氪不改非(39)
戏剧院内,早已挤满了人。
这是给的第三环线索点。
血液喷溅到墙上,雪白的墙壁一遍又一遍染上殷红的血迹,大片的鲜血蜿蜒而下。
身着白裙的少女近乎癫魔般一刀刀砍在男人身上,她的腰间绣了金色的玫瑰,耀眼风情。
浅金色的头发垂至腰间,一双墨蓝眼眸里坚毅而冷漠,像万年傲立的雪山青松。
男人身上的伤口深可见骨,白森森的骨骼混杂着血液和碎肉,空气里血腥的味道浓郁得令人反胃。
戏剧的最后,男人艰难的颤抖着手将怀里的遥控器拿出来,他抬头望去少女的方向,眼里却没有半分恨意,相反,满是缱绻的遗憾。
他目光落到青竹环绕的苍白手腕上,扯唇艰难的笑了笑,指尖按上按钮,火光瞬起,满天的火焰摧毁了庄严古堡中最为肃穆的教堂,事件的真相泯灭在废墟之下。
这是伯爵第一次让步,生命的尽头,他终是没有选择他生来崇敬虔诚的那座古堡。
灯光渐渐又亮起,教堂早已成为被火焰灼烧后的废墟,纷纷扬扬的薰衣草从天而降,画面有些破败的美感。
随着鼻息间浅淡的薰衣草渐渐变得浓郁。
红布落下,戏剧落幕。
“这伯爵恋爱脑吧?”雾影不是很能理解的皱着脸,语气带着浓浓的嫌弃。
“被人杀了还替敌人抹消痕迹,世代传承的家产在这断了,也不怕在地下他父亲生吞他的肉。”
“不过这贵族小姐真厉害,把那么无趣的人迷的神魂颠倒的。”雾影搓搓胳膊,狠狠地摇起头,声音不大也不小,“真可怕,被杀了也心甘情愿。”
竹厌神色不明,长睫微垂,青灰色的眸底交织着朦胧的月色,思绪放空,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岁泠依靠在长凳上,指尖不轻不重的敲打着腕骨,她拿出手机,淡淡的光映在少女的脸。
现在已经快11点了,距离游戏结束还有一个多小时。
岁泠皱了下眉,冷漠着脸,看不出情绪,慢吞吞的将手机收回去,面无表情的看向远方。
麻烦。
想睡觉。
[……]它还以为岁泠宿主想那么认真是为了推理故事呢!
怎么那么热衷于摆烂!
怕岁泠真不管那条【寻找竹厌身世】的支线任务,1087揪着自己的小翅膀,弱弱发声,[这个故事推理和任务目标的身世有关。]
1087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令人不甚愉悦,岁泠漫不经心的掀眸,“所以?”
[所以我们应该积极寻找事情真相,推理出完整的故事线,完成支线任务,走上人生巅峰!!!]
岁泠:“……”又来了。
岁泠轻呵一声,没有理它。
1087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也知道劝一次就够了,毕竟劝多了也没什么用,岁泠宿主还是我行我素,而且还容易被怼,严重打击了它的统生自信!!
它看着少女依旧冷淡的坐在长椅上没什么动作,愤愤不平的戳着自己的小翅膀,身上的光芒亮起又渐暗,最终怂不过还是没有出声,闷闷不乐的飞去找007。
哼!它现在有007大人!
这场戏剧背后的线索是那把带血的长剑,获取方式依旧靠众人抢夺。
岁泠和竹厌没那个兴致,有没有长剑那道线索于他们也无碍。
倒是雾影摩拳擦掌,在两人身旁一脸的势在必得,笑意浓郁,恶意和暗黑感更甚,却依旧难减优雅。
人群开始争抢掠夺,有些疯狂,竹厌牵起岁泠的手,慢条斯理的向外面走去。
蝉鸣在燥热的空气里更显喧嚣,竹厌手指勾着岁泠的发尾,语调拖得有些微长,慵懒散漫,却似撒娇。
“我好累啊。”
岁泠皱眉,眸色浅淡的看他,语气没有起伏,“那回家?”
“可是我想知道他们眼中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样的。”竹厌将头搁在少女的肩上,音质温和清润,透着淡淡的闷闷不乐。
竹厌最后能被养成这个性格,想来童年时期过得不会太好。
这个故事线和他的身世有关,那推理解读的每一步无疑是在揭开他的伤疤。
岁泠摩挲着指骨,语气淡漠认真,“累了我们就回家,真相我以后帮你查,如何?”
听到这番话,竹厌轻笑一声,眼眸控制不住的弯起,温柔蛊惑,偏头,唇轻贴在少女耳侧,“你就一点都不嫌弃我什么都不会吗?”
人人皆知他卓尔不凡。
所以人人皆让他无所不能。
岁泠音质安寂宁和,慰籍人心,“既这些我都会,你不必办到也可。”
竹厌挑了下眉,语调轻柔,温和深邃的眼眸像浸染了月光,“那你喜欢我什么?”
“因为是你,所以喜欢你。”
少女的声音还是如常,冷淡平静,不含温度,却让竹厌一愣,心中泛起涟漪,难以平息。
“我也喜欢你。”不过现在,大抵不止喜欢了。
我想爱你。
雾影从戏剧院里迈着优雅的步子走来,手里拿着一张纸,一脸的挫败。
什么嘛。
他还以为抢夺长剑以后能得到那把长剑呢。
结果就给张破纸。
打发谁呢?
还把衣服弄脏了,真亏。
那群人一点都不优雅。
他眼里的嫌弃毫不掩饰,看了眼袖口,那里之前被不懂事的人沾了点灰,现在被他用血迹画了簇簇玫瑰。
问血迹从哪来?
当然不会是他的。
谁弄脏了他的衣服,谁就得赔他一副画,这个交易很公平。
他走近,刚抬眸,就发现青年正抱着少女,看见他到来,青年唇角的弧度有些压下。
竹厌退开几步,苍白修长的手仍搭在少女的腕骨上,抬眸看向雾影,眸色微深,阴森病态。
作为同类,雾影很敏锐的感知到面前这位温润优雅的青年也是个变态。
但在少女抬头看向青年时,青年又是那副温和无害的模样。
看完青年神情瞬间切换的雾影:“!!!”
不止变态,还是个白切黑的大变态!
男人这么多变真的好吗?!
要脸吗?
竹厌冷淡的看向雾影,唇角笑意看不出情绪,“今晚的灯很亮,不是吗?”
雾影:“……”这是骂他是电灯泡吗?
氪不改非(40)
雾影很气愤,但雾影没有办法。
他手里捏着那张线索,愤愤不平的扭头自我琢磨,他摸摸耳垂,指尖轻点了几下。
竹厌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的动作,冷然着神色。
钟声敲响,雾影偏头看向有些阴暗的角落,挑眉,摇了下头,优雅暗黑的笑意在脸上浮现,随后若无其事的将手插进兜里,迈步跟上两人的步伐。
故事线第四环。
薰衣草的味道有些醉人,小少爷坐着其中,雾紫色的花朵摇曳,他的眉眼依旧矜贵温润。
他伸手摘了一朵花,露出的一节白皙手臂遍布着鲜红的伤痕,隐隐有血珠滑落,滴在丛中。
一阵阵咳血的声音响起,小少爷漠然着脸,面无表情的抬头,将黑色的袖子放下,衣衫贴紧了伤口,却没激起他半分波澜。
那道不停咳嗽的身影走到小少爷面前,浑身带着浓郁的药味,病殃殃的。
“父亲。”小少爷平静的打招呼,看不出一个儿子对待父亲该有的情感。
小少爷看着伯爵眉眼的疲倦,微微垂了下乌黑柔软的长睫,意味不明,“父亲你喝药了吗?”
“喝了。”伯爵又侧头咳嗽了几声,勉强的笑了笑,想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虚弱,“你母亲亲手熬制的,不必担心。”
闻言,小少爷也不多话,语气淡淡的,“父亲会康复的。”
……
……
“这是我的弟弟吗?”
小少爷站在摇篮旁,平静的目光落到摇篮中的婴孩身上。
婴孩不过几个月大,皮肤吹弹可破,圆溜溜的眼睛正四处打转,懵懂可爱。
“是的。”管家语气礼貌,唇角的微笑弧度得体而完美。
小少爷踮起脚尖,面无表情的伸头和婴孩对视。
婴孩看见小少爷,伸出手胡乱的挥动,雪白的脸颊扬起可爱的笑容,一双大眼睛盈满灵动的笑意,仿佛讨好着要抱抱。
小少爷沉默寡言的脸上有一瞬间愣怔,颤了下眼睫后退回原地,没有再看婴孩。
管家优雅的弯腰,瞥了眼又恢复成懵懂模样的婴孩,嗓音温和礼貌,“他看起来很喜欢你。”
“他不是父亲的孩子,对吗?”小少爷没理他的话,平静的看向摇曳的薰衣草,面容冷然。
管家姿态完美,温和的笑容下总藏着漠然的冰冷,“太聪明有时候也是一件坏事,您不觉得吗?”
小少爷冰冷冷的态度,语气平缓,“我不聪明你也不会关注我。”
管家从容的笑了一下,半跪下来,碎发被风吹起,那双极致温润的眼眸含着蛊惑,“但无论何时,我都永远忠诚于您。”
小少爷冰冷的盯着他,眼里的厌恶和冷漠仿佛化为实质,“你不必一直重复这句虚假的谎言,我不爱听。”
管家面对这样的眼神笑意也未曾变,依旧是完美的弧度。
他温和的伪装无懈可击,小少爷看不透他在想什么,冷漠的转身离开。
小少爷矜贵的身影离去,管家轻轻微笑,修长的指尖挑拨了一下挂在摇篮上的玩具,双眼里满是玩味,“此时厌恶又如何,终有一天,他会成为像我这样的人。”
“理智冷血,温柔尔雅才配成为我最为完美的作品。”
……
……
小少爷年仅两岁的弟弟失踪,全古堡在女主人的暴怒下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小少爷此时正在包扎脚踝处的伤口,门口响起三声轻缓的敲门声,他淡着神色抬头,语气没有起伏,“进来。”
管家的脸上不再是如往日般礼貌优雅,更不见温和,他盯着小少爷,妄图猜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他朝小少爷走近,漠然,“你也没那么聪明。”
小少爷鲜少微笑,他偏头看向管家,忽的就笑起来,眉眼温润感让人晃了神,“你觉得他失踪那件事和我有关?”
管家不置可否,冷淡盯着他,微微皱了下眉。
小少爷顺着光而进,此时贵族小姐身居高位,华美优雅的长裙拖地,她手持权杖,冰冷的看向自己的孩子,“他在哪?”
“不知。”小少爷摇头,垂着眼睫。
“马夫已将你的罪行揭露,你还敢说不知!”贵族小姐将权杖击地,声音含着怒气。
“我,不知。”小少爷手攥的发白,抬起头,尽力平和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贵族小姐从座位上站起,冷漠的朝小少爷走来,拽紧了他的衣领。
七岁的孩子没想反抗能有什么力气,小少爷被拽的几个踉跄,脚踝刚被包扎的伤口又浸透了鲜红的血液。
“你说不说?!”
