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飞蛾扑火
事实上，江凡更多只是想要通过这样的手段，把自己绝不会束手就擒的情感，传达给这些诡异的存在。
毕竟他们到底能不能听得懂，或是听得见江凡的话，都还难说。
不过，从它们那副变得更为躁动的模样看来,至少这个目的，达成得很完美！
恐怕它们也没有猜到，江凡竟然能够看得到它们的所在之地，而且更是敢于直接朝着它们亮出战意！
“都怪这些诡异的家伙，我好不容易坚持到现在，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现在这么一搞,害我直接破功了。”
不管是用来抵抗它们的障壁，还是试探它们的空气炮，这些道法一施展，无疑会产生不可避免的残留余波。
虽然这些道法余波很快就会消逝于无形，但它们对现实的影响，却是不可逆的。
如此一来，只要被有心人寻见，定能从中觉察到各种深层次的信息。
但现在的江凡，仅仅只是发个牢骚罢了。
他也知道，自己这一晃眼之下，已经被逼到了必须背水一战的境地。
放眼四周，那些无形的诡异已经将他包围得水泄不通，想也知道，如果不靠硬闯，它们绝不会乖乖给自己让路！
“桀桀桀桀桀——”
此刻，响彻在江凡耳边的笑声变得更为瘆人，而身旁似乎没有听到这种笑声的琉璃，却也感受到了一股无名的寒意，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只不过，虽然它们的影响在加强,可是，与江凡二人之间的距离却还是没有缩短，仍旧保持在一个几步之遥，完全不会有实际接触的地步。
“看来，要是我解决不了你们这群怪东西，今日我还真的离不开这里了。”
试探着迈出脚步，它们却丝毫没有避让的反应，反倒响彻在江凡耳中的怪笑，突然变得更加杂乱，宛如刮玻璃的噪音一般，极为令人不适。
而江凡回到原地之后，这杂乱的笑声有变得有序了些，虽然还是瘆人，但起码不那么刺耳了。
“有意思，你们这花招真是搞人心态啊。”
挠了挠被噪音弄得有些发痒的耳朵，江凡露出了一道自嘲的笑容。
虽然他无比想要将这群家伙按在地上狠揍，可它们摸又摸不着，碰也碰不到，就连道法的攻击,也不能接触它们分毫。
如果看不透这背后的玄机,这样的僵持，一时间还真是没法打破。
“江凡，我感觉好冷！”
就在他绞尽脑汁，试图从自己有限的所见所闻中寻找破局之法时，一旁的琉璃，突然以一副实在是忍不了的语气，向他发出了求助。
于是，江凡扭头看向了琉璃。
不知不觉间，琉璃已经变得一副瑟瑟发抖的模样，但它并非刻意如此，看它的神色，它已经是在拼命忍耐，只是终究力不从心了！
“看看这样，能不能让你好受一点。”
说实话，江凡也没有什么针对性的好办法。
琉璃口中的恶寒，他完全没有一丝感觉。
与此相对，他耳中盘旋的诡异笑声，琉璃也像是没有听到一般。
总而言之，他没法对琉璃感同身受，凭他的见识，也看不透这恶寒究竟是何来路。
所以，他只能采取一个最笨的办法。
先是伸出双手。
“这样感觉有点奇怪。”
顿觉不对的他，又把两只手放了回去，随即伸出一只触手，缠到了琉璃的腰上。
“既然我不怕这股恶寒，那么我的活力，说不定就有抵抗这种恶寒的效用。”
紧接着，依靠直接的接触，江凡开始把活力注入琉璃体内。
“好多了……”
很快，琉璃脸上的不适神情渐渐消退下来，眼神也逐渐恢复了柔和。
“能有效果就好。”
虽然江凡自认这办法很笨，效率也很低下，但是，反正他的活力源源不绝，只要有用，分点给琉璃应急，倒也没什么大碍。
不多时，见琉璃彻底变得正常，江凡甩开了自己的触手，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到那些无形诡异之上。
字面意思，这也只是应急的手段，不是长久之计，他最后的目标，始终是要突破身边的重重包围。
“咦？”
然而，令江凡意想不到的是，围绕在他们身旁的这些诡异，竟然有了动作。
只见当中一只诡异，突然冲出包围圈，朝着江凡二人飘然而来。
不对，准确点说，它的目标，是江凡与琉璃的中间，刚刚江凡缠住琉璃的触手曾经所在的地方！
它的身形，轻易就穿过了江凡那全力构筑的道法障壁，全然没有受到任何阻碍。然而，只是因为缩进了两者间的距离，它就像一枚被剥开的洋葱一般，一层一层，逐渐变薄变小！
但它不顾一切，仍然直直朝着它的目标前进。
直到在江凡惊讶的注视之下，这家伙变得只有烛光一般大小，在接触到某个事物之后，最终就像蜡烛熄灭一样，原地步入湮灭，就此荡然无存！
“难道，你们追求的东西竟然是这个吗……”
虽然那诡异彻底消逝，再无任何存在的迹象，可是，在它最后遗留的瞬间，江凡分明从它身上，感受到了一丝发自肺腑的满足感！
江凡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判断，似乎是从根本上就出了问题。
或许，这帮怪异的家伙并不是为了找茬，它们用这样的手段引起江凡的注意，也许只是无奈之举，它们或许是察觉到了，江凡拥有它们的所求之物！
“等等，那是什么……”
就在江凡脑海中飞速推翻着自己之前的思路时，从那诡异消逝的地方，竟出现了某种他异常熟悉的东西。
这东西无形飘忽，却着实存在与此，而且，正是因为它的出现，才让江凡免于一穿越就客死他乡。
如果江凡没有看错，这东西，是那种妖物死去后出现的神秘青烟！
“……我试试。”
虽然耳中那令人发毛的笑声依旧挥之不去，但是，除了这只突然窜过来的例外，其他那些诡异只是围住自己，没有更多动作，也是不争的事实。
江凡自问，自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唯一能做的，只有相信他的判断，以及抓住这转瞬即逝的良机。
于是，他将脑袋凑向前去，让自己的整张脸都钻进了青烟之中。
随即他轻轻翕动鼻翼。
“这种感觉……”
紧接着，莫名的强烈晕眩突然袭来，他只觉自己的意识，就要失去控制了。
没有错。
这就是他还在镇妖司里面的时候，吸收那种神秘青烟的感觉！
第一百零七章 迎刃而解
只是，那种陷入记忆碎片的失神感被江凡强行压制，随即转瞬即逝。
即便江凡对这诡异变成的青烟当中，究竟会存在着什么样的记忆，那是相当感兴趣，可现在这状况，容不得他大摇大摆,分心去沉浸在感受这些记忆。
首要之重，是要把当下这局面解决掉。
当然，比起之前只是个无头苍蝇一样的状况，此刻的江凡，已经找到了思路。
他朝着围在周围的那些诡异，伸出自己的一根触手。
“我看，你们就是看上了这个东西吧？”
略一催动，浓如实质的活力精华，就从他的触手尖端飘散而出。
江凡注意到了。
就在刚刚他向琉璃输送完活力,将自己的触手收回来的时候，不可避免的抛洒出了些许活力的残留。
而那只脱离了包围队伍，不顾一切冲向前来的诡异，正是接触到了这活力残留之后，这才就地消逝而去。
虽然江凡当下还看不出这当中存在着什么内在联系，但他有八成把握确定，这群诡异所追求的事物，正是他体内洋溢着的无穷活力。
既然如此，便分些给它们，也算是各取所需！
呜呜——
比起刚刚那无意间溅落出的点点活力残留，江凡当下乃是有意施为，释放出的活力精华堪比洪流。
而正如江凡所料，就在他释放出活力的一瞬间，包围着他们的那群诡异，竟然像是欢呼雀跃一般激动起来。
在现实之中，同样激起了阴风大作的奇诡影响！
与此同时，当中一下子钻出数十只诡异，也是同样不顾接近江凡二人,就会让自己的身躯崩解的状况，强行来到了他的触手旁边，用变得只剩烛火大小的身体，去接触溢出来的活力。
紧接着，就像火苗沾到清水一样，这些诡异，陆续湮灭在江凡的活力洪流当中。
取而代之，则是升起道道青烟，让江凡的眼前，宛如突然起了浓雾一般！
“既然这就是你等所求，看在你们也懂得礼尚往来的份上，我便尽量满足你们！”
江凡一张嘴，将这些青烟囫囵吞下，但他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直接将之吸收，而是暂时存入肚内乾坤的空间之中。
一道青烟的影响，他还能凭借当下变得足够强大的精神力暂且压制，但要是这么多青烟一起作用,保不准就算是现在的他,也得当场失去意识。
但是，浪费是不可能浪费的，干脆江凡就像一只老牛一样，把草先一股脑塞进胃里，等到没事的时候，再慢慢拿出来重新嚼。
他可不会得意忘形到，连自己仍被如此数量的诡异围着的事实，都给忽略不计了！
虽然释放的活力不是小数目，但比起江凡目前的储量，根本就是沧海一粟，他有足够的把握，只要自己持续施为，一定能将这群诡异，用这种意料不到的方式通通都给超度了！
果然，没有出乎江凡的预料，随着他的活力不停释放，周围那些诡异从一开始散乱的朝他靠近过来，开始变成自觉的排成长队，一个接一个重复着靠近江凡，就此湮灭，化作青烟的过程。
而江凡同样没有浪费这些青烟，来一缕，他便收一缕，直到最后一个诡异就此消逝，让周围总算是回归了平常，他这才松了一口气，放下了因为释放了大量活力而有些发麻的触手。
“简直有种贤者模式的感觉。”
因为大量活力被释放，此消彼长，这与江凡的身体累积疲惫时候的感觉很类似。
他现在，莫名就想大睡一觉，憋不住的呵欠连连。
当然，这种释放只是术法的效用，充其量只有精神上的感受，并不会直接带来其他任何的感官反馈。
不过，耳边的那一道道瘆人的笑声，伴随着最后一只诡异化作名副其实的无形之后，也终于归于沉寂，江凡不禁为此松了一口气。
再被它们这么搞下去，自己都得被搞出耳鸣病来了。
至于腹中空间那青烟的储量，惊人到让他那片独立空间里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仿佛只要稍微压缩那么一下，就能能够挤出水来似的。
“不找个清净点的地方，可不敢消化这些青烟啊……”
自然，江凡虽然对此很是惊喜，但他也还没有大意到迫不及待就在这里吸收这些青烟。
诚然，这些诡异的问题是解决了，可是，无数的问题还没有找到答案。
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来历？
为什么它们会如此大规模的聚集在这里？
它们接触到自己的活力后，便就此湮灭的原因何在？
而它们又和那些神秘的青烟，背后究竟存在什么联系？
一时之间，江凡肯定无法找到这些问题的解答。ωω
他很清楚，接触到收集到这些青烟内含的记忆之后，或许就能找到这一切的头绪。
只是，这必须讲究个地利的问题。
不用想也知道，这些诡异的出现，定然与那山上发生的一系列反常之事脱不了干系，背后一定有着什么人，在推动着这一切的发生。
本来江凡完全没有掺和进去的想法，为了自保，也不得不干了这么一桩大事。
把这么一支庞大的队伍全部解决了，那可不是一句说说就算了的事情。
万一那幕后黑手因此恼羞成怒，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情况。
总而言之，当下第一要务，就是尽快撤离这个是非之地，同时，走得越远越好。
“本来打算去这国家繁华一点的地方找找线索，这下，可得只能往偏僻的去处躲躲风头了。”
