，那就有点麻烦了。”
江凡很清楚，不管这两方最后谁会取胜，赢家一定会选择上岛。
到了那时，身在这孤岛之上的江凡，就只有被围死一种可能，除了突围，再没有任何转圜之地。
跑肯定是跑得掉，更何况，就算它们执意堵住江凡去路也没用，因为凭借他的实力，完全可以把敢拦在他面前的阻碍通通摧毁。
只不过，到时候会留下多少踪迹，江凡想都不敢想。
一时的简单粗暴，会为日后留下无数的隐患，等到这些定时炸弹积累到爆发的时候，就不是一个光凭简单粗暴就能解决彻底的事情了。
无论如何，江凡也想要避免事情发展成那样。
所以，在利用他们必然会相互斗起来的情况之前，现在的他一定要先把自己能做到的事情先做好。
也就是说，在江凡离开之前，一定要杜绝妖物或是水匪上岸的可能。
“看来，我得把这混乱的局面，适当调整一下了。”
妖物人多势众，且各个都是身怀绝技，本领高强，只不过它们是一盘散沙，很容易被从内瓦解。
而前来处理它们的水匪们，则是在这片绝不简单的大湖之上，不知道当了多久的土大王。其中的渊源，绝对不仅仅只是好勇斗狠，杀伐果断这几个字就能说清楚的。
论绝对实力，两者多半旗鼓相当，甚至妖物方或许还会略胜一筹。
可真正打起来之后，恐怕还是水匪方会占据优势。
集团作战，个体固然重要，但要如何形成合力，才是重中之重。
江凡在这群水匪刚刚和不知来路的另一拨人，堵在湖面之上相斗的时候，就发现他们的指挥手段，基本上是完备的。
不然，他们也不可能很快就能分散又集合，还一点也感觉不到散乱。
与此相对，妖物们只是等待一个出手的机会，就磨磨蹭蹭直到现在，根本无法觉得它们还能有什么共同行动的可能。
光从这一点来看，便是高下立判。
但江凡可不希望事情能够如此直接就见分晓。
哪边取胜，他都不会从中获益，唯独哪边都赢不了，才是他最好的机会。
所以，现在他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设法让这群妖物，具备最基本的凝聚力。
如此一来，它们才能发挥自己的优势，和那群水匪掰掰手腕，最好，能让他们两方能陷入泥沼般的缠斗，这就是江凡最愿意看到的情况了。
事不宜迟，是该设法出手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战鼓擂响
此时，围住小岛的妖物们，因为相互忌惮着自己的同类，即便知道该如何摧毁那些漩涡，却也一时间无人出手。
那只作为出头鸟的妖物，与趁着它一时疲软，向它发动袭击的另外几只妖物间的厮杀已见分晓,没有妖物会想要步了那出头鸟的后尘，被同类趁虚而入，落得个被大卸八块的结局。
机遇虽是难遇，也确实值得以命相搏，不过，如果明知一定会丢了性命的事，只有傻瓜才会去干。
显然,在场的妖物都没有蠢到会去重蹈覆辙。
只是这样一来,强闯这漩涡大阵的进度又陷入了停滞,妖物们都在外围就这么干瞪眼，没有任何建树。
它们也知道，与其这么浪费时间，不如早做打算为妙，可小岛上的机遇又颇有吸引力，没有妖物能拿出将之不当回事的魄力，早早撤退，及时止损。
没错，浪费时间都是小事，在这里待的时间越长，形势就越是复杂，不仅眼前的阻碍会不会演化出新的危机，都还是一个未知数，而且身边的同类究竟怀的是个什么样的心，也一句两句说不清楚。
唯一能够确定的是，这里危机四伏，待的越久，风险越大。
妖物们都清楚这样的事实,但它们既然敢来到此地，基本上都对自己的手段有着相应的自信，所以，它们都觉得情势还在掌握之中，于是才会留在这里观察着变化。
这样的静滞，迫切需要谁来将之打破。
吼——
就在这时，妖物当中不知是谁，突然发出了阵阵闷雷般的低吼。
这吼声极为富有层次，就像是战鼓一样，让其他妖物们的心中，不禁泛起一股澎湃之情。
说实话，这些妖物都是些随性而为的主，如此谨慎的压抑着自己的本性，无疑是一种巨大的压力。
要不是性命攸关之事，不可恣意妄为，它们早就连同发泄这种憋屈在内，狠狠将自己的全力,倾泻在那些拦阻着他们前进的漩涡之上了。
此刻,这战鼓一样的低吼，正撩动着这些妖物的心弦，让它们的心中逐渐躁动起来，迫不及待想要全力以赴，暴发出心中的愤懑。
唯独还剩一丝理智，让它们还勉强维持着不动的姿态，但这也几近极限了。
嗷！
但是，并非所有妖物都具备这样的忍耐力，性子本来就很烈的一部分妖物，终于按捺不住，齐声仰天长啸一声，随即纷纷出手，妖法齐鸣！
各种妖法的力量化作的光华或是波动，在半空中交织在一起，震得空气都扭曲了起来，随即又各自扑向其锁定的目标，眨眼间，湖面上就接二连三，被炸出无数的深坑。
待至湖面重归平缓，原先在那些地方肆虐的漩涡，业已不复存在！
这一波合击，就摧毁了约莫三成的漩涡异术。
而它们所组成的这个大阵，也因此变得千疮百孔，破绽百出。
与此同时，那些出手的妖物们纷纷默契的靠在了一起，形成了临时的互助战线。
它们相互间都是些需要恢复的状态，单独拿出来的话，一个也奈何不了另一个，但是，其他同类如果抓到这个机会，就可以轻易拿捏自己。
但是，如果它们暂时联合起来，同样也能保证不容小觑的战斗力，而它们之间也不会因为实力的不均衡，而让这松散的联合在内部瓦解。
虽然谈不上是同病相怜，但同样是陷入危机的状态，进行联合，对它们的成员而言都是有利的。
