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6 中药房点验
“黄主任，您等一下！”
黄素刚刚走出曹院长的办公室，身后就传来了姚秘书的声音。
黄素转身看见姚秘书询问道：“姚秘书，你找我有事情。”
虽然看不惯柳院长这种得势猖狂的嘴脸，姚秘书工作能力还是有的，相处的时候，黄素也给予对方基本尊重。
“黄主任，我正要打电话通知你，院长让你去一趟。”姚秘书说道。
“好的，谢谢！”
黄素走到柳院长的办公室敲响房门。
“请进！”
看见黄素走进办公室。
柳院长今天连礼节性的客气的样子都懒得做了，坐在位置上低头处理着手上的文件，故意凉着黄素。
早上自己刚刚上班没有多久，普内科的医生就想自己打报告，中医科今天的坐诊的医生只开方子，却不在市医院的中药房抓药。
想起上次自己要求中医科给病人做检查，为了对抗自己，竟然搬出了布日古德压迫自己。
柳院长认为中医科现在开方不再是医院的中药房抓药，就是对自己新推出的业绩末尾处罚规定的反抗。
自己就想让医院多赚钱有毛病吗。
就像三千元一瓶的药割点中国的韭菜有毛病吗！
没毛病，绿油油水灵灵的韭菜谁不爱吃一口呀！
为了吃上一口美味的韭菜，打压一下卖二十块的竞争对手没毛病的吧！
没毛病！
既然没毛病的话！洒点小钱，让走狗西医、无脑黑，抹黑一下竞争对手肯定也没有毛病。
这要竞争对手的销量变成自己的销量，公关费用沧海一粟，洒洒水啦。
刀乐，刀乐，一刀下去乐呵呵！
所有我的药品上架，竞争对手导致肝肾功能衰竭的消息必须炒起来。
啥！你说服用三年都没有出现肝肾功能衰竭的桉例。
那只是因为我的药品没有上架。
西医网络科普，这叫砖家权威。
无脑黑灌水，这叫汪洋大海的力量。
这就是作为世界性制药大厂的国际主义精神和责任，自己国家的人都不救，专门为其他国家发光发热。
柳院长用余光瞥了黄素一眼。
黄素已经被自己故意冷落罚站半个小时了，柳院长才抬起头说道：“过来的挺快呀！”
“刚刚从曹院长办公室出来，恰巧碰到姚秘书。”
黄素到现在都不知道柳院长为什么叫自己来，还给自己来这样的下马威。
不给黄素继续思考的机会，柳院长直接问道：“知道，我今天我为什么叫你过来吗？”
柳院长依然没有让黄素坐下来说话的意思。
黄素摇摇头：“院长，这个我真的不知道。”
柳院长风怒都拍一下桌子质问道：“黄主任，你们中医科还是不是市医院的科室，你们中医科的医生还是不是医院的医生，以前不听从医院规定拒绝给病人做化验检查，我就不跟你们计较了。你们中医科现在是得寸进尺、变本加厉，开处方竟然鼓励病人去医院外面抓药，黄主任你给我好好解释解释。”
对于中医科的怨气，柳院长在心里憋得不是一天两天了。
一个医术高超要做圣人，两个背景身后，从来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多次藐视自己院长的权威。
今天，柳院长终于找到理由，好好把这积攒一年的怨气发泄出来。
“院长，昨天一位中风患者在中医科治疗，出现中风复发的情况，我们寻找病人中风复发的原因，查到市医院的中药房存在劣质和假冒的中药材，很有可能已经涉及二百多种中药，我们中医科出于保护医院的名誉和病人健康的安全，逼不得已做出来这样的决定。”
黄素知道背后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中医科，没想到中医科稍微有些动静，就被人很快举报到院长这里，这可是早上刚刚上班。
听到黄素的解释，柳院长原本计划好借题发挥为难中医科的想法彻底消失出来。
这要是医院真的出现售卖假药的事情，自己院长的位置都有可能保不住。
柳院长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黄主任，你说的这是真的？”
心里却已经将曹院长骂了一遍：当初信誓旦旦地和自己保证不会出现差错，都是在那里放屁。
“我怎么会拿这么严重的问题开玩笑！”
柳院长的瞬间带上的关怀的笑容道：“黄主任别站着了，坐下详细地跟我说真么回事！”
黄素抽出椅子坐在柳院长的对面，将两包劣质草药放在办公桌上，推到柳院长面前。
“院长，您看！我开这种处方中两种劣质草药，就是治疗中风的关键性药物，一种药物的功效不足，一种直接是假冒伪劣产品。”
黄素将发现劣质药品的整个过程讲了一遍。
听着黄素的讲述，柳院长在心里又把曹院长咒骂了一遍。
“据中药房的中药师说，这批中药在中药房已经有半个月了，涵盖了二百多种药品，我们不敢确定所有药品的质量，只能初次下策，总不能让病人服用这些有问题的药品出了事情，找到医院吧！”
一听到这些药品已经在中药房出现了半个月了，柳院长心里咯噔一下。
“黄主任，你们这半个月里问诊的多少病人？”
问话的时候，柳院长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说话也带着颤音。
也难怪柳院长会害怕，一旦发生集体医疗事故，他这个院长职位，也就到此为止了。
黄素解释道：“大概有两千多人，但是院长您放心，我们发现药材有问题，第一时间已经组织人员，根据患者病历上的电话号码，对病人的病情进行回访。”
听见黄素的措施，柳院长心里的担忧终于平定了不少。
“黄主任，这件事你办得不错。”
柳院长成为正院长已经一年的时间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和颜悦色对待黄素。
“院长，还有一件事情我要跟你说，中医科住院的癌症患者和重症患者，在没有彻底查清市医院所有中药治疗的问题，我们不敢再直接给他们服用医院的中药汤剂，如果出现了严重的医疗事故，这将直接影响我们医院试点的单位的形象。”
黄素非常清楚，对于柳院长这种只看利益的人，千万不要和他提什么病人健康安危，只要把全国试点单位拿出来说事，绝对会被他重视。
全国中西医结合治疗肿瘤试点单位，这块金子招牌可是全市卫生系统的荣誉，谁都不敢把这块金子招牌弄丢。
果不其然，柳院长的脸色骤变，比刚刚市医院出现假药还要严重。
“黄主任，你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黄素说道：“医院能否出一笔钱，让我们中医科采购一批中药，保证在药材清点清楚前，保证住院处病人的正常用药。”
柳院长沉思一阵：“好，你们将需要的药材和用量，列出一个清单，我批复一下。”
曹院长办公室，曹院长正在和冯老板通电话。
“冯老板，你不是和我保证你这批药不会出问题吗，现在医院出事，你说该怎么办。”
电话里，冯老板辩解道：“曹院长，话可能不能乱说，我可以保证我买给你们的都是有功效，药材品质不好和卖假药可是两回事，我和你们医院做生意，大家都是为了赚钱，我没有必要给自己惹上官司。”
冯老板在中药草市场厮混了这么多年，什么底线不能触碰还是非常清楚的。
“冯老板，你说得倒是好听，可是为什么病人服用你们的药没有效果，导致中风复发了，就刚刚，中医科姓黄的就拿着两味有问题的药，过来质问我。”
曹院长现在恐惧中带着恼怒，说话也变得非常不客气。
“曹院长，您先别急！你先跟我说说是哪两种药材，把事情经过和我讲一下。”
冯老板安抚着曹院长的情绪，先要把事情的经过了解清楚。
曹院长捋顺着自己的胸口，刚刚的情绪确实有点过激。
“我不懂你们中医，姓黄的就是两种草药，一个叫钩藤、一个叫杭白菊的，说都是治疗中风的药……”
曹院长就把病人中风复发的情况，和药材的情况详细地和冯老板说了一遍。
听清楚事情经过的冯老板，在电话的对面常常松了一口气：“曹院长，这种事情就是一个巧合，治疗中风的药材多如牛毛，谁能想到你们医院的黄医生就把钩藤和杭白菊配伍在一起了。”
电话里，冯老板略作停顿继续说道：“曹院长，你们给我的价格只能订到这种品级的杭白菊，我当时就和你说明白了，这种杭白菊和好品质的杭白菊功能基本相似，巧的是黄医生用它治疗中风，可就是在治疗中风上功效不佳。”
冯老板这是欺负曹院长不懂中医中药，什么功效不佳，根本就是微乎其微。
杭白菊重在平肝明目，经常用于治疗肝火上亢引起的角膜炎、高血压、中风等疾病。
白菊虽然也有明目的效果，可是功效重在清热解毒，都用于治疗湿热黄疸、胃热少食等疾病。
曹院长好似被冯老板说服了，没有刚刚咄咄逼人的气势，吞吞吐吐地说道：“黄主任能够证明医院的杭白菊是假杭白菊。”
电话里，冯老板非常笃定地保证道：“曹院长，您放心！黄主任那些辨别中药的经验，在法律上是做不了证据的。只有药品成分分析才是法律证据的，但是我可以向您保证，白菊和杭白菊的成分分析都是一样的。”
听到冯老板的保证，曹院长这才放下心来。
医院售卖劣质药材和售卖假药是完全不同的，毕竟至今中医药在官方也没有一个统一的质量衡量标准。
现在广泛使用的衡量标准，只是在民间约定俗成的，是没有法律效力，无法作为法律证据。
中医的理论，以前根本无法作为法律证据。
这也是曹院长真正敢在中药材上发财的底气所在。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经常能听到，有的病人把病治好以后，反手还把中医告上法庭，要求高额赔偿的事情时有发生。
这些人就是抓住中医的阴阳五行、虚实寒热，中药材的四气五味、升降沉浮不能作为法律证据。
能够直接作为法律证据的，只有药物的成分。
可是中医的理论和药物成分是存在分歧的。
曹院长有继续问道：“冯老板，姓黄的准备要清点中药房的药材，你跟我说句实话，你的药材会不会查出问题来。”
这才是曹院长打电话给冯老板的真正原因。
电话对面，冯老板再次保证道：“曹院长，您放心！我的药他最多只能指着一下品质问题，绝对不能说是假药，这种品质的药材在很多诊所都在使用。”
曹院长不放心地继续问道：“可是杭白菊，姓黄的可是言之凿凿地说是假药，冯老板这件事情怎么处理？”
冯老板说道：“曹院长，我可以发誓，杭白菊绝对是意外，你给的价格只能是这种杭白菊，很多药店诊所是拿这种白菊当杭白菊在卖，我可以保证就是黄医生把所有的药材都检查了一遍，也不会再有第二个杭白菊了。”
曹院长听见了冯老板的保证，说话又有了底气，质问道：“冯老板，是问你姓黄的会不会追着假药的事情不放，我们该怎么处理杭白菊这件事情，你说的再好，在懂得中医药人的眼中，你提供给我们医院的杭白菊就是假药，这的要较真起来，你我都逃不了干系。”
冯老板现在是真的体会什么叫翻脸不翻书还快。
但是，冯老板又不能得罪曹院长，这可是自己的大客户。
电话里，冯老板稍作沉思：“曹院长，黄医生既然直接找你，就说明他准备把这件事控制在一个可控的范围内，你只要在中药房找一个背锅的就行了，我可以知道你们中药房现在的中药师都是刚换的，都在实习阶段，你找个中药师就说他把药材抓错了，或者是放错位置了，把他开除了就行，到时候给点补偿就行了。”
曹院长沉思一阵，中药房这批人都是自己人，为了保全自己该牺牲的还是要牺牲。
“只能这么办了！”
下定决心后，曹院长就挂断了电话。
刚刚挂断的电话，办公桌上的电话无缝连接地马上响了起来。
0357 谁来背锅
曹院长接通电话，电话里传来柳院长不善的声音：“曹院长，干什么呢打电话打这么久，哪里来我办公室一下。”
都没有给曹院长解释的机会，电话就被柳院长挂断了。
从柳院长的不善的语气之中，曹院长猜测对方已经知道中药房的事情了。
曹院长猜测这一定是黄素向柳院长告状的，心里对黄素多了一份怨恨。
“院长，你找我有事？”
推开柳院长办公室的大门，看着柳院长阴沉着脸坐在办公椅上一言不发，曹院长脸上堆满的笑容试探地询问道。
“曹院长，你跟我说说这些药材是怎么回事，当初可是信誓旦旦地和我保证，药材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柳院长用鹰隼般的看着曹院长问道：“这件事情你打算怎么解决？”
触不及防的，柳院长抓起黄素带过来的两包草药狠狠地摔在桌子上。钩藤、杭白菊从破裂桑皮纸散落出来，洒满了桌子。
“院长，我刚刚已经打电话给冯老板了解药材的情况，他说这一次只是一个意外……”
曹院长把冯老板的原话转述了一遍，也解释为什么自己刚刚的电话一直占线。
看着两包熟悉的草药，曹院长彻底确定了，黄素肯定是找过自己以后，转身又找了柳院长。
曹院长用小人的心境猜测，没想到黄素一天装得光明磊落，背地里确实道貌岸然、挑拨离间、专打小报告。
看着曹院长盯着两包草药露出怨毒的眼神。
柳院长知道曹院长在想什么，但他并没有替黄素辩解，而是继续说道：“我不管你有多少的理由，我只想知道，这件事，你要如何处理？”
“院长，我已经想好，这件事就是因为中药房把药材放置错了，中药师抓错药了，毕竟杭白菊和菊花本来就是一种东西，再加中药师都是新来情有可原，只要批评教育一下就行了。”
“不行！批评警告处罚的力度不够，必须把涉事中药师开除，这才能最大挽回医院的负面影响。”
柳院长大义凛然的铿锵有力的声音里，透着冷血和自私。
“黄主任说中药房的药品没有清点检查所有药材的质量，中医科将停止使用中药房的药材。”
柳院长咄咄逼人地说道：“曹院长，这件事是你惹出来的麻烦，我希望你能处理好！”
有了刚刚冯老板的保证，曹院长信心满满地保证道：“院长，您放心！这事真的只是意外，就是让黄主任清点，也绝对找不出问题来。”
“曹院长，我再相信你一次！”
柳院长意味深长地看着曹院长道：“如果中药房真的被黄主任查出什么问题，所有的责任由于一人承担。”
柳院长还在“一人”用上了重音。
曹院长明白柳院长话里的含义，如果出现了差错，所有的责任就要自己扛下来。
没想到自己找人给自己背黑锅，柳院长也在找自己给他背黑锅。
“希望曹院长，你能说道做到！这件事情我就交给你办了，一定要保证事情不能扩大化。”柳院长再次提醒道。
“柳院长，我保证配合中医科、中药房完成药物的清点，绝对不让事情节外生枝。”曹院长最后保证道。
“曹院长，你回去吧！把事情办好就行了。”
柳院长挥挥手，打发曹院长出去。
看着曹院长离开的身影。
柳院长阴狠的目光在曹院长的背影上扫了一眼，终于做出了决定。
事情结束后，这个主管采购的院长绝对不能再让姓曹的干了。
虽然，他分享好处的时候非常爽快，自己拿到好处的时候心情也非常好。
可是这个人为了贪钱已经没有任何底线了。
走出柳院长的办公室，曹院长的嵴背瞬间弯了下来，人也变得极为没有精神。
曹院长也知道，这次的事情，他这个主管后勤部门的副院长，怕是要做不了了。
曹院长也没有别的奢望，只求这件事情不要节外生枝，能够在医院内部解决最好。
回到办公室，曹院长拿起电话拨打了中药房的电话：“周药师在吗，让他来我办公室一趟。”
周药师就是昨天中午给陈大发抓药的中药师。
电话里面的人说道：“周药师今天晚上是夜班，现在应该是在家休息呢！”
曹院长也是被事情连番地轰炸吓湖涂了，中药房现在也是轮班制。
昨天白班的中药师，今天肯定是晚班。
曹院长再次拿起电话，拨打了周药师的手机。
“是周药师吗，我是曹院长，你现在来我办公室一趟，我有要事找你商量。”
“曹院长，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电话里，周药师不由得询问道。
曹院长拿出院长的威势道：“你来我办公室再说。”
“好，曹院长我马上过去！”
排挤走了徐药师以后，现在中药房全是曹院长的人，这些药师当然以曹院长马首是瞻。
曹院长目不转睛地看着墙壁转动始终，听着时钟走动的声音，想着周药师还没来，他觉得自己好像过了很久很久。
曹院长在等待中变得烦躁起来，站起身来不停地在办公室里转圈，如同拉磨的驴子一样。
墙上的时钟慢慢走了半圈，自己的办公室的大门终于被敲开了。
曹院长迫不及待地喊道：“进！”
曹院长看到周药师，脸上露出了热情的笑容，拉着周药师的手在沙发上坐下。
周药师对曹院长突如其来的热情，搞得心里慌慌的，自己就是一个还在实习期的小中药师，一个副院长对自己这么客气肯定没有好事。
曹院长仿佛没有看见周药师手足无措的样子。
请周药师坐下后，还亲自给他倒水：“这一路赶过来肯定累了吧，先喝口水休息一会儿。”
周药师慌张地起身接过曹院长递过来的水杯，鞠躬感谢道：“谢谢，曹院长！我不累！”
现在，周药师更加忐忑不安了。
看着周药师手里握着水杯不喝，眼睛一直胆怯地看着自己。
曹院长轻轻地咳嗽一声道：“周药师，你还记得昨天中午的时候，抓了一副黄主任开的中药吗？”
“记得，怎么了？”
周药师没有多加思索就想起来了。
昨天中午休息的时候，中药房确实有黄素开得一副非常紧急的药方。
周药师刚刚吃饭回来，恰好遇见了就给抓药了。
因此记得特别清楚。
曹院长非常直接地说道：“因为你把白菊当成杭白菊，抓错了药，导致病人出现了中风复发，我就是负责调查这件事的。”
周药师刚想辩解，可是马上闭嘴，又颓废地坐回沙发上，仿佛瞬间身体被掏空了似的。
当时周药师被招聘进了市医院中药房，还拿了曹院长许诺的好处，就想到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有想到回来的为什么这么快。
想到工作很有的可能丢掉，曹院长许诺给自己的好处将彻底消失。
周药师非常后悔，为什么昨天自己回来的那么巧，为什么自己偏偏会是自己。
看见周药师如此识时务，曹院长脸上不由得露出得意的笑容。
曹院长觉得自己的最大优点是没有媚上欺下的习惯，优点就是愿意把好处分享给所有的人。
自己都不需要多说，就会有人会替自己来承受。
曹院长乐呵呵地劝慰道：“你放心！虽然医院会对你进行严厉的处理，但是我不会不管你，我会给你三个月的工资，还会给你在别的医院找到工作，你就当换一个新环境工作。”
曹院长觉得自己第二个优点就是康慨。
果不其然，听到曹院长的安排，周药师瞬间精神起来：“谢谢，曹院长！那我该怎么做？”
曹院长笑得更加灿烂了。
“你只要在医院公开做一个深刻的检讨就行了！”
周药师重重地点点头：“我明白！”
曹院长亲切地拍了拍周药师的肩膀道：“行了，你回去吧！好好写检讨，一定要深刻！”
送走周药师以后，曹院长随即感觉心情轻松许多。
走回办公桌，曹院长拿起电话拨打黄素的办公室的电话
“黄主任！中午吃饭我们，我们开个会商讨下清点中药房的事情。”
知道这件事与曹院长脱不开关系，黄素以为他会故意拖延，没有想到会这么爽快地答应。
“曹院长，中医科的人都要参加吗？”黄素问道。
曹院长回答道：“中医科的人都要参加，要商讨出一个清点的方案，清点中药材的同时，不能耽误治病救人，毕竟医院的职责是救死扶伤，什么事情都不能大过病人。”
听着曹院长嘴里说出来如此大义凛然的话，黄素都感觉的恶心，但是还是点头答应道：“好，我这就通知一下，中午十二点半开会，毕竟开会不能耽误下午的坐诊。”
黄素用同样意思的话，反讽着曹院长。
中午吃过午饭，大家接到通知，三三两两坐在会议室等待开会。
那日松一条胳膊搂着椅子靠背，斜躺在椅子调侃道：“没想到姓曹的孩子真敢让我们检查中药房，真的就不要我们查出点什么把他送进去。”
作为副市长的公子，也只有那日松敢如此肆无忌惮地说大实话。
知道中药房的中草药有问题，大家都清楚是谁在这里面搞鬼，就是没有人故意点破。
黄素从外面走进来，也听见那日松的话，提醒道：“那日松，一会儿注意你的言辞，这种还没有证据的事情不要随便说，触犯到法律自然有法律追究责任。”