越是人多眼杂的地方，就越是藏龙卧虎，江凡的行踪暴露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在这之前，江凡倒也不是太担心多少泄露一些踪迹，毕竟他的大敌是在大虞，那个大敌的能量，不一定能辐射到这异国当中。
可现在，能够确信的是，搅乱这一场目的不明的异常事态之后，他已经在这国家至少树下了第一个敌人，即便大概率对方也没有弄清楚江凡的的来历，可他若是以今日之事作为理由，前来对江凡进行追踪，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虽说这并非江凡所愿，但事情已然变成这样，那就只能见招拆招了。
“管他的，有得必有失。这些诡异化作的青烟当中的记忆，肯定会存在很多有价值的线索，付出这么一点代价，也算值了！”
不管怎么样，江凡倒是一下子豁达了起来。
随后，他赶忙拉着琉璃，沿着道路迅速离开了此地。
第一百零八章 分岔路口
就在江凡走后不久，伴随着一道劲风拂过，飘飘然有一人突然从天而降。
他身着一件朴素的灰色长袍，头戴一顶缀着垂帘的斗笠，面容被遮蔽其中，看不见此人长成什么模样。
除此之外，他的身体同样也被那件长袍,遮得严严实实。
落地之后，他仍然就像是在漂浮在半空一般，看不出有迈步的动作，可整个人却实际的在移动着。
查看了一遍周遭状况后，一道沙哑刺耳的怪异声音响了起来。
“到底是哪里来的道友，都不与本座打声招呼,便一声不吭，就把本座布置了好久的大餐给截胡了。”
袍袖一挥,一道雪白的雾气从中涌了出来,这雾气扫过的地方，便显露出了无数星星点点的痕迹。
其他人可能不知道这痕迹是什么东西，可这神秘人却一清二楚，心知肚明。
“这道法实在是用得粗糙，到处都是法力的残片，光是把这些残片收集起来，都足够再施展一次道法了。”
从这些痕迹来看，神秘人已经感觉了出来，不久前有人在这里施展过一些道法，此刻法术已经散去，但残留的法力与影响，却一时间还在此地盘旋。
他甩动袍袖，将一些星点光芒收进了袖中。
“真是难得，这道友追奉的是那位喜怒无常，捉摸不透的主宰吗？看这粗糙的道法水平，恐怕是才入道不久的新晋者，可我这段时间，可从未听说过这位主宰的座下有新晋者登临的消息。”
再次将袍袖一挥,此人便将周围那些星点痕迹全部打散，转眼间，那些痕迹便一个不留的消散开去。
“不管怎么样，如此经验不足，会祸害我们所有的悟道者，而且，要是经常被这么小偷小摸，饶是本座此等好脾气，心情也不会一直都美好。”
用这怪异的声音干笑几声后，此人又继续自语道。
“也罢，本座不问世事已久，只不过在这偏僻的角落里求个清净，就连主宰也约束不了本座。要不是寿元濒临尽头，本座也懒得引动这群浮精用来延寿，算了，反正就是再找几个凡人做饵便可，这世上就算什么东西会有缺,总不会至于会轮到凡人。”
再次扭头查看了四周一番，此人轻轻摇了摇头,随即就这么飘飘然再次升空，眨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沿着一直线专心跑路的江凡，自是不可能知道刚刚他还在的地方，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他只知道，身后似乎感觉不到被追赶的迹象，虽然这是好事，但总觉得有些意难平。
倒不是说他非得希望有谁在后面追赶着，他才心安理得，只是因为他明明感觉得到，自己搅进去的事态，比他料想得还要复杂百倍。
妖物，人类，不知名的幕后之人，还有从来没见过的诡异存在，一连连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一股脑的挤了过来，要说他还能在这样的状况之下毫无波澜，那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他隐隐中总是觉得，这事不可能就这么完了，他这一跑，最多只是一时间得到点清净，后面麻烦总是会自己找上门来。
不过，理智也告诉江凡，撇开这些没来由的直觉，就算只有一时间的安宁，那也总比没有好。
况且，江凡现在就急需这么一段喘息空间。
说实话，那青烟一旦入体，里面蕴藏的记忆就会像炸弹一样爆开，迅速占据江凡的意识。
而他现在，就像是用自己的身体强行捏着这炸弹不让它爆，带来的精神压力确实不容小觑。
让它彻底爆开的话，就能得到解脱。
可江凡也会一时间不省人事，没有找到相对安全的落脚地之前，他可不打算露出这么大的破绽。
他潜在的敌人可不少，虽说在这茫茫人海中偶然撞见，基本上这可能性可以忽略不计，然而有的大敌毕竟是在主动找寻这江凡所在，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再加上，江凡腹中那片小空间中，同样堆满了大量尚未吸收的青烟，自从江凡离开镇妖司开始，从来没有收集到过如此数量的青烟。
他现在正是深感实力不足，希望提升实力的时刻，得到了这些青烟，宛如雪中送炭一般，要说迫不及待，没人能够赶得上他。
所以，确认了真的没有人追来之后，江凡分出一部分注意力，开始查看着四周地形。
往大路的方向，那是越走越平坦，可以预见得到，继续走下去会碰上各种大大小小的人类聚居地，基本上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这个世界存在着各种稀奇古怪的术法，当中多半也会存在着江凡意想不到的通讯手段，如此一来，光凭他的脚程，肯定赶不上信息的传播速度。
也许那些已经在暗地里对峙过，但没有与江凡站到面对面立场上的擒妖人们，大有可能还没有摸到江凡情况，不过，这并不能妨碍他们在自己国家的腹地层层设防。
万一他确实鲁莽的朝着这个方向去了，又在哪里因为这些加强过的设防，甚至发展到不得已需要出手的情况，那这之后的善后，就更没法子去着手了。
明智的抉择，就是从另一个方向看起来就很不好走的小路继续前行，即便其通往的方向，先会抵达一处不毛之地，环境有些糟糕，但如果只是打算路过，那就完全用不着太多去留意，只用平安通过就足够了。
那不毛之地，并非这条道路的尽头，将之通过之后，同样也会别有洞天。
而且，这些人迹罕至的地方，说不定反而会成为妖物成堆出现，在人类立场上被当作是“凶地”都不为怪的危险地方。
不过，那也是对这个世界的人类而言。
说实话，江凡巴不得现在就找到存在着很多妖物的地方。
天性使然，妖物们大多都很独立，基本上没有什么聚居地。
不过，妖物相对集中的地方，总也还是会有，而小路通往的方向，一看就会有所斩获。
这些地形，是江凡在高处仔细观察过的，虽然他直到现在也叫不上这里的地名，但他真心觉得，这里的确是他开启新世界新一步的关键节点，不管怎么样，也值得好好纪念。
很快，他就撇开了这些感想，将思考完全落到了事情本身之上。
“管他的，就走小路了！”
权衡片刻，很快就做出决定的江凡，带着琉璃一扭身，冲向了连接着大路的一条偏径！
第一百零九章 记忆宫殿
大路的延伸基本上是朝着正西的方向，而江凡踏上的偏径，方向则是往北边偏移了不少。
与此同时，和江凡估计得差不多，小径难以下足的地方颇多，其通往的去处，多半都崎岖不平,这种地方，住人的聚落很分散，而且人数也不多，相互间基本上还是独立的个体。
这样的地方，相对也比较闭塞，如果考虑到收集情报的效率,可能不是首选。
但江凡看中的,是这种地方另外一个得天独厚的优势。
“在这个世界，妖物和人类之间的平衡早已被打破，现在是人盛妖衰的年代，人多的地方，妖物就少，但此消彼长，在人烟稀少的地方，就留出了妖物存在的空间。”
江凡的想法就是这样。
既然打定了要和更多妖物接触的想法，那么设法找到容易碰上其他的妖物去处，就是实现的基础。
说实话，江凡感觉得出来，他这个办法其实说不上是最好。
这种偏僻之地生活的妖物，可能不一定知道多少有用的情报。
直觉告诉他，这世上一定存在着什么地方，既存在着相当数量的妖物，这些妖物们又具备高度知性，对这个世界深层次的东西，知道得一清二楚。
但是，在这个世道下，这种地方必然是相当秘密的隐世之地,否则，早就被尽占优势的人类一方一锅端了。
只能说，身为外来者的江凡一点门道也摸不着，唯独只有靠常识能够推测的办法，一点点抽丝剥茧，继续深入了。
而且，像这种他能想到的情况，别人自然也能很简单的想得到，说不定就连这种偏僻之地，都已经被人类一方豢养的那群，平时少有用武之地的擒妖人们，当成是最后的战场，反复清剿过了。
这条路能不能走得通，估计都还难说。
然而，江凡这一手，也并非只是奔着这个目标而去。
他现在急需一个清净的地方消化青烟，这是燃眉之急。
事实上，他已经快要憋不住了！
被想要尽快解放的意识所驱使,江凡前进的方向是越来越偏，在穿过相当一大片人迹罕至的沼泽地之后,他来到了一处相对空旷的荒原，而他，也选择在这个地方停下了脚步。
“或许是因为那沼泽的隔绝，这附近相当范围的地方，一点人类的迹象都感觉不到。”
江凡所寻求的清净，就是没人能够打扰的地方。
他想避开的，是字面意义上的人类。
虽然这荒原放眼望去，只能看到远处有些许山丘蜿蜒而去，近处丝毫找不到任何遮蔽物，不过江凡自信，他的道法强过这世间任何直接的躲避，如果连他的道法都掩盖不了自己的行踪，那他就算是躲在百尺地底，也一定会被发现。
“琉璃，你帮我看着附近一点，如果有什么异变，赶紧把我弄醒。”
不过，即便江凡有这样的自信，但身边明明就有个小帮手在，让它发挥一下作用，又何乐不为？
“咦？你已经累到想要在这种硌人的土石地上睡觉了吗？”
可惜的是，琉璃这一根筋的思考，完美的误会了江凡的意思。
“就当是这么回事吧，我很快就弄好，你好好帮我望好风。”
江凡知道，深入去解释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干脆就让琉璃自己去理解这件事，反正只要它能帮忙观察观察情况，出自什么缘由并不重要。
“好吧，明明我也有点累了，想要歇一歇。不过，我可不会像你一样什么地方都不挑，起码也要找到一个软和点的地方，我再去睡。”
撇了撇嘴后，琉璃还是乖乖的来到了江凡的身边，跟着他一起坐在了地上。
见状，江凡那根绷紧的弦一下子就断了，他再也坚持不住继续压制那青烟的力量，就像是决堤的洪水一般，一股失去意识的感触直冲脑门，强烈的晕眩感猛的涌了过来。筚趣阁
“也罢，就让暴风雨来得再猛烈些吧！”
就在江凡的意识弥留之际，他趁着这最后的一丝清醒时光，把腹中那空间内的青烟一股脑释放而出。
反正都要晕，那不如一口气晕个够！
于是，在如此浓郁的青烟造成的强烈精神冲击之下，江凡彻底失去了意识。
不过，在这样的方式之下失去意识，不代表江凡就会这么昏迷过去。
这是一种对他而言很奇妙的体验。
硬要形容的话，就像是在这个世界睡熟了过去，立刻又在另外一个世界醒了过来一样。
“这就是，这些青烟里面的记忆……”
此刻，江凡反应了过来，他正置身于那无数的青烟各自蕴藏的记忆碎片，所拼接而成的庞大记忆宫殿当中。
假如是之前，江凡根本无法做到在这样的状况下自主行动。