只要撑到缓过这口气来，就可以不必再将后背交给其他同类，自己就能够顾及得到。
事实上，它们的抉择，效果也是显着的。
毫无疑问，就在它们出手的瞬间，就有同类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它们的身上，可是，一看到它们凑在一起组成了联合战线，这些心怀鬼胎的同类，一下子缩了回去。
袭击同类即便在妖物间是家常便饭，但袭击者终究是处在一个多少有些说不过去的立场之上，因此，不管战斗是输是赢，都只能自担后果。
所以，它们想占些小便宜，同样也不愿意为之付出多少代价。
假如袭击赢面很大，那么它们出手的可能性也大，可要是发动袭击之后，反而还会落入不利的境地，那它们就会谨慎的开始斟酌了。
其结果，则是让这些妖物齐刷刷的放弃了这个机会。
因为，一旦那些尴尬期的妖物联合起来，对付它们这种零星的袭击者，可以说是绰绰有余。
它们只要撑过了尴尬期，自己这些袭击者所面临的状况，必然就会急转直下。
再加上，通过它们这一波出手，那漩涡大阵已经被摧毁得不成型了，去闯过它争得小岛之上的机遇，收获肯定比吞噬一只两只的同类大的多。
这些妖物虽然大多尚未彻底开智，但权衡利弊，乃是它们与生俱来的本能，只要冷静下来，很快它们就能做出一个对自己最有利的抉择。
形势如此明朗，蝇头小利怎能比得上小岛上的大机遇？
于是，剩下的妖物之中，顿时又有好几只性子比较急的跳了出来，开始挑战从已经弱化了的漩涡大阵中闯过去。
可是，漩涡虽然变少了，但变化同样诡谲不已，试图强闯的几只妖物，没能摸清其变化的规律，就被突然出现在脚下的漩涡拉进了湖底深渊。
不过，它们虽然不慎身死，可离闯过这漩涡大阵，通通都只有一步之遥，似乎就算不能参透大阵诡谲多变的背后玄机，只要运气稍微好一点，也能就这么直接混过去。
对妖物们而言，这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虽说如果再有妖物冒着风险攻击漩涡的话，就能让成功闯过的几率再上一层楼，可刚刚那种莫名激发了妖物们心中战意的异象，也不可能说出现就出现。
有这样的结果，已经算是很好的了！
就在更多妖物蠢蠢欲动，试图卯足全力，再闯大阵之时，它们身后的水草丛中，突然传来了阵阵不能熟视无睹的响动。
身处包围圈外围的妖物，纷纷回头看去。
对它们而言，漩涡大阵一边，还要等到站在它们前面的同类闯过之后，才能轮到自己，可要是水草丛中出现了异变，首当其冲去应对的，就只能是它们了。
所以，比起漩涡那边的状况，它们更要留意自己的身后！
第一百三十章 白衣谋者
就在这时，一道道水花四溅的响动迅速由远及近，四周的水草纷纷倒向两侧，形成了无数的水上通道。
而这些水上通道里，正有数十只小船，迅速沿着这些通道，排成好几列长列,转眼间就鱼贯而入，在那些妖物的包围圈外，再次形成了一道包围。
而那些小船之上，赫然站着大量赤膊的大汉，他们手中握着锋利的兵器，其中有好几个人，手上的兵器都还沾染着尚未褪去的鲜红。
“好啊，又是一群不知好歹,竟敢对我等张氏水寨的供奉打主意的妖物。今日便让你们知道,我们水寨岂是你等畜生之辈，也能随意欺辱的软柿子？”
站在一艘最为崭新坚固的小舟船头，一个年纪约莫四十上下，浑身筋肉成块，双目杀气腾腾的男子，登时高举手中的环首大刀，朝着那些妖物高呼出声。
“树我张氏神威！树我张氏神威！”
此人话语一出，喽啰中便是一呼百应，刹那间，就连他们所乘小舟之下的湖水，似乎也被震得上下波动，难以平静下来。
至于妖物一侧，面对自己反倒被包围的境况，又见对面的人类极为团结，犹如一块铁板，一阵无形的怯意，顿时在妖物群中蔓延开去。
若是单对单，妖物是绝不惧怕人类的。
可是,在场的妖物都不是那种刚刚才入世不久的雏鸟，或多或少，都有和人类过招的经验。
面对人类，最糟糕的境况就是遇到成群结队的存在，要是当中还有能够施展异术的高人，情况就变得更加棘手了。
而且，如果只是单独遇上这样的对手时，反而还要容易放开手脚拼一拼，可现在这么多同类身在此地，很相信，它们不会落井下石，设法将自己当做炮灰，好借此在战况中争取到有利境况。
每只妖物基本上都是这样的心思，这让它们明明是相当数量的集群，反倒萌生出阵阵不稳定的意味。
吼！
突然，那战鼓般的低吼，又在妖物群中响彻了起来。
这吼声荡涤着它们的心灵，让它们立即开始心无旁骛的面对起眼前的敌人。
诚然，同类间的确存在着自相残杀的情况，根本无法建立起信任,顶多只能在相互利用的基础上，实现短暂的联合状态。
就像刚刚那些一齐出手摧毁漩涡后，立马抱团的妖物们一样。
而现在，它们面对的敌人，是悍然敢于向它们宣战，而不似寻常人类那样，遇到妖物便望风而逃。
也就是说，如果他们不是虚张声势，就是确实具备和它们一战的实力。
人类与妖物之间，那是绝对无法调和的血仇。
站在妖物的立场上，人类也只是时不时会对自己造成些威胁，但大部分时候只是它们本能需要，可以随意吞噬的食粮而已。
在食粮的面前，明明是天生的捕食者的它们，却露出这样狼狈的样子，说实话，这对它们的自尊，无疑是严重的打击。
妖物们即便尚未开智，也是有这自己与生俱来的性格的。
而它们的性格之中，几乎都有一种天生的好战。
成王败寇。
如果有看不惯的地方，那就用实力说话，如果这些人类胆敢向它们叫板，那就必须用实力让他们闭嘴。
