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4章 张恒新规划
张家口经历日军的狂轰滥炸已经快一年了，虽然那些巨大的弹坑早已填平，残骸早已清理，一些房屋已经修缮，甚至张家口钢铁厂都恢复了部分生产，但薛儒每每看着这座城市，都赶到心痛，这座城市他倾注了太多心血，几天之内就毁了一大半，真是让他难以接受。
大轰炸后，日军飞机时不时还是会来丢十几二十颗炸弹，在伤口上撒盐，好在当年让人费解的修建了下水道，民众的伤亡远远没有外界想象那么大，薛儒一直在谋划着重建心中的张恒。
后来察哈尔空军重返蓝天，加上张恒的高射炮部队，日军飞机来的次数越来越少，薛儒一直静静观察着这种变化，不过他并没有向赵子赟提出建设计划，他清楚知道刚刚重建的察哈尔空军实力有限，赵子赟必须依靠这些有限力量全力保卫张北和兴和，再说，谁也不知道日本人会不会再来一次疯狂轰炸，他只能等，等确认日本人想要轰炸张恒已经不太可能，才能实施他的建设计划。
等不代表闲着，他和李志熙不停的修修补补他的张恒蓝图，为这张图，他没少跑北方大学，并在桥东、桥西多次实地勘察，哪些地方是废墟，哪些地方因为轰炸成了无主之地，他一清二楚，包括附属地，他也有想法，并不是全部彻底拆除，日本领事馆、察铁总部这些地方他将作为一个历史见证保留下来，一些比较好的房子也将保留下来，让子孙后代能够记住张恒曾经的这段历史。
桥西上下堡完全保留中国文化的风格，唯一例外的就是那些在轰炸中坍塌的老旧土房子，这不是文化，是贫穷的象征，这些东西也就此改造。而且，他比较让赵子赟意外的是找来风水大师，依据地形地貌和周边山脉的特征重新规划了上下堡的格局，巷道并不都是直的，这些巷道和街道将上下堡分割成不同大小的区域，从空中望去，很有些美感。
大境门周边也借此要做清理，薛儒很庆幸大境门完好无损，大好河山几个大字依然光彩夺目，同样未遭受重大损失的还有都统府，也就是被炸塌了几个偏房，就这两项，薛儒已经认为是上天的眷顾。
大范围重建的还是桥东，日军轰炸时，估计是瞧不上桥西的老房子，集中轰炸的就是大境门外的工业区和桥东新区，桥东虽然住的人不多，但房子比较新，最高的几幢楼房也在这里，成为日军飞机的定位目标，损失也大很多，冯少山几人合建的察哈尔饭店就成了废墟，让他痛心不已，但也真正体会到当初为何赵子赟不准他建得更高，真正不可思议。
桥东新城规划采取街道平直，方方正正的格局，道路拉直后占到的地块以同区域置换方式解决，反正现在桥东很是不成样子，这项工作没花太大力气，甚至都没怎么花钱，手握地契的商人也好，民众也罢，更希望这新区能够尽快建设。
“你们一天到晚就知道看这图！”民政局局长范从非常不满，进门后就嚷嚷。
“你别夸张，哪有一天到晚？你说，你那摊子事我没出面解决？”薛儒头也不抬。
“可我这一摊子每天焦头烂额，这样下去，我不如死了算了！”
薛儒闻言摇着头直起伏在桌上的身子，晃悠悠来到范从边上，“别发牢骚了，坐下说吧。”
“这张恒都宵禁快一年了，你问问上边，啥时候能解除？”
“咦，这事奇了，宵禁对你这口有多大影响？”
范从恼火道：“怎么没影响？且不说各部门都和我叫苦，说人手不足，实在顶不住了，就这人口移动查报、人事登记就非常麻烦，现在宵禁让不少人生活受到影响，自己不住，去租住别人房子的大有人在，弄得很多登记表都乱了，有时候特别安全局来要材料，得不少人忙活大半天！”
薛儒听了一会，明白这并不完全是宵禁的事情，而是张恒现在没个定论，弄得大家不知道该怎么办，维持现状很费劲。
“行了，我知道了，财政局许兄那边也是一肚子牢骚，这一年张恒岁入少了一大半，各口又都需要钱，他头都大了，还有实业局那边，也是怪话连篇，说他们干不下去…….”
范从听他说了一大通，急了：“得得得，市长大人，我说一句你说十句，你是老大，你考虑吧，总之张恒这么下去不行，你得找主席好好说说，你不敢去，我约着许兄他们去。”
“别拿话激我，子赟又不是不住在张恒，什么情况他不清楚？等他从伊省回来，我自会去找他商量的。”
赵子赟回到张恒，薛儒确如他所说的，直接坐在了赵子赟对面，然后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
看着薛儒，赵子赟确实有些为难，“这些事你和俞秘书长说过吗？”
“说过，他也拿不定主意，战争时期，一切都要以大局为重，我也知道他的意思，只是我觉得，张恒到底什么时候开始重建，要有个交待。”
“是啊，我们顶住了日本人的进攻，总体也再朝好的方向发展，张恒总这样也不是办法，我们也不能日本人空军强大而什么都不做，这样吧，如果孙夫人能够顺利来张恒，忙完这件事，就着手考虑先解除宵禁，道路这些建设先弄起来。”
薛儒点头：“这样也好，我回去和大家说，鼓起干劲，做好迎接孙夫人的准备，等过了艰难的这一年，我们重新开始。”
在赵子赟返回张恒没几天，孙夫人的特使爱波斯坦抵达了张恒，他来做前期的准备工作，孙夫人选择他，一是她对他很信任，二来则是他的外国人身份，可以减少不少麻烦。
赵子赟和俞鸿钧一同与爱波斯坦密商，老爱见面后便将孙夫人的信给了赵子赟，在信中，孙夫人对他的支持表示感谢，并称赞他识大体，是国人的骄傲，是中华民族抗击日本侵略者的一面旗帜，希望能够共商大计。
将信递给边上的俞鸿钧，赵子赟问道：“孙夫人打算何时动身，如何来张恒可有考虑？”
爱波斯坦道：“计划是本月底动身，准备乘飞机先到重庆，然后转道西安。”
“安全吗？”
“应该没问题，我们已经和英国人说好了，全程都是他们的飞机，孙夫人考虑在重庆先不做停留，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只是西安到张恒这一段，需要赵主席派飞机护卫。”
赵子赟点头：“这没问题，爱波斯坦先生，你是准备留在这里做准备，还是回去？”
犹豫了一下，爱波斯坦道：“孙夫人的意思是让我留在张恒，做些准备，但我有些不放心…….”
“那就回去！”赵子赟果断道：“孙夫人的安危是第一位的，还有，请爱波斯坦转告孙夫人，日本人不会放过香港的，那里的人尽快离开，去重庆，来张恒都可以，千万别幻想。”
爱波斯坦吃惊的看着他：“你是说…….”
“香港迟早要沦陷，英国人的自身难保，孙夫人这次离开香港，最好做离开的准备。”
面前这位年轻的让人惊讶的省主席对于爱波斯坦并不陌生，他并不怀疑他的话，脸色凝重：“好，赵主席放心，我会劝孙夫人离开的。”
“好，那请爱波斯坦先生滞留一两日，和我们的人交待一下该注意的事项，现在已经是月中了，先生要尽快赶回去，早作准备。”
爱波斯坦点头，赵子赟随即叫来赵振，让他安排爱波斯坦先休息。等他走后，俞鸿钧将信交还给他：“主席……，子赟，孙夫人来张恒是件大事，千万不能有任何纰漏。”
“是啊，孙夫人只要有任何闪失，我们就要遭受群起攻之，鸿钧兄，我看可以藉此让警务处和特别安全局再梳理一次张恒，严查各色人，也为孙夫人走后，取消宵禁打打基础。”
俞鸿钧点头：“可以，不过我建议此事就交给警务处和宪兵司令部来做吧，特别安全局还是盯住省党部和军统那些人，说心里话，我真不知道重庆那位会不会……”
赵子赟摇头：“阻止可能会阻止，但我相信他不会，他应该清楚，这么做会造成两边彻底破裂，我还是了解他的，解决我这个省主席比动孙夫人要合算。”
“动你？那岂不风险更大？真要这样，五个兵团会造反的。”俞鸿钧不信。
“这种可能性存在，但鸿钧兄想过没有，我们五大兵团是誓与日本人打到底的，因此，在没有解决日本人之前，五大兵团不可能实质性的造反，他知道，我死了，只要一两年之内不内战，五大兵团总是有机会瓦解的。”
俞鸿钧脸色变了，他也是老蒋曾经的红人，赵子赟说的，老蒋一定也考虑过，唯一让老蒋没下决心的，只可能是怕失手，“看来我得和楚司令说一声，你的护卫还得加强！”
赵子赟摆摆手：“不必，他们清楚的，上海那件事后，我其实已经没有太多人身自由了，唉，鸿钧兄啊，说实话，这种日子真不是人过的，总有一天，我要自由自在的活着，行了，鸿钧兄不比我这个闲人，有空咱们再聊吧。”
俞鸿钧告辞离开，走到门口，他不由得回头望了伏案看文件的赵子赟，他最后的一句话让俞鸿钧有些困惑，在他的脑海中，这自由自在的代名词和解甲归田差不多，难道这位叱咤北方的风云人物有了退隐之心？
第575章 山西突变
在等待孙夫人来张恒的日子里，五大兵团继续着他们的游击战练兵游戏，一零五师也开始了他们成为空降师前的地面训练，永兴正加紧生产降落伞，而北方飞机制造厂也开始生产真正用于空降的运输机。
以为这段时间没啥事，可以好好逗逗女儿，却不料事情总是挑时间而来。正当孙夫人发来电报，说她五天后启程后的第二天，山西局势突变。
日本国内对华战争整体战略调整后，山西筱冢义男第一军有了新的任务，豫东黄河造成的黄泛区阻止了河北方向日军进入河南的道路，中国派遣军司令部便计划打通山西到河南的通道，绕过黄泛区，因此，筱冢义男制订了一个作战计划，以独立混成九旅团驻守太原，三十六师团驻守牧马河一线，防止北线遭受察哈尔第四兵团的攻击，在南线，他集中了三十七、四十一两个师团，准备南下攻击晋南的二十二集团军和十四集团军，而华北方面军直辖的开封第三十五师团，邯郸的一一零师团将从南线攻击晋南，争取消灭这两个集团军。
这个计划有一石二鸟的意思，既打通山西进入河南的通道，同时将二十二、十四两个围着察哈尔转的集团军打掉，省得以后攻击察哈尔时，他们捣乱。日本的情报机关早已将中国内部各集团军之间的关系告知了华北方面军，新任的冈村宁次是个中国通，他深知如何利用矛盾各个击破，也知道晋南潼关一线还有重庆两个主力集团军，但他们肯定会袖手旁观，甚至在己方攻击察省也会袖手旁观。
计划不可谓不毒辣，好在日本人的情报机关厉害，中国人的也不差，重庆、延安、张恒都差不多得到大致的消息，重庆倒是捂着不说，延安则是考虑到一旦日军彻底占领晋南，河北、太行山一线的几个师将孤军奋战，因此要求十八集团军要帮一帮，自然，这个消息也给了孙震和卫立煌，本意是提醒他们，做好准备。
老卫和孙震接到十八集团军的消息，有些忧心，老卫正想给赵子赟发电报，想请他从北线牵制日军，方振武的电报就到了。
电报比较长，方振武认为这次日军是要玩大的，察哈尔第四兵团虽然可以从北线攻击日军，做些牵制，但这解决不了二十二和十四集团军的压力，日军甚至可以只守太原和正太路上几个要点，第四兵团难有作为，而集中其余几个兵团一来要时间，二来可抽调的也不多。
因此，方振武建议不要硬顶，二十二集团军可以向潼关方向运动，十四集团军可以考虑南下渡过黄河，退入河南。
说心里话，方振武的建议不是最佳选择，老卫也对退入河南有疑虑，他的集团军现在都是察哈尔供给，本来就不顺畅，退入河南后几乎就不可能了，万一第九战区不管他们，十四集团军也就崩溃了。
拿着电报不知该下什么决定，孙震的电报也到了，老卫一看，毛了，孙震倒是直接，让他退往潼关方向，想都别想，那两个集团军干什么吃的，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因此，他同意方振武的建议，避开日军锋芒，但不是按照方振武说的那样避，而是趁着日军还在调配兵力，集合两个集团军的力量，从山区突破日军正太路的薄弱点，一鼓作气打到晋北，这样，就一劳永逸了。
孙震的电报不是商量，而是一个通知，若是十四集团军不动，二十二集团军将单独北上，老卫不知道孙震作出这种决定也是半推半就，接到十八集团军和方振武的电报后，他就立刻召集了会议，两个军长和几位师长没说几分钟，便有人提出既然要退，就往察哈尔退！
二十二集团军这么做不用考虑太多，但卫立煌不行，他不是傅作义，这一步是迈不出去的，已经送出去一个九十八军，在把整个集团军带到晋北，那在重庆眼里基本就是叛逆了。
想了半响，一团乱麻，手下两个军也不是一块铁板，到了晚上，他犹豫良久，打电话叫来陈铁。
陈铁看完几份电报，顿时明白司令的难处，想了想道：“卫长官，还是退往河南吧。”
卫立煌盯着他，良久道：“你说实话，你想去哪？”
咬了咬牙，陈铁哼出一句：“河南。”
卫立煌笑了：“你的表情已经说明你不愿意去河南，我知道你是为我考虑，可我要为几万将士的前途考虑，河南不是你们该去的地方，你即刻召集团以上的军官，和他们说明情况，如果多数人愿意北上，就去晋北！”
“卫长官……”
“不要啰嗦了，二十二集团军早就想去察哈尔了，他们不会等的，我相信他们现在的侦查部队已经出发，等日军明白过来，就是想走都走不了了。”
陈铁起身，走到门口，迟疑了下：“那十五军呢？”
卫立煌摇摇头：“他们是不会去的，我带他们去河南。”
陈铁吃了一惊：“卫长官不和我们走？”
“我不能去，你应该明白，我这次需呀做一个交待了，你记住，若是去了晋北，先不要贸然提出加入子赟的战区，慢慢来。”
“卫长官不去，我们也不去了！”
“不要意气用事，就是去河南，十四集团军也就散了，你赶快去召集弟兄们商量。”
陈铁眼圈红了，使劲给他敬礼，匆匆离开。
正如卫立煌判断的，十五军刘茂恩不愿意北上，十四军则大多数愿意去晋北，老卫也不多说，给孙震发了电报，让他带十四军离开，随后，给赵子赟发了封电报。
这电报到了张恒的蒙疆战区司令部，自然是方振武接到，老方一看，冷汗下来，急忙来找赵子赟，赵子赟看过电报，连连叹气，卫立煌将他的决定告诉了他，并要求他不要再向重庆施加压力，请他照顾好十四军。
“子赟，怎么办？”
赵子赟长长出了一口气：“还能怎么办？叔平哥，你给宜生兄发报，让他派第四兵团全力救援，空军加强侦查，密切关注日军动向。”
“行，那卫俊如……”
“这次还真的什么都不能做，否则就要了他的命了，等孙夫人来了，我和她说说此事，请她出面为俊如兄说说话，只要别被软禁什么的，以后再想办法吧。”
“看来也只能这样，还有这二十二集团军，来了怎么处置？”
“他们是川军，我看让他们在大同休整吧，要平等对待，不要让外人和他们感觉到我们要打他们的主意，这一点尤为重要。”
方振武点头：“明白。”
二十二集团军和十四军突然北上确实打了筱冢义男一个措手不及，陈离一二七师作为先锋，不但速度快，攻击也狠，直接从平定西面的太行山区击穿了正太线，然后向东、向西构建了防线，掩护集团军和十四军通过。
所有官兵都知道时间就是生命，跑过正太路就是胜利，一天一夜，近八万人愣是如飞一般穿越了正太铁路，当收到集团军发来撤退命令，陈离长长出了一口气，这下安全了。
而此时日军都还未完成彻底的集结，在平定的独立混成第三旅团攻击几次，实在是难以攻破一二七师的阵地，又担心对方玩什么阴谋，围攻自己，最终还是停止了攻击，等待筱冢义男的命令。
筱冢义男也是无可奈何，对方出击很突然，正好打在他调兵遣将准进攻晋南的档口，他也没预料到对方会北上，速度太快，完全来不及布置，唯一可以计划的是让三十六师团阻击，然后调兵在正太路和牧马河一线围歼这八万人。
不过筱冢义男可不是废物，他知道二十二集团军这么做，赵子赟一定会有动作的，果然，三十六师团报告说察哈尔的飞机出现了，在进行侦查，随即谍报人员传来消息，第四兵团动了，其前锋二十师已经从浑源出发，现在筱冢义男已经不考虑围歼二十二集团军的事，而是担心对方南北夹击三十六师团。
在山西作战这一年多，他非常清楚，二十二集团军和十四军战斗力并不弱，两三个师绝对能和三十六师团抗衡，察哈尔的第四兵团还要强于二十二集团军，对方真要围攻三十六师团，完全做得到！