“我不知。”
权杖毫不留情的打在身上,小少爷疼的脸色顿时苍白,可他依旧是那句话,甚至扯起了一抹笑,有些阴森,“我不知。”
权杖一下下打在身上,小少爷疼的呼吸都在发颤,他抬头看向自己父亲。
伯爵的目光依旧是病殃殃的,却满是平静,对上小少爷的目光只是侧了下头,躲开了视线接触。
管家则神色复杂的看向白色衣衫已经布满血痕的小少爷,沉默的抿着唇。
所有人都爱小少爷。
所有人都不爱小少爷。
那个孩子失踪,古堡的唯一继承人只剩下小少爷,权衡利弊,贵族小姐不可能将他打死。
贵族小姐深呼吸几下,气的浑身发抖,忍着没有再落下一杖,被伊特扶着,手打的脱力发抖。
“带下去,别死了就成。”贵族小姐厌恶的看了眼小少爷,冷血的命令道。
管家上前,将小少爷抱起,血液顿时染满了他的双手,疼痛可想而知。
小少爷的气息微弱,本就苍白的脸上更褪了血色,眼眸微垂,失去往日冰冷淡漠的防备,现在的他才真正像一个无助的孩子。
管家终究没有弯起优雅的微笑,面无表情的抱着小少爷离开。
此事过后,小少爷发了一场高烧,医生道他若熬不过这关便很难活下去,所有人对此都未有很大反应。
出乎意料,小少爷的烧在一日接一日的渐渐退下,管家替他量完体温,看到已然恢复正常,将房间里的薰衣草都拿了出去,如平常一样替他捻了捻被子。
氪不改非(41)
小少爷长睫微颤,漠然的看向辉煌低奢的天花板,空气里那股令人反胃的薰衣草气息淡了许多。
背上的伤口仍旧疼痛不止,他却没什么表情。
“您醒了。”管家看他醒了,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笑容温和礼貌,走向窗边,替他拉开了窗帘,“今天的太阳很温暖呢,您要出去看看吗?”
小少爷没有情绪,声音有些沙哑,“院内的薰衣草呢?”
管家优雅弯腰,礼仪完美,“已经替您拔了。”
闻言,小少爷终于将视线聚集到管家身上,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良久小少爷平静的道:“那就出去看看吧。”
小少爷的身体渐渐康复,从此,古堡只是多了一个再也不能提的名字,其他皆如往事不变,时间流淌的长河依旧。
贵族小姐失去了自己最爱的孩子,试过多次,却仍不再怀孕。
古堡再怎么样也该由自己的血脉继承,即使不喜,贵族小姐也仍旧在培养小少爷,只不过手段更为苛刻严厉。
除了吃饭和睡觉,他不再拥有任何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仿佛只是一个冷血的机器,无休止的运转。
但对于这样的安排,小少爷却依旧游刃有余,无论是社交礼仪,还是技能培养,他都能迅速掌握,情智双商皆高。
第四环故事线结束。
岁泠不知为何,有些肯定,故事中的这位小少爷就是竹厌。
他的童年灰暗而压抑。
所有人都爱他。
因权衡利弊而爱他。
所以所有人都不爱他。
“他是你,对吗?”岁泠牵着竹厌的手,他的体温一如既往的凉。
竹厌并不想承认,但又没否认,眼眸弯起,关注点不在这。
“你现在是在心疼我,对吗?”
“嗯。”
“那这就够了。”竹厌转移岁泠的注意力,语气温和雅润,“不必再在意那些人,都过去了。”毕竟能杀的,他都已经杀了。
当然,最后一句话竹厌不可能同岁泠说。
这么淡然置之可不像他的性格,岁泠轻微皱了下眉,低眸意味不明的看向手腕,若有所思。
第四环线索点在偌大的空地,周围阁楼拔地而起。
空地中央屹立了一架车身残破的马车,众人只来得及看一眼它便被收了回去。
手机瞬间被种入病毒,岁泠眼底浮现出麻烦。
岁泠很想将手机就这样丢掉,但是它很贵。
并不是她穷,主要现在她还负债七十亿。
岁泠看了眼竹厌。
好看的人真难养。
“这是最后一道题,愿各位愉快。”
竹厌似乎看出了少女眉眼的不耐,轻轻笑了一声,主动将她的手机拿过来。
竹厌从小被当做青临的继承人培养,对它的技术风格自然了解,此题于他而言,算不得难。
暗网不乏人才,解题时间抵达,此线索点的掌管人开始念出解除题目之人。
他面带笑容朝众人弯腰,眼里含着笑。
“第一位进入马车的阁下,青临已将信息发予您,请。”线索点的掌管人从马车前退开,目光礼貌,没有任何起伏。
手机震动,岁泠低眸看了眼。
第一位阁下就是他们。
岁泠迈步,朝马车走去。
蓦然,岁泠将视线落到了西南方的二楼,冰冷的杀意蓄势待发,少女却颇有闲心的弯了下唇,从容后退,声线平和,“不必了。”
线索点的掌管人不明所以的看向少女,语气礼貌,“您确定吗?阁下。”
“嗯。”
二楼西南方阁楼处,魏渊手持长弓,眼神阴鸷,看到少女的动作,微不可查的眯起眸,杀意弥漫。
“首领,您被发现了呢。”
雾影倚靠在长柱上,优雅的笑道。
“你为什么不动手?”魏渊将长弓扔给下属,看向雾影,眼神还是暴戾而阴森的。
“打不过。”雾影理所当然的耸了下肩,态度随意。
魏渊偏头,没有说话,眼底很明显布满不信。
“真打不过。”雾影认为自己看人向来很准,指尖点在自己的唇上,血液渲染的玫瑰仍在袖口绽放,“那两位可不像看起来那么简单。”
魏渊转动手指上的黑玉扳指,语气晦暗,“她必死。”
第五环故事线。
没有文字。
只有一张精美的图片。
金眸女子高坐在古堡的权利之位,辉煌冠冕戴在她的头顶,腰间系着黄金的腰带,手持奢华精雕的权杖,无声荣耀。
她的眼里带着上位者的高贵与冰冷,金色的耳坠垂下,运筹帷幄的气息萦绕。
两侧的百合和薰衣草皆已枯死,身侧的男孩尚且年幼,无名指上带着镌嵌血红宝石的戒指,乖巧的坐在女子身侧。
女子五指修长白皙,正爱怜的抚摸着她的孩子。
高殿之下,身着黑色中长款风衣的男人半跪,身形完美优雅,碎发遮住那双漂亮的眸,看不透神色。
他的身侧不再站着温润冰冷的男孩,显得空荡而孤寂。
一张白色的纸张充满被揉捏的痕迹,字迹工整而严肃,但被水渍染得有些模糊,隐约间写着背叛与权势。
炽热的太阳直她身后升起,辉光照临肃穆庄严的古堡。
从此,她不再是被冠于丈夫姓氏的公爵夫人,更不是成为权利陪葬品的富商女儿。
她是索伦西的主人。
是权利争夺的最后胜者。
第五环故事线结束,全部的线索全部都已发送。
古堡的灯仍旧未亮,哥特式的建筑铺撒了一层月光,昏黄而浪漫。
古老的钟声顺着夏夜的风远扬,众人跟随手机上的指令重新回到来时的长殿。
薄雾浓云缠绕着皎月,长殿月色朦胧,秦褚和傅容尘早已回到殿内。
众人表面虽如常,但身上或多或少都沾上了血迹,或是自己的,或是他人的。
大殿内弥漫着浅淡的血腥味,不少位置都被空出,此人下落如何,众人皆知,但没人会道破这个事实。
看着岁泠安然无恙的带着青年回到席位,秦褚心中暗松了一口气,目光落到二楼。
傅容尘态度倒是轻松恣意,手肘推了下秦褚,语调轻快,“如何?对这个故事?”
“不清楚。”秦褚无语的看他一眼,身体向后一靠。
麻烦事一堆堆的来,他哪有闲心去推理故事。
氪不改非(42)
傅容尘听到秦褚那些话,捻了捻自己雾蓝色的长发,笑道:“那就是秦哥你不行。”
傅容尘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堆关于故事的线索,童话书,八音盒,奢靡的日记本……
秦褚面容有些惊讶,抬眸看向傅容尘,语气不可置信,“你去当抢劫犯了?”
线索虽然能归于个人不被共享,但若真有人抢夺,青临并不会管的。
傅容尘在推送线索的前半段都和他待着一起,秦褚敢保证他没那个时间去争夺这些东西。
“说什么呢?”傅容尘不正经的笑容僵了一下,暗器在指尖转了下,“那是我魅力大。”
秦褚狐疑的盯他一眼,没说话。
他还是觉得他是抢的。
线索别人会主动送?
做什么青天白日梦呢。
未多时,二楼响起脚步声,龙纹唐装的少年坐上主位,面无表情的看向众人。
“为限三十分钟。”魏渊的声音依旧阴翳冷漠。
傅容尘懒懒的靠在椅子上,指腹在手机中敲打着他推理出的故事,侧目看了眼秦褚,“秦哥觉得凶手是谁?”
“那个管家。”秦褚线索还没看完,随口说道。
“嗯?”傅容尘挑了下眉,手中速度未变,“最后一张图,他可臣服于那位贵族小姐了。”
“你不是让我猜吗?”秦褚理所当然的答道,“那就往最不可能的猜。”
“好像也是这个理。”傅容尘思索着点点头,爽快的被说服。
岁泠没想去写,闲散的半支着脸,懒洋洋的盯着桌面上象征权利的鸢尾花。
时间抵达,手机后台自动关闭。
二楼站在魏渊身旁的唐装男人朝众人礼貌的微笑,气质儒雅。
“此番推理,相信诸位对自己心中的故事都拥有几分见解,正确答案虽为一份,但真相不止于此。”
“接下来将会公布真正的故事线,青临很欢迎诸位,各抒己见。”
手机微微震动,完整的故事线传送到每个人的手中。
【这座肃穆的古堡多年来皆由索伦西家族传承,它是每一个索伦西家族的人心中最为神圣的建筑。
索伦西家族是世代相传的古老贵族,女王亲封,权势滔天。
可帝王的更迭使索伦西失去了王室的信任,战争与工业的变革也让其陷入了长期的经济危机之中。
伯爵身为索伦西的嫡系只好通过联姻来改变当前的困局。
富商和伯爵是多年的合作伙伴,索伦西的权利虽不如往日辉煌,却仍难以撼动。
权利的诱惑鲜少会有人拒绝,富商自当不例外,互利共赢的事情两方自然愿意。
所以牺牲的便是半生追逐自由的富商小姐。
那时的她正值最美的年华,却就此踏进古堡的樊笼,成为其中令人羡煞的金丝雀。
伯爵与小姐相敬如宾,甚少吵架,如愿在第二年诞下古堡继承人,两人的婚姻可谓是当时的典范。
但伯爵的目光从未在小姐身上停留片刻,他的眼里只有古堡和索伦西。
小姐生来骄傲,既然伯爵并不爱她,她自然也不甘当伯爵的菟丝花,她心中有所爱,明白唯有自己掌握权利,她才能追逐肆意的自由。
凭借手里的财富,富商小姐开始广交朋友,上至王室,下至平民,即使身份尊贵,她待所有人永远都是那副善良温柔的模样。
在战火纷飞之时,她亲自救济难民,施行善事,举国上下,无不记得这么美丽而善良的伯爵夫人。
她影响过于广泛,在亲王重臣偶尔赞叹中,女王也对她引起了些许兴趣,亲召她前往皇宫一叙。
富商小姐从小便被当做贵族培养,眼界见识渊博,气质优雅而矜贵,说话间也带着难见的温和浪漫。
这样的一个女子,在哪都是发光的太阳,女王被她独特的气息吸引,更惊叹于她的才华。
富商小姐花费两年铺垫,至此,成功迈入权势争夺的第一步。
与女王相交的第一年,富商小姐以救命之恩摆脱索伦西姓氏,成为当时唯一一位女王亲赐贵族封号的伯爵夫人,与索伦西伯爵平起平坐。
同年,她在嫁于伯爵那年开始培养的商队已蓬勃发展,凭借贵族身份,她的商品谁来都会买个面子,更与王室开展合作。
缜密的心思与独特的经商头脑,成功使小姐将财富与权利同时收入囊中。
人毕生所求不过三物。
名利,财富,与美色。
贵族小姐已拥有两样,接下来,便是第三样。
贵族小姐拥有一位年幼便相知相识的竹马之交,他生性浪漫,容貌俊美,最重要的是,他爱她。
既然伯爵眼中从未拥有贵族小姐的身影,那不妨,换个丈夫。
贵族小姐与伊特的爱情,人尽皆知,又人尽不知。
女王并不拘泥于情爱,她看重的只是贵族小姐的才华,因此王室的盛宠,贵族小姐并不会因为出轨而终止。
女王都未曾发话,其他人自然不会不知死活的指责贵族小姐的行为。
所有人都对她们不容世俗的爱情视而不见,包括伯爵。
伯爵的钱财本就来自富商,权势也远不及更得女王青睐的贵族小姐,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所有的事情都如贵族小姐所愿的那样发展,唯独她的孩子。