这种时候，竟然会被同类拖后腿，想想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当务之急，明明应该是把这些没有自知之明的人类通通吞下肚去，再慢慢料理那碍眼的漩涡，进而争得那岛上的大机遇，完成彻底的蜕变。
要是被这些人类趁虚而入，败在他们手上的话，就算是死，也一定会死不瞑目！
就像这样，妖物们的心中虽然各有思绪，但在这阵低吼的感染之下，战意是越来越浓，直至各个妖物都瞪起泛红眼睛，看向那些对自己出言不逊的人类。
这一瞬间，身边的同类都像是不复存在一般，只有眼前的人类，才是自己的敌手。
不对，他们只是猎物，而自己，才是绝对不败的猎手！
吼！
妖物们震耳欲聋的怒吼，一下子就压过了水匪们的呼号。
光从声音的大小和气势来看，自然是妖物一方取得了完胜！筚趣阁
“这群妖物的表现，和平时遇到的不太一样，这当中或许有诈，当家的，必须慎而处之！”
见状，站在那水匪头子旁边，唯一一个身着白袍的青年人，则是偏过头去，朝着他耳语了几句。
“嗯，似乎确实有点奇怪，往日间觊觎我张氏供奉的妖物，面对我等此番阵势，早已溃乱开去，轻易便能各个击破。而它们，总感觉就像屁股上挂了火把的疯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朝着我等的战阵不顾一切冲来。”
而那赤膊大汉，则是捏了捏自己的下巴，眯着眼睛看向眼前的妖物群，神色也泛起了些许犹豫。
“看来当家的确实有照在下所言，闲暇之际读了些典籍，这火牛阵的巧思，可不是一时灵光一闪，就能轻易想到的。”
与赤膊大汉相反，那白袍男子倒是胸有成竹，没有继续就形势谏言，反而调侃起赤膊大汉来。
“吴贤弟，我敬重你的才情，那是我这水寨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事情，你的谏言，我岂有不听之理？只是你推荐的典籍，大多晦涩难懂，我这种粗人，只能先拣着那些好读的话本慢慢看了。”
那赤膊大汉也是一声大笑，脸上的犹豫随之褪去，取而代之，则是一副无畏的表情。
他知道，此刻他们虽然是在说些和现状没什么关系的闲谈，但恰恰正是如此，说明这姓吴的白袍男子，认为这状况不足为虑。
赤膊大汉对此人的料事如神，那早已是拜服至极，若非如此，这粗人居多的水寨当中，也不会轮得到他这么一个文弱之人，站到自己左右手的地位。
水匪头子不得不承认，有时候，只靠一句话，就可以胜过他旗下所有人马倾巢而出的拼杀。
而言语有此番分量的人物，在他的身边，也只有这白袍男子莫属。
虽然搞不清楚这样的人物，为何会选择投在他这水寨之下，但水匪头子认为，他既然来到了自己麾下，他的所求之物就一定是在自己手上，如此一来，再佐以上宾之礼，于情于理，都能让他彻底为自己所用。
第一百三十一章 降神秘法
就在水匪头子心中如此思量的同时，那白衣男子则是缓缓开口说道。
“从话本着手也是好的，故事皆有其原型，万物皆有其表里，若能透过表象多感悟其本质，定然也能够有所收获。”
说到这里，他偏过头去,看向反被他们围住的那群妖物。
“当家的，对这当下之敌，我等只见其表，尚且做不到知根知底。依我所见，不如先派遣精锐稍作试探，看看它们这异常行为的背后，究竟是何等缘故。”
白衣男子话毕,水匪头子则是连连点头道。
“吴贤弟所言甚是,是该探一探它们到底是在虚张声势，还是我等破天荒，遇到了这么一伙真的成群的凶狼。”筚趣阁
虽然他们这伙水匪，平日都是做些剪道的活计，并非专司对付妖物，但因为一些原因，他们也不得不解决一些因为妖物产生的麻烦。
事实上，他们也确实不是寻常的匪徒，面对常人所不能敌的妖物，他们的手里，的确掌握着能够与之抗衡的底牌，而且，屡试不爽。
所以，这些水匪即便谈不上是对付妖物的高手，起码也是半个专家了。
眼看这些妖物一反常态，竟摆出了一副要联手回击的架势，从没见过这种场面的喽啰们，多少是有些动摇的。
妖物那不讲理的凶残狠厉，在这九州大地之上,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些时不时都在不可避免与妖物打交道的水匪，更是清楚这一点。
即便他们手上掌握着强大的杀手锏，也不敢在对抗妖物的时候有所大意。
他们很清楚，这种搏命的状况，容不得哪怕一丝差池。
作为这支队伍的领头人，水匪头子最为清楚当中利害。
好不容易攒下的家当，他可舍不得一战就给全部葬送掉。
他这土皇帝一样的生活，说实话，他还远远没有过够！
“去，叫雷强他们那支尖刀队准备好，给我先去探探这伙畜生的虚实。告诉他们，不要留手，让他们给我先降神，再过去！”
扭过头朝着身旁的传令喽啰一阵吩咐后，那喽啰应了一声后，连忙朝着目标的船只跑去。
只见他身手出奇敏捷，几步几跳，便在船阵中如履平地，很快就来到了另一角的一艘船只上面。
“真是明智的抉择,当家的。”
对于水匪头子的命令，白衣男子以点头的动作，表示了他的肯定。
白衣男子很清楚，他口中提到的降神，就是他们这群水匪，能够称霸这片大湖而不败，更是面对如此数量的妖物，都有一战之力的缘故！
与此同时，就在那传令喽啰将水匪头子的命令一字不落的转述给那船上的另一个赤膊大汉后，只见那大汉神情一凛，随即振臂一挥，周围几只小船也迅速朝他靠拢了过来。
