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被穿成筛子的清朝（68）
莯妍挂起官方笑容坐在一旁瞧着这亲婆媳俩一唱一和地往下演，有人特意唱戏给她看，她做什么不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是？
“儿媳瞧着小四嫂这般就挺好，哪怕惹得额娘一句一板一眼的假嫌弃真亲昵的打趣，可到底是行为有度，言语有量，外人就是想攻歼都找不着地方，哪像我们家爷，从小就是个随性惯了的主，还是个一点就炸的暴脾气，做事儿又一贯都只凭脑袋一热，半点都不过脑子的。”边说着，完颜氏边微颔下脸，抿紧双唇，把拿帕子拭了拭眼角。
莯妍瞧着面前‘美人轻拭泪’的画面，是既不安慰，也不询问，半点反应都不给，直接给当成空气忽视了个彻底。
完颜氏抬着胳膊的动作微僵，连脸上刻意做出来的欲语还休的表情都开始扭曲。
德妃瞅着完颜氏颔首时挤出来的四层下巴，直接蹙着眉扭过头不忍直视，心里越发的觉得当初给小十四千挑万选结果就挑出了这么一个福晋实在是太委屈他了，这一觉得她宝贝儿子受了委屈吧，她就想要找地方给找补回来，这找补的心思在脑中一转，就默默琢磨起来之前选秀后还未指婚的人家中有哪些是颜色好的。
‘好像伊尔觉罗家的模样就不错，身姿窈窕、眉目娇艳，就是西泰的位置也太低了，不过这样也好，等日后诞下子嗣一个庶福晋的位置也就顶天了，正好还不用占十四侧福晋的位置。’这时候德妃似乎完全忘记了十四爷府中早已经有了一位伊尔觉罗家的姑奶奶了。
德妃仔细回忆那伊尔觉罗家姑娘的模样，纤腰丰臀，瞧着就知道绝对是个好生养的，心中就止不住地开心，仿佛马上嫡亲的孙子就要出生了似地。
这一高兴，视现一扫，正瞧见坐在她身旁的佟佳氏，立马端起茶挡在脸前，掩下脸上的神色。
虽说她对完颜氏是从头到脚都不满意，可是在‘外人’面前，到底还是要给儿媳妇留三分脸面的。
莯妍瞧着德妃一时眼含嫌弃一时双眸发亮的模样，端起茶到嘴边，却别说茶水了，连茶盏都半点不沾唇，只是为了表示‘她的嘴被占住了，没办法开口接话’的意思。
完颜氏瞧着面前这对婆媳默契地端茶动作，只觉得脸烧的厉害，好像自己就像是个戏子那般被她们冷眼旁观充作笑话来看！
一时间屋子里静的连根针落下来都听得见，还充斥着尴尬的气氛，伺候的人弯着腰垂着脑袋的动作都默契的更低了。
德妃瞅着佟佳莯妍的态度，知道佟佳氏这是打算揣着明白装糊涂装到底了，嘴角勾起了一个嘲讽似的笑容，然后飞快消失；‘你想装糊涂，也要看本宫给不给你机会继续装！’
德妃一手拉住佟佳氏，一手故作嫌弃地拍了两下完颜氏的手：“你说说你，老四和小十四那是同胞所出的亲兄弟，你与莯妍自该是最亲近的关系，怎么弄的这般生分，有什么话直说就是，难道你小四嫂、你四哥会不顾你们了不成？！”说完，又笑着转过脑袋对莯妍道：“莯妍丫头，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莯妍迎着德妃满目慈爱的脸，笑着道：“十四福晋直说就是，十四爷可是万岁爷嫡亲的儿子，是众位爷嫡亲的兄弟，哪个敢惹到他身上，也不看看众位爷依不依，若是真出了什么事儿，哪怕这事儿我们爷没法子，大不了让我们爷拉着十四爷去求万岁爷，也就是了。”
莯妍看着随着她的话落，瞬间冷下脸的德妃和完颜氏，嘴角的笑容更深了。
呵，这时候想起来四爷是嫡亲的儿子，是同胞的兄弟了！
当初算计四爷的时候想什么呢！
兄弟？
呵~真不好意思，这别的皇帝也就算了，雍正他爹可是出了名的儿子多，雍正他可光兄弟就三十四个呢！要都顾着这一天天的他也就不用干别的事儿了。
至于天家骨肉亲情，瞧瞧被圈的大阿哥，被二废的太子，名声糊到底的三爷，现在还卧床起不来的八爷，这里面谁和谁不是亲兄弟？这里面哪个不是康熙的亲儿子？瞧瞧现在都落了个什么结果？
哦，你一句话别人就得忘却旧恨，为你揽麻烦上身，呵，一个个的怎么都想得那么美呢！
莯妍现在都巴不得康熙能把十四一起给圈了呢！这样等四爷登基之后，四爷无视十四爷这个麻烦，是理，重新启用，是情，到时候谁都没那个立场再说三道四，若是重新启用了之后十四爷还这么混胀，都不用四爷做什么，那些个满口孔孟之道、天地君亲师的汉官老臣都能喷死他！
还求情！
德妃一把松开佟佳莯妍的手，垂着眸子拿起帕子一下一下地擦着刚刚握过莯妍的手的那只手，一副沾了什么脏东西的样子，语气平淡地道：“果真是佟佳家的人。”
莯妍神色丝毫未变：“妾自幼敬仰孝康章皇后，不敢有丝毫辱没佟佳家的行为。”
德妃双眸一冷，如两道利箭似地猛地射向莯妍，那两道利箭仿若能深扎进莯妍的骨头一般，红唇一张，就是呵斥：“你大胆！”
果然是佟佳氏的贱人，居然敢拿孝康章皇后堵她的口！
莯妍神色依旧丝毫未变，端庄的起身，跪地，目光平静，语调丝毫未乱：“妾惶恐。”
莯妍相信德妃绝对不敢对她做什么，哪怕是气死也得暂且忍下，如果刚刚那一问一答一旦传了出去，德妃绝对第一个吃不了兜着走。
就凭康熙对隆科多的态度，诸位皇子都得称其一声舅舅，这也就罢了，隆科多他居然还敢答应，这是怎样的盛宠？这就足以看得出来康熙对他这个外家的态度，对他生母的态度了。
果然，德妃冷着一张脸不言不语，闭着眼，直接摆了摆手。
德妃身后的嬷嬷立马上前两步道：“佟佳侧福晋，娘娘身子骨乏了。”
莯妍行了个礼后直接就被请了出去。
第457章 被穿成筛子的清朝（69）
马车一路行至二门，莯妍一下车，梨绣就双眸隐含担忧地迎了上来，她是少数知道莯妍之前中毒的事儿到底是谁的手笔的人之一。
“主子？”
莯妍笑着拍了拍梨绣的手：“无碍的，十四福晋也在，这次娘娘召见我似是因为十四爷出了什么事儿，也许是受了不知何人的攻歼？嗨，都是被这风寒给闹得，我这脑袋迷迷糊糊的，也没听怎么听明白娘娘的意思，后来，娘娘身子骨乏了，又体贴我身子不适，就让我先回了，十四福晋康健的很，就被娘娘留下侍候了。”
“奴才就知道。”梨绣一听十四福晋也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胸口猛地起伏，一张小脸奶凶奶凶的，一副恨不得扑上去挠人的架势，被莯妍眼睛一瞟，立马收神敛色，重新端起了大丫鬟做派道：“奴才就知道德妃娘娘最是慈、善、不过的了。”
莯妍听着梨绣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慈善二字，也不再纠正，她心里也不爽得很，没那个心思，维持个面子也就拉倒了。
回了屋，莯妍刚把脑袋上几斤重的首饰卸下来，小喜子就脚步慌乱地进了明间，隔着碧纱橱打了个千。
“主子，苏公公传来的消息，说是万岁爷还有小半个时辰就要驾到了。”
莯妍愣愣地眨了眨眼。
梨绣听了脸上立马显出了急色，急匆匆地指挥着她的小徒弟：“桔织，把柜子里绣着木芙蓉长春花的玫红宫装、绣着仙鹤如意的银红宫装还有绣着百花报春的湖绿色宫装都取出来。”
梨绣瞧见桔织脚步匆匆地去取衣裳，立马伸手要给莯妍重挽青丝。
莯妍摆了摆手：“不必。”
这种没宫里人提前来府里通报要全府上下去大门口跪着接驾的驾临，必定是‘私访’，那作为‘无心’的人，自然不能表现出提前知道的意思。
果然，当康熙进府后瞧见衣着简单素净，行色匆匆地抱着弘皓和嘎鲁玳出现的四爷和莯妍，眸中显出了两分满意。
“儿子给皇阿玛请安。”
“妾请万岁爷金安。”
“孙儿给皇玛法请安。”
“都起来吧！”
康熙对着弘皓和嘎鲁玳招了招手。
嘎鲁玳看着康熙歪了歪脑袋，她还记得这个人，他送过嘎鲁玳一块好漂亮的玉佩，想到那块玉佩，嘎鲁玳立马不见外地扑了上去，然后双手用力，拽着康熙的衣摆就要往上爬。
康熙被拽的一愣，然后笑着把嘎鲁玳抱了起来，直接放到了腿上。
莯妍敏感注意到那双抱着嘎鲁玳完全克制不住微颤的手，垂下了眸子，仿若什么都不知不觉。
弘皓倒是没有嘎鲁玳那般‘自来熟’，他先是看了他阿玛一眼，在他阿玛微微颔首下，才端着小大人模样，一步步走到了康熙身边。
祖孙三人笑闹了一会儿，康熙就说要四处逛逛，四爷和两小只自然要作陪。
莯妍则退下，准备晚膳。
莯妍摘了些四爷亲手种出来的蔬菜进了膳房，为了表示孝心决定亲手下厨，当然，是在乾清宫的嬷嬷和御茶房的宫女的‘帮助’下完成的，全程没有一个步骤离开过那六双眼睛。
梁九功挨道用银针试过之后，才开席，席上倒是没有食不言的规矩，颇有几分祖孙三代的长慈幼孝气氛。
用过膳，康熙和四爷两人坐在亭子里下棋，两小只乖巧的坐在一边给他们阿玛和皇玛法把瓜子，一直到天傍黑，康熙才离开。
第二天一早，德妃娘娘又叫人来叫。
莯妍揉了揉脑袋，她是真心想躲，可是昨儿康熙来时可是都瞧见她精精神神的样子了，今儿怎么能病呢？就算真病了，都不敢叫太医的，否则，康熙来了一趟她就病了，是对康熙有意见还是什么意思啊！
“洗漱，更衣。”
“是。”
···
“妾请德妃娘娘安，娘娘吉祥。”
“快起来，坐额娘身边来。”
莯妍起身坐回了昨儿的位置，却发现昨儿十四福晋坐的位置上今儿换了人。
呦~还是个熟人。
莯妍微微挑了挑眉。
“雁儿见过侧福晋，侧福晋吉祥。”
“王三小姐？”
“侧福晋好记性，不过一面，侧福晋居然还记得。”王熙雁柔顺地低下了头，仿若天鹅曲颈，端的一派优雅婉约的大家小姐做派，若不是莯妍晓得这位内里到底是个什么心思，说不得还有心思欣赏这面前美人如画的景儿。
“实在不是我记性好，这自从啊生下弘皓他们俩之后，我这记性就一贯不怎么样，也亏得爷不嫌弃我一孕傻三年，没想到三年刚过，就又有了弘旻他们三个，只能又三年。”莯妍边说着边露出了甜蜜的笑容，然后又仿若才想起来这是在外边一般，收敛起神色，脸上倒是随之浮现了些许羞意，继续道：“实在是王三小姐的出场太过让人印象深刻，别说我这个傻的了，就是我们爷这些日子，也若非万岁爷宣召，再不曾踏出过府门一步呢~”
“哦？这是···”德妃意味深长地看了笑容僵硬的王熙雁一眼，脸上热切的笑容略微收敛后，继续问道：“怎么个说头？”
莯妍不掺半分假地把当时的情景复述了一遍，只说自己所看所听，完全不加自己的一分猜测想法，然后伸手往身侧的茶盏上一拂，确定腕上的温度未变，才端起茶押了一口，双眼平静如死海，未曾起过半点波澜，全程不往王熙雁身上瞧一眼，毫不遮掩自己对于王熙雁的‘视之若无物’，然后才笑着继续道：“说到底，妾也是前因后果都不甚清楚，不过那几日圣驾刚到热河，随行的王公大臣和早候着的蒙古皇亲出来逛的着实不少，一道上妾都见着了不少熟面孔，想来，额娘若是想知道详细的，随意唤个人来问问也就是了。”
随着莯妍话落，德妃完全一改刚刚对王熙雁的亲切和善，端起了一宫之主的威仪。
真是好胆子！
德妃垂眸摆愣着手上的指甲，红色的花汁绘出了一朵朵华贵的牡丹。
第458章 被穿成筛子的清朝（70）
德妃这会儿对王熙雁已经完全没有要再分出来半分视线的意思了，她本以为这王氏女口中的‘与四爷虽只一见，却喜好意外的相近’即使夸大了些许，但到底两人之间还是存在些许苗头的。