那日松这是竖起大拇指，起哄道：“还是主任盛名！”
黄素看着那日松、何慧问道：“你们自己手上的病历都整理完了吗？”
何慧说道：“我们已经把病历交给张诚、阿木尔了。”
黄素这才放心地点点头。
这些服用劣质中草药的病人，一直是黄素都心头病，早点确认这些人的病况，早些安心。
黄素亲自接诊的都是中重症状的病人。
这时，曹院长带着笑容走进中医科的会议室。
“大家都在，那我们就开始开会吧，不能耽误大家下午的工作。”
曹院长坐在主位，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开会前，我代表所有后勤采购部门的工作人员，向中医科同志道歉，是我们工作的疏忽，给中医科工作带来了这么大麻烦。”
听着曹院长没有诚意地道歉，所有的人都低头撇嘴，都露出不屑的表情。
然而大家都不满，曹院长仿佛没有看见，继续自顾自地说道：“我先向大家通报一件事情，经过一上午的调查，昨天病人服用无药药物的原因我们找到了，是新聘任中药师周峰，对药品不熟悉，将菊花装进了杭白菊的药匣之中，以致抓药出错，出现了医疗事故。”
曹院长略作停顿：“当然，在调查过程中，我们也发现中药材出现很多问题，所以经过院领导商议，允许中医科参与到这次医院对中药房中药材的核查当中。”
曹院长刚说完话，就听见那日松不大不小刚刚能被曹院长听见的声音。
“动作真快，这么快就找到理由和背锅的人了。”
中医科所有人听见那日松的话，脸上都漏出了痛快的笑容。
曹院长看见说话的是那日松，脸上肌肉不停的痉挛，却全当听不见。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曹院长看向黄素，问道：“黄主任，你说说我们的检查要怎么进行？”
黄素对于检查中药房早已经形成了计划：“检查不能耽误病人就医，所以我们准备将时间放在下午下班以后，争取在两天之内将药草检查完毕。”
听了黄素的计划，曹院长爽快地答应道：“行，既然黄主任已经想好了计划，确定好了时间，那我就通知中药房的人，协助调查。”
“行，既然事情已经安排好了，我就不耽误大家工作了，先回办公室了。”
曹院长直接起身走出中医科的会议室，都不给黄素相送的机会，就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中医科。
走出会议室，曹院长微笑的脸瞬间沉了下来，默默地走出中医科。
0358 点验
曹院长走后。
那日松站起来走到会议室门口看看曹院长走没有。
看见走廊里没有人，那日松回到自己位置坐下：“主任，姓曹如此爽快的就答应我们检查中药房的中药材，我怎么感觉有点符合常理，他是不是耍什么名堂。”
黄素摆摆手说道：“不管他耍什么名堂，我们检查中药房中药材的目的就是确定药材的质量，了解我们治病的武器是什么样子的。”
随后，黄素对中医科的人说道：“这两天大家辛苦一下，没有夜班的，晚上加个班检查药房的中药材。”
黄素话音刚落，张诚、阿木尔两人就开始在地下悄悄议论。
看到这一幕，那日松轻轻地拍了拍手。
“你们这次可是走运了，这个机会难得，主任亲自教你们如何辨别中药材，要是主任手把手教你们还是只会开方不识药材的中医，以后别出去说自己是主任带出来的医生。”
张诚、阿木尔这才停止了小声议论。
那日松的插科打诨，就化解了新医生的抱怨。
那日松、何慧是和黄素一起见证了中医科的从无到有。
从三人在医院备受排挤，当一诊震慑医院，到现在中医科的火爆。
三人对中医科的感情比谁都重，对他们来说在中医科不仅仅是简单的工作。
然而对新医生来说，在这里不过是一份工作，没有黄素三人那样强烈的归属感和责任感。
这两天的事情已经让新医生有了抱怨的声音，如果再强行加班可能让他们有更大的逆反心理。
黄素也了解他们的心态，说道：“大家稍微在忍耐一样，想想那些如果服用劣质中药耽误病情的病人，大家在坚持坚持。”
张诚、阿木尔异口同声解释道：“主任，我们不是对您有意见，而是对曹院长……”
黄素打断他们的话：“我明白你们的意思，只要我们做到问心无愧就行。”
“主任，晚上我也留下来帮忙？”
秦良也举起手表态。
刚刚秦良就想表态了，作为针灸科的医生，他没有李燕、张诚、阿木尔的工作，不好最先表态。
“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大家该上班的上班。”
夜幕降临，市医院白天看病的病人已经悄悄褪去，门诊大楼恢复安静。
黄素带着那日松、李燕、张诚、秦良、阿木尔来到中药材仓库。
就见曹院长带着中药房的中药师、和库房管理人员已经等在门口多时了。
“曹院长，您怎么也跟着我们加班熬夜呀，这些清点中药材的琐碎事情，交给我们中医科和中药房的就行，我们会把清点的结果报给你的。”
黄素上前礼节性地和曹院长寒暄着。
曹院长依旧那副笑呵呵的样子：“中药房出现了这样的事情，我这个主管的副院长是难辞其咎，我当然要以身作则，不然帮不了你们什么忙，站在一旁陪着你们也是我的态度吗！”
早上电话里，虽然冯老板一再保证他的药品不怕被查。
但是曹院长还是不放心，不亲眼看见，自己是寝食难安。
听着曹院长虚伪的客套，中医科所有人都撇着嘴。
曹院长这个我知道你们知道我搞得猫儿腻，我也知道是我搞的猫儿腻，你们知道我知道你们知道我在搞猫儿腻，但是你们奈何不了我的无耻嘴脸。
曹院长依旧脸上带着笑容，热情地在前面带路，热情的向黄素讲诉中药材药品仓库情况，宣誓自己的主权。
走进仓库。
黄看见仓库里成排的不锈钢货架，上面摆满了二十斤装的中药饮片。
看着仓库的布局，布日古德在改造这个中医药房的时候是非常用心的。
第一层存放药材饮片的架子保持药品与地面之间距离有二十厘米高。
存放中药饮片的货架采用的全是高强度的不锈钢材料，不易变形。
选取货架的材料，也是保证对药品质量不会产生直接或潜在的影响。
所有的药品都是放在不能被阳光直射的位置。
布日古德虽然有各种各样的缺点，但是在涉及治病救人，一直保持严谨的作风，这间仓库完全是高于中药饮片库房要求。
曹院长自豪地指着一排排货架：“这就是市医院的中药材仓库，我可以保证这里有着草原市最全的中药，就是中蒙医院也比不过市医院的药材储备和种类，不知道黄主任准备从哪里开始清点。”
“先从常用用量大的药材清点。”
常用药材虽然普遍价格便宜，但是因为它们用量大，一直假冒劣质中药是重灾区。
黄素知道市医院现在常用药材是什么质量，就基本能估算出市医院中药饮片处于什么样的质量水准。
“你说药材名字，我让库房管理给你去拿，这么多的药材要是靠你自己找，非常难找的。”
曹院长脸上依旧笑呵呵，可是语气中却处处为难黄素。
黄素拍手道：“不用，让库房管理带我们去就行。”
曹院长转头看向库房管理命令道：“听见没有，你们要好好配合中医科的黄主任。”
黄素也不理会曹院长的夹枪带棒，带着中医科的人跟着库房管理一起走进一排排货架之中。
“先带着我们先把茯苓、白术、桂枝、柴胡、山药、党参找出来。”
茯苓、白术、桂枝、柴胡、山药、党参这都是最常用的草药，尤其是茯苓一直是中药材销量前几位的存在，也是乱象最多的中药材之一。
随后，黄素对中医科的人说道：“我们不要着急，五种药材五种药材的查。”
库房管理带着黄素来到茯苓的位置，看着货架子上堆着二百多包装，将近五百斤的茯苓。
那日松看着黄素问道：“主任，都要一一打开检查。”
“不用，五十抽一检查就行。”
听到黄素的检验方法，那日松、秦良、阿木尔上前随机拽出了五包茯苓。
三人把四包整包的茯苓放到了地上，用手撕开袋子。
黄素对身后的李燕说道：“李燕，你做好记录！”
那日松伸手抓出一把茯苓在手上反复揉搓几下。
这是鉴别真假茯苓的最常用的手段。
黄素对秦良、阿木尔问道：“你们知不知道，为什么那日松要用手反复揉搓茯苓。”
秦良、阿木尔摇摇头，用着无知空洞的眼神看着黄素。
黄素问道：“那你们知不知道，茯苓到底是什么。”
秦良举手说道：“茯苓是菌类。”
“想要辨别茯苓真假，就要先知道茯苓是什么东西。”
说着，黄素给两人开始讲解茯苓如何造假，又如何辨别的。
茯苓是多孔菌科、茯苓属真菌，中医用的药材就是这种真菌的菌核。
同时也知道知道不良商家是用什么做造假材料的。
最常见的茯苓，外观白色、灰白色或乳白色，都是小正方块的骰子块，所以治疗茯苓的材料多为淀粉和木薯粉。
那日松这种反复揉搓的方法，就看看手上会不会挂上细粉。
真茯苓是真菌如何揉搓都不会在手上挂上细粉。
假茯苓是淀粉和木薯粉做成，反复揉搓后，会在手上挂上一层淀粉、木薯粉。
同时在煎煮中药的时候，假茯苓是淀粉、木薯粉制作的，会随着煎煮化开、消失。
当你煎煮中药材以后，剩下的药渣没有找到茯苓的残渣，说明你买的是假茯苓。
那日松将四袋茯苓都检查后，抓起一把茯苓摊开给黄素看。
“主任，真假没有问题，但是你看这质量品相！”
那日松手上的茯苓都是碎块，绝大多数的茯苓都带着褐色的外皮。
这些都是茯苓切块时候留下靠近表皮的碎块。
茯苓碎块也是可以入药，正常的茯苓碎块都是加工过程中产生的大小不一的碎块和碎屑，并不影响疗效。
同时对茯苓碎块也有更严格的要求，民间中医对茯苓碎块的标准要求非常高，不能无粉末、杂质。
褐色的外皮属于杂质。
茯苓是多孔真菌的菌核，做茯苓就需要削皮。
削皮过程中，肯定有茯苓留在表皮上，那日松手上的茯苓就是用这些废料做成的。
这样的茯苓有功效，却会大打折扣。
但是那日松手上的茯苓完全符合药典对茯苓形状鉴定要求。
难怪曹院长有恃无恐。
黄素对着身边仓库管理说道：“你找曹院长把供应商的质量保证书、中药饮片的质量评估和验收报告拿给我看。”
医院订购中药是有严格要求的。
要评估供应商的资质，包括验证生产经营企业的《药品生产许可证》或《药品经营许可证》《企业法人营业执照》。
冯老板属于代销人员，也要出示销售人员的授权委托书、资格证明、身份证。
医院与中药饮片供应商还要签订“质量保证协议书”。
购买前，有质量评估报告。入库前，还要有验收报告。
没多久，仓库管理员拿着非常厚的一摞文件过来。
黄素拿过验收报告，找到茯苓的验收报告，上面赫然写着验收标准是茯苓碎。
医院中药材饮片的验收依据实行三级标准。
即国家标准，也就是药典标准、供应商评估标准、以及医院入库的标准。
供应商参考的标准一般都是所在省份的中药饮片炮制规范，省级药品的规范要高于药典的规范。
医院的标准一般是最为严苛的，他们的标准一般都可以达到民间标准小选货、中选货的标准。
正常的医院标准应该是最高的，但是黄素翻看的评估报告和验收报告都是直接向药典看齐。
黄素等人检查过的那些药丸，都存在着各种各样的问题。
桂枝片的孔径过大，医院使用的几乎都是孔径在0.5cm的，而市医院现在桂枝的空间竟然在1.5cm，属于最劣质的桂枝。
山药是硫熏的切片，厚朴散碎还没有剥掉树皮，白术散碎是切变后的边角料、茜草里面混着大量的根头等等。
市医院仓库所有检查过的中草药，药材都是真药材，质量等级基本都是最差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接近凌晨，中医科的人都是一脸的疲惫。
仓库的药材已经检验了一百多种，这样的状态也不便再继续工作下去。
黄素对大家说道：“大家都累了吧！今天就到这里了，我们明天再继续。”
“不累，今天我们学到的知识太多了。”
秦良、阿木尔异口同声地回答，已经没有开会时的不情愿。
一晚上能学到这么多中药品的鉴定方法，两个人直呼赚到了。
“一个个都困的睁不开眼睛了，都赶快回去休息吧！”
黄素带着几个中医科的人走了出去，曹院长还在外面等着。
曹院长乐呵呵地说道：“黄主任辛苦了，有没有查到什么假冒伪劣的药材呀！”
黄素讥讽地说道：“假冒伪劣药材却没有查到，但是我非常佩服曹院长中药饮片把控的非常精准。”
曹院长故作湖涂地说道：“黄主任！你这就高看我了，我哪懂什么中药材呀，能把中药材采购办得不出差错，我就已经小心谨慎、如履薄冰了。”
黄素冷冷地哼了一句：“曹院长，你还真辛苦呢。可是你选购的药材和我最初看的药材，质量的差距可是有点大呀！”
曹院长继续笑眯眯地说道：“黄主任，你这就冤枉人了是不是，我这药材可是符合药典。”
知道黄素没有找到自己任何的把柄，曹院长的气焰变得更加嚣张了。
黄素接着说道：“符合药典不假，可是这用三等的药材，按照一等的价格卖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曹院长依旧笑眯眯，一副非常失望的样子：“黄主任，你这就冤枉我了，我就是一个管理后勤采购的，医院药品定价权可是不归我们管，你想要调整中药材的价格可以，去找院长呀。”
曹院长得意洋洋地看着黄素道：“如果没有什么事情了，黄主任我就先回去了。”
曹院长故意地迈着四方步转身离开。
看着曹院长得意洋洋的样子，那日松愤愤不平地说道：“主任，要不我们查查他收受贿赂的事情吧，他敢用这种质量的药材，一定拿了不少的好处。”
“我们的任务是检查药品的质量，其他不归我们管，我们也没法管理。”
黄素果断拒绝那日松冲动的提议，可是语气中带着无奈。
中药材质量没有统一标准，必然会给投机之人留下钻空子的漏洞。
而且这个漏洞还特别地大，竖着也能进去，横着也能进去，甚至开着汽车都能进去。
0359 家属的察觉
“快过来吃饭了！”
黄素肩膀上挂着毛巾，手里拿着牙膏、牙刷、洗面奶。
李燕跟在黄素的身边走进来。
阎冰把在家里做的早餐摆在茶几上。
澹粉色的衬衫已经掩盖不住阎冰显怀的肚子。
看着老婆摆在茶几上米粥、包子、小菜，要熬的困意瞬间精神起来，肚子也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
“肚子都叫了，李燕赶紧吃饭！”
看着桌子上三双快子，三个碗，黄素喝了一口粥说道：“你也坐下来吃，一会儿就上班了。”
阎冰轻轻在茶几上磕开鸡蛋壳，拨好一颗鸡蛋递给李燕。
“你们还要查几天呀？”
黄素把鸡蛋吃下，喝下一口粥：“今天晚上就能查完了。”
阎冰好奇地问道：“药品的结果如何？”
黄素脸上带着嘲笑说道：“结果非常好，没有一百多种药没有一个是假药。”
“这样不挺好吗，再怎么说市医院是也草原市唯一的三甲医院，还不至于卖假药。”阎冰不明白其中的门道说道。
“是挺好！没有一个假药能不好吗，堂堂三甲医院用的却是大街上小诊所都不用的货。”黄素的脸上带着无力的苦笑。
阎冰担心地说道：“那你准备怎么做？”
黄素语气非常坚决地说道：“我绝对不会给我的病人用这种最劣质的中药。”
阎冰问的握着黄素的手说道：“我支持您！”
看着阎冰温柔的眼睛里面带着欢喜。
黄素轻轻拍了拍阎冰的手背道：“你不用担心！这种劣质的药材，咱们医院即使要保证自己的名声也不会使用的。”
吃完早饭，李燕说道：“师父、师娘，你们先去门诊吧，这些东西我收拾就行！”
黄素抬头看了墙上的时钟，却是到了上班的时间。
阎冰担心问道：“你昨天熬了一些，今天坐诊能行吗？”
黄素不在意地说道：“没事儿！”
门诊室。
一对中年夫妻走进诊室。
黄素看着两夫妻嘴唇红紫，女人更是眼睛红肿。
没等黄素问话，中年女子就说道：“黄医生，我们两人是高中老师，高考临近就总会出现上火的情况，以前吃点牛黄上清片就好，可是今天特别严重。”
说着，女教师指着自己的眼睛说道：“您看我的眼睛发红、痛痒、每天早上起来都是分泌物，这段时间脾气也变得特别易怒，已经跟我老公吵了好多次架，晚上也容易失眠。”
黄素问道：“是每年到高三到时候都是这个样子吗？”
女教授说道：“那倒不至于，我和我老公一直都担任班主任，越是临近高考，心里压力大的时候，希望他们都能考上心仪的大学，能够有个美好未来。”
黄素非常理解这些老师，继续问道：“除了眼睛红肿还没有别的症状？”
女老师说道说：“最近我还出现了便溺等情况，两三天排一次大便，大便还非常地干。”
黄素问道：“除了大便干燥，还有没有其他等症状。”
女老师回忆道：“最近还出现了失眠，心慌等情况。”
黄素说道：“你这些都是肝火过旺所致，伸出手，我把下脉。”
黄素一摸脉，左关脉弦硬带数，这是肝郁化火上扰寸脉，导致心神不静。
松开女教师的手腕，黄素看了一下女教师的舌像，舌头两边胀红、舌尖已经泛红。
女教师收起舌头好奇地问道：“黄医生，我这又是眼睛红肿痛痒、又是大便干燥、又是心慌失眠，怎么都和肝火有关，这也不相关呀。”
黄素笑笑地解释道：“肝郁化火上炎，灼伤目珠的火势，浊火下行，就会出现肠道秘结。”
“肠道里有阴实挡道，上面阳亢之火不能下行，往心脑里面一烧，神志就静不下来，这就是阳不入阴，人就会失眠。”
黄素继续解释道：“还有心与小肠相表里，如果小肠堵得严严实实，心脏就不舒服，就想拼命地运血去推动小肠，心脏工作量突然加大，就会出现心慌。”
女教师惊讶地说道说：“确实是这样，我上厕所时大便困难，心慌就会更加厉害。”
黄素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这些高中老师，晚自习回家以后，都要再次一顿饭，这段时间要把这顿饭戒掉。”
女教师和他丈夫异口同声不解地问：“为什么？”
女教师解释道：“我们每天上完晚自习回家，都会感到肚子非常饿。”
“很多失眠问题的症结就在这里。胃不和者卧不安，特别是晚上应该只吃六七成饱，这样肠胃通降无阻，睡眠才会好。吃得太饱了，反而会加重肠道负担，就像车子载重太多了，反而爬不上坡。”
黄素笑笑说：“我明白你晚自习工作消耗精力比较大，出现饥饿非常正常，你这失眠是因为肝火旺盛、便秘所导致都，夜晚吃夜宵会加重你都肠胃负担，让你情况进入恶性循环之中。”
黄素一边向女老师解释，一边拿过处方单上写道：当归150g、大黄150g、龙胆草150g、芦荟150g、黄连75g，青黛150、黄芩75g、木香75、黄柏75g、栀子75g。
黄素把方子交代女老师道：“去利民药店把这些药抓起，打成粉，用蜂蜜做成梧桐丸，每天服用三次、一次十克。我看你丈夫也嘴唇紫红，同样有肝火过旺等情况，你丈夫可以每天服用一次，一次十克就行，这是一个月的药量。”
两人刚刚进来，看见两人嘴唇红紫，黄素就知道两人病在肝上。
黄素基本上可以判断病人这是肝火旺盛引起的。
中医认为，口唇以开合为用，为心之外户，声音从口出，饮食从口入，为脏腑之要冲。
以经脉而言，手阳明大肠经、足厥阴肝经、冲脉、任脉等人体重要的经脉都与嘴有直接的关系。所以，这些经脉和脏器的疾病都能够通过嘴唇反映出来。
上唇颜色焦枯发焦或暗红，为大肠病变，并伴有肩膀不松爽，口臭口疹、喉咙不畅、耳鼻不通等症状。
上唇苍白泛青，为大肠虚寒，泄泻、胀气、腹绞痛、不寒而栗、冷热交加等症状间或出现。
下唇绛红色，为胃热，并见胃痛、肢体重滞、噎呃、腹胀等症。
下唇苍白，为胃虚寒，会出现上吐下泻、胃部发冷、胃阵痛等症状。
唇内红紫或紫绛，肝火旺，脾气急躁，胁下胀痛，吃食不下。
唇内黄色，有肝炎迹象，若暗浊，肝胆一定不佳。
唇色火红如赤，为心火旺，多伴有呼吸道有炎症。
唇色暗黑而浊，为消化系统功能失调，时见便秘、腹泻、头痛、失眠、食欲不振等。
唇色泛白，为血虚的特征，血液循环弱，冬天四肢冰冷发紫，若营养失调，起居不良，容易导致贫血。
双唇变黄而燥，脾脏分泌工作有碍，削弱免疫系统的抵抗力及辅助造血功能，很容易受感染。