最早的时候，他甚至连自我的印象都感觉不到，会产生一种自己就是这记忆的拥有者般的错觉，完全沉浸在这种奇妙的回忆再现当中。
在那之后，他的自主性得到了些许增强，能够开始以旁观者的角度，来感知这种记忆碎片。
只不过，记忆的流动完全不由他所左右，他只能被动的观看，并接受这段记忆融合进他的精神。
而现在，大量的记忆碎片，竟如同可以随意翻阅的书籍一般，就这么摆放在江凡的眼前。
他在这种奇妙状态之下的自主性，自此产生了质一般的飞跃。
“看来，我的精神力的成长，也加强了我在这种精神世界中的掌控能力。”
其原因，江凡心中是有头绪的。
在之前，是因为吸收青烟积累的成长，而经过与落荧一战，通过濒死前的一场顿悟，他的精神强度，强化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体现在现在的情况之中，就是他已经能够自如在这种奇妙的状态之下，控制自己的行动了。
这一切，都不是现实世界中的真实行为，只是以动作的形式所体现，本质仍是精神的流转。
不过，对江凡而言，他完全没有必要去在意这些复杂的本质。
他只需要弄清楚，自己在这种状况之下的控制力有多强，而他又能利用这种控制力，做到什么样的事情，这便足够了。
“总而言之，先试一下就知道了。”
看着眼前那一堆看得自己眼花的记忆碎片，江凡突然灵光一闪，一下子就来了主意。
第一百一十章 神秘空间
在江凡以前的世界中他所身处的那个时代，文化的繁荣程度，达到了前无古人的崭新高度。
造就这样一个盛况最重要的原因，不外乎就是传播媒介的进步。
但不管这些媒介变出什么样的花样，书籍，永远是当中不可缺少，也不可取代的一个角色。
不过,海量的书籍，要是毫无章法的凌乱堆放，想要找到当中自己想要的书，就会变成货真价实的大海捞针。
用特定的方法将书籍整理成有序的状态，就变成了善用书籍这种传播媒介的重要手段。
其中，最常用也最实用的方式,便是将之归类。
层层归类，层层递进,最后通过书名来进行最后的排序。
这样一来，就可以通过想要的内容，逐步准确的搜索到自己想要的书籍。
江凡有时候觉得，要是能当一个图书管理员，似乎也不赖。
而现在，他就偶然碰上了一个可以尝试一下这个小梦想的机会。
“如果我漫无目的的把这些记忆碎片照单全收，我的精神必然会承担巨大的压力，肯定短时间内没办法恢复意识。但是，如果能在这之前，先行将这些碎片归类整理，那肯定能够省下相当的工夫。”
不用深入其中，此刻的江凡，就能知晓摆在他眼前的记忆碎片的形状。
各式各样的记忆在这记忆宫殿之中，以不同的形状展示着其各不相同的内容，想要明白这些形状代表着什么，就必须想之前那样沉浸在内，才能提取到具体的记忆。
不过，记忆同样是有类型的,甚至在相互接触过的记忆主体之间，它们的记忆还会存在相互重复的部分。
而这些记忆碎片，同样用形状的方式来体现着这些差别与联系。
从直观上掌握这些记忆碎片在形状上的异同，对现在的江凡而言，只需要短短的一瞬。
“然后，再像这样将它们归类，拼合——”
类似的记忆碎片，在江凡的一念之间，通通归集到了一起，而它们又从相互之间完全一样的部分开始拼合，既抵消了重复的部分，又借助这些部分，重新组合成一个更为巨大的整体。ωω
当然，在这样的过程中，重复驳杂的部分被剔除，模糊不清的部分被强化，散乱的记忆碎片经过这样的整理，真真正正成为了组成这座记忆宫殿的基石。
面对这一片庞大的记忆，江凡完全可以用极为短暂的时间，彻底将之漫游个遍。
“差不多了，该看看这些诡异的存在的留下的记忆,能不能为我打开一片天了。”
虽然是偶然得来的收获，本应不该对之抱有太多期待，但是，一想到那些诡异越是来历不明，它们的记忆当中，就越有可能包含着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对现在的江凡而言，这个世界的常识固然重要，但他最终还是想要回到自己原来的世界，要达成这样的目标，不管是靠哪个世界的常识，都是不可能做得到的。
要回到原来的世界，非得剑走偏锋，用出非常手段不可。
考虑到这一点，能够得到这些诡异的记忆，或许是可遇不可求的。
所以，要说心里没有期待，那是不可能的。
他也没必要在这种状况之下，去无视自己的期待。
于是，江凡将自己心情平复了一番之后，就像是开始品味一顿大餐一般，触碰了这些整合过的记忆碎片。
这一刻，他的眼前突然一花，周围的景象转瞬之间，就来了一个翻天覆地的大变样。
“这是……什么地方？”
然而，那记忆中所展示的一切，并非江凡司空见惯的山山水水，鸟木虫鱼，而是无数形态不断变化，纯粹由辉光组成的各式事物。
这里的道路，没有固定的方向，你只能踏足其上，不停前行，永远不知道你会抵达何处。
这里的天空，不会永远在头顶之上，有时，它会出现在遥不可及的地平线处，有时，它就直接在你脚下，空旷一片，却分明能够承载住其上的存在。
这里没有太阳，又或者说，万事万物都是太阳。
光芒就是这里的一切，但这些光芒又有万般形态，有的刺眼如刀，有的温柔如水，有的明亮到无法直视，有的却宛如黑洞，连深浅有几何，都无从得知。
就算是黑暗，也只是这里的光芒一种特殊的表现形式。
就在这个介于有形与无形的空间之中，无数个就是江凡刚刚对付过的那种无形诡异，在一束具有大树一般影子的光斑之上，就像是滴落在地上的朝露，一颗接一颗，一个接一个的凭空而生。
它们围绕在生长出它们的那棵大树旁边，不知道就是要表达些什么情感，只见它们疯狂的围着它手舞足蹈就像是在全身心逗其欢心一般。
时不时，就会有一些这样的虚影，似是在觊觎那光树之上结出来的那些小果实。
这些果实，日后将会成长为江凡口中那“诡异存在”的事实，如果不是今日亲眼所见，光靠江凡的推测，是永远不会进展到这一步。
而那些虚影当中，又有少数按捺不住心中的贪欲，竟然开始设法用一些肮脏卑鄙的手段，来窃取这些如同还是襁褓当中婴儿一般的神秘果实。
只不过，这样的贪欲就从来没有得到满足过。
对于这种违规违纪，甚至到违法乱纪的情况，可在这种地方，自是不会有任何一个人会出面管理。
这里和现实世界，完全就是两码事。
只不过，说是无法之地，可这精神世界中，同样不完全只能是沉浸其中一条路可走，在这背后，江凡隐约感受得到，它们还能够替外界，施展各种诡异的手段，最终能够达成一些小到打发时间，大到光靠三言两语没办法说得清的目的。
但那些事情做法终究只是小动作，而且利用这样的力量，日后多半会要为之付出一定的代价，对江凡而言，他早已做出准备，要将眼光放得长远，为他拥有的这一切，找到一个安稳的落脚点。
总而言之，他已经从这卷记忆长卷之中，多少摸清了一些端倪。
眼看那些虚影如同活物一般，开始在这光芒组成的神秘空间中游荡，江凡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就是不知道，你们脑子里想的到底是什么。”
他看到这些记忆，就来自于这些虚影，但它们的记忆只有纯粹的印象，几乎没有思考的痕迹。
第一百一十一章 强探幻梦
虽然没有开智的妖物，几乎也没有多少沟通的能力，但江凡曾经进入过它们的记忆碎片，还通过琉璃的心灵感应妖法，与它们进行过一定程度的交流，所以他很清楚，已经开智的妖物自不用说,就连那些还没有开智的妖物，思考模式也是与自己想通的。
唯一的差异，就是互为异类，毫不相容的价值观与世界观，江凡在记忆里曾经看到过它们的那些所作所为，在它们的认知中是理所当然，可江凡却没有办法轻易就这么将之合理化。
不过,平心而论，他觉得比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时，自己确实是要冷漠和镇定得多了。
遇到很多以往可能会产生巨大动摇的事情时，他现在的内心里经常可谓毫无波动。
撇开这些一时的遐思，江凡又将注意力回到眼前的记忆世界里。
在这些由大量虚影的记忆碎片共同组成的记忆长河中，江凡感觉不到任何一种可以理解的情感与思考模式，唯一能够被他所接受的部分，仅仅只有展现在记忆中的纯粹场景。
“之前，我还认为这世界的妖物已经够异质了，没想到，还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眼前那些在那道如同大树一样的辉光之中逐步形成，又自发的组成队列，朝着某个方向行进的无数虚影，让江凡陷入了这样的思索。
这些虚影，从内到外都是彻底的异质之物。
而它们诞生的这个地方，也与江凡现在与之前所在的两个世界，都大相径庭。
一个突如其来的想法在江凡脑海中冒了出来。
“难道，除了这两个世界以外，还存在着其他我不知晓的世界吗？”
如同放在是没有穿越的时候,江凡最多只会对这样的想法报之一笑，并不会去将之当真。
可现在，他已经切身体会到了另一个世界的存在，冒出这样想法的一瞬间，他第一反应，则是去推敲它的可能性。
事实上，从各种迹象来看，这些虚影是异界之物，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毕竟它们并不能用寻常的方式予以察知，就连江凡，也只能看到它们的一个轮廓。
但是，那个异界如果存在，那它与现在他所在的世界，两者间必然存在着极为紧密的联系。
因为那些虚影，能够对身处这个世界的他与琉璃造成能够感知的强烈影响，而江凡所释放出的活力，同样也对它们产生了不容忽视的作用。
如果两个世界之间毫不相干,那这种相互影响的情况就不应该会发生。
“只不过，明明聚集了如此巨量的记忆碎片,却只能理解当中九牛一毛的部分，实在是有些可惜。”
江凡也多次试图想要像之前一样，置身于那些虚影的立场当中，通过彻底沉浸的方式感受它们的思考。
然而，不知道究竟是不得其法，还是因为别的什么缘故，不管江凡怎么努力，就是没法再深入这些记忆哪怕一步。
如今展现在他眼前的场景，只剩下了不停重复持续，虚影诞生与离开的一幕，眼前能够观察的所有事物，他也都仔仔细细观察了一遍，但是，除了留下个觉得这一切极为奇异的粗略印象之外，再无任何更加有意义的收获。
而江凡也基本上能够确定，就算再这么继续等下去，也只是白白浪费时间，做些无用功罢了。
“看来，还能让我去试一下的方法，也只有这个了。”
在江凡目前能够想得到的办法中，唯独只有一个还具备一些可操作性。
但这样做，很有可能会让他提前中断梦境，让江凡跳脱出去。
所以，他一直把这个方法当成是最后手段，除非是别的想法都徒劳无果，否则，他不会去起用这个方法。
只不过，面对当下这束手无策的境况，江凡心想，也差不多可以把这个手段用来试一下了。
想到这里，江凡平复了一下心境，尽力剔除了已有的杂念。
“之前我在接触其他的记忆碎片时，还没有条件能做这样的事啊。”
他对这种记忆状态的掌控力，随着自己的成长是在不断增强的。
回想起之前那种不受控，或者说只能被动沉浸，基本上等同于不受控的状态，现在的状况，的确已经前进了一大步。
他想到的最后一个办法，就是非得在这样的状况之下，才能付诸实施的行为。
在确定自己的心情彻底平静下来之后，江凡顿了一顿，终于开始行动了。
“就让我亲自探一探，这全是辉光的世界，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在这个记忆世界之中，江凡同样是以记忆的形态所存在。