而正好，她指给老四的李氏和乌雅氏蠢得别说是争宠了，就连点子信儿都传不出来，让她这两年是越发的失去对老四府中的掌握与控制了，心里日渐不安得紧，若是这王氏女进了老四后院，就算离间不得老四和佟佳氏的贱人，最起码也能让她重新掌控老四后院的消息，不至于如如今这般两眼一蒙。
也是看在这份上，她才不介意帮她一帮的。
可是，她没想到，这王氏女居然如此大胆！
她作为额娘，给老四安排人，哪怕就是全安排的汉家女，无论是谁都说不得一个不字，就是之前温宪拿她给老四安排的都是汉家女说事儿那又如何！
她不过一句不想家世身份高的满清贵女压过乌拉那拉氏这个嫡福晋，惹得老四后院不宁就能全给堵回去，还能彰显她的宽和慈善。
但她绝对不能给老四安排名声有瑕的女子，否则，纵然她能辩出千般理由，可在万岁爷那儿，也要被扣上一顶对老四不慈的帽子。
王熙雁一脸惨白，刚刚还刻意显露出来的曲线虽没有改变分毫，却眨眼间就让人觉出她的颓唐哀怨，眉眼间具是忧色，眼角更是直接泛出了点点泪光。
不得不说，这位王三小姐当真好颜色，一颦一笑皆是动人风景。
只可惜，在场的都是女人，根本没受半分影响，还一个比一个视之于无物。
再次走出行宫，莯妍一坐上马车，就直接倒在了榻上，半点都不想起来。
接连两次把德妃的企图给堵了回去，莯妍觉得自己安静悠闲的日子怕是要一去不复返了，不过，在这种时候，想来日渐疲惫、觉得死亡的脚步离他越来越近的康熙九成九会像受伤的孤狼那般既惊且警，说不得还会带着丝丝疯狂，在他彻底想明白‘认命’之前，定会格外注意他各个儿子府上的动作，尤其是目前最佳的候选人四爷，怕是康熙有一分心都得分出半分来放在他们府里。
这时候德妃要是妄动···
呵呵~
若是以往，只要不伤害皇家子嗣，康熙大多时候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眼中一贯只有朝局和平衡，哪怕亲儿子夭折，他都不会因此而打破，德妃正是因为知道康熙的底线，才能走到现在这个位置，若是没有那个意外，她自然会一路平安地耗到康熙宾天，然后荣升皇太后，继续给莯妍甚至是四爷找麻烦、添堵。
但是，意外已然发生，而德妃却没有收到这条消息，她不知道她一贯的手段这次说不得会正好就撞进正处于随便一根丝线都能惊醒孤狼状态的康熙眼里，尤其是，德妃玩得最溜的，正是康熙现在最忌讳的，到时候，说不得天威一怒，包衣世家都得大动筋骨，正好也能帮四爷提前解决一个大麻烦。
莯妍不甚端庄地伸了个懒腰，眯着眼半靠半躺着吃着案几上的葡萄。
···
时间如流水般从指尖划过，四爷‘天下第一闲人’的自称也依旧传了出去，秋猎归京后，一时达到众人关注顶峰的四爷依旧侍弄着园子里的瓜果，甚至今年还把暖棚给扩建了，种的瓜果也更多了些。
反而是之前‘里外不是人’的三爷，受皇命开蒙养斋馆，身边聚集了不少文人学士。
而同时，先是德妃不知什么原因惹恼了康熙，被关了宫门，后是包衣世家被大动筋骨，其中以乌雅氏为首。
一时间在不少人眼中三爷希冀储位的几率似乎更高了些。
莯妍听着茴棉得来的八卦，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在激怒的孤狼面前，不争才是争好不好！
况且，四爷虽说自称‘天下第一闲人’，但万岁爷吩咐的差事无论大小四爷可都是完成的极好的，至于在众人眼中的‘无交际’，那是因为人家去交际最至关重要的那位去了，而德妃被禁，就以为四爷失了盛宠，就更呵呵了。
四爷这几个月是动不动就捡上一竹篮子的菜拎着就进了宫，然后从偶尔能得康熙一见闲聊两句到如今两人几乎次次都一起用四爷带去的菜做成的膳食，边吃还边闲聊家常，四爷说的也都是家里的趣事儿，几小只的懵懂蠢事儿，种庄稼瓜果所得感悟，还总会穿插着几句‘拍龙屁’的话，拿的都是‘孝’做话头，半点不显假大空，有理有据显得真诚至极。
也不知道康熙是真受用了这些‘龙屁’，还是配合着四爷‘表演’，反正场面是父慈子孝，祥和的不得了。
这不，冬至时康熙直接命四爷代他去南郊祭天；
康熙五十周年大庆，康熙又命四爷去盛京祭告祖陵。
一时间，风向又变了。
尤其是，这时候，有心人已经注意到康熙的圣体违和了。
四爷接连几夜是整晚整晚地睁着眼，身体哪怕有莯妍养着，也眼见着消瘦下去了。
京郊的寺庙中悄悄地立起了件长生排位，每日里都有数卷经从府中悄悄地送到佛前。
即使是这样，刚入了五月，康熙还是病倒了，只来得急召来诸位皇子和朝中几位重臣，留下几句话，其中一句就是由四爷监国，然后就被汹涌而来的病势压倒了。
乾清宫十数位御医忙活了三天三夜，到底把命给留住了，但是人还是没醒，而且，他们心里都清楚，康熙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怕就是大限之日了。
四爷突然受命，繁重的政务，使得他每日里早出晚归，日日都是披星戴月的归府。
突然从日日相伴到如今话说不了两句，某人就已经累得去会周公的境况，莯妍突然有些不适应。
好歹正赶上三小只开始‘四处探险’的阶段，小小的人儿脚丫不大，走起路倒是稳当得很，尤其是弘旲和弘旻，他们俩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弘皓在一起呆的时间久了，一个个的走起路来的模样和弘皓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端的一副小大人的故作稳重姿态。
第459章 被穿成筛子的清朝（71）
倒是福尔果春，虽然极喜欢黏着嘎鲁玳，但性子却是个乖巧羞怯的，使得莯妍总算有了两分养女儿的感觉。
康熙五十年五月十六，明月高悬。
一匹匹快马、一辆辆马车接连奔至紫禁城宫门。
乾清宫内，文渊阁大学士李光地，耳病乞休后又重被康熙召回入阁办事的陈延敬，内务府总管马齐，入职南书房的张廷玉，吏部尚书萧永藻，刑部尚书郭世隆，户部尚书穆和伦，礼部尚书王掞，兵部尚书孙徵灏，工部尚书陈诜，左都御史赵申乔，步兵统领隆科多皆在殿内，众位皇子之中除了被圈的直郡王、前太子，和至今下不来床的八贝勒，也均到齐，皆一身素色衣裳，双眼通红地望向躺在床上头发花白、身形消瘦的人影。
“皇四子人品贵重，深省朕躬，必能克承大统，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
随着沙哑声停，屋内猛地一静，御医上前探了探脉，立马跪伏在地，一片悲痛道：“万岁爷殡天了！”
···
莯妍从四爷离开后，大脑就空白的厉害，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也不顾大晚上的，直接叫宋嬷嬷和梨绣把五小只都抱来。
也幸亏从四爷监国之后，他们就搬回了雍亲王府，如今五小只都住在听雪小筑中，不像他们在小汤山庄子上时一两个住一个院子，否则这会儿子打发人去抱都要在路上费上不少时间。
“儿子给额娘请安。”
“快起来。”莯妍一把把弘皓拉到身前，摸了摸他的脑袋，确定弘皓没被惊着之后，才看向被奶嬷嬷抱着的迷迷糊糊的嘎鲁玳和三只小的，一个个的睡的都跟小猪似的。
莯妍笑着摇头，也不做声，就示意宋嬷嬷引着那四个奶嬷嬷把人抱进里间的床上。
“额娘安心，有儿子在。”
莯妍低着头，看着一本正经的小脸，把小小软软的身子搂进怀里：“好，额娘安心，那弘皓今儿陪额娘睡好不好？”
弘皓板着一张小脸，似乎因为莯妍的话有些为难。
莯妍心中好笑，但脸上却露出可怜巴巴的神色。
弘皓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好，儿子听额娘的就是。”
莯妍抱着弘皓倒在明间的罗汉踏上，看着弘皓眼睛一眨一眨的，渐渐涌上困意，去会了周公，不自觉眉眼微弯。
突然，小喜子脸上似悲似喜地一路小跑闯进了屋，然后砰地一声跪倒在地：“主子，康熙爷殡天了！大行前当众下旨并留下遗诏，命主子爷继位。”
莯妍深吸了一口气，即使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可真到了这时候，还是脑袋一懵。
莯妍想起记忆中关于雍正继位的各种传闻，尤其是什么雍正改遗诏，德妃不接太后封号旨意之类的，心中不禁担忧，紧忙开口问道：“可知大行皇帝下旨时都有谁在场？”
小喜子无措地眨了眨眼，磕了个头道：“奴才不知，不过，十三爷奉万岁爷的命前来潜邸接···众位主子和小主子入宫。”
小喜子纠结了一瞬，到底碍于新帝还未下册封旨意，只是以‘众位主子和小主子’代之。
莯妍看着怀中瞪圆了眼睛瞅着她的弘皓，安抚似地一下下轻拍着他的后背：‘算了，康熙五十年就驾崩了，改变这么大，说不定，就没那么一出了呢？’
“宋嬷嬷，你看着，院子里该布置的都立刻布置上。”
“是，奴才这就去。”宋嬷嬷红着眼眶，点了点头就出了屋子。
“梨绣，素服，我记得这一季刚送来的衣裳都是齐全的。”
“是，奴才这就去取。”
一大五小换好了素服赶到二门时，只有李氏、大格格、弘昀和弘时到了。
十三爷瞧见莯妍，立马上前行了个礼，瞅着眼眶红红的几小只，急忙道：“小四嫂，弘旻、弘旲、福尔果春都可还好？”
“无大碍。”莯妍想问问四爷的事儿，可是又瞅了眼李氏和满院子的奴才，到底没有开口，
十三爷仿若猜到莯妍的想法似的，压低声音道：“四哥命臣弟给小四嫂带一句话：‘且安心’。”
莯妍听到这话才打从心里舒了一口气，感谢地对着十三爷福了福身。
十三爷直接侧过身，并没有受莯妍的礼。
这时候，乌拉那拉氏也到了。
十三爷对着莯妍点了点头，几步到乌拉那拉氏身前，行了个礼，说了几句。
然后乌拉那拉氏就看也不看莯妍等人，搭着左右嬷嬷的手仰着下巴一身威仪地坐上了头一辆马车，莯妍诧异地挑眉，这是不等其她人了？
李氏紧接着上了第二辆，奶嬷嬷抱着病中的弘昀也上了马车，接着是弘时，大格格偷偷瞄了莯妍一眼，也跟着上了车。
“小四嫂，圣上命臣弟此次来潜邸只接福晋、小四嫂、李侧福晋及两位格格、五位阿哥进宫。”
莯妍点了点头表示了解，就带着五小只坐上了第三辆马车。
十三爷看着大小主子都坐上了马车，胳膊一挥，三辆马车瞬间被里里外外地护上了两层侍卫，然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紫禁城中去。
苏培盛领着一溜小太监早就候在宫门口了，一侧还摆着三架轿撵，候了半天，苏培盛狂躁的心才算渐渐平复下来了，正好瞧见一行人到了，立马跪地请安。
乌拉那拉氏叫起之后，苏培盛立马上前禀了两句，在乌拉那拉氏点头后就指使着小太监迎着乌拉那拉氏往坤宁宫去。
接着又指使小太监迎着李氏往西六宫的咸福宫去。
瞧着两架轿撵一北一西的去了，苏培盛立马上前打了个千，然后态度极恭敬地扶着莯妍上了轿撵，叫起驾后，边躬身随着轿撵走边道：“万岁爷特意给佟佳主子您挑了景仁宫，那可是个钟灵毓秀的吉祥地儿，位置就在乾清宫的正东面，也是这东西十二宫之中离乾清宫最近的地儿了，内务府这会子已经将正殿收拾出来了，就等着您入主呢~”