她并不喜欢他。
那个小少爷的容貌和伯爵有七分像,温润如玉,矜贵优雅。
可那双眸底的神色又和她万般的相似。
理智而冰冷,生性凉薄,温柔只是浮于表面,冷漠才是他的底色。
他的性格遗传了她的八分,甚至更甚。
他从未奢求过爱,这是贵族小姐唯一欣慰的一点,毕竟减少了很多麻烦。
他过于乖巧。
也可以说不是乖巧,他在掌控,掌控每一个瞬间她的情绪。
他懂得怎样才让她最高兴。
聪明的有些过了头。
她讨厌这种难以掌握的聪明的人,就算是自己的孩子。
所以在古堡生活的第五年,她选择怀上伊特的孩子。
很显然,这位比那个小少爷更加活泼,也更加叛逆。
她鲜少见那个小少爷有什么表情,可这个孩子不同,他是这个古堡唯一不被樊笼囚禁的知更鸟,他自由而活泼,快乐而纯粹。
要说唯一的缺点,那是就他很喜欢那个冰冷的小少爷。】
氪不改非(43)
【他常爱跟着那个小少爷,即使被冷漠的推开。
又并非一父,贵族小姐看不懂这热脸贴冷屁股的可笑亲情。
他尚且年幼,听不懂她的训斥。
即便每次亲近都只能得到小少爷面无表情的沉默,可他仍乐此不疲。
但冷血的怪物就是怪物,再纯粹的爱都感化不了他,他只会利用这份情感不择手段的达到自己的目的,残忍凉薄。
在她的知更鸟两岁那年,那个怪物将他带走,亲手推下了崖底。
在那个黑暗荆棘遍布的悬崖,她无法想象那个孩子的无助与恐惧。
她命令那个怪物过来,可他的眼神冷的她心颤。
那是她第一次真真正正感受到他骨子里的冷血。
对一切的漠视。
她相信她打下去的每一杖都在他身上和心底留下了无法泯灭的血痕,所以他会厌恶憎恨她。
但令人恐怖的是,他仍能对她保持平静和理智,甚至露出往日难见的微笑,礼貌而尊敬的称呼她母亲。
不可否认,这种理智冷血的性情是每个人心中最完美的继承人。
若他骨子里多点温度,若他不是她争夺权势的棋子,她觉得她会将一切赠予他,包括仅对于知更鸟的爱。
可惜这世间没有如果。
他既然想继承索伦西,继承她的一切,那她自然不会让其中过得平坦。
她布下重重难关,就是为了让他知难而退。
可他的表现,出色的让她都摇晃了心中抉择。
他身上有股狠劲,为达目的不惜一切代价,包括他自己。
如此好的继承者,不培养一下倒是失了上帝垂怜。
但天有不测风云,世间亦然。
在培养他的第五年,她的知更鸟回来了。
被伯爵亲自送回来的。
当年她怒极失智,又有失子之痛的阴霾使她不愿多提及此事,种种因素彻底覆盖了事情的真相。
现今伯爵此举,倒是引起了她心底的怀疑。
她命人彻查当年之事,过程虽有些困难,但谎言冤情本就疑点重重,必然会留下蛛丝马迹。
甚至,还发现了一个她从前未曾发觉的秘密。
伯爵有一位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小情人。
原来他并非眼中只有索伦西和权利,而是早有心有所属,目中无她罢了。
这伯爵无趣恐怕只是因为不在意,真是可笑。
随着真相进程的推进,她也知晓了当年带走她的知更鸟的并非小少爷,而是伯爵。
伯爵以外出郊游的理由引小少爷入马车,父子二人从未亲近,此番邀请,小少爷定然不会拒绝。
可惜,小少爷眼中增进父子情谊的邀请,不过是一场局罢了。
从作为应对外界而诞下的棋子,注定不会得到任何人的爱,有的只会是冷漠的利用与背叛。
她对他如此,伯爵对他亦如此。
伯爵的小情人想要她的知更鸟,所以伯爵便谋划了这出戏,抢走了他。
替罪羊便是小少爷。
小少爷恐怕也知道,若他抖落出他进入马车是因为伯爵,倘若贵族小姐并未发现其中端倪,届时等待他的不只是母亲的不喜,还有父亲的杀意。
在世人眼中出轨的是贵族小姐,所以她不能杀了索伦西唯一的继承人。
但伯爵不同,他即使杀了小少爷,世人也终会怀疑贵族小姐。
毕竟没人会相信一个终生为古堡殚精竭虑的伯爵会亲手杀死自己唯一的继承人,断了古堡的后路。
所以不推出伯爵,是当时小少爷最安全的抉择。
至于伯爵为何又亲自将那个孩子送回来,想来是小少爷要对他出手了,想要通过这个孩子让她钳制小少爷。
怜这伯爵还在那里道貌岸然的斥责小少爷的错误,不想她早已看透事情的真相。
贵族小姐目光冰冷慵懒的看着虚伪的一切,终是不耐的挥手,让伯爵下去。
这场戏,还是那么的无趣。
贵族小姐正想着选哪个良辰吉日送伯爵上路,但古堡教堂的一场大火,吞噬了一切。
她所查到的便是伯爵那天受他小情人的邀约,赴教堂时,他的小情人亲手杀死了他。
至于那场火,是谁放的她不想知道,那位他的小情人有没有死,她也不关心了。
至此,尘埃落定。
可惜权利的诱惑并非常人所能抵挡,包括她浪漫自由的艺术家。
他爱她,但现在他更爱权势,所以他现在要杀死她。
她所求不过全心全意爱她罢了。
只需要爱她,她能给予他一切。
可惜除了她的知更鸟,没有人能做到。
她借伊特之手除掉了小少爷,又以杀害古堡继承人的名义,处死了伊特。
没人真心爱她,既然如此,她便做自己的女王。
无需忠心的骑士,更不用夺她光芒的帝王。
从此,她就是索伦西的主人,古堡的太阳。】
竹厌看完故事线,带着嘲意的勾了勾唇,声线散漫冷漠,“浮于表面,可笑。”
竹厌是这场故事里的小少爷,既然他还活着,那事情的真相便不会是故事所述的那样。
想必魏渊也发现了端倪,所以才选用这个故事,让其他人推理出青临之人未曾设想的可能。
岁泠抬眸看他,“你知道事情的真相?”
“尚且不知。”朦胧的烛光在青年眼底跳跃,温柔依旧,“但我不可能如故事般那么…蠢。”
竹厌的停顿片刻,才温润的说出那个蠢字,青灰色的眸底神色不明,像是对自以为是的猎物的讥讽,暗含轻嘲。
魏渊的视线仍落在岁泠这边,宛如在看一堆死物,冷漠的没有波澜起伏。
竹厌抬头,病态而温润的笑意弥漫,他与魏渊对视。
在世人眼中他死亡的那一年,这位小知更鸟年仅七岁。
这么多年过去,他的弟弟,倒是成长颇多啊。
魏渊看到竹厌眼底的笑意,忍不住皱了皱眉,将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这种气息,有种熟悉感。
魏渊在脑海里搜索一阵,最终想到了稚时青临的管家。
他的笑容和祈身边的那个人很像,温柔又冷漠,完美而优雅。
母亲给予他无上的权利,可他并不识好歹,拒绝了一切,最终离开了青临,没人知晓他最终去了哪里。
母亲也曾说过,凭借那个人的手段,即使有人想查,也查不到他。
魏渊收回放空的思绪,将视线又落到竹厌身上,停留片刻,便移开了目光。
眼前这人尚且年轻,和那个人的年龄对不上。
难得见到与那个人这般相像的气质,但和祈混在一切,真是可惜了。
氪不改非(44)
这故事线本就算不得真相,能前来参加青临欲望之宴的并非凡人,疑点之下,他们自然拥有更多属于自己的见解。
魏渊亲自发话让他们随意发表意见,有理者可以直接进入青临。
奖励在前,奋勇者自是不会断。
魏渊亲自坐镇点评,现场气氛倒也颇为活跃。
待到交谈完毕,时间已过一点。
岁泠懒懒的撑着脑袋,眉眼不耐,冷漠着脸。
他是不是有病。
他不睡觉,她还想睡觉呢。
站在魏渊身旁的唐装男人看见现场渐渐安静,微笑着站出来,“诸位可还记得,青临仍留有一个问题,那便是指定人是谁。”
“相信大家已然在手机中作答。现在,让我们有请指定人。”
二楼的阴影处,优雅的斜靠在墙壁上的雾影调整了一下唇角笑容的弧度,站起身,慢条斯理的朝光下走去。
看见雾影,众人中有许多不解。
为什么是他?
指定人最为难找,你不知他要干什么,也没有他的线索。
找他无疑是大海捞针,前路皆雾。
雾影朝众人优雅的弯腰,语调还是那种带着无形恶意的礼貌,“诸位晚上好。”
“阁下,为何是你?”底下有人看向雾影,问出众人心底的疑惑。
“自是因为,我一直在阻止诸位找到事情的真相啊。”
“何必将事情想得那么复杂,既然您们的目的是推理出事情的真相,那么指定人最基本的任务自然是阻止你们推理。”
雾影理所当然的弯眸,慢悠悠的朝众人反问:“不然诸位觉得还有其他更基本的吗?”
这话说得好像没什么问题。
“可我不曾记得阁下有任何阻止我们推理的举动。”底下有人仍然不解。
“混淆视听,一直都是我在干的。”雾影笑意吟吟,洁白昂贵的白西装因法式壁灯而铺上了一层昏黄,“我在每次线索后都说了些错误的推理,声音不大也不小,离我近的自然会被我带偏。”
“而且,这关于伯爵情人最为重要的一份线索,被我拿走了。”
“我共享了许多线索,唯独这一份,我未曾共享。”
雾影并不想多解释,很快转变了话题,“行了,诸位不必不解。”
“青临布下此番任务本就是为了离间诸位之间的关系,增添任务难度罢了,猜中与否与最终奖励并无太大关系。”
雾影身上的玩味恶意更加浓郁,像是将一切当作恶作剧。
“指定人亦正亦邪,宛如一个定时炸弹,你们谁都不知身边之人是否是指定人,他所做是否对你有害。”
“让你们互相猜忌,相互提防,这便是青临让指定人存在的目的。”
“我只是这次故事线里的指定人,但诸位身边的因素不同,所以你们眼中的指定人可以是任何你们所认为可疑的人。”
“他从无正确答案。”
雾影的话结束,底下有些安静,他朝众人优雅的弯起唇角,从容退下。
魏渊身旁唐装男人上前一步,开始打破僵局,“世间万物从无正确答案,随心而走便是最正确的。”
“欲望之宴圆满结束,青临感谢诸位前来捧场。”唐装男人如旧朝众人弯腰,声线礼貌含笑。
在起身的那一刻,他的目光看向了祈,刹那间,无数银针从他身后射出,朝岁泠飞来,密密麻麻。
他的目标很明确——杀了岁泠。
岁泠抬头,唐装男人的脸上还是礼貌儒雅的微笑,像是在等待她的死亡。
银针面积极广,青临的欲望之宴只能带暗器,想徒手躲开,非死即伤。
银针的光影入目,竹厌瞳孔骤然收缩,向来温柔淡然的笑意破碎,他几乎本能的朝少女奔去。
纵然知晓此事并不值得,生性理智凉薄的他不该被人如此牵动心弦,可他还是上前替少女抵挡杀意凌厉的银针。
这些银针入体,必死无疑。
在生死的最后,他想将可能活下去的机会让给少女,没有理由。
岁泠被竹厌拉的后退几步,青年看她时笑意还是温柔如旧,动作却不容置噱的将她护在怀里,手中薄刃飞出,暂且破开了如雨的银针,但也仅仅只是一个小的缺口。
料想中银针入体的刺痛并没有出现,响起的却是少女温润的轻笑。
岁泠抬手,摸摸竹厌泛着温柔红晕的眼尾,她唇角笑意像是皎月,清冷又温柔。
竹厌想看那些银针如何,却被岁泠抱着没办法回头,他没过多反抗,安静的抱住少女,身体还有些发颤,冰冷无助的情绪在眼底蔓延。
众人震惊的看着那些银针蓦然悬空,空气里流淌着冰冷的气息。
少女手指轻搭在青年的发间,指节苍白修长,漆黑狭长的眼眸里流转着诡谲的暗光,她似乎在笑,又似乎没有,骤然出现的强烈的压迫感让唐装男人感到心悸万分。
如毒蛇般冰冷的触感缠上脖颈,少女略显苍白的脸上弯起抹弧度,似是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窒息感来临,唐装男人猛然跪地,瞬间没了呼吸。
魏渊猛然站起来,阴鸷的眼眸里堆积着怒意与震惊。
他从身旁拿出长弓,凌厉的长箭瞬间脱弦,快到人们都未曾反应过来,但下场依旧如银针一样,悬停在空中。
盛夏燥热的空气里仿佛落了雪,冷得让人发颤。
少女冷漠的看着魏渊,摩挲着指骨,脑海里1087的声音狂躁尖叫。
[他不能杀!不能杀!不能杀!]
