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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蓝的西游记全文阅读

作者:不懂拐弯     洛蓝的西游记txt下载     洛蓝的西游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神秘国(上)

    妖女拭泪道:“真真是活不了了,怎么这些个仙长个个强词夺理?妾身手无缚鸡之力,卫兵皆孔武有力,妾身如何能与他们放对?嗯嗯嗯……”

    淳化拿她实在没办法,将嵊蓝让了出来,那妖女陡然瞪大眼睛,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嵊蓝说,“哈哈,你看得出我们的跟脚,那么你至少是顶层地仙高人了?何必遮遮掩掩?你被法宝所捉,他又不懂怜香惜玉,凤仙郡只是没有能力消灭你而已,但又不敢释放你……只要关押着你一百年,一千年,什么黄花菜都凉了。怎么样,老老实实地谈谈呗?”

    妖女抿唇,眼睛咕噜噜开始乱转。郡王插嘴说,“好主意,梓童——”

    嵊蓝说:“以你蛊惑之术看,不外乎是狐、蜃、贝、迷幻草几种。我看你是狐族高人?”

    那妖女咬着牙不说话。

    嵊蓝说,“你不敢动武,想必心有顾忌?你到凤仙郡来要么是寻求机缘,要么是逃难,或者为人打前站?反正不可能是把自己嫁掉……难道你是银角大王的九尾天狐母亲?”

    郡王说:“你以后就是我孩子他妈——”

    妖女白了嵊蓝一眼,镇定地说,“你怎么猜到是这个答案的?”

    嵊蓝说,“三界镜是银角亲手所制,看到您大概是屁也不敢放的,换个其他人也吓不住他。天眼罩不晓得是哪位高人所制,也可能和您的家族有关?……我是这么猜的。”

    妖女点头,“三界镜那个鸡肋只是我儿练手做的,正好弥补了许多仙人的短板,所以在仙界,名声还是有点的。”

    三界镜亮了一亮,一个声音谄媚地说,“见过主母。”

    “至于天眼罩,”九尾天狐根本不理会三界镜,继续说,“我目前还不能告诉你……们,知道了对你……们并无好处。你们只要知道,它也不敢惹恼了我。”

    嵊蓝说,“传说您被孙悟空一棍子打死……当时我就有所怀疑,凭他那三脚猫功夫和当时的政治气候,三个孙悟空只怕也拿你没办法。看来您二人演了场戏给天下看?”

    妖女点头,“要不是孙悟空背后之人帮我遮掩五分天机,我哪能逍遥到现在?早被人关押了。”

    事涉玉皇大帝、王母娘娘或者差不多档次的大能,嵊蓝和淳化根本不敢接口。妖女之绝色,大能们也难逃被迷惑。

    九尾天狐目光一转,“能猜出本座身份也算是很了不得了。你们救我出去,我有厚礼相谢。”

    嵊蓝说,“您和我们并无瓜葛,我们没有救您的立场。再说了,您随便指一指这链子就断了,但您连指一指都不敢——我们小胳膊小腿的,更不敢了。”

    妖女冷笑:“恁许多废话,说吧,要什么条件你们才肯帮我?”

    淳化说,“我们不敢帮你!什么东西比得上小命值钱?”

    九尾天狐呸了一声道:“天下男儿莫非都死光了?就会欺侮我们弱女子。”

    狱卒听了半天,才插口道:“若您也是弱女子,天下男儿的确是不剩几个了。连我这个法宝也看着您胆战心惊的,任何男人来到您的面前也是绕指柔。”

    九尾天狐指着铁皮人说,“这俩就仍然是铁石心肠,铁皮铜筋钢骨。”

    狱卒看着去检查小红鸟的铁皮人说,“也就是他们俩才能敌住您,在您裙下,天下谁敢自承能过美人关的英雄?”

    郡王吃吃地笑,“我也是英雄……”

    天狐想了想,“反正你拿我没办法,我暂时也动弹不得,要不我们做个交易:你放了我,我饶了凤仙郡上下,你看如何?”