莯妍微微挑眉，苏培盛一贯可都是规矩的很，哪怕这些年他眼见了她和四爷之间的相处，也只是在态度对她越发地恭敬，但却从未在乌拉那拉氏面前失过本分。
第460章 被穿成筛子的清朝（72）
这会是怎么了？
苏培盛在乌拉那拉氏那儿居然就只遣了个小太监迎着，对待李氏也是一般无二的态度，在她这儿，却不仅是亲自领着往地方迎，这一路上的态度还诡异的恭敬，往日里能得他这般态度的，怕是也就只有四爷独一份吧？这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的，反到是把她衬得格外的不同，
还有他这话也不对劲儿，这家伙不是从来都恪守本分不敢擅自揣测四爷的意思的么？这会是被天大的惊喜给砸晕了头了？怎么能在这么多人面前直言道什么特意挑的、离乾清宫最近之类的话？
就是想跟她卖好这话也得私下里说啊！
莯妍一路脑袋晕乎乎地被抬到了景仁门，内务府营造司候着的瞧见了苏培盛随着驾一起到了，立马腰又折了三分，是恭恭敬敬地引着莯妍瞧了一圈。
景仁宫是个二进的院子，正门朝南，就是景仁门，一进门是一座元代的石影壁。前院正殿面阔5间，黄琉璃瓦的檐角安放着五只走兽，檐下是单翘单昂五踩斗栱，绘着龙凤和玺彩画。左右配殿各三间，都是明间开门，黄琉璃瓦檐下绘着旋子彩画。配殿南北还各有耳房。
康熙的驾崩虽不少人心中已有预料，但到底谁都不敢真把这份聪明给表现出来，也因此，对他们来说，四爷继位的突然，新帝令女眷进宫的旨意也突然，即使内务府一接旨意就紧赶慢赶的，但到底景仁宫也只是勉强收拾出来了前院，后面还未规整出来。
但好在对康熙帝来说，景仁宫算是有特殊意义在的，偶有还会亲自进来缅怀一番，这也使得这座宫殿虽说在康熙年间一直没住进来过人，但到底没人敢不顾着这边，真把它给荒废下去。
莯妍听着内务府的奴才对屋里各摆设的介绍，只觉得冗长的耳朵嗡嗡响，直接摆了摆手，叫茴棉赏个荷包了事。
反正内务府才被康熙严查了一番，当时可是抄了不少人家，据说菜市口那段日子哪怕面上的血都冲干净了，还弥漫着血腥气不散，这会儿，量他们也不敢搞什么小动作。
至于苏培盛那儿，叫茴棉塞给他了个装鼻烟的荷包，莯妍就让他忙去了。
五小只今晚可被折腾的不轻，一会儿灵堂布置好了，还要去哭灵，这会儿得抓紧让他们休息会。
莯妍仔细地在正殿逛了一圈，确定腕上的温度没反应，就直接就叫人把五小只都抱进次间的床上，她又去东西配殿逛了一圈，安了心之后叫宋嬷嬷把景仁宫伺候的奴才都过一遍眼，记一份档，自己歪在罗汉踏上打算眯一会儿。
“主子~主子？”
“恩？”莯妍揉了揉太阳穴，真是睡早睡习惯了，如今都养的熬不了夜了。
“大行皇帝的灵堂布置好了。”
莯妍起身由着茴棉、桔织整理衣物，叫人把五小只叫起来收拾好，一行人赶去了灵堂。
莯妍进后殿时乌拉那拉氏已经就到了，正伺候在德妃身边，最前面右边乌压压地跪了不少康熙的年轻妃嫔，一个个都白着一张小脸，双眼肿成了核桃。
礼部的人引着莯妍绕过跪着的宗室女眷，走到了最前面左边，刚站好，就有嬷嬷抱着三个垫子放在莯妍身前，莯妍跪好后，嘎鲁玳和弘皓一左一右跪在莯妍身旁，三小只因为还小，就由奶嬷嬷抱着跪在莯妍身后。
没过一会，李氏领着大格格和弘时也到了，瞧见礼部安排的位置实在莯妍身后，一张脸瞬间就青了，但到底碍于场合，不敢多言，但跪地后那一双眼睛可是朝莯妍的后背飞了不少眼刀子。
苏培盛进了后殿，到莯妍身边跪地道：“佟佳主子，万岁爷令奴才来领四阿哥去前殿。”
莯妍对着弘皓点了点头，自从李氏只领着大格格和弘时进屋而身边不见弘昀，莯妍就猜到四爷会叫人来领弘皓的，这种时候，多少双眼紧盯着，若是只有弘昀跟在四爷身边，难免会使得底下的人认为弘昀是四爷定下的继承人，四爷绝对不会让这种‘误会’出现的，自然需要有另一个人来分底下人对弘昀的注意，然后才对苏培盛道：“弘皓尚幼，劳烦苏公公叫个懂事谨慎的看顾着。”
“佟佳主子安心，奴才亲自伺候四阿哥。”
李氏瞧见苏培盛亲自来领弘皓，想着自己之前冷着脸是半威胁半利诱地命礼部把弘昀带进前殿哭灵时的场景，只觉得牙根痒痒，恨得不能直接上去一口咬死佟佳氏那个贱人，这会又瞧见苏培盛那个狗奴才居然只领了佟佳氏的儿子，半点没有要一并领走她的弘时的意思，更是怒火中烧，加上刚刚被安排在佟佳氏那个贱人身后的怒气，直接就道：“苏公公，三阿哥身子弱，你可得多看顾着些，四阿哥康健，佟佳妹妹又向来是最善良不过的人儿，想必也是担忧三阿哥的身子的，是不会介意苏公公找个小太监照看四阿哥的。”
“回李主子的话，万岁爷说三阿哥身子弱，奴才粗手粗脚的，伺候不好三阿哥，还是放三阿哥在李主子您身边万岁爷才能安心。”苏培盛说完后就打了个千领着弘皓离开了。
莯妍不用回头都想得到李氏这会儿的脸色，更何况她还能瞧着上首站着的乌拉那拉氏那意味深长的表情。
流程一步步走下来，叫哭就哭，让停就停，一天下来，就是垫子再软和，莯妍的腿也青肿了，眼睛更是早就肿了，好在嘎鲁玳跪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被允许由奶嬷嬷跪着抱着她，让莯妍稍稍安慰，但晚上瞧见了弘皓青紫的小腿时，莯妍直接模糊了双眼。
“额娘，儿子不疼，不哭。”弘皓抿紧了嘴，小小的手在莯妍脸上慌乱了擦拭着。
“好，额娘不哭，不哭。”莯妍拿着茴棉递来的帕子，擦了把脸，然后拿着四爷叫人送来的散瘀活血的药膏，小心地给弘皓擦。
茴棉瞧见莯妍轻轻的生怕弄疼了四阿哥的动作，犹豫再犹豫，还是开口道：“···主子，这药膏子得用些力气揉开了才好使。”
第461章 被穿成筛子的清朝（73）
夜里，莯妍躺在床上，望着床上的素白帐子出神，想着早晨那一身狼狈哭着闯进灵堂的温宪。
记忆中的温宪永远是这九五城中最耀眼张扬的格格，连不少皇子阿哥爷都没有她的那份盛宠带来的肆意与底气，甚至多少阿哥爷都在背地里酸言酸语，说康熙爷只把太子爷当亲儿子，只把温宪当亲闺女。
可谁又能想到，不过一年多的时间罢了，温宪整个人就都瘦的脱了形，丧服穿在身上空空荡荡的，两颊凹陷的比她亲额娘德妃都显老，还有那一双凸出眼眶的眼睛，满满的红血丝子，没注意时扫上一眼，都不自觉心惊···
接连三日哭丧结束后，莯妍瞅着折腾得瘦了一大圈的五小只总算松了一口气。
用早膳前按规矩带着五小只朝着停灵的方向哭上一回之后，莯妍也没顾着洗漱，直接一把把福尔果春抱进怀里，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哭得打嗝的小姑娘，这娃也太实诚了，没瞧见她的那三个哥哥和一个姐姐都哭得雷声响亮却只落星星阵雨的嘛~
在灵堂那是没办法，周围几百多双眼睛看着呢！你敢假哭一个试试！御史都在前庭呢！一个消息传出去人家就敢当着康熙爷遗体的面直谏，到时候那根本就不是一个不孝不敬就可以了事的。
可是这会儿屋子里就她们娘六个，再加上宋嬷嬷、白嬷嬷、茴棉、桔织、菘巧、蓼巧这六个自己人，嚎几嗓子让外面的人听着了也就是了，接下来还有二十六天呢！孩子还这么小再哭坏了身子可怎么是好！
等到三小只被奶娘抱走后，莯妍看着洗漱好的弘皓和嘎鲁玳，示意桔织加快伺候她洗漱的速度。
“主子，早膳摆好了。”
莯妍看着案桌上的早膳，老实说，也是难为这景仁宫膳房的厨子了，国丧期间四十九日内不许杀生，可是新主子入主，他们这些人为了不被送走、为了争一份宠自然是一个个的都想把自家的看家手艺拿出来的，可这一项往下一扣，他们就大大的受限了，但能置办出这么一桌子瞧起来清爽却不显寡淡、还能让人有两分胃口的菜，也算难得了。
龙眼大小的小包子一口一个的大小，馅儿是用豆腐做成了素牛肉，添上胡萝卜调的，开水白菜用的也不是鸡汤骨汤做底，而是菌菇汤，粥到依旧是燕窝粥，这个算是常用的补品中难得不属于荤食的了，想来这段日子里各宫主位怕是少不了用这个补身子了···
“额娘···”弘皓刚要落座，瞧见桌上的鸡蛋一愣。
“不碍的。”
“可是，儿子记得这蛋该是属于荤食之列的。”
“这个跟你平日里吃得不一样。”莯妍不想要给儿子解释云英鸡蛋和普通鸡蛋的差别，直接扬了扬下巴示意两小只坐下。
弘皓乖巧懂事，知道这是额娘不想说了，也就不再问，只等过后问阿玛或是问身边伺候的奴才也就是了，倒是嘎鲁玳，从小就一副不如愿就死活不依的性子，没听到她想要的哪里算完？
“额娘，这个蛋蛋和嘎鲁玳以前吃的蛋蛋有什么不一样啊？”
莯妍看着那双与她一般的眼睛眨呀眨呀的，抿了抿嘴，粗略地解释道：“这个叫云英鸡蛋，是孵不出小鸡的，所以吃了不算杀生，就可以吃，但是以前咱们吃的，大多是可以孵出小鸡来的，若是吃了就算是杀生。”
茴棉瞅见自己主子解释地尴尬，上前笑着伺候莯妍用膳，给莯妍夹了一筷子九酿萝卜道：“内务府的动作还算是麻利，主子入主景仁宫的第一日晚膳前，这云英鸡蛋就送进景仁宫的膳房了，说是给主子和小主子多补补身子的，万岁爷今儿一大早还特意赏主子了一个素肉做的极好的膳房太监，这龙眼包就是那刘太监的手艺。”
莯妍小脸微红，好吧，她也知道自己是个无肉不欢的主，可是她也是分情况的好吧！不说康熙称帝后的一项项政绩，单说这位的年纪，那也是老祖宗辈的人，更可况，这位还是她名义上的公公，她哪里会在这种时候还贪那一口啊！她只不过是心疼五小只罢了···
不过，想着四爷这么忙还能记得她的喜好，还怕她吃的不顺口特意赏下了厨子，她···心里还是甜丝丝的。
二十七日后，群臣上书释服，雍正不允，直言道：“持服乃人子之道，二十七日服制，断难遵从。”
群臣再次上书求万岁爷以社稷为重，请万岁爷遵先帝遗诏除服，雍正依旧不允。
群臣第三次上书，纷纷跪地叩首道：“从来天子之孝，与士庶不同。孝经曰，天子以德教加于百姓、施于四海为孝。书称高宗谅阴，晋杜预谓释服后心丧之文。盖人君主宗庙社稷，祭为吉礼，必除服后举行。若二十七日不除，祀典未免有阙。”雍正这才同意。
小喜子一溜快步进了院子，打了个千道：“主子，万岁爷允除服了。”
莯妍歪在榻上摆了摆手。
“主子，奴才伺候您洗漱更衣？”
“你这丫头，怎么这般着急？”
“主子~”茴棉蹙紧了眉：“万岁爷二十七未踏足过后宫一步，今儿个除服，万岁爷定会来瞧主子的。”
茴棉和桔织虽说才升大丫头没多久，但到底已经跟在姜锦和茴棉身边不短日子了，自然看得出万岁爷是如何待她们主子的，不说别的，就单说这二十七天，虽然万岁爷没踏足过后宫一步，但每日里都是有赏赐进景仁宫的，有贵重如古玩瓷器，也有随意如一道菜、一盘点心，因此这皇宫之中凡是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万岁爷对她们主子的爱重，就算她们宫里一个三等宫女出去，外面也都是姐姐、姐姐声不断的，更何况她这主子身边的大丫头了，过惯了这种日子，自然就舍不得舍了：“况且，大封后宫的旨意也该下来了。”
“就是，听说上书请万岁爷大封后宫的折子都快摞成一座山那么高了呢~”
第642章 被穿成筛子的清朝（74）
莯妍无所谓地翻了个身，好吧，她对大封后宫这件事儿还真提不起什么兴趣，谁叫这事儿她心中早就有数了呢？