首要任务是打通晋南通道，顺带消除晋南始终有二十二集团军和十四集团军的威胁，某种意义上说，第一军已经做到了，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南北联手给他制造麻烦，最终，筱冢义男下令让三十六师团让开来，放二十二集团军和十四军走。
如此，山西的平衡彻底被打破了，老蒋希望看到的是日军和这些地方实力派拼个两败俱伤，而不是让他们和察哈尔搞在一起，恼怒之余，他开始反思策略上的失误，吴稚晖对此作了一个形象的比喻，这好比人卖一件事物，当卖家在费尽心思鼓动对方买时，买家往往会心存疑虑，反而不轻易下手，而卖家死活不卖时，买家往往会挖空心思去买，他认为赵子赟就是这后面的卖家，以前的张自忠也好，后来的傅作义也罢，都是赵子赟高明策略背后的上当者。
而重庆策略上的重大失误就是还添油加醋在买家耳边说风凉话，他建议老蒋不能再像对付以前军阀的方式来对待赵子赟，他和他们最本质的区别是他有足够的物资，完全可以让投靠他的人心满意足。
老蒋对一味挖掘战略上的失误不感兴趣，他需要的是解决方案，如何能够在解决赵子赟的同时，道义上没问题，并且还能获得红利。军政两方的亲信和幕僚私底下都把赵子赟比作当初的张学良，有兵有物资，下手解决还真不是简单的事情，除非他和张学良一样，成为民众的讨伐对象，并有重大失误，在有借口逼他离开。
按照这种思路，那就需要把赵子赟弄到高处，让他下不来，等着他摔下了后踩一脚，不过这也有风险，万一他摔不下来呢？
这时候，有人想到了汪精卫，这厮现在是春风得意，关内日战区名义上都已经成了他的管辖之地，是否可以考虑通过他给日本人透露一个信号，只要日本人打察哈尔，重庆绝不干涉。
老蒋对这个建议不予评述，他可不傻，这种信号又不是没有透露过，日本人打武汉照样不余余力，而且这种事也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和汪精卫搞在一起不是什么好事情，老蒋也是叱咤多年，他知道必要的风险是要承担的。
第576章 大目标
卫立煌在抵达河南洛阳，确实等来了他被免去战区副司令职务的命令，十四集团军也就此解散，不过随后的命令让他有些惊讶，老蒋居然没有收拾他，而是调他任重庆参谋部的参谋次长职务，顶替杨杰去苏联后的空缺。
十四军也正式划归二十二集团军，老蒋重新给物资、给粮饷，当然，物资也就从察哈尔采购，重庆付账。
紧接着，老蒋对外发布通告，大意是支持孙夫人前去张恒，而军委会也再次发布了让人惊讶的命令，第一战区再次组建，包含晋察冀，赵子赟出任战区司令官兼任张恒绥靖公署主任，代表重庆管理察伊锡三省，老阎和鹿钟麟出任战区副司令，战区下辖蒙疆战区、晋冀战区两个二级战区，总兵力包括蒙疆战区五个兵团，十八集团军，二十二集团军和鹿钟麟河北的七个师，以及阎锡山的第六集团军及其附属部队，共计四十九个师。当然，为避免真的把赵子赟送上高台掉不下来，老蒋密令戴笠，制订特殊手段的计划。
外界一片夸赞声，都说老蒋慧眼识才，不计前嫌，有领袖风范，也对赵子赟领导第一战区抱有极大的希望，命令抵达张恒，民众也是一片欢呼，察伊锡三省更是兴奋，主席终于名正言顺了！
几位高级将领和政府要员开心没多久，就感觉这里面恐怕有文章，果然，随即统帅部命令下达，第一战区的任务是阻止关东军南下，并消除日军华北方面军通过山西进入河南的企图，同时要求第一战区要在华北日军实力下降这一时期，伺机收复太原。
紧急会议上，赵子赟望着桌上命令，频频点头。
“宜生兄、振林哥，咱们的委员长换思路了，这法子确实好！”
“你还废话，想想怎么办！”傅作义不满道。
赵子赟笑了笑：“宜生兄，这事无解，我不怕他使绊子，就怕他想起来弄这一招，你也知道，自从你我二人对日宣战，大义上的事情我们已经义不容辞，以前他不给我戴上高帽，我是有理由躲的，可现在，一个战区司令就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我这里了。”
傅作义也明白其中奥妙，这次的命令在外界看来，那是第一战区应该做的，做不到就是赵子赟的失职，不去做更是散军心、民心的事情，而且孙夫人也在重庆对老蒋终于重用赵子赟表示赞扬，表示将全力支持他在北方抗战，如此，真的上了老虎背，下不来了。
“可我们的实力还不足以和关东军、华北方面军叫板，这明显是做不到的嘛！”
“宜生兄啊，做得到的命令重庆会下给我们吗？”赵子赟摇头，“现在唯一的办法是拖一拖。”
“怎么拖？”方振武问：“拖多久？”
“你们看啊，孙夫人来张恒，这事大概拖到年底问题不大，接着是冬季，就是山西作战也有些问题，我们可借口准备，将冬季拖过去，开春了，我们开始动手前，需要召集战区所有集团军司令开军事会议，然后制定作战计划，我想这拖一两个月应该问题不大，这基本就到夏季了，只要到了夏季，我就有办法。”
“为什么到夏季你就有办法？”傅作义很是迷惑不解。
“宜生兄，这我没法和你解释，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傅作义也不纠结，“那好吧，可这牵制关东军的事情就是我们的事情，很难找太多借口。”
“这个不难，让机动兵团两个骑兵师出击锡省东部，给德王些压力，必要时可进入外蒙东部，一二三兵团加大游击力度，我想关东军一两个师团入关，应该不算我没完成任务吧？”
陈振林点头：“这可行，必要时我们还可以做出攻打多伦的举动，关东军也不会轻易动。”
“基本策略我看可以这么定，不过我们迟早还是要和日军硬碰硬较量，各兵团的训练还得再提高，我看是不是提出一些振奋人心的口号，提振士气？”方振武道。
“叔平哥这个想法好，反正是下不来了，就说大一点，狠一点，干脆咱们提出收复东北这个口号！”赵子赟道。
方振武有些晕了，他想象的口号不是实际的，虚一些，这收复东北可不是随便能喊出来的。
“老弟，是不是有些过了？”傅作义蹙眉。
“过不过再说，谁都知道收复东北不是一两天的事情，我估摸着明年底打下热河一些地方问题不大。”
若是这样收复东北，还是可能的，几人点点头：“好，那就向各兵团下达命令，光复东北！”
这道命令瞬间点爆了五大兵团，尤其是二三兵团，这里有不少东北籍官兵，战区司令部的命令让他们痛哭流涕，十年了，终于看到希望了！吴克仁第一时间打来电话，说他第三兵团全体官兵愿意作为先锋，就是死，也要死在东北的土地上！
在一些**党员的带领下，各师发起了写血书宣誓的法子，席卷各大兵团，一封封血书被专人送到张恒战区司令部，足足有好几大捆，随后，方振武来了个反激将，伙同赵子赟、傅作义、陈振林合写一封告全军将士的血书，发誓不收复东北，誓不为人！在血书中，还向全军将士提出一个问题，你们准好了吗？废物、孬种、怕死鬼别谈什么光复东北，战区司令部只会带最强战士去创造无上荣光！
这一下五大兵团顿时热闹起来，司令压师长，师长放狠话，旅长、团长则是臭骂手下人，营长、连长们憋着气，开始玩命训练，大有练死手下人的气势。
察哈尔日报、伊克昭日报第一版刊登了赵子赟的文章，题为东进！为中华四万万同胞战斗！
在文章中，赵子赟回顾了历史，回顾了察伊锡不屈不饶的斗争，回顾了那些闻名天下的将军和士兵，提出了他作为新任第一战区司令的宏伟目标，三年光复东北，五年踏上日本国土！
民众被他的文章弄得热血沸腾，察哈尔工业集团所有东北籍的工人在吴伯琴的倡议下，提出了不要一分工钱，只要让他们吃饱，他们将日夜守卫在机器旁，直到死。
这股浪潮也迅速席卷察省各大工厂，这个年头，谁没有亲戚朋友在承受苦难，既然赵主席说五年踏上日本国土，还有什么不能放弃？
南方各省目瞪口呆，不少人说赵子赟疯了，察伊锡都疯了，但更多的人是兴奋，年轻人相约收拾行李要去察哈尔，而给重庆带来的压力则是巨大的，民众希望国府哪怕不说什么五年踏上日本国土，对日宣战行么？
老蒋自然不知道知道历史进程的赵子赟这么说基本是立于不败之地，他恼怒的认为这是赵子赟的反将军，要不是吴稚晖等人赵子赟此举已经把他自己放到绝境，老蒋都有心让戴笠实施秘密计划了。
孙夫人在抵达重庆，准备短暂停留前往张恒时，忧虑的看着重庆报纸上对赵子赟宏伟目标的评述，她有些自责，如果不是自己表明支持态度，也许赵子赟不会说出如此不负责任的话。
让人意外的是延安未做任何评述，毛公等人不明白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但张恒办事处传来的消息让人疑惑，不论军政两方，高层人物都没有质疑这是天方夜谭的话，看情形还不完全是宣传口号，反而显得信心十足，很有把握一样。
刚到达大同的孙震被这消息弄得脚都软了，他现在属于第一战区，赵子赟这么说也把他拖下水，倒是手下各师兴奋起来，孙震郁闷几天，见手下士气猛然暴涨，纳闷不已，找来几位师长一问才知道，这两天各师连以上的军官都去看了大同城外二十师的训练，按照陈离的说法，有戏！
孙震带着人来到二十师驻地，才明白陈离说的有戏是何意，如今的二十师比其在鸡鸣山时更为强悍，吴增隆输给二十一师后本就不服气，加上他这个师出击河北游击比较靠前，基本都换装了三一式步枪，轻重机枪更是完全换成三七式，察哈尔恢复七五山炮野炮生产后，他的师也是装备了师属炮兵团，辖一个山炮营，两个野炮营，共计七十二门火炮，并拥有汽车一百多辆，装备完全上了台阶。
光这些已经让孙震拙舌，在看训练，那真是玩命啊，孙震看了下，心中估计这一二七师都撑不下来，别说其他师了，这种军队拉出去，和日军一个师团较量一番，毫无问题。
蒙区战区可是有二十六个师！要都这样还得了？孙震和吴增隆闲聊几句，吃惊的听到吴增隆愤愤不平的说自己士兵不够刻苦，这样下去，别说原来让人骄傲的三大主力师身份保不住，就是前十名都危险，说着说着，他就起身朝训练场走，嘴里嘟囔着：“这些狗日的，不骂是不行了！”
回到驻地，他便被几个师长围住，吵吵着让他和赵司令官去协商，训练，川军不怕，可装备不行，他们要和二十师一样的装备！
孙震是有些为难的，他是客军，和蒙区战区直属部队有本质上区别，陈离看出他的心思，吼道：“现在提要求是不是为时过早？我建议咱们至少和二十师不相上下才有脸让孙长官去要装备，都别吵了，回去训练！”
这话没啥好反驳的，众人散去，孙震陷入沉思。
同样不知道该怎么办的还有陈铁，身份更为尴尬，见其余几个师开始训练，一打听知道了陈离说的话，他二话不说，下达了训练命令，这一来，整个二十二集团军还真让南线战区司令傅作义刮目相看。
飞机缓缓在张恒机场降落，孙夫人出神的看着舷窗外白色的世界，在来的路上，她就这么一直看着外面，也不说话。
“夫人，到了。”廖夫人轻声道。
“哦？到了？”孙夫人收回目光，开始整理身上的衣服。
舱门打开，廖夫人指着不远处站在地上等候的一个年轻男子说道：“夫人，他就是赵子赟，身边那个女子是的夫人。”
踩着梯子下了飞机，赵子赟已经来到面前，“孙夫人，欢迎您来张恒。”
孙夫人露出笑容：“今日总算看到叱咤北方的青年俊才，赵主席让我很佩服，有你在，中国就有希望了。”
“夫人过奖了，夫人才让子赟佩服，这个国家若说爱国，无人能出夫人其右。”
“我做的和赵主席不能比，不能比！”孙夫人笑着摇手。
“夫人，这里风大，我们回去再说可好？”陈娇儿笑盈盈上来，很自然的挽住了她的胳膊。
孙夫人认真的看着她：“都说你是女中豪杰，了不起。”
“夫人才是女子豪杰，我就一个小女子而已。”陈娇儿笑道。
孙夫人哈哈笑了起来，几人朝机场外走，赵子赟随即给她介绍着一同来接的人，孙夫人笑着和这些早已天下闻名的军政大员打着招呼。
第577章 孙夫人来访（一）
接待来张恒的孙夫人让赵子赟费了不少脑筋，既要安全，还不能奢华，最终还是采纳了俞鸿钧的建议，在原都统府中临时划出一个小院，安顿孙夫人和她的随从，吃的也就在这里做，孙夫人知道张恒遭遇大轰炸，赵子赟这样的安排，她没表示任何疑虑。
抵达都统府，赵子赟等人在外张罗着，廖夫人则陪着孙夫人简单收拾住的屋子，望着精神抖擞的廖夫人，孙夫人沉默了下，问道：“香凝，你就一点不担心么？”
廖夫人愣了下，随即明白过来：“夫人，有什么好担心的，您是第一次来这里，我多少走过看过，我不相信他会随便说大话的。”
见孙夫人不相信，她过来拉着孙夫人到窗口，指着远处站岗的宪兵道：“夫人，您仔细瞧瞧那站岗的士兵。”
孙夫人凝神望去，一开始看没什么，再看有些惊讶了，在她看的这几分钟里，那士兵纹丝不动，仿佛泥塑一般，任凭寒风吹过。
“他们是宪兵，据我所知，在察哈尔这里，他们并不是最强的，这样的军队，夫人见过吗？”
孙夫人摇摇头，廖夫人接着道：“我们女子对武器不熟悉，但我知道，他背着的是察哈尔最新式的三一式步枪，有好士兵，又有好武器，夫人，我相信他说的不是空话，东北，真有可能三年光复！”
孙夫人脸上顿时起了一丝红润，“真要这样，我就尽全力支持他！”
今日的接风宴比较简单，参加的人也就只有方振武、俞鸿钧等三五个人，按照习俗，赵子赟准备了面条，再配几个可口小菜，当然，这里面有玻璃温室生产的蔬菜。
和廖夫人短暂交谈后，孙夫人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吃饭时也有说有笑，陈娇儿在边上则是不停的给她夹菜，孙夫人停下了，轻轻握着她的手：“我很喜欢你，你以后叫我姐姐可好？”
陈娇儿还未答，赵子赟道：“孙夫人，不可，您是长辈。”
“有什么不可以的？我那不争气的妹妹不是也认娇儿做了妹妹？”孙夫人笑道。
“那不同的。”赵子赟很认真道：“孙夫人是长辈，若是孙夫人不嫌弃的话，认娇儿做女儿可好？”
孙夫人急忙摇手：“那才是大大的不妥。”
陈娇儿也是聪明人，听到二哥的话知道这妹妹是绝对不能做的，拉着孙夫人的手道：“我从小就没了娘，您做我的娘好不好？”
“这个……”孙夫人为难起来。
“您不喜欢娇儿？”
话到此，孙夫人也没法子了，只好点头：“好，我就认了你这个女儿，不过说好了，这是和赵主席没关系。”
“行，我们各说各的，不过娘啊，您叫他赵主席我听着不舒服。”
孙夫人笑了：“那我也叫他子赟吧，对了，你们是不是还有个姐姐？”
陈娇儿点头：“是的，我姐姐叫赵子玉，在美国。”
孙夫人点头：“这个我听说过一二，她也是了不起的人物，对吧，爱波斯坦？”
“那是当然。”爱波斯坦点头，“很多美国人都知道她，以汉堡起家，征战华尔街，我们都叫她东方奇迹。”
“东方奇迹？”孙夫人点头，“很贴切，不过爱波斯坦，你们美国人错了，东方奇迹可不只有她一个人，而是一家人。”
“一家人？”爱波斯坦随即回过神来，“对，是一家人，这是个好题材，我要好好写点东西。”
“这可不敢当！”赵子赟急忙道。
孙夫人笑了笑，问道：“子赟，我问你，这三年光复东北，五年踏上日本国土，是你随口说说的，还是……”
“不是随口说说，我一定能做到，也必须做到！孙夫人，您看着吧，中国这头沉睡的狮子，就要醒了，它将迎着朝阳，发出震惊世界的怒吼！”赵子赟眼中突然闪现出异样的光芒。
孙夫人顿时眼睛湿润起来：“真如你说的，你，就是东方奇迹！”
“谁有笔？我要把这句话记下来！”爱波斯坦四处张望着，惹得众人一阵大笑。
夜已经深了，孙夫人依然坐在桌子前，出神的想着什么，廖夫人轻轻敲了敲门，推门进来：“夫人，已经很晚了，该休息了。”
“香凝，我一点睡意都没有，不知为何，听了子赟那句话，我心中有种莫名的激动。”