他的形体，游离在这整条记忆长河之外，他的视线，只需一念之间，就可以从记忆长河的一端彻底扫到另外一端，把握它的全貌。
与此相对，他自己则是置身于这条记忆长河之外，只能是观看它，感知它，而并非它的一个组成部分。
通过沉浸其中，可以用暂时抹消掉自我的代价，以代替这记忆的拥有者的方式，融入到记忆之中。
但现在，这个法子是条死路。
于是，感受到自己这前所未有的掌控度后，江凡决意用他的自我，强行介入这记忆之中。
虽然只是记忆世界，但这也是生生造出原本不存在之物的行动！
显然，已经成形的记忆长河，绝不可能容忍外物的存在。
要么，它就会用自洁的方式将介入其中外物剔除，要么，就是承受不住外物的介入，而破碎成没有意义的残片。
到了那个时候，江凡这场梦境失去主心骨，自然没法再继续下去。
也许，他会滑入属于自己的梦乡，继续昏迷下去。
但更有可能的是，他会因为记忆世界的破碎，而被直接惊醒过来。
不过无论是哪一边的可能性会成真，江凡都不在乎了。
在井水不犯河水的状况下，自己能够了解的事情，他自认都摸了个七七八八。
那剩下的选择，就算是因为稍微激进了点，而带来了意外的结末，但也总比现在这样，只能拖到自己自然醒来，却几乎无功而返来得要好。
这是江凡权衡了利弊之后，做出的成熟决定！
想到这里，江凡缓缓伸出了一只手。
本来，他这样的记忆形态，也应该是一个无形的状态，但无形同样最易塑形，潜意识里一个伸手的想法，就让江凡从现在的记忆形态里，伸出了一根天线一样手状肢体！
第一百一十二章 立足现实
“啊！”
一个鲤鱼打挺，江凡一下子惊醒了过来。
“咦？你怎么了，江凡！”
察觉到他这异常的反应，正认真的戒备着周围的琉璃，当即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不能说有事，但可能也确实没有什么事……”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一股锃然的冰凉感顺着自己的触觉,被他清晰的感觉到了。
就只是那样一瞬间，一切都破碎了，包括他自己。
等等，破碎了？
是什么破碎了……
“唔——”
越是去回忆，江凡的脑袋就越是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
可是，这剧痛换来的,仅仅只是宛如一张白纸般的虚无回忆。
他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看起来也不像是没事啊！”
见江凡捂着自己的额头，一脸痛苦的神色，琉璃连忙来到他的身边蹲下身去，将脸凑近江凡的面孔，就像是要把他吸进自己的双眼一样，狠狠的盯住了他。
“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凡的记忆，只到他决意吸收所有青烟的时候，后续就像被一刀砍断一样，就这么戛然而止，就连喝酒断了片，都不会失忆得如此彻底。
他连任何模糊的印象都回忆不起来，而且就算只是简单去回想一下，他的脑袋也会疼得一言难尽。
如果是深入的回想，就会感觉到撕裂的痛楚，如果是试探着去回忆，就会立即像挨了一记重锤那样，疼得他眼冒金星。
事实上，就算是让现实中的他真正用脑袋去挨上一锤，当下的江凡甚至连感觉可能都不会有。
而且，倒霉的可能得是那个锤子。
万万没想到,身体已经成长到如此强大江凡，会在这种事情上吃了瘪受了苦。
虽说他连究竟是什么事情，都已经想不起来就是了。
“好了，这回是真没事了。”
试了几下没有什么收获，反而还为之付出了不少代价，江凡干脆也就不再自讨没趣。
反正脑袋是自己的，既没有必要这么无谓的去糟践它，而且，什么时候他都可以去探索这一片禁区，等到时机合适的时候，再慢慢去解开这把缀满荆棘枷锁，这才是明智之举。
为了让心中那种若有所失的感觉轻减一点，江凡决定先把自己的注意力转移一下。
“对了，我刚刚晕过去了多久？”
虽然江凡失去意识后的所有记忆都变成了一片空白，但在那之前发生的事情，他仍然还是记得一清二楚。
这足以证明，他的记忆力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让他回忆不起来的那段记忆的原因，不在于他本人,而在于那段记忆本身。
“也没多久吧，最多也就半个时辰不到的样子。”
琉璃再次上上下下扫了江凡好几眼，确定从他外表上确实看不出什么不对的地方后，这才半信半疑的回答了江凡的发问。
“半个时辰吗……”
在江凡开始吸收那些青烟后不久，他就开始留意自己被那些青烟夺走意识后，到底需要多久才能恢复过来。
不过，那时候他人基本上是在镇妖司里，而且全凭估计的时间，也谈不上有多么准确。
但就算再怎么长，也从来没有长到过一个小时都没有恢复。
也就是说，这一次他是头一次晕了这么久的时间。
当然，如果是从青烟的份量来上来看的话，这一次也是从一开始算起最多的一次。
可如果确实按照青烟的分量来估算的话，那还真不是一个小时就能消化掉的量。
总而言之，这件事问题还太多，而且，最关键的地方，现在连是个怎么回事都不知道。
“糟糕，又想回去了。”
本来是打算转移注意力，可这注意力还真不是这么容易就能转移的。
江凡拍了拍自己的脸。
“你这半个时辰，那是睡得一个死啊，我看着都羡慕，这么硌人的地上你都能睡得着。”
将江凡的动作理解为他想要让自己清醒一下的琉璃，总算是差不多放心了，随即立刻又皱着眉头，向江凡指摘起来。
“仔细想想，倒是真没有好好在柔软的床上睡过了。”
镇妖司内自不用说，从来他都只能睡地板，然而，自从闯出镇妖司以来，他这一路一直都是风餐露宿，睡过最舒服的地方，竟然是用枯草铺起来像是猪窝一样的临时垫子。
说实话，想起来还真有些辛酸。
“柔软的床吗？听起来好像很有趣，我也想试一下。”
听到琉璃这么一说，江凡这才意识到，不仅只是他一个人体会着这辛酸的遭遇，一直陪在他身边的琉璃，同样和他一样共享所有的好与坏。
准确点说，坏的事情，几乎占去了大半。
“这倒不是什么大问题，等我们稍微安定一些，身边的麻烦少一点之后，我抽个时间自己去找点材料，做个床带在路上用。”
要是只能把床当行李扛着走，那江凡的这番话就是一个笑话。
然而，他根本用不着这么做。
他腹中的那片空间，虽然谈不上有多大，但容纳一张床这种程度，可谓是绰绰有余。
只是之前一直专心赶路，他一直都没想到过要稍微改善一下自己的生活境遇。
也有可能，是因为他现在的身体连吃喝都用不上，下意识的，这些需求也就跟着一起淡化了。
能够活着就好。
只要达成这最基本的目的，其他的条件糟糕点，似乎也无所谓。
但现在江凡一下子想通了。
既然有这个条件，又何必要亏待自己？
更何况，身边还跟着个和他这么有感情的旅伴，总不能一直让人家和自己共患难，总得把它给稍微招呼好一点，不能亏待了它才对。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一下子就收不住了。
他的腹中乾坤妖法，现在看来，简直是一个相当理想的随身百宝袋。
虽然他们不用吃喝，但如果能准备些用度之物，这一路的旅途那将轻松不知多少倍。
而且，江凡很清楚，他现在仍然还是有味觉的。
用不着吃喝，不代表不能吃喝。
如果只是从体验生活的角度来享受食物，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然而，想法是一回事，不得不面对的现实又是一回事。
眼下这片荒原，除了遍地的石头和土块，别说树木了，连草都看不到半根。
明明不远处就是一片水量丰富的沼泽，到这里就已经变成了不毛之地。
说实话，要不是他真没有在这附近感知到有人的踪迹，这种反常的地方，他还真不愿意在此久留。
第一百一十三章 改变心意
“我看，也该启程了。”
总而言之，虽然江凡基本上算是无功而返，但是，起码总归是留了个无论如何也不会弄丢的宝箱。
等到自己把它开启的时候，里面的东西，一定会让他打开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毕竟,是这么一群诡异的存在留下的记忆，其所揭示的真相，恐怕不会那么简单。
不过，现在想再多也没有用，转了一圈，他还是回到了原点，只能继续去寻找接触其他妖物的机会。
想到这里，江凡站起了身。
脑袋里的痛楚尚未彻底散去，就像针扎一样的感觉,还在时不时冒出来。
但是这种程度的痛楚，只是让他相当不爽而已，还不至于让江凡走不动路。
“这就要走了吗？说好的床的事情，你可别忘了！”
见琉璃这么一开口，江凡立刻就看了出来，它对床的兴趣，浓厚得远远超过自己的预期。
现在回想起来，最开始接触琉璃的时候，它还是一只对人类有关的一切嗤之以鼻的实打实的妖物，在它眼中，完全是以妖物的价值观来看待一切。
而现在，它不仅化作了人形，还开始对这些人类的东西感兴趣了。
“真要说起来，它到底是对人类感兴趣，还是对我感兴趣呢？”
要说察觉不到琉璃对自己那毫不遮掩的好意，江凡倒不至于迟钝到这种地步。
只是，他不能准确的判断，琉璃的好意到底是什么样的性质。
在那镇妖司里,江凡不止与琉璃一只妖物进行过接触，所以他完全能够断言，作为异类，妖物的思考模式根本不能以人类的习惯来代入。
所以，即便琉璃对他的好意确实无可辩驳，但这是不是他下意识理解的那样，仍然很不好说。
但不管怎么说，对它可以卸下心防，是江凡已经身体力行感受过的事实。
毕竟，即便它知道自己曾经是人，而现在的思考仍然是以作为一个人类为前提，它也完全没有对江凡展现出任何排斥的表现。
甚至，还逐渐对人类的一切都充满了兴趣，甚至主动靠拢，主动接近了起来。
“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要求，那满足它也无可厚非。”
要不是琉璃表现出如此强烈的意愿，江凡都还打算把这些并不算很紧迫的事情先放放。
不过现在，他立刻就改了主意。
“这段时间一直都在马不停蹄的赶路，也是该放放假,做点别的事情了。”
之前那种紧迫的逃离，是因为身后的追兵咄咄逼人，如果不尽快摆脱那条大尾巴，那江凡就会被彻底缠进去，根本挣脱不出来。
而现在，虽说江凡才刚刚搅乱了某人的一盘大棋，多半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与之结下了梁子，但好在对方同样也不知晓江凡的来历，在事情败露之前，他现在也还算是安全的。
趁着这安全的时间，是可以尽量去多找一些线索，为更远的以后铺路。
但是，珍惜现下，珍惜眼前，也不失为一种生活的态度。
毕竟他费了那么大劲，冒了这么大的风险，才从那等同于牢狱的镇妖司中闯出来，要是一点都不去品味一下自由的美好，那就太自讨没趣了。
所以，江凡决定了。
床，要做，而且，一定要做好！
“放假？江凡，你这是什么意思？”
然而，琉璃却是对某个江凡始料未及的地方发出了疑问。
“这个嘛……”
像琉璃这种妖物，要怎么让它理解996之类的东西呢？