不说情分，单说她满族大姓的出身，又先后平安诞下三子两女，以绝对不可忽视地姿态牢牢占据了四爷所有子嗣的大半的‘功绩’，她就少不了一个妃位，要是她这样的都封不了妃的话，呵，那四爷的四妃之位怕也就只能空着了。
不过···这乌拉那拉家也太心急了吧？！
莯妍又想到四爷如今对乌拉那拉氏的态度，突然觉得乌拉那拉家的这番做派也就不是那么令人觉得奇怪了。
可是，这又怪得了谁？还不都是乌拉那拉氏和乌拉那拉家自己个儿作的？
弘晖阿哥还在世的时候，乌拉那拉氏就耍了多少手段？四爷全都碍于她嫡福晋的名头，碍于嫡长子弘晖阿哥的脸面，对乌拉那拉氏一贯多有容忍；
后来，弘辉阿哥早逝，四爷更是心疼乌拉那拉氏的丧子之痛，对她接连向宋氏、武氏、乌雅氏下手毁了几人的底子，令几人再不能生育的事儿，也只不过是略作警告就轻拿轻放了；
再到莯妍进府，乌拉那拉氏污蔑莯妍，谋害莯妍，在莯妍先后两次产子时都动了手段，哪怕后来莯妍住进园子里，乌拉那拉氏依旧动作不断，时不时莯妍这儿就有被动过手脚的物品或膳食被发现，甚至在今年年前的时候，乌拉那拉氏还不顾四爷的一再警告对弘昀下药，好在被粘杆处及时发现，把药给替换了，否则，又是一条幼子性命。
至于乌拉那拉家，呵呵，先是在直郡王的阵营里蹦跶的极欢，后又在八爷另起炉灶时倒戈进八爷那边，直到八爷昏迷不醒之后，人家这才慌了，接着居然大张旗鼓地往四爷这送礼，那架势，恨不得敲锣打鼓鸣礼炮！
莯妍也不知道乌拉那拉家是真的后怕想要跟四爷这儿弥补呢？还是真一心跟了八爷想要趁这个时机把炮火之外的四爷拖进康熙爷的怒火中，帮八爷消灭了四爷这个对手呢！
小喜子脚步匆匆地一路快行到了正殿门前，利落地打了一个千，垂着脑袋依旧难掩喜色道：“主子，苏公公带着万岁爷的圣旨已经到景仁门门口了。”
“茴棉！”
四个大丫鬟动作迅速地伺候莯妍除服，换上一身素服，天青色白芙蓉缠枝的旗装，小两把字头没有重梳，只是把素白缎花摘下，簪上两支白玉松竹石耳挖簪，再斜插着一支银嵌白玉珍珠流苏簪子，就匆匆来到院内跪地接旨。
“朕惟王化始于宜家、端重宫闱之秩。坤教主乎治内、允资辅翼之贤。爰沛新恩。式循往制。咨尔佟佳氏。笃生勋阀。克奉芳型。秉德恭和。赋姿淑慧。佩诗书之训、声华茂著掖庭。敷纶綍之荣、宠锡用光典册。兹仰承太后圣母慈谕、以册宝、封尔为懿贵妃。尔其祗勤夙夜、襄壸范而弥嗣徽音。衍庆家邦、佐妇职而永膺渥眷、钦哉。”
“臣妾佟佳氏叩谢皇上圣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叩谢太后娘娘金恩，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懿贵妃娘娘，您快请起。”
莯妍一派恭顺地接过圣旨，下意识扫向旨意的内容，然后起身的动作一顿，猛地抬头看向苏培盛。
苏培盛仿若无知无觉，笑着上前帮着茴棉扶着僵在半蹲着姿势的莯妍直起身。
等到苏培盛离开后，莯妍依旧脑袋懵懵，望着圣旨出神。
懿？！
这个字的寓意的确美好，它多指女子的德行，如懿德、懿范、嘉言懿行，但是，‘懿’这个字在宫中更常出现的地方可是特指皇太后或者皇后命令的‘懿旨’之中！
本来她得了个贵妃的位份有人就要坐不住了，这会儿又得了个懿字，那边岂不是得气疯了？
“主子！”
莯妍瞅着双眼亮晶晶的茴棉和桔织，虚点了点她们的额头：“行了，收收面上的喜色，别忘了现在是什么时候。”
“奴才谨领训。”茴棉和桔织福着身对视一眼，然后默契地跪伏在地，高声道：“奴才叩见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吉祥。”
随着茴棉和桔织话落，院子里的人齐刷刷地跪地，高声道：“奴才叩见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吉祥。”
莯妍看着眼前跪成一片的人影，因为接圣旨，所以全景仁宫的奴才都集合到了正殿前的院子里，这里面不止有她带进宫的人，也有内务府才支来伺候她的奴才，还有本来就记在景仁宫名下的奴才，乌压压的一大片，齐声高和，颇有几分气势。
莯妍下意识屏住气，沉声道：“起身，宋嬷嬷全都赏三个月月例。”
“奴才遵命。”
“奴才叩谢贵妃娘娘赏。”
“娘娘，内务府的人来了。”
莯妍挑了挑眉，他们来做什么？总不能是来让她认认人的吧？
宋嬷嬷走到莯妍身边低声道：“主子，内务府之前送过来的奴才是比照着妃位送来的。”
莯妍摸了摸鼻子，她这是又犯蠢了，好吧，谁叫内务府新送来的奴才根本就近不了她身前呢？她如今虽说是已经进宫二十多天了，但她身边伺候的人还是从四爷潜邸带进宫的老人，这一个不小心，可不就给忘了么？
“我乏了，嬷嬷去替我瞧瞧吧！领着茴棉和桔织，顺便也教教她们，还有这些日子查出来的那些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正好一并都给替换了，也省得还得为他们单跑一趟，麻烦。”
宋嬷嬷福了福身：“交给奴才就是，主子且安心。”
日头渐渐高升，又开始西斜，直到晚膳前，四爷才踏入景仁宫的大门。
“奴才叩见万岁爷，万岁爷圣安。”
雍正没叫奴才禀报，等到莯妍听到院里的动静往出走时雍正人就已经在院里了，这不，她还没踏出屋门口呢，就正面迎上了那张熟悉却瘦削了不少的面庞，只觉得鼻子突然一酸：“臣妾恭请万岁爷圣安。”
四爷长臂一伸，稳稳扶住了莯妍的胳膊，不仅止住了莯妍下跪的动作，还手上一个用力，直接把莯妍给拉起了身。
第643章 被穿成筛子的清朝（75）
雍正又往前迈了一步，两人之前的距离瞬间拉的极近，近到莯妍不用仔细瞅就能看清面前这张棱角愈发的鲜明的脸上那纤细的睫毛和浓重的眉毛。
莯妍下意识仰起头注视着那双她闭着眼都能绘出来的眸子，依旧如海那般深邃，仿若瞬间就会波涛汹涌，又仿若永远都只会那般波澜不惊，她的耳边仿佛响起鼓声，一下、一下，然后愈来愈急，愈来愈响。
四爷瞅着莯妍鬓后又烧起来的耳尖，腮上又泛起的红晕，低声一笑，哑声道：“不必多礼。”
莯妍听着那刻意压低的嗓子，只觉得嗖的一下从后脖子顺着脊椎骨麻到了尾巴根。
他故意的！
莯妍鼓了鼓腮，好吧，看起来近一个月的分别似乎还是有星许好处的，最起码给他们这对老夫老妻添上了两分新鲜感，不过微微哑声钻进她的耳朵里就瞬间如过电般酥麻，即使两手轻轻交握心脏也会像踹了兔子似的砰砰乱跳···
瞅着皇上和贵妃之前甜腻和谐的气氛，眼底发青的苏培盛松了口气，和宋嬷嬷对视一眼，就垂着脑袋领着屋里伺候的奴才退下去了。
四爷嘴角一勾，牵着莯妍的手就半躺在了榻上，莯妍顺着力气直接窝进了四爷怀里，闭着眼闻着熟悉的味道，只觉得分外的安心。
“弘皓也大了，后日就去上书房念书，阿哥所那，下个月月初再搬吧！”
“都听爷的。”
“至于哈哈珠子，衡臣家的小子张若溎不错，只比弘皓大两岁，明儿叫衡臣带进来给你瞧瞧。”
‘衡臣？’莯妍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这位衡臣是谁，不过无所谓，她相信四爷的眼光：“爷说不错那定是个不错的孩子。”
本来弘皓虚六岁时就该选哈哈珠子了，不过当时时局紧张，再加上宫里头有德妃这个大杀器在，莯妍不放心把弘皓往宫里送，不过好在康熙爷当时可能因为自己突然落败的身子受了刺激，一时也没顾得上孙子辈的孩子，就这么侥幸拖了一年，不过功课上弘皓可是不曾落下的。
在雍王府里，有四爷亲自找的老师，据说有一位还是他曾经在上书房的师傅，致士了的。
四爷要求弘皓每天凌晨三点就得去书房背书，除了用早膳的半个时辰以外要一直学到下午一点，用完午膳后再学一个半个时辰的骑射。
莯妍刚知道这样的学习强度时还想着跟四爷求求情，可是四爷完全不同意更改，说他当初就是那么过来的，没办法，莯妍也就只能忍着心疼瞅着才五岁的小弘皓强扛下来，毕竟，康熙的教育方法，还是值得肯定的，要不然后来也不会形成九子夺嫡的境况了。
四爷听了莯妍奉承的话，脸上虽没显出来什么，但手上轻柔地抚摸着莯妍小脑袋的动作却能看得出他的好心情：“你大哥家的次子存英瞧着也是个懂事儿的，明儿一并召来瞧瞧吧。”
“好，说起来存英都这么大了，我也就只在他一岁时见过他一面，当时还是大嫂抱着来的呢~”
就这样，两人歪在榻上闭眼相拥着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孩子···直到天全黑下来，四爷才起身离开。
“主子，万岁爷怎么这时候走了？”
莯妍接过桔织递来的热帕子敷了敷脸，然后才道：“皇上坚持守孝三年。”
四爷重孝，即使大臣一再上书请四爷‘以日带月’，四爷也依旧坚持要守孝三年，恩，严格来说也不是三年，而是二十七个月。
“宋嬷嬷，你去弘皓那跑一趟，就说他皇阿玛让他后日去上书房，下月初搬入阿哥所，还有，告诉他，他皇阿玛给他选好哈哈珠子了，明儿就让他见见，最重要的，大晚上的，叫他不用过来了，有想问的，明儿来请安时再说。”
“是，奴才这就去。”
第二天，莯妍刚洗漱完，弘皓就进了屋。
“儿子请额娘安。”
“快起来，你···”
莯妍的话还没说完，嘎鲁玳就一阵风似的从弘皓身后窜进了屋，一张小嘴就跟个小炮仗似的突突地抢着问道：“额娘，哥哥说皇阿玛给他选好哈哈珠子了，是真的吗？”
莯妍好笑地点了点嘎鲁玳的小脑门：“这种事还有假的么？你又来凑热闹！”
“嘿嘿~”嘎鲁玳笑着缩了缩脖子：“我哥哥辣么厉害，选的哈哈珠子也必须厉害，我要做考官，他们要是过不了我这关，才不要他们呢！”
“你可别胡闹！”
“嘎鲁玳才没有胡闹呢！”
莯妍直接夹了一个煎饺塞进了嘎鲁玳的嘴里，然后示意弘皓坐下：“想问什么，问吧。”
“额娘可知道皇阿玛选了哪家的孩子？”
莯妍瞅着一个六岁的小娃娃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着‘孩子’，只觉得嘴角控制不住想往上翘：“咳，一个是你大舅舅家的二表哥，叫存英，额娘记得，年纪上应该是比你大上两岁的，另一个，叫张若溎，听你皇阿玛说，是一个叫衡臣家的儿子，也比你大两岁，一会儿你见见，若是哪个不喜欢，额娘跟你皇阿玛说。”
“大舅舅和张先生家的孩子，儿子自然是放心的。”
“张先生？”莯妍瞅着弘皓脸上的神色是真的满意，诧异极了，她这个儿子，虽然端的一副君子之风，但性子其实傲的不得了，她那位便宜大哥教出来的儿子，她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数的，端方懂事还称得上，要说真有多聪明天才，她额娘来信时早就会提了，那就是那位张先生人品贵重了？
“是南书房行走的张廷玉张大人，皇玛法曾特旨其带数珠，著四品官服色。”弘皓讲起张廷玉时一双眼睛极亮：“皇玛法殡天前，立皇阿玛为新帝时，在场的除了宗室中人，都是一品、从一品的大员，只有张先生一位四品官。而且，儿子听说，皇阿玛极信重张先生，张先生本来想要守孝三年的，可皇阿玛监国期间特准张先生丁忧二十七个月，直接把张先生带到了身边.”