唇色青紫，这是机体缺氧或药物中毒的征象。常伴有面色暗红或澹青，胸闷不舒或时有刺痛，心慌气短，舌有淤斑淤点等症状。
女老师嫌弃制作蜜丸太麻烦，试探地问道：“黄医生，能不能不做蜜丸呀，煎煮成中药喝不行吗。”
黄素摇摇头说道：“芦荟入药只能做成蜜丸，不能煎煮。”
女老师继续说道：“黄医生，你能不能把这个芦荟换成其他的药，毕竟我们也不懂中药制作药丸太麻烦了。”
“这个方子就叫当归芦荟丸，芦荟就是里面的君药，你别看芦荟作为观赏花卉非常常见，可是它作为一味药材却非常不简单，既能清泄肝火，也可以通下肠腑、单一味的芦荟就能够把肝经上炎的火势赶下肠道，排出体外。”
黄素笑呵呵地说道：“至于做药丸，你们就不用担心，只要加一些加工费，利民药房的药师就能给你们制作。”
芦荟不仅是女士心爱的护肤用品，更是清热通便的良药。
芦荟叶边带刺，能行将军之令，在中医里，凡是带直刺的中药，都有开破之功。
如：皂角刺、两面针等。
本草书上说叶边带刺可消肿，所以肝郁化火、局部肿热可以用它。
这芦荟多汁苦寒，能够清热通便，所以肝经的郁火可以通过苦寒的芦荟导归肠腑，排出体外。
如果用一句话来形容芦荟的作用，它能够引导肝经上炎热火，下归六腑，撤出体外。
当然芦荟时要慎重，因为芦荟生长于沙漠炎热之地，芦荟大苦大寒，在苦寒之药里，也是极寒之药，脾胃虚者应该少用。
一般用芦荟不会煎剂，制成丸散或胶囊，服用效果更好。不会因为极苦极寒而败胃引起呕吐。
这也是为什么黄素没有给女教师开汤剂的原因。
当然芦荟最常用的还是作为美容的佳品使用，芦荟已经成为各大品牌化妆品的噱头之一，凡是芦荟制品的化妆品都非常受美容者的欢迎。
芦荟长在沙漠里，它都可以保持枝肥叶满，津液充沛，所以这芦荟保水保湿之功非同一般、它能使皮肤尽快恢复细腻感，可以美白滋润肌表。
中医认为世间的万物都是相生相克的，药材遵循也是这个原理。
干旱炎热地区生长出来的中药它的特性一定是大寒，如果是药性是大热的，环境本来就是热的、植物还是热性的根本就不能存活。
就像雪山之上的雪莲，它就是温阳的圣品一样。
中医只用寒性芦荟不仅治疗肝郁化火，大便不通还经常用于治疗杀虫。
《本草汇言》里说，芦荟乃凉肝杀虫之要药也。
《药性论》又说，芦荟杀小儿疳积蛔虫。
所以自古及今，消疳杀虫，芦荟能贯穿始终，所以小儿疳积虫聚无不用之。
为什么用芦荟可以杀虫治疗癣疮呢？
芦荟味苦极寒，寻常之虫根本不敢靠近。所以古籍上说芦荟能杀三虫。一般杀虫之药，不是极其温热令虫不敢靠近，就是极其苦寒令虫没法待下去。
所以方书中有不少专用芦荟治疗疮癣的报告。
比如《刘禹锡传信方》记载，少年患癣在颈项间，一直延到左耳，用各类治癣药疮癣不减反增，后来听人说用芦荟一两，炙甘草半两，研成粉末，先以温水把皮肤洗净擦干后，敷上这药粉，几次便好了，真神奇也。
而当归芦荟丸不仅用于肝火旺盛导致的便秘，更是治疗肝阳上亢，血压升高的良药。
一派肝热上炎，肝阳上亢，这时用当归芦荟丸，很快就能把上炎的肝火赶下去，把偾张的肝脉松解开。
当归龙荟丸也是中医治疗肝阳上亢型高血压等降血压良药。
肝肠疏通，压力就不会往上冲，这当归龙荟丸降血压，只适用于肝肠堵塞实证，就是实者泻之的思路，借助大肠来排泄肝脏的压力。
肝脏乃是气血之所，肝脏疏通、肝火疏泄后，血压自然就下来了。
听了黄素的解释，女老师带着疑惑地问道：“黄医生，你们医院开方子，怎么还让我出去抓药，怎么不在市医院抓药呢？”
“最近药房的药材正在进行大清查，暂时不对外开放，只能让病人去外面抓药。”
黄素按照开会时候定下来的统一口径给女教师解释。
又担心女教师对外面的药材不放心，黄素继续解释道：“你放心，利民药房的药材我们都考察过了，药材都非常不错的，你可以放心购买。”
女教师拿起方子鞠躬谢道：“谢谢，黄医生了！”
感谢过后，和自己的丈夫一同离开了诊室。
陈大发的儿子最近心情非常好，看着父亲的病情一天天转好。
经过三次的针灸治疗，中风拘挛的左手现在也会活动自如了，用不了几天就能出院了。
陈大发儿子拎着父亲的早餐，脚下的步伐也轻快了许多。
毕竟父亲不用因为疾病，从心爱的岗位上病退。
陈大发儿子拎着早餐经过门诊大楼门口的时候，正好看见看病出来的女教师夫妇。
看见父亲的同事，陈大发儿子热情地打招呼：“李老师！张老师！”
父亲得病的时候，这两位老师都来看望过自己父亲，遇见了自然要打招呼。
0360 查明真相
“陈瑞，你这是给你爸买早餐去了。”
“去医院食堂给我父亲打一份早餐！”
陈瑞看着张老师、李老师两手空空从门诊楼里面出来，疑惑地问道：“李老师、张老师，你们也是来看病的？”
女老师说道：“这不是孩子马上要高考了吗，自己有点上火，过来找黄医生给我看看，”
自从黄素坐诊的时间增加了，黄素的好也变得好了很多。
陈瑞眼睛紧紧看着两手空空的两个人：“黄医生的医术可定没有问题。”
女老师也说道：“我们也是看见黄主任治好了你爸的病，才决定来找黄医生看看的。”
说着，女老师问道：“你父亲的情况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出院。”
陈瑞说道：“黄主任说来，下周一就可以出院来，还要做几次针灸巩固一下疗效。”
女老师也高兴地说道：“这太好了，当时听见你爸中风来，我们都被吓出来一跳，还好黄医生医术高超，没有留下一点后遗症。”
东北地区的人见惯太多太多中风、脑梗的人，多少得了中风的人，都落下半身瘫痪的病根，严重的全身瘫痪、甚至直接丢掉了性命。
陈瑞想起那天的事情也是非常地后怕，唏嘘地说道：“还是多亏了黄主任，你们不知道，我父亲当天病情还出现了复发，当时鼻咽口都出现了歪斜，是黄医生当场针灸把我爸给救回来的。”
女老师也感叹的说道：“是呀，咱们草原市有黄医生这样一名医术高超的医生，可是咱们草原市人的福气。”
“谁说不是呢，真的是到了危机关头，才知道有一位高超的医生多安心！”
陈瑞感叹过后，忍不住问道：“李老师、张老师你们找黄主任看病，怎么没看见你们的药呢？”
女老师说道：“听黄医生说，最近中药房在清点中药，中药房暂停卖药，让我们去外面的药房自己抓药。”
陈瑞惊讶问道：“不对呀，我们每天还是有护士送来煮好的汤药。”
女老师也不在意地解释道：“或许，这只针对我们这些看病的病人吧。毕竟，你们住院出去自己买药也不方便。”
陈瑞也没有想点点头：“那李老师、张老师！我们改天再聊，我回去给我爸送饭去了。”
女老师说道：“你快去吧，不然一会儿饭菜该凉了。”
告别李老师、张老师，陈瑞拎着早餐回住院处。
陈瑞走进电梯，刚要关闭电梯门，两个医生快速地挤进电梯。
电梯门的关闭，电梯向上运行。
两名刚刚进来的医生也打开话匣子，八卦起来的医院的新鲜事。
一名医生说道：“听说了吗！昨天中医科可威风了，把中药仓库给查了。”
“哟！咱们这位黄主任可真了不起，把药管科的活都给抢着干了，我当了七八年当医生，还是第一次听说医生查药房的。”
旁边的医生来了八卦的兴致问道：“快说说什么事情，让咱们的黄大主任感触这么大惊天动地的事情。”
“听说在治疗一个中风病人后，那个病人突然中风复发了，咱们黄主任是谁呀，肯定要查出病人病情复发的原因，一查就查到了药材的质量上，还发现中药房已经有大量的劣质药品，就有了昨天夜晚查中药房的事情。”
“不会吧！”
另一位医生诧异地望向自己的同伴。
“这还有假，这可是我早上听说到的，昨天中医科可是全员都加班了，今天听说中药房都不对外买药了。”
这名医生刚刚想吐槽曹院长这一年的所作所为，及时收住嘴。
叮！
电梯门缓缓打开，两人结伴走出电梯，让人说笑的声音还回荡在电梯里面。
陈瑞拎着早产站在电梯的最里面，脸上带着愤怒，不敢相信自己父亲中风的复发，竟然是医院药品质量不过关造成。
陈大发的病房。
儿子出去的时候心情还非常好，回来的时候就变得不高兴了。
陈大发问道：“你买饭怎么去了这么久。”
陈瑞扶着父亲做起来解释道：“在门诊楼的门口，遇见李老师、张老师，就聊了一会儿。”
“张老师每次带毕业班就容易上火，应该来调理身体的。”
作为一个学校的老师，陈大发对于张老师的毛病还是非常了解的。
“遇见张老师也不至于让你不高兴，遇见什么事情来。”
陈大发关心地询问道。
陈瑞将早餐放在桌板上，小声说道：“上来坐电梯的时候，听见两名医生聊天，知道您前天病情复发的真正原因了。”
陈瑞将在电梯里面听到的内容说给自己父亲听。
陈大发长叹一声说道：“都过去了！这不黄主任不是把我的病也治好了吗！也在查他们医院的药房，估计以后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了。”
说着，陈大发感叹道：“黄主任不愧是咱们草原市的名医，这医术医德没得说。”
陈瑞却和自己父亲观点不一样。
“爸，这事情怎么能这样算了呢，这就是因为有黄主任在，你才没有出事情，你不知道你当时中风复发的时候有多严重，鼻咽口都变歪了。”
陈瑞非常气愤地说道：“市医院是草原市唯一的一家三甲医院，他们竟然公然售卖劣质药品，如果被给他们曝光，还不知道他们要害多少呢。”
“爸你想想，要是黄主任不在的时候，服用医院劣质药品的后果。”
听着儿子的话，陈大发问道：“那你想怎么办？”
陈瑞说道：“我要跟市医院打官司，告他们售卖劣质药材。”
陈大发提醒道：“你这不是要牵连到黄主任，他可是咱们的救命恩人！”
陈瑞解释道：“不会牵连到黄主任，我只告医院卖假药，又不是告黄主任。”
陈大发长叹一声：“只要不牵扯黄主任，你愿意怎么做都行。”
“爸，您放心！你儿子又不是那种恩将仇报的人。”
说着，陈瑞坐在病床边上，等待父亲吃完早饭。
陈瑞把餐后的垃圾扔到卫生间，向医生办公室走去。
看见李燕在办公室里值班。
陈瑞敲响房门道：“小李医生，你忙吧！”
李燕一看是陈瑞问道：“你有事情？”
陈瑞说道：“小李医生，你看我父亲下周一就要出院了，这个中药我们出院以后还要继续吃吗？”
李燕解释道：“陈大发的中风是肝肾阴虚引起的，要想彻底治好中风的隐患，就要把肾阴补起来，这个是一个长时间的问题，回去之后还要继续服用中药。”
“具体服用什么方子，还要等出院的时候，黄主任给你父亲再诊断后，才能知道。”
陈瑞问道：“那我们是在医院拿药，还是在外面买药？我今天买早餐的时候，正好碰见我爸的同事看病，说市医院的中药房正在检查，让他们在外面买药。”
李燕说道：“我们现在却是在清点中药仓库，估计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具体能不能卖不卖药，周一出现的时候再说。”
李燕也不知道这件事最后该怎么处理，所以不能给陈瑞一个明确的答复。
陈瑞试探地问道：“小李医生，能把我爸的处方单给我看一下，我爸这两天喝的药，怎么比最开始喝的药贵了很多。”
陈瑞过来其实就是来要处方单，想要抓父亲喝的第一服药，就必须拿到第一份的处方单。
李燕也没有多想：“黄主任给你父亲调整的药房，所以稍微贵一些，你想要处方单可以去护士站找护士要，病人的病历在他们那里。”
从法律上来讲，处方单就是属于病人的，而不是属于医院的。
中医科对于处方单都是交给病人以及家属的。
至于为什么很多医院都出现病人无法拿到处方单，或者是完整的处方单。
之所以医院不肯交出处方除了经济利益的考虑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恐怕病人持处方到社会药房购药后万一出事，责任无法说清楚，因为很多病人都将服药后产生不良反应归咎于医生。
当然住院期间外出买药涉嫌违约。
消费者一旦住院，因为住院的一切手续等同于双方约定，在住院这个履约过程中，医院要履行医治责任，病人也要履行接受医治的责任。住院处方成为双方契约的一部分，因而消费者的住院用药不在医院药房购买，则涉嫌形成毁约。
然而，医院如果不给病人处方单，或者隐瞒处方单部分内容就涉嫌违反法例。
医院不给处方的行为涉嫌违反了《消费者权益保护法》和《反不正当竞争法》中相关的法例。
涉嫌违反《反不正当竞争法》，涉嫌垄断。在目前的医疗体制下，医院仍处于相对优势地位，因而不给处方而强制消费者在医院药房取药可以被看作是利用处方产生垄断的行为，医院因此而形成不当收入，获得不正当收益。
涉嫌违反公平交易条例。病人得到医生的看病服务时，已经支付了费用，医生提供的是一种有偿服务，处方就是一种特殊商品了，其定义不能再是“知识产权”了，其处置权就转移到消费者身上了。而且处方一旦不完整，其功能就可能完全改变了。因此医院不交出完整处方，就涉嫌违反公平交易原则。
最后，就涉嫌侵犯消费者选择权。
所以，病人向医院和医生索要完整的处方单是合规合法，医院和医生不能以任何理由阻止。
陈瑞来到护士站：“护士，我是835病房陈大发的家属，我来拿一下他的病历本，有事情想询问一下李燕医生。”
两个坐在一起聊天的护士，也看见陈瑞是从医生办公室里出来，也没有怀疑他。
一名护士翻出陈大发的病历夹递给陈瑞道：“一会儿记得还回来。”
陈瑞接过病历夹，笑呵呵地点头说道：“马上就还回来。”
做戏做全套，陈瑞拿着病历又走进医生办公室，找到李燕。
陈瑞打开病历夹翻出两张处方单询问道：“小李医生，这两个处方中，杭白菊、石决明、龙胆草、龟板都是什么作用。”
黄素开的两个方子的区别就在于，去掉假冒伪劣的杭白菊，换成了石决明、龙胆草和龟板。
李燕解释道：“杭白菊、石决明都是平肝熄风的药物，至于龙胆草是清肝火者，龟板有滋补肝肾都效果，你父亲都中风是因为水亏木旺所致，第二幅药的效果更好。”
陈瑞装作一副听明白都样子点头道：“谢谢，小李医生了。”
陈瑞拿着病历夹走出医生办公室，转身的时候将最早开的处方单揣进怀里。
“护士，谢谢了！”
将病历夹还给护士小姐，揣着拿到的处方单来到住院处药房。
陈瑞将方子递给中药房的大夫说道：“医生拿药！”
药房的中药师方子询问道：“怎么是你们病人家属过来拿药，住院处的护士呢？”
陈瑞编了个理由说道：“医生，我爸今天上午要出院半天，我过来抓药是给我爸带走服用，方子是我从护士那里拿来的。”
药房的中药师也没有多想，转过身就开始给陈瑞抓药。
世纪初，医院各项规章制度还不是非常完善。
尤其是中医，很多时候一个处方会服用很长时间，护士都会直接拿处方去中药房去就医。
经常会出现一名患者，从入院到出院，都是一份药方，一张处方单。
更何况陈瑞父亲的第一张处方单，时间相隔不过一天。
如果换成现在，陈瑞根本就自己开不出药来。
现在医院的处方一般规定是当天有用，如果说要第二天用，需要做开方医生去签名，否则不能使用。
很快，中药房的中药师将方子和包好的中药递给陈瑞，叮嘱道：“记得将处方单还给护士，否则病人晚上回来就没有药喝了。”
陈瑞接过中药和处方单感谢道：“谢谢医生！”
陈瑞拎着中药包，转身的时候长长松了一口气。
他刚刚就怕中药师不给自己抓药。
陈瑞捏着手里的药包，自己就要看看这药包里面装的是什么药。
0361 能用就行
第二天。
陈瑞将父亲交给母亲照顾，自己拿着抄好的药方，拎着从市医院买来的中药，去找朋友介绍的一家诊所去验药。
看着眼前开在居民楼下的小诊所。
陈瑞推门走进诊所，诊所里面坐着一名八十多岁的老中医。
老中医虽然已经满头白发，脸上也全是皱纹，坐在那里依旧嵴背笔直，身体非常硬朗。
陈瑞坐在老中医的对面说道：“艾老先生，我是刘斌介绍过来验药的，我父亲前一阵中风，喝了一副中药没有疗效，我想请您看看是方子有问题，还是中药有问题。”
艾老先生询问道：“那个医生有没有说你父亲是因为什么原因中风的。”
陈瑞说道：“好像是什么水亏木旺导致的中风，这个我也不太明白。”
艾老先生点点头：“把方子拿给我看看。”
陈瑞将自己抄的方子递给艾老先生。
艾老先生接过方子，仔仔细细地查看起上面的处方，时不时地点点头。
不多时，艾老先生放下方子说道：“你找的医生水平非常高，这个方子没有问题，你父亲是不是还出现了肢体拘挛的情况。”
陈瑞说道：“老先生，太神来！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艾老先生指着方子说道：“当然是从方子上面看出来。”
说着，艾老先生将方子递给陈瑞说道：“这方子没有没有问题，估计应该是草药的问题，草药带来吗？”
陈瑞把草药递给艾老先生：“老先生草药我拿来了。”
艾老先生揭开纸绳，打开桑皮纸，小心翼翼地将纸包里的草药挑拣出来。
艾老先生将十几味中药都分好以后，眉毛已经紧紧地皱在一起，脸色已经阴沉得可怕。
陈瑞也是看见了异样，小心翼翼的询问道：“艾老先生，这中药有什么问题吗？”
艾老先生愤怒道：“这简直是谋财害命！小伙子，给你开药和抓药的应该不是同一个人吧。”
陈瑞说道：“艾老先生，您老是慧眼识珠，确实不是同一个人。”
艾老先生喃喃说道：“我就说吗！医术如此高超的人，不可能开出这样害人的药材。”
陈瑞问道：“艾老先生，这药材有问题吗？”
艾老先生抓起一把钩藤凑到陈瑞面前说道：“这是钩藤，平肝熄风、引风下沉靠的就是这杆上的弯钩。”
艾老先生挑取一个带着弯钩的钩藤展示给陈瑞看。
“所以中医选择钩藤的时候，都会选择钩刺饱满的双钩藤，可是你看我这手上的钩藤，钩藤杆居多，即使带钩刺也是干瘪枯小。”
“这种品相的钩藤是品质最差的钩藤，只要是一个诊所都不会使用这样的草药。”
艾老先生看着陈瑞：“小伙子，你这服药是从哪里抓来的，老头子我也是在草原市行医五十多年了，咱们草原市无论是医院、诊所，还是药店我可以不记得有买这样品相的钩藤。”
说着，艾老先生丢下手里的钩藤，又抓起一把杭白菊说道：“小伙子，刚刚的钩藤品相实在不好，那也是钩藤，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功效的，可是你这杭白菊就是可就是硫熏白菊假冒的了，杭白菊有平肝熄风的作用，这白菊也就只能清清肝火，起到明目的作用。”
艾老先生将这包药所有的草药一一给陈瑞详细讲解了一遍。
“方子是好方子，就是被这药给毁，孩子你这药是在那里抓的，但凡有点良知的药店都不会买这种品质药。”
“我是下面小镇的人，这是在我们镇上的药店抓的。”
陈瑞轻轻地咳嗽一声解释着，估计自己说是在市医院抓的药，艾老先生都不会相信。
艾老先生长叹一声道：“真是丧尽天良，病人没有事情吧！”
陈瑞说道：“我爸没有事，复发的时候被开药的医生用针灸救了回来。”
艾老先生说道：“你们还是真的要谢谢这位医生了。”
“艾老先生，今天谢谢您，麻烦您老给解惑了。”
陈瑞感谢过艾老先生后，走出小诊所。
走出诊所，陈瑞控制不了内心的愤怒，草原市最好的医院，买的却是最差的中药。
陈瑞走出诊室，黄素带着两个夜晚清查的报告，敲开柳院长的办公室的大门。
经过两人夜晚加班清查，黄素带着中医科，将新入库的二百多种中药全部清查了一遍。
看着黄素拿着笔记本走进来，柳院长热情地将黄素请到沙发坐下。
“黄主任，这两天辛苦啦！中药仓库没有什么问题吧！”
看着柳院长勉强挤出来的微笑，黄素说道：“查出来的问题不少，还是请曹院长过来，我们一起说吧。”
“好好好！”
柳院长笑呵呵地拿起电话拨打曹院长办公室的电话。
“曹院长，黄主任已经拿着检查报告到我办公室了，你过来一趟我们开个小会。”
电话，曹院长爽快地答应道：“院长，我现在就过去！”
柳院长放下电话，走到饮水机给黄素接了一杯水。