“因为夫人已经相信他说的，夫人和他接触一段时间，就会发现，只要他说的话，很难让人不去相信是真的。”
孙夫人想了好一会：“我有些明白了，他说话时心里没有杂念，明天和他说一声，我们先四处看看，我太想看看民众嘴里的天堂到底是什么样子。”
孙夫人提出要先看，赵子赟自然没话说，而干女儿陈娇儿则成了当仁不让的向导，这第一站便是北方大学，老马亲自站在校门口迎接，孙夫人到来，老马是有些兴奋的，他看到了赵子赟迈出了更为坚实的一步。
蔡元培年初去世后，中国教育界泰斗级人物就只省下南马了，孙夫人自然是认得他的，见老马站在门口，不敢怠慢，急忙吩咐停车，推开车门边下车边说道，“马先生，这怎么敢当？”
“国母来访，老朽自当亲迎，孙夫人，欢迎您来北方大学。”老马抱拳笑呵呵道。
陈娇儿上前和老马见了礼，马君武笑道：“你这丫头，现在见你一面可不容易，瑞儿还好吧？”
“好，改日带她去给马先生瞧瞧。”
闲话着，几人沿着道路往里走，孙夫人好奇的看着这所国内已经很有名气的大学，感觉还不错，只是校园里看到的人不多，有些冷清，和以前去过的那些大学气氛天上地下。
“马先生，怎么学子如此之少？是都去了绥远…….，不呼和浩特吗？”
“这是假象，等中午吃饭时候会热闹些，现在要不在上课，要不在图书馆或者实验室。”
老马的话让孙夫人诧异：“怎么，这里的学子还有心思读书？”
老马大笑起来：“孙夫人，这里可是察哈尔，和别的地方不一样，都是他们夫妻二人弄的，说别空谈，做些实际的，这不，学子们都拼命学知识，争取早一日排上大用场！”
“实际的？派大用场？”孙夫人还是不太明白。
“这一两句说不清楚，还是请孙夫人先四处看看。”
老马领着孙夫人一行在各个学院转悠，一会，孙夫人就明白老马嘴里实际的含义，这里的学子都显得很忙，见到孙夫人，也就是露出惊喜之色，毕恭毕敬打完招呼，该干什么还干什么，望着实验室中忙忙碌碌的年轻人，孙夫人有些置身国外大学的感觉。
“察省有些特别，工农业的水平都很高，在这里要没些真本事是不行的。”老马解释道，“就是想加入军队，也得过了新兵基地那一关，很多学子也试过，并不比读书容易，现在五大兵团的要求也高了，学子们要想报国，只有知识这一条路，孙夫人，您说他们不刻苦些怎么能行？”
“那他们没想法？”
“有，想法多了，但他们都是有文化的人，别人不知道察省有什么，他们清楚，比如这工学院的，都想着学好本领，去工业集团或者飞机制造厂干大事。”
孙夫人点头：“在这里实业报国是有出路的。”
“确实如此。”老马指着陈娇儿：“她大姐前些时日送回来一批美国学成回来的人，真不简单，年纪轻轻就一身本领，各大集团都抢着要，好些都进了北方科科学院，还有些从事更为尖端的研究工作，第一届创新大赛头几名都被他们包揽了，这对北方大学的学子刺激很大。”
“这里和我去过的那些大学还真是不一样。”孙夫人感叹。
大致转了一圈，几人朝办公楼走去，远远地，孙夫人就看到楼前有面墙，上书科学是第一生产力几个大字，来到墙面前，她久久凝视。
“这是子赟说的，当初他说出这句话时，把来参加学会的所有大名家都镇住了。”老马解释道。
“不简单！”
老马猛然又笑了起来，见孙夫人惊讶，笑道：“孙夫人可别以为子赟懂多少科学，他就知道拿钱砸，把我们这些自命清高的学者砸的一身铜臭。”
随即，老马把赵子赟拿钱将高崇熙等人差点砸晕的事情说了，这样的例子实在太多，孙夫人一边听一边笑，最后说道：“可如果不是他这样不惜血本砸，察省恐怕也没有今天。”
老马收起笑容：“孙夫人这句话说道点子上了，如果有一天，我们不再落后西方列强，他就是最大的功臣！子赟在报上说三年光复东北，其实我们这些搞学问的讨论过，我们认为，也许根本不要三年！”
孙夫人震惊，她可不认为老马在说胡话，急忙问道：“马先生为何这样认为？”
“孙夫人可能还没看到一些东西，我如果告诉夫人，五大兵团的装备将很快超过日军，夫人会相信吗？”
“什么？”孙夫人瞬间色变。
老马没再多说，淡淡道：“孙夫人，察哈尔远比外界看到的强大。”
在下午去了北方科学院，孙夫人知道老马所说的强大含义，很多想都没想到的研究在这里进行，而陈娇儿说出还有一批人从事更为保密的研究后，她心中却有了一丝寒意。
几天走马观花，孙夫人脸上的笑容少了许多，脚步也开始沉重起来，廖夫人和她单独相处时间多，感觉到了她的异样，到了晚上，她来到她的房间，闲话几句后问道：“夫人好像有心事？”
“是有些不好的想法，这些天看下来，我感觉子赟很早就在谋划，这是不是有些可怕？”
廖夫人想了好一会：“夫人是担心他要称霸天下吧？”
孙夫人点头：“我不能让先生一手建立的民国毁在我的手里，香凝，我们和他合作是不是错了？”
“夫人，我觉得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尚早，子赟也不太像是阴险狡诈之人，否则马先生他们也不会一直在这里，更不要说他和延安关系融洽，要不等我们和他商谈完，看看他的真实想法在做决断如何？”
也只能如此了，孙夫人点头，心事重重坐在床边。
第578章 孙夫人来访（二）
第二天是约定的正式会谈日子，不管孙夫人有了认陈娇儿做干女儿这层关系，合作还是有必要说清楚的。
参加的人不多，赵子赟这边仅有他、俞鸿钧、傅作义、石瑛和马君武，他的核心层人员都未参加，而孙夫人这边也只有她和廖夫人二人，爱波斯坦都没能坐在这里。
没有过多废话，赵子赟再次阐述了他上次的观点，并表示将全力支持孙夫人。
“子赟，你所说的支持，包不包括出兵？”
孙夫人的问题问得他有些懵，想了想道：“如果有必要，包括。”
“什么事是有必要？”
“这就看孙夫人何时需要，当然，我这里也需要得到大多数人的认可。”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要求，你不会出兵？”
“可以这么说，但涉及夫人安危的事情除外。”
孙夫人松了口气，接着问道：“如果你真的光复了东北，你想让谁来管理？”
这个问题别说孙夫人想知道，俞鸿钧和傅作义也想知道，赵子赟并未过多犹豫，答道：“最理想的是我们的人管理，但我知道这容易引人诟病，因此我希望夫人能够利用自己的影响力，让真正愿意这个国家强大的人来。”
“若是重庆非要派他们的人来呢？”
“那就要看来的人怎么做了，我可以先退一步，但是，我是有要求的，他们不能管得比伊省差！”
孙夫人点头，赵子赟并未逼人跳墙，没说要管理得比察省好，这是她可接受的，“要是比伊省差呢？”
“这就需要事先限制，首先，国府不得再东北驻军，军政是必须分离的，其次，就是上任者必须签署保证书，做不到就走人，不肯走我们会强行介入，送他们走！孙夫人，这点我们让步的，因为子赟对张汉卿有承诺，也对来这里的东北民众有承诺。”石瑛道。
“这点我想我们可以达成共识。”孙夫人点头，看着赵子赟：“还有个问题，我需要问，如果你不想回答，可以明确告诉我。”
赵子赟点头。
“如果真的打败了日本人，你想怎么办？”
赵子赟笑了，这才是孙夫人最关心的，她反对老蒋，但并不希望民国亡了，“孙夫人，可否容我讲个故事？”
“你说。”
“在多伦，有这么两个牧羊人，各自养着几只羊，有一天，这些羊病了，两个牧羊人都发愁起来，其中一个人舍不得这些羊，于是，他开始想办法，找兽医看病，买药，用最好的青草来喂养，希望这些羊能够好起来，可是，这些羊早已病入膏肓，在花了很多钱和时间精力后，羊还是死了，这让他非常伤心，不但没有赚到钱，还损失了很多。”
孙夫人静静听着，她知道另一个牧羊人的做法肯定不同，果然，赵子赟继续说道：“而另一个牧羊人看到羊生病，他请来兽医看了后，知道羊的病不轻，于是，他果断将这些羊杀了，贱卖了一些钱回来，然后，他重新购买了羊羔，重新饲养。到了年底，羊羔长成了，他卖了羊，扣除前面的损失，他还是赚到了钱。孙夫人，你认为谁做得对？”
廖夫人听明白了他的比喻，问道：“表面看是后面的牧羊人做得对，可你别忘了，要是他新买的羊羔生病，他的损失要比第一个牧民大！”
“确实如此，但后面这个牧民有了第一次的教训，他会更为细心的照料新买的羊羔，减少得病的可能。而且，前一个牧民除非不养羊，否则他还是要买新羊羔的，除了损失外，最重要的，是他耽搁了时间，廖夫人，他很有可能再也赶不上后面的牧羊人！”
这个才是最重要的，时间耽误不起！孙夫人沉思了下问道：“生病的羊我知道，这新羊羔是什么，是你吗？”
赵子赟摇头：“不是，我更希望是牧羊人。”
孙夫人猛然瞳孔剧烈收缩：“你的意思是他们？”
“是的，就是他们。”
“为什么？你就真的认为生病的羊已经无药可救了？”
赵子赟沉默了一会，轻声道：“我不是有意冒犯夫人，这羊天生就没长好，在母羊胎里就一堆病，勉强长这么大已经很不容易了，而且品行不好，贪婪好吃，只要能吃饱肚子，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吃，而新羊羔至少现在还没要命的病，看护好了，更有机会。”
孙夫人轻叹一声，“你是要学后面那个牧羊人，想要杀了羊，可你想过我的感受没有？”
“夫人，我说我想做牧羊人，可没说一定要做后面那个。”
孙夫人疑惑了：“那你的意思是？”
“我会先选择折中的法子，不杀羊，购买新的羊羔，一边小心呵护这新羊羔，一边试着治一治，至少给次机会，也许看到新羊羔，这病羊自己想要好呢？”
“可新羊羔和病羊不一定愿意待在一起，说不定都想找机会要了对方的命呢？”
“那就要看牧羊人的本事了，孙夫人，您说是不是？我想当牧羊人，但我一个人做不到，因此，我愿意支持孙夫人来做牧羊人。”
孙夫人也沉默了好一会，才幽幽道：“我真没想到你居然是打得这个主意，我很好奇，这么做你没好处。”
赵子赟笑了笑：“其实看着羊长大长壮也是一种享受，敢问孙夫人，先总理可曾想过好处，夫人来张恒，可曾想过好处？”
“可你和我们不一样。”
“夫人是想说我年轻还是我辛苦建立了现在的察哈尔丢了可惜？其实，人一死啥都没了，而也就是因为我年轻，更不可能去做别人想象的事情，说一句大义上的话，我可不想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这话把孙夫人逗笑了，她心里有了一个念头，正如赵子赟所说的，那就由不得他了，以自己的名望，应该很容易把他弄成羊羔。
“子赟，有个问题我很好奇，你为何会看重他们，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赵子赟抬眼看着天花板好一会，才说道：“应该说，我的想法也是慢慢形成的，首先，我也仔细了解了他们的主张，不得不说，他们提出的一些东西符合大多数人的利益，这便是民心的基础，这也是十多年来，他们始终能够存在的原因，我一开始的想法是不能让他们成为我的对手，那合作是必然的，到后来，一些事情让我有了更深的想法。”
“什么事情？”孙夫人问道。
“从我大哥开始，我们始终无法和重庆那位达成共识，虽然没什么大事，但始终不能不相互防范。”
孙夫人笑了：“恐怕不止是防范吧？”
赵子赟点头：“夫人知道便好，由此产生了一个致命的问题，夫人知道么？”
孙夫人摇头。
“那就是他可以随时和我开打，而我却不能，他打我是天经地义的，我打他便是作乱犯上。”
孙夫人猛然瞳孔收缩，“我明白了，因此你想改变这种状况，但你想过没有，他打你，也需要承担很大风险的。”
赵子赟苦笑：“夫人，这风险非常容易化解，现在不行，五年、十年，只要我不交出权力，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做文章，会有很多人站在他那一边，而我一旦交出权力，而他依然我行我素不进行变革，那么我这么多年所有的努力都将化为乌有。”
“你断定他不会变了么？”
“夫人以为呢？”赵子赟摇头：“现在不是他想不想变的事，而是能不能下决心的事，重庆政坛家族化的趋势非常明显，变革是会涉及太多人的利益，孙夫人，我明说，就夫人的家族，就不是轻易能够说服的。”
孙夫人点头：“你的担忧是存在的，我想如果你不在察省，恐怕来的人不是想到如何稳定和继续发展，而是盯着你这里庞大的工业，盯着政治的、经济的利益，那你有没有想过一步步上去？”
“夫人，一来我没这个想法，二来恐怕也熬不到。”
“那你和他们合作能够达到目的么？”
赵子赟犹豫了下：“夫人，说实话，我不知道，我想通过支持夫人和他们，形成一股新的力量，可以逼迫重庆让步的力量，这对我来说，是比较容易做到的，也比我直接和重庆对抗更容易获得支持，当然，前提是我和夫人，以及他们能够相互认可原则性的主张，并愿意为合作作出必要的改变。”
孙夫人笑了：“我是支持你的，也赞成你在察省的做法，既然说到这了，子赟，你下一步的打算是什么？”
“孙夫人，我知道子赟的打算，这话他和我说过，先影响一批人，同意我们的主张。”傅作义道。
赵子赟点头：“确如宜生兄所说。”
廖夫人拍了一下巴掌：“我现在才明白你为何要我带话给孙夫人，要夫人通过她的影响力，紧密的团结一批人，而对于这些人，一定要没有太大的政治企图，真正一心为国的人。”
“我基本明白你的意图，你是想稳住重庆，先打赢日本人，然后在推动民主，而你的察哈尔，就是推动民主的保障。”
“是的，孙夫人，我有句话还是想先说出来，如果真的没治，我只能杀羊。”
“真的无药可救，就按你说的办吧。”
双方交了底，得到共识，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廖夫人将常驻张恒，作为孙夫人的代表，孙夫人回重庆，联合一批志同道合的人，同时，为赵子赟提供必要的支持，尽量阻止重庆对他的刁难，一些赵子赟不便出面去说、去做的事情，也将由孙夫人出面解决，为增加孙夫人说话的分量，赵子赟决定从察省调出的药品物资，将全部由孙夫人全权处理，并增加每月一万支青霉素，作为孙夫人有力的武器。
讨论了一些下一步的计划，商谈完毕，赵子赟送孙夫人回去，俞鸿钧、傅作义等人站在省府大楼门口，目送他们离开，车辆远去，俞鸿钧猛然问了句：“蘅青兄，这新羊羔是说他们吗？”他指了指西面。
石瑛望着远处，“除了他们，还能是谁？”
“那我们怎么办？”
老马笑了：“这只是个比喻，鸿钧，子赟的意思是他认可延安在未来联合政府中的地位，这与重庆一直想剿灭他们是不同的，如果政治上能解决，那么内战的风险就会降低。”
“如果重庆能有所作为，子赟可以支持重庆为主、延安为辅的联合政府，这便是救一救病羊的含义，而反之，若是那位蒋先生一意孤行，他将支持延安主政，这便是杀羊的意思，孙夫人是明白他的意思的，你当局者迷，可别想错了。”石瑛道。
俞鸿钧闻言也笑了：“是我钻牛角尖了，子赟的想法当真出乎我的预料，不过我听下来，觉得确实也是一条出路，也许真的能够解决己方的问题，蘅青兄，你说这病羊还有救吗？”
石瑛摇摇头：“估计很难，否则子赟断不会有这种想法，孙夫人也不会同意他的设想，他有一句话说得很对，这羊，先天不足。”
俞鸿钧点点头：“其实我也看明白了，不止是先天不足，还肆意妄为，不让救治，自以为有多强壮，这才是最可怕的。”
“唉，若是子赟没有这个党员和中央委员的身份，那就还有其他选择……”老马感叹了句。
石瑛笑了：“我看不然，孙夫人既然没多问，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厚山兄，你可别忘了，子赟不过三十出头，二十年后，依然有机会，现在让一步更为有利！”