第644章 被穿成筛子的清朝（76）
弘皓说着，脸上还泛起了些许羞涩：“皇阿玛还跟儿子说起过，日后儿子是要拜张先生做师傅的。”
“张廷玉？！”
“额娘听说过张先生？”
莯妍笑着点了点头，听说过，太听说过了，这位可是康熙、雍正、乾隆三朝元老！整个清朝唯一一位配享太庙的汉臣！
不过张若溎这个名字她似乎没有听说过，嗨，这也不奇怪，康雍乾时期的大臣名字她本来就知道的不多，想来张廷玉教出来的儿子应该是差不了的！
就这样，三人从早膳开始一直等到日头渐渐高升，素来性子沉稳的弘皓难得失了往日的风度，左手微曲，食指关节一下下敲击起了右手掌心。
“娘娘，万岁爷往景仁宫来了。”
莯妍瞧着蹭的一下站起身都下意识往外走了两步才反应过来规矩地停留在原地等她先行的弘皓，好笑地敲了敲弘皓的小脑门，才起身打头往外走：“咱们紧忙接驾去，可不能让咱们弘皓着急。”
“额娘~”弘皓半垂着小脑袋，通红的小耳朵难得显出了两分局促和羞意。
莯妍不再调侃他，默默加快了脚上的步伐，好吧，今天来的这两个孩子，她也好奇的紧。
“臣妾请皇上安。”
“儿臣请皇阿玛安，皇阿玛吉祥。”
“奴才请贵妃娘娘安，贵妃娘娘吉祥，请四阿哥安，请二格格安。”
雍正一瞅见莯妍，本来因为刚刚考察之后得了两个好苗子的心情一瞬间更好了，一边亲自扶住莯妍的胳膊，把人给拉了起来，一边大手一挥：“都起来吧！”
“谢皇上/皇阿玛。”
“弘皓，这个是张若溎，那个是佟佳存英，行了，你们年纪相近的一边玩去吧！”雍正先指了指左边站着的那个一身月白色常服，只在领口、袖口处绣了银丝云纹的高个男孩，又指了指右边那个一身雅灰色素面常服的壮硕男孩，然后直接拉着莯妍就往屋里去，挥了挥手示意几个孩子别在他眼前晃悠当电灯泡。
莯妍被拽着往屋里走时，还能听到嘎鲁玳娇声道：“你就是张若溎？张廷玉的儿子？”和一声平稳而带着浓郁书生气的嗓音道：“奴才张若溎，家父的确是姓张名廷玉，请四阿哥安，二格格吉祥。”
莯妍笑着把茶盏递到四爷手中：“爷很满意外头那两个小子？”
四爷看着莯妍挑了挑眉，却并没有直接应答，而是等到押了两口茶后才道了一句：“勉强凑合。”
“我瞧着那个张若溎倒是一身的书生气，举止也有度的很。”
四爷笑着拉过莯妍的手，安抚似地轻拍：“你那侄子算是个学武的好苗子，小小年纪就能拉得动十石的弓，未来可期啊。”
莯妍心虚地笑了笑，好吧，这是她的锅。
存英那孩子是个早产的，好悬才养到一岁，几乎日日都断不离汤药，大夫更是离不得身，她也是实在看着心疼，才偷偷给那孩子用了一颗残次版的长生不老药，还给他喂了一碗不知名动物烤肉煮出来的肉汤，可是她没想到居然会一下子把这孩子给‘补’大发了，存英才一岁多就三番两次地不小心捏破瓷器、玉佩，三岁时还曾一巴掌把楠木桌的桌角给拍断了，后来存英屋子里的家具就时有损坏，也因为这，存英才一直被拦在家中不得外出见人，直到今年这孩子懂事了，也差不多可以控制他自己的力量了之后，她家里人才敢把人往外放。
至于那十石的弓，其实，是存英克制再克制后的结果。
“那可好，一文一武，希望那孩子能不辜负爷的期望。”
“我们的儿子，自然不会辜负。”
时间过得飞快，前一天，莯妍刚把弘皓送进阿哥所的西三所，李氏所出的弘昀和弘时也是同一天搬进西头所和西二所，都是南北三进的院子，倒是让一大早就卯足了劲儿想要挑刺的李氏憋闷不已。
莯妍站在一旁看着弘皓敲打了一遍他屋子的奴才，满意地点了头，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西三所确定他院子里没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存在之后，就在阿哥所里四处逛了一圈，发现有那么两点让她格外的安心。
首先是医药上，许是顾虑弘昀身体的关系，四爷特意下旨叫御医院的人轮值，每天安排两个人在阿哥所候着，保证白天黑夜都有两位御医守在阿哥所能随叫随到。
再就是膳食上，原来阿哥所膳房的厨子全被替换了，都是四爷亲自安排的人，莯妍记得她前晚上听四爷漏了两句，似乎其中还有粘杆处的人，也就更安下了些心。
第二天一早，莯妍用了碗汤，吃了一小碟荠菜包子就坐着轿撵赶去了坤宁宫。
一踏入坤宁宫的院子，院子里主子奴才就跪了一地：“请贵妃娘娘安，娘娘吉祥。”
“起吧。”莯妍摆了摆手，就走到了队伍的最前头。
如果说这个贵妃的名头哪里最让她感到开心的话，绝对就是在跪礼这一项上了，能让她跪的除了天地鬼神之外，人里头也就只有四位了。
过了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两个宫女先一步出了屋子，跪地行礼后弓着腰一左一右打着帘子道：“皇后娘娘叫进。”
莯妍头一个提步迈进了屋子，齐妃李氏昂着头扫了一了周围一圈，最后直直地盯着安嫔马佳氏和樊嫔宋氏，直把两人盯在原地才哼笑一声抬步走进了进去，接着往里进的是安嫔马佳氏，和樊嫔宋氏，两人一左一右，满洲大姓出生的马佳氏自然站左，再往后并行的是贵人武氏与贵人耿式，常在贾氏与答应张氏、苏氏三人最后一起进的屋。
莯妍一进屋就瞅见端坐在上首的乌拉那拉氏，她脸上画着大浓妆，穿着一身银白色旗装，只在在腰身处用同色线暗绣着山水石纹样，身旁一左一右站了两个嬷嬷，每位嬷嬷身后又各站了两个宫女，一个捧茶，一个端盏，一个打扇，一个揉肩，端的是气派气势十足。
第645章 被穿成筛子的清朝（77）
莯妍福了福身道：“臣妾请皇后娘娘安。”
话音刚落，莯妍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娇媚不减当年的腔调：“臣妾请皇后娘娘安，娘娘福寿康泰。”
‘福寿康泰？！噗~这是给太后、太皇太后的祝词吧！李氏这性子还真是半点变得意思都没有，依旧是一照面就开始火力全开啊！’
这么想的可不只是莯妍一人，李氏的话直接噎的紧跟着进屋请安的马佳氏和宋氏一愣，两人直走到跟前了才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似的匆匆跟着后进来的武氏和耿氏一起请了个安。
“各位妹妹都坐吧，咱们呐有话都坐着说。”乌拉那拉氏扬了扬下巴，候在门边的一溜宫女就开始奉茶：“瞧瞧李妹妹这张嘴，怪不得是马上就要做额涅的人呢~”
一真见血，直刺李氏如今的痛处。
康熙爷在去年选秀时给弘昀赐了婚，当时婚期定在今年五月中旬，打一开始听了信儿李氏就不怎么满意，皇孙们几乎都是在十三岁时大婚，怎么偏偏她的弘昀就要等到十四岁？可是这皇家亲事向来流程繁琐，别说弘昀这等一年的，有的都得准备两三年还不止呢！她也就忍了，可是谁能想到日子眼巴巴地总算被她给盼到了却正赶上国丧呢？这要是一推三年，那她的弘昀岂不是得等到十七才能大婚？那可怎么使的？哪有皇子皇孙十七岁才大婚的呢？！况且，她还希望她的弘昀给她生出来皇上的长孙呢！
李氏一张脸果然瞬间就黑了个彻底，脸上也挂上了似笑非笑的笑容：“是啊，算算咱们都是要当额涅的年纪了，再不是花咕嘟那般鲜嫩了，娘娘是不知道妹妹这颗心啊，只要一想到弘昀就要成家了，那是既喜又忧的，生怕董额家的伺候不好弘昀，想来娘娘也是能懂妹妹的这份心的哦~”
哼，她的弘昀就算真十七大婚又如何，那也是活得好好的，哪像你生的那个没福气的，早早就赴了黄泉了呢？
李氏完全不顾空气瞬间安静下来的气氛，瞅着乌拉那拉氏眸中的怒火一张脸瞬间就笑撵如花：“哎呀，尤其是妹妹一想到，弘时也快到大婚的年纪了，这颗心就更添了两分担忧，妹妹也知道，这孩子大了，该让他自己去飞，可是谁叫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呢~”
呵，无论如何她膝下也是有两个活得好好的阿哥在的，你一个早亡了儿子的也敢在她面前放肆！
莯妍不理对面火花飞溅的场面，垂着眸子打量手中的青花茶盏，恩，这招她还是和四爷学得呢~
下首坐着的嫔主子、贵人、常在等等，瞅着一位高位公然往皇后心口插刀子，另一位高位又一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架势，几乎都默契地缩头缩脑起来，皆是恨不得找个缝子直接钻进去了事的模样，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炮火引到自己身上落个悲惨下场。
“李姐姐说的是，皇后娘娘一副慈母心，弘昀阿哥日子舒顺了，皇后娘娘作为嫡母自然没有再高兴的了。”
第一天就有人开始蹦跶了呢~
莯妍顺着声望了过去，出声的人峨眉淡扫，桃腮杏面，清眸流盼间，尽是娇色，身着茶白旗装，只有领口、袖口处绣了些竹青色的竹纹水纹，身姿略显消瘦，小两把字头上也只带了一对梨白渐变梨黄的迎春绒花，未折半分艳色，立在宋氏身后，恭谨有余却无半分卑躬屈膝之态。
倒是个娇艳姣丽的人物。
李氏往身侧一瞄，宋氏依旧是那副故作可怜的姿态，翻了个白眼拿腔拿调道：“呦，我当是哪个呢？原来是贾常在啊！可见这景阳宫果然是个钟灵毓秀之地，连一贯跟个句嘴闷葫芦似的贾常在也一改往日里的沉闷变得伶牙俐齿了起来呢！就是不知道这不分尊卑擅自插嘴的毛病，是哪个给宠出来的啊！”
贾氏一派淡定地垂首跪地，声音也不骄不躁，不慌不乱：“妾见皇后娘娘与齐妃姐姐聊天聊得亲密，不禁心生羡慕，贸然开口，是妾的不是。”
乌拉那拉氏笑着隔空点了点贾氏，然后示意她身边的嬷嬷去扶贾氏起身：“快起来，不过是自家姐妹闲聊，你有什么开不得口的？”