紧接着，船内众人纷纷站上船头，和那赤膊男子一起，咬破自己的手指，用指尖渗出的鲜血，在额头中央画上了一条竖线。
然后，他们口中念念有词，同时平展双手，身子后仰，就像是要迎接什么即将从天而降的事物一般。
这样的行为没有持续多久，他们口中的念词，便戛然而止。
下一刻，这一群水匪眼中突然凶光凌厉，皮肤变得宛如就要爆裂开去的赤红，周身毛发就像是触电一般纷纷立起，口中呼吸之间，吐出的竟是泛着红光的雾气。
“冲！”
那个名叫雷强的赤膊大汉，猛然发出了冲锋的号令，其声厚重如钟，震响如雷，仅仅只是一个字，就震得其他喽啰心跳阵阵，冷汗直流。
“冲！”
而后，他的手下发出响应的战吼，一时震天动地，气势汹汹！
哗啦——
与此同时，这几艘船上的所有人，当即跃入水中，就像一条条游鱼一般，以惊人的速度在水中划出条条白线，眨眼间，就离站位最突出的几只妖物，仅有数尺之遥！
吼！
那几只妖物，显然也感受到了这几人身上的不同寻常的杀意与气势。
它们红着眼睛，各自往着不同的方向狠狠扑去，对它们而言，这样的挑衅断然不可容忍！
于是，这只水匪小队顿时化整为零，三三两两纠缠住朝着他们冲来的几只妖物。
他们在水中的动作，几乎就像是踏空而行的仙人，浮沉均在一念之间，行踪极为难以捉摸。
而且，面对妖物那蕴藏着惊人巨力的攻击，水匪只靠自己的血肉之躯，就能将之接下而完好无损。
与此同时，他们也不仅仅只是牵制和迎击，抓住合适的时机后，同样也会进行凌厉的反击。
时而用携带的利刃，时而就靠双拳双腿，但是，每每他们只要出手反击，都极为奏效，被围攻的妖物，竟然逐渐开始招架不住，败势颓然。
几处小战场，状况都是水匪占优，虽然他们确实有人数优势，但如果放在平时，别说就他们这几个人，就算再翻两番，放在同样的妖物面前，也都根本不够看。
可现在，他们竟能压制住面对的妖物，眼看只是时间问题，就要将它们拿下了。
嗷！
妖物们见状，也是立即发了狠，各自施展起本命妖法，各种蕴含着强大威能的异术骤然爆发，形势当即为之一变。
“借神力迎敌！”
就在这时，雷强一声令下，水中众人也一齐浮出水面，随即双手连连挥动，道道血红的光芒顿时从他们胸前连连射出，迎向妖物们施展的妖法。
于是，不管那些妖物施展的是什么样的妖法，接触到这血红光芒的瞬间，便化作一缕黑烟随风飘散，一切妖法威能也化作乌有，就像是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妖物们见状，纷纷乱了阵脚。
如果这血色光芒只是与它们的妖法硬碰硬的抵消，那还有后话，毕竟妖物们还没有把所有的力量全部爆发，尚且留有一丝后劲，以防万一。
可是，在它们眼中，自己的妖法在接触到这血红光芒的瞬间，却就这么凭空湮灭了。
并非力量与力量之间的对撞，也不是法术与法术间的互搏，只是单纯被抹消而已。
妖法传来的反馈，也是绵软无力，就像是狠狠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样，根本没有任何着力的感觉。
妖物们一眼就明白了过来，这就意味着就算它们设法再把妖法的威力增强，也只是徒然无功，同样也会轻易被那血红光芒给轻易制住！
第一百三十二章 解围妙计
“杀！”
妖物们萌生动摇的当下，无疑是水匪乘胜追击的绝佳良机，在雷强一声令下的瞬间，正好浮出水面的水匪们当即一齐扑了上去，直接窜上了体型比自己大得多的妖物身上，同时手中的利刃，则是以惊人的速度撕扯着妖物的身躯,
无论它们怎么挣扎，水匪们就像是附骨之疽一般，直接用手扎进妖物身上的豁口死死抓住，同时手中的劈砍也不停歇。
站在远处看去，浑身赤红的水匪们就像是妖物身上的巨大创口，以之为中心,无数的破裂扩散开去,没过多久,巨大的妖物纷纷倒在湖面之上，失去妖法支撑的巨躯，直接这么沉入湖底，渐渐化作无形。
“喝！”
得胜的水匪们聚拢在一起，挥拳朝天，恣意呼号，不当之势令人胆寒。
“啧，还说这些妖物是不是开了窍，如此看来，也不过只是纸老虎罢了。”
站在远处双手抱胸，将战况尽收眼底，水匪头子撇了撇嘴，神色颇为得意。
这降神秘法，果真威力惊人，果然是他们张氏水寨当之无愧的镇寨绝技，区区妖物，还远远不是他们的对手，水匪头子心想。
“都是当家的指挥有方，再有这降神秘法相助,更是如虎添翼。只不过……”
一旁的白衣男子先是奉承了两句，听得水匪头子极为受用，可他随即突然话锋一转，又让水匪头子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当家的，赢下这几只妖物是不难，不过，后面的那些妖物，你又打算如何处置呢？”
顺着白衣男子的视线看去，水匪头子顿时发现了异样。
“原来是这样，还是吴贤弟你慧眼识珠。”
因为眼前的胜利，水匪头子不知不觉间又陷入了惯性思维当中。
若是平时，在看到同类轻易落败之后，其他的妖物就会开始投鼠忌器，相互踩踏，转眼间就会溃不成形。
然而，这群妖物却不太一样。
面对同类的败阵，虽然它们同样是冷眼以待，可是，却看不出它们有任何的动摇。
可想而知，很快就会有新的妖物站出来,战端又会重启。
虽说这充其量不过是添油战术，并不能产生改变战局态势的效果，其结果只会徒增伤亡。