这还是柳院长自从担任院长以来，第一次给黄素倒水。
“黄主任，这两天辛苦了，为了医院药品治疗的事情，让中医科医生们连着两天加夜班，都没有好好休息。”
听出柳院长话里责怪中医科越界多管闲事，黄素轻飘飘地回击道：“院长，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中草药就是我们中医手里治病的武器，武器突然变得让我们陌生，我当然要搞清楚武器到底出了什么情况，要是再出现中药的无效的情况，并闹出人命，这个责任我们谁也说不清责任。”
“谁不想下班回家睡觉呀，我们也想下班回家睡觉，可是有人不想让我们下班回家睡觉，病人的病情和生命安全不允许我们下班回家睡觉。”
听着黄素软中带硬的话，柳院长讪讪地点点头，连连附和着：“是！是！是！黄主任说得对。曹院长也是刚刚接触医药采购，尤其是对中医中药不了解，难免工作出现了疏漏，我们也要给自己同志成长的机会不是。”
柳院长脸上带着尴尬的笑容，尽量为曹院长辩解着。
毕竟自己也在这里面拿了好处，一条船上的伙伴还是要维护的。
黄素对柳院长的话嗤之以鼻，能把红线划得这么精准，没有懂行人在里面参与谁信。
话不投机，黄素也懒得和柳院长辩解，还是等曹院长来了，黄素把证据拿出来，再讨论吧！
一时间，黄素和柳院长谁也不说话，气氛瞬间变得尴尬起来。
一阵轻轻的敲门声，缓解了两人的尴尬！
“请进！”
曹院长笑呵呵地带着笑容走进办公室。
“院长，黄主任也在呀！”
曹院长主动伸手握着黄素的手：“黄主任，这两天为了我们后勤采购药管科的事情，辛苦中医科全体的同仁了，辛苦！辛苦！”
曹院长上来就暗讽黄素把手伸得太长了。
黄素握着曹院长的手，也针锋相对说道：“曹院长，这也没有办法呀，作为一名医生，自己看病的武器都坏了，我们至少要知道这武器坏在哪里。”
柳院长打圆场说道：“曹院长，作为一线的医生，医生监督你们的药品质量也是应该的，心里不要有情绪，大家都是为了医院好，为了更好地工作，为了更好地服务病人。”
这两家的好话都被柳院长说了。
“是！是！是！我们愿意接受医院所有医生的监督。”
曹院长一副虚心接受，连连点头附和着。
柳院长又转头看向黄素：“黄主任，咱们坐下来，你把你们中医科检查的结果和我们说一下，有什么问题我们一起改正，如果没有问题，也算是一次提醒！”
黄素拿出记录的笔记本子说道：“柳院长，这次需要改正的地方可是要很多。”
说着，黄素翻开记录好的笔记本说道：“自从曹院长主持中药材采购来说，一共购入二百三十七种药材，其中劣质品中药饮片二百二十八种，无效的中药饮片九种。”
“即便是二百二十八种劣质药材都是中药饮片等级的最低标准，其药效大打折扣，完全不符合医院的使用标准。”
黄素非常婉转地讲诉自己的调查结果，就差说所有的药材都是不合格的药材了。
听见黄素的讲诉，曹院长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黄素话音刚刚落下，曹院长就极力地辩解道：“黄主任，我觉得你的调查是不是太草率了，我们购买的药材都符合国家药典的标准。”
“曹院长你购入的药品却是都踩着药典的红线，但是你购入的中药饮片的，在中医中药行业质量评定中就是劣质产品买，在草原市还没有那个医院、诊所、药典售卖如此质量劣质的药材，市医院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这就像食品添加剂一样，国家规定每种食品添加剂的用量。
可是商家为了降低成本，同样品类的添加剂都按照国家标准加入，却添加多种同样功能的添加剂。
你说它符合国家标准，可是明白人都知道，这里面的食品添加剂已经超标了，但是它就是符合国家的规定。
看着曹院长还在辩解，黄素脸色非常难看地反驳回去。
柳院长连忙叫停了两人的争执问道：“等一下，黄主任，我想问一下，你的检查标准是什么标准？”
黄素直接说道：“我的检查标准就是中医药行业内部大家认同的标准。”
柳院长继续问道：“你的检查标准可是官方认可的标准？”
黄素如实地回答道：“这倒没有得到官方的认可，但是这是中医中药行业约定俗成的质量评定标准。”
柳院长表情难见变得严肃说道：“黄主任，我们市医院是国家的公立医院，所有的行为准则都要合法合规，怎么能用民间不被官方认可的质量标准质疑国家的标准呢。”
这时，曹院长也有了底气附和道：“是呀，黄主任！我们可是都是按照药典办事的。”
黄素就知道他们会这么说，因为中药的质量问题，官方和民间并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这就给很多人钻法律漏洞的机会。
黄素说道：“曹院长购入的中药饮片虽然符合国家的药典的质量标准，但是并不符合蒙疆中药饮片质量标准。”
因为官方和民间的质量标准不统一，各省、直辖市都有自己的中药材质量标准。
各省、直辖市的质量标准会高于药典的标准，属于一个中间标准，这样可以最大程度确保中药饮片的质量，保障病人的权利。
黄素接着说道：“我给你们举个例子，桂枝药典的要求是樟科中等大乔木一年生枝条切片，蒙疆中药饮片质量标准必须采用桂枝枝条尖端的切片，而曹院长购入的桂枝却是枝条最粗位置的切面，这样的桂枝已经药效已经非常小了。”
“蒙疆中药饮品质量标准规定，省内黄芪使用标准是种植三年生黄芪切片，而曹院长所购入的黄芪却是一年生的黄芪切片，这完全不符合省内用药标准。”
“九种无效的药材，其中白扁豆都是缅甸进口的白扁豆，这种白扁豆根本就没有任何功效，还有威灵仙也是进口，也同样没有功效。”
白扁豆市场是非常混乱的，很多医院、诊所、药典都充斥这缅甸进口都白扁豆。
国产药用的白扁豆个头略小，豆子圆鼓，胚芽处的表皮有两道黑线。
而缅甸进口的白扁豆个头略长，豆子扁平，胚芽处的表皮没有两道黑线，产地经常以云南白扁豆出现。
真正的药用白扁豆主产于辽宁、河北、河南、江苏、AH、山西、陕西等地。
黄素将九种无效的药材一一给两人说了一遍。
听着黄素，将二百三十七种中药饮片的蒙疆本省的标准一一讲了出来。
柳院长瞬间没有声音，脸色也阴沉得可怕，狠狠地瞪了曹院长一眼。
卫生局下来检查，肯定是按照蒙疆本省的中药质量标准。
如果这件事情被卫生局知道了，就彻底麻烦了。
0364 突击检查
黄素把手里的调查报告已经交上去半个月了。
卫生局依旧没有任何动作。
七月份，有时每三个月，是医院论功行赏的日子。
科室业绩英雄榜，早上就已经高高挂在墙上。
“第二季度又是市医院丰收的季度，同比第一季度，第二季度业绩上涨了百分之三十，这离不开全院同仁的共同努力。希望我们下个季度再接再厉，再创新高！”
柳院长坐在讲台中间的位置，两边坐着市医院其他领导，意气风发地总结本季度创造的辉煌成绩。
林主任突然闯进会议室，慌慌张张地走上的走上讲台。
绕到讲台后面，走到柳院长身后。
林主任俯下身子，贴在柳院长耳边小声低语：“院长，卫生局、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和好几部门，来咱们医院突击检查了，现在人和车已经到了门诊楼下了。”
听见林主任的话，心里有鬼找到柳院长，脸色突然变得慌张起来，关掉麦克风急忙问道：“怎么突然来医院检查，事先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听见食品药品监督管理，柳院长心里已经明白这些就是冲着市医院那批中成药来的。
柳院长慌张的样子，台上的医院领导和台下各个科室的主任都看在眼里。
尤其是关掉麦克风的举动，让所有人想入非非，交头接耳地讨论起来。
林主任也茫然的说道：“我也不太清楚，看见卫生局的胡科长下车，就快速来通知您来。”
柳院长本以为自己没有什么惧怕，听到真的检查组又来了，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快。
强作镇定，柳院长打开麦克风道：“楼下有卫生局、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的领导来医院视察，今天的总结大会就到这里了。”
听到柳院长的话，曹院长瞬间变得脸色苍白，瘫软在椅子上，如果不是旁边的人眼疾手快，险些跌下椅子。
柳院长起身对台上的所有医院领导说道：“既然领导来视察了，我们一起出门迎接一下。”
随后，柳院长在台下人群中找到黄素：“黄主任，这次领导估计是为了前一段事情来的，你作为当事人也跟着一起去一趟吧。”
说完，柳院长阴狠地瞪了六神无主的曹院长。
曹院长现在已经感觉不到柳院长的恶意。
众人走出会议室的时候，曹院长就浑浑噩噩，如同机械一样跟在最后面。
医院领导都走出会议室，会议室瞬间变得嘈杂起来。
大家三三两两交头接耳，都讨论卫生局和药品监督管理局是不是冲着医院那批劣质中药饮片来的。
黄素半个多月前，弄出那么大一件事，医院的医护人员都听说了这件事情。
尤其是公开处理了周药师后，出于八卦精神，即使不明白事情真相的医护人员，也了解事件原委。
曹院长这次真的是走了一招臭棋，真是贪婪让人变得愚蠢。
领导专用电梯里，站在最前面的柳院长现在已经恨死了曹院长、黄素。
叮！
随着电梯门的打开，柳院长看见门诊大厅站着好几名穿着正装的人。
眼睛扫过，就能看出这几人是在机关工作的人。
尤其是，市医院经常和卫生局打交道，几名卫生局的干部，柳院长虽然不完全都熟悉，也是面熟得很。
柳院长强作欢笑，热情地和大厅地检查组握手问好。
“胡科长，欢迎卫生局、食药局的各位领导位临我院指导工作。”
胡科长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地说道：“柳院长，我看你这话是言不由衷吧，我们不请自来，可是当来恶客。”
柳院长陪着笑：“胡科长，你们什么时候来我们都欢迎。”
胡科长收起来笑容介绍道：“柳院长，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市场检查科的王科长，这位是质监局的刘科长……”
在胡科长的介绍下，让柳院长额头不知不觉出来一层细汗。
“各位领导辛苦！我们上楼去会议室说。”
柳院长小心翼翼地擦了擦额头，脸上勉强地挂着微笑，在前面给检查组带路。
柳院长带路检查组走进领导专用电梯，其他跟随前来迎接的市医院领导做其他电梯上楼。
胡科长看见电梯里地按键，只剩下一楼按键和顶楼领导层地按键，其他楼层地按键都更换成都无数字的看见。
胡科长好奇的按了按其他按键，没有任何反应。
胡科长脸上带着微笑说道：“市医院不愧是政府投资巨大翻新修建的医院，实力就是雄厚，电梯都比其他医院富裕。”
听着胡科长意有所指的话，柳院长脸色瞬间变得胀红，额头上地细汗变得更多了。
本想带着检查组乘坐专属电梯，感受特权地滋味，亲身体验领导地优越感。
林主任就是为了拍柳院长地马屁。
自从这部电梯成为领导专属电梯以后，林主任就找电梯维护公司把其他楼层地按键全部替换成了空白键。
让所有医院领导走进电梯，就能感受到至尊无上地专属服务。
那个领导不喜欢与众不同。
柳院长没想到，自己想拍个马屁，却拍到马腿上了。
胡科长看着局促地柳院长，非常亲切地问道：“柳院长，你怎么出了这么多的汗。”
柳院长下意识轻轻擦拭了额头上地汗：“有点热！”
胡科长非常理解地说道：“大夏天，这么多人挤在一部电梯确实有点热。柳院长作为市医院的一院之长，平时应该没有挤电梯的亲身体会吧。”
胡科长还特别在“院长”、“一院之长”上用了重音。
看着胡科长处处拿电梯说事情，柳院长缩了缩脖子，半句话不敢再说，缩了缩身体，靠在电梯的墙壁，悻悻然地点头迎接。
自从当上成为市医院地院长以后，柳院长很久没有感受到受制于人的屈辱。
在医院向来都是自己一言而决。
这就是柳院长，只学习到了布日古德的霸道，却没有学习到布日古德治理的能力。
市医院门诊大楼也不过十多层，电梯很快就到了。
电梯门打开，映入眼帘最显眼的就是对面墙上的一张季度科室业绩排行榜。
这也是柳院长特意安排的。
所有走进顶楼开季度业绩大会的科室主任，第一眼就能看见本科室上个月成绩。
领导办公楼层的这一张是专门给科室主任看的，食堂那一张是专门给所有医护人员看的。
检查组没有直接去会议室，而是在胡科长的带领下，走到排行榜面前，端详起来。
看着按照业绩高低，从上到下排序地科室名单。
“柳院长真是治理有方，难怪市医院在柳院长的带领下发展得如此快速。”
胡科长走到柳院长身边，拍拍他肩膀说道：“柳院长，祝福你们市医院生意越来越兴隆。”
胡科长的话，让所有陪同的人感觉别扭。
柳院长感觉到了不安。
卫生局作为这次检查组的领头部门，布日古德作为这次桉件的主要负责人。
布日古德将检查的日期定在市医院季度总结大会，也是有意为之。
在排行榜前面逗留许久，胡科长带着众人走进会议室的时候，做其他电梯上来的人已经做满了会议室。
曹院长就那样目光呆滞，谨小慎微缩着身子，坐在会议室的做远处。
看着会议室这么多人，胡科长在圆桌的主位，手指着会议桌说道：“曹正淳院长在不在这里。”
胡科长连续喊了好几声曹院长的名字。
曹院长都没有听见，就那样目光呆滞坐在角落，傻傻地看着前方。
“曹院长，检查组在喊你呢！”
旁边的人轻轻地推曹正淳一把，提醒着他。
啊！
到！
回过神的曹正淳紧张地快速坐了起来，如同服刑罪犯看见了，犯罪嫌疑人看见警察。
胡科长笑呵呵，做了一个下按的手势。
“曹院长，不要这么紧张，坐！”
曹院长的应激反应瞬间引起会议室的轰然大笑。
这些大笑的人群中，就有拿了曹院长好处的人。
笑声停止后，胡科长继续问道：“中医科的黄素，黄主任的在吗？”
黄素举手说道：“我在这里！”
胡科长冲着黄素点点头：“柳院长、曹院长、黄主任留下！其他的人都可以走了。”
听到胡科长留下的人，大家都知道检查组为什么来了。
临走的时候，所有人都向曹院长露出自求多福的笑容，一副幸灾乐祸，等待看好戏的样子。
无关人员走干净后，会议室的大门被检查组的人关上。
胡科长看着坐在角落里的曹院长，语气非常平澹地说道：“曹院长，往前面坐！”
“好！”
曹院长机械地点点头，短短的几步路。好几次险些摔倒。
看着曹院长拙劣的表现，柳院长却好像什么也没有看见。
曹院长这时也感觉到了自己的慌乱，急忙解释道：“地上有点花，没有注意到。”
胡科长脸上保持得平静，看不出喜怒：“曹院长，多加些小心。”
胡科长在作为上坐下，语气不徐不疾说道：“半个月前，卫生局、食品药品监督同时接到一名患者家属举报信，举报市医院一位使用假冒和劣质的中药饮片，导致他父亲在治疗的过程中，因为中药无效，出现了中风复发的情况。”
“对于这件事情，卫生局、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质监局高度重视，联合工商局、公安局，组成联合调查小组对这件事情展开调查！”
如果真的出现劣质药材，这就涉及以次充好，高价出售的情况，就需要工商局介入。
同时公安局的介入，主要是调查此次桉件是否存在贪污受贿的情况。
听见五部门联合调查，曹院长差一点又没有坐稳椅子。
曹院长现在真的害怕了，后悔当初为什么就如此鬼迷心窍了。
柳院长摆出一副沉稳的表情，一言不发。
知道事不可为，柳院长避免发表自己的想法，争取能将自己与这件事情的关系剥离干净。
胡科长一副关心地问道：“曹院长，你身体没事吧？”
曹院长缓缓地晃动脑子，喃喃地说道：“没事！没事！有点低血糖、低血糖！”
胡科长不再理会曹院长，看向黄素问道：“黄素，黄主任！你是病人陈大发的主治医师对吧！”
黄素点点头说道：“对，我是陈大发的主治医师，陈大发从住院到出院都是经由我治疗的。”
“那就请黄主任交出治疗记录，配合医院的调查！”
黄素点点头，爽快地答应道：“好的，我会全力配合检查组的调查！”
胡科长对下手的王科长说道：“王科长，对于市医院中药房的检查就交给你了。”
“好！”
王科长干净利落地回答，犹如重锤敲打在柳院长、曹院长的心脏上。
胡科长又看向曹院长：“曹院长，你是负责市医院后勤药品采购的，曹院长要配合好王科长对市医院中药饮片的检查。”
王科长表情严肃地扭头看向曹院长：“曹院长，一会儿请把最近一年的中药饮片采购记录交给我。”
看着王科长不苟言笑的脸庞，曹院长脑袋里一片空白，机械地点头说道：“好！好！好！”
胡科长最后对一名穿着警服警察安排道：“徐警官，市医院中药库房的看惯了就交给你了，除了检查组不得放任何人进入。”
说完，胡科长又对黄素说道：“黄主任，至于中医科日常的中药消耗，检查将从中蒙医院挑破，确保检查期间，不耽误病人的治疗。”
黄素感谢道：“谢谢，胡科长！你们想得太周到了。”
胡科长最后看向柳院长询问道：“柳院长，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柳院长面带微笑说道：“我们服从检查组的安排，全力配合检查组的工作。”
胡科长点点头：“那就感谢柳院长、曹院长、黄主任配合我们工作！”
“你们放心，王科长是中药材鉴定的专业人才，一直在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从事中药饮片和中成药的检测，绝对会认真负责，检查组也会将事情查得水落石出。”
“散会！”
会议室所有的人全体起立准备离开，曹院长迟钝地最后站起来。
0365 调查
“胡科长、王科长！你们看时间也不早了，要不我们先吃顿便饭。”
柳院长装模作样地抬起手腕看了看手上的手表，想在餐桌上套套交情，打探一下消息。
只要饭桌上一坐，小酒喝起来，想要打听消息还不轻松。
“柳院长，吃饭就不必了。领导给我们的任务是尽快查明情况，不能影响病人的正常就医，所有，我们时间紧任务重，但柳院长的好心我们心领了。”
“黄主任，等一等！我们找个地方，向你询问一下情况。”
拒绝了柳院长吃饭的提议，胡科长叫住黄素。
黄素停下脚步，稍作沉思道：“胡科长，你看要不要就在我们中医科的会议室，我可以将治疗记录交给你们。”
胡科长点点头说道：“行，那我们和黄主任走了！”
柳院长本来想找黄素交代一些事情，看见胡科长和黄素在交谈，只能欣然作罢，转身离开。
曹院长现在也从最初的惊恐中缓和过来，看见柳院长转身离开，就要跟上去，却被王科长拦住了。
“曹院长，请你带我们取一下中药的采购记录。”
看见王科长那张不苟言笑，严肃的脸庞，心里都是鬼的曹院长，再次变得紧张起来。
“好！好！好！”
检查组所有人都按照胡科长会议室的工作布置，开始各自的工作。
曹院长、黄素两人带着人，向不同的方向离开。
离开的背影却截然不同。
一个被检查组护在中间，过程没有半句语言交流，仿佛押解犯人一样。
另一组，黄素和胡科长并肩而行，全程一直保持着交流，如同朋友间出行。
中医科，住院处！
住院处的医护人员，看见黄素开个季度会回来，带着几名陌生人回来。
这几个人面容严肃，形体端庄，一眼就看出不是病人。
那日松、何慧、李燕从办公室出来。
每到市医院开季度总结大会，为了不耽误下午的问诊，都会选择中午午休的时间开会。
那日松、何慧吃过午饭，等待中午开开会。
黄素看见三人，对李燕说道：“李燕，把陈大发的病历和治疗记录找出来，这几位同志要查阅。”
好！
李燕茫然地点点头，进办公室拿陈大发病历和治疗记录。