莯妍看着挑眉，乌拉那拉家和贾家牵扯上了？还是不止贾家？呵，这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
乌拉那拉氏接下来的做派无疑印证了莯妍的猜测。
“把本宫那件点翠嵌珍珠岁寒三友头花取来。”乌拉那拉氏边指使着身边的宫女，边一派亲近之态地对着贾氏招了招手：“元春来姐姐身边。”
“你这花咕嘟般的年纪只带这绒花到底太过素净了些，这件点翠嵌珍珠岁寒三友头花是姐姐在闺中时，姐姐的额娘特意画下样子找人做出来的，今儿就送与你了。”
“妾谢皇后姐姐赏赐。”
两人不顾旁人，你一言我一语仿若真如嫡亲嫡亲的姐妹一般，自己个儿聊了个热闹，直到一刻后，乌拉那拉氏才拉着贾元春的手起身道：“也是时候了，众姐妹都随我一道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
莯妍起身的动作一顿，慈宁宫？不是应该先去永寿宫么？
乌拉那拉氏瞧着莯妍脸上难掩的疑色，极得意地笑了，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莯妍说道：“皇上前日与本宫说，太后娘娘自先帝大行之后，就一心吃斋祈福，叫本宫约束好后宫，无事不得扰太后清净。”
莯妍看着乌拉那拉氏那张仿若在说‘你就算再受宠又如何，本宫才是皇后，皇上的元后嫡妻’的脸，眉眼微垂，一副受教了姿态，看得李氏直接噗笑出声：“我道皇上怎么前日突然叫乾清宫的小太监往坤宁宫来，却等了小半日的功夫都没见皇上现身坤宁宫中呢~原来只是传个话啊！”
乌拉那拉氏的脸色瞬间就落了下来，本来皇上自从她搬入坤宁宫之后不曾踏入过坤宁宫一步的事儿，就惹得宫中流言纷纷，说她这个皇后不得圣心，如今这李氏居然敢当着她的面拿着这事儿讽刺她：“李氏，你好大的胆子！”
第646章 被穿成筛子的清朝（78）
乌拉那拉氏的金护甲几乎要直戳进李氏的眼珠里去：“你居然敢私自打听圣上行踪！”
莯妍嘴角抽了抽，好嘛，李氏自己往上送人头的毛病怎么这么多年还是没改啊！
谁知李氏对于乌拉那拉氏的怒火居然半点不怵，还一副嬉笑模样夹着帕子捂住了嘴：“皇后娘娘说笑了，那前朝的事儿，臣妾自是不敢妄言的，这不是臣妾实在是为娘娘您担忧嘛！
如今满宫上下哪个不知道自从娘娘搬进这坤宁宫之后，皇上就一步都不曾踏入过，弄得宫中上下是人心惶惶，流言纷纷的，臣妾也是担忧娘娘因为这事儿宫务不好管，这会看来，倒是臣妾一副好心空付了流水呢！”
贾元春微微错步，福了福身才道：“皇后娘娘训诫，齐妃这般嬉笑态度以对是否有以下犯上之嫌，妾擅言，望皇后娘娘恕罪。”
说完，贾元春就直接跪伏在地。
莯妍挑了挑眉，呦，正戏来了，乌拉那拉氏敲了这么长时间的锣是想要一股气在后宫立住元后嫡妻的威仪？进而，就是宫权了吧？
不过可惜，这宫权怕是不能如乌拉那拉氏所愿了。
李氏看着跪伏在地的贾元春，恨地咬了咬牙，无论如何，以下犯上的帽子绝对不能扣到她的脑袋上，只好咬着牙福着身道：“谨领训。”
乌拉那拉氏笑得一脸端庄大气，亲自拉着贾元春起身：“元春妹妹素来懂事的紧，哪有什么错处？”然后才板着一张脸对着李氏道：“既然齐妃已然知错，那本宫就罚你抄经十卷以示惩戒。”
“臣妾遵命。”
乌拉那拉氏看着李氏不得不低头的模样，一瞬间气势大增，视线扫过莯妍时故意停顿了片刻，仿若再说：‘下一个就是你。’
太皇太后自从大行皇帝殡天后，身子就大不如前了，精气神仿若一下子就去了大半，但还是碍于新帝后宫嫔妃第一次集体请安的缘由强撑着起了身，但到底身子不行了，只留几人略坐了坐，一盏茶都没用完呢，太皇太后就坐着睡着了，旁边伺候的嬷嬷只能歉意地福了福身，然后送乌拉那拉氏等人离开。
日头是升又落，虽说后宫不得干政吧，但前朝的事儿还是一桩桩的传入了后宫，先是军机处的设立；接着筹备起了海军；后来又说什么宗室子弟要想承爵必须要通过考试，若是不通过就不批，什么时候通过什么时候批，嫡子考不过就从庶子里找，这一代没人能通过就从下一代找；紧接着又说八旗子弟要重练，挨个考试过塞子；再后来又说工部虞衡司的军需库被单拎出来改为了军需所，皇上还特意把京郊一面积不小的庄子圈给军需所，一并分过去了两千多兵马，掌管侍卫营的是阿颜觉罗宁古里，打最开始就跟着新帝的人···
“主子，十四福晋又来了。”
莯妍叹了口气，这两口子，真是一个赛一个的不懂事儿。
蓼巧这个巧嘴的也难得被十四福晋弄得没了话说，只干巴巴地劝了一句：“十四福晋也是心急了。”
是啊，心急了。
自四爷登基以后，一桩桩旨意下去，如今，打潜邸就跟着四爷的人可以说是一个个的都忙得团团转。
最忙的就是四爷党的中坚分子十三爷，身兼十职，除了新帝刚刚下令筹建的军机处和海军之外，还管理会考府、户部三库、潜邸、造办处，负责水利工程，培训和管理汉侍卫，都领圆明园八旗守卫禁兵，管理宗室王公子弟。
听说前儿个十三爷忙得是连续四天没睡，直接在军机处晕了过去，四爷知道以后，不仅亲自去十三爷府中探病，当面给十三爷规定了每日早起晚睡的时间，还赏下了两个太医，一个五十多岁的副院正直接带着老妻住进了十三爷的府里，一个三十多岁的太医只要十三爷出府，就走到哪跟到哪。
之前和四爷关系‘暧昧’的九爷被安排进了军需所，光看军需所特意备的侍卫营和掌管侍卫营的是哪个，就知道这地方绝对是处被四爷放在心上的。
剩下的几个兄弟，老大、废太子被先帝圈了，三爷被四爷安排修四库全书，五爷被四爷安排进了工部，如今正负责修建圆明园，八爷如今还自作孽起不来身，十爷被四爷安排负责八旗子弟重训考试。
四爷成年的兄弟里还空闲的也就只剩下腿脚不好的老七，存在感极低被苏麻喇姑养大的老十二，还差几个月满十八周岁的老十五，还有就是与四爷一母同胞的十四爷了。
或许是四爷突然下旨封十三爷为亲王还免他避讳改为‘允’字的事儿，让这帮爷清楚的认识到如今坐在皇位上的不是他们阿玛而是他们兄弟，从今以后不会再有混着一起升爵的好事儿了，他们头顶上的帽子日后是贝勒、郡王还是亲王、铁帽子亲王要全靠他们自己个儿拼了，一个个的立马积极了起来。
四爷那热闹，莯妍这儿也不冷清，三福晋、五福晋、九福晋和十福晋四位是时不时就往宫里递牌子，有什么好东西自己不留也不会少她这一份，她因为之前的气故意压了几天，后来十三福晋可能是怕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也开始频频递牌子，她也看着四爷实在是太忙了，才松了口，提了一嘴，四爷当时笑得很是意味深长，只敲了敲莯妍的额头，留了一句‘看爷给你出气。’
第二天，圣旨一张张的就出了宫，然后这四位爷就开始了一个比一个忙，几乎一个月大半个月都不着府的日子。
这十四福晋可能是听说了这事儿，觉得她这的耳边风好使，就天天往宫里递牌子，都快赶上上班打卡了，还一坐就是一天，一开始她还碍于太后的面子只由着她，这会儿她已经不想再给她这面子了！
“就与她说，本宫近日要抄经，不见客。”
“是，奴才这就去。”
“主子这会儿回了十四福晋，怕是等初一的时候，皇后娘娘又要拿那边作伐子了。”茴棉边说着边往永寿宫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第647章 被穿成筛子的清朝（79）
“不去管她。”这普天之下怕是再没有谁能比她更清楚四爷对永寿宫里那位的‘感情’了，那一笔笔账她可是都记在小本本上呢，就坐等着那位还回来的日子了。
菘巧快步进了屋，福了福身就道：“主子，九福晋、十福晋昨儿递牌子进了宫，秦嬷嬷那边允了两位福晋今日来与您请安，两人方才往景仁宫这边来时，没想到与出宫的十四福晋正好撞上了，这会儿，三人正一道过来呢~”
莯妍闹心地揉了揉太阳穴，这两人怎么又来了？怕不是有事儿？哎，皇家人心眼子都跟筛子似的，一句话转九个弯，她是真不耐烦应付这些个人。
“你去跑一趟，就说我近日抄经，若是无大事就回吧！若是有正事，就去东侧间焚香净手后再领进来。”
“是，奴才遵命。”
她说抄经也不是说假话，自从康熙帝殡天之后，她每日都会抄一个时辰的经，算不上求神问安，只不过是后宫人人都在抄经尽孝，她不得不随大流罢了。
十四福晋进屋时，看见的就是笔直坐于案前的懿贵妃佟佳氏，一身银灰色福字纹旗装，头上只簪了一对嵌珍珠钻石的蝠纹簪子并两朵雪青色的月季绫花，却端的是贵气非常。
这一刻，她才真的认识到新帝继位所带来的改变，那个见她要福身请安的佟佳侧福晋已然成为了她根本得罪不起的存在。
回想起这段日子她阴阳怪气的态度和抛却脸面痴缠撒泼的做派，不禁心中发寒，手脚发冷。
完颜氏不敢多言，默默立在角落处，差不多等了一盏茶的功夫，眼瞧着贵妃这卷抄完停了笔，才恭顺地跪地请安道：“臣妾完颜氏请贵妃娘娘安，娘娘万福顺泰。”
莯妍挑眉，手上洗笔的动作一顿，这还是完颜氏自四爷登基后第一次这般恭顺地与她请安，想着之前这位每每见到她行礼都一副受了大委屈甚至眼含不屑的模样，心中难得起了两分好奇，是哪个给这榆木脑袋开了窍？不知道这份本事在十四那脑残玩意身上能不能起到效果？
“起吧！”莯妍随意地摆了摆手，仿若没有察觉到完颜氏今日的态度不同似的，在菘巧的伺候下净了手，才扬了扬下巴示意完颜氏坐下说话：“说吧，出了什么事儿？不过这话啊可得说在前头，咱们是亲妯娌，本宫也不和你兜圈子猜谜，那没意思。
你来，若是为了女儿家的事儿，子侄外甥的婚事，本宫自然是能帮就帮的，但这话又说回来了，十四爷毕竟是与皇上一母同胞的嫡亲兄弟，就算不论这儿，也少有不看在太后娘娘的面子行事的，想来也不会有谁会故意为难；