俞鸿钧一听，有道理，见傅作义面色如常，“看来只有我稀里糊涂，宜生兄，今后和延安合作恐怕会很深入吧？你我得调整想法才行。”
“行了，这心我就不操了，太累，我现在整天到晚都在想子赟说的三年光复东北，鸿钧兄，我压力很大，这万一…….”傅作义心思不在这个上。
“你管他什么万一，我就不信了，三年光复不了东北还要全体抹脖子不成？只要你宜生兄能够率军攻入东北，就是天大的功绩！”
傅作义笑了：“赖账啊？那我现在就可以赖，我的十六师现在就在东北，攻入东北，早就实现了！”
“那就拿下热河！这总成了吧？”
傅作义点点头：“这到说得过去，看样子，热河也就是最低目标了，不和你废话，我还得加紧些才行！”
“行，宜生兄，拿下热河，我请你喝酒，咱们一醉方休！”
“好，一言为定！”
第579章 冀东风云（一）
冬季到来，也意味着四零年即将过去，赵子赟在张恒发出豪言壮语，不管是关东军还是华北方面军都嗤之以鼻，三年？做梦，要不是国内战略南移，只要一年，关东军就认为他们可以灭了察哈尔，谁灭谁啊？
话虽如此说，但五大兵团持续游击，确实让华北方面军和关东军头痛，有种疲于奔命的感觉，而中国派遣军计划再次攻打武汉，造成大量物资涌向华中地区，东北和华北都有些捉襟见肘。
汪精卫建立伪政权后，一度让日本人看到了以华制华的希望，而且汪精卫的号召力还真不可小觑，一时间看不到出路的华北、华中杂牌纷纷投靠，很短的时间，老汪就组织起近十万的部队，而华北，伪华北绥靖军也迅速扩充到四万，称为皇协军，成为王克敏伪政权和汪精卫谈判的重要筹码，其核心力量是平津、河北的伪华北绥靖军，总司令齐燮元，他手头上号称八个集团军，兵力也最多，达到三万人。
和延安、重庆不同，赵子赟一直没有对华北、华东这些汉奸们动手，这也让日本人以为他的眼线和情报人员主要集中在东北，甚至察省一些人也以为特别安全局的实力一般，不能和重庆军统、中统相比，恐怕还不如延安，只有高层几人知道，董虎在察哈尔的力量只是他庞大组织的冰山一角，而其中，也只有楚峰知道他为何一直没有动作。
第一个原因可以接受，楚峰也知道日本人刚占领时，潜伏人员要做的不是制造混乱，阻止一些人的叛国行为，而是沉下去，在日本人大肆搜捕时成为毫不引人注意的小人物，为此，在冀东甚至没有动殷汝耕，也任由王克敏等人呼风唤雨。
第二个原因却让楚峰觉得有些匪夷所思，赵子赟说让日本人和那些大汉奸去盖楼，等盖得高高的，在从基部一抽，让这楼瞬间垮了，岂不过瘾？话听着不错，可伪政权和盖楼还是两码事，何必让其做大呢？
楚峰是不知道，赵子赟真实想法和爷爷有关，爷爷的故事里，有太多现代中国人崇洋媚外，尤其是忘了历史，和日本人裹搅，一些官员，甚至给日本人特权，他不知道未来的中国是不是还会这样，但在这个时代，他不想看到察哈尔的崛起，让一些本是汉奸的人逃脱了惩罚，他要让这些人都浮出水面再解决。
其实察省的崛起，已经让很多人摆脱了汉奸的命运，尤其是伪蒙疆政权的消失，曾经的小汉奸们走上了完全不同的路，这一点赵子赟清楚，但汪精卫的投敌，至少证明那些一门心思为了自己利益，要和日本人合作的大汉奸不会因为察哈尔的出现，而改变他们内心见不得人的想法。
这有些主观意识在里面，直接影响了蒙疆战区的一些思维方式，由于完全不同的建军道路，以及赵子赟的主观排斥，蒙疆战区对什么反正投诚是绝对不感兴趣的，更不愿投入人力物力，去策反伪军什么的，相反，还有处之而后快的念头，从各师游击华北的做法就能够看出端倪，延安对此也是无法理解，无可奈何。
而游击华北，带给赵子赟的消息是王克敏伪政权政治上还没让他手痒，毕竟仅有平津、河北、山东等地，王克敏也不可能太有作为，但华北所谓的皇协军让他很有种收拾一把的念头。
念头起由，还是皇协军人数太多了，三万人替日本人卖命，不管什么理由，都让赵子赟牙齿痒，中国不是西方，更不是法国，对依附侵略者的人恨之入骨，何况这六万皇协军参与地方清缴和维护治安，哪怕是百分之一的人作恶，直接造成的便是成百上千的流血事件，看绝对数，就能让人有种把他们全宰了的想法。
既然和王亚樵说好，要开始对汪精卫伪政权进行打击，赵子赟决定先在华北试试刀，看看楚峰磨了这么久的刀，快不快。
具体计划没有，楚峰的任务是让华北伪政权高层在热锅上溜溜，具体的做法就是先让日军把皇协军当做狗都不如的东西，没了皇协军替王克敏向日本主子邀功，楚峰相信这些大汉奸一定睡不着觉。
动手之处有二，保定和遵化。针对的是齐燮元的第二、第三集团军。遵化所在的冀东，是重点，这里面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在冀东暴动后，察哈尔一直支持这冀东武装的武器弹药供应，但华北伪军成气候后，在冀东一线给日本人出了大力气，他们仗着熟悉地形和了解地方势力的优势，让运送通道变得异常艰难，也给运送人员造成不小的损失。
冀东武装能够存在，而且有一定实力，对牵制平津之敌，威胁日本入关大通道始终是有作用的，因此，楚峰决定，首先杀一杀冀东皇协军的气焰。
在冀东横行霸道的是皇协军第三集团军，名字很大，不过两个团，司令是原二十九军参谋长刘组笙，永定河事变后，便马不停蹄的投靠了日本人，算是做狗比较早的，也卖力，手下两个团也是比较死心塌地的，军官均为伪华北陆军军官学校，算是有文化的败类。
特别安全局利剑行动队第一次出动，这是特种作战部队中选拔出来的精英，个个是高手，能够独自完成潜入、暗杀等任务，不带任何食物，都能在荒无人烟之地生存，装备之精良，无出其右。
利剑共有十个小组，人数不过五十人，但赵子赟知道，这五十人不得了，放出去就能干成惊天动地的大事，此次前往冀东，有些小题大做，不过利剑队长李浩是早已等不得了，那里还管目标大小。
这是利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全体出动，他们从赤城进入热河后，翻山越岭，前往冀东。行动队不参与特别安全局的其他事情，是实施最后一击的人，进入冀东后，首要的事情，就是获取这里潜伏人员提供的消息，然后根据目标的情况开展行动。
此次略有不同，李浩需要根据楚峰的要求和目的，自己确定目标，他在黄花山暂时安顿下来，派人前往遵化，和潜伏人员联系。
遵化城安记杂货店，店主安顺元在城里是日伪军眼中的小人物、怕事的胆小鬼，只要家中妻儿平安无事，让他做什么都行，为此，在这里的皇协军第五团很是喜欢来他这里占点小便宜，以至于城内日军指挥官宪兵队长池本信次郎看不下去了，这等顺民，还是要保护的，将其安记也作为日军物资采购的一个很小很小的点，满足临时日常物资的供应。
安顺元很是巴结，隔三差五便去池本那里送他最喜欢的蓟州萧家烧锅，让赤本很是满意他这个卑微的人，如今这安记也算得上遵化较大的杂货店。
安顺元除了胆小怕事，巴结池本外，倒也没其他事，弄得遵化里瞧不起他的人也无法将他彻底划入汉奸的行列，在鲁家峪八路军宋邓纵队第二支队的包森也知道安顺元，他曾经让遵化地下党查过安顺元，结果表明，池本也没把他当什么人物，和他的交集，就那个萧家烧锅，胆小的安顺元甚至都不被遵化的汉奸们看在眼里，连维持会都没他的份，当然，凑份子时绝对要宰他，而安顺元也乐于被宰。
这样的人在日战区实在太多了，很多人为了家里能够安安稳稳，可谓忍气吞声怎么都行，想到他五岁多的儿子，据说还是一脉单传，包森也能够理解，只是包森和池本都想不到，这个胆小如鼠的安顺元，远远没他们了解的那么简单。
安顺元的真实身份，是察哈尔特别安全局在遵化的潜伏人员，而他的妻子姚珍，同样也是，他们在遵化潜伏已达七年之久，早在三三年，借着长城抗战，平津地区的混乱，二人便来到遵化，做些小生意，从假夫妻做成真夫妻，还有了孩子。
在特别安全局中，他是唐山地区的情报汇总负责人，各地他不认识的潜伏人员通过各种死投的方式将收集到的一切信息提供给他，而他，再通过外出购置货物的机会，将消息死投到蓟州，往返蓟州，更多的是送消息和领取任务。
这些年来，除了收信息、送信息，他没有其他任何任务，也不知道送回去的消息是否有用，可察哈尔的情报网就是这样的，绝不交叉，这一次，从蓟州回来，安顺元却表情有些异常，安置好购买的货物，他打出清点货物，暂停买卖的牌子后，便将妻子拖到后面的屋子里。
“你看看，这上面说的是什么？”他将一张货单颤巍巍递给妻子。
第580章 冀东风云（二）
姚珍有些诧异，接过来一看，便知道丈夫为何这样，作为领取任务，便是公告栏上的买卖告示，这些年来，安顺元关注的那张几乎没怎么变过，哪怕不知道密码，他都明白没特别任务，而这一次，他再次去看告示时，发生物品名称和数量完全不同了。
哪怕是夫妻，姚珍也不敢违反规定，当着丈夫的面翻译，她急忙进了卧室，翻出一本书，片刻之后，她出来了，脸上有些惊讶：“顺元，总部要你这个月十二日去蓟州时，在平安做停留，去顺风饭馆和总部来的人碰面，这是接头暗号。”
“平安？总部没说什么事？”
姚珍摇摇头：“没说，但我觉得，不直接来遵化和我们接头，一定是大事，总部是不想让我们有任何牵连。”
安顺元想了想：“你的意思是总部在遵化有行动？”
姚珍点头：“恐怕是的，总部需要遵化的情况，现在的情况，否则完全可以要我们死投。”
“不错，到底是什么任务呢？我该如何准备？”
“这就不知道了。”姚珍也想不明白。
十二日，安顺元再次雇了车前往蓟州，他故意耽搁了些出门时间，这样，到平安城吃中饭就顺理成章了，守门伪军对他熟悉得不能熟悉，见他雇车出城，眉开眼笑，看来等他回来又有油水可捞了。
怀着忐忑的心情，安顺元进了顺风饭馆，点了点酒菜，将褡裢放在左手边，然后掏出烟，点了一支，放到褡裢上。
“这位掌柜的，我想问一句，您收不收山货？”耳边传来一个声音，安顺元抬头一看，见是一个猎户打扮的人，点点头道：“收的，不知你有什么山货？”
“有几张皮子。”
“什么皮子？”
“狐狸皮，用套子套的，一个眼都没有。”
安顺元四处望了望，冲着猎户道：“我要了，兄弟，不如坐下来吃点，吃完去看你的皮子。”
“这怎么好意思？”猎户说着，却不客气的坐了下来，边上有一人说道：“这位掌柜，你可要小心了，他在这里已经两天了，我也更着他去看过皮子，倒是好皮子，就是要价太高，我估摸着他不是卖皮子，而是要混几顿饭吃！”
猎户闻言恼了：“刘掌柜，瞧您这话说的，您也说了，是好皮子，我也不容易，为了不让皮子上有洞，费了不少心思，多卖几个钱不应该吗？等我卖了皮子，我请您老吃，这里的菜，随您老点！”
那刘掌柜讪笑：“兄弟，说笑呢！说笑呢！”
吃过饭，安顺元出门，和赶车的人道：“我和这位兄弟去看看他的皮子，你在这里等我。”
“安掌柜，您放心去吧。”
来到一个很小的客栈，猎户带他进了屋子，安顺元等他关了门，才问道：“那个刘掌柜是怎么回事？”
猎户笑了笑：“不是为了不露出任何痕迹么，我提前去兜售皮子，也好做个铺垫，没想到那个刘掌柜非要来看，不得已，我只好说了个数字，把他吓回去。”
安顺元也乐了：“谁让你装得像！兄弟，贵姓？”
“我叫陈峰，安兄，不耽搁时间了，你现在把遵化城的日伪军情况和我仔细说说。”
这个安顺元了如指掌，他现在明白为何总部没说要他准备，看来陈峰需要的就是这些。
说了一个多小时，陈峰仔细听着，他是行动队里记忆最好的，在加上特别训练，已经在脑海里形成一个名单，及他们的一些特点。
又问了些问题，陈峰看耽搁时间不少，说道：“安兄，大致清楚了，这样，你给我大概画一个图。”
安顺元点点头，将遵化城里鬼子宪兵队和伪军驻地，以及几个要点画了出来，正要标注名称，陈峰制止了他：“不要写字，你告诉我就行。”
弄清楚城内几个点，陈峰起身，来到床头，从枕头下拿出几张皮子，笑道：“安掌柜，您老的皮子，收好了，值不少钱呢！”
安顺元也笑着接过来：“兄弟，多少钱啊？”
陈峰凑到他耳边：“局长吩咐了，安兄孩子出生，局里也没法给个表示，这次楚司令特意安排，这些皮子安兄卖了，给孩子打个金锁，保佑他长命百岁！”
“这……”安顺元有些愣了。
“安兄，局长说，安兄一家人都在敌后，一定要小心，局长等着赶走小鬼子那一天，给安兄一家人庆功！记住了，安兄，你这次就是从一个猎户手上收了皮子，到了蓟州，找大的懂行的商行卖了，其他事情，你什么都不知道。”
“懂了！”安顺元拿起皮子，朝门口走，快到时，停顿了下：“陈兄真是猎户出身？”
陈峰笑了起来：“很像是吧？我算是猎户，不过，我猎的是人。”
安顺元打了个冷战，走了。
在顺风饭馆，安顺元将皮子小心收到车上的一个准备装货的箱子，正准备走，窗口探出一个脑袋：“安掌柜，你要了？”
安顺元抬头一看，是那个刘掌柜，笑了笑：“要了，是不便宜，不过蓟州有朋友托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皮子，我算了算，还是有些赚头，也是帮朋友忙，顺手的事。”
“那安掌柜发财！”
安顺元朝他拱了拱手：“发财！”
黄花山，李浩以不可思议的眼睛看着陈峰：“你是说遵化驻扎着日军一个大队，皇协军两个团，还有一个警备团，三个警察大队？”
“是的，队长，你没想到有这么多日伪军吧？”
李浩摇头：“奇了，局长不是说遵化日军不过一个中队，警察一个大队，皇协军还只是团部在遵化么，怎么差这么多？”
“我问过安…..，影子，他说正常时候是和局长说的差不多，这也是他定期上报的遵化情况，不过这遵化有些特殊，满清的东陵在这里。”
“这有何关系？”
“当然有关系，此地北面那位日本人的傀儡皇帝一直想派自己的人来管，只是这里是日军华北方面军的管辖之地，和关东军不是一路，上次冀东暴动，遵化一度被占领，那傀儡皇帝知道后急得要命，生怕咱们痛恨他的人拔了他的祖坟，甚至要亲自带兵来收复遵化，打那以后，只要遵化有些风吹草动，小鬼子就紧张，增派不少兵力过来，听说这回皇协军增加为两个团后，就不走了。”
“真的假的？”李浩有些怀疑。
“影子说绝对是真的，不但他熟悉的那个日军宪兵队长这么说，皇协军那边他也证实过，除此之外，此地还是喜峰口日军驻守部队的物资供应地，现在十八集团军在冀东一直闹腾，小鬼子不敢掉以轻心，这次日军一个大队驻守，就是要扫荡周边地区，影子说华北方面军下达了命令，要在长城一线清除所有的人，阻断冀东和我们的联系。。”
“清除所有的人？”
陈峰眼中闪过一丝凶色，“影子说，这清除是明面上的说法，按照前几次小鬼子做的，就是杀光、烧光！”
“狗东西！”李浩也是眼中闪过寒光，“我明白司令和局长为何把我们全部派来此地，他们是知道这些情况的，看来这次咱们要大开杀戒！都过来商量一下。”
很快，按照楚峰和董虎的要求，李浩提出了让伪军胆寒，让小鬼子发毛的刺杀计划，首要的是，安排人手进城，这城里除了安顺元的信息收集人员外，还有单独成一个系统的物资和提供落脚的潜伏人员。
十二月二十日，正当遵化民众为这新的一年到来，不知该高兴还是该发愁的时候，在遵化县城突然间出现了多张告示，将皇协军五团三个营长李定衡、李建善、董清泉三个营长及其手下营副、连长、连副多人列为第一批惩戒名单，说要定时取了这些替日本人做事的汉奸的项上人头，以此告诫敌占区的中国人，他们可以不出来杀鬼子，但绝不允许替日本人卖命，尤其是不允许替日本人残害中国人，这比日本鬼子还可恶。
告示震动县城，渡边立刻让池本信次郎调查，谁这么大胆，敢如此太岁头上动土？一番调查下来，告示上的口吻不像本地人所为，而且没有署名是哪个方面的人，池本和第五团团长王振声、团副李雅轩仔细分析了告示，认为这都不是土八路所为，十有**是城里那家在外读过书的子女回来后，弄出来的恐吓告示，否则，无法解释为何其苗头不指向更高级别的军官。