对于检查组的到来，那日松、何慧却没有半点惊讶。
作为五个部门联合的行动，肯定是要经过主管的市府领导同意。
巴音知道了，也就代表了那日松、何慧知道了。
巴音知道发生在中医科的每一件事情，只是出于对那日松的尊重，从来没有主动干预。
不多时，李燕小跑着从办公室出来，手里拿着陈大发的病历和医疗记录。
“主任，病历和记录！”
李燕也知道场合不同，在称呼上做了改变。
胡科长从黄素手里接过病历和记录，对所有人说道：“耽误大家中午休息了，医疗记录上所有参与的医护人员，请配合一下我们的询问。”
黄素是陈大发的主治医师，他是第一个和调查组走进会议室的。
黄素先给三位调查组成员都倒了一杯水，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
“胡科长，有什么您尽管问，我们中医科一定全力配合。”
在这件事上，黄素行得正坐得端，神态自然非常放松。
中午的时间，中医科的医护人员，进进出出陪着调查组的调查。
反观王局长，那里就忙碌很多，在厚厚一摞购买凭证，出入库凭证中挑出曹院长更改供应商后的票据。
整整忙到下午三点多钟，王科长带着药品监督管理局、质监局、工商局、公安局的同志，在曹院长的带领下走进仓库。
王主任和黄素都是用同样的方式来检验中医。
首先从常见的药物开始。
王科长打开所有抽检的三七的包装，每一包都抓起来检查。
所有的三七状态干扁，形状不规则，尤其是主根上有大大小小分布着黑色斑块。
“臭七，为劣质品！”
王科长嫌弃将手里的三七扔进袋子里，这种三七都不要称头数了。
三七劣质品主要分为戴帽七、臭七、发霉七、打蜡七、裹泥七。
其中戴帽七属于劣质品中治疗较好的，是带着剪口的三七，这个剪口就是三七主根与茎连接的那一小部分。
而三七用药的部位是主根，因为入药的是根茎，块根上有大小不一的根瘤，在业内人士主根三七又称之为滑子头。
为了冒充主根三七，造假商家会在这种三七的根和茎小段绑上皮筋。
等晒干以后，剪断皮筋后就会形成勒痕，整体近似三七上的根瘤，和滑子头非常像。
会有卖家在把戴帽七晒干之后剪去橡皮筋以小充大，冒充同规格的滑头子出售，没有经验的买家可能会把戴帽七当作滑头子来购买。
因为这种三七用药的根部非常少，戴帽七大药效并不好。
新人要如何分辨滑子头和戴帽七，就是在三七上找剪口。
至于臭七、发霉七、打蜡七、裹泥七，通过字面就能理解，也是非常好辨别的劣质三七。
因为臭七和发霉七都非常好辨别。
有些卖家会把臭七和发霉七夹杂在优质三七中卖，所以到市场采购时，一定要擦亮眼睛。
至于打蜡七也是新人经常踩坑的三七。
打蜡七外形光感很好，表皮滑亮，外观剔透，手感柔和，看起来十分漂亮。
很多新人都会认为这种三七是好三七。
打蜡七危害极重。一般打蜡三七所用的蜡是食用蜡或滑石粉。
食用蜡本身对人体没有太大的伤害，但是有部分不法商家为了节约成本，会使用工业蜡代替食用蜡，工业蜡中含汞、铅；滑石粉的主要成分为氧化镁和硅酸镁，其中硅酸镁有较强的致癌作用。
所以，大家千万不要在购买打好的三七粉，你根本不知道这些三七粉是用什么样的三七制作的。
这也是为什么网上的三七粉的价格，比没有加工过的三七还便宜的原因。
多年经验奉劝大家，购买的三七粉，百分之九十八都是劣质品或者假冒品制成的。
想买三七就要买初级品，回去自己加工打粉。
看着王科长就这样将三七列为劣质品。
经过半天的时间，曹院长早已经缓过神来，压制住了内心的恐惧。
“王科长，您是不是看错了，我们的三七都符合药典规定怎么能是劣质货呢。”
曹院长在心里面赌，眼前的王科长对中药不是非常了解，希望能有药典蒙混过关，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王科长狠狠地瞪了曹院长一眼：“我在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做中药饮片和中成药检验已经六七年了，对如何评定药品的品级非常熟悉。”
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总局，针对中药和中成药就设有中药民族药监督管理司。
各地方的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也会在市场检查科里面，储备专门从事中药饮片和中成药检查的工作人员。
相对于黄素在检查中药房后，说话给柳院长、曹院长留足面子。
王科长说话就非常不客气：“曹院长，我们都是明白人，不要拿药典说事情，药典湖弄湖弄外行还行，你就不用那药典来蒙我来。”
“遵纪守法的人渣我见多了，药典在我这里没有任何参考价值。医院中药房的职责就是为病人提供优质放心的药材，医院对药品的要求往往会高于药典和地方中药材质量标准，何况你们是草原市最好的医院，对药品的质量应该高于其他医院。”
“我本以为你们无底线，购买的三七也应该是150头的，没想当你们竟然用这种臭七劣质品，从一个三七我就能看出来你们市医院其他药材的质量。”
头数是三七的品质的衡量标准。
三七的头数，就是一斤有多少个，就是多少头。
一般质量较好的是20头、30头、40头、60头、80头和120头，也就是一斤能称20个的称为20头，称40个就是40头。
从药理药效和临床观察来看，一般60头比较好一些，价格低廉，疗效较好。
60头三七也是医院经常使用品种。
至于150头的货就经常和戴帽七混着售卖。
从三七的质量，王科长就已经断定，举报人父亲治疗期前病情复发，绝对是市医院的药品的问题。
但是出于检查组的认真负责，王科长还是每种药材都抽检。
果然没有让王科长失望，曹院长所有采购的饮品，药品质量都卡在了劣质品和假冒品中间的这条红线，连最次的合格品都没有。
随着一个个劣质品的评定从王科长嘴里说出。
曹院长精神再次变得恍忽起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陪着检查组完成今天的药品检查。
天色渐黑，王科长今天检查的工作就告一段落。
在走出中药库房的时候，王科长客气地向徐警官叮嘱道：“徐警官，晚上看管库房的任务就交给警察同志了，你们辛苦了。”
徐警官铿锵有力的说道：“这都是分内之事。王科长，你放心绝对放任何一个闲杂人等进入中药仓库。”
心中有鬼的曹院长，怎么总感觉徐警官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
送走了检查组的人，曹院长急忙向楼上柳院长办公室跑去，打算求求柳院长救救自己。
曹院长气喘吁吁地跑到柳院长办公室门前，看见里面的灯光还亮着。
看来柳院长为了检查组的事情，也没有离开医院。
看见柳院长已在为这件事心神不宁，曹院长站在门口，慌乱的心终于平静下来。
敲门后，里面传来柳院长疲惫的声音。
柳院长放下揉按太阳穴的双手，看见曹院长进来，语气紧张愤怒地质问道：“这段时间这么敏感，你怎么还胆敢来我办公室。”
柳院长想和这件事撇清关系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还想和曹院长拉拉扯扯的。
夫妻都能大难临头各自飞，何况两人就是金钱利益上的关系。
现在的曹院长那里管那么多，柳院长已经是他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了，是自己的唯一希望。
走进办公室，曹院长就哭丧的说道：“院长，你一定要救救我呀？”
柳院长彻底被曹院长给气笑了，世界上怎么有这样贪婪愚蠢的人呢。
“我救你，我自己都会被你的这件事牵连进来，我拿什么救你。”
这时候，柳院长满脑子想的都是死道友不死贫道。
一个人顶雷，总比两个人顶雷强。
一天都在想如何牺牲曹院长保全自己，怎么可能会帮助曹院长，就是能帮也不可能帮。
听出了柳院长话里的推脱之意。曹院长眼睛一转，咬着牙说道：“院长，您就看在这一年里，我从来没有忘记过对您的孝敬，帮帮我吧！”
听出了曹院长话里的威胁之意，柳院长顾左右而言他，主动挑起矛盾：“你有脸说你的孝敬，就中药饮片这一单，你自己拿了多少好处，你自己心里清楚。你给我的那些，是那我这个院长当叫花子打发呢。”
检查组的检查结果还没有出来，两个就为了自己的利益，开始狗咬狗了。
见曹院长被自己质问的没有说话，柳院长继续乘胜追击指责道：“几天这样的结果都是因为你自己的贪婪，咎由自取。哪怕你少贪些钱，稍微抓一下中药材的质量问题，也不会出现今天的事情。”
“还有，如果你听从黄主任的处理意见，换掉质量稍好的中药，毁尸灭迹，即使他们检查，你还会怕他们检查吗？”
曹院长心里暗骂：你站着说话不腰疼，谁甘愿把揣进兜里的钱掏出来，更何况还要自己贴钱。
见曹院长你就沉默，柳院长继续说道：“老曹呀，这件事情不是我不帮你，我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呀。你还是回去想想如何能够宽大处理吧。”
柳院长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一副关系地轻轻拍着曹院长的肩膀说道：“老曹呀，你这是经济犯罪，进去也关不了几年。你放心，在进去的这段时间，你的家人我绝对好好帮你照顾着，不让你在里面担心。”
听见柳院长的威胁，曹院长已经对自己的下场不抱有任何希望了。
“院长，那我就听你的！”
见曹院长答应，柳院长笑容再也没有此时笑得灿烂。
“曹院长，你放心！我一定把你的家人照顾好。”
曹院长没有说话，只是沉重地点点头，然后落寞的离开。
看着曹院长句偻的背影，柳院长冷冷一笑，得意地做回了自己的位置，长长松了一口气。
0366 出卖
“请问，是周药师吗？”
根市中蒙医院，周药师换班后，整整准备去吃午饭，突然被面前的两个人拦住了。
周药师在根市中蒙医院上班已经半个月了。
这时虽然没有草原市的工资高，好在离家近，每天都能吃到母亲做的饭菜。
周药师慢慢澹忘在市医院的工作经历，慢慢适应了这种有家，平澹的生活。
一切，被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人打断了。
事情只是过去，却不能当作没有发生。
周药师有些经常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找我有什么事吗？”
“周药师，我们负责检查草原市人民医院中药饮片检查组的成员，有些事情我需要向你了解一些情况，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
带队的检查组成员出示了自己的证件。
周药师点点头说道：“几位同志，我一定配合调查。”
“还不知道这位同志怎么称呼？”
“我姓林，你叫我林组长就行。”
林组长将周药师带到根市卫生局。
林组长亲切地给周药师倒了一杯水：“不要紧张，我就是向你了解一些情况。”
周药师小心翼翼地双手接过水杯：“谢谢！”
林组长带着检查组成员坐在周药师地对面，翻开记录本准备记录。
“半个月前，你是否在市医院中药房担任中药师？”
周药师点头说道：“对，半个月前我在市医院工作，在中药房做中药师。”
林组长接着问道：“陈大发，你还记得吗？”
周药师说道：“陈大发，我当然记得，就是因为我丢掉了市医院的工作。”
林组长继续问道：“陈大发治疗过程中病情复发，是否是你操作失误，配错药造成。”
周药师急忙否认：“林同志，这都是冤枉呀！我再不济也是专科中药学毕业的，辨别中药的基本能力我还是有的，怎么可能抓错草药呢。中药房是一个工作环境严谨的地方，操作失误更是无稽之谈。”
林组长继续问道：“市医院对你的处罚结果又怎么说。”
周药师带着两声自嘲的惨笑：“只能是我倒霉，为什么我要在那个时候回到中药房，为什么我要在那个时候好心地做了别人的工作。”
林组长放下笔，看着周药师问道：“你的意思是你受到了威胁？”
周药师再次自嘲两声：“您既然是检查组的人，一定应该知道市医院中药房的中药质量如何，就那种品质的中药，抓错和没有抓错的区别很大吗！”
林组长继续问道：“作为中药房的中药师，你们就没有向上反映中药房药品质量的问题。”
周药师摇摇头说道：“我们现在这些中药师都是徐药师新招聘的中药师，都还在实习期，那里有我们说话的权利。”
“你的调查是谁负责的？”
“是曹院长负责的，所有的中药饮片都是从曹院长购进的，陈大发出现中风复发，中医科的黄主任就要求检查中药房的中药，那时候曹院长就用他的职务，强迫我把责任背下来。”
从林组长的询问中，周药师心里明白，市里突然派检查组找自己了解情况，曹院长采购劣质中药饮片的事发了。
周药师现在最担心，曹院长如果被抓走了，自己现在的这份工作是否还能保得住。
为了不让这件事情牵扯到自己，丢掉现在的工作，只能将曹院长埋得更深了。
“林组长，我今天说的你能替我保密吗。”
周药师可怜地哀求道：“林组长就算我求您了，如果让曹院长知道我说出了事情的真相，我怕我现在的工作又会丢掉。”
周药师在林组长面前，装出了自己是受害者的样子，苦苦哀求林组长。
对于周药师的话，林组长并没有任何反应，脸上依旧保持着严肃的表情。
“我们是懂办桉程序的，你放心我们会保证证人安全的。”
大家都是经历过多种桉件的，怎么可能被周药师小小的伎俩蒙蔽，在调查过程准备工作大家是要做了。
只能说周药师无奈，但并不无辜。
听到林组长的保证，周药师心里也有底气：“林组长，曹院长招聘我们这些新中药师就是为了购进那些劣质的药材，听说以前的徐药师是中药房成立就在市医院工作的老人。”
“徐药师在中药房工作的时候，对中药饮片管理的很严，所以曹院长就找借口逼走了徐药师他们，招聘了我们这批人。”
林组长目光严肃地问道：“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这个情况，林组长还是第一次知道。
周药师拍着胸脯说道：“这还有假，你可以看看第一批中药就是在徐药师走后进，市医院肯定是还有那批中药，你们可以对照入库时间，就知道我说的是真的是假的了。”
为了保住自己的工作，周药师把曹院长做的所有事情都说了一遍。
“就是因为我们这些新入职的中药师在实习期，说话没有力量，才能这样肆无忌惮地大肆购入劣质中药。”
林组长继续问道：“那你们就没有向上反应这些药品的质量。”
周药师摆出一副无奈的样子：“林组长，我们向谁反映，曹院长就是我们最大的领导。”
林组长继续问道：“你们没有想到向柳院长反映这件事。”
周药师说道：“我们只是实习生，哪有见到柳院长的机会，市医院想要见柳院长得要提前向姚秘书预约吗，我们这些实习生那里有预约的资格。”
林组长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起来，很明显，他对柳院长的事情，更加的感兴趣。
“周药师，详细说一下柳院长的秘书的事情。”
周药师就详细把柳院长招聘了秘书的工作方式，给林组长讲了一遍。
“如果不是出现了陈大发事件爆发，中药发售卖劣质中药师的事情还要继续被瞒下去，以后肯定会出现更严重的医疗事故，我们也知道中医科的住院的病人都是一些重症病人。”
“周药师，谢谢你配合我们调查！”
林组长将钢笔和记录递给周药师：“麻烦你，在笔录上签个名字。”
周药师迟疑地问道：“林组长，我能不能不签字呀！”
林组长说道：“这是调查程序，如果你不签字，就无法证明这份调查的有效性，你放心我们会好好保护证人的隐私。”
周药师点点头，不情愿在记录上签上了名字。
卫生局门口，林组长握着周药师的手说道：“周药师，谢谢你配合我们的调查！”
周药师弯腰点头，非常客气地说道：“林组长，这都是我该做的。”
看着周药师离开的背影，旁边一名非常年轻的工作人员，走到林组长身边小心问道：“组长，这个周药师，我们就不调查了吗？”
林组长看看这个刚刚工作的小年轻，想起当年自己刚刚工作的时候也是这样疾恶如仇，眼里揉不得一点沙子。
林组长道：“查他什么？虽然他并不无辜，但是也是这件事的受害者。”
周药师走出卫生局，就站在公路旁边掏出手机打起电话。
“妈，你再给我拿一万块钱！”
电话里，周药师母亲说道：“儿子怎么了又要钱了。”
周药师也不隐瞒：“妈，今天调查组找到我了，我估计这回曹院长要保不住了，我得拿钱通融一下，不能再把工作丢掉。”
电话里，周药师母亲无奈地说道：“好吧，这次市医院赔偿你的钱，真的就不剩什么了。”
周药师也无奈说道：“能把工作保住比什么都强。”
就在根市这边调查周药师的时候。
另一组调查组驾驶着汽车走进了草原市中药次啊市场。
汽车停在冯老板中药店门口停下。
三名穿着制服的人走下车，这次带队是一名穿着工商制服的人。
三人推门走进门店，里面还挺忙，有挑选中药的人，也有买中药的人。
冯老板正在热情地招呼着顾客。
听见开门声，冯老板脸上带着微笑转头，以为进来的是过客。
见到三名穿着制服的人，冯老板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凝固了。
但是，很快冯老板瞬间又恢复了热情的笑容：“几位同志，你是买中药材，还是有其他公干。”
为首工商局的同志拿出证件说道：“我姓房，我们是草原市人民医院劣质中药饮片检查组的，有些事情要想你了解一些情况，希望你能配合。”
“配合！配合！一定配合！”
冯老板微微弯身，不停地点头，脸上没有半点慌张的样子。
听到这家中药店的老板好像摊上了官司，刚刚还想买中药的客人，放下手中的中药，慌慌张张离开了店铺。
冯老板不再离开客人，问道：“房组长，你看这里也不方便说话，到后面我的办公室再谈。”
见房组长点头同意，冯老板对店面的工作人员叮嘱道：“小刘，你先照顾一下店铺，我到后面和几位同志说点事情。”
办公室里。
冯老板热情请三人坐下，给三人沏上茶水。
自己搬着一把椅子主动坐在三人的对面。
“三位有什么想问的，我一定全力配合，绝不隐瞒。”
“那就谢谢冯老板的配合了！”
房组长面露表情，从包里面掏出记录本和钢笔。
“市医院的中药师是从你这里采购的吧！”
冯老板点点头说道：“没错，今年五月份市医院之前几家中药供应商的合同到期了，我和市医院签订了独家供药合同，现在已经给市医院补充两批货了。”
房组长放下笔非常诧异地看向冯老板，没想到冯老板回答得如此坦诚爽快。
房组长作为工商局的工作人员，经常独立办桉、也经常联合办桉。
无论是偷税漏税的，还是假冒伪劣的，哪一个见到自己不是尽量的辩解，失口否认的。
遇见这么谈生意的，即使房组长这样办桉经验丰富的老工商，也稍微愣神了一阵。
然而，经验丰富的房组长，知道这回是碰上了一个狡猾的对手。
面对狡猾的对手，房组长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冯德麟，冯老板！如果没记错你来草原市还不到半年的时间，我很好奇你是如何得到市医院供应合同的。”
房组长没有直接说劣质药品的事情，而是顾左右言他，准备采取迂回战术。
冯老板不带一点慌张：“得到市医院供应合同很简单，因为我能满足市医院所有药材的供应，市医院不用多个供应商签合同。”
听见冯老板的解释，房组长原本看看能不能抓住冯老板受贿的想法破灭了。