1087急的跳脚,面容扭曲,[杀了会重来的!重来!你懂吗?!岁泠宿主,重来!]
最终,岁泠微微抬手,银针和长箭回弹,朝魏渊飞去。
没有动用神力杀了他已经是岁泠退让一步的结果,但不意味着他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但这些银针和长箭终是没有进入魏渊的体内,暗中保护魏渊的侍卫顿时出来挥剑挡住了攻击。
祈这人太过诡异,青临的人不敢轻举妄动。
岁泠抬眸看向魏渊,冰冷的压迫感铺天盖地的涌来,她没有笑意,拉着竹厌的走离开。
没有一个人敢去拦她,连魏渊都保持着沉默。
直到少女的身影消失在众人眼中,空气仿佛才开始流动。
侍卫们放下紧绷的身体,送了一口气。
蓦然,掉落在地上的长箭猛然飞起,直直射入魏渊的腹部。
少女冷漠不含情绪的声音在魏渊耳畔散去,“不杀你并不意味着你不会死,至今之后得小心点了,你觉得呢?”
氪不改非(45)
金色的碎光在空间里聚拢又散开,不知名的枷锁符文已然透明,虚弱的桎梏着一切。
007一身白衣,银白的清荷纹路交缠在袖口和腰间,他手持着茶盏,儒雅古韵依旧。
空气里泛起波纹,007抬眸,笑了笑,没有管它,修长的指尖在封印上打圈。
点点星光随着他的动作溃散,又在不远处凝聚。
1087从一大堆杂叶里钻出来,哭丧着脸。
“我猜你要说,那个有意思的神明在普通位面动用神力。”没待1087开口,007便微微一笑,温声开口,眉眼宛如嫡仙。
“007大人你知道啊,那为什么不阻止?”1087不解偏头,眨巴着眼睛。
“最后一个世界了,就放手让她玩吧。”007抿了口茶,笑意不变,清淡的茶香在唇齿间四溢。
况且凭借那位神明的实力,她若真发怒,他恐怕也无法阻止一二。
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可不会做。
……
……
车内,竹厌将头埋在少女颈边,墨色的玉坠冰冷入骨,他的脸色一如既往的苍白,唇色却罕见的殷红几欲滴血,眉眼温柔缠绕,像是引人堕落的深渊。
他的呼吸很轻,即便看见了刚刚那不太可能发生的一幕,他也仍然没有问什么,安静的抱着少女,气息脆弱温和。
上天给予他极高的智商和完美的皮囊,所以它从不在其他方面怜惜于他。
有些东西要么它不曾给予,要么便在给予后无情收回。
原想他已然麻木,却不想当这件事真的再次发生在自己面前时,他还是感到惊慌无措。
在生死决然之际,他的第一反应是希望温柔的天光倾斜于她。
爱意挣脱理智,彻底打碎了他一直以来的玩味冷漠。
他坠入欲望和爱的深渊,却又终生愿以此为伴。
竹厌说不上来这是一种什么感觉,不该出现的一缕缕病态的情愫交缠着他的内心,挣脱不得却又甘之如饴,或许世人称呼它为爱。
不再止于喜欢,他爱他的小姑娘。
竹厌身上的温度过于冰凉,岁泠指尖落在他的发上,轻缓的安抚。
直至抵达席家老宅,竹厌才松开少女,但手仍扣着她的手腕,眼底情绪复杂而病态,同往日相比,他此时平静沉默的有些过分。
岁泠微微蹙眉,停下动作看他。
少女的目光安宁平和,竹厌弯了弯眸,但不见往日光彩。
岁泠看出他的勉强,摸摸他的脸,声线温润平淡,“不想笑可以不笑。”
“好。”竹厌难得没借此蛊惑岁泠,温柔的应道。
竹厌让岁泠先上楼,自己去厨房煮些吃的。
席家老宅内管家已经睡了,并无其他佣人,岁泠看了竹厌几眼,点头上楼。
岁泠常在老宅吃饭,因此无论何时,厨房内的冰箱都会被食物塞的满满当当。
竹厌并未打开厨房的灯,借助微弱的月光走到冰箱处,伸手打开,淡淡的白光揉杂着凉气轻洒在青年温柔却冰冷的脸上。
看到冰箱内的食物,他颤了下眼睑,垂眸眼尾弯起很浅的弧度,冷意收敛了些。
前些时日,少女曾问过他爱些什么,那时她眸色淡淡,手中还在忙于其他的事情。
本以为她是随口一问,却未曾想她已将他所说的那些记在了心底。
他并非没有喜欢的事物,而是没有人记得,渐渐地,他便不喜将这些喜好露出来罢了。
竹厌伸手拿了几样少女爱吃的,将月清色的衣袖挽起,露出一节清瘦有力的腕骨。
转身时,他打开灯,透明的玻璃柜台上摆着一排昂贵的酒,竹厌眸底闪过缕不甚明显的光,低头耐心的清洗蔬菜。
水汽氤氲,岁泠用毛巾擦拭着长发,走出浴室,目光落到窗户处,酒红色的窗帘被束起,扎在两侧。
窗外灯火阑珊,皎月高悬,除了偶尔一两声不知名的虫啼,环境静谧幽清。
岁泠正望着窗外零星的灯火,思绪放空,门口传来响动,她才收回视线,漠然的移到门上。
竹厌半弯着唇,显然心情比刚刚好很多。
下厨还能缓解心情?
岁泠若有所思。
那下次让他多下厨。
[……]这理解方向是不是有点偏?
竹厌将菜放在桌上,宝石红的酒液在灯下呈现漂亮碎光。
他抬头看向岁泠,青灰色的眼眸里流转着温润的光,“小姑娘喝酒吗?”
岁泠没开口,目光落到酒上,又抬眸平静的看他,眸底没有任何的波澜。
空气陷入寂静。
就在竹厌以为岁泠会拒绝时,安静的空间里响起她清隽平淡的声音,“好。”
竹厌打开酒盖,醇厚的酒香随着空气开始弥漫,有些醉人。
他替少女倒了杯酒,手持玻璃杯,红色的酒液称得指尖愈发白皙。
岁泠接过那杯酒,眉心被印上一抹温凉柔软,竹厌很轻的落下一吻,语气温和,“为你做的,你先吃,不必等我。”
说完,竹厌随后便也拿着衣服进入浴室。
岁泠倒也没驳了他的意,看了看手中的酒,又望了眼那边还在冒着香气的菜,径直走过去坐下。
此酒是葡萄酒,入口并不辛辣,带着微甜的果气,由橡木桶发酵后融入了化不开的陈年醇香。
竹厌的厨艺很好,桌上的菜光看色泽便引人食欲大开,岁泠夹了筷牛肉,独特的味道让岁泠愉快的弯了弯眸。
待竹厌出来时,岁泠杯中的酒已然见底,但少女的神色依旧清明,仿若并未喝过般。
竹厌掀了下眼皮,擦拭着发尾的水。
小姑娘酒量倒还行。
他同样走到桌边,和岁泠面对面坐下,眼眸里映着温柔的光,细细碎碎,没了冰冷与病态,本就温润的眉眼朦胧似幻,无形中就带着蛊惑。
竹厌伸手,为自己斟了杯酒,也同样将岁泠的杯中再次添满。
“好吃吗?”竹厌含笑看着少女,唇色被水汽熏染的泛红。
“嗯。”岁泠没说假话,轻声嗯道,头发垂下,又被她挽在耳后,已然干了大半。
竹厌含笑的道,语气里只能听到微微喜意,“那就多吃点,还没有人吃过我做的饭呢。”
厨艺也是稚时母亲让他必修的一门课程,他不是没有给她送过这些他亲手做的菜肴,不过不出所料,想必那个女人都倒了。
后来,他厨艺课程结束,便也无需也无人再敢要求他去下厨,但一手厨艺仍然留在手中的。
现在拿来养小姑娘,倒是颇有成就感。
氪不改非(46)
竹厌慵懒的斜靠在桌旁,侧支着额,指尖搭在透明的玻璃杯上,眸色并不分明,温柔的月色在眼底里弥漫。
他将杯沿抵在唇边浅浅的抿着,袖摆顺着动作滑落,露出清瘦冷白的手腕,衣衫仍然是月清色,温润而清冷。
酒杯空了又空,少女的神色依旧平静淡然,连红晕都未曾攀上脸颊,更别提染上醉意。
竹厌对此倒也没什么情绪,揉了揉眉心,笑意温和抿着杯中的酒,若有所思。
待到饭局结束,自然是竹厌来收拾,他的动作有些缓慢,卷翘浓密的睫毛垂着,指尖放在筷子上,停顿许久才将它拿起。
走到少女身边的时候,身形还有些微晃,岁泠伸手将他扶稳。
竹厌停下来,微微偏了下头,那双温柔漂亮的眸里此时蒙上了一层水雾,湿漉漉的。
他思绪迟缓的眨了下眼睛,眼尾的红更加艳,雾气朦胧,温柔的弯起唇角,从少女手里退开,“谢谢。”
竹厌的步伐同往日比算不得平稳,表面看起来没什么异样,但在门口时他又停下来揉了揉眉间,随后才缓慢的离开。
岁泠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起身走向门口,目光落到正在下楼梯的青年身上,“醉了?”
也不知道竹厌醉了以后什么样,岁泠摩挲着指骨,有点后悔听1087的怂恿去答应他喝酒。
一天到晚尽不干些好事,麻烦。
[……]又怪我咯?!怎么这样?!!
岁泠散漫的倚靠在蜿蜒的楼梯中段,眸光淡淡,厨房内亮着灯,细微下能听到流淌的水声。
直到厨房的灯熄灭,岁泠才慢吞吞的收回视线,迈步走进房内。
能完整的洗完碗,脑子应该还算清醒。
虽早已过了凌晨,但吃完夜宵后,岁泠倒也不是很困,指尖捻着长发,半躺在长椅上,目光落到窗外的夜空中。
盛夏的夜空总染着星光,皎月不再隐匿于云雾之后,散着清淡的芒,倒是颇具美感。
房间的门很快被推开,少女回眸,几缕发滑入衣衫内,露出瓷白的锁骨,竹厌眸色深了深。
岁泠抬手,示意竹厌过来。
竹厌眨眨眼睛,乖顺安静的朝少女走去。
青年的眸底迷蒙如雾,微微偏着头,淡淡的红晕在冷白的肤色上,直勾勾的目光看得人心尖发烫。
他伸出手,握住少女的腕,手心里的温度炙热。
他什么话都没说,纤薄柔软的唇上染了几分不正常的嫣红,乖得要命。
岁泠靠近,精致清隽的脸在青年眼前放大。
少女的情绪平静,目光冷淡的注视着竹厌,似乎在看他是不是真的醉了。
竹厌神色没什么变化,相反,还温顺的笑起来,凑上去吻上了少女的唇。
因为酒精的缘故,他的唇瓣很烫,声线暧昧而勾人,“我好看吗?”