但是，前提是妖物们得是一个整体，这种伤亡的累积才会让它们士气崩溃。
事实上，妖物们并不在乎同类的死活，最多只会因为睹人思己，联想到自己或许也会落到同样的下场，而心生恐慌。
可是，这些妖物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战意高涨得有些诡异，在这样的状况之下，强烈的战意会驱散他们心中的恐惧，即便知道是飞蛾扑火，直至战意消退之前，它们一定会一波一波的往前冲锋。
这样一来，水匪头子可就难办了。
作为水寨的头把交椅，他很清楚这术法当中秘辛。
借助他张氏代代相承的神秘供奉，只要是拜入他旗下之人，在经过某种仪式的洗礼之后，都能施展这威力惊人的降神秘法。
在秘法施展期间，只要施法人不离开这大湖的范围，脚踏一缕湖水，就能爆发出令人瞠目结舌的强大力量，身躯也会变得刀枪不入，不知疲倦，还能请得一缕神秘灵力，可让一切异术秘法都归于无形。
只是，这样的强大并非毫无代价。
除了必须坚持这祖传的供奉之外，降神之人也不能一直维持这样的状态。
事实上，一旦开始降神，就会有一股强大的外力侵染降神之人的精神，维持自我，是降神之人唯一需要全力以赴的事情。
可是，就算再怎么意志坚定，时间一长，也总有会抵抗不住的时候，要是到了这样的境况之下还不终止降神，此人就会失去理智，变成一具无神无识，会无差别攻击视野之中任何生灵的行尸走肉。
而且，若是因降神而精神崩溃之人，依旧留在这大湖之内，他降神的状态就不会褪去，如此一来，他就会变成一个恐怖的威胁，同样依靠降神的手段，便无法将之收服。
到了那时，只能依靠从供奉中汲取另一种强大的神力，来将这种被降神侵夺心神的人直接消灭。
可是，唤起这种神力需要的准备极为困难，风险也异常巨大，若非不得不为之，水匪头子万万不想采用这样的手段。
所以，一旦开始降神，就必须速战速决，这是包括最末位的喽啰在内，都知道的重要事实。
除此之外，一次降神结束之后，降神之人必会昏睡数日，无论怎么叫也叫不醒。如此一来，想要连续降神，也是不可能做到的。
所以，如果那些妖物当真不要命的用上这种添油战术，对后继乏力的己方而言，反倒确实造成了大问题。
决战没有问题，可是，水匪头子很清楚，他们恰恰就是经不住拖。
“看来当家的，应该是想明白了。”
眼看水匪头子一边思索，神情一边不住变化，最后则是一副苦涩的模样，一旁的白衣男子，则是露出微笑，如此开口出声。
“既然如此，吴贤弟，敢问你有何高见？”
指挥他的手下们不要命的往前冲，水匪头子自认他还是拥有这样的号召力，可是在那之后又该怎么办，他却是一下子摸不着头脑。
这种时候，也只能仰仗这个白衣男子了。
“总而言之，打肯定要打，只是没必要非得表现出得争个你死我亡的意思。我看，干脆就来个围三阙一，给这些妖物一点希望，免得它们当真与我们死战不休。”
捏了捏下巴，白衣男子如此娓娓道来。
“围三阙一？”
水匪头子先是一愣，随即他突然想到了自己读过的话本中提到过的类似故事，顿时恍然大悟。
显然，这些妖物会有如此反常反应，撇开暂且摸不清楚的根本缘由，狗急跳墙定然是诱因之一。
假如按照白衣男子所说，给它们留下一条后路，那么，知道自己除了死战之外还有选择的妖物，就不会再维持如此强烈的战意了。
对水匪头子而言，并不是只有将妖物都消灭殆尽，才能达成自己的目的。
只要能将小岛解围，过程如何，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
最关键的一点，就是绝不能让这些妖物当中任何一只，踏足那小岛之上，否则，若招来他张氏的供奉降下的怒火，这才是他们真正的灭顶之灾！
第一百三十三章 谋者思虑
说做就做，水匪头子立马招来身边所有的传令喽啰，开始下达调度的命令。
与此同时，又有一波妖物高声嚎叫着，气势汹汹的冲了出来，雷强一伙人有降神在身，虽然丝毫不觉疲倦,但经过刚刚那一波恶战，已是有些头昏眼花，精神涣散，可是，他们深知自己已被这几只妖物牢牢锁定，就算后撤,若无援军上前掩护,必然会被死死咬住，只得一咬牙，又迎了上去。
雷强他们倒是有把握再赢下这些妖物，然而要是再来这么几次的话，到时候就不知道到底要谁来赢下谁了。
作为这群水匪当中格外敢冲敢打的人物，雷强逐渐成为了水匪头子相当看中的一号打手，处置各种相关事件的经验，可谓是相当丰富。
而降神行尸，雷强也曾经带人处置过，当时他的任务，就只是负责将那行尸拖住而已。
同样是靠降神秘法作战，行尸虽然失去了理智，但也意味着抛却了精神的限制，他的身躯只会被降神反过来驱使，除非彻底支离破碎，否则绝不会停歇。
当时的苦战，雷强现在想起来，也还心有余悸。
就算只是一个行尸，也比眼前的妖物难对付得多。
正因如此，水匪头子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就算自己这群人还能再撑一撑，他也多少要留下一些余地，因为一旦逼得太紧，导致被降神控制，那就不能回头了。
眼前的妖物还在虎视眈眈，要是再加上一两个降神行尸插科打诨的话，这局势绝对会一发不可收拾。
“杀！”
心中虽然思绪万千，雷强也知道，自己的手下多半也会和他考虑差不多的事情，但是，眼下的战斗也容不得大意，就算要分神，至少也得将大部分的注意力放在对付妖物之上才行。