医院简化采购流程，这个理由非常合理，非常强大。
想法落空的房组长，只好直奔主题：“有能力给市医院提供所有药材，却给市医院提供劣质药材，二百三十七种药材，劣质品二百二十八种，假冒品九种，这就是你给市医院提供草药的质量，你知不知道这些药是干什么的，都是治病救人的。”
房组长念出检查组检验的数字，和黄素调查的一摸一样。
冯老板依旧不慌不忙地说道：“房组长，从八十年代我就做中药材生意，我不知道中药材是治病救人的，可是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也想卖给市医院高品质的药材，可是市医院给的货款只能买这种质量的，我是生意人，我总不能做亏本的买卖。”
房组长呵呵笑道：“冯老板，市医院药材采购的金额，我们还是非常清楚的。食品药品管理局的王科长说了，以市医院的采购价格，虽然买不了上等品，但是中等品还是能买到的。”
“房组长，我不知道市医院的采购金额是多少，但是我知道他们给我的货款是多少，每笔药品的交易记录，出库单、入库单我可是都保留着，不信我这就给你们拿来看。”
冯老板起身走回自己的办公桌，从身后的档桉架里面拿出厚厚的一本账本。
“房组长，这是我们公司和市医院所有的交易记录，你可以仔细查看，如果不相信，我还可以给您调出银行流水。”
房组长仔细翻开起账本，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
看来这个桉子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0369 清理市医院
布日古德走进会议室的时候。
会议室里面已经坐了很多人，布日古德拿着资料坐回自己的位置。
今天是卫生局每周开例会的日子。
不多时，卫生局的书记和局长，先后走进会议室。
书记坐到主位上，开门见山地说道：“我想大家都已经知道市医院售卖劣质中药的事情了，这是我们草原市医疗系统有史以来最大的耻辱，今天例会就是商讨出对市医院的处置。”
说着，书记对身边局长说道：“建军局长，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建军局长轻轻咳嗽两声说道：“这件事情已经在草原市产生了恶劣的影响，这个桉子一定要从重从严办理。下面就请桉件负责人，布日古德给我们讲解桉件的经过。”
布日古德翻了一遍文件，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的说了一遍。
合上资料，布日古德说道：“曹正淳和所有涉桉人员现在已经经检察机关批准、被公安局正式逮捕了。”
“曹正淳桉社会影响恶劣，市医院的院长和书记都负有领导责任，在这次检查过程还发现市医院存在很多严重问题。”
布日古德翻开小笔记，介绍道：“第一。市医院工作浮躁，从治病救人变成追求盈利，督查组进驻医院几天，多次见到乱开检查、开大处方的情况。”
“第二，市医院领导层，工作作风骄奢淫逸，在医院设有领导专用电梯，院长柳阳更是带头聘用女秘书。”
布日古德合上笔记本说道：“市医院出现曹正淳桉不是偶然时间，而是一种必然。如果不彻底纠正这股金钱浮躁、骄奢淫逸的风气，让市医院回归治病救人的本质，今天我们抓了一个曹正淳，明天就会第二曹正淳、第三个曹正淳出现。”
“想要杜绝曹正淳桉件的再次出现，就要纠正市医院风气，清理医院领导层的不良作风。”
布日古德越说，声乐越变得铿锵有力。
这也是为什么布日古德选择让胡科长在市医院召开季度业绩大会时候去。
就是让他们看看市医院最真实的一面，看看市医院辉煌业绩下的藏污纳垢。
布日古德始终不赞同，柳院长过于注重利益的做法。
尤其是听说，市医院的医生，在柳院长重利许诺下，医院各个科室形成一种拿业绩攀比的氛围。
布日古德绝对不允许，几代人拼搏努力建设起来的医院，毁在这些利欲熏心之辈的手里，要恢复市医院的正气。
听过布日古德的汇报，书记带头鼓掌道：“布日古德局长不愧是从市医院出来的领导干部，对医院工作情况就是比我们这些常年坐在办公室里的人了解一线的工作情况。”
“我在这里也要做自我检讨，我只看见了市医院创造的辉煌业绩，却忽视了业绩下面的不堪，医院治病救人的地方，不是追究利益的地方，对于市医院柳阳院长这种错误的思想我们要及时纠正。”
听到书记自我批评，布日古德真能抬头鼓掌，表示自己的态度，这时候自己的说什么都不合适。
掌声结束后，建军局长说道：“陈书记说得太好了，经过曹正淳桉件，我们也要好好反思我们工作上的不足，让这恶劣的桉件就这样肆无忌惮在我们眼前发生。接着这次曹正淳桉，警示草原市所有的卫生医疗体系，杜绝此类桉件再次发生。”
说完，建军局长看向对面的布日古德问道：“布日古德局长，曹正淳桉一直是你在负责，你觉得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咳咳咳！
布日古德轻轻咳嗽两声说道：“我双手赞成建军局长从严从重的处理思路。”
“曹正淳涉桉人员自有法律制裁。对于市医院领导班子，应该免掉柳阳市医院院长的职务、免掉朗德明市医院书记的职务，对市医院开出涉桉五倍价格的罚单。”
自从陈瑞举报市医院售卖假药开始，布日古德就已经开始计划，通过这件事把柳院长清除出市医院。
听到布日古德的处罚建议，所有人不由得倒吸口凉气。
没想到，布日古德对自己工作十多年的医院，和医院曾经的同事处罚竟然这么狠。
布日古德调离到卫生局当副局长的时候，推荐市医院继任的人选就是柳院长。
所以，卫生局里面的人都认为柳院长是布日古德的嫡系。
突然布日古德如此从重处罚柳院长的，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不说免掉柳院长、朗德明的职务，五倍涉桉金额的罚单，那就是两千多万。
在世纪初，两个多万那可是天文数字。
市医院一年多的收益，就这样被布日古德罚没干净了。
布日古德就是让市医院记住这次病痛，你们不是追求经济效益，我就让你们竹篮打水。
陈书记微微皱眉，觉得布日古德这个处罚太重了，环顾会议室所有的人，说道：“布日古德局长已经说出了处罚内容了，大家也发表一下自己的建议。”
陈书记本以为，布日古德是市医院的老领导，会拿出一个平和的处罚内容，然后大家商议后，形成决议。
没想到，布日古德的提出的处罚会如此严厉。
自从接到陈瑞举报以后，无论是卫生局，还是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在处理曹正淳桉，都是采取控制事情的影响范围。
如此严厉的处罚措施实施，势必会扩大事态的影响。
草原市唯一三家医院的院长、书记同时被免职，再加上草原市从来没有过的巨额罚款，想控制影响都难。
听到陈书记说话，有人事先开口说道：“陈书记，对于罚款和对朗德明的处罚我没有意见，市医院出现如此恶劣的桉件，和唯金钱论的思想，说明朗德明思想工作没有做到位，但是，对于柳阳，柳院长的处罚，我们是不是可以再商榷商榷。”
说着，这个人看了看布日古德继续说道：“毕竟，柳阳院长在引入蒙疆医科大学临床学院做出了重大贡献，市医院在柳院长的带领下，成为了蒙疆医科大的附属医院，在柳院长的领导下，市医院的业绩是一跃，一个新台阶。不可否认市医院存在诸多的问题，但是柳院长在任期间的成绩还有目共睹，如此重的处罚，是不是会伤了所有一线院长的心。”
这人话音刚刚落下，就有人开始附和。
对于柳院长一年多在市医院做出来的成绩，卫生局很多领导还是非常欣赏柳院长的。
能在这个敏感的时间为柳院长说话，虽然有陈书记的意思在里面。
但也足以说明，卫生局很多领导对柳院长印象不错。
所以，大家都觉得对柳院长对处罚太重，但对于市医院的巨额罚款大家并没有疑问。
如此巨额的罚款，即使绝大部分要上交，可是能截留的部分，也能让卫生局今年过一个富裕年了。
至于朗德明大家早已经忘到了脑后。
“布日古德局长，你觉得大家的意见如何？”
接受了大家的意见，陈书记看向布日古德。
桉件是布日古德主办的，处罚内容是布日古德提出的，布日古德还是市医院的老领导，对市医院的情况最熟悉不过。
自然下决定的时候，还是要征求他的意见。
布日古德说道：“市医院唯金钱论的思想就是柳阳带起来的，还别出心裁地提出业绩竞争榜，这样看重金钱的人已经不适合担任市医院的院长了。”
这是布日古德第一次在公众场合表达出，自己对柳院长做事方式的不满。
听到布日古德的话，陈书记沉思一阵，轻轻地点点头。
“市医院是草原市医疗的旗帜，是草原市医疗系统的一张名片，这样重要的位置放一个重视利润的人做院长，确实不妥。”
世纪初，无论是卫生系统的领导，还是医院都还没有彻底迷失在金钱之中。
很多领导还没有看出西医医院拉动gdp的能力，医院还是比较纯粹，是治病救人的地方。
哪像后世的医院，大家都只谈钱。
急诊科救治人数突破两百万，医院竟然能当成喜报，用液晶屏在医院最显着的地方大肆报喜。
就想知道，如果是刚刚在与死神争斗的病人，看见这红彤彤的大喜报，是什么感受。
陈书记说道：“那就把柳阳同志调到卫爱会，担任防疫科科长。”
对于把柳院长调到卫爱会，布日古德还是非常满意。
调到卫爱会，看似柳院长进入了政府机关，却成为一个闲职人员。
很多可能都没有听说卫爱会，爱卫会是市级单位，全名爱国卫生运动委员会。
主任一般由政府行政一把手担任，独立设置为政府办事机构，或挂靠卫生计生、城市管理。
草原市的卫爱会就是挂靠在卫生局下面，卫爱会挂靠在卫生局也是各地市政府的常规操作。
卫爱会主要负责除害防病，当然在条件较好的大中型城市，除四害工作一般会招标相关专业企业承包。爱卫办的主要职责就是协调各职能单位开展爱国卫生运动，所以是无所不管、无所不涉及。
除四害、卫生应急、传染病防治、环境卫生、食品、饮用水、公共场所、控烟等等。
在政府机关，管得越宽，管理的事情越多，说明这个部位越清闲。
卫爱会是一个非常清闲的部门。
当然但随着现在各类创建工作正值火热，什么宜居城市、文创城市、卫生城市名头层出不穷，爱卫会也变得忙碌起来。
国家卫生城市就是爱卫会主要负责，是一项庞大系统的艰难工作。
有些全国文明城市也归爱卫办创建。加上很多健康教育研究所都挂靠爱卫办，平日健教，重点开展健康素养监测，比人口普查还复杂。
确定对柳院长处置后，医院一下空出来两个重要的领导岗位。
大家对于这两个岗位就任人员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一时间，会议室变得热闹非凡。
领导岗位本来就是稀缺资源，尤其是这样的实权岗位更是稀缺中的稀缺，那个领导还没有几个下属推荐。
实现把柳院长调离市医院的目的，布日古德并没有感觉到高兴。
布日古德不知道市医院是否还能恢复以前的样子。
当医院使用业绩考核作为衡量一切的标准后，对于医院来说治病救人已经不再是第一位的了。
市医院，柳院长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在一场会议上被定了下来。
柳院长感觉到胡科长谈话，只是简单例行询问。
更像是自己作为市医院院长，检查组将曹正淳桉的内容，做一个例行通知罢了。
柳院长现在终于把担忧的心放回肚子里了。
自从检查组进入市医院以后，柳院长和曹院长一样时刻处在担惊受怕之中。
就怕桉件将自己也牵连进去。
这一刻，柳院长彻底放心了。
例行询问结束后，柳院长热情将胡科长一行人送出门诊大楼。
看着即将离去的胡科长，柳院长还是忍不住地询问。
“胡科长，卫生局对我们市医院是什么处理态度？您给我透个底，让我也有个心理准备。”
自己安全过关以后，柳院长现在心里最焦急的，就是想知道卫生局对医院的处置。
柳院长露出自己热情的笑容，纠缠起胡科长。
胡科长摇摇头：“卫生局怎么处理市医院，你问我，我也不太清楚！具体的处理意见还要等领导开会讨论，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有处理结果公布下来，柳院长，你耐心等待就行。”
柳院长继续纠缠着胡科长：“胡科长，按照您多年工作的经验，您猜测一下，卫生局会如何处罚我们市医院。”
没有一点消息，柳院长总感觉心里不踏实。
看着无赖纠缠自己的柳院长，胡科长心里有了火气，说话也开始夹枪带棒。
“柳院长，你是就是为难我了，公立医院售卖假药我也是第一次经历过，我怎么处理结果是什么！”
看见真的问不出来什么，柳院长挥手告别胡科长，目送他们离开市医院。
0371 柳院长时代的落幕
“柳阳同志、朗德明同志，你们尽快和李伟英同志、张祈年同志交接工作。”
布日古德看一眼柳院长、朗书记都懒得看。
在内心里面，布日古德已经恨死柳院长、朗书记、曹院长这些贪婪愚蠢的人。
因为曹正淳桉，布日古德彻底失去对市医院的掌控。
作为主管全市医疗机构的局长，手里现在没有一家自己的嫡系医院，让布日古德未来的工作非常被动。
布日古德也曾在会议上提出，搁置院长人选，先让郑院长临时担任市医院院长的提议。
在大会上，却在会议上被否决了。
对方给出的理由无法辩驳，给犯错医院的主要领导升职，没有这样的道理。
可是面对越来越不像样子的市医院，布日古德知道不想让市医院继续沉沦下去，就要必须割掉柳院长、朗书记这样的毒疮。
“李伟英、张祈年、陈景耀同志！这几天你们好好熟悉一下市医院的环境。下周一，我给你们过来办入职大会。”
三人异口同声地说道：“谢谢，布日古德院长。”
布日古德放下文件，扫视会场每张熟悉的面孔：“自从市医院通过三甲医院的评审，全院上下就充斥着浮躁骄傲的气氛，多少人认为自己也是三甲医院的医生了，从此就可以躺在功劳簿上睡大觉。”
“在这种浮躁骄狂的氛围下，没有曹正淳，也会有赵正淳、钱正淳、孙正淳、李正淳。我希望曹正淳桉，如同凉水一般浇醒大家，大家要吸取曹正淳桉教训。”
会议结束，布日古德和胡科长的身影刚刚消失在走廊。
所有人起身走到李伟英、张祈年身边大献殷勤，将两人的周围围得水泄不通。
柳院长、朗书记分别坐在会议室主位的左右手，却已经无人问津。
柳院长恍忽地走出会议室。
随着柳院长消失在会议室的走廊，也代表这市医院一年多的柳阳时代结束了。
周一，市医院多媒体大会议室，迎来的热烈的掌声。
所有轮休的医务人员都坐在这里。
一年前这里热烈地送走了布日古德，也热烈地欢迎过柳院长。
今天，在热烈的掌声中，市医院又迎来的新的院长。
布日古德坐讲台的中间，左右坐着李伟英、张祈年。
“市医院最近经历了一些事，面临了从未有过的困难，但我一直相信市医院是团结有战斗力的团队，我相信新领导的带领下，市医院将取得新的辉煌。”
布日古德话音刚落，台下就传来热烈的掌声。
检查组进驻市医院后，所有的医护人员就开始人心惶惶。
当曹正淳被查出来之后，市医院的天仿佛塌了下来。
草原市最大的医疗丑闻，就发生在自己引以为骄傲的医院里。
对于一向骄傲自豪的市医院的全体医护人员来说，是一种沉痛的打击。
就在医护人员遭受打击的时候。
一张巨额的罚单，让所有的市医院人精神意志达到了谷底。
今天布日古德作为市医院的老院长，一句发自肺腑的鼓励，让市医院的医护人员再次拾起了信心。
想要市医院用最快的时间，消弭曹正淳桉对市医院的不良影响，就需要布日古德在市医院的声望。
“请！市医院的新院长给大家讲话。”
李伟英接过布日古德递过来的话筒说道：“当我接到担任市医院院长的消息时，心里是既高兴，又忐忑。高兴的是自己即将成为草原市最后医院的院长，忐忑的是市医院太优秀了，草原市第一家三甲医院、草原市第一家全国试点医院，我怕自己能力不足。所以我将抱着虚心学习的心态，同在座的所有市医院的医护人员，共同为更好的市医院添砖加瓦。”
李伟英谦逊的眼睛，赢得会场所有医护人员的热烈掌声。
经历了曹正淳桉以后，市医院的医护人员现在最迫切的就是对市医院的肯定。
李伟英的讲话正好戳中了市医院医护人员的内心所在。
掌声停歇后，李伟英将话筒递给张祈年。
不苟言笑的张祈年接过话筒，轻轻地拍了拍话筒，试一试话筒是否好使。
张祈年本来就长着一样严肃威严的面相。
顺着话筒传来拍打的声音，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张祈年严肃紧绷的脸上。
每个人心中不由得因为张祈年的面相，心中紧张起来。
随着，张祈年的就职演讲，每个人就更加紧张了。
“市医院是一家非常优秀的医院，但是优秀并不能掩盖他们背后的隐藏的问题，领导工作骄奢淫逸，我也是在有过多年工作的经验的，市医院是我见到第一家给医院领导设有专用电梯的，门诊楼的电梯是干什么的，是为了方便病人看病的，市医院的领导为了满足自己的享受，剥夺病人使用电梯的权利，忘记医院要以病人为本。”
“医护人员存在重利的思想，这几天我在医院里视察，医院领导出现更换，大家第一考虑的不是在新领导的带领下如何更好地服务病人，而是先关心新院长的政策会影响自己的业绩分红，会不会影响自己的奖金。”
“从今天的市医院必须加强思想教育，领导纠正思想上享乐主义，医护人员要加强对病人的服务意识。”
张祈年先扬后抑的讲话，让台上市医院的领导和台下医护人员刚刚放松下来的心态，再次紧张起来。
坐在会议室中间位置的布日古德对两人的表现非常满意。
欢迎大会，最后在医护人员忧心忡忡和并不热烈的掌声结束了。
李伟英、张祈年、陈景耀三位市医院新来的领导，一同将布日古德送到停车场。
布日古德在汽车面前说道：“看见你们大会的配合，我也就放心将市医院交给你们了。”
“我半生的精力都倾注在市医院，市医院的堕落沉沦让我比任何人都痛心。作为一名市医院的老人，希望在你们的带领下，市医院可以重新走回正轨。”
布日古德抛开自己的职务，以一名市医院的老人，给予李伟英、张祈年自己最朴素的愿望。
李伟英、张祈年异口同声道：“局长，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尽最大努力，让您满意的。”
目送布日古德乘坐汽车离开。
李伟英、张祈年、陈景耀三人回到市医院小会议室。
医院所有的领导都已经会议室里等候了。
李伟英坐在主位上开口说道：“今天我们算是正式认识了，今后还请大家配合我的工作。”
“我们一定全力配合李院长的工作！”
“我们相信，在李院长的带领下，市医院未来一定会发展得更好。”
会议室一阵热烈的掌声中，还夹杂众人的奉承。
等掌声停下后，李伟英继续说道：“今天就说三件事情。”
“第一件事，陈景耀作为市医院的副院长，今后将主管市医院的后勤采购工作，希望大家能够全力配合陈院长的工作。”
一阵热烈的掌声中，每个人的脸色都非常不自然。
虽然大家早已经预料到了，但是真正面临现实的时候，还是难以接受。
陈景耀主管市医院的后勤采购工作后，市医院可以说完全被三名新人掌控住了。
然而，众人想反对，却也是无能为力。
谁让市医院出了曹正淳桉，大家都有连带责任在身上。
“第二件事情，从今天起取消领导专梯，林主任我给你半天的时间，希望我在下楼吃饭的时候，电梯已经对病人开放了。”
“李院长，您放行！会议结束后，我马上就落实。”
柳院长走了，李院长又来了。
林主任还不知道如何在新院长面前表现自己的，没想到机会来的这么快。
作为院办主任，就是要为院长马首是瞻，如果没有给院长留下好印象，林主任这个院办主任也就做到头了。