告示给出的时间是十天，也就是截止日为本年的最后一天，在关闭城门，折腾了一圈后，倒是抓了几个不久前回来的年轻人，拷打审问后，没得到任何结果，池本认为，也许是外地人所为，贴了告示便跑了。
第581章 冀东风云（三）
日本人折腾，石英领导的**遵化县委也是紧张了几天，他让马子敬等人联系各地下人员，并对进步青年也找来文化，结果也是谁都不知道是何人所为。
“会不会是国民党的人干的？”马子敬百思不得其解。
石英思索良久，否决了这种可能，首先在冀东，重庆的地下组织遭受极大破坏后，一直缓不过劲来，他们现在没有实力做这么大的事情，二来，重庆的人要么直接做了再说，要是先告示，也必定会落款，他觉得还是江湖好汉干的，不管是谁，出告示简单，关键是是否兑现。
看看再说吧，石英通知下面的人注意生面孔，同时也在思索着是不是有机可乘。
十天时间过得很快，李定衡、李建善等人还是紧张了几天，毕竟对方指名道姓，万一不是说说，那就得掂量掂量了，王振声倒是很快平静下来，他断定贴布告的人是咋呼，为证明这一点，他派团副李雅轩带了一百多人出去扫荡了一圈，顺便弄些过年的东西回来，没有任何人有动作，让李定衡等人放心不少。
到了最后一天，第五团已经不把告示当回事了，结果也证明了这一点，当夜过去，什么事都没发生。
“咋呼，就是咋呼！这些刁民，敢咋呼老子，看老子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李建善顿时神气活现起来。
手下人纷纷附和。
石英和包森等到最后一晚，才彻底相信此事纯粹是瞎闹，没什么好汉，说不定就是一两个读书人所为，包森对此摇头，说了不做，反而助涨汉奸气焰。
中国人过老年，这一月一日对他们没有太多意义，只有像安顺元这样的人会巴巴的去日本人那里献殷勤，送了萧家烧锅给了池本等人，他在外人有些鄙视的眼光中回到家，看到告示，他就知道是陈锋等人所为，期限内没有动静他也不在意，兵不厌诈嘛。
当天，安顺元早早关了门，和妻子、儿子借口过新年躲在家里不出来，姚珍也猜测今天恐怕才是动手之日，看住儿子，不让他乱跑。
小鬼子是要过一过新年的，当然，这得皇协军请客，王振声和叶荫南将搜刮的钱财物品拿出来，在驻地办了酒席，城外各据点驻防的伪军连长、连副等人也当夜进城参加，这酒么，自然是前几天从安顺元采购回来进城时让他孝敬的。
这一喝，总得尽兴，王振声和叶荫南等营以上军官都喝高了，好容易送走了渡边和池本等人，便早早睡下，让地下人巡逻站岗。摊到这种事的皇协军士兵嘴上不说，心里恼火，有几人骂骂咧咧，说睡死球这些当官的。
寒冬腊月，小风嗖嗖，反正是在城里，巡逻站岗的便开始偷懒，躲在背风处，那里还管其他的，而此时，十几条黑影已经从五团驻地几个偏僻的地方越过了围墙。
最先交代的是董清泉，他不是在驻地，而是在相好处交代的，接着酒劲，董清泉独自一个人溜达到相好的门口，刚一推开门，就被一只胳膊紧紧的勒住脖子，他一开始还以为是相好的开玩笑，不过这胳膊勒得非常紧，让他喘不过气来，发现不对劲，已经喊不出声来，董清泉最后听到的是自己脖子清脆的断裂声。
“石书记！出大事了！”石瑛一早，还没来得急吃早饭，张焕然就脸色凝重的跑了进来。
“什么事，这么慌张？”
“告示上的人都被杀了！”
“告示？”石英还未回过神来，猛然色变：“你是说十天前县城里的告示？”
“是的，今天一早，皇协军第五团驻地发生混乱，我们的人打听后才知道，十天前告示上的人昨夜全部被杀，三人在驻地外，其余的全部在驻地内，所有人无一例外，都是被拗断了脖子，生生勒死的！”
咣当，石英手中的杯子掉落在地上，他倒吸口气，“什么人做的？这么厉害？”
“现在渡边和池本等人都已经去了第五团驻地，听说第五团被吓得不轻，石书记，我不明白的是，这些人是有机会连王振声等人都干掉的，为何他们只杀名单上的？”
石英想了一会，脊背发凉：“他们故意的，是要证明他们想杀谁就杀谁，这可比乱杀一气要让人害怕得多！”
正说着，包森闯了进来，石英见他脸色匆忙，问道：“你也知道了？”
“嗯！”包森自己给自己到了杯凉水，也不管水冰凉，一口气喝完后，抹了抹嘴：“我接到消息，就朝你这里赶，一路上我想了半天，觉得能做出这等大事的人，不但手段高超，而且组织严密，我判断，是北面来人了。”
“察哈尔？”石英愣了。
第五团驻地，王振声和李雅轩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渡边看着二人微微颤抖的身子，蹙眉道：“王桑！你的不要害怕，我已经全城戒严，一定会抓住这些人！”
若不是渡边在，王振声的脚早就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了，他和李雅轩面临的是双重恐惧，手下人在眼皮子底下被人拗断了脖子，已经让二人差点小便**，更要命的是对方还留下一封信，说二人前两天居然还敢派人出城祸害百姓，简直是死有余辜，今日白天，要取二人狗命。
看完信，王振声当时就软了，昨夜对方留他一名，居然是要白天杀他，这种巨大的恐惧让他崩溃，现在如果对方给他一条路，不管是什么路，他都愿意走。
“渡边队长……，救命。”
渡边有些恼火的看着王振声，此等废物，一点用处都没有，就一封信，吓成这样！
“少佐阁下，我看不如将他二人带往宪兵队…..”池本小声建议道。
渡边猛地看着池本，池本急忙凑到他耳边：“……这样可以钓这些人上钩。”
渡边点点头：“很好，就这么办。”
池本换了个笑脸，来到二人身边：“王团长，就让我们打日本帝国的勇士来保护你们吧，收拾一下，跟我去宪兵队。”
王振声和李雅轩一听，当真喜出望外，他们那里知道池本是要用他们做饵，急忙道：“不用收拾，不用收拾，劳烦池本队长了，此事过后，必有重谢！”
跟着池本朝外走，驻地里皇协军士兵看着二人这是要离开，心更慌了，团长接到恐吓信，外人不知，他们早已从勤务兵嘴里知道得一清二楚，如今营、连军官一夜被宰了，还不知道后面会不会有告示，自己的名字会不会在上面。
王振声已经顾不得手下了，现在保命要紧，跟着池本来到驻地大门，刚站定等着池本发话，“呯！呯！”两声清脆的枪声从远处传来，池本眼睁睁看着他面前的王振声和李雅轩头上出现一个洞，二人身子一软，仰面到了下去。
“敌袭！”几名宪兵大吼道，急忙跳进边上皇协军驻地的门口掩体中，小心的四处张望着。
就两枪，再无动静，渡边还在驻地里，听到枪声急忙跑到门口，见王振声和李雅轩已经躺在地上没有生气，寒气顿时从脚底冒上来。
“是狙击手！”手下一名大尉很肯定的说道。
听到狙击手几个字，渡边慌忙闪门里，七八分钟后，他才反应过来，对方就是要杀王振声和李雅轩，估计此时，早已逃之夭夭！挑衅，**裸的挑衅！渡边顿时火冒三丈：“全城戒严！挨家挨户的搜！一定要把敌人搜出来碎尸万段！”
凄厉的哨声响彻遵化，所有日军都出动了，现在皇协军早已失魂丧胆，别说搜查，就是让他们离开房间，恐怕都困难。
六百米外一户民居，陈锋和两名狙击手早已进了地道，这户人家也是潜伏人员，耗费几年时间，在自家地下挖了藏身之处，准备好食物用品，就是为了给来执行特殊任务的人躲藏用的，在地下躲个一个月没问题，当然，能躲着不出来，也非常人能够忍受的。
“陈兄，你怎知道他们二人会出来？”
陈锋笑笑：“估计的，这么大的事，日本人肯定要来，哪怕皇协军不敢出来搜查，日本人走，他们总要送到门口才行，只是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出来，我还担心日本人开始搜查，你二人就趴不住了。”
“真要那样，怎么办？”狙击手问道。
“歇着呗！咱们又不是非要今日要他们的命！”
听到王振声和李雅轩二人被人远程用枪击杀，包森和石英已经百分百断定是察哈尔来人了，就他们知道的，己方和重庆都没这个本事。
“老包，这事你怎么看？”
“他们现在只针对皇协军，我估计是要杀一杀皇协军的气焰，只是这么做，意图是什么，我想不明白，感觉有些诡异。”
石英点点头：“我也有同感，皇协军是吓得不轻，但我总觉得有些小题大做，有这样的本事，为何不杀一些重要的人呢？”
包森摇摇头：“谁能猜到察哈尔是怎么想的？不管这些，当务之急，我们要把这里发生的情况立即上报，同时，做好准备，察哈尔要折腾，我们也该配合配合不是？”
“说的是，都是打鬼子，能帮上忙最好，帮不上咱们也可以借此机会，给小鬼子点厉害看看，别让人家说我们在敌后只会保存实力。”
第582章 冀东风云（四）
遵化城乱了一天，渡边没找到任何线索，池本倒是抓了几个人，不过怎么看都不像有胆子做这种事的。
天黑后，皇协军两个团连岗哨都没人愿意去站，第六团只是团部在这里，大部人马在东双城，叶荫南和李玉祥都想带着在县城的一个营离开，这里比东双城可怕多了。
渡边还在犹豫是否要上报，毕竟皇协军一个团连以上军官被一扫而空，这可不是小事，一晚上睡不着，天亮才迷糊了会，等他起来，又傻了。
街头再次出现告示，这回皇协军第六团在县城的一营连以上军官都上了榜，时间依然是十天，叶荫南和李玉祥吓得连屋子里的窗户都让人用厚厚的纸贴上，大白天不点灯啥都看不清。
渡边这回算是有些明白对方想干什么，就皇协军现在两个团已经如惊弓之鸟的态势，已经说明问题。
冲着皇协军去，渡边一点办法都没有，就人数来说，他也无法提供全面的保护，看着不算太大的遵化城，渡边实在想不出对方到底藏在什么地方。只有继续封锁城门，全城搜捕，遵化再次鸡飞狗跳。
下午时分，叶荫南实在坐不住了，打电话向渡边请求同意他带兵离开，前往东双城，犹豫半响，渡边同意了，现在叶荫南和废物差不多，让他躲在兵营里，不但影响士气，也不是办法。
一门心思离开的叶荫南忽略了一件事，遵化不安全，东双城就安全了？只是他现在六神无主，那里还会去想离开遵化才是致命的错误。也许他有个误区，以为对方现在都在遵化城，四门紧闭，是出不去的，他那里知道，李浩的大队人马除了陈锋一个小组外，其余的都在外面。
还算有点小聪明，叶荫南几人可不敢穿着上校、中校的军服大摇大摆的出城，换上普通士兵的衣服，夹裹在众人之中，算是出了城，池本看到这一幕，气得差点用刀劈了这群废物。
出了东门叶荫南总算松了口气，到东双城不过二十里，天黑前怎么都到了，这第六团一出城，李浩就得到了消息，本打算让他们到东双城，再找机会除去，不过一名组长见伪军已经吓破了胆，便提出一个大胆的设想，让李浩听得频频点头。
过了崔家庄，一路无事，叶荫南放下心来，开始和边上的李玉祥说着该怎么办，是否给赵晋三参谋长送些金条，调往别的地方去，正说着，李玉祥就见边上的叶荫南扑通一声栽了下去，他还以为叶荫南是摔了一跤，笑道：“团座也不看着点脚下。”
说着，他去拉叶荫南，这时才发现叶荫南的头后面有个洞，正噗嗤噗嗤往外冒血水。
李玉祥这一愣神，就觉得自己头也被重重一击，然后什么也不知道了。他倒地，身后的士兵这回看清楚了，顿时亡魂大冒，他们可没听说过消音器，见团长、团副都一命呜呼，顿时脚都软了。
还没来得急跑，远处一片雪地里传来一个声音：“谁吵吵就杀了谁！”
前面的不敢动了，后面的不知道情况，还张着头望，随后有人小声传过来，说团长、团副都死了。
这一惊非同小可，后面几人哪管那么多，撒腿就往回跑，没几步，一头栽倒地上不动了，这回，后面的也不敢动了。
“好汉…..，爷爷…..，饶命啊！”
雪地里冒出一人，脸上蒙着布，缓缓走了过来，不知谁带头，呼啦一下，全跪下了，嘴里叫着爷爷饶命。
也是吓破胆了，几百人面对一个人，硬是没人想着反抗，那蒙面人走到面前，瞅着一人道：“你换了衣服我也认得你，你是营长王秀庭。”
王秀庭差点没尿了裤子，自己是榜单上的人，正想求饶，蒙面人喝到：“站起来！”
颤颤巍巍，王秀庭好容易站直了身子，蒙面人伸出右手，食指朝前，大拇指上翘，以一个八字，做出手枪的模样，指着王秀庭的头：“去死吧！”
比了个开枪的动作，跪在地上的人还以为蒙面人是骂人，却不料这王秀庭扑通一声便栽倒在地，额头上一个洞，睁着的双眼看着天空，充满疑惑，仿佛在问苍天，这是为什么？
至此一手，已经吓得有人尿了裤子，连求饶声都停息了，蒙面人看了眼地上的其他人：“我给你们个机会，杀了榜单上的人，然后回县城，我饶你们不死！记住，二十分钟，二十分钟你们不动手，一个也别想活！”
说罢，蒙面人飘然而去，很快消失了，留下跪着的一堆人面面相觑。
“你们想干什么！”猛然间，一个慌乱的声音打破宁静，前面的人回头一看，只见几个人正直直的看着一个跪在地上的人，此人正是榜单上的一名连长。
“想活命的弟兄们，杀了他！”不知谁爆喝了一声，七八条人影扑了过去。
“你们造反啊……，哎呀…….，住手……，兄弟饶命…….，饶命……”
声音戛然而止，而他边上，另有五六人也被按翻在地，只见露在外面的腿急速的蹬了好一会，便不动了。
做完这一切，这些伪军眼中有些茫然，现在怎么办？
“石排长，您年长，也是长官，您说说，咱们怎么办？”
一名四十多岁的男子瞅了瞅四周：“这些人很厉害，还有没有声音的厉害武器，跑是不行的，唯一的办法只有按照他们说的，回县城。”
“可团长、营长都死了，连长还是我们杀的，回去怎么说？”
那男子犹豫半响：“不能说是我们杀的，回去就说被蒙面人杀的，记住了没有？”
好些人点点头：“记住了！”
那男子看了眼地上被掐死的连长，想了想，脸上露出一丝狠色：“都让开！”
众人不明白他要做什么，急忙散开，只见他将手中枪推上子弹，然后朝那死去连长额头呯的开了一枪，在众人大惊失色的目光中，他喝到：“你、你，照我这样，去补一枪！打额头，等会把尸体抬回去，日本人就不会怀疑了！”
众人大悟，开始拍这石排长的马屁，远处李浩从望远镜中看到这一切，笑道：“兔崽子，还挺聪明的。”
出去半天，一窝蜂又回来了，渡边看着一地尸体发呆，这下麻烦大了！如今第三集团军两个团基本上土崩瓦解，人心惶惶，而且池本仔细查看了尸体后，断定除了叶荫南、李玉祥、王秀庭三人是一枪毙命外，其余的，死的有些蹊跷，他怀疑是回来的这些第六团的人干的，不过有些解释不通，干这种事，不跑还回来，胆子是不是太大了些？
池本开始折腾，他相信，对方一定有人在城内，搜不到，只有一种可能，躲在地下，他开始挨家挨户搜，查看蛛丝马迹，并让警察大队动用一切手段，调查谁家以前动过土，挖过地洞什么的，紧张的气氛笼罩在遵化城。
城门依然紧闭，让做生意的大户人家叫苦不迭，安顺元也顺势关了店，和妻子讨论这此事，担心陈锋等人，他不太明白为何陈锋等人这样做。渡边派出人手，前往东双庄，看住那里的第六团，同时让自己的人进驻第五团驻地，以防有变，折腾一天，渡边带着疲惫的心睡下了，向唐山铃木旅团长的电报已经发出，他还派人前往唐山，详细汇报这里发生的情况，到目前为止，还未接到任何命令。
天亮，再次传来不好的消息，早上前往警察大队接替一晚上值守和看押这几天抓到的犯人警察，发现大队门敞开，无人站岗，里面有浓烈的血腥味，一番查看后，警察崩溃了，昨夜这里的二十几个人在院子、房间各个地方，全部被人割了喉咙，其中有十人明显是在睡梦中丢了性命，院子的墙上，血淋淋的写着几个大字，为虎作伥者，死！
遵化警察署长杨茂荣见状脊背发凉，暗暗叫苦，这下要命了，他不是铁杆汉奸，和包森等人还有些联系，提供过帮助，现在不知道是什么人，毫无顾忌的大开杀戒，一心为日本人卖命的是该死，可那些背地里帮助抗日队伍的，岂不死得冤？他就知道两个伪军团里也有暗地里帮八路军的人，只是不知道这次冤死了没？