江凡冥思苦想了好一会儿。
答案呼之欲出了。
“就是给自己一段时间，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别的什么也不用管。”
那就是，根本就没办法解释！
想通了这一点后，江凡也就释然了，干脆就用它能听懂的东西，尽量给它说明一下。
“咦？这么好！那我天天都要放假！”
虽然不知道经过琉璃那清奇的脑回路一番加工后，它把江凡的解释理解成了什么东西，不过，不得不说，它是真的抓住了当中的精髓。
换做是江凡，他也想天天放假！
“有机会的话，一定让你能天天放假。不过，现在我们只能稍微放松几天，也是为了以后着想。”
如果才刚刚获得一点安宁，就马上彻底变得吊儿郎当，那这就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江凡很清楚这一点。
但是，既然起了这个心，那就得做到底，不然回想起来，心里一定会过不去。
“好吧，你说放假多久，那就放多久咯。”
虽然有些不乐意，但琉璃也还是立刻就松了口，答应了江凡的要求。
“好，你放心，该做好的事情，一件都少不了。”
江凡话毕，琉璃便嘟着嘴道。
“我又不是要你非得把什么事情做好。”
它的这番话，让江凡愣了一愣。
的确，他一心不想要亏待琉璃，现在一想，似乎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诚然琉璃说过想要睡一睡床，但凭琉璃那个性子，很多话听起来很认真，但其实就是一时兴起，和戏言没什么两样。
虽说如果江凡连它的戏言都去认真的对待，肯定能够让琉璃感受到他的一番好心，不过，要是因为去坚持这样的事情，而把琉璃真正的需求给忽略了，那就才是本末倒置了。
“那你……”
“哎呀！我就说你脑袋没有我聪明吧？既然都说了要放假，那就像你说的那样什么都别想，只做想要做的事情就好了嘛！”
然而，江凡才刚刚露出一副为难的神色，话都还没说出半句，琉璃就立马神情一变，转而摆出极为期待的神色。
而且，它一把就抱住了江凡的一只手，把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他的身上。
“你这个动作，是从哪里学的？”
感受着琉璃的身上传来的阵阵颇为沁人心脾的冰凉触感，江凡心中相当受用，可一边又倒有些纳闷了。
这种肢体接触，对特立独行的妖物而言，根本是不需要的行为。
身为一只纯粹妖物的琉璃，江凡实在是搞不清楚，它为什么明白这种行为的意义，而且更将之付诸实践的缘故。
很明显，它是想要用这样的方式，打消江凡心中的犹豫！
“这你就别管了！怎么样，这样一来，你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头一次靠到这么接近的距离，江凡将它的那张精致的面庞看得是如此清楚。
而且，它那副仰着脑袋极为得意的模样，说实话，实在是有些惹人恋爱。
第一百一十四章 立下承诺
“怎么样，是不是总算能够不去想其他的事了？”
就在江凡因为琉璃这一系列的行为，脑海中不经意间就乱了的时候，琉璃又是一把将他抱紧了些。
“我不知道你说的其他的事指的是什么，我现在，脑子是一点也停不下来。”
到底是多久没有进行过这样的肢体接触了，江凡甚至都有些模糊了。
自从拥有了这副没有吃喝需求的身体之后,其他的很多事物都随之淡化了。
这件事，江凡不久前才刚刚意识到，现在看来，这个情况比他意识到的还要严重。
不过，比起沉浸于这种由肌肤深入心灵的碰撞，江凡还是更想要知道琉璃这样做到底是怎么回事。
“琉璃，你是不是在我的心灵一角,看到了些什么？”
回想起他与琉璃接触的过程,自然而然江凡的猜测就转移到了这个方向。
琉璃的人形,也是以从他的意识中找到的印象作为蓝本，顺着思考下来的话，它的这个行为，说不定也是在那个时候学到的。
只不过，他还需要搞清楚琉璃到底是有样学样，还是真的知道其中的意义。
这一点，对江凡今后要如何看待琉璃，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
“嘻嘻，那我看到的可多了，你说的是什么呀？”
面对琉璃这一番反问，江凡倒还真的一下呆了。
随即，江凡哭笑不得的开口道。
“琉璃，有些东西要是你看不懂，就不要生搬硬套。”
“哼，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这么聪明，会有什么事情弄不明白吗？”
琉璃则是露出一副意味深长的微笑，看了江凡一眼。
“我现在是发现了，有时候,我还真是拿你没办法。”
江凡摇了摇头，自己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行了，我明白了，就好好什么都不想，和你玩一段时间，这样你就开心了呗？”
听到江凡说完，琉璃也把双手背到身后，半仰着脑袋看着他的眼睛，同时开口道。
“不错不错，总算是开窍了！”
看着琉璃那满脸毫不掩饰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江凡一下子就觉得浑身轻松了。
那股冰凉的感觉，说实话还挺不赖，他不禁如此心想。
“满意了的话，我们走吧？”
不管怎么说，一直在这地方耗着，这个假就放得太没有意义了。
总而言之,轻松归轻松，但多少还是要做点事情的。
“好呀，我们去哪儿玩？”
眼看琉璃那兴致盎然的模样，江凡想了想。
“先去找个地方，把包括床在内的用品弄到手再说！”
如果靠江凡自己，他倒是可以从无到有，搞出一个可以用的床来。
但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手艺。
而且，如果要做一个柔软又舒适的垫子，需要的材料得从头开始准备的话，那要花的工夫绝对不少。
如果有空闲，他是可以慢慢从头开始做，不过，现在这宝贵的安宁时间，他可不想浪费在这些事倍功半的东西上。
与其是这样，不如想办法早早把床搞来，就算是把这放假的时间从头躺到尾，都比做这些事情来得舒爽。
不过，这样一来，事情的关键就落在了要怎么样，才能快速弄到包括床在内的各种东西。
“羊毛长在羊身上，这些东西，只能从能够制造这些家具的人类那里搞过来。”
如果是打算靠江凡现在这副怪异的模样去和人类接触、交流，那就是一个超级愚蠢的主意。
不过，假如只是从他们手上搞点东西，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因为和他们交流，就必须直面于他们，可如果只是需要他们手上的东西，这样的办法就多了。
“江凡……”
可是，听到江凡说出这句话之后，琉璃先是一惊，随即露出了一副怅然的表情。
“……你这么说，难道你是想要回去人类的聚落吗？”
琉璃话音一落，江凡不禁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虽说我以前是人类，但也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类，别说我是长成现在这样子了，就算能让我原模原样的来到这里，能不能被这里的人类接受，都还很难说啊。”
事实上，作为人类的江凡，再清楚这一点不过了。
他虽然是人类，但是他的认知，和这个世界的人类一样存在巨大的差异。
人类的群体，并不是那么容易接受外来事物的。
就算是同类，如果思维不能统一在一定的程度之下，也会被当成外来事物，早晚不知不觉的排除在外。
实话实说，江凡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要说没有想要去靠近人类一方，那是不可能的。
即便发现自己变成妖物之后，也是如此。
没有深入的体会过这两者间那不可调和的矛盾时，江凡甚至考虑过，说不定这世界上，能有妖物和人类可以共存的国度，如果有一天能获得自由，可以先去这种地方落脚。
而现在，这种乐观到天真的想法，江凡已经彻底摒弃了。
妖物对人类的捕食是本能所需，而人类对妖物的仇恨，也是无数血腥的教训所堆积起来的。
虽然站在两者之间的江凡，很清楚一件事，那就是他们两方的思维，其实在某种意义上存在着相当一致的共通性。
可是，这两方之间的矛盾，那是完全不可调和的，在一定程度上能够理解对方的意思，反倒更能理解对方的敌意，那就更是会恨不得不死不休，融合和共存，简直就是做梦。筚趣阁
而此刻的江凡，肯定是不可能去做这种梦了。
“是吗，你是说真的吗，江凡？我真的担心，你会因为这样而抛弃我。”
琉璃自是不可能知道江凡这一番心路历程，它只能听到江凡的口中的话语，因而有些将信将疑。
“你尽管放心，就算是要回去，我也只是打算回到我原来的世界，到时候，如果有办法，我也会把你一起带回去。”
回到自己的世界，江凡肯定是变回原来的人类，可如果也能把琉璃带回自己原来的世界，那它会变成什么样子，江凡此刻还没有一点头绪。
不过，只要能有这样的办法，江凡就愿意去尝试一下。
现在这个世界，琉璃可谓是他唯一的一个留恋了。
“真的吗？”
琉璃有些不可思议的追问起江凡。
“虽然离这个目标还很远，不过，我现在就可以肯定的答应你。”
“好！不管要去哪里，你都一定要带上我！”
得到江凡斩钉截铁的回应之后，琉璃总算是舒缓了下来。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大湖玄机
安抚好琉璃后，江凡现在的第一要务，则是转到了决定去向之上。
经过一番辗转，江凡现在与可能存在繁华的人类聚居地的距离，已经变得很远了。
当然，回头草他肯定是不可能去吃的，既然要走的话,他一定是向前看。
“总而言之，先找到个有人的地方再说。”
人是群居生物，只要能遇到哪怕一个，就能顺藤摸瓜找到一群，直至找到一大片。
而人类这种生物某种意义上又相当娇贵，很多地方都不适合他们生存。
只要把握住这两个特点,要想找到人的聚落，并不算是什么难事。
于是，江凡带上琉璃,开始在这荒原之上迈出步伐。
他来时的方向，是一片规模相当巨大的沼泽。
要产生这么多的淤泥，需要的水量可不是个小数目。
而江凡已经发现，他选择的这个方向，地势有在上升的趋势。
加上身周的潮湿感越来越重，就连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水草的味道。
“没想到，我不过只是这随便一找，竟然还找到了这么一片湖泊的边上。”
很快，在前方的不远处，已经能够看到一片波光粼粼的水面，而靠近岸边的部分，则是长满了足有一人高的密集水草，将视野的下半部分遮得严严实实。
这段时间，江凡要么就是在翻山越岭，要么就是在林子里钻来钻去，走大路的时间，那是屈指可数。
但是，这些地方,基本上都没有见到这么壮观的水源，顶多就是遇到一些小河小溪，几步就可以跨越过去。
而江凡眼前那一汪大湖，就这么乍一眼看去，已是根本望不到边。
“看来那片沼泽，就是从这大湖里流出的一股水源，堆积在那低洼的地势形成的。”
事实已经呼之欲出。
那条注入沼泽的支流江凡之所以没有发现，很有可能，那是一条地下河。