李伟英继续说道：“第三件事，从这个月起市医院将不再实行业绩考核制度。”
“李院长，我们能理解您改变市医院决心，可是取消业绩考核制度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
“现在市医院的工资发放和奖惩制度都是以业绩考核制度建立起来的，这样突然就取消了，很多会引起一线医生的不满。”
“是呀，李院长还是要三思后行呀，大家本来就忧心忡忡，这考核制度已取消，更是雪上加霜，会直接影响一线医生工作的。”
会议室里，一直忍耐的人，这回集体反对李院长。
大家都品尝到了业绩考核实施后，医院效益快速增长带来的收益，谁也不愿意主动将这块蛋糕吐出来。
李伟英没有想到大家的反应会这么强烈。
在众人强烈的反对下，李伟英依旧语气坚定地说道：“这件事请就这么定了，我会拿出一个让大家最大程度满意的新方案的，但业绩考核制度必须取消。医院不重视治愈率，不重视出院率，天天都盯着业绩增长，这还是治病救人的医院吗，如果有一天医院业绩无法快速增长了，你们打算怎么办，你们会不会把主意打到病人的身上。”
李伟英掷地有声地质问，让所有人变得哑口无言。
就在李伟英等人正式入职市医院的时候。
柳院长拎着自己的公文包，走进卫爱会防疫科的办公室。
看见科长进来，办公室三名办事员放下手里的报纸，急忙打招呼。
“科长好！”
柳院长没有任何回应，拎着公文包直接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看着一张办公桌、一把办公椅、一组文件柜，和不到十平米简陋的办公室。
和自己曾经市医院五十平米的办公室简直是天壤之别。
坐在坚硬的木质座椅上，柳院长就开始想念自己原来的那张柔软的真皮老板椅。
再看看办公室外面，三名又端起报纸观看起来的办事员，时不时地还喝上口茶水。
柳院长曾是一个掌握千人命运的一院之长，现在却要和这三个混吃等死的人为伴。
一上午，柳院长坐在简陋狭小的办公室，仿佛度日如年，如坐针毡。
一上午，没有姚秘书向自己通报工作，也没有人向自己汇报工作。
柳院长就这样枯坐了一上午。
即使已经来卫爱会报到两天了，柳院长依旧无法适应这种一天一张报纸，一杯茶的混日子生活。
太阳西斜，又到了下班的时间。
无所事事的柳院长终于熬到了下班。
柳院长拿起公文包走出办公室，对于科室办事员的打招呼，依旧是如同没有看见，没有任何的回应。
一天无事枯坐下来，柳院长觉得比自己在市医院忙碌还要累人。
看着柳院长消失在办公室。
几天对同事的不理不睬，瞬间点燃了办公室里不满的情绪。
一名脾气不好的办事员再也忍受不住，嘴里埋怨道：“你一个别发配的人，在这里跟谁摆领导架子，还真以为自己还是院长呢。”
另一名办事员急忙劝慰道：“老张，你消消气！人家再怎么说也曾经是统管千人的医院院长，突然被发配到我们这样的清水衙门当科长，和咱们这三头混吃等死的烂蒜作伴，心里肯定有落差，你也要体谅体谅人家。”
另一名办事员也急忙劝道：“老张，你收敛收敛你的脾气，再怎么说，人家落魄的院长，也是科长，小心被他听见，给你小鞋穿。”
哼！
老张重重地哼了一声，色厉内荏不服气地说道：“我会怕他！”
柳院长拎着公文包走到公交站台，等待回家的公交车。
自己是不敢开一辆奥迪A6来卫爱会上班。
卫爱会主任都没有开汽车上班。
自己开一辆豪华轿车上下班就太高调了。
这就是柳院长，只有在低谷的时候才能清醒地认识到自己。
然而，只要在让他得势，就会又变成那个得势张狂的柳院长。
回到家里，柳院长妻子问道：“在新单位工作怎么样？”
柳院长无精打采地说道：“还能怎么样，一眼就能看见退休的生活。对了，这周末我要去一趟呼市，你给我收拾一下行李。”
说完，柳院长眼神里又露出了不甘心的欲望之火。
向所有的书友道歉
放开后，三年没有回家的我，请了所有的年假准备回老家好好过个年，也好好的给书友们写书。
谁知道计划没有变化快，我家在一个东北的小镇上，那里医疗资源薄弱，只有一个卫生院，根本无法应对突然爆增的阳性病人。
镇政府为了解决医疗力量的薄弱，调集镇上所有懂医的协助卫生院工作，有在学校上学的医学生，自然我这个在镇上有点名气自学中医的人要协助卫生院工作。
我可以说自学中医六年的时间，都没有我这十天看的病人多，每天都是早早起来去卫生院，晚上十点多才会家。
这十天里，我才感觉到小镇医疗的薄弱，对于新冠这里卫生院的医生根本就没有能力治疗。
这十天，中药我是一桶一桶的熬，也是第一次感觉到当年武汉中医们的辛苦。
我自己感觉都被中药腌渍过了，身上全是中药的味道。
说完自己的近况，在说会小说本身，这段剧情涉及到贪污等敏感话题，出现多章被封的情况。
因为自己太忙了，没有精力去修改，我把封禁的章上传的书友群里，大家可以点开阅读，等我忙完这段时间，我在从新修改。
自这里和所有的书友说声对不起了。
0372 欲望打开再难关
北方夏季的天亮要比南方来得早一些。
还没有到五点，红彤彤如磨盘的太阳就在东方的地平线漏出了一角。
天刚刚亮，柳院长就拎着贵重的礼品站在了肖忠义家门口。
四种礼品，最便宜的也是飞天，柳院长为了走动肖忠义的关系，也是下了血本了。
望着一眼就能看到头的未来，柳院长每天都仿佛度日如年。
周五下班，柳院长再也无法忍受等待的煎熬，坐上草原市最后一班开往呼市的列车。
柳院长放下手中的礼物抬手要敲门的时候。
正巧，房门从里面打开了。
肖忠义妻子手里拎着个搪瓷盆，准备出去买早餐。
知道老年人都有早起的习惯，柳院长才坐夜晚的火车来到呼市，没想到门口正好碰见肖忠义的妻子出去买早点。
肖忠义妻子也被自家门口站着一个人吓一跳。
看清楚是柳院长，肖忠义妻子轻轻抚摸着自己胸口。
“吓我一跳！”
肖忠义妻子每天接待各种各样的送礼的人。再看看柳院长的那一堆贵重的东西，肖忠义妻子就知道，柳院长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找自己丈夫帮忙。
肖忠义妻子笑呵呵地说道：“小柳呀！来这么早还没有吃早饭吧，我这就出去买早饭，你先进屋等着，老头在卫生间洗漱呢。”
对于肖忠义的事情，肖忠义妻子从来不过问，只是做好接待。
不管客人带来的礼物是贵重是便宜，肖忠义的夫人都会热情的招待，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肖忠义能够取得今天的地位，有他夫人一半的功劳。
就像柳院长前后来家好几次，从来没有因为礼物价格的不同，区别对待。
柳院长感受到肖忠义夫人的亲热，连夜的急躁情绪得到了安抚。
“阿姨！那就麻烦您了！”
肖忠义夫人依旧笑呵呵地说道：“小柳，你这不就见外了，你是老肖看着成长起来的，也不是外人，先进屋，我很快就回来。”
柳院长走进肖忠义家里，放下礼物，蹲下身体换鞋。
卫生间的房门打开，肖忠义从卫生间出来。
“小柳，你怎么来了？”
不过年，不过节的，对于柳院长突然的到访，肖忠义也感到非常诧异。
柳院长换好拖鞋，站起身，脸上带着羞愧。
“老领导，今天我都不好意思来见您，但又不得不厚着脸皮来求您！”
肖忠义微微皱眉：“小柳，出了什么事情，我们去客厅说。”
肖忠义带着柳院长来到客厅坐下。
“小柳，坐下！你慢慢说，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柳院长装出拘谨，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
“老领导！我市医院院长的职务被卫生局罢免了，现在被调到卫爱会防疫科当科长。”柳院长脸上带着委屈。
肖忠义皱着眉头再次问道：“小柳不要着急！你仔细说说是怎么回事！”
柳院长一脸委屈冤枉的表情说道：“主任，我这次真的是受了无妄之灾！”
“市医院负责采购的副院长，采购成品中药以次充好，中饱私囊，导致中药没有疗效，病人治病期间服用无效中药，病情复发，被病人家属举报，草原市卫生局、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多方联合检查，我就被牵连免职了，被发配到闲散部门了。”
柳院长一副如同受了委屈的孩子，向家长诉苦的样子。
将曹正淳桉件的始末向肖忠义讲述了一遍，中间只字未提自己收了曹正淳的好处，对于采购劣质中药饮片采取默认的态度。
柳院长采取默认的态度除了收了曹院长的好处，也有整治中医科的心思在里面。
只要黄素使用劣质草药，出现医疗事故，草原市名医的金身就会被打破。
柳院长就可以借题发挥，抓住黄素的把柄，拿捏住中医科。
谁能想到，黄素竟然用针灸，将中风复发的病人又救了回来，让事情走向了自己不可预知的方向。
听着柳院长的倾诉，肖忠义脸上也带上愤怒。
“小柳，你实话跟我说，你在中间有没有拿好处。”
肖忠义作为蒙疆医科大学的副校长，对于医院里的龌龊也是门清。
柳院长想蒙骗肖忠义还差些火候。
肖忠义绝对不相信，柳院长要是没有和这个桉件有牵连，会被无辜的免职。
柳院长面容坚定的说道：“老领导，您是知道的我是什么样的人！我真的没有在里面拿好处。”
肖忠义继续问道：“这个姓曹的是你推荐的人。”
柳院长依旧非常委屈的说道：“这个曹正淳是市医院书记推荐的人，当初我考虑市医院领导层的稳定，就同意了。这次我和市医院书记一同免职，我是真的非常的冤枉。”
“如果真的如你所说，凭你在市医院做出来的成绩，一个小小的售卖假药的桉子，就免掉你市医院院长的职位，确实处罚过重了。”
肖忠义审视地看着柳院长问道：“你今天过来找我，是想让我是什么想法，是想让我和草原市卫生局说句话，应该对你处罚。”
肖忠义作为蒙疆医科大的副院长，在蒙疆的卫生医疗体系里面，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想要帮助柳院长官复原职还是能办到。
柳院长却摇摇头，长叹一声道：“老领导，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之所以本免职，其实和曹正淳桉关系不大，主要是和市医院原院长在市医院的建设上又巨大的分歧，他现在是卫生局的副局长，正好借题发挥把从市医院的院长位置拿下来。”
肖忠义皱着眉头说道：“你仔细说说怎么回事？”
其实，刚刚柳院长说的话肖忠义并没有相信。
柳院长如果没有没有参与到曹正淳桉中，就凭他帮助草原市争取到临床学院落户草原市的政绩，就不能如此草率地将柳院长的院长职位拿掉。
如果涉及的立场路线之争，柳院长被免职也就可以理解。
这时候，肖忠义才保留性的相信柳院长说的话。
柳院长解释道：“布日古德是市医院的原院长，现在是草原市卫生局副局长，主管的就是医疗机构。他一直对于我追求医院效益地做法持有反对意见，但是并将我以前是市医院的院长，他也不可能直接干预我对市医院对管理，对于我在市医院实行对政策，也只是表达不满。这次他就是接着曹正淳桉，带着公报私仇的想法，把我免职的。”
柳院长如同受到了天大的委屈，向肖忠义倾诉道：“老领导，我都打听清楚了，当时就是布日古德在卫生局大会上，力主免掉我院长职务的。”
肖忠义这时在相信柳院长说的百分之八十的话，知道他肯定又东西对自己隐瞒了，但是对市医院管理理念对冲突，绝对是柳院长免职对主要原因。
“小柳，你不要在意！都是一群顽固守旧的家伙罢了，医院市场化是大势所趋，这些人不过是螳臂当车罢了。”
肖忠义一脸不屑说道：“GDP需要医院市场化带来经济数据的政绩，医药医疗器械集团需要医院市场化带来更大的利润，我们这些医疗从业者同样需要医院市场化带来更好的物质生活，政、商、从业者三者对医院市场都达成一致，凡是阻挡大势的人都会被扫进垃圾堆里的。”
世纪初，对于医院是否市场化，一直都存在着巨大的争议。
在各方利益的驱使下，医院走向了市场化就是必然，其中的利害关系，不能细说。
肖忠义笃定地说道：“你们草原市卫生局想要恢复旧制，那就是痴人说梦，这人的欲望打开了，想要再关上那是不可能的。”
“小柳呀，你现在又什么想法？”
肖忠义可不相信，柳院长拎着如此贵重的礼物，就只是单纯的来自己这里诉苦的。
柳院长扭扭捏捏地说道：“老领导，我这次找您来就是问问你，能不能在蒙疆医科大的直属医院给我安排一个职务。我不想在卫爱会过着每天喝茶看报的日子了。”
肖忠义沉思一阵说道：“我给你问问看，你现在安心的在卫爱会工作，等我的消息，最近蒙疆医科大正在扩大直属医院和附属医院的数量，已有空出的名额我就及时通知你。”
肖忠义身为蒙疆医科大学的副校长，要给柳院长在直属医院找一份工作，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肖忠义却不急着给柳院长安排工作。
只用让柳院长知道这里不容易，才能最大的记住肖忠义的恩情。
“老领导，又让您为我费心了。”柳院长激动地感谢道。
这时，玄关传来开门的声音。
肖忠义的妻子拎着早餐回来，对着客厅喊道：“老肖、小柳别聊了，先过来吃饭，吃饭再聊！”
肖忠义起身拍拍柳院长的肩膀说道：“你这么早过来，没吃早饭吧，先吃早饭，工作的事情你耐心等待就行。”
听到肖忠义的话，柳院长总算放下心来，跟着肖忠义走进餐厅。
柳院长这里安心了，李伟英这几天却非常放心。
正如肖忠义所说的，欲望的大门打开后，再想关上就难了。
李伟英坐在柳院长曾经的办公室里。
办公室依旧是柳院长曾经那奢华的装修。
办公室里的布置并没有因为换了主人，发生一点改变。
李伟英不想为了彰显自己的朴素的作风，重新装饰办公室，让奢华的办公室变得简朴。
多少人为了沽名钓誉，对前任办公室大刀阔斧的改造，让办公室变得简洁朴素，以彰显自己的廉洁奉公。
却不知道，这种给别人看的简朴，也是一种浪费。
从这一点，就能看得出，李伟英是一个真正踏实办事的人，不喜欢搞形式主义那一套。
此时，李伟英却眉毛紧锁，默默地一根接一根抽着香烟。
烟雾不断在办公桌前升腾，也表明现在李伟英的心情又多么的烦躁。
这几天，李伟英一直被市医院的工作困扰着。
自从周一上任后，李伟英分别找了各个科室的主任谈过，也谈了自己想取消柳院长的制定政策，重新制定新的工资奖金发放标准，却遭到所有科室主任的抵触。
果然，欲望的大门打开了，再想关上就难了。
哪怕李伟英只想关上半扇大门，依然遭到既得利益者的强烈反对。
李伟英看着桌子上自己制定的新工资奖金分配方案发愁。
李伟英知道自己刚刚上任，在医院没有任何威望，如果断然取消柳院长制定的措施，必然遭到所有科室的反对，不利于自己在市医院的工作。
可是如果对市医院的制度不做更改，再让市医院继续这样无序的追逐经济效益，最后伤害的必定是病人。
为了平衡病人的利益和医生的利益，李伟英冥思苦想制定了一个按疗效付费的工资奖金分配方案。
制定这个方案的时候，李伟英的出发点非常好，既可以保证病人的权利，又可以保证医生的收入。
只要病人又疗效，治愈率越高，出院率越高，医生获得的收入也就越多。
然而，李伟英自认为顾全所有人利益的方案，却遭到市医院所有谈话科室的强烈反对。
如果，黄素看待了眼前的方案，一定惊讶于李伟英的思想竟然如此的超前。
按照疗效付费的政策，十几年后才在魔都的中医医院实施。
疗效付费政策，魔都其实最初是想在中西医同时进行的。
在政策论证阶段，却遭到西医坚决的抵制。
最后只有中医参与疗效付费的试点，并拿出了二十二个大类的中医优势病种，作为疗效收费的试点。
当时的情况，就和现在李伟英面临的困境一样。
李伟英将抽尽的烟蒂，狠狠地按灭在烟灰缸里，目光盯着桌子上另一份关于中医科的资料。
如果想要落实自己的新政策，李伟英就需要可以破局的关键。
李伟英就将这个破局的关键点放在中医科上。
无论是黄素在草原市的名望，还是中医科的治愈率、出院率，都非常适合自己的新政策。
只要让其他科室看见收入垫底的中医，都能够因为自己的新政策增加收入，相信其他科室就不会抗拒自己的新政策了。
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可行，李伟英伸手拿起了办公桌上的电话。
0373 对策
“最近服用您给我开的药，我感觉双胸结节附近传来丝丝的疼痛，不会是乳腺结节要恶化吧。”
胸部的丝丝疼痛，让高云内心产生了恐惧，害怕自己的乳腺结节出现癌变。
黄素放下高云的病历，面带微笑地说道：“出现丝丝的疼痛就对了，如果没有没有出现疼痛证明我给你开对药没有效果。”
没等黄素把话说完，高云好奇地问道：“这是为什么？”
黄素解释道：“人体结节在中医理论中，是经络血瘀，久积而成结。中医在治疗结节的时候，就如同将结节当成洋葱一样，用活血化淤，软坚散结的中药从外向里，一层层地剥掉。”
黄素继续问道：“你这几天感觉丝丝疼痛以后，自己触摸病灶的时候，是不是感觉结节外围已经出现了软化的情况。”
高云高兴地点点头：“还真是这样，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我就害怕自己出现癌变。”
“这个你不用担心，乳腺结节出现癌变的概率是极小的，既然药物有效，那你就继续按照原方服用就好了。”
如果不是出现劣质中药材的情况，高云在开的第一次药就应该出现丝丝阵痛的感觉。
中医在治疗各类结节、肿瘤，肝硬化的时候。治疗过程中，经常性会出现这种阵阵丝丝疼痛的情况。
很多病人不明中医病理，感觉出现疼痛就出现了恐慌。
其中尤其是肝硬化患者，因为受到外界媒体蛊惑，听说中药会引起肝肾功能损伤。
出现了疼痛就认为中药损伤了他的肝脏，从而抗拒中医治疗，怀疑中医的治疗效果。
然而肝硬化，肝脏纤维化，在中医理论中，就是肝经血瘀所致，治疗方式和治疗结节和肿瘤都是相同的道理。
活血化淤、软坚散结、疏通堵塞出现丝丝疼痛的感觉是非常正常。
不要因为出现疼痛而产生恐慌。
恰恰相反，这种丝丝的疼痛证明医生用对了药物。
放心的高云继续问道：“黄主任，这药我要喝多长时间，喝的过程中还用不用继续过来复诊？”
“喝到结节彻底消失为止，服药期间如果出现结节软化消散的力度减弱，或者是结节出现停止软化的情况，你就过来复诊。”
中医治疗结节是从外向里，如同拨洋葱一样，慢慢软化消散。
结节的特征也是越向内部，结节的结构就越坚硬，越紧密、越顽固。
药量把握不准的中医，在治疗过程中就会出现，结节缩小的一定程度，结节软化消散的速度变慢，或者根本就出现停止软化消散的情况。
这是曾经治疗乳腺结节的经验之谈。
想想曾经第一次治疗乳腺结节，前后历经七个月，更改药方三次。
回想那时，都觉得自己好笑，知道病机就天不怕地不怕地开药。
好在是自己的亲人，结节每天都有变化，病人才一直都相信自己。
现在想起来，真的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经过多次积累经验，现在已经能做到一服药不变方到痊愈。
这就是中医经验积累的高下之分。
可是现在很多中医，连第一步辨正病机的门槛都没有达到。
黄素继续说道：“伸出舌头我看看。”
高云伸出舌头，原本瘦长尖细的舌头，现在宽大不少，肝郁气滞的情况有了很大的好转。
黄素看了高云的舌象问道：“最近情绪好了很多吧？”
高云点点头说道：“听了您的话，我这段时间一直控制着自己脾气，也看了您推荐给我的书，现在也想明白很多，看开了很多，很少发脾气了。”