在他这一声战吼之下，手下们默契的领会到了他的意思，随即进一步投入战端，将战况逐渐向前推进。
与此同时，一边站在船头观察着湖中战况，那白衣男子眼睛一眯，一边轻声自语出口。
“照这样看来，这些妖物当中似乎并没有特殊的个体,能够有本事影响它们的行为。那么，到底又是谁能有这么厉害的手段，不知不觉间，就让这群妖物如此悍不畏死，这个人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虽然妖物面对人类时，一向都是冷血残忍，异常好战，可是，它们同样也是活物，同样也会在大危机下萌生惜命之情。
而且，道德观念完全不一样的它们，不存在会觉得临阵脱逃是耻辱的情况，更是恰恰相反，大多数妖物天性极为狡猾，如何行动对自己才是有利，即便是在混乱的局势当中，它们也会很快就能分清楚。
可眼下这群妖物，就像是喝醉了酒似的，不顾一切一窝蜂的往前突围。
诚然，突围也是逃脱生天的不二之选，但成群的妖物一贯都是离心离德，毫无士气可言，根本承受不住突围造成的牺牲，很快就会从内部开始崩溃瓦解。
虽然它们当下的突围同样也是各自为战，一点都没有在配合的迹象，但比起相互落井下石扯后腿，又是好上太多。
至少在事实上，它们拼命想要达成的突围目的是一致的，即便没有各自照应，也能形成一股不容小觑的合力，这对他们水匪一方，的确造成了麻烦。
白衣男子，此刻正在以最坏的情况，估算着手上的战力是否够用。
他那围三阙一的战法实施之后，这场战斗的目标，就将从歼灭转向驱赶。
可是，直到现在，他还没有发现这群妖物行为异常的源头。
要是不能打掉这个源头，光靠他的战法，有可能还不够将妖物们的战意压下去。
因为，如果是靠类似人为的催眠一样的手段来影响这些妖物的行动的话，那它们的思考模式，就无法以正常的逻辑来衡量。
到了那个时候，或许它们明明看到退路，也不会选择撤退。
“总而言之，只要这群妖物没有完全被置于外物的控制之下，它们就应该还有自己的思维，即便这股异常的战意没法被打消，起码也会造成一定的动摇。”
经过白衣男子的估算，如果这群妖物会像现在这样，一直车轮战下去的话，他们的人手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而这里已经是他们水寨的全部战力，无法期待会有援军的补充。
所以无论如何，也要逼走一些妖物，才能留出足够的安全余地。
他的战略很清晰，唯一的变数，就是不知道造成这群妖物异常的那个幕后黑手，到底想要做到哪一步。
“如果此人是冲着水寨的供奉而来，那么搅出这样一场闹剧，显然是多此一举。这降神秘法虽然有其独到之处，可放在正统的术法传人眼中，恐怕还是不够入眼的左道旁门。”
在白衣男子看来，如果此人意在端了他们水寨的老底，完全用不着搞这么一出粗制滥造的借刀杀人，就算他不想露面也要把这桩事情办成，也有的是其他的办法。
而且，有着如此神通本领的高人，瞧不瞧得上这水寨的秘法，都还两说。
事实上，妖物成群结队袭击他们的水寨，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光凭这些妖物的嗅觉，本不应轻易就能察觉到这当中的玄机。
只不过，光靠妖物们毫无章法乱攻，还不至于攻得破水寨的护寨法术，而且，凭借水寨目前的战力，也能及时弹压这些不知好歹的妖物。
所以，这事情白衣男子虽然早就想过设法深究，但因为姑且还成不了什么气候，一直都没有去实施。
毕竟，想要查清这种神秘，需要的人手时间物力，都是不小的数字，水寨目前还腾不出这样的资源。
现在一想，当时如果狠下心来，把这个事情当成是第一要务来操办的话，事情或许也不会演变至此。
“虽然我吴泽一时不走运，到了这落草的田地。但是，这水寨在这乱世之中，也有保身之法，或能大有可为，岂容此等鼠辈，轻易就毁了我这第二故乡？”ωω
吴泽目光一寒，视线虽然朝向那湖面上的战端，可心中所想，早已飞至九霄云外。
若无容身之所，人就如同一汪浮萍，只消一道清风，就会散落不见。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一触即溃
就算这处境实在是不如意，但吴泽并未心死。
躲在这湖里，只是因为降神秘法不能脱离这大湖使用，而不得不这样的权宜之计。然而，他相信只要依靠水寨的秘法发展实力，招兵买马，总有一天,一定能在这乱世中，堂堂正正找到一处立足之地。
和国字头的那些擒妖人们不一样，作为匪徒，他们可管不得什么法规约定，诸如降神之类的强大异术，如若必要,他们也会在面对寻常之人时施展！
进可攻退可守,就算是落草为寇,他吴泽也颇有一种如鱼得水的感觉。
可能这就是命中注定，吴泽与这汪大泽，就是会这样分不开！
“吴贤弟，已经按你说的吩咐下去了，东面的包围很快就会撤掉，接下来，又该如何行事？”
就在这时，下完命令的水匪头子再次来到了吴泽身边，见吴泽若有所思的一副模样，他便拍了拍吴泽的肩膀，同时如此朝他出声。
“当家的，现在就要加大进攻的力度了，如此一来，只要让这些妖物感受到绝望，它们就会开始寻求退路，自然而然就会注意到我们留出来的缺口。”
虽然变数尚在，但这并不影响吴泽执行战法的决心。