而刚刚江凡通过的那片荒原的下面，说不定就是那地下河流经的溶洞。
所以这附近虽然有水源，但荒原的底下只是岩石空腔，不像土壤能够将水吸纳，这才形成了那么一片空空如也的荒原。
对平常的生命体而言，水是万物之本，只要有水，才能孕育生命。
反之，如果是留不住水的地方,自然就只能成为一片不毛之地。
“既然此地有如此方便又巨量的水源，在这附近,应当会有人类居住了。”
在江凡原先生活的世界，历史中各个古老的文明，几乎都是沿着各种名河逐步产生，随即渐渐发展壮大。
而这个地方，既然有这么一片大湖泊，那不远处有人居住的可能性一定不小。
于是，江凡沉下神来，将自己的感应能力激发而出。
很快，他就有了收获。
“没想到，离我们最近的人类聚落，居然会是在这里。”
人类离不开水，可水却能将人溺毙。
不像鱼虾之类，人类不能在水里一直淹着，水下并非人类的栖身之所。
可是，江凡的眼睛，却看向了湖面之上。
“江凡，你是说，那湖里有人住？”
他身旁的琉璃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能看到一片湖面，和湖岸边生长的密集水草。
即便是琉璃，也知道人类并非水栖生物，湖里就算是有活物，人类也不应在此列。
“准确点说，不是湖里，这群人，就在湖上安了家。”
将外放而出的感应力内敛回来，江凡这才皱着眉头如此开口。
他的感应力一旦释放而出，就会在短时间内往他的脑海中灌入大量信息，长时间保持这样的状态，对他的精神而言，是一种不容置否的重担。
所以，一旦找到需要的信息，江凡都会习惯立即将感应力收归平常，就算是现在的他，也无法让精神保持在一个高强度负荷的状态下很久。
而现在的他，已经再三确认过，自己的这个发现没有问题，完全就是这么一回事。
“在湖上，安家？”
琉璃显然没法理解江凡的说法。
它对人类的了解不算多，与江凡邂逅的这并不算长的一段时间，从江凡身上了解到的东西，就比它之前的认识加起来还要丰富无数倍。
可以说，琉璃对人类的印象，几乎都是靠江凡建立的。
即便如此，就算是之前的琉璃也知道。
人类会通过用各种材料建筑居所，以此遮风挡雨，组成家庭。
但不管那些居所是如何建造，都必须建造在实打实的地面之上。
湖面上，可承受不住人类的建筑，安家一事，更是无从谈起了。
“光靠现在的发现，我没办法判断他们是用什么样的方法浮在湖面之上，不过，我的感应力不至于将这样的事物都会搞错。”
江凡依靠外放感应力，只能得到一些粗略大致的信息，远远比不上靠各种感官来直观的感受。
可即便如此，依靠这些粗略的感应所知，同样能够得到一些确有其事无法推翻的准确判断。
其中，诸如那些人类所处位置之类的信息，在这样的距离之下，就算有些误差，也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所以江凡才如此笃定，湖面上确实住的有人，而且，他只是简单一数，就数出来那地方住着差不多一百来号人。
对人口占据绝对优势的人类而言，一个一百来人的村落，其实根本算不上什么。
但是，考虑到这帮人是生活在湖上，那就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要在这湖面上开辟出一片区域，保证这一百多号人的吃喝拉撒睡，绝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不过，江凡很快也就转过了弯来。
这个世界的人类，虽然只是他所处的那个世界古代人的生活水平，没有现代科技的支撑，可是，这里却有妖物奇术这种事物的存在，保不准这当中，就有什么稀奇的方法，能创造出让人在湖面之上生活的条件。
可要真是江凡猜想的这样，要不要去接触这伙人，就得再继续探讨一下了。
因为，江凡能够隐藏身形，靠的是道法的功用，这在不知道当中玄机的寻常人面前，效果堪称完美，可要是在同样能够施展一些奇术的人的眼中，虽不致会彻底暴露，但至少也很有可能，会被察觉到些许迹象。
当时可能不会引发什么不能接受的后果，但在那之后，会不会由此引发什么蝴蝶效应，那就难说了。
以后回想起来，江凡怕是得自嘲，这简直就是一张床引发的血案。
第一百一十六章 自相残杀
到底是进是退，江凡陷入了漫长的思索。
“江凡，你听，好像有什么声音？”
就在这时，琉璃的发问突然传来，令江凡一下子回过了神。
“好像还真有动静。”
思考得太过投入，江凡不由自主忽略了大部分来自外界的声响,就这仔细一听之下，他这才发现一阵阵来自远处，确实不太容易察觉的异常响声。
其方向，正是那湖面之上传来的。
如果是靠寻常人的耳朵，基本上分辨不出这响动究竟是什么回事。
可现在的江凡，早已经不是寻常人了。
“有呼救声……”
凭借自己的出色感官,江凡将捕捉到的动静清晰化,当即就听出当中，夹杂着包括女人孩子在内的凄厉呼救。
他一下子反应了过来，这湖面之上的情况，果然不简单！
“我先看看，有没有其他妖物存在的迹象好了。”
既然有人呼救，自然就是有人遇害，在这个世界，会毫不犹豫对人类出手的存在，妖物绝对能够在其中排得上号。
想到这里，江凡深吸一口气，再次将感应力外放而出。
当然，他也完全可以一次性把人类和妖物的情况探知清楚，只不过，要从这种驳杂的信息流中一次分离出两种事物的情报，难度可不是1+1=2这么单纯。
所以，一个一个的来，看起来是很蠢笨，可对现在的江凡而言，反倒是兼具速度与准确性的选择。
存在即有理,就是这么一回事了。
很快，江凡的感应力扫过了湖面之上，别说已经将那响动的发声之处包含其中，甚至更远不少的位置，江凡也一并纳入在感知之内。
毕竟，如果有妖物作祟，它也有可能不在那响动的附近，而是通过某种妖法，从远处去袭击那些倒霉的人类。
只是，江凡的这些猜想，很快就被他的发现所取代了。
“居然不是妖物的所做所为吗？”
仔细找了一大圈，甚至扩大了搜索的范围，江凡仍然一无所获。
也就是说，那湖里发生的厮杀，与妖物没有关系。
“那是因为这湖里有什么凶暴的生物吗？”
如果不是妖物的话，江凡不由得考虑到了这种方向。
在他原来的世界里，很多幻想系的创作物，都会以怪兽作为主题。
仔细回想起来，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江凡只在意过这里的人类和妖物，其他的生物,他都没有深入去关心过。
既然这里是异界，就算存在着怪兽之类的凶残生物，江凡也不会觉得意外。
“再探一下。”
不厌其烦的将感应力一次一次的外放，江凡只是希望，至少能达到个知己知彼的效果。
比起事情都没弄清楚就头铁去硬闯，不如在有所动作之前，把所有的情报都收集完全，这样才能事半功倍。
这一次，江凡感应的目标，则是那湖里其他的生物状况。
如果能从中找到什么异常巨大或是异常活跃的特别生物，到了那时候，再进一步深入去感应。
“怪了，那湖里都是些寻常的鱼虾之流，没什么值得特别注意的东西……”
可是，江凡的猜测再次落了空。
按照他感应下来的结果，大湖本身并非什么妖物或是怪兽的栖息地，除了规模巨大之外，其他的状况都很普通。
如果是这样，那呼救声的缘由就有些难以捉摸了。
“江凡，妖物之间会因为可以变得更强而互噬，可人类并不会有这样的结果，他们的自相残杀，又是为了些什么呢？”
就在这时，一旁静静看着江凡一系列努力的琉璃，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突然朝着江凡开口发问。
“人类的自相残杀吗？借口那可就多了，一时半会儿说不完，但当中最常见的一种原因，就是为了争夺利益吧？”
虽然一时没明白过来琉璃问这个是什么意思，但江凡还是略一思索，先给了它一个中肯的答案。
不过，就在他说完这番话的一刻，江凡的脑海中跟着这个思路一想，一下子就有了什么发现。
“等等，琉璃，难道你是说，这响动的来源，是因为有人在相互搏杀吗？”
一直都在因为自己这个世界的妖物身份，而与人类相斗到现在的江凡，下意识竟觉得他所面对的人类基本上就是一块铁板，怎么砸也砸不烂。
现在想想，他的感觉倒也不假，只是太过片面了。
诚然，面对妖物，因为曾经所遭受的血海深仇，大部分人类都会站出来同仇敌忾，在江凡的眼中，他们自然团结到不行。
可是，如果关注人类内部的状况，多半就会发现，不只是国与国之间这种大集体的情况，即便只是某个小聚落内部，各人间的思想，也很难做到真正的统一。
也就是说，看到他接触过的那几个人类很团结，他就下意识觉得，这里的其他人类同样团结，因而就没有考虑过，琉璃口中的这种可能性。
可是，一旦这样的思路被打开，江凡一下子就停不下来了。
倘若这里的人类之间，也像他所在的世界一样，同样存在着各种矛盾的话，那么发展到必须相互拼杀的地步，也不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也有可能两者间在这之前，就没有什么相互间的矛盾，只不过是其中一帮遇到了陷入险境不停呼救的这一帮人，而在他们的身上，刚好带着另外一伙人觊觎的某种东西，所以，这场厮杀才会就此开幕。
说白了，就是用武力强抢。
谋财害命，算得上是很经典的一句诠释了。
但这个财字，在这里恐怕还不能就这么直白的理解。
毕竟，财富只是最常见的目标，这个世界里，会受人觊觎的东西大有所在，不一定能笃定的认为就是这么回事。
这动机之类的问题要是没有搞清楚，要想推测事情的来龙去脉，就很难进行下去。
但站在这里干想，肯定也不会有所进展。
虽说如此，江凡还是越想越觉得，恐怕就是这么回事了。
“受害的那拨人，怕是遭了这湖里的水匪。”
无缘无故，不可能选择住在湖里。
可想而知，他们盘踞于此，就是为了将这大湖作为天然的屏障，好在这湖上干些明抢明夺的勾当。
这样的可能性，江凡认为，还真不算小！
而现在，从声音来判断，他们已经交战到白热化了，但明显受害一方有人手或是武装上的问题，只能是节节败退，已经到了溃灭的边缘。
第一百一十七章 登高望远
从呼救声来看，受害的一方当中，有好几个是女人和小孩。
也就是说，那些站出来作战的人，还必须分心顾及女人小孩这种基本上没什么战斗力的包袱。
这种情况之下，就算是在人数上能势均力敌，多半也会被抓住这个软肋,从而落入下风。
更何况，他们的对手在人数上还远远超过他们，已经对他们形成了包围的态势，使他们腹背受敌，更加无暇他顾。
这样下去，被杀得全军覆没，肯定只是时间问题。
江凡静静的观察着这一切，心中丝毫没有波动。
到底他们是不是遭了水匪,对江凡而言没有任何的意义。
他没有兴趣掺和到这样的麻烦事中，虽说如果那些水匪如果只是寻常人的水平的话，凭他现在的实力，单枪匹马就能荡平这百十号人。
在他看来，无关身份，这充其量只是一场人类间自相残杀的一场闹剧。
“趁他们现在打得欢，干脆我去端了那些水匪的老窝，说不定还能搜刮到些什么东西。”
一个奇思妙想，突然从江凡的脑海中冒了出来。
可想而知，那浮在湖面上的未知居所，定然是那些水匪盘踞这片大湖的根据地。
当然，他们在岸上一定会设有秘密的仓库，用来存储一些不适宜放在湖上的贵重品。
但江凡对那些东西不感兴趣。