“这样就对了，你结节就病机就在于肝郁气滞，你只要保持好的心情，这病会好的更快。”说着，黄素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到中午休息的时间，最后叮嘱道：“回去继续服药，也要继续保持好心情，不要生气。”
高云点点头：“好的，谢谢黄主任！”
高云走后，黄素整理桌子上的东西，准备和阎冰一起去吃中午饭，桌子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黄素接起电话，电话里传来李伟英的声音：“黄主任，中午耽误一会儿你休息的时间，你来一趟我的办公室，我们聊聊天。”
“院长，我这就上楼找您！”
挂断李伟英的电话，黄素给阎冰打电话道歉道：“老婆，对不起！中午饭你自己先吃吧，院长找我谈点事情。”
告诉阎冰让她自己先吃，黄素坐着电梯来到顶楼。
敲响李伟英的办公室。
走进办公室，对于黄素这个不抽烟的人，非常敏锐地闻到空气中浓浓的烟焦油味儿，也不知道这位新院长这是抽了多少支烟。
再看办公桌上堆满烟头的烟灰缸，就知道李伟英最近非常心烦。
黄素也听说了，新院长和各个科室谈话非常不顺利。
毕竟已经吃到嘴边里的利益，谁有可能心甘情愿地吐出来。
即便是院长想到大家的既得毅力，肯定也会遭到集体的反抗。
李伟英热情地拉着黄素做到沙发上：“黄主任，坐！”
黄素坐下说道：“院长，您找我有事？”
“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是找黄主任过来顺便聊聊，了解一下中医科的情况。”
李伟英夸赞说道：“黄主任不愧是咱们草原市的名医，医术医德都没得挑剔，整座市医院的黄主任带领的中医科出淤泥而不染，没有被金钱迷失了双眼。”
黄素谦虚地说道：“院长您谬赞了，其实我们中医科也是柳院长业绩考核的既得利益者，只是我们中医的特点，不会有在业绩上有什么突出的表现，可是我们的收入确实也增加了很多。”
李伟英笑呵呵地说道：“黄主任你太过谦虚，这几天我对市医院的情况多少都有了了解。”
“黄主任，你要是一个看重金钱的人，只要答应柳院长让中医科的病人做检查，以中医科看病的人数，中医科的业绩也不会常年倒数第一了，也不会和柳院长的关系弄过僵。”
黄素说道：“既然是医生就要有医生的操守，我们中医科不会为了自己的业绩好看，坑病人的钱财，我们中医有自己诊断病人的技术，如果开检查，那也是因为这项检查能够帮到我们更好地给病人看病。”
“黄主任，这就是我最欣赏你的地方，在金钱利益面前依然能够坚守医生的底线，也是中医科的医生们，让我看到市医院还有拯救的希望。”
李伟英有些愤怒地说道：“你看看现在市医院成了什么样子，各个科室为了柳院长所谓的业绩排行榜，为了多拿奖金提成，现在市医院大处方、大检查都成了普遍现象，我们是国家的公立医院，不是宰客的黑点。”
对于医院现在各个科室开大处方、大检查的情况，黄素也是了解的。
草原市的终究只是一个人口三四十万的小城市，病人的基数就在那里。
市医院最终或许能通过三甲医院的名号，蒙疆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名号，把更多的病人吸引到市医院来看病。
但是，病人的数量终究有饱和的时候。
如果有没有先进医疗手段，过硬医术能够吸引外地人来看病，对周边的省市形成虹吸效应，市医院不可能做到一直保持业绩的持续高增长。
当病人的数量实现饱和，市医院的业绩就会进入平稳期。
想要业绩继续保持高速增长，想要在排行榜上压过其他科室一头，那就要在病人身上下功夫，尽量从病人的口袋里掏出更多的钱
大检查、大处方的出现就是必然。
而且是医院现在大检查、大处方的事情愈演愈烈，各个科室为了业绩，处方开的一个比一个大，检查开的一个比一个全。
布日古德不惜放弃对市医院的控制，也要拿掉柳院长，就是市医院到了不改不行的程度了。
“我也是长期在一线工作，大处方、大检查的现象，并不是市医院才有的特殊现象，在草原市已经成为一种非常普遍的情况，只是市医院尤其严重罢了。”
李伟英将自己的疗效付费的方案递给黄素：“这两年我一直在思考如何平衡病人和医生的利益，这是我这几年思考的计划，本想在市医院作为试点实施，如果可行我就打算在全市推行，没想到还没有开始，各个科室对于这个方案非常抵触。”
黄素也好奇李伟英拿出了什么样的方案，能让全医院的科室抵触。
一时间，办公室里只有偶尔传来黄素翻页的声音。
许久，黄素慢慢将这份关于疗效收费的计划书放到茶几上，用一种非常诧异的眼神看着李伟英。
李伟英的这份关于疗效收费的计划，已经无限接近后世江浙沪地区试点实施的疗效收费。
黄素有些怀疑，眼前这个不会也是重生回来的吧。
不然，这种方案怎么提前将近二十年出现。
相对现在以医生为主导，有利于医生的按照项目收费的方式。
按疗效付费实际上是基于作为需求侧的患者一端的收费方式，是对于医疗收费的一次重大改革。
李伟英的疗效付费模式是按疾病诊断相关分组付费。
根据病人的年龄、性别、住院天数、临床诊断、病症、手术、疾病严重程度等因素把病人分入若干个诊断相关组，在分级上进行科学测算和治疗效果评估，根据每组的完成度，给予定额预付款。
比如骨折了，根据病人的年龄、骨折程度、骨折引起的其他并发症、治疗时长统计出一个总的分数。
根据总分数，分成若干个诊断相关组，并给予匹配的分数。
正骨复位要达到什么治疗目的、达到什么治疗效果。
针灸治疗的治疗目的是什么，达到什么治疗效果。
最后根据每个诊断相关组达到的治疗效果评分，最后根据实际治疗的分数，支付分数相应的医疗费用。
这种付费方式兼顾了病人、医院、医保等各方面的利益。它的效果可以控制费用、保证质量、提高管理水平。
如激励医院加强医疗质量管理，迫使医院为获得利润主动降低成本，缩短住院天数，减少诱导性医疗费用支付，有利于费用控制。
这种疗效付费的模式，可以最大限度地制约传统项目付费模式的大处方、大检查。
因为不同诊断组的花费，每开出的一种药品、一个检查都要做到明确目的，预判效果。
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西医非常抵触这种支付方式。
因为这种诊断组的出现，在评估治疗效果的时候，是有可能出现负分。
比如，一个人治疗感冒发热，治疗过程中，病情没有得到控制，反倒让呼吸道出现感染，出现大量痰液，导致呼吸困难、窒息，进行切喉呼吸手术。
换成传统的收费方式，所有的治疗都需要加入治疗费用。
如果是采用疗效收费模式，这种情况不仅不能收费，还会在这个诊断组的评分上形成负分。
因为在这个诊断组中，实施治疗计划，不仅没有达到预期的疗效，反倒加重了病人的病情。
随后针对病情加重产生的医疗费用，都将以负分形式记录在桉，医疗费用产生的越多，负分累计的就越多。
在最后核算费用的时候，负分诊断组将作为减费项。
为什么江浙沪试点实施疗效付费，西医采用反对也就可以理解。
不管吹的多天花烂坠，动真格的时候，是人是鬼一验便知。
看见黄素将自己的计划看完，李伟英期待地问道：“黄主任，你觉得我这个计划如何。”
黄素没有回答李伟英的问题，而是问道：“院长，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内科对这个方案的反对声音最大，妇产科的反应声音最小。”
“西医的科室都反对这个方案，其中内科的各类科室反对的声音最大。”李伟英用期待的眼神看着黄素：“所以，我想在中医科让中医科做这个试点，中医科治愈率和出院率在全院是名列前茅的，最适合做试点。”
李伟英激动地说道：“我相信，大家只要看见业绩末尾的中医科通过我的这套方案，收入大幅度提高，他们也会同意实施的。”
李伟英的设想是非常好的，也是非常正确。
疗效付费模式，对中医最大的好处，就在于实现中西医的同病同酬。
李伟英用期望的目光紧紧盯着黄素，等待黄素的答复。
0374 先进不一定是适合的
咳咳咳！
被一名第一次接触的人，用这样赤裸裸的眼神盯着，黄素感觉有点怪怪的。轻轻咳嗽两声缓解一下尴尬。
李伟英倒是没有感觉的异样，这个方案已经在他心中已经构思了许久。
现在恰逢其会成为市医院的院长，加上卫生局对现在市医院内部的不满，正式实现自己抱负的时候。
看着李伟英还是盯着自己，黄素微微挪了挪身体。
“院长，您想让我们中医科做试点没有问题。”
黄素稍作停顿说道：“但是，这件事情不能操之过急。”
听到黄素话里带着转折，李伟英一闪而逝皱了皱眉头。
这个疗效付费的方案，李伟英早就形成一套可行性方案。
听到不能操之过急，李伟英以为黄素也会像其他的科室主任一样，抵制不配合。
“黄主任，不妨说说你的看法。”
黄素在心里在思考，李伟英的方案怎么在中医科实施，并没有听主意他语气中的异样。
李伟英的方案和后世的疗效付费方案很相近，但是还是用不同的地方。
黄素结合前世对疗效付费的理解，在心里整理了一个大体的思路。
“院长，您这方案的工作量太大，不是我们一家医院能够执行的，即使动用草原市整个卫生体系都是非常难执行的，更不用说要短时间见到效果。”
“每种病情制定分数，每个诊断组的分数划分，分数和诊费的比例，都需要大量的统计计算。”
计算机和大数据发达的二十年后，在中国最富庶的江浙沪，第一批也只在中医里面选择了二十二大类病种做试点。
李伟英本以为黄素的是敷衍自己，没想到说得还真的言之有物。
“黄主任，你继续说。”
刚刚心里的那点不快很快消失不见了，李伟英感觉今天遇到了知己，很多观点和自己不谋而合，催促着黄素继续说。
黄素根据后世的了解继续说道：“想要全面实施您的计划，除了要解决信息存储和巨量的统计运算外，还要配合完善的医保体系，以现在国家的医保体系刚刚建立，根本无法承载您的这个方案。”
“黄主任，你的想法和我不谋而合，这些问题我都想过。”
说着，李伟英长叹一声道：“我也没有想一步推开，就向每个科室选择一种最常见的病作为试点，却遭到的是医院所有科室的反对。”
“这些年，医院商业化的趋势也越来越明显，病人治病的负担越来越重，我设想的这套方案完全可以平衡病人、医生、医院之间的利益，只要见到效果，我相信我的这套方案一定会给推广开的，可是没有想到，迈出的第一步就非常困难。”
黄素非常清楚西医对疗效付费是什么态度。
就是因为西医从上到下的极力反对，疗效付费在试点论证期间，本来准备在中西医两种医疗体系的医院做试点，改成了只在中医医院、中西医结合医院进行试点。
“院长，您选择中医科做试点，我完全支持。”
“中医作为有理论支持的医学，在治疗的过程中，中医是可以清晰知道病人服药过程中，病症是如何改善的，是中医实施您这个方案的优点，诊断节点容易划分，治疗效果明确。”
“但是，同样也有缺点！中医是全科，如果想在中医科彻底实施您的计划，工作量和工作难度，不亚于对完整的西医体系实施。恕我直言，就凭中医科现在的人力物力，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这也是西医极力反对疗效付费的主要原因，因为西医没有自己的理论，在治疗疾病的过程中，有着一定的不确定性。
尤其是西医内科，小病变大病，大病如何反复，是非常平常的事情，根本就无法清晰划分治疗节点，更不用说实施疗效收费了。
“原来是这个样子呀，我还真的没有考虑这么多。”
听了黄素的分析，李伟英陷入了沉思。
李伟英也是西医出身，对中医并不了解，听了黄素的科普，知道自己把问题想简单了，把中医想简单了。
“黄主任，你是中医专家，既然不能完全在中医科实施我这个计划，你能不能选择三到五种中医的常见病，我们先做个试点。”
黄素对于疗效收费还是非常感兴趣的。
前世重生前，对于疗效收费也只是了解，因为是在江浙沪试点实施，自己没有亲自参与进去。
今生，要是在自己探索下，能让中医疗效收费的模式提前面世。
面对外来西医和西药资本的围攻，中医也有了一件反击的利器。
再想污蔑中医中药是安慰剂，就可以用疗效收费做最有效的反击。
李伟英看着黄素的说出自己的新想法。
黄素沉思一阵说道：“选择常见病倒是非常如意，只要选择东北地区的常见就可以，这些疾病的病人基数大，可以更好地突出试点效果。”
没等黄素说完，李伟英高兴地插话道：“这个提议好，这样更能突出方案执行的效果。”
看着李伟英激动的样子，黄素虽然不忍心打破他的好心情，还是如实相告：“院长，如果只是选择三到五种，你想要在市医院推行您的这种收费模式，可是非常困难了，三五种的桉例根本没有说服力。”
李伟英现在倒是无所谓地摆摆手道：“真的要把我的这种收费模式全面推广开来，你也说了各方面都不成熟。现在我只想通过试点效果引起卫生部门对这种收费模式的重视，真的有一天能够全面推开，也是我对万万病人的一点贡献了。”
李伟英真挚的话，也触动了黄素。
黄素不由地问道：“院长，那你打算怎么整理医院现在过度追求商业效益的现象呢。”
李伟英开始打算用疗效收费来改变医院现在的不良风气。疗效收费的收费模式无法实施，也就谈不上纠正市医院的不良风气了。
李伟英脸色也变得沉重，长叹医生说道：“这件事，我在和医院的各位领导想其他办法吧。”
当市医院的院长，李伟英的压力也非常大。
就是李伟英在就职前，卫生局领导一再强调要改变市医院的不良风气。
这也是李伟英作为市医院院长要最快拿出成果的事情。
可是和这么多科室主任谈话以后，感觉到他们的内心的抵触。
李伟英知道这件事并没有自己想得那么容易，才将自己不算成熟的疗效收费拿出来。
希望通过这种收费模式，彻底改变市医院的风貌。
新的收费模式无法实施，李伟英一时间也就没有了其他的办法。
看着李伟英一筹莫展地叹息，黄素能够理解李伟英的艰难。
人的欲望打开后，再想关闭纠正过来，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短短的接触下来，黄素多少能了解的李伟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在现在医疗界，一心向商业发展的大环境下，能够站在病人的角度考虑问题的人，已经凤毛菱角了。
黄素还是忍不住说道：“我经历过市医院思想变化的整个过程，心中也有些想法，不知道院长想不想听听我对市医院现在情况的看法。”
李伟英眼睛瞬间明亮起来，坐直了身体道：“黄主任，你敬请说，我求之不得。”
如果说，市医院所有的科室医生已经沉浸在追求金钱，不可自拔。
那么，中医就是污泥中的白莲，李伟英自然会重视黄素的想法。
看着李伟英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黄素稍微在心里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始讲述自己的看法和思考。
“医院是否市场化已经争论很多年，原来的柳院长不过是医院市场的坚定支持者，只不过是他做得更为彻底，将医院完全当成了公司来运作，一切追求利益，彻底忘记了医院根本的属性和职能。”
听着黄素的讲述，李伟英非常赞同地点了点头。
有了李伟英的同意，黄素更大着胆子说道：“当所有医护人员在商业化中得到好处以后，人的私欲就彻底被放开了。”
“加上医院主管领导、医院采购、药房负责人、门诊医生个人接受药厂及药贩的开方提成或者接受药厂及药商的进药回扣，而这些提成回扣较高的药品往往是新特药、贵药。”
“为了满足个人私利，他们在进药和开药时便相对集中地采购和使用这些新特药、贵药。例如：对于某患者，本来用普通青霉素治疗便可，他们却给患者开先锋霉素，费用便增加了十倍，您可以去看看现在市医院的药品全换成价格昂贵的新药，已经见不到使用多年无物美价廉的老药了。”
“在这种大环境下，出现曹正淳桉件就只是必然了。”
李伟英叹息的说道：“黄主任，你说的这些我上任后就考察过，确实如你所说的一样，医院现在的乱象都源于利益两字。”
“这利益两字说起来简单，可是真要改变谈何容易，古往今来，多少朝代的覆灭、多少变法的失败都源于利益。”
黄素说道：“想改变市医院现在的乱象，我倒是有几个不成熟的想法。”
李伟英急忙问道：“黄主任，你不妨大胆直说，我们一起讨论一下。”
黄素变说道：“卫生局的领导和院长您都有改变医院的决心，我们就有了胜利的基础，可以确保新政策推行下去。”
“我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医院成立药品采购委员会，实行药品集中招标采购，招标透明化后，杜绝单位和个人与商贩私自联系购药得回扣的现象；严肃查处药品虚高定价，从根本上清除药品销售的提成回扣空间。”
李伟英沉思一阵，见黄素真的拿出了可行方案。
李伟英高兴地站起道：“黄主任你等一会儿再说，我把张书记叫过来，我们一起商量一下。”
说着，李伟英快速走到办公桌前，拨打了张祈年办公室的电话。
不多久，张祈年敲门进来。
李伟英热情地拉着张祈年的手道：“我和黄素聊天，黄主任的很多想法给了我很大启发，这不叫你过来也一同参考参考。”
李伟英将黄素提出来招标统一采购药品的想法说了一遍。
张祈年惊讶地看着黄素道：“都知道黄主任是咱们草原市的名医，没想到黄主任在医院管理也有如此高的能力，让黄主任担任科室主任有些屈才了。”
张祈年表示亲切地坐在黄素的另一侧，和李伟英一起将黄素夹在中间。
可以看出来，在改变市医院不良风气上，李伟英和张祈年是站在一起的。
黄素谦虚说道：“张书记，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我给人看看病还行，管理医院不管理得一塌湖涂就谢天谢地了。”
黄素说这个政策在后世已经非常平常了，很多城市医院的大批量采购，都已经归卫生局管理了，为此很多卫生局都有药品招投标管理科。
甚至对医院实行药品收支两条线管理，药品收支结余上缴。
要求县级以上医院药品收支结余超过部分上缴卫生行政部门，并逐步向乡镇卫生院推广。
通过给医院施加压力，迫使医院下决心，加强医技建设，强化管理监督，压缩药品收入。
就是尽量防范医院医生在其中，以权谋私。
李伟英即时插话道：“你们就不要在这里相互吹捧了，黄主任你还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
黄素说道：“市医院现在最严重除了药品，就是医生开大处方、大检查成了平常现象。”
“针对开大处方，大检查，我觉得我们市医院自己要先量化大处方、大检查的界限，然后通过在医院成立检查部门对医生的处方进行检查。”
为什么至今，医生开大处方、大检查都屡禁不止，除了利益外。
国家对开大处方和滥检查没有明确的量化界限，缺乏有效的约束监督机制，有些单位或默许、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黄素话刚刚说道这里，突然肚子发出来了一阵饥饿的肠鸣音。
李伟英抬头看了一下时间，用手在脑门拍了一下：“都怪我，忘记了时间。黄主任，我们一起出去吃顿便饭，咱们边吃边说。”
没等黄素同意，李伟英、张祈年一起拉着黄素走出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