岁泠看着青年精致温润的眉眼,并不吝啬夸奖,“好看。”
“小姑娘也好看。”竹厌并没有接下来的动作,只是乖巧的印在少女的唇上,模糊道。
岁泠觉得醉后的竹厌乖得有些过分,平静无澜的神色里多了丝新奇,微微退开,“那你喜欢我吗?”
竹厌没有犹豫的回答,声线有些醉意却十分认真,“我爱你。”
岁泠轻挑了下眉,反身将青年抵在长椅上,指尖轻挑起他的下巴,眼底含了笑意,冷清的声线却烫得青年心口发热,“我也爱你。”
竹厌喉结上下滚动,手撑在冰凉的长椅上,房间开了冷气,却浇不灭心底炙热的温度。
岁泠低头,淡雅的香萦绕在竹厌身侧,微凉的唇瓣贴上他的唇,本就三分醉意,惑人暧昧的气息让他的意识愈发沉沦,放纵的坠入交缠的欲望。
……
……
晨光熹微,辉光破晓。
冰冷的镣铐发出声响,禁锢着少女清瘦的腕骨,银白的色泽映入岁泠的眸底。
她皱了下眉,平静的看着银白色的镣铐,镣铐的另一端是青年的手腕。
岁泠对于自己被桎梏了没什么情绪,冷淡的将视线移到青年温柔漂亮的脸上。
从他亲手为她扣上镣铐的时候,岁泠就已经猜到了,什么乖巧温顺都是装的,这人一开始就没醉,爱意病态而偏执。
岁泠暗道美色误人,叹了口气,倚靠在床头,淡漠的脸上神色没有任何起伏。
对于将喜欢的东西关起来这件事,她其实也能理解,毕竟如果某些时候,她也会这样做,甚至做的比竹厌更狠。
[……]这也能感同身受啊……果然变态都跟变态玩,太恐怖了,抱紧小翅膀!
早在岁泠扯动了镣铐发出声响时,竹厌就已然清醒,但却没睁眼。
昨夜有酒精与欲望的迷惑,小姑娘可能很快就能接受。
但清晨起来,意识清醒后就未必。
他想知道小姑娘对此到底是什么态度。
但意外的,她仍然平静,相反,还有闲心语气淡淡的道:“醒了就起来。”
竹厌掀眸,笑意在眸底交织蔓延,依旧如玉温润,伸手环住少女的腰。
岁泠瞥他一眼,挑眉,“满意了?”
少女的声线平淡,听不出喜意,但竹厌能感觉到没有排斥和厌恶,依旧是往常般的清越。
“小姑娘不觉得这很好看吗?”竹厌抬眸,眼眸浸染着辉光。
岁泠:“……”
什么审美?
这个很好看吗?
岁泠没回答他的问题,换了个话题,“你打算就这样过一天?”
虽然她能轻松打开,但出于竹厌病态的爱意,岁泠还是问了一句。
竹厌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态度,“小姑娘不愿意?”
“没有,只是觉得到时候工作有些麻烦。”
竹厌显然擅长得寸进尺,“那小姑娘不工作吧,就只陪我。”
不工作你给钱啊?
也不想想你多贵,还有七十亿呢。
岁泠平静无澜的看他,很明显没答应。
竹厌退让一步,眨了眨眸,温润惑人,“就一天。”
“嗯。”岁泠收回视线,摸了摸他柔软的发。
“小姑娘真好。”竹厌唇角含笑,满意的弯着眼尾。
岁泠没应,淡淡的看他一眼,微不可查的弯了下唇。
氪不改非(47)
经欲望之宴一次对峙,岁泠和青临的梁子也算彻底结下。
岁泠自从接手席氏后就彻底抹掉自己身为席氏掌陀者的痕迹,有秦褚在那边尽可能的封锁信息,青临能知晓关于祈的消息很少。
暗网都是些心眼子堆成山的人,祈邪门的很,他们虽说也畏惧青临,但也不会蠢到去得罪祈。
因此就算听到了些许关于祈的消息,也只是三分应付的透露一点给青临。
主线任务还在,岁泠最近忙着给男主使绊子,懒得理会蹦跶的青临。
男主不甘被折辱面子,自那场诸界之战后,陆成君就开始调查黎江的信息。
男主亲自动手,自然能查出来点东西。
黎江是岭城江家的大少爷,当地龙头豪门,势力财富同陆家不相上下。
江家最近要与江城佟家合作,好巧不巧,这佟家最受宠的二小姐自小便爱慕陆成君。
不出所料,陆成君便要利用这层关系捣毁两家的合作。
这时岁泠不来掺和一脚,都对不起这天赐良机。
窗外清荷摇曳,岁泠懒洋洋的卧在书桌前,电脑亮着光,屏幕仍处于暗网的交易界面。
竹厌今天出去了,并不在老宅内,至于去做什么,岁泠不太关心,人没事就行。
手机响了一声,是席氏那边的消息,岁泠瞥了眼,将资料推过去后就暗灭了手机。
《诸界之战》那边的号还没养成,之前大半年虽说氪的多,但都是给竹厌花的钱,还真没注重过战力方面。
战力主要依靠刷副本和养成武器来提升,总言而之,又肝又氪。
虚拟形象建立,岁泠指尖抚上淡色的花纹,排行榜在眼前展开。
岁泠翻动屏幕,各榜前十大多数都是那几个人,当然,神壕榜的榜首不可撼动的是她。
冤种一个。
岁泠关掉屏幕,挑了个难度高点的副本,随机在联盟和世界里拉了四个人。
同样是单队副本,以精灵森系为主题,岁泠掂了下手中的长戟,看着空中不时闪烁的银蓝色光点若有所思。
这长戟是上周岁泠感兴趣随手买的,正好拿来练练手。
队内邀请的那四位性格大抵有些内敛,并没有多话,岁泠点击开始,系统的提示音响起。
倒计时结束,五人开始传送。
和以往懒洋洋的打法不同,岁泠此时出手又快又狠,看得和岁泠同为神棣成员的队友一顿目瞪口呆。
这…这打法技术和他之前见到的祈神是一个人吗?被盗号了?
长戟入体,最大的BOSS身体破碎,象征胜利的金光从他透明的身体里绽放。
岁泠淡着眸收回长戟,偏了下头,精致的脸上依旧面无表情。
这长戟还挺好用。
有岁泠在,其他四位纯属就是躺赢混经验,所以最后的宝箱他们也没动。
岁泠提前预览过这个副本的最终奖励,并没有什么隐藏服饰和武器,也就和她收集榜的主线任务没什么关系。
重复的东西拿了也没用,岁泠淡淡的看了眼宝箱,声线平静,“奖励你们自己分吧。”
岁泠退出队伍,花了点钱重新锻造洗涤长戟的属性,做完日常任务后就下了游戏。
刚睁眼,入目的便是那道温润清瘦的身影,青年眼尾弯弯,月青色的衣衫称得肌肤冷白,骨相更加清越。
岁泠被他吓一跳,指骨蜷缩,面无表情的看他。
啥事不干,杵着干嘛?
当鬼呢?
“小姑娘玩游戏在?”竹厌笑起来,语调轻缓温柔道。
这不显而易见,问这些废话做什么。
岁泠瞥他一眼,从游戏舱上下来,没开口。
竹厌也不恼,指尖勾着一缕发,慢悠悠的走在少女身后。
淡雅的草木香随着青年的动作弥漫在鼻息,岁泠却蓦然停下脚步。
“你受伤了?”
竹厌指尖一顿,似是没想到少女仍然能察觉到血腥味,但笑容依旧温润,“一些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岁泠看他这幅明显敷衍的口吻,推测出死的肯定是其它人,毕竟要真受伤了他肯定得向她委屈。
既然不愿意说,岁泠也就没再发问,径直走到床上躺下,语气散漫慵懒,理所当然的道:“席氏那边的工作还没完成,电脑还开着,你去。”
竹厌挑了下眉,眸底漾着温柔的天光,无奈的轻笑了一声,坐到电脑桌前,耐心的替少女处理席氏事务。
……
……
不出岁泠所料,江氏与陆氏实力旗鼓相当,有佟二小姐这一层关系,陆成君顺利从黎江手里夺取了与佟氏的合作。
她以席氏名义和江氏发的邀请还未收到回音,席氏暂未针芒毕露,不得人信任也是正常,所以她愿意多等等。
不过想必今天,他们就会来找她。
近日竹厌都忙得见不到人影,有时会染上点淡到几乎没有的血腥味,岁泠见他身上干干净净的,也没多管他干了什么。
不过今日他倒是闲了下来,然而依旧不愿在老宅里多待,偏要跟着她。
岁泠虽然不理解他为什么闲下来不休息,但并未多言,随他折腾。
有竹厌在,还多个人分担工作。
岁泠理直气壮的将工作推给竹厌,懒洋洋的枕在他腿上,散漫的半阖着眸,车窗外的景色不住倒退。
江城的夏天并不长,仿若转瞬即逝,地上的草随着和煦的风轻荡,风铃摇曳着告诉行人已然步入暮夏。
席氏里大多都是些新面孔,已然很难看见岁泠初到此地的身影。
会议室内,黎江正在翻看合同,小助手处变不惊的弯着笑,淡定站在一旁。
门被推开,黎江抬头。
少女眸色浅淡,看了眼他,礼貌的打招呼,“我叫席岁泠,伱好。”
黎江的视线在两人脸上停留须臾,突的笑了笑,“我叫江北黎,很高兴见到二位。”
同一个游戏同一个区,自然对那些火爆的瓜能了解一二,更别提眼前这位少女,那花钱速度每天上线都有不同的花样。
更何况她还和那只见人就咬的狗有段不可谈的关系。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江北黎想,他知道为什么少女会突然来找他合作了。
(46)被屏蔽了,几天了也没解禁。没发现敏感词,改也找不到头绪。(-)
所以大概也出不来了,概括一下就是喝酒,装醉,囚禁(?)
氪不改非(48)
合作动机找到了,合作对象是真实的,连这个计划江北黎也认为挺合理的,但他就是觉得不靠谱。
这个不靠谱在哪,江北黎说不上来,大抵是在这最后的目的上。
“你要收购陆氏?”
“嗯。”
江北黎看向岁泠,她面容平静冷淡,宛如青竹。
别搞得这么无波淡然啊,这会让他以为随随便便就能做到。
“可是…”收购一个正在平稳发展的公司哪那么容易。
“不用可是。”岁泠指尖在合同上点了点,淡漠的道,“这是我的目的,并非你的,我能确保的是,你同我合作所能收获的利益稳赚不赔。”
你要是亏了,我还赚个屁。
江北黎心道,但他并未说出来,视线在合同上停留。
须臾,江北黎拿过合同,签下了字,“希望同您合作愉快,席小姐。”
这席小姐在游戏里几千上百万的花,席氏还破产,应当是有点东西的,信一把未必不可。
“同望。”
江北黎走后,岁泠松了力道,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望着空白的天花板放空。
竹厌从少女的衣袖攀到手腕,用微凉的指扣住,语气里态度不明,“小姑娘刚刚跟他牵手了。”
一看就是要闹了。
岁泠面无表情的偏头,目光淡淡,“所以?”
竹厌理所当然的眨了眨眼,“所以要补偿我。”
岁泠起身,“我去洗手。”
竹厌:“……”
虽然能在走,但被青年扯住的手腕是个问题,岁泠垂眸,忽然弯腰,“各退一步。”
唇上的温度转瞬即逝,少女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清越淡漠,“现在,松手。”
在岁泠平静冷淡的目光下,竹厌下意识的松了力道。
“乖。”岁泠揉揉青年的发,拿着合同离开。
竹厌:“……”
总感觉被敷衍了,但好像找不到理由……
……
……
竹厌的能力出色的有些过分,见此,岁泠似乎找到了减少麻烦的秘诀,将所有任务都推给了竹厌。
竹厌当然不会不耐,相反,还很高兴岁泠能够依赖他。
毕竟有时候夫人太独立,会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
青年自我pua的效果很好,岁泠很愉快的闲了下来。
但1087看不下去。
【限时任务,为任务目标竹厌包下一个月的花,每天不少于10万。】
岁泠:“……”
你有病吧。
[人生的意义在于什么?在于动起来!天天躺着这就是在虚度光阴!]