现在的江凡，就只需要一些生活用品，这些东西不会被藏在秘密仓库之中，反而只会出现在水匪的根据地里。
如果能有在水上也可以用来休息的床铺之类的道具，想想看还有些稀奇，完全可以拿来玩玩。
当然，不排除这些水匪和异术根本没什么关系,只是直接住在船上，那些浮在湖面上的居所，说不定就是一艘艘的船只。
但要是不去亲眼一看，光靠在这里感应，永远也不会得到真相。
“不过，贸然靠近也不是什么好主意，得先想办法看看他们那湖上的根据地，到底是在哪里，是什么个模样再说。”
江凡只能感应到活物的所在与动向，所以，即便目所不能及，他仍然能够知道湖面上正进行着一场激烈的厮杀。
至于其他的事物，他就无法只靠感应，就能摸清楚是个什么情况了。
所以，如果只是像个无头苍蝇一样钻进那湖面之上，到时候肯定得做一大堆的无用功，导致遇到意外变故的可能大大增加。
直来直往，是最有效率最节省时间，也是最不可能节外生枝的路线。
要想将之变为现实,那对这大湖的基本情况做到足够的掌控,是必须的基础。
而江凡，已经想到了一个可以达成这个目的的方式。
“琉璃，要请你帮个小忙。”
在他扭头看向琉璃之后，对方眼睛扑闪了一下。
“好啊，什么忙？”
对琉璃而言，江凡提出求助的要求虽然不是第一次，但也不是那么容易碰到的情况，于是，它一下子就来了兴趣。
“帮我看一看，那湖上有没有什么看起来很异常的地方。”
江凡话毕，琉璃不禁歪了歪脑袋。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现在能看到的范围，你不也是一样能看到吗？为什么还需要多此一举，要我来再看一下呢？”
听完它的发问，江凡则是一边点头一边解释。
“是，你我现在的视野，确实没有区别，但是，我可以让你看得更广，不然你先试一下？”
面对江凡那意味深长的眼神，琉璃不禁笑出了声。
“可以呀，让我看看你想到了什么好办法。”
琉璃把双手一张开，摆出一副任你摆布的姿势。
把它这副模样看在眼里，江凡也不由得心中好笑。
“你也真是太不设防了。”
说归说，闹归闹，该做的事情要做好。
江凡也不再犹豫，挥手一甩，一道黑影从他身下一下子钻了出来，原地盘旋了一圈，变成了条状的实体。
已经司空见惯的琉璃，知道这是它的影子妖法，所以，它对此并不奇怪，只是好奇的看着江凡的动作，想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去。”
意念一动，影子妖法如同活物一般窜向前去，当即就在琉璃的腰上，紧紧缠上了几圈。
“咦？”
这黑影的行动，完全出乎了琉璃的预料，让它不由得瞪大了双眼，不由得有些吃惊。
“琉璃，抓稳了。”
江凡这冷不丁的一出声，让陷入惊讶中的琉璃回过了神来。
“抓稳什么？诶！”
就在琉璃一时还没有想清楚江凡的话语是什么意思时，腰上一道柔劲忽然传来，吓得它下意识的惊声而出。
“不过，没抓稳也没关系，我可不会蠢到会让你从上面掉下来。”
很快反应过来的琉璃马上发现，随着这柔劲将自己托举起来，它离地面的距离是越来越远，眨眼间，就已经来到了一个可观的高度，低头看去，江凡已经宛如蚂蚁一般小了。
包括当下的时刻在内，江凡与琉璃身上的遮蔽道法仍在起效。
只不过，作为施法者的江凡，可以类似设置白名单一般，控制这道法的遮蔽对象，于是，他与琉璃之间，完全没有受到任何的阻碍。
“哇，好高！”
很快，意识到当下的境况之后，琉璃的情绪当即从惊讶疑惑，转变为兴奋不已。
从它腰部传来的托举力道柔和而舒适，让它能够毫不顾忌的享受这种奇妙的体验。
“这种时候，倒像个孩子一样。”
年纪不大的孩子，都喜欢被大人高高举起的感觉。
也许是视野发生变化的新鲜感，或是就像飞行起来一样的感受，总而言之，对于那些孩子而言，极易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而琉璃，看上去就是这么一副模样。
好在它完全没有恐高的迹象，江凡想。
“别光顾着玩了，还记不记得，我刚刚让你帮我一个忙啊？”
当然，江凡可不是因为准备把琉璃举高高逗它好玩才做出这样的举动。
所谓登高望远，要想看到视野之外的远方的情况，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一个制高点，通过这样的方式扩大视野的范围。
然而，这周边根本找不到这种地方，就算是和其他地方有高差，这种差距不仅是递进的变化，而且，也是江凡脚下这地方位于最高点。
但这情况难不倒江凡。
既然找不到天然的制高点，那就人为制造一个就行！
第一百一十八章 异常之处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打算把我举高，好让我能看到那湖上的情况吧？”
虽然还没有明说，但琉璃兴奋的看着地面上的景象时，不经意间视线落到那湖面之上，就一下子明白了江凡的意思。
“没错。怎么样，这个高度够不够？”
当然,江凡也可以运用黑影妖法来将自己举高。
只不过这样一来，他就必须兼顾自己升到高处时对力道的各种平衡，已经观察湖面的最终目的。
而且，他人在半空之中时，也不会像地面那样脚踏实地的从容，控制起来可想而知,难度不会太小。
对现在他这种只能大开大合的状态而言，要想做这种绣花般的细活，实在是太难为他了。
“够了！这湖可真大啊……”
知道了江凡的意图,琉璃心中即便再有什么别的玩心，也立即收敛了起来，立即就看向那湖面之上。
只不过，在开始寻找那湖面上的异常地方之前，琉璃先是被拿湖面的宽阔惊了一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站在地面上时，就已经能够察觉这大湖的规模之巨，因为它与湖岸的交汇处，就足以填满整个视野，一眼望不到边。
只不过，他们离那大湖还有一段距离，没法窥其全貌，对它的真实大小，始终是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
但现在不一样了。
虽然琉璃还不算是被举得非常高，但事实上，所在的高度只需要升高一点，视野的广度就会产生显着的扩张，在琉璃这个高度,已经可以看到很远处的情况了。
正因如此，它低头看到的景象之中，有一大半都被那湖面覆盖，直到望向很远的地方，才能勉强看到对岸。
如此庞大的一片水域，又是一眼看了个遍，琉璃不吃惊，也是不可能的。
但它很快就将心情平复下来，开始仔细的观察起湖面的情况。
“那湖上，好像有两拨人类在搅在一起，看起来好像是打架！”
一片碧绿的湖面之上，偏偏有一处泛着血红，这让琉璃一下子就注意到了这里。
“先不管他们！你主要是去看看，这大湖里有没有什么地方，看起来不像寻常湖面？”
这两拨人的情况，江凡已经掌握了个大半，用不着琉璃再去细看。
当然，它的发现也印证了江凡的感应得来的结果,也不算是徒劳无功,仅仅只是这情况并不是江凡最想知道的。
“不像寻常湖面？我看看……咦,还真的有！”
本来琉璃还对江凡的要求有些疑惑，搞不太清楚他这绕口令一样的形容，到底说的是个什么情况，可当它继续在湖面上观察起来之后，当即就明白了江凡的话中之意。
整片大湖当中，都生长着茂密的水草，有的地方甚至还聚集成了大片的草荡子，直接把湖面都遮盖了起来。
就在其中一个草荡子的中间，琉璃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是什么情况？那地方在什么位置？”
听到江凡的追问之后，琉璃低下头朝他回答道。
“就在离我们最近的湖岸再往前稍微偏左边一点，那里有一片长得很茂盛的水草，让里面的水路变得很复杂。这片水草的深处，竟然有一小块，是高处湖面的平地！”
如果是置身其中，多半很容易就会在这片水草中迷失方向。
琉璃很清楚，要不是它身在高处，根本不可能发现这茂密的水草丛里会别有洞天。
“平地吗？”
对于琉璃的回答，江凡自然是不可能去怀疑。
只不过，在湖里面竟然还有平地这种事，江凡之前从没见过，也想象不到形成这种现象的原因。
假如这地方是靠在岸边，江凡还能理解，可湖面中凭空突出这么一片平地，怎么想也很奇怪。
“你看得到那片平地之上，有些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吗？”
总而言之，江凡觉得，既然找到了异常之处，那正好先继续看看情况。
“被那些飘来飘去的水草遮着，我看不太清，但是，那上面好像建着些房屋一样的东西！”
如果只是发现轮廓，那水草的遮蔽带不来多少阻碍，可要是需要仔细观察的话，处在这样高空之中，即便那是靠近时相对还算稀疏的草丛，在远处也不容易丛它们的缝隙中看到里面。
更何况，这些水草着实是长得茂盛至极，风一吹，就像是板子一样倒来倒去，遮得什么都看不见。
所以，琉璃使劲去看了好半天之后，才勉强挤出了这么一个结果。
“房屋？好，这就足够了！”
如果这湖中洞天只是一个纯粹的特殊现象，别说是有一块平地了，就算是湖里有大白鲨，江凡也只是感叹感叹，并不会对此有什么想法。
然而，琉璃的观察应该没有错，假如那地方真的存在着什么聚落，那就很好办了。
有了前进的方向，剩下的就是如何去接近，然后把既有的目的所达成。
而此刻江凡的想法，就是觉得那地方可能来往不便到接受一般的常识都很困难，才会变成这样的情况。毕竟基本上没有什么人留在那里，也基本上没有人能走出那里，几乎是没有传播的可能。
不过这些话，他也只打算想想就算了，毕竟看起来并不是什么大问题，用不着摆上台面，留在心里就好了。
当务之急，是必须判断那奇怪的湖中平地，到底是个什么来历，又或是干什么用的。
“你看看那地方还有没有其他人在里面？”
诚然，这地方极为可疑，既然还有建筑物的存在，是那帮水匪搞出来的落脚点，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是，相反的可能性也得印证起来，否则只是靠口舌之言和凭空的猜测，一方面没有说服力，另一方面，作为临时措施短时间内都还好，要是等不到时间延长，就让各种情况搅在一起，到时候也件麻烦事。
不过，江凡很快就收回思绪，也趁着琉璃现在还能看到一些，他这才赶紧出声发问。
“有人，而且，看起来还不少！”
隐隐约约，琉璃借助居高临下，能勉强看到空地上有人在走动。
这些人脚步很快，借助他们自己对草丛的了解，在里面随意的走来走去，就像是这草丛根本不存在一般。
“那事情可就不好搞了。”
如果是完美的鹬蚌相争，那早有渔人因此得利。
然而，事实更是恰恰相反！
第一百一十九章 妙法渡湖
既然这些人没有趁着湖面上打得火热而介入其中，那么基本上可以坐实，这伙人就是那两方其中之一的后备军。
考虑到那战况并不均衡，一方败势明显，胜者一方掌握地利优势的可能性很大，不然光凭人数差异，可能一下子也不会打出这么大的战况差别。
而那水草丛中平地上的一群人,既然能在复杂的水草丛中自如的来回，那么他们对这周边地形，肯定了若指掌。
这样一来，他们是同一伙人的可能性就越来越高了。
“本来还以为能去端掉一个放空的老巢，看来这帮人也没有倾巢而出，多少是留了些人看家，不过就这区区几个人，也只能是聊胜于无。”