可你若是为了旁的，后宫不得干政可是老祖宗立下来的规矩，想来十四福晋也不会违背祖宗规矩开这个口的哦。”
莯妍端着茶盏似亲昵玩笑似的歪了歪脑袋，一双清凌凌的眸子却一错不错的打量着这位恍若被开了窍的十四福晋，她倒是要看看，这位是真想明白了还是搁她这儿故意演的只为了借她的口安四爷的心呢。
她瞧着完颜氏依旧一派恭顺地垂着眸子，只是身子略僵，手指一下下地扣着帕子，仿若是在···出神？
“十四弟妹？”
“啊？”完颜氏愣愣地抬头，看着盯着她的贵妃立马起身福了福身道：“是臣妾的不是，刚刚瞧见娘娘抄经时的气势风采，恍若神仙妃子，着实仰慕的紧，这才一时心神恍惚，还望娘娘恕罪。”
莯妍越瞧越觉得完颜氏这般恭顺奉承的做派眼熟的很，突然噗笑出声，这不是往日里完颜氏面对德妃、不是，面对太后的做派么？
“你们瞧十四福晋这张巧嘴，她这般说，本宫还如何罚得了她！”
“皇嫂要罚哪个？不劳动嫂子费心，交给温宪就是，保证给嫂子办的妥妥的。”
话声刚落，温宪就笑着进了屋，一身酡颜的缠枝花鸟纹旗袍，外罩着丁香滚金边的万字福字纹坎肩，微微侧首，头上的累丝花鸟簪子花瓣微颤，鸟儿振翅，仿若随时要直上九天，活灵活现，穿的戴的是比莯妍这个贵妃还要华贵，一张小脸只薄粉敷面却光艳逼人的紧，半点看不出来三个多月前还是一副枯瘦沧桑模样。
莯妍手指轻敲茶盏，外面伺候的都做什么呢？温宪都进了屋了，怎么都没个人通报！
虽然莯妍的怒色未曾显于脸上，但屋里伺候的都是跟了莯妍不短日子的，自然清楚莯妍的忌讳，哪里不清楚这位是真动了火气了，不由愤愤地瞪了一眼外面。
菘巧和宋嬷嬷和蓼巧对视了两眼，立马默默地往后退，打算出去瞧瞧院子里的奴才都死哪了！平白惹得主子动肝火，是觉得近来日子过得太舒服想紧紧那身皮子了吧！没想到她人还没退上两步，就瞧见了一个蟹壳青色的影子阔步迈进了屋子，立马跪伏在地：“奴才恭请万岁爷圣安。”
乌拉拉的屋里跪了一地。
福着身子的莯妍嘴角抽搐，这位老乡真是本性难改啊！之前受了那么大的罪这会儿居然敢走在皇帝的前面，是哪个给她的胆子！
“十四福晋有事？”
完颜氏缩了缩脖子，想说的话在嘴里滚了一圈，感受着越来越强的冷意，到底咽了回去，笑着跟温宪道：“臣妾···臣妾多日不曾见娘娘，心中甚是挂念，特来给娘娘请安。”
“温宪听皇兄说过，嫂子近段时日哀思过重，顿顿都离不得汤药，却依旧坚持着每日为先帝抄经，十四福晋与嫂子同为皇家儿媳，就算不若嫂子这般至纯至孝，也不能总是闲的无事来扰嫂子尽孝吧。”
完颜氏瞅着眼珠子一翻一翻毫不遮掩对自己不满不屑的温宪，连嘴角的弧度都没有变：“是臣妾的不是，臣妾恐贵妃娘娘哀思日久伤身，就想着能抽空就递牌子进宫来景仁宫请安，哪怕是臣妾嘴笨不会说话安慰不了娘娘，但到底也能陪娘娘说说话，多少能对娘娘身子有些益处也是好的，却忽略了娘娘事忙，反倒是臣妾耽误了娘娘，臣妾知错，日后定是不敢再犯的。”
第648章 被穿成筛子的清朝（80）
莯妍垂眸低笑，这才是她记忆中的完颜氏嘛。
“不碍的，你的心是好的，本宫是知道的，温宪她，也是有口无心的，你可不要与她一般计较，那可是计较不来的。”
太后这些显而易见心偏到胳肢窝的话她当初可是听得耳朵都起了茧子的，没想到如今她也能张口就来，只是不知道从当初到如今，完颜氏是否能真的清楚认识到自己现如今的身份，又是否真的能拴住十四那只倔驴，让他不要动不动就尥蹶子。
四爷自登基后那般辛劳，她是费劲了心思都没把人喂回去，可十四那倔驴还一副天老爷老大他老二的狗脾气，前儿还气得四爷不顾在场的大臣王爷直接扔折子把人给哄出了御书房，简直不像话！
莯妍眼瞧着四爷眸中隐隐的喜色，心中的好奇就像是有小猫爪子挠似的，匆匆与完颜氏应付了几句，就叫蓼巧亲自领着人往外送。
“温宪今儿怎么来了？可是报喜来了？”
温宪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笑嘻嘻地凑上前扶着莯妍的胳膊：“我这话还没说呢~娘娘怎么知道的？”
“自打进了宫，本宫还是头一回儿见着皇上这般喜色难掩的模样呢~”莯妍颇为亲昵地拍了拍温宪的手，她知道这定是因为她这位老乡又折腾出什么好东西来了，虽说这人有些时候是挺不靠谱的，但是吧，只要一想到国库如今的境况给四爷省了多少心力，想到这位日后能为国库提供多少银子，甚至还有更大的益处，那些小毛病在她眼中就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要不怎么说皇兄和小皇嫂心有灵犀一点通呢~什么都瞒不过娘娘呢~”温宪对身后丫鬟点了点头，丫鬟就福了福身出了屋子，不一会儿领着一个捧着托盘的小丫头进了屋，托盘上还盖着一层红缎子，神秘兮兮的，只能隐约看得出大概是个什么形状，具体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这还得咱们小发明家赐教了。”莯妍瞅着四爷眉眼舒朗的模样，心里高兴，直接把越矩的字句抛到脑后，笑着学着温宪以前骄傲自称‘发明家’的模样打趣了一句。
“可不敢得娘娘一句赐教。”温宪嘴上虽这么说，但脸上的骄傲却是半点都不加以掩饰的，至于那小发明家的裱奖，更是接受的一副理所应当的架势，毕竟，这个词可一贯是她的自称。
“别卖关子了，快说说。”心情好，莯妍也随温宪的心思一副心急的模样迎合了两句。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妹妹研究出了个新吃食，今儿就斗胆，请皇兄和小皇嫂点评点评。”
说着温宪就掀开了红绸子，绸子下面放着一个带盖的方碗和三个小油纸包。
‘这搭配，瞧着···有几分眼熟啊！’
看着温宪一一打开，莯妍忍不住嘴角抽了抽，这是···方便面？！
三个小油纸包里分别装着脱水的蔬菜碎，五香调料粉和褐色肉糜混着奶白色猪油的膏状体，方碗里放的是铺满了碗底的干面，面条不像是方便面那般整齐的卷曲，而是像挂面似的笔直笔直的一根根。
莯妍眨了眨眼，眸中带上两分迷茫地看向四爷：“这个？”
“粗糙是瞧着粗糙了些，不过好处，你得亲自看了才清楚。”四爷边拍着莯妍的手，边对着苏培盛吩咐了一句：“叫人烧开了水送进来。”
“嗻。”
四爷亲自动手，先在放着干面条的豇豆红方碗中撒入三个小油纸包，再把那冒着热气的水往上一浇，最后盖子一盖，简单的动作做得是气势十足。
“等个一盏茶不到的时间。”
“好。”莯妍看着四爷坐回罗汉踏上，完全忽视了温宪带来的那件孝期不该出现的豇豆红瓷器，也就装起了眼瞎，有些事儿，跟这位怕是说不明白了，不过这也不碍的，只要这位能帮四爷减轻些许担子的重量，只要不是大错，她都乐意在那些到的不到的地方上选择性眼瞎，也就笑着拉着温宪唠家常，等到温宪一句：“成了。”四爷就两步上前掀开了盖子。
香是香，虽说比起记忆中的康叉傅那是逊色不少的，但也还算不错，毕竟，像她这种每日里吃得再精细不过的都觉得闻起来有那么两分胃口的东西，那绝对算得上不错了。
四爷闻着溢出来的香味，眉眼弯弯，把筷子递到莯妍手边：“尝尝。”
莯妍挑了一根，恩，劲道上一般，不过就这样已经不错了，都不知道这位是怎么用现在这种技术琢磨出来的，能到这份上，起码九十分往上。
莯妍瞧着四爷亮晶晶的眼睛，笑着点头：“还不错。”
“这个直接用也使得。”
“直接用？真的？”
“可不止呢！”温宪抱着莯妍的胳膊撒娇：“方便面还极存放的住，不像其它吃食点心大热天的一两日不到就都坏了。”
莯妍脸上立马带出了十足的惊喜，手上拉着温宪就是好一顿夸，好吧，也就是这些日子她听这些话听得多了，要是过去，她可是没有这么多夸人的词的。
温宪离开时一张小脸通红，看得出她对于莯妍这位共同默契下的副后的夸赞还是十分受用的。
莯妍把自己窝进四爷怀中，在熟悉的位置蹭了蹭，她了解四爷，虽说这方便面的出现在某种程度上对急行军有些益处，但这绝对不足以让四爷这般喜色难掩：“爷？”
“海神号建造出来了。”
“真的？”莯妍双手紧紧搂着四爷的腰，上身后仰高仰着下巴瞅四爷脸上的神色，虽然她每次听到海神号这个名字吧都会觉得脊柱痒痒的，但同时，她更很清楚这艘船建造成功意味着什么。
海军作战，怎么能离得开船呢！
她还记得大晚上的四爷得了温宪偷偷递出来的图纸时双眸亮如灼日的模样，要不然四爷也不会在康熙帝殡天的第二天一早就解了温宪的‘圈’。
“八九不离十，只待下水一辨。”
“爷大喜~”
第649章 被穿成筛子的清朝（81）
第二日，许是四爷觉得这喜就合该同庆，一连两道旨意就出了宫门，先是命和硕淳亲王督造理亲王府，接着又把十五贝子安排进了工部，叫他负责督造公主府。
前朝的旨意一出去，后宫也就接连得了信儿。
莯妍听小喜子禀告的时候，正用着晚膳，叫了全蟹宴，素的，还沏上了一盏菊花茶，全当以茶代酒了。
“主子？”茴棉把素蟹黄、素蟹肉从用面做的炸的油光泽亮的蟹壳子中一块块夹了出来，放到小碟子里轻轻放到莯妍手边。
莯妍轻嘬了一口素蟹粉汤包中的汁水，鲜香两字真真被刘顺那双巧手给发挥到了极致，该赏。
桔织把泡好的菊花茶也摆到莯妍手边，鼓着脸不满的抱怨：“得了，这下子永寿宫那边得是彻底坐不住了。”
茴棉勾了勾嘴角，笑着调侃：“不是还有十二贝子一道作伴嘛~”
十二？莯妍挑了挑眉，她知道，现在宫里宫外的怕是少有不好奇皇上为何对十二这般态度的，十四那个狗脾气还有以往无数次的坑兄事迹，落得如今这个局面那几位爷心里多少都是有数的，但十二这些年一贯都跟个隐形人似的，什么事儿好像都没沾过身，要说不好也就只有这人瞧起来太假、交往起来情分太虚这一个不好，可这怎么就平白无故地碍着了皇帝的眼了？