找来亲信，借口去县城外各警察所传达小心防范的命令，杨茂荣立刻派人去找包森的人，看看能不能阻止这些人乱杀一气。
池本接到消息，来现场一看，心都凉了半截，这次对方可没出什么告示，直接上来就杀，手段非常狠，从边上一些瑟瑟发抖的警察眼中，池本知道，这回别指望他们能做什么事了。
石英和包森很早就得到消息，现在他们注意力全部在遵化城，事情变得棘手起来，崔家庄那边发生的事情，以及警察大队的事，都表明察哈尔的人更不不在乎杀的是谁，这样下去，要失控了，杨茂荣派人带来的话让他们担心，昨天要是杨茂荣在警察大队，小命也就此交代了。
“老包啊，此事恐怕得上报纵队，请首长协调解决才行。”
包森苦笑：“纵队首长都不一定能解决，恐怕得总部和蒙疆司令部协商，我担心的是，蒙疆司令部不一定管这里的事情，而且一来一去，要不少时间，只怕那时候这里早就乱了。”
“不管怎样，总得试试，这样，你跑一趟，和纵队首长说清楚这里发生的事和其严重性，我通知所有内线，不要单独外出，更不要再驻地过夜，尽量避免事态扩大。”
包森点点头：“好吧。”
第583章 冀东风云（五）
且不说包森、石英这边焦急，在唐山的刘组笙也是头大了三圈，这第三集团军司令的屁股都没坐热乎了，手下两个团便被人一锅端了高级军官，现在他都没人手接管，铃木现在要求他立刻前往遵化，稳定住第三集团军，可这个火坑，怎么跳下去？
“司令，我看，我们还得尽快去遵化，否则第三集团军没了…..”赵晋三小心翼翼提醒着。
刘组笙心头烦躁，他知道赵晋三的意思，没了兵，也就没了他这个司令，那以前一切的辛苦，一切的投入都付之东流，咬咬牙，他说道：“集合警卫营，带好轻重武器，去遵化。”
黄花山，李浩和几个组长也在商量着下一步的计划，现在开头不错，接下来就该威逼伪军了，他思索片刻，说道：“你们几个，去东双庄，再给第六团那两个营点颜色看看，杨大中，你通知陈锋，贴告示，今夜你的小组摸进城去，到第四隐蔽点，准备配合陈锋的行动。”
“是！”几人应声，然后各自准备去了，李浩看着遵化方向，露出一丝冷笑。
遵化城消停了两天，警察大队血案后，这些神秘人没有进一步的行动，不过这在池本眼中，不是好事，他忐忑的猜测着对方还会做什么，警察现在根本不敢再挨家挨户搜查询问，单靠宪兵队，有些不大现实，池本本想说服渡边派人手，可渡边不愿意把大量兵力投入到其中，县城周边的据点需要加强防守，他担心包森会趁机作乱。
铃木已经让刘组笙来遵化，而他本人也将率一个大队日军随后赶往遵化，只要再过几天，再过几天，渡边暗暗想着。
一月七日，清晨的天空中飘着小雪花，遵化城内的人现在没事都不肯早出门，不过有好事者，大胆者总想知道神秘人的动作，出门溜达，看看有没有新新闻，有人眼尖：“看！告示！”
街头又出现告示，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告示的内容传遍遵化，这次不是杀人名单，而是威胁，告示威胁第三集团军的伪军士兵，他们所有人的名字、住址都已记录在案，以后遇到，格杀勿论，等消灭日本人后，活着的也要秋后算账，有血案在身的，死刑，没有血案的，十年苦役，这等话若是在其他地方，只是笑话了，不过在此，有些不同，原因只有一个，这次的告示有落款，蒙疆战区司令部！
神秘人终于揭开了面纱，看到的人目瞪口呆，谁说是江湖好汉？是北方霸主赵子赟派人来了！
顿时，不少人对告示后面的内容就很感兴趣了，在威胁的话之后，蒙疆战区司令部告示也给了第三集团军伪军士兵一条出路，杀一名日本人，抵五年刑期，有血案的，需要多杀两人，杀伪华北绥靖军营以上军官，可抵一名日本人。
“你说哪些黄狗子敢不敢做？”有人小声问道。
“这就不知道了，这回看他们怎么办。”
“真狠啊，这身皮就算现在想脱，也没那么容易了，哎，你说，察哈尔会动真格的么？”
听到这话的人白了他一眼，低声道：“赵主席是何等人物？你忘了当年在枯源，他咔嚓一声，几千人说杀就杀了，听说免除一死的人做了好多年苦力，你若不信，去试试？”
“我又不是疯子！我去试什么！哎，对咱老百姓来说，也不知是好事坏事，走一步看一步吧。”
街头议论纷纷，第三集团军驻地所有人如丧考妣，早知道察哈尔会盯着他们，这兵还不如不当，现在好了，手上没命案的，也对那十年刑期心有余悸，有命案的，脸色惨白。
“班长，要不您带我们跑吧？”
“跑？说不定一出城，呯的一枪，就没命了，我是不想了，大不了去做十年苦役。”
“要不我们杀……”
那班长脸色大变：“小声！察哈尔不好惹，日本人也不好惹！千万别动这个心思，连累弟兄们，我宰了你！”
石英看着联络员紧急送回来的告示抄本，头上冒汗：“原来如此！”
“石书记，察哈尔这么做有用么？我看那些伪军是绝不敢杀日本人的！”李春光觉得这种威胁恐怕达不到目的。
石英摇摇头：“察哈尔的人不傻，当然知道伪军不一定敢杀日本人，他们这么做，是另有目的。”
“这还能有什么目的？”李春光不解了。
石英看了他一眼：“你若是日本人，你看了这告示，心里怎么想？”
李春光也不傻，闻言细细一想，恍然大悟：“我要是日本人，心里一定很不踏实。”
石英点点头：“这就是他们的目的，让日本人不敢太相信伪军，而且你忽略了一点，你想想，如果察哈尔在整个华北主要县城都这么干，只要真有胆大的伪军，杀了日本人，这就好看了。”
“咦，是啊。”
“不过那是以后的事，眼下咱们最大的麻烦是，怎么应对这个局面，察哈尔这么做，是有很多伪军不敢干了，但有些人是死硬分子，铁杆汉奸，以后的伪军会更顽固，更不好分化，我们的工作也就不好开展了。”
李春光愣了下：“是啊，察哈尔倒是帮伪军清理了队伍，确实有些麻烦！”
这边头痛着，城里渡边和城外李浩也头痛着，渡边是看了告示正如石英说的，心里泛了毛，遵化皇协军可比帝**队人数多，好多守备点，也就是五六个日军带三十四个伪军，真要作乱，有些防不胜防，还有就是，以后这扫荡怎么办？万一来个战场哗变，亏就吃大了！一时无解，渡边也只能派出一个小队的日军，监视着皇协军的动态，等铃木旅团长来了再作打算。
城外李浩头痛，是刚刚接到总部转来的消息，皇协军第三集团军司令刘组笙已经从唐山出发，赶往遵化，他算了算时间，这刘组笙恐怕已经到了平安镇，他到了遵化，难保这皇协军会稳定下来，若是报复，城里两个小组，还有那些潜伏人员就危险了，当务之急，是要阻止刘组笙，最好是杀了他，那么整个皇协军第三集团军就会彻底乱了。
现在去伏击，有些来不及，李浩的是行动队，不是作战部队，除了狙击枪，他没有重武器，刘组笙不是心胆具丧的皇协军第六团那个营，如果他拼死抵抗，吃亏不说，好好的局面可能逆转。
想了半天，李浩只想到一个办法，来争取时间，他叫过一名组长，“你这样……”
吩咐完，他急忙找来另一个组长，要他去山中的秘密物资点，拿烈性炸药，准备给刘组笙上道大菜。
正如他判断的，刘组笙已经到了平安城，他未做过多停留，吃了饭，便朝遵化城赶，到不是他忙着替日本人解决问题，而是他不敢待在平安城，手里只有一个警卫营，平安也不过只有一个中队不到的日军驻防，还是去遵化，在渡边的大队部里安稳些。
出平安十里，人烟稀少很多，刘组笙也不敢坐自己的小汽车了，弄了身士兵的衣帽，到了后面卡车的驾驶室，把胆战心惊的赵晋三一个人丢在小汽车上，转过一个弯，地面有堆石头，打头的卡车停了下来，一名连长跑来向赵晋三汇报，赵晋三一听，腿顿时软了，急忙趴在后座，命令那连长派出人手搜查附近，同时去看看石头堆有没有问题。
他紧张，那连长更紧张，心里骂着赵晋三，派人戒备，侦察周围，自己按耐住恐惧心情，带着几个人朝石头堆而去。
细细观察一圈，好像没什么东西在里面，松了口气，他这才发现顶上一块石头压着一个信封。
转着看了五六分钟，没看到信封有什么机关，他颤抖的移开石头，拿起信，只见上面写着，刘组笙亲启。
拿着信，走到轿车边，小心翼翼道：“参谋长，司令的信，您看…..”
犹豫了会，赵晋三打开车门一条缝，将信拿了进去，看了两眼，推开车门，下来朝后面的卡车走去。
刘组笙眼睁睁看着他来到车前，很是恼火：“晋三…..，你！”
“司令！信上说只要我们回唐山，他们就放过我们。”
“这你也信！万一是对方的花招呢？”刘组笙很想抽他一耳光。
“司令看完信就明白了。”
刘组笙接过信，打开一看，愣了好一会，信中明确了他的汉奸身份，并说他死有余辜，不过蒙疆战区给他个机会，要他回唐山，以此事为借口，让齐燮元亲自来处理，只要他能够杀了齐燮元，那么他当汉奸的事情就可以一笔勾销，而且蒙疆还保证他可以带家人去察哈尔，衣食无忧，蒙疆给他时间考虑，但他若执迷不悟，再往前，那就死路一条。
既然给时间考虑，那么也就是说，只要他不朝前，性命暂时无忧，难怪赵晋三敢来他车面前，“晋三，你看这信……”
赵晋三有些恼火，信里可没提到他，没给他什么出路选择，一种不被重视的感觉油然而起，“司令，此地不是说话之处，不如我们先返回平安城再说如何？”
想了想，刘组笙认为是个办法，往前肯定是有危险的，往回走，对方会以为他要按照信上说的，回唐山，平安城里是安全的。
调转车头，这次刘组笙也不藏着了，舒舒服服坐着小汽车往平安城走，速度明显慢了不少。下午四点，回到平安城，借口前面道路遭到破坏，刘组笙算是给南木大尉他为何返回做了一个交代，然后便回临时驻地，和赵晋三商讨信的内容。
第584章 皇协军第三集团军的崩溃（一
回来的路上，赵晋三早已想明白一件事，按照信上说的做，风险非常大，最关键的是自己没好处，刘组笙才提个头，他便将分析一一摆开。
“司令，且不说能不能杀了齐总司令，就算能做到，我们如何离开唐山，前往察哈尔？”
刘组笙一呆，还真是，唐山可不是遵化，那里有铃木旅团部，就算能出城，如何跨越大片区域去察哈尔？
“司令，察哈尔是厉害，不过去年一战，察哈尔差点就完了，如今日本人占了山西，察哈尔四面受敌，更重要的是，重庆可不喜欢察哈尔，要我说，就算有机会反正，咱们也得靠着重庆，而不是察哈尔。”
后面的话让刘组笙听进去了，“晋三言之有理，不过眼下这事……”
“司令，我估摸着察哈尔派来的不过是小股部队，您想想，他们连遵化城的日本人都不敢碰，说明人不多，我们不如再次等铃木旅团长，然后一起去遵化，等此事一解决，我们跟着铃木旅团长会唐山，再找机会和重庆挂上钩，这样就稳妥了。”
“晋三果然有谋略！等会唐山，你我秘密和重庆想法子联系，挂上这条线，以后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既然司令同意，那我们就等？”
“等！”刘组笙斩钉截铁道。
他这边等着铃木，那边李浩连夜做着准备，行动队的几个组长倒是不太相信一封信就能把刘组笙说动了，还得再看看，只是有件事需要解决。
“队长，今日那老小子没在小汽车上，明天若是他还这样，咱们不一定能杀了他。”
李浩叼着根枯草：“没关系，杀不了他先吓唬他一下，难说他真回去把那个齐燮元杀了，岂不事半功倍？”
“话是这么说，不过我觉得还是多用点炸药，不死也让他伤！”
“行啊，和这些汉奸没啥好客气的，你爱咋用就咋用。”李浩笑道。
遵化城，渡边已成热锅上的蚂蚁，皇协军见日本人监视着他们的行动，顿时有些慌了，让渡边不得不再派人手，防止哗变，手头上兵力一下子紧张起来，而东双城那边又出了状况，皇协军第六团在东双城的第二、第三营驻地被人送去威胁信，要他们立刻杀了自己的长官，然后灭了东双城的日军小队，华泽淼和王毓琪吓得半死，让亲信收缴了大部分士兵的枪支，并向他汇报，请求增援。
渡边牙齿咬得吱吱响，人都没见到，增援个屁！一群废物，可眼下这群废物要是不安抚好，会出大事的，他只得让铁厂那边派出一个小队去东双城，顺带看住皇协军两个营。
傍晚时分，增援还未到东双城，那里的小队长宫本便直接把电话打到他这里，说两个营驻地被人狙杀了十数人，现在全部皇协军连门都不敢出，他担心晚上会出问题。
渡边无解，他是不敢让这个小队去皇协军驻地里面的，这一晚上谁知道会出什么问题？不得已，他下令宫本卡住皇协军兵营的前后门，若有异动，格杀勿论。
事态开始失控，当天夜里，几声枪声打破了宁静，随后轻重机枪大作，渡边惊起，很快，消息来了，黑夜中不知是那里开的枪，在皇协军兵营外监视的日军有三名士兵被击中，负责监视的板下大尉顿时暴怒，认为是皇协军干的，于是下令朝兵营射击，等渡边赶到时，已经有二三十皇协军丢了性命，两座房子被板下的迫击炮击中，燃起大火。
渡边知道这些皇协军不敢开枪，板下上了当，可事到如今，也没其他办法了，他下令板下带人将所有皇协军缴械，看管起来，同时封锁消息，等铃木和刘组笙来了再说。
第二天中午些，铃木已经赶到平安城，见刘组笙滞留于此，明知他是害怕不敢前去遵化，也只得安慰他，说到了遵化，一定将察哈尔这些人挖出来，碎尸万段！
遵化这一晚的事情铃木已经知晓，他不敢耽搁，立刻从平安出发，并让自己的人打头开路，让刘组笙居中，他则拖在后面，也有看住刘组笙的意思。
铃木在，刘组笙不可能再弄个士兵的帽子，躲在后面的卡车上，战战兢兢的上了汽车，赵晋三倒是坦然多了，前后都是日本人，这还有啥好怕的？
再次来到昨日掉头地点，石堆不见了，有前行五里，刘组笙放下心来，看来赵晋三说得对，对方也不敢轻易摸老虎屁股，日本人就是日本人，察哈尔也得躲着点。
“晋三啊……”刘组笙刚想说什么，猛然间，自己的汽车便飞了起来，失去意识前，他才听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后面的铃木望着前面道路上的冲天烟云，脸白一阵红一阵，田口休助中佐派出一个中队向两边搜索，亲自看完爆炸现场后，跑来向他汇报：“旅团长阁下，对方在路边埋了大量炸药，用的是电起爆，刘桑和赵桑的车在爆炸中心，他们二人和车上的人当场身亡，属下清点了下，皇协军警卫营还有四十多人被炸死，一百多人受到爆炸冲击波被震伤。”
“我军有伤亡没有？”
“旅团长阁下，没有。”
看来对方就是冲着刘组笙来的，铃木启久使劲握着插在地上的军刀，很快，搜索部队回来，附近没人，在二百多米外的小土包后面，找到对方的起爆器，人已经不见了。
“立刻赶往遵化！”铃木阴着脸下达了命令。
张恒，纷飞的雪花飘落，一辆黑色的汽车飞驰来到省府大楼，在门口停下，不等车子停稳，两个人匆匆从后排钻了出来，脚步如飞进了大楼。
“邓主任，什么急事，要你大雪天的亲自跑一趟？”看到邓主任带着宋思雨进来，赵子赟问道。
“赵主席，我不来不行啊，出大事了。”邓主任道。
“大事？”赵子赟愣了下。
“是的，冀东的事。”
“冀东？冀东有什么事？”赵子赟说着，看着宋思雨：“你没和我提起过你们有什么行动啊？”
“不是我们，是你！”宋思雨没好气道：“冀东都快被你的人闹翻天了。”
“我的人？我没派任何部队去冀东啊？”赵子赟一头雾水。
“我可没说是大部队。”
她这一说，赵子赟反应过来了，笑道：“嗯，我想起来了，是派了点人手，不过就几十个人，怎么，和你们有冲突？”
“难怪我们的人实在找不到你的人，几十个人真的很难找。”
“不是难找，他们见到你们的人，也是要避开的。”赵子赟笑道。
“赵主席，这些暂且不说，现在你的人将遵化搅得天翻地覆，局面有些失控，延安要求我和你沟通，请把你的意图和我们说一说，我们也好让地方配合。”邓主任说道。
“这样啊，我的意图很简单，就是给华北的伪军一些警告，至于配合么…..”