岁泠:“……”
“神明永生,虚度有问题?”
1087:[……]咋忘了这茬……
[身为大佬,应该积极向上奋进拼搏!]
“我当大佬就是为了躺平。”
勤勤恳恳拼搏百天的1087被哽了一下,气到下线。
岁泠听到1087没回声,也知道最近这家伙玩不过就下线,懒得再开口。
慢吞吞的从枕头底下拿出手机,倚靠在床头上订购。
10万的花。
花那么多钱在这,闲得慌。
1087也是想得出来。
岁泠翻了半天,挑了个评价挺好薰衣草缺货的店,点了半天发现购买花并不能直接全选。
要一个个点到10万,岁泠深感拒绝。
正当岁泠垂眸若有所思时,手机突然开始振动,屏幕跳转至电话界面。
是小助手。
天助我也。
岁泠面不改色的接通,小助手的声音传来,是关于和江家那边的合作。
岁泠耐心的听完,简单给了几句提点,没忘自己的目的,“订购10万的花三天后送到席家这边。”
“好嘞。”小助手在岁泠手下工作的很快乐,订个花而已,莫得问题。
但答应下来又猛然觉得哪里不对劲,“等等,席总您刚刚说多…多少…钱的?!”
“10万。”
“10万?!您要告白吗?准备这么多花。”
席总大手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小助手跟在她身边那么多天,接受能力已然良好,更多是八卦之心。
“告白?”岁泠轻拧了下眉,似是没想到这一层,轻顶上颚,语气仍然是淡的,却又覆上了阳光。
“算是吧,送给我爱的人。”
“哇哦!”小助手咬着吸管,表示十分羡慕岁泠的爱人。
但工作还是要干的,小助手眨溜眨溜眼睛,继续道:“那席总爱的人可有什么不喜欢的花?”
“薰衣草。”
小助手记下来,附和:“等待无望的爱,确实意义不好。”
“OK,保证让席总满意!”
小助手志气满满,很利落的挂了电话。
岁泠将钱发给小助手,顺便将没交代完的信息补全——“三天后的一个月每天都需订购10万的花。”
发完岁泠就关了手机丢在一旁,拿过笔记本,支着脸敲打键盘。
竹厌的身世和青临密不可分,他若是在忙,也定是在忙着暗网那边的事。
秦褚的消息灵通,不久前他就同她说过,竹厌这次出手完全没有想过给对手留下一丝生还的可能。
他在复仇,并且在永绝后患。
凡事留一线,暗网间谁不是互相包庇,盘中错杂。
这种赶尽杀绝的行为处事在暗网无疑会被针对,岁泠并非质疑竹厌的能力,只是不想竹厌再一次独自深陷冰冷背叛的旋涡。
关于竹厌身世的任务还未完成,事情的真相恐怕远没有那么片面,或许更加黑暗冷血。
神明不需要任何的爱。
所以岁泠自幼便是孤身一人。
在这些将自己看作怪物的父母手下长大,岁泠并不能感同身受。
但在偌大家族内,所拥有的只有冷血的利益纠纷,想想便让人觉得窒息,更逞论一个尚且年幼的孩子。
伪装的温润优雅,是千疮百孔的他所能留给世间最后的温柔。
竹厌喜欢干干净净的在岁泠面前,每次回来前都先确保自己身上的血腥味散到几乎没有才会靠近少女。
暗网那些阴暗事,竹厌觉得不该进入他的小姑娘耳中。
即使她是祈,那个早已洞悉暗网一切的祈。
他的小姑娘,在他眼中永远是纯良的。
所以暗网的事情竹厌并不爱同岁泠谈。
竹厌不愿意说,岁泠也就顺他的意,不多问。
秦褚似乎在尝试和竹厌合作,因此有些消息,岁泠还是能从他那里得知。
虽然不多,但足够她了解个轮廓。
氪不改非(49)
又要至秋,管家耐心的清理着花园内的干枯残骸。
门铃被轻轻按响,管家放下手中的剪子,拿起怀表看了眼时间。
他并未收到任何来访的消息。
走至前院,淡淡的花香混杂凉风席卷着逐渐泛黄的银杏,卡车装满了瑰丽的花朵。
小助手站在被藤蔓缠绕着的铁门前朝管家挥手,“管家先生。”
“温小姐,你这是……”
管家替小助手打开门,轻推了下眼镜,不解的道。
“席总为竹先生订购的!很浪漫呢!”
小助手激动的捧着脸,身着奶咖色的绒毛织线长裙,胸前别了一朵温婉可人的芙蓉花,笑起来时唇角的梨窝万分可爱。
“所以管家先生允许我冒昧的装饰您的花园吗?”
有些花朵并不经压,小助手朝管家优雅的笑道,笑容古灵精怪。
“我的荣幸,温小姐。”
知道是大小姐的命令,管家保持着微笑,并未多言,儒雅的点点头,将铁门彻底打开,方便工人将花朵搬运进来。
一楼略微吵杂的声音清晰的传入耳中,岁泠没下楼,慢条斯理的走到窗户边。
岁泠的房间视野极广,花园内的景致尽收眼底,少女倚靠在窗边,平静的看着楼底一簇簇娇艳的鲜花。
温婉可爱的小助手捧着管家给的甜茶,笑意吟吟的指挥着布景。
她轻轻抬头,蓦然同二楼散漫冷淡的少女对视。
小助手立刻兴奋的挥起自己的手,可爱的梨窝挂在唇角,同岁泠打招呼。
见此,岁泠弯了下唇,也抬起手,幅度不大的挥了一下。
“包您满意!”岁泠看见小助手无声的喊到。
岁泠微微颔首,眉眼虽依旧冷淡,但已然比平日温和,靠在窗边看了须臾,才继续回到桌上整理工作。
直至结束工作,岁泠才关掉电脑,慢条斯理的下楼。
花园的布置已经完成,剩下的花朵便都用来装饰老宅,岁泠走到楼梯中段时,小助手正叼着面包将玫瑰粘在精美的雕花处。
“席总!”
小助手看见岁泠,眼神亮了下,很高兴的喊道。
“辛苦了。”岁泠语气温和平淡,却不显疏离。
“不辛苦!”被花包围的感觉简直不要太棒,怎么会辛苦!她恨不得天天干这活。
岁泠笑了下,走到花枝前,抽了一支纯白的栀子花,馥郁清雅的香气弥漫在鼻息。
这是不属于这个季节的花朵。
岁泠盯着皎洁淡雅的花朵,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
她的领域栀子花常年不败,岁泠曾问过自己,很喜欢栀子花吗?
答案是否定的。
她从不偏爱任何一种花。
至于为什么要在自己的领域栽下那一眼忘不到头的栀子花海。
岁泠没有印象,之前的她也懒得纠结于原因,好闻就可以了。
可现在,岁泠莫名就觉得她是为一个人所栽。
但那个人是谁,她不记得。
岁泠面色不变,垂着眼睫沉思良久,才若无其事的抚了抚纯白的花瓣,将花朵放回原位。
小助手催完那些工人动作快点,担心时间不够,凑到岁泠身边,眨了眨眼问道:“竹先生什么时候回啊?”
“六点。”岁泠看了眼大门,淡淡回答。
“那时间够用。”小助手点点头,将角落里的花朵固定,发尾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的。
待事情完工,老宅重归宁静,落日已渐渐浮现在远方,淡淡的暮光使白鸽染上了浅金色。
岁泠漫不经心的撒了一把鸟食,平静的看着白鸽在脚边啄食,侧脸冷淡。
管家清扫着花园内的碎叶,胸前的怀表抵达整点而轻微振动,门口准时响起停车的声音。
闻声,岁泠将手心里的鸟食都丢到了地上,拿起桌上的纸巾擦了擦手。
鸟食如雨袭来,白鸽被砸得飞远了些,咕咕叫着表示控诉。
竹厌垂着眼睫,从车上下来,微长的发遮住了漂亮的眸,墨色玉坠称得肌肤更加冷白,他整理了下月清色的衣衫,神色疏离而冰冷。
空气里的淡雅花香比往日更加浓郁,竹厌抬眸,一眼便望见了站立在门前的少女。
阳光倾斜,瑰丽的花朵绽放在每一个角落,少女弯唇正看着他,长发垂至腰间,眼眸含着浅淡的笑,冷淡又温和。
她的眼睛很美,像云雾缭绕中的清池,繁花簇拥下,那一刻她的眼底里只有他。
她的世界里,有且仅有他。
竹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无措的颤了下眼睫,花香仿佛钻入心扉,一寸寸破开他对待世间的厌恶与恶意。
岁泠将竹厌的无措尽收眼底,指尖在花枝上敲打了一下,迈步向青年走去,“愣着做什么?”
因为从未得到爱,所以被爱都会无措。
手心被塞了一束皎洁的栀子花,竹厌抿着唇,卷翘浓密的睫毛颤动,语气温良,“小姑娘为我准备的惊喜吗?”
“嗯。”
“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岁泠挑了下眉,嗓音清润温和,“为你准备惊喜还需要因为今日是什么日子吗?”
竹厌没有说话。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指尖抚上皎洁的栀子花,淡雅的清香萦绕。
竹厌弯眸笑起来,看向少女,卸下冰冷的防备,他透着骨子里的温良。
青年温柔的揽住岁泠,白皙精致的脸上笑意不再是如常的伪装,万分诚挚。
“我爱你。”
微风带起了两人缠绕的发,竹厌的声音温和的传入耳中,岁泠笑了笑,“我也爱你。”
待进入了老宅内,竹厌才知晓这其中的震撼,随处可见的花朵成簇的装饰着低奢的古堡,淡雅的香气弥漫在整个房子。
竹厌手持着栀子花,偏了下头,温和的看着岁泠,弯着唇,“小姑娘真爱我。”
游戏当中虽也如此为他布景,但三感尽失,仅有视觉能感受到其中的震撼。
现实里不同,他能真真实实的触摸到一切,看透其中毫不掩饰的的浓稠爱意。
岁泠瞥他一眼,语气没什么起伏,“在游戏里哪天没给你布置这样的景?”
听到这句,竹厌眼眸弯弯的得出结论,“所以小姑娘每天都很爱我。”
氪不改非(50)
天日渐凉,秋意悄无声息的攀上人间,与光影缠绵。
经过几个月的对峙,席氏和陆氏的关系已然进入白热化。
岁泠目光落到窗外,眼底并没有焦距,面无表情着脸,似乎在沉思。
气运之子不亏是气运之子。
真顽强。
不过可惜,再顽强也不过在她手里多存活片刻罢了。
小助手敲响办公室的门,脸上挂着微笑,“席总,到时间了。”
岁泠收回触碰枯黄的叶片的手,塞进口袋里,不轻不重的应了声,“嗯。”
……
……
古色的包厢里冷风通过窗棂灌入,陆成君烦躁的揉着头发,俊脸阴沉。
指针抵达约定的时间,门被推开,露出的是小助手那张温婉可爱的脸。
脸颊两侧的梨窝温软,她打开门,为少女让路。
岁泠慢条斯理的踱步而进,手揣在兜里,黑色的风衣称得肌肤冷白,她的目光平静冷漠,没有任何情绪。
“席岁泠。”陆成君黑着脸,阴沉沉的盯着少女,直呼其名的道。
“陆先生,您现在还没弄清楚状况吗?”小助手歪了下头,慢悠悠的开口,直击人心,“现在,应该是您,求人。”
岁泠漫不经心的搅着咖啡,雪白的糖块在逐步融化,氤氲的白气朦胧了她的神色。
陆成君本就心情不爽,指骨捏的发响,阴鸷的盯着小助手,“轮到你说话了吗?”