猜吧！都可劲的猜吧！就是给她猜出大天去，也不会有人能猜得出来四爷是个再来一世的。
谁叫，咱们温宪公主做挡箭牌做的那叫一个尽职尽责，那给十二上眼药的架势，完全可以用争分夺秒都不放过来形容了！
小喜子躬着身子快步行至屋门口，立身在帘子外打了千道：“主子，永寿宫那边的苏嬷嬷小半个时辰前去了坤宁宫，没一盏茶的功夫，皇后娘娘就往永寿宫去了。”
“本宫知道了。”
“···主子”
莯妍瞧着身旁俩丫头担忧的目光，笑得意味深长：“这又到了岔路口了，这会子可没得娘家上蹿下跳的撺掇，也不知···走不走的对。”
茴棉和桔织对视一眼，虽然不明白主子的意思，不过瞧这表情，应该是没大碍的，就安下心伺候主子用膳了。
接下来一个月，莯妍明显就能感觉的到四爷的心情不怎么美好了。
莯妍想着初一十五时乌拉那拉氏那话里话外的意思，这是自己上赶着作死还不算，还想拉着她一道‘殉葬’的架势，心中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解气吧！这肯定是有，无论是进宫之前，还是进宫之后，这位可从来没少给她找麻烦，甚至下起手来可以说是丝毫不留情面，完全称得上狠辣二字了，可是···似乎还有点其它什么，几种滋味糅杂在一起，难嚼的很。
没过两天，乌拉那拉费扬古的长子星禅就从正二品的副都统被降到了正四品的佐领，次子富昌从二等侍卫降到了三等侍卫，三子富存袭的骑都尉兼一云骑尉被降为了云骑尉，二等侍卫之职直接给撤了，皇后嫡亲的弟弟五格才承袭了不到半年的一等公爵位也一并被降为了侯爵，还是三等。
又没过两天，五格被御史接连参了两本，直接被撤了爵位，改由费扬古的长子星禅继承三等侯爵。
可以说四爷是完全没给乌拉那拉氏留任何情面了。
消息一传到后宫，坤宁宫就叫了太医。
“主子，您说那边是真病了？还是装的？万岁爷圣旨一下，那边叫太医就闹得满宫皆知，这岂不是在公然表示对万岁爷旨意的不满，这是当真什么都不顾及了？”
“如今的太医院，装病的，哪个敢真叫啊！”莯妍横了茴棉一眼，四爷自从受了包衣的教训之后，对宫中的控制力度是越来越强了，如今的太医院、御膳房、御茶坊，可一个不落全都是四爷的人，而且其中还埋着粘杆处的人以防有变，哪里还有原来后宫嫔妃想跟皇上撒个娇叫太医来诊个脉随便回禀两句‘官方话’的争宠画面，现在哪个想小作一下，立马就能被太医揭的连底子都不剩。
桔织边伺候着莯妍梳妆，边附和道：“就是，这信儿一旦传到了那边，那位是绝对少不了一个怒极攻心的，怕是那群奴才本来得了信儿就心慌，又瞧见主子也倒了，才失了以往的分寸，等他们反应过来了，心里可止不定怎么后悔呢！不过···再后悔也是不成的，主子倒下了，满坤宁宫再没个小主子顶事儿，若是真有个万一，哪个都担不起那个责，任谁又真敢瞒着呢？就算皇后娘娘醒了知道了又如何？不过是挨一顿火气，受一顿瓷器，再挨上一顿板子罢了，最起码，命到底是留下了不是？”
莯妍对着镜子左右晃了晃脑袋：“行了，差不多了，走吧！”
一出宫门就坐上了轿撵，小太监抬得稳稳的，一路脚步飞快地行向坤宁宫。
“主子，您小心脚下。”
莯妍手搭着蓼巧下轿撵的时候，正瞧见候在院子里的众位美人，打眼一瞧，差不多都齐了，就连离得最远的齐妃都到了，一个个素静的极为默契，都是缟白底绣着银线花样的旗装，不细瞅还以为是孝服呢，头上也都默契地就攒了两朵花，不是月白的月季，就是藕白的梅花。
真真是有心了。
也不知道乌拉那拉氏清醒过来瞧见这个画面会不会再给气厥过去。
反正院子里的抚琴和赵嬷嬷瞧着是要气的厥过去了。
莯妍挑了挑眉，好险她到底不是来的最晚的，安嫔还没到。
“请贵妃娘娘安，娘娘吉祥康泰。”
“都起吧！皇后娘娘如何？太医那边怎么说？”
抚琴瞧着佟佳贵妃一身空色绣着绀青色祥云山水纹的旗装，难得诚心诚意请了安：“回贵妃娘娘的话，皇后娘娘近些日子每日为先帝抄经几近天明，接连数月，身子早就熬不住了，但娘娘还一直强撑着，今早突然撑不住，这才病倒了，太医们讨论了小一盏茶的功夫，这会子还没得出个结论。”
第650章 被穿成筛子的清朝（82）
‘可不得且讨论着么？怒极攻心这四个字要不要委婉的表述一下不得讨论？如何委婉的表达怒极攻心这四个字不得讨论？’莯妍瞧着抚琴苍白的小脸，知道这爽利泼辣的姑娘这会儿是难得慌了心神，今儿这一出过后更少不得挨上一顿责罚，也不为难她，就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娘娘自是一片孝心天地可鉴，可你们也要时时规劝着些，再如何，也不能伤了身子，先帝数次赞过娘娘，定也是不忍娘娘这般不顾凤体的。”
抚琴和赵嬷嬷都松了口气，有了贵妃娘娘这话，先不管今儿这出过后会被传成什么个模样，但在场的主子娘娘此时必是不敢讽言酸语的了，否则，就是不给贵妃娘娘面子了，立马利索地给贵妃磕了个头道：“奴才谨领训。”
院子里的奴才瞧见了，立马都跪伏在地：“奴才等谨领训。”
莯妍瞟过李氏憋得通红的脸色，随意地摆了摆手：“行了，都起来吧！”
抚琴静下了心，立马指使几个小太监搬了数张楠木雕花的太师椅出来放在院子阴凉处，又叫人奉茶，拿了点心，院子里渐渐有序了起来。
没过一会，一行太医鱼贯而出，年轻的打头，几个白胡子的押后几个脑袋凑在还似在低低讨论着什么。
“刘太医，娘娘凤体安否？”
“回贵妃娘娘的话···”接着，刘太医果然如莯妍所料的那般捋着白胡子仿若卖弄学问似的，一串串‘专业词汇’接连从口中钻出，听得莯妍两眼晕晕，直到刘太医话落，莯妍都没怎么听明白。
齐妃突然喷笑，身子笑得花枝乱串：“刘太医啊！你这絮絮叨叨的老毛病还没改过来啊！直接气急攻心四个字的事儿，你非得絮叨个一盏茶的时间是为了点什么啊！也不怕万岁爷准你告老还乡！不过，皇后娘娘不是抄经尽孝累极病倒的么？怎么变成了气急攻心了？不是不想尽孝硬逼着自己尽孝气得吧！”
莯妍瞅着眼前死静的画面，几个辫子花白的老太医更是哆哆嗦嗦脑袋低的不能再低，直接无视了齐妃的话，撂下了一句：“娘娘凤体违和，本宫就不多做打扰了，等娘娘安康后，再来请安。”说完起身就走。
李氏瞅着绀青色的身影聘聘袅袅地出了大门，嘴角挂起了讽刺的笑，甩着帕子也起了身：“行了行了，没听见贵妃娘娘的话嘛，皇后娘娘凤体违和，咱们可不敢多做打扰，本来娘娘就气大伤了身，醒来瞧见咱们在这儿，噗！再气个好歹的，咱们啊就是长出来八张嘴都是说不清楚的，都散了吧！”
当天晚上，四爷去了一趟坤宁宫，不过半个时辰就离开了，第二天一早，坤宁宫就传出来了旨意，停了后妃初一十五的请安。
没想到，坤宁宫这边刚安静下来，永寿宫那边又想要热闹了。
坤宁宫的旨意刚下，永寿宫那位就病了，下懿旨叫后宫妃嫔侍疾。
后宫人少，除病中的皇后娘娘外九人分成了三组，一日三人去永寿宫侍疾。
莯妍这个侍疾中最高位娘娘领着武贵人和贾常在，不对，该是贤贵人才是，在乌拉那拉氏一族被降爵降官的同一天，常在贾氏被晋为贵人，贤贵人，听说与乌拉那拉家交好的御史这几日是钉死了贾家，那奏折是一封接一封的往上递。
齐妃这位唯一的妃位则带着耿贵人和苏答应，樊嫔和安嫔两位嫔主子带着张答应。
侍疾这种事儿，无非就是让妃嫔给太后按按摩，熬熬药，倒倒水，再多就是擦擦手啊，脸啊之类的尽个心意，没有什么重活累活，再加上莯妍本身又是个高位娘娘，有什么辛苦的，哪怕奴才没有眼色或是特意装眼瞎，也有两个位分低的搂底，所以莯妍也没怎么当回事儿。
可是，她还是低估了这位太后娘娘的手笔。
一大早莯妍三人刚进了永寿宫的大门，一位嬷嬷就把三人请到了小佛堂，说是太后要她们跪经祈福。
抄经本身就不是个轻松的事儿，更何况是跪经，这可不是寺庙中逢佛事或是祭典时跟着僧人跪地以示虔诚的跪经，而是通俗直译的跪地抄经，别说皇家女眷了，就是普通人家的女眷不是犯了大错都少有被罚跪经的时候，是的，跪经在某种意义上被默契地定位为惩罚女眷犯错的一种手段，只不过是为了面子上好听罢了。
就半个时辰下来，她这双腿就得青。
莯妍毫不遮掩嘴角讽刺的笑容，直言道：“本宫还以为侍疾是来伺候娘娘的，这才一分三伙以求能在侍疾时更为妥帖，没想到倒是本宫未曾理解了娘娘的意思，既然娘娘的旨意是要我等跪经为娘娘祈福，就本宫三人那成什么样子？岂不是显得子孙后辈不诚心不尽心一般，宋嬷嬷，叫后宫诸位姐妹速速赶来，还有上书房也跑一趟，把几位阿哥都叫来，就说太后娘娘凤体违和，下懿旨要跪经祈福，再叫小喜子出宫宣太后娘娘懿旨叫众位福晋带着阿哥格格们都进宫。”
你不是要作么！
行啊！
我看你收不收的住！
“奴才这就去。”
宋嬷嬷一把挥开来拦她的嬷嬷，几步就出了永寿宫的门。
孙嬷嬷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连福身告退都忘了就直冲冲地进了屋子禀报去了。
“得了，咱们三个抓紧筹备着吧！既然是给太后娘娘跪经祈福，可不能远了永寿宫，这院子里是无论如何都跪不下的，本宫瞧着着这宫门口的夹道尚算凑合，两位妹妹觉得如何？”
武贵人正被跪经两字气得胸口不住的起伏呢，听了贵妃的话哪有不应的：“妹妹觉得不错。”贤贵人瞧着躲在门口的鸦青色身影，嘴角微勾福了福身：“妾都听娘娘的。”
“那成，茴棉，你去秦嬷嬷那走一趟，把太后娘娘的懿旨传达一下，叫嬷嬷辛苦些，把需要的拜垫、热茶之类物什都尽快备齐送过来，叫轿撵都候在宫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