最坏的情况，就是这些妖物不为所动，假如真的变成这样,那就只能拉开战线，继续强攻，直到摧毁它们的意志，让它们开始溃逃。
总而言之，吴泽不觉得这些妖物真的能做到死战不退，即便有外力在作怪，终究也有它的极限。
妖物们如果不逃，并不是因为它们不会逃，仅仅只是压力不够罢了。
“好，便让我看看吴贤弟的妙手，能否带领我等走出困境。”
说完，水匪头子神色一凛，便站到船头，将自己手中的佩刀高高举起。
所有的喽啰看到这一幕后，眼神一下子变得杀气腾腾。
他们都知道，水匪头子这个动作，是发动总攻的信号！
“冲！”
“杀光这群畜生！”
喽啰们自是不知道水匪头子与吴泽的谋略,他们只懂得让冲锋的时候就往前拼杀,只要把眼前的敌人通通杀得寸草不留，享受胜利果实的人就会是自己。
没错，他们水寨的规矩，就是不留活口！
伴随着一阵接一阵的喊杀声，除了几个传令喽啰和水匪头子身边几个近卫，所有的水匪通通完成降神，跃入了水中。
水匪一齐前冲的阵势，宛如在湖面上扬起了一道血红的波涛，那大吼到嘶哑的叫阵，让人觉得他们反倒更像是一群恶鬼。
面对这样迎面而来的压力，妖物群当中，动摇之情不可避免的蔓延开去。
即便那战鼓般的阵阵低吼仍在持续，但妖物们的理智和危机感知，仍在疯狂的敲着警钟，告诉它们眼前这支血红大军，不可敌！
所谓兵败如山倒，这动摇一旦蔓延起来，就会迅速越演越烈，直至演变成恐慌之类的境况。
此刻，已经少有妖物尚存战意，它们像是如梦初醒一般，这才发现刚刚那一阵豁出性命不停的进攻，是何等愚蠢的抉择。
趁着还有同类抽身不得，正勉强支撑着战线，后面的妖物们已经开始乱成一锅粥，准备抓住这个空当逃跑了！
这时，妖物们左顾右盼之下，当即发现了水匪给它们留出的缺口。
于是，就像是一只漏水的口袋，妖物们的包围圈迅速瓦解，紧接着挤向这个出口一拥而去。
“想跑？没门！”
“去堵住他们！”
见状，还没杀过瘾，也因为降神而精神恍惚，变得极为上头的水匪们连忙改变推进的方向，朝着缺口的位置追击而去。
“这群蠢货！”
站在船头，水匪头子不由得因为当下的变数而瞪圆了眼睛。
不得不说，吴泽的预料实在是精准，拉开这个缺口之后，这群妖物果然当即溃散！
可是，他这群手下勇武有余，脑子实在是太过简单，当然，这当中虽然也有降神的影响，可他明明刚刚才差人吩咐过，这一仗主要是赶，而不是杀！
现在回头一想，平时需要讨那供奉的欢心，劫掠的时候，必须把对方通通杀光才行。
如此一来，那供奉才会继续给他们张氏给予护佑，降神之法才能用得灵。
正因如此，他这些手下的喽啰，不知不觉间就养成了个嗜杀的性子，只要一上头，就连他这个老大的命令，也会抛之脑后。
“不要紧，当家的，这群妖物已经瓦解了，就让他们去杀便是。而且，在家门口给那护法神送上这么一桩大礼，想必祂一定会很欢心吧。”
就在水匪头子就要让传令喽啰去纠正他们的行为时，一旁的吴泽却是连连摆手，同时如此朝他开口。
对于水寨的供奉，吴泽虽然并不知晓全貌，但水匪头子似是为了表示自己对他的信任，多少向他透露了一些秘辛。
所以，吴泽知道那供奉似乎是某种被称作护法神的神秘，而且，祂对血与杀戮，有着出乎寻常的执着。
这个世界，还有着身处更高层次的存在，已经是一个不是秘密的秘密了。
吴泽自然是知晓这一点的，在他眼中，这所谓的护法神，或许就是这些存在当中其一。
至于祂为什么会与这水寨有联系，吴泽暂时就不得而知了。
“这倒是没错，如果能把这群妖物诛杀于这水寨之外，祂肯定会极为欢喜，甚至向我等赐福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刚刚吴贤弟你不是才说过，凭我们目前的实力，只能做到驱赶它们吗？”
听到吴泽突然这么改口，水匪头子当真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如果它们还能继续保持战意，当然只能驱赶，可是，如果我没有看错，这些妖物当下只是一心想要逃走，它们那异常的战意已经消失了。现在这个情况，就算马上把缺口堵起来，它们也不会想到要背水一战，最多只会把同类推出来当炮灰，这才是这些妖物的本性。”
经过这一阵子的观察，吴泽已经发现，那些妖物的异常，是有迹象可寻的。
如果战意很足，它们的双眼会泛红，身体会不自觉的颤抖，还会发出各种怪异的低吼。
而现在，这些迹象都彻底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则是那些妖物无法掩饰的慌张神色。
虽然二者水火不容，可是妖物的情感，却在某些方面，仍然是与人类共通的。
第一百三十五章 阴晴不定
而且，吴泽曾经听说过很多传言，人与妖之间，在一些不为人知的方面，确实存在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西禀的邻国大虞，是一个国土广袤，国力强盛的大国,而支撑这个大国不至倾覆的顶梁柱之一，就是他们国家幕后的神秘强者。
虽然吴泽不清楚这当中具体的做法，但是如果要成为这种顶尖强者，其过程似乎与妖物脱不开关系。
但吴泽很清楚，传闻归传闻，他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弄清这背后的玄机。
那可是大虞这种大国立国的根基，只靠他区区这水匪的身份，没有资格去揣测。