小助手笑意未变,扬起一抹古怪的弧度,可爱的笑容莫名让人觉得不舒服,却仿佛在讥讽某种愚蠢。
陆成君没心情关注小助手阴阳怪气的笑容,看着岁泠,声音含着怒气,“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虽然在游戏内抛弃了她,但也不至于这般冷漠的反咬,他们世家间的情谊她是完全不顾虑了吗?
岁泠漠然的瞥了一眼陆成君,将咖啡往前推了推,语气平淡冷漠,“看来陆总并没有同我合作的诚意。既然如此,我也不强求。”
“还有,我并不喜欢咖啡,这杯,陆总留着自己喝吧。”
男主现在恐怕还不觉得她拥有吞噬他的能力,只把这次对峙当做她报复的小打小闹。
如此,那岁泠也就没有再继续待下去的必要了。
岁泠起身,平静的看向陆成君,眼底没有泛起一丝的波澜,冷得人发颤。
陆成君接下来想说的话也在这般冷漠疏离的目光下卡在喉咙间,怎么也开不了口。
岁泠离开,杯中的咖啡仍冒着热气,陆成君紧拧着眉,颓废的靠在椅子上。
少女还是那副甜软的容貌,可眼神却冰冷平静,宛如换了一个人,矛盾又邪性。
根据多年的世交经历,陆成君敢保证她根本没有这样的手段,她之前分明被她的父母保护得太好了,好到难染商界。
而且她往日最喜欢的便是这家店的咖啡,现今怎么就突然不喜欢呢?
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一点都不像他所认识掌控的那样了。
……
……
岁泠舌尖抵着糖,懒洋洋的倚靠在墙上,长睫微卷,略显慵懒的垂下。
“小姐,您的手表。”店员礼貌的将礼袋递给少女,岁泠伸手接过。
店外的街边摆着花束,娇嫩的花瓣上还染着水珠,岁泠瞥了一眼,蹲下来买了一束。
玻璃破碎的声音骤然响起,惊恐的尖叫从街道对面的酒店中传出,夹杂着几声愤怒却讽刺的话。
“你要不要脸?!”
“我警告过你,离他远点!你就这么喜欢上赶着当小三?!”
女人大抵28,29岁,眉眼雍容贵气,指着徐枝,眼眶微红,泪水打湿了乌黑的眼睫。
她似气极,却因生来的教养忍着没有动手,颤抖着身体被身边的保镖搀扶着。
徐枝被厚重的被子包裹着,看着床上那抹鲜红不住的摇头,声音崩溃而慌乱,“我没有!我没有!”
“事实摆在这,你还狡辩?”
围观的众人越来越多,他们看热闹的目光赤裸裸的打量着徐枝,布满对小三的鄙夷。
吵杂细碎的讨论声毫不掩盖的带着嘲讽的笑,无一不对这场捉奸成功的戏表示大快人心。
所有的一切化作一把无形的带着倒刺的针,血淋淋的扎在徐枝的心里,拔了也疼,不拔也疼。
徐枝感觉呼吸都开始开始困难,浑身的血液冰凉,脑海里一片空白。
不是的!明明这一切不是这样的!不能再让他们这么下去。
唯一的思维化作这几句话,不断回响在耳畔,徐枝猛然抬头反驳,眼里鲜红,“我是被人陷害的!我没有!”
女人被吼得一愣,没有继续说下去。
一旁只穿了一条短裤的男人看见女人愣住,赶忙爬起来想安慰徐枝,“小枝你……”
“你给我滚!谁要你的假惺惺?!”徐枝被男人碰到,宛如炸毛的刺猬,发狠的将他推开,“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这么狼狈?”
女人看见徐枝这般模样,大抵明白了徐枝可能并不情愿,深呼吸了一下,压抑着对男人的怒火,将视线移到他身上。
男人对上女人的目光,有些恐惧的躲开了对视,懦弱后退一步。
看到男人下意识的动作,女人觉得有些可笑,扯了扯嘴角,一字一顿决然道。
“看上你这种垃圾,算我这么多年的青春喂了狗!”
“从今往后,除了商界的竞争,我们之间再无联系。”
“希望你能承受得住我的怒火。”
女人留下这句话,也不再想与他们过多纠缠,迈步离开。
门口围观的人们看见女人过来,让了一条路。
岁泠抱着瑰丽的花朵,平静淡漠的目光落到离开的女人身上,微微抿了下唇。
如果没记错的话,她好像也是个豪门继承人。
女主还真是吸引豪门体质啊。
可惜,这次是反向吸引了。
岁泠看向裹着被子的女主,指尖点了下指骨。
少女身形清瘦修长,怀里抱着娇美的花朵,在人群中格外显眼,男人抬头,一眼便看见了岁泠。
他似乎没想到少女会在这里,眼里闪过敬畏和恐惧,赶忙爬起来“砰”的一声关上大门。
岁泠自然看清了他的神色变化,挑了下眉。
她认识他?
氪不改非(51)
那个男人的神色反常,岁泠自然命人查了查他。
资料传到手中时,岁泠看完后轻轻敲了下桌子,抬眸看向躺在秋千藤椅上晒太阳的青年。
阳光倾洒,青年的肌肤更加白皙,柔软的发垂在肩上,玉坠清透,更添一份温柔儒雅。
他的脸上盖了本书,慢悠悠的在藤椅上轻摇,清闲散漫。
岁泠喊他,平缓温和,“竹厌。”
“嗯?”竹厌偏了下头,书从脸上滑下,露出那张温柔俊美的脸。
他眨了眨温润的眸,唇角微微翘起,笑意干净清雅。
“过来。”
岁泠抬手,示意竹厌过来。
竹厌乖顺的朝少女走过去。
岁泠指尖在资料上点了点,竹厌的目光随着她的动作落到纸张上。
看见熟悉的名字,他眼底笑意顿了片刻,转瞬即逝,依旧温良淡然。
“小姑娘让我看这个做什么?”
岁泠抬头看他,挑了下眉。
装傻充愣是吧。
“真不懂?”岁泠掀眸,支着脸懒洋洋的开口,语气意味不明。
竹厌静默须臾,随后坐到少女身边,伸手轻轻将她环住,“她那么对你。”
那这就是承认了?
岁泠轻笑了声,侧目看竹厌,“你觉得我会怪你?”
“没有。”只是不想让你看见我这般黑暗的手段,我想在你眼中永远干干净净的。
竹厌垂下脑袋,靠着岁泠的手上,乖巧温柔的,语调闷闷的,“你还很在意他们吗?”
“没有。”
竹厌语调轻缓,却仿佛夹杂着委屈,“那小姑娘为什么拿这个质问我?”
“没有。”
很明显开始转移话题下套了,岁泠摸摸他的发,触感柔软,在竹厌开口前就道:“不必担心我看见这些就会抵触你。”
在暗夜中沉沦,她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我来这,就是为了你。”
神明聆听到了信徒最虔诚的祈祷。
因此她降下悱恻的爱意,那是神的恩赐。
竹厌吻了下岁泠的唇,眼底荡漾着温柔的笑意,恍如天光。
待到夕阳微沉,岁泠抱着枕头躺在沙发上时,脑海里蓦然响起冰冷的机械音。
【恭喜任务者已成功让女主徐枝付出应有的代价,主线任务进度1/3,请任务者继续努力。】
听到这个消息,岁泠划开蓝屏,结局两个上冒着红点。
【徐枝】
岁泠点开,蓝屏开始播放。
【被退了联盟,又被捶死是插足他人感情的小三,徐枝在游戏内的名声算是彻底败坏。
她的生活算不得富裕,没有金主的支撑,她渐渐对游戏也产生了厌倦。
因此徐枝自从同陆成君分开以后,便鲜少再登陆《诸界之外》。
她本想傍上江北黎,却发现人家已经拥有未婚妻。
两人之间的感情情比金坚,江北黎杜绝了一切与她线下单独见面的邀请,甚至连线上都很少回复,所以她根本没有机会去离间。
比起捂一座大抵不可能融化的冰山,徐枝选择换一个目标。
她将主意再次打在高端的夜店里,凭借以往的人脉,她成功结识到了姜文。
也就是那个酒店内的男人。
姜文对待徐枝万分温柔,绅士而优雅,最主要的是有钱。
唯一的缺点就是他是有妻之夫,亦是竹厌手下的人。
他被竹厌安排去接近徐枝,让她爱上他,然后再抛弃她,让她体味被世人谩骂小三的滋味。
就像曾经他们对待席岁泠一样。
徐枝知晓初夜对她的重要性,因此在未得到她想要的东西前,她并不愿意献身。
但姜文身为暗网之人,能接近竹厌,权势如何不言而喻。
有人为了讨好姜文,设计了一场戏将徐枝送到了他的床上。
也就发生了岁泠在酒店内所看见的那一幕。
至于姜文的妻子云琅为何会发现这场奸情,这也是姜文所布下的一场戏。
姜文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他无懈可击,唯一的软肋只有云琅。
姜文为了复仇树敌无数,他的敌人已然注意到了云琅,姜文不可能每时每刻都护着她。
所以他必须找一个人去混淆敌人的注意,他要让所有人都认为云琅于他而言并不重要。
这样他才能确保他的敌人不会对云琅出手。
那个人选就是徐枝。
姜文截了别人的货,知道徐枝是他十分重要的地下情人,那群人便绑了徐枝用来威胁姜文。】
岁泠看完前提紧要,目光落到正在同步更新的视频上。
画面内是看不清楚地貌的废弃工厂,徐枝被绑在一根主梁柱上,黑色的胶带封住了嘴,眼里害怕又惊恐。
姜文站在不远处,衣服不知是被什么划破,连带着手臂都被鲜血浸湿,他却无瑕故意,视线在徐枝身上一瞬也不肯移开。
他紧皱着眉,眼睛睁得很大,脸上的愤怒与心疼肉眼可见。
暗网的人演技倒是都挺好。
岁泠在心底吐槽一句,懒洋洋的靠在柔软的沙发,黑发随意的搭在一旁。
【“你想要什么?”姜文骨节捏的作响,平日里的沉稳不复存在,阴冷的盯着站在徐枝身旁的黑衣大汉。
黑衣大汉简明扼要,“那批货。”
姜文顿时警惕的眯起那双眸,沉默着没说话。
“是她重要,还是那批货重要……”黑衣大汉将匕首紧紧抵在徐枝的脖颈上,眼底血丝遍布,突然吼出声,“很难选吗?!”
姜文攥着手,隐忍的皱着眉,明明尽量平静,可微微颤抖的手还是昭示着他内心的波澜。
黑衣大汉等得不耐烦,手中顿时用力,鲜血顺着冰冷的刀刃流下。
疼痛袭来,徐枝害怕的哭出来,却无法开口,只能充满希翼的看着姜文。
“我…”姜文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声音发哑。
“姜文,你是要背叛组织吗?”工厂破旧的大门被人推开,一道温润清和的声音响起,却不乏疏离冷淡。
来人踏光而进,月清色的长衫干净无尘,暮色笼罩了一切,显得昏黄而浪漫。
“竹厌。”黑衣大汉咬牙切齿的喊出青年的名字,要将其碎尸万段的恨意遍布那张脸。
“很高兴再次见到你,黑龙。”竹厌格外有礼貌的笑了笑,漂亮的眸里冰冷又薄凉。】
熟悉的身影让岁泠眯了下眸,坐直,手指搭上腕骨,不轻不重的敲了下。
顿了片刻,岁泠眸色渐淡,松了手,若无其事的躺回去。
她当为何竹厌会下午出去,原来是忙这事。
氪不改非(52)
【“你怎么进来的?”黑龙警惕的盯着竹厌,冷声问道。
“当然是杀进来的。”竹厌扫视了眼姜文,然后才将视线落到黑龙身上,慢条斯理的开口,“不然还有其他办法吗?”
“外面那些人……”都被他杀死了?!
“别这样看着我,我从不亲自动手。”
竹厌扯下纯白的手套,踱步到姜文身边,玉坠剔透而干净,有种温柔的美。
“公子。”姜文看见竹厌,垂下眼,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竹厌弯着笑,青灰色的眼眸干净一片,“你的爱人?”