    狱卒说:“从来进了诏狱的妖物,不脱层皮是出不去的。万一下次您以正牌王妃的身份来诏狱视察,借着身份欺压我怎么办呢?我这两下子你有了防备,就制不住你了。要不您就在诏狱安心待着吧。”

    九尾作色道:“你小小的凤仙郡王竟然违礼,敢自立诏狱?好大的胆子!”

    郡王说:“啥?”

    狱卒狡辩道:“是朝阳的朝,你不妨念作嘲狱也行。”

    一个法宝居然也油嘴滑舌,还会谐音梗?嵊蓝放下小红鸟的手,和人家相比,同样是开智的法宝,金击子得羞死。

    淳化大声说,“这凤仙郡穷山僻壤的,语言不通,没啥搞头,要不我们走吧?离那位天狐越远越安全。”

    嵊蓝说:“正有此意,天狐之所以被称为天狐,倒未必是因为功夫法术有多高明,其实是诈骗迷乱之术天下独步,哪怕是姜子牙也曾在天狐手下吃过大亏。咱们哪有前人的本事?”

    郡王淫笑:“原来你果然是个狐狸精……”

    九尾说,“你们要走就赶紧滚,叽叽歪歪的背后说人小话,打量本座不敢拿你们怎么着是吧?”

    淳化揉着魂塔耳朵,“好像有人在骂咱们?”

    嵊蓝说:“红姑娘怎么回事?睡个没完没了,难道要咱们扛着她走?”

    天狐说,“有没有人想听听百纪前的三界传说啊?”

    郡王拍手,“又有故事听啦?”

    淳化说,“有故事听哎,要不咱们去听听吧?”

    嵊蓝说,“我才不要……除非她求着我们听,就勉为其难吧。”

    天狐气得话都说不流畅了,好不容易揉顺了胸口,她咬着牙说:“要听就听,不听拉倒。”

    郡王说:“梓童,我也想帮你揉揉……”

    淳化施施然穿越无尽空间一瞬间来到天狐眼前三尺外,她眼睛亮了亮,这一手漂亮!

    “有人知道修仙之始吗?”她问。

    淳化抢先说,“传说宇宙诞生之初,有一先天混元之元灵,灵窍初开,渐具神智。这元灵无意中于西昆仑得到宇宙之初的造化神器,经过不知几世修行,元灵功德圆满,道法得成。”

    郡王又清醒了,冷冷地说:“这是滥大街的常识,但却说的不明不白的,什么叫做元灵?是不是就是第一枚神智?造化神器指的是什么?圆满境界的定义是什么?”

    九尾说,“鸿钧老祖其实就是盘古大神的报身。但盘古大神又不止鸿钧一个报身,这个大概就很少有人知道了。”

    嵊蓝道:“怪不得呢,人说先有鸿钧后有天。原来如此。”这话说的概念混乱,逻辑不通,因果颠倒,但却符合量子力学原理……你们凡人高兴就好。

    九尾说,“鸿钧老祖生于太元之先,虽然天地沦坏,但是老祖之体常存不灭,每逢天地初开,就会开劫度人。听说有人入了鸿钧的万兽山庄……这就是大劫将至之滥觞。”

    嵊蓝不动声色地听着,浑然不觉他本人就是那个点燃“大劫”,进入万兽山庄的倒霉蛋——可能他还在想,明明只有百来头萌萌的小老虎、小狮子、小熊罴……哪有一万那么多?

    郡王向往地说:“老虎、狮子……好棒呀。”

神秘国(下)

    九尾眼珠子在嵊蓝脸上一扫,继续道:“万物生灭皆有时,千载劫后再重生。所有的固步自封都将崩坏,一切的理所当然都将颠覆,曾经的上下尊卑都将轮换,自闭的藩篱牢囿都将打破。末日就在眼前,汝当自省悚惕。此末法时代,未来佛不出,如天下众生何?”