总而言之，吴泽不会考虑如何去利用这些妖物，即便是面对同类，它们的烂招都无所不用其极，可想而知，如果为人类做事，它们肯定会比白眼狼还要白眼狼。
想要通过这点情绪上的共通，让它们为自己做事的想法，简直无异于痴人说梦。
所以，对妖物如果能杀，吴泽绝不会留手，再不济也要一口气将它们打怕，赶到再也不敢回头的远方去。
至于像大虞那样，把妖物捉到镇妖司去关押的做法，只能说他们真的是家大业大，这点劳民伤财对他们国家而言，只是洒洒水而已。
别说是他们这个小小水寨了，作为堂堂一个国家的西禀，恐怕都没法复制大虞的擒妖方式。
“好像真是你说的这么回事,这群妖物看起来是乱了阵脚。那好，我这就命令他们一边全力追击，一边把缺口给尽快堵上。”
“当家的，先别着急。”
然而，水匪头子正要下令，却被吴泽出声拦住。
“怎么回事，吴贤弟？”
面对水匪头子疑惑的反问，他则是如此开口解释道。
“追击可以，缺口不用这么着急堵上。我看，差不多放走这里一半左右的妖物之后，再把它堵死好了。”
吴泽话音一落，水匪头子则是皱起了眉头。
“吴贤弟，你这杀又不全杀，放又不全放，如此拐弯抹角，不干不脆，究竟是作何打算，我真是弄不明白了。”
虽然水匪头子对吴泽的判断多是采信,但他潜意识里还是觉得人无完人。在他看来,采用什么战术，确实需要因时而定，不能生搬硬套，可一旦决定该如何行动，就必须有一个明确的目标，而且贯彻到底。
假如，因为一时的犹豫，把命令弄成个上不上下不下的模样，就会让只懂听命行事的手下们陷入疑惑，无所适从，本来能放开手脚的事情，也会因为命令的模棱两可而畏手畏脚，导致贻误战机，甚至一败涂地。
“当家的，你有所顾虑也很正常，无妨，这背后的缘由如何，且听我给你说道说道。”
瞥了一眼战况，确定其仍尽在掌控之后，吴泽才看回水匪头子，如此朝他继续开口。
“可别忘了，这群妖物之所以失去战意，就是因为看到了我们留出的缺口，换言之，这个就是我们刻意制造的希望。正是有了希望，它们才不会萌生必死的念头，这样一来，我们的追击才不会遇到阻力。”ωω
不管妖物们这异常的表现，到底是什么原因所导致，但正是因为用了围三阙一的战法，它们才开始显露出崩溃的迹象。
这种时候急忙堵住缺口，显然就会逼迫那些刚刚溃散的妖物们，又再次联合起来。
反正这些妖物已经联合过一次，就算这再不符合它们的本性，只要有了先例，阻力就会小得多。
真到了那个时候，就等于是回归到了原点，又必须用捉襟见肘的人手来对抗这妖物的海洋，那就本末倒置了。
“不过，平心而论，只要降神秘法还在生效，我们水寨的人马就具备强大的战斗力。我大致估计了一下，假如这些妖物打算拼个鱼死网破，它们的数量还是我们不能接受的，可要是只剩一半的话，那就基本上在我们的安全线内。”
话说到这里后，一边轻咳两声，吴泽一边看向了水匪头子的面容。
不出他所料，听到这里的一瞬间，水匪头子就明白了他的打算。
“原来是这样，吴贤弟的考量，也确实很有道理，而且，鬼知道这些狡猾的妖物开始溃逃，会不会是诱敌深入之计。看来当下的战况，果然不适合一鼓作气强攻到底，趁着它们还没反应过来，能稳妥的削弱他们一点算一点，再把能够吃下的妖物给解决掉，也能收获相当不错的战果了。”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水匪头子捏着下巴，不住的连连点头。
“就是这么回事了，我们现在的家底，还只是一个小小的火种，经不起折腾，有多少胃口就吃多少餐食，一口可咽不下一个大胖子。”
听完吴泽这番话后，水匪头子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早这么说我就明白了嘛，吴贤弟！”
“当家的，那就快下令吧。”
“好！”
眼看水匪头子兴冲冲的开始向传令喽啰发令，无意识的双手抱胸后，吴泽再次看向了战圈之中。
“我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小心了。”
经过他的仔细观察，他基本可以断定，这些妖物的行为之中，已经看不出有一丝异常的模样。
也就是说，就算现在立刻把包围圈收拢，它们也不一定能爆发出破釜沉舟的决心，说不定还会因为绝望的境况，而崩溃得更加严重。
如果发展成这样的局面，就算是将它们全歼，或许也不是什么问题。
但是这样一来，就有一件事情让他想不通了。
“刚刚明明是不遗余力在背后推动，让这些妖物搞得我们措手不及，可现在却眼睁睁看着它们葬送在我们的包围圈里，却丝毫不为所动，这个幕后之人，到底是个什么目的？”
这明显存在的幕后者前后的态度，未免也太过矛盾，吴泽不禁觉得，他也实在是太过阴晴不定，难以捉摸。
但是，好在那个人并没有非要犟到底，非要把他们逼到绝路。
要不然，这么多的妖物加在一起，必然也算得上是相当有分量的棋子，可这个人却说弃就弃，被一个如此有魄力又不知来路的高人盯上的话，恐怕晚上都没办法睡好觉。
放走一半的妖物，某种意义上也是吴泽对这个幕后之人的妥协。
事情只要不做得太过绝对，来日就总有转圜的余地。
不过，这些思量，他还暂时不打算告诉水匪头子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