“是…”
枪响的声音只在一瞬,子弹自他背后射出,青年的微笑依旧温和,冷漠和鲜血同他沾不到边,却让人手脚发凉。
“为情犹豫,会被组织抛弃的。”
眉心中枪的少女没了生息,青年站在光中,声线温和而平静。
黑龙僵硬的看着柱子上的徐枝,他抬头看向姜文,却发现他格外儒雅的从身旁的人手里拿起枪,枪口缓缓对上自己的眉心。
他的爱人死亡,他却含笑的看着自己,嗓音温文儒雅,笑意吟吟的道:“你看,被骗了。”
这一群人都是疯子。
死亡的最后一刻,这个念头在脑海里不断盘旋。
黑龙眼睛瞪得很圆,眼中布满不可置信,缓缓倒地。
事情处理完,竹厌低眸看了眼表,看见时间不是太晚,微微弯了下唇。
应该能按时回家陪小姑娘。
一旁组织内闲的没事干的狙击手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从破铁皮箱子上跳下来,走到竹厌身边。
他刚想吐槽几句这次没意思,低眸时视线恰巧落到竹厌手腕上的表。
竹厌注意到他,炫耀般抬起手,冷白清瘦的腕骨上挂着轻奢的手表,语气里掩不住的笑,“好看吗?我家小姑娘送的。”
狙击手:“……”
“公子,你跟我们炫耀几遍了……”狙击手抽了抽嘴角,抱怨的哀嚎。
“是吗?”竹厌轻挑了下眉,依旧特意的晃了晃手腕,很欠揍,“不记得了。”
狙击手:“……”
哼!带了容易反光被敌人发现,他才不带呢!
姜文处理着手臂上的伤口,看见那边的场景,红豆的质感清晰贴在手腕上,他也忍不住的笑了一下,可又觉得内心有些酸涩。
狙击手放下枪后就闲不住,看见姜文一个人,开始凑过来没话找话,“话说你演技真的炸裂啊!我在那边看得,牛!”
“把她当成你最重要的人,你也能。”姜文瞥他一眼,继续包扎伤口。
“那不能。”狙击手环胸靠墙,轻描淡写的开口,“我没有重要的人,所以也想象不了你那种痛苦。”
他从小就没有可依靠的人,在暗网里滚打摸爬起来的。
要说重要的人,那就只有他自己。
“那就把她想象成你自己。”
“那也不得成。”狙击手尝试想象,狠狠摇头否定,“我能混成那惨样?”
姜文:“……”
姜文不想再理狙击手,将手里的药品往他怀里一塞,捂着袖子离开。
“诶!你又让我清理这些?要不要脸啊?!”
“我是伤患。”
狙击手:“……”伤患了不起啊!
好吧,还真了不起……】
画面截然而止,岁泠抚着一旁尚未枯萎的花,手指细白,长睫卷翘乌黑,稍许慵懒的雾气在眼底弥漫。
“可爱。”
岁泠彻底陷在沙发上,无厘头的评价一句,眸里堆积了笑意,清冷又温和。
电视仍然响着声,窗外的落叶又飘落一地,管家不久刚出去买菜。
少女手懒洋洋的搭在眼睛上,感受困意如温柔的潮水般袭来,放松着每一根神经。
整栋房子没开灯,竹厌瞥了眼逐渐暗下的天,微微皱眉。
这么晚了小姑娘不在家?
竹厌推开大门,安静之下,能听到不明显的电视声响。
他眼尾上扬,心情愉快许多。
偌大的客厅中,只有电视发出微亮的光,放着尚且幼稚的动画片,她并不爱看,却仍要播放。
少女懒洋洋的霸占整个沙发,裤脚因动作而上滑,露出清瘦白皙的小腿,发丝遮住了大半张脸。
竹厌上前,又停顿下来,下意识的闻了下自己的身上还有没有血腥味。
确认没有后,竹厌才敢放轻脚步朝岁泠靠近。
“回来了?”
岁泠眼睛都未睁,语气轻缓散漫,带着未睡醒时独到的慵懒。
竹厌温和的回答:“嗯,回来了。”
竹厌坐到岁泠身边,淡淡的草木冷香混杂着清雅的栀子花香,矛盾又柔和。
岁泠掀了下眸,枕到他的腿上,“你喷香水了?”
“没有。”
竹厌温声回答,指尖刚放在岁泠的发上,便被她躲开,触及她的眼神,无辜的笑了笑,退而求其次的放在她的腹部。
“换了沐浴露,很像你的味道。”
竹厌的手指不似往日冰凉,温热如暖玉,搭在腹部有股怪异的感觉。
岁泠也没了困意,睁开眼睛看着青年温柔的双眸,指尖点了下他的眉心。
“你很可爱。”
虽然不知道可爱这个形容词是少女从哪得出来的,但竹厌并不在意,眼眸亮晶晶的问道:“所以你爱我吗?”
“爱你。”岁泠的声音平和温润,“我爱你。”
明明已经无数次从少女这里确认到答案,可再重复一次听到,却还是会为之心动。
淡淡的绯红攀上耳尖,竹厌偏了下头,不想让少女看见他的害羞。
竹厌暗中平复了下慌乱无措心情,但声线依旧不似往日平静。
“你不问问我爱你吗?”
“不必问,我知道你爱我。”
无论是在哪个世界,哪个地点,哪一面性格的他,都会爱上自己。
这些爱不需要反问。
“但是你问我这个问题,也没有错。”岁泠朝竹厌微笑,温润清冷的晃了眼,“这是你本该拥有的关于爱的安全感。”
岁泠本就是神明。
没有冷静和漠然伪装,她的骨子里透着最本质的温和与神性。
岁泠温和的笑意让竹厌眼尾的弧度更加上扬,他纠缠着她的发,一缕缕的缠绕在指尖和手腕上,“有你是我的万世之幸。”
氪不改非(53)
壁炉中的火焰燃烧正旺,昏黄的火光照亮了房间,整个地面都被铺上了柔软的地毯,显得格外温暖。
纷纷扬扬的大雪落白了花园,透明的窗户上凝结着晶莹剔透的窗花,朦胧中映出了园中雪色。
管家抖落身上的雪,手中的红梅开得正艳,被他插在茶桌上的花瓶里。
红茶氤氲冒着热气,岁泠抿了一口,目光平静的落在电脑屏幕上。
耳机内,是小助手正在做年会总结的声音。
岁泠淡漠的听着,小助手讲得完美又简洁,她轻轻“嗯”了一声算作肯定。
门铃不断被按响,岁泠掀眸看了眼,管家推了推眼镜,朝门外走去。
这边的会议正在进行收尾,管家看完来人,皱着眉,站在岁泠身边。
待会议结束,管家开口,“是陆先生。”
岁泠没有丝毫意外,面容平静清隽,“我去看看。”
大门被打开,少女双手插兜,面无表情的走出去。
“你有事?”
面前的男人显然瘦了许多,脸色憔悴,黑眼圈重的宛如被人打了一拳。
“我…我爸让我来找你……”
“所以?”
“求想要你放过陆家。”
岁泠觉得这男主还挺大脸的。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陆成君,没有说话。
陆成君被岁泠这样的眼神盯的心里不自在,那股无力烦躁感又涌上心头,他却不得不陪着笑。
雪落得更大了,冷气不断钻入骨髓。
岁泠没心情和男主多耗,声音冷漠平静,“关门,送客。”
“好的,小姐。”
管家将岁泠送回雪落不到的地方,表面礼貌的朝陆成君微笑,语气没有给他丝毫面子,“请回吧,陆先生。”
这是陆氏最后的机会,陆成君并不甘心,被铁门拦住的他只能不死心的大喊。
“席岁泠,你一点都不顾我们之间的情谊,这么狠心吗?”
听到这句话,岁泠脚步停下来,回头。
陆成君以为有希望,嘴角的弧度还没扬起来,就听少女道:“我和你什么关系?”
陆成君神色僵住,大门在眼前无情的关上。
已经得到结果,陆成君没有再去敲门的脸,手悬停在空中,逐渐冻得发红。
呼吸都是冷的,陆成君在原地站了许久,最后灰溜溜的离开。
【恭喜任务者已成功让男主陆成君付出应有的代价,主线任务进度2/3,请任务者继续努力。】
岁泠坐在壁炉旁,嘴上咬了块饼干,将关于陆氏的计划发给江北黎后,冰冷的机械音在脑海中响起。
嗯…陆氏给他当新年礼物是不是太寒酸了。
岁泠关掉笔记本,目光看向燃烧着壁炉火焰,若有所思的皱了皱眉。
沉思片刻,岁泠似乎想到了什么,弯了下唇,含着暖意的火光流淌在眸中,浸染温和。
……
……
临近新年,管家为老宅置办了许多年货,岁泠听到许多东西还是竹厌亲自购买的,略微有些新奇。
原本低奢优雅的装饰沾上独具韵味的中式年味,红色的银竹摆在客厅的各个角落,喜气而温馨。
日上三竿,岁泠才慢吞吞的从床上起来,简单的洗漱了一下,漫不经心的下楼。
“小姑娘。”
温润含笑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岁泠皱了下眉,散漫的抬头。
青年站在梯子上,身穿正红色的长衫,墨发被一根红色的发带扎起,发带尾端绣着淡雅的金丝祥云。
他手拿着精致的红窗花,浑身洋溢着新春的喜气。
“有贴好吗?”竹厌的眼眸很亮,沁着暖意,回头弯着唇发问。
“嗯。”岁泠随意瞥了眼,淡淡应道。
闻言,竹厌满意的将红窗花贴上去,从梯子上下来。
竹厌满怀期待的抬头,却看见窗花贴得歪七扭八。
竹厌:“……”
“这都贴歪了……”竹厌不满的抿唇,“小姑娘为什么还说‘嗯’?”
“歪,倒,福倒,福到。”岁泠睁着眼睛扯歪理,言简意赅。
“贴歪了不好看。”
“你贴的都好看。”
竹厌总感觉岁泠在敷衍自己,但她话说的好听,对自己也受用,根本没办法反驳。
竹厌咬了下唇,伸手抱住岁泠,笑意吟吟的,“我想小姑娘陪我一起贴。”
岁泠:“……”
有点麻烦。
青年的目光太难拒绝,岁泠静默良久,才勉强应了声。
但动手还是不可能动手。
竹厌贴,她看着。
至于会不会贴的是正的还是歪的,得看竹厌自己的水平。
每次贴完,竹厌都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但他自是不会也舍不得因为这些小事说小姑娘,只能自己琢磨怎样贴得更好看。
午时的饭是管家和竹厌一起做的,岁泠只负责靠在沙发上看电视,虽然她的注意力也不怎么放在电视上。
厨房的香气四溢,竹厌将菜放在桌上,唇角笑容干净诚挚,温柔不减。
管家端着菜,视线不断停留在青年身上,越看越满意。
会煮饭,有自己的事业,长得也好看,重点是对大小姐很好。
果然是老爷当年为大小姐留的上门女婿!
坐上餐桌,岁泠目光在管家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缓缓移到竹厌那。
她能明显感受到管家对待青年慈祥满意的态度,和之前的礼貌疏离简直是三百六十度大转变。
这人又给别人下什么迷魂汤了?
一顿饭就收买了?
不至于吧。
面前被推过来一碗鸡汤,竹厌嗓音里掩不住的骄傲,“我亲自熬的,你尝尝。”
岁泠捧起来喝了一口,鸡汤的稠香萦绕在唇齿间。
好吧,确实美味。
能收买人。
“很好喝。”
“小姑娘喜欢就好。”
饭后,竹厌一下就溜的没影了,知道人在后花园,岁泠就没多在意,回到书房为陆氏的事情做最后的结尾。
雪在早上就停了,连着几日的大雪罕见露了晴,但依旧晒不化雪层。
宁静之中,后花园内骤然响起爆竹的炸裂声,岁泠敲键盘的手一顿,将最后一段话打完发送,关了电脑。
在书房内并不能看到后花园内的景致,不过岁泠也能猜个大概。
岁泠拿起手机,给小助手发了一条消息。
她并不急着收到回复,发完就按灭了屏幕,迈步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