“警告？”宋思雨气了了：“你这那里是什么警告，现在冀东的日伪军都有朝遵化集结的迹象，给我们造成很大的压力，你折腾一圈倒是走了，我们还得收拾残局。”
赵子赟也笑了：“不至于吧？具体的我不太清楚，邓主任、宋处长，稍安勿躁，我打个电话。”
要通董虎，得知大致情况后，他放下电话：“嗯，这些兔崽子闹腾的是有些过了，邓主任，你们有什么想法？”
“不瞒赵主席，我们在冀东一直都在做伪军的工作，他们有些人暗地里是配合我们的，提供了不少有价值的情报，这给我们能够坚持在冀东敌后作战有极大的帮助，现在遵化造成的影响是人心惶惶，我们担心以后会出现难以开展工作的局面。”
赵子赟点点头，“明白了，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们需要一定的伪军存在。”
邓主任摇摇头：“这也不是绝对的，只是遵化引起的恐慌，我们敌后人员一时间没有准备好，如果应付不好这个局面，会有较大的影响。”
赵子赟思索了下：“这样吧，遵化也闹腾得差不多了，我想给华北伪军一个警告的目的也基本达到了，下面你们接手如何？”
“怎么接手？”宋思雨问道。
“遵化伪军已成惊弓之鸟，对了，你们从那边传递消息过来应该没我这里快，我先说说昨天、前天发生的事情。”
邓、宋二人听完，有些傻眼，皇协军第三集团军差不多土崩瓦解了。
“我估摸着这两个团的伪军正盼星星盼月亮的盼救星，你们不妨就此做做文章。”
宋思雨眼睛一亮，随即脸色黯然：“想得美，现在遵化有两千日本鬼子，他们可没胆子造反，我们也没那么大实力去攻打县城。”
“也倒是啊……”赵子赟又想了好一会，拿起电话，要通了鲁山海：“你现在手头上有没有人在河北蓟州一带？”得到准确答复后，他下达了命令：“派出这一带的全部人手，不管目标价值，见日本人就杀，越乱越好。”
第585章 皇协军第三集团军的崩溃（二
放下电话，赵子赟冲着邓主任道：“我会命令在遵化的人手南下唐山，在那边折腾折腾，你们抓紧时间，去做做伪军的工作，也许这一回可以增加不少兵员。”
邓主任和宋思雨露出喜色，这也许能行，犹豫了下，宋思雨问道：“我们能不能以你的名义在冀东各县发那个告示？”
“告示，什么告示？”董虎没说这个细节，赵子赟有些晕。
将最后的告示内容大致说了遍，赵子赟大笑：“亏他们想得出来！行，你发吧。”
猛然，宋思雨想到一事，“说起告示，我还有个疑问，既然你都不知道告示内容，我们策反伪军的时候，能不能说这告示是假的？”
赵子赟摇摇头：“假的就没有威慑力了，这样，你们可以明确告诉他们，蒙疆战区司令部认可你们收编伪军，并由你们记录他们的作战经过，达到要求，即可赦免。”
“那我们岂不成了给你做工了？”宋思雨不满道。
赵子赟笑了：“宋处长，你不妨换个角度想想，有这个威胁在，你们也好管理不是？”
邓主任闻言笑了：“思雨，没错呢，光反正不出力也是不行的。”
“那剩下的事情就由你们接手吧。”赵子赟正愁自己人在冀东折腾一把，拍拍屁股走了，给当地百姓带来比必要的麻烦，让延安在冀东的地方武装接手，挺不错的。
冀东算是彻底乱了，在延安的同意下，张恒办事处直接把电报发到了宋邓手上，正不知该如何应遵化对当前乱麻麻的局势时，电报给了宋邓该如何处理的方法，二人都是经验丰富之人，立刻开始围绕遵化的混乱做文章。
派出大量人手，通知各地的武装的党组织，张贴和遵化一模一样的告示，造成察哈尔的人员已经进入各地，然后秘密联系那些帮助他们的伪军，准备反正收编，包森从纵队连夜赶回遵化，他这里是大头，两个伪军团等着他这个救星。
抵达遵化的铃木都来不及解决眼前的烂摊子，各地电报便如雪片般飞来，冀东伪军不稳了，按照田口和渡边的意思，不成就杀，可铃木知道这次绝对不能这么做，一旦开始屠杀伪军，整个华北的绥靖军将彻底崩溃，如此后果，他铃木无法承担。
只有上报本间雅睛，转报冈村宁次司令官，伪军的事情，恐怕还得上层出面解决，本间雅晴和岗村宁次此时才知道遵化事件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震怒异常，皇协军打仗不行，但控制地方确实不可或缺的，否则国内也没必要支持汪精卫这些人建立什么政权，只有当彻底占领中国，以时间化解，才能像中国历史上的外族，彻底奴役中国人，遵化事件，明显是上了赵子赟的当。
解决的方式不多，岗村宁次知道此事拖得越久，影响越大，他紧急召见了王克敏、齐燮元等人，通知他们当下只有一个办法，让王克敏、齐燮元宣布第三集团军为叛军，就地消灭。
听到冈村宁次的话，王克敏等人都傻了，可日本主子的话不得不听，现在汪精卫在上海风生水起，难保岗村不会借此让他们成为汪精卫的附庸，只有证明自己听话和有价值，这资本才存在。
好在第三集团军高级军官都已经死得差不多了，剩下的解决起来难度不大，王克敏、齐燮元同意了，岗村立刻下令让本间雅睛做好准备，等华北伪政权一宣布第三集团军为叛军，就全部消灭。
铃木接到命令，头有些痛，本间雅睛要求他要做出点样子来，如此，在城里屠杀一千多人，消息无乱如何都无法掩盖的，而且城外据点和东双城及周边据点的皇协军士兵也不好处理。
思来想去，铃木定下一记，以第三集团军两个团主要军官都阵亡为由，要所有遵化城及周边据点的皇协军到城外西三里村一带集结，等候绥靖军总司令齐燮元派人来接管。
此时，这些皇协军才知道不仅仅是团长、营长，他们集团军的司令、参谋长等人都被察哈尔收拾了，恐惧的阴影笼罩在这些人头上，察哈尔太狠了。
出城集结的命令让一些老兵油子警觉，在他们看来，城里城外等待新长官没啥区别，当渡边的人并不发还他们的武器，而且警惕的押解着这些人出城时，老兵油子顿觉不妙，只是在明晃晃的的刺刀下，动弹不得，心中开始后悔，早知日本人会下狠手，还真不如响应察哈尔，晚上动手杀日本，铃木未到前，还是有一线生机的。
遵化城这边提前缴了械，据点中的皇协军人数有限，在日本人的威逼下乖乖缴械去西三里集合，基本没出乱子，但东双城那边就出了问题，宫本要求第六团两个营交出武器前往西三里集合，让这里的皇协军慌了神，和宫本对峙，营长华泽淼希望宫本能够请渡边来，当面给一个承诺。
渡边接到宫本报告，急忙向铃木汇报，而此时，铃木有些乱了，赵子赟派鲁山海特种作战大队再蓟州一带制造破坏已经让他非常焦虑，此次察哈尔没有按常理出牌，根本不管目标价值和大小，只要是穿着日本服饰、日本军服、甚至是说日本话的人，除了妇孺，落单必被杀，此举让北平都有些慌乱，有身份的商人找各种关系，要求华北方面军给予保护，消除各种威胁，而冀东各地的告示，也让皇协军非常不稳，要命的是，老巢唐山也被察哈尔折腾，一群不知数量的人混入唐山，直接将唐山侦缉队端了，贴了告示，说察哈尔要惩戒汉奸，同时杀光城里的日本人，唐山城大乱。
遵化也好不到那去，渡边大队得接受县城和各地据点防务，兵力捉襟见肘，铃木都不得不调田口大队一个中队协助他，这便给了城内陈锋等人机会，他已经接到命令，离开遵化县城，避免被日军困在城里，还牵连民众也潜伏人员，陈锋两个小组十人，大白天从潜伏点出来，聚集到西城门，然后突然发动，直接将城门口的十多名鬼子杀了，打开城门冲了出去，断后的狙击手还一枪崩了闻讯赶来的宪兵队长池本，扬长而去，弄得铃木颜面尽失。得知东双城的皇协军居然要保证，铃木暴怒，现在他急需解决这里的皇协军，才能腾出手来应付察哈尔的威胁，正好，不缴械就是叛军，帝国的敌人，他下令就地消灭！同时，让田口休助大队杀光西三里的伪军。
城外马兰峪，包森也是异常焦急，他从城外几个据点伪军内部自己人那里和杨茂荣这边都得到消息，日本人很有可能动手杀了这些伪军，他现在都来不及去做伪军的工作，刚刚又得到消息，东双城那边宫本要第六团伪军缴械，现在两边正僵持着，以他对日本人的了解，哪怕此事日本人让步，随后也会秋后算账，何况现在局势这么紧张，日本人十有**会借机开枪。
两头都要兵，可他手头上兵力不足，纵队派来增援他的十二团还在路上，他头大了。
“老包，冀热辽特委急电，已经证实，明天一早，北平王克敏伪政权将宣布绥靖军第三集团军为叛军，日本人要动手了！”石英一阵风进来，急切的说道。
包森一呆，这可要命了，现在和两个团的伪军还没有密谈过，当前态势看，这些伪军还不知道日本人要杀他们，可能还抱有一丝希望，断不会轻易反抗的。
在屋子里转悠一圈，包森道：“老石，我估摸着小鬼子会先解决东双城的伪军，然后在解决西三里的，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带县大队立刻出发，前往东双城，今天夜里，你先动手，打一下宫本，让他提前对第六团伪军动手。”
石英想了下：“你的意思是借此提醒那两个营的伪军，日本人要杀他们，让他们抵抗？”
“是的，宫本在东双城不过一百多鬼子，他只有突然发动袭击，才能消灭两个营的伪军，如果失去这个突然性，我想你和伪军里外夹击，宫本短时间是没办法的。”
石英点点头，“行，那你呢？”
“我带十三团摸到西三里附近，你那边打响，这边的小鬼子肯定坐不住，不管他们是增援也好，还是提前解决伪军也罢，我都可以趁夜色打他个措手不及。”
二人商量定了，分头准备，石英不敢耽搁，马兰峪到东双城还有七八十里地，得花不少时间。
第586章 皇协军第三集团军的崩溃（三
也是包森和石英运气好，东双城皇协军数量不少，关键是第六团的炮兵队在东双城，有迫击炮四门，掷弹筒也有十余个，虽然炮弹不多，但也是麻烦事。考虑到这一点，渡边向铃木建议由他带领一个中队，携带迫击炮前往东双城，先借口给这里的皇协军一个保证，争取让他们缴械后再杀，如若不成，也可趁其懈怠之机，发动进攻，一举歼灭。
铃木同意了，不过由此带来的是，他还得让田口大队再派一个中队进入县城防守，白天察哈尔的人是冲出去了，可谁能保证没留下人？铃木可不想自己成为察哈尔的目标。
如此，看管西三里的日军只有一个中队，不过铃木不认为是个问题，实枪荷弹的一个中队大日本帝**队，就是面对拿着武器的一千多皇协军也不成问题，何况这些人还没枪。
包森摸到西三里时是夜里十点半，一番侦察，他有些意外，在村外头的土地庙，一千多人全部被赶到里面，挤得满满当当，而外面的鬼子兵，怎么看都不多，事不宜迟，包森决定立刻动手，不等石英那边了。
枪声、爆炸声让所有伪军愣了，随即有聪明人急忙喊道，“快！找地方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攀到墙头露出脑袋看了看，“有人在攻击太君，看不清楚，可能是八路！”
院子中，屋子里顿时嗡嗡声大作，外面倒是是怎么回事，说什么的都有，几个排长凑在一堆，急切的商量着，约莫过了五六分钟，一人跳起来吼道：“弟兄们，小鬼子把咱们弄到这里，是要杀我们，现在八路军来救咱们了，弟兄们，咱们冲出去，反了狗日的！”
“可咱们没枪啊！”嘈杂声顿起。
“也许太君只是怕我们闹事…..”
“太君个球！走不走随你们，老子是不会在这里等死的，这窝囊气老子也受够了！今日只要能捡条命，老子参加八路，打小日本的！”
“可八路要咱们吗？”
“都静一静！”几人站了起来，“只要你们真的打鬼子，八路军一定会收留你们的，弟兄们，现在是最好的机会，不要怕，咱们和八路军里应外合，杀了这些小鬼子！”
“兄弟，你说的是真的？”
“你傻啊，还看不出来，他们是和八路有瓜葛的！”
“好，是男人的，杀出去！”
乱哄哄之中，开始有人爬墙有人撞门，门外的日军也发现不对了，正打算将门口的机枪调转枪口，封住门时，大门轰的一声倒了，黑压压的人涌了出来，石头乱飞，接着是棍子，七八个人像狼一样扑向日本人，门口十来人，刚开了几枪，便被冲翻在地，消失了。
在东双城，渡边的到来并未让华泽淼放松警惕，他觉得渡边带这么多人来绝对不是为了路上安全，小声吩咐手下戒备，他站在门口，请渡边进来谈。
渡边那里会单独进去，黑着脸要他放下武器，他能够理解华泽淼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要求皇协军放下武器，也是为了他这个营长和那些连长的安全，否则底下人要是真听察哈尔的，那他就有性命之忧了，去西三里，等待齐燮元派人来，今日之事，他既往不咎。
华泽淼有些犹豫，渡边说的也有些道理，这些天手下人眼神都不善，王毓琪借口出去看郎中，带了几个人了无音讯，十有**是跑了，也许听了渡边的，是解决眼前事情的唯一办法？
渡边见他犹豫，脸色缓和不少，告诉他铃木旅团长已经做出保证，现在遵化县城紧张，他没有时间在这里浪费，要华泽淼立刻集合队伍，和他一起走。
也许他带人来是保护自己？华泽淼都打算让亲信去传达命令，准备听渡边的了，此时，石英到了，东双城上空响起了枪声。
渡边顿时色变，他还以为上了华泽淼的当，被他偷偷派人绕到后面，恼怒的抽出刀：“统统死啦死啦！”
一见他拔刀，华泽淼顿觉不妙，大吼道：“戒备！”说着，箭步窜入院子中，掏出枪，也不管目标，一串子弹朝门外打去。
激烈的枪声大作，两名连长跑到华泽淼身边：“营座，咋办？”
“还咋办！我看渡边就有些不对劲，狗日的是来要我们的命的，告诉弟兄们，拼了！”
“营座，咱们拼不过啊！”连长哭丧着脸。
“那你现在出去投降，看看的渡边绕不绕你！横竖是死，咱们怎么也得拖个垫背的！”
没了退路，这伪军的战斗力一下子增加不少，让很看不起皇协军的渡边顿时头大了，两次冲击，都冲不进去，任由他乒乒乓乓的将**、手榴弹打进去，对方依然抵抗顽强，为数不多的**也噗噗飞了出来。
正面整不动，背后也不安稳，石英县大队虽然装备简陋，但地形熟，仗着夜色，给外围防守的宫本很是难受。
鏖战快一个小时，华泽淼损失了七八十号人，不过渡边还是没能冲进来，门口丢下了二十来具尸体，有些后悔一开始就不该和华泽淼废话，一枪崩了他，哪有这么多事！
“营座，弟兄们顶不住了，咱们突围吧？”
“突围？往那突？”华泽淼吼道。
“营座，这太君身后好像有枪声，说不定有人在外面支援咱们…..”