刚刚在感知这周围情况的时候，湖上厮杀的那群人动向太过异常，江凡的注意力就都集中在了他们身上，就没太留意这几个散在水草丛的留守人。
现在看来，他们也知道要想一鼓作气取胜，即便熟悉附近地形，也需要拿出足够的人手，所以大概是能出动的人，都基本上出动了。
他们这老巢里到底有没有什么值得搜刮的东西，目前看来还很难说，如果要去探上一探的话，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了。
想到这里，他继续抬头问道。
“还有没有其他值得注意的地方没有，琉璃？”
这个了望塔的功能，江凡就是要将之压榨得干干净净。
“差不多就是这些情况了，草太密，其他的东西也看不太清。”
站在高处虽然能看到远方，但是碍于距离太远，很多细节都没法看清楚，再加上那茂密的水草丛就像是天然的屏风一般,将视线分断得零零散散，光凭肉眼所见，确实也只能搜集到这些信息了。
“好，做得不错！”
不过，江凡本来也没期待能靠这样的方式，就把所有的情况都摸得一清二楚。
只要琉璃能找到这个值得一探的地方位于湖上哪个位置，江凡就已经达成了他的目的，至于其他发现的情况，都是额外的收获，完全是赚到的。
于是，他操控着天上的黑影，将半空中的琉璃徐徐放下，而它着地之后，脸上还是一副意犹未尽的神色。筚趣阁
“这么快就放我下来了啊，我还没玩够呢。”
听到琉璃这番话后，江凡不禁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想玩这个的话也得改天再说，等有空了,我可以让你玩到腻。”
明明是在干正事,琉璃却满脑子都是玩，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那好吧。江凡，你可别忘了，咱们两个现在是在放假呢，这可是想做什么都可以的时候。”
没想到琉璃居然拿出这样的理由来反驳自己，可这个放假的解释偏偏又是他告诉琉璃的，他心想，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没忘，我也不想什么时候都搞得个紧张兮兮的。”
要不是之前有个不知道实力高深到什么程度的家伙在后面撵着自己，江凡也不想这么一根筋的赶路。
说实话，好不容易才从镇妖司那里夺回了自己的自由，如果情况不是如此紧迫，江凡多少是有些想要游山玩水享受一番的。
这里可是平常绝无可能抵达的异界，各种山川异域，人文风情，那都是值得去体验一番的稀奇旅游资源。
虽说他现在是妖物之身，注定没法置身于人类的群体之中，但就算只是做个旁观者，也肯定会很有意思。
毕竟，这可比那些纪录片什么的来得真实。
至于回到原来世界的想法，江凡也很清楚，那绝对是个大工程，急不得这一朝一夕。
如果能够劳逸结合，谁又想被逼无奈去适应那996的生活呢？
所以，琉璃的说法，江凡其实是赞同的。
只不过，想做什么都可以的时间，面对这样的复杂局面，必须稍微暂停一下。
这也是为了以后少有麻烦。
现在先麻烦一些，未来就可以省很多心，可要是现在偷点懒，抱有侥幸的心理，那日后总有一天，就必须要以数倍的代价为之买单。
其实，江凡也不是只有这么一个选择，如果是想要搜集一些诸如床之类的生活用品，完全可以去别的人类聚落去看看情况。
然而，像这样一边正打得火热，而其中一方的老巢几乎放空的局面，可不是这么容易就能遇到的。
况且，有琉璃先行居高望远观察过了那边的地形，再靠它来带路的话，就基本上不用担心迷路的可能。
那几个留守的人，江凡依靠提前感知他们的位置，就可以找到这些人布防的漏洞，神不知鬼不觉的混进里面去。
至于这地方位于湖面之上，要如何从陆地上抵达此处，江凡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
“琉璃，我们走。”
向身边的琉璃一招手后，江凡带着它迅速迈出脚步，很快就抵达了那大湖的湖岸。
站在最后还能脚踏实地的岸上，江凡看了看眼前逐渐变深的清澈湖水。
“游泳过去虽然并不是做不到，但这却不是什么好主意。”
虽然不知道琉璃的情况，但江凡倒不是旱鸭子。
凭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游上这么一个距离，怕是气都不会喘一下。
只不过，游泳不仅速度肯定比不上用跑的，而且，会在水上弄出相当明显的动静。
江凡的遮蔽道法，只是用来掩藏身形与气息，至于因为他们的移动对环境造成的影响，则不能将之抹消。
因而这个办法，对于必须潜藏行踪的江凡而言，只是在理论上可行，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是一定不会将至采用的。
“好在我现在手上还有道法傍身，解决这样的问题，不是什么难事。”
张嘴一吐，一道迷蒙的雾气从江凡口中飘出，随即沉到了他的脚下。
这雾气之中也蕴藏这江凡的遮蔽道法，使得外人也无从察知其存在。
待雾气凝实之后，江凡试探着将脚踏足其上。
“没问题，能站得住。”
眼看江凡踩在了他吐出的雾气之上，一旁的琉璃不由得惊声发问。
“难道，你是想要靠踩着这些雾，从湖面上飘过去？”
跟着江凡这一路走下来，琉璃不止一次看到过他突如其来的一些奇思妙想，但像他这样利用道法的方式，琉璃还是没有想到过这个方向。
“我是打算踩在雾上，这确实没错，不过，如果只是靠飘的，那就太慢了。”
江凡说完，随即嘴角一挑。
第一百二十章 深入草丛
“反正你跟着过来就是了，其他的不用多想。”
说完，江凡向琉璃示意，让它靠近过来。
看得出来，江凡脚下的雾气上面还留有相当一片空间，让琉璃再站上去也还绰绰有余。
而琉璃也不再发问，只是按照江凡的话,试探着踩在了江凡吐出的雾气之上。
接着，一股类似踩在草坪上一样的触感，从琉璃的脚下传来，让它不由得觉得有些惊奇。
“这雾气，还真能把我们都托起来。”
本应是没有什么实质的雾气，却在江凡的操控之下，足以承载他们两个,虽然知道道法所成之物肯定不同寻常，但这不免还是出乎了琉璃的预料。
“这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说完,江凡意念一动，雾气便徐徐飘起，彻底离开了地面之上。
“琉璃，好好站稳了！”
紧接着，如此提醒了琉璃一句后，江凡将手向后一挥，他脚下的雾气，顿时滚滚翻动，在他们二人的身后，推出阵阵无形的气浪。
“诶！”
冷不丁的一下，那雾气开始迅速向前冲出，载着他们两个以相当惊人的速度，猛的在湖面之上掠过。
这突然的加速，引得琉璃不禁失声惊呼，它连忙伸手，抓住了江凡的身子。
而江凡也由着它抓，即便事实上这只是琉璃的心理作用，就算它马上把手放开,也肯定不会从这雾上掉下去。
这可和坐车的时候不一样，只要站到这雾上，就会与之形成一股道法联系，直观点说，这雾气就像是粘在了脚下一样，它的高速，会直接传递到承载之物的身上，别说因此会有什么颠簸，只要把身子像平时一样站直，除了耳边的呼呼风声会让人知道现在正高速移动着，否则，根本一点感觉都不会有。
然而，要想打破这种像是随时都会掉下去的错觉，主要是从心理方面下功夫，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
反正也不是必须从容不可的情况，琉璃怎么放心就怎么来，江凡倒是觉得无所谓。
“我们到了。”
一眨眼,他们就从之前所在的湖岸,被江凡的雾气托举着来到了琉璃发现的水草丛旁边。
感觉到耳边那呼呼的风声停下了之后，琉璃才极为谨慎的缓缓放开了拉住江凡的手。
“这么快就到了啊。”
在琉璃的眼中,刚刚被那雾气高速运送的时候，他们脚下的湖面竟然平静如镜，只有些许自然产生的阵阵涟漪，完全没有产生一丝人为造成的痕迹。
心里惊讶此事的同时，琉璃忍不住感慨出声。
“那是自然，我这摆渡快艇的效率，还算不错吧？”
通过改变这些雾气的性质，江凡储存进大量的寻常空气。
待至出发前一刻，作为雾气的操控者，江凡一口气将内藏的空气一并爆发出去，转而让雾气获得极高的速度，像是被大炮打出来一样，一口气就冲了出来。
当然，前进的过程之中，江凡还需要通过操控雾气，让它能够前往正确的方向，并在正确的位置稳稳停下。
而现在，事实证明，江凡成功的做到了这一点。
在几乎没有产生什么踪迹的情况下，他们用最快的速度，跨越了相当距离的湖面，来到了这水草丛的旁边。
到了这里，就不需要再以速度为主了，只要能不轻易掉进湖里去，那就足够了。
“江凡，你还真是动不动就搞出些这么奇怪的怪办法。”
缓过气来之后，琉璃便是双手叉腰，弯下身子将头靠近江凡，同时有些意味深长的朝着江凡出声。
“法子怪不怪不是重点，最重要的事，它能不能解决目前的问题。”
江凡耸了耸肩，不置可否的如此回答了琉璃，随即，他就像是划船一样，操控着雾气释放出阵阵柔劲，推着他们两个钻进了水草丛。
此刻，不远处的喊杀声与呼救声已经很近了，从琉璃观察下来的状况来看，湖面上的战场离这片水草丛，并没有隔着多少距离，而这些声音，也印证了他们没有来错地方。
“琉璃，这里面该怎么走，你还记得的吧？”
往水草丛里钻了些距离，感觉不知道该往哪儿走了之后，江凡扭头朝着琉璃发问。
“只记得个大概，不过，这水草丛里面的那片平地很大，只要方向没错，肯定也不会错过的。”
近看之下，江凡才更有切身的体会，身处这茂密的草丛当中，不比在陆地上的密林里来得要轻松。
也许是因为湖里的水分和养分比较充足，这水草的高度，比江凡在陆地上见到的那些一簇一丛的，还要高上不少。
它们在江凡的身边摇来摆去，头顶上的太阳之类的定位参考物，基本上都被遮得严严实实。
这天然的屏障确实厉害，江凡不禁如此心想。
如果是为了治理水匪问题，那么完全可以把这些水草通通端了，开出路来，再去那几个神秘平地上的集落都走一通就好了。
可是，别说在水面上，烧也不是，拔也不是，真要把这些水草解决得干干净净，也不是件轻松事，而且要是真把这些天然屏障给解决了，里面的人肯定早就开始跑路了。
只不过，江凡意不在人，也不是想要什么贵重的宝贝，只是为了找些生活用品而已。
所以，那几个留守的人设下的明岗暗哨，江凡也不想多此一举，去把他们处理掉，只要避开他们的防守区域，就可以达到他搜刮这些人的老巢的目的了。
“说起来，不过只是找些床之类的东西，我竟然打起了水匪的主意。”
江凡倒是没有觉得什么不妥，只是想起来这当中的反差，不由得感觉好笑而已。
玩笑归玩笑，继续深入这水草丛后，江凡立即外放自己的感应力，彻底覆盖了这片草丛，那几个仗着熟悉地形，自认躲得很完美的几个人，当即就落在了江凡的掌控之中。
“往这边。”
就在江凡思索着如何行事的时候，琉璃则是突然拉了拉他的手臂，紧接着指了一个方向。
“好。”
只顾着去躲开那些人的监视，却一下子没有考虑方向，被琉璃如此一点醒，江凡当即控制了雾气，朝着它所指出来的另外一个方向飘去。
现在看来，提前让琉璃观察此地的状况，确实是一件未雨绸缪的好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