一句话提醒了华泽淼，对啊，刚才和渡边说话时，就是有枪声，渡边才发难的，自己没派人，会是谁呢？
仔细听了听，远处的枪声奚落，但一直持续，华泽淼不傻，立刻反应过来：“一定是八路！这下有救了，去通知弟兄们，准备突围！”
“是！”那连长兴奋起来，有活路了！
“等下！以后别太君太君的了，从今天起，叫鬼子，老子也打鬼子了！”
“是，营座！鬼子，打狗日的鬼子！”
遵化事件如风一般传遍中华大地，在冀东这片土地上，谁都想不到察哈尔一折腾，延安再一配合，居然酿出惊天大事，伪华北绥靖军第三集团军不但彻底烟消云散，手下两个团几乎成建制的反正，成了冀东宋邓纵队的一员，这样的打击是致命的，华北日战区的皇协军日子一下子不好过了，日本人不但把他们当狗，如今这狗还栓了链子，炮兵取消，平时不发子弹，只有出去扫荡时才临时配给，而且绝对是在前不准在后，以防皇协军背后打黑枪。
在伪绥靖军内部，下到连长，上到总司令齐燮元，防手下也像防贼一般，生怕被手下人要了脑袋，去察哈尔低刑期，更为要命的是，士兵对做官彻底失去了兴趣，这当官好处不多，但命却是上了察哈尔的生死簿，谁知道人家何时来拿？连刘组笙在日军前后保护中都尸骨无存，团长、营长算个屁啊。
也有人想明白了，就算不敢打鬼子去，也别去皇协军中讨生活，大不了熬着，哪怕被日本人抓着修路做苦力，也不见得一定没命，身无牵挂的皇协军士兵，更是一夜之间逃之夭夭。
齐燮元好容易靠主子积攒起来的绥靖军从此一蹶不振，很多军官背地里都和重庆勾勾搭搭，以至于日本露出败象时，华北倒戈反正成风，直接牵动了汪精卫的部队也跟着倒戈。
遵化事件也有一件趣事，华泽淼投奔宋邓纵队后，被编入十二团，底下士兵倒是相信八路军说的，只要战场杀敌，不再做汉奸，察哈尔认可他们的反正，可华泽淼心里还是不踏实，他是军官，有些脑子，赵子赟给不给八路军面子，不是嘴说说就行的，他缠着包森，希望能有一个察哈尔的书面证明，包森厌其烦，官司打到宋邓那里，抱着试试看的想法，邓华给总部发去电报，说了此事，让人意外的是，察哈尔还真给了，不过这证明后半段有很大一块空白处，包森将证明交给华泽淼时，很明确告诉他，这空白处要填他亲自杀死日本鬼子的姓名，或者是他这一个级别的人证明的签字，总数达到三个以上，此证明才有效。
华泽淼最终填了七个在上面，成为战后博物馆中一个奇特而又珍贵的文物。
第587章 难过的日本人
孙夫人滞留张恒一直到了四零年一月初才走，一来是赵子赟提出准备一批药品让她带走，二来，她和赵子赟谈妥后，想看看其他地方，于是，她重复了宋思雨走过的路线，只是到了集宁便返回，这一路她是越看越兴奋，要不是因为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她都想留下来。
而且这一次，她在张北看到了正式成立的一零一装甲师，经过漫长的等待，经历失去坦克的痛苦，刘宝璋终于可以抬起头，这支由草原雄鹰师和原装甲师官兵组成的新装甲师完全脱胎换骨，装备新了，人也不一样，刘宝璋对继承草原雄鹰师的荣誉称号非常兴奋，而特木得因草原雄鹰师下马上车，也不再兼任师长，由于不设旅，草原雄鹰师原旅长昭格斯拉升任副师长，接替乌日娜出任旅长的巴图被降了职务，成为装甲团团长，崔国庆和宋铁林依然还是团长，不过这装甲师三个团有些另类，三个团长都是少将，有些牛。
五十四辆中、轻型坦克，九十辆战车，还有一堆野战吉普，连同维修后勤人员，总兵力接近两万人，规模有些吓人，当每辆坦克装甲车将车两侧蒙着的纸张揭开后，一只展翅翱翔的雄鹰让全体将士爆发出巨大的呼声，孙夫人带头鼓掌，对身边的赵子赟说道：“钢铁雄鹰，必将驰骋天下！”
送走孙夫人，赵子赟几乎把全部精力都放在装备上，现在训练和作战的事情他完全不操心，他一门心思就是要给他的将士打造最锋利的长矛！在春节前，两个自行一零五榴弹炮团和一个一五五自行榴弹炮团加入战区，机动兵团拥有了六个重炮团，他手里有了强大的机动火力，彻底可以安心过节。
方振武依然绞尽脑汁搪塞着统帅部，不管如何催促，他只对牵制关东军作出明确答复，其余的都已还在准备为由，拖着不办。
重庆也没啥好法子，第一战区不管怎样，确实在持续战斗，何况年底时，方振武将火箭弹用上了，出击各团如虎添翼，彻底改变了以往游击的模式，夜战成了他们最喜欢的，在河北，经常出现的情形是这样的：
身着各色服饰的地方部队持续对城外的日军据点进行侦查，搞清楚据点里的人员数量，日军和伪军的人数比例，武器装备情况，作息时间等等，在各种消息得到进一步确认后，会通过内部渠道上报附近的第四兵团和八路军，随后，一支混合部队就会被派过来，人数大致在一百到两百人，正规部队抵达后，将进行两到三次的侦查，随即，计划形成，一部分人在日军可能的增援路上进行埋伏，剩下的，便会在一个夜晚，悄悄接近日军据点。
在从四面大致包围日军据点后，一支尖刀部队派出，大致十人左右，两挺轻机枪，两个第四兵团的专业火箭弹手逼近日军据点到一百米左右。确定据点日军大部分休息，火箭弹手便会装弹，一般是瞄准据点的炮楼大门或者是最大建筑的房子，扣动扳机。
随着两道高速火光出现，巨大的爆炸声两三里地外都可以听见，直射的火箭弹多数可以将目标炸塌，不管目标大小，只要远离县城就一个不放过，两三发将日军炮楼或房屋炸塌。发射第一颗火箭弹后，火箭弹手会侧躺在地上，继续装弹，带队的尖刀队长则用望远镜细细观察，若是未能彻底摧毁，他会让火箭弹手补上一两颗，否则，他便会发射一颗信号弹，随即带着尖刀部队发动进攻，火箭弹手多数会掏出香烟，点上，美美抽着，嘴里喊着，“弟兄们，都给老子上！”
他们的话也就喊喊而已，但若是有人看见，就会吃惊看到日军据点四周无数黑影跃起，一窝蜂上，趁着日军伪军晕头转向之际，搞定收工。
这种战法被河北各地民兵称之为闷棍法，河北靠近察哈尔、山西的日军警备部队对此无解，华北方面军参谋课绞尽脑汁，想出的确实可行的办法只有增加守备力量，增加重武器，但这不现实，信心满满来到平津的冈村宁次除了恼怒还是恼怒，什么囚笼政策根本就没在他脑海中出现一丝念头。
在他看来，真正有效的法子还是集中兵力彻底清缴，但大本营现在重心南移，华北兵力有些不足，他最终只有收缩兵力，固守县城和大的据点，伺机派出快速机动部队实施报复和突袭，等待国内新的援兵抵达，或者南方战局告一段落后，向派遣军司令部申请更多部队。
而在东北兴安岭，出击的第三兵团喜欢用火箭弹打日军的移动目标，比如汽车，战术战法也以偷袭为主，按照黄显声的说法，叫打猎，没有固定位置，没有固定目标，有些时候连侦查都免了，逮着什么是什么。
满洲是日本人苦心经营的掠夺资源的基地，日本商人的公司、工厂也不少，十六师游击部队只知道这里的中国人可没啥汽车，用得起这玩意的要不是日本人，要不是日本人的走狗，打起来一点负担都没有。
打猎给关东军带来的麻烦非常大，十六师几乎不打有部队跟随的汽车，专挑货运车辆，一时间，靠近察哈尔的兴安岭地区汽车都快绝迹，而多伦的第七师团不得不派出大量人手护送物资。
这一拳是打在日本人的软肋上，他们在满洲可不是占着土地玩，而是要资源的，偏偏需要的资源多数集中在热河和辽宁西部，造成的损失都超过了得到的，这让国内非常不满。
植田谦吉其实比冈村宁次还难过些，他手头上不过三个军，加上直属的师团，不过八个师团，加上十四个守备队，看似不少，但锡省耗去他一个军，外蒙耗去一个军外加四个守备队，多伦和赤诚陷住两个直属师团，剩余的面对东北广大国土，还要应对抗联，当真捉襟见肘。
他还不能向冈村宁次那样收缩，唯一的办法只能大量排出搜索部队，等待国内向满洲增兵，和冈村宁次略微不同的是，他这里的满洲军比华北伪军战斗力强太多，可以极大的弥补兵力上的不足。
纵观国内局势，不管是日军还是察哈尔，都处于一个相对平静的僵持期，华北、东北枪声不断，大的战役完全没有，其实这和运气以及赵子赟是否知道历史进程无关，任何战争在进行到一定阶段，都会因为人员、物资、战略等因素放缓，各方需要对前一阶段的战争进行总结，而这个时期，往往会成为转折期，要么强的一方继续一鼓作气，成为胜利者，要么是苦苦支撑的一方在此消彼长之间，扭转局势，而这个时候，后劲就显得非常重要了。
论国力，日本是远超中国，但这里面却还有很多影响战争结果的因素，首先是人口，中国完胜，其次是支撑战争的青壮年，现实的问题是日本在生产和士兵两个方面都需要青壮年，而已农业为主的中国在生产方面的需求要弱很多。
更重要的是支持战争的资源依赖，这一点是日本最为痛苦的地方，德国人横扫欧洲，光一个法国就让德国人收获颇丰，那些荷兰、比利时什么的，也能够为德国战车提供新的资源，也就是说，当前局势下，德国人是投入大于产出，而日本人则不同，其岛国心态让他对土地有极大的兴趣，想占领中国广袤的领土。问题就在于，土地能够提供战争的资源非常有限，和德国人相比，日本人明显是投入小于产出，这也是日本国内对东南亚的兴趣所在。
从这点上看，中日对战争资源的依赖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再强壮的人，持续流血，总会衰弱的，而此时的日本比历史更为衰弱，当年赵子赟偷袭沈阳，让日本人没能得到张大帅的不少物资和兵工厂，察哈尔崛起，又造成平津和上海地区的资源迁移到察哈尔，淞沪战役进程改变，让南京有机会将一部分工厂搬迁到内陆，加上察哈尔海军的攻击，以及武汉迟迟拿不下来，这一点一滴的红利流失，加起来到现在已经是不小的资源，可以说日本这个表面上的壮汉至少三餐少了一餐。
与此同时，损失却比历史上大得多，若是孤注一掷先解决察哈尔，也许会有些不同，可国内的战略已经转变，当三月四日，赵子赟得知日本人突然在越南中部岘港登陆，攻入越南时，他都有些懵了，这怎么回事？
问陈娇儿，陈娇儿也说不清楚，当年爷爷也没说清楚日本人是先偷袭珍珠港还是先打东南亚，但记不得没关系，二人合计良久，认为日本人攻击东南亚总是对自己有利的，这首先表明日本国内的战略重心有所调整，其次是兵力的分散，现在，哪怕德国人在今年不挑起苏德战争，他也觉得机会来了。
随后，更为确切的消息传来，这一次，日本人动用了赤城号、加贺号、苍龙号航空母舰三艘航空母舰组成的特混舰队，陆军则是第三十三师团和五十五师团，这是试探性的进攻，有种测试美国人的意思。越南是法国的殖民地，如今法国早已成了叫花子，不到十五天，越南成了日本人的盘中餐，而此时美国国内吵成一片，有要求收拾日本人的，但明哲保身的更多，罗斯福对此也很头痛，现在英国正在苦苦支撑，如果和日本人开战，完全说服不了国会。
第588章 等
反应总是要有的，美国国务卿赫尔随即召见日本大使，表达了美国的强烈不满，要野村吉三郎不要玩火，美国不会坐视日本在东南亚胡来。
嘴说说日本人是不怕的，赌徒的性格决定了日本人还会贪婪的继续下去，于是，寺内寿一的南方军正式成立，日本也向英国宣战，三十三师团和五十五师团组成十五军，进攻老挝，近卫师团、第五师团、第十八师团、第五十六师团组成二十五军，在日本联合舰队的配合下，进攻马来西亚，源源不断的部队从日本国内调往东南亚地区。
巨大的压力让英国人快崩溃了，英国能支撑到现在，除了海军，就是殖民地源源不断的物资和人力，一旦日本人打下印度，英国除了投降，别无它法。
历史的轨迹已经完全偏离，英国在敦刻尔克遭受巨大损失后，其皇家海军也被德国人的潜艇战弄得焦头烂额，邓尼茨更早的从日本人被察哈尔海军折腾中取得经验，他的海狼战术直击英国软肋，无数英国商船沉入海底，北大西洋成了名符其实的死亡航线，丘吉尔放下架子，向罗斯福发出最后的请求。
英国倒下，下一个就是美国，罗斯福清楚的知道这一点，可国内还在争吵，要等有结果，当真是黄花菜都凉了，现在必须拿出一些行动，威慑日本人，他经过艰苦努力，终于让国会同意美国太平洋舰队主力前往菲律宾，以此来给日本人施加压力，限制日本在东南亚的扩张。
这一手起到了效果，野村吉三郎向赫尔递交了备忘录，表明日本攻击东南亚是应德国的要求，并没有想和美国为敌的意思，现在日本南方军已经停止了进攻，日本联合舰队也撤往台湾，他希望此事可以由美国出面调停。
赫尔将信将疑，但日本人也确实做出了和解的举动，国会一片欢呼，强大的美利坚的震慑力是不容置疑的，而他们做梦都没想到，山本五十六正在制定一个冒险计划。
察哈尔，第一战区司令部，赵子赟、方振武、陈振林、傅作义、陈淑珍、俞鸿钧等军政高层会议正在紧张进行，方振武一开始通报了国内外的形势，他认为真正的世界大战已经形成，日本的南下扩张给中国战局带来重大机会，也许，转折到了。
赵子赟随即也提出，今年是转折之年，他需要在座诸位的支持，他提出全力备战，一切资源转向战备物资，也就是说，察伊锡彻底转入完全战时经济体制。
“子赟，你打算开始反击了？”陈淑珍问道。
“不，我还要等一等。”
“等什么？”
“我认为，德国在占领欧洲大部后，其目标将会有重大调整，他们很有可能在今年进攻……苏联！”
屋中不少人色变，傅作义蹙眉：“老弟，苏德有条约的，我看这种可能性不大。”
“不，宜生兄，很大，武力侵占别的国家会上瘾的，德国人在欧洲获得巨大利益，这将让希特勒的野心极大的膨胀，英国有天然屏障，他暂时没什么好办法，唯一的目标就是苏联，宜生兄，他现在必须给庞大的德**队一个目标，否则会造成整个德国社会的动荡。”
陈振林点头：“我认为子赟说的有道理，这种侵略战争的车轮一旦滚动，是很难停下来的，否则民众的狂热会迅速降温，日本突然攻击东南亚，应该也是这个原因。”
“那好，就算苏德战争爆发，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俞鸿钧问道。
赵子赟微微一笑：“鸿钧兄忘了外蒙？我是想看看若是苏德战争爆发，关东军会如何动，更重要的是，我想看看日本和乔巴山的关系将会出现什么样的变化。”
俞鸿钧猛然一震，如果日本人作出反应，出现日本、外蒙和察伊锡三方各自为敌的局面，将是战争史上的奇观，很有可能是三方大战，没有盟友，如此混乱的局面，确实会产生非常大的变数。
“除此之外，我还想看看日本人和美国人怎么办，宜生兄，从军事角度，你认为日本人会就此停下来，退回越南吗？”
傅作义想了想道：“如果真这样，日本增兵东南亚就毫无意义。”
“我也这么看，因此，日本人和美国人谁会耍花招，谁会冒险，我很好奇，我认为这种局面不会维持太久，欧洲、亚洲都存在巨大变数，等一等是我们最佳的选择，但也不能干等，否则机会来了，我们只能干瞪眼，这次会议，我就是想和大家形成一个共识，再增强我们的五大兵团，增强我们持续作战的潜力，并且，要防止我们后院失火。”
众人点头，方向和策略认可，剩下的问题是如何做，军事方面，核心在装备、士兵能力和指挥能力三点。
“四大兵工厂前些日子又交付了十五万支三一步枪，他们可真拼命，到目前为止，我们除了机动兵团外，其余四个兵团已经有九十个团装备了新步枪，我估计再有两个月，全部换装就完成了，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换装下来的原察十三式计划是给二十二集团军和十四军，但孙德操向我表达了一个意思，他们也想要三一式。”方振武道。
还真是问题，赵子赟不好决断，问道：“诸位有何看法，都说说。”
“我的意见是可以考虑，二十二集团军和我们一直有良好合作，这次更是一路冲过来，说明他们对我们有极大的信任，拒绝有些让人寒心。”傅作义道。
“可我们也要考虑到，他们和我们的五大兵团还是有区别的，这个口子一开，十四军怎么办？还有十八集团军也提出怎么办？”陈振林也有他的担心。
“更为现实的，是我们都未全部装备，就算答应，也不是短期的事情，以后弹药供给也是大问题，五大兵团给兵工厂的压力已经非常大了。”方振武道。
俞鸿钧敲了敲桌子：“关键是值不值得，他们和我们差距有多大？以后走了，会不会成为我们的威胁？”
楚峰和特木得基本不出声，看到赵子赟看着他们，二人不约而同道：“给。”
特木得说完就不吭气了，楚峰只得继续解释道：“一点装备，不会产生了不得的威胁，作为第一战区一员，我们有必要做出一些举动，据我所知，二十二集团军不是现在才想要三一式的，他们来了后就有人提出，陈离师长提出必须要训练到二十师的水平才有脸要，这段时间，他们训练确实很辛苦，而且也按照我们的军法来要求士兵，除了他们川军的身份，其实和我们五大兵团差异不大了。”
陈淑珍点头：“我也倾向于可以给，我认为给和我们关系不错的友军装备是信得过他们的一种表现，也许军官以后会有想法，但我相信士兵的心会站在我们这一边。”
倾向于给的人占多数，赵子赟也就此下了决心：“那好，就给，不过叔平哥，你和德操兄说明一下，这需要些时间，请他不要着急，对了，和刘军长一并交待，俊如兄把他们托付给我，我要对得起俊如兄。”
方振武道：“行，那十八集团军…….”
“我们游击河北，他们给了很大帮助，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咱们不能不懂礼数，陆续给一些，还有，他们发展速度很快，武器肯定有缺口，咱们换装下来的，也给一批，其余的我和廖夫人说一声，全部给孙夫人，用于支援武汉战场。”
“这个好！”傅作义赞同，“给孙夫人省的重庆惦记，也可以就此增加孙夫人的影响力。”
“那就这么决定，叔平哥，其他装备现在怎么样？”
方振武对此了如指掌，闻言道：“装甲师的情况都知道，我就不说了，三七式轻重机枪已经装备各师，七五火炮除了第三兵团，其余三个兵团各装备了两个师，还有些缺口，机动兵团新增一个一零五团，再过两个月，还能增加一个，一五五问题也不大，说实话，机动兵团的火力是不是有些太强了？”
“划归机动兵团只是权宜之计，这样维修起来方便些，一旦爆发战事，还是划归战区或兵团使用。”赵子赟解释了句。
方振武点头：“剩下的就是空军，现在我们有一个大队加一个中队的战斗机，共四十八架，改装客机八架，新增运输机两架，可以进行连队级别的空降训练，轰炸机四架。”
“好像增加不多啊。”陈振林叹了声气。
“这有个原因，机器和人，北方飞机制造厂前段时间的主要精力是增加机器和培训工人，等伊省的第二飞机制造厂投产后，下半年就会有很大改观。”方振武道。
“那后勤和通讯设备呢？”赵子赟问道。
“永兴新增了几条干粮生产线，只要原料够，完全可以保证全军的供应，罐头也是一样，作战服还有十万套的库存，也够消耗用，电台配备到了团，营连排采用步话机，现在都装备到位，对了，王卓然又有了新东西，他给司令部提供了十辆治疗车，配备有手术器材，我看了，好东西，我打算给每个师属医院配一辆。”
赵子赟摇头：“一辆不够，最少六辆，保证必要时可派给每个团一辆，每保住一名士兵的性命，就保住了一份战斗力。”
“好，鉴于现在我们换装后，物资需要量大幅增加，我建议组建战区运输兵团，按照一百辆为一个营的编制，设置三十个运输营，即可合起来给兵团运送物资，也可临时配属各师。”
“我们有三千辆汽车么？”傅作义表示怀疑。
“我让宋子琪统计了下，战区大概有两千六百多辆，除了一部分还是留给各师用外，可征调两千辆，察伊两省民间至少也有四千辆，现在外运数量少了很多，我们可以买回来一部分，凑足三千辆应该没问题。”
“可以。”赵子赟点点头，“运输兵团的人一定要严格审查，千万别混进奸细，不但会造成我们物资情况泄密，万一弄个炸弹什么的，会造成很大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