    所以这个妖狐打明了招牌替佛门宣扬革命思想和行动方针?

    不信神只信己的凤仙郡果然是天然的思想解放沃土,革命的发源地。

    十大天帝这是要我来消灭这个妖言惑众的狐狸吗?将她的进步思想扼杀在摇篮之中?我竟然是个腐朽的帝王将相旧势力的活走狗?

    九尾鼓唇摇舌一阵宣传,就差取出一副快板来提气了,但铁皮人依然无动于衷,那法宝更神游太虚,不知听了几分,只有郡王跟着说,不错不错,如天下苍生何?

    九尾并不气馁,目标在前,必须要先摸着对方的脉……

    淳化忽然问,“狐三三是你什么人?”

    九尾张开好看的小嘴,呆呆地看着淳化,一阵古怪的沉默开始蔓延。

    “你叫淳化?”终于九尾想起了小红鸟在睡下去前提到的名字:“所以进了鸿钧仙苑万兽山庄的人是你?”

    淳化解释,“不是我,是他。”然后嵊蓝被扯了出来。

    九尾的眼睛亮得好像第十一个太阳,“你有没有取一缕鸿钧之气?”

    嵊蓝摇头。狐三三也问过这个问题,这重要吗?

    九尾笑,“你头上顶着那么多的业债,只怕鸿钧气息得到了也是个债。”

    这句话杀伤力仅次于“生而为人,你很遗憾。”

    郡王说:“真是英雄少年啊。”

    以洛妈为代表的国内亲友接机团在机场将同一航班的两家人聚拢了,大家做了自我介绍。小樱桃搂着“大姨”又叫又跳,Jack老师和小樱桃还是第一次见面,此人个子不高,戴着眼镜,文质彬彬,和洛妈气质十分相似。无论是学校还是机构,教师气质里的那随时“端着”的酸味儿一望便知。

    大家坐在FBI早就发还的别克GL8和Mandy代步的GL6两部车上,行李扔在皮卡里。三个黑人司机——热旺和双熊全部西装革履,墨镜手套,气质这一块拿捏得十分到位,没有太给洛哥丢人。

    一路风驰电掣进了公寓大楼,洛妈介绍这是自家私人电梯——小樱桃一家不懂,但是Jack读过英文版《教父》、《四十九点九度灰》和《时尚老魔头》之类的快餐小说,对拥有私人电梯所代表的豪富和权力心里有数,不禁又重新评估了Mandy老师一家的实力。

    见面言欢,安置客人住下,洗漱,安排了浏览计划,这一天才算结束。小樱桃在机场、街道、公寓一角拍了大概一个多小时视频,剪辑了一些资料,准备日后直播吹牛用,能大大满足天朝淳朴网友对自由女神侧影、新约克街景、富人公寓装潢、酷帅的黑人司机兼打手、洛可嘉夫妇的资本主义国家的资产阶级享受……的好奇。

    掐着时间小樱桃在直播间里露了个面,详细介绍了到达亚麻的第一映象,新约克街景等。守在山水市的小樱桃男友在直播中很是酸了几句,小樱桃骂他滚,又哄他一定会给他带礼物之后,叫卖了几个奇怪的东西,直播才结束。

    只可惜网友在直播中只听见了两个宝贝喊阿姨的声音却未见到本尊,大家略有遗憾。

    大家对洛宅的大落地玻璃及夜晚的星河降世美景印象深刻。同样临河,这套公寓的单价还不如汤臣一品,让大家略微有点瞧不起新约克城市的咖位——直到小樱桃提到新约克的GDP是全球第一,是全球第一大金融中心。华尔街上有多达上百家知名金融机构,比如美联储、美国银行、摩根大通、高盛等等,他们控制着全球40%的财政资金。世界500强企业的总部有73家在此,举世闻名的新约克证券交易所总市值达15万亿美元,在这里上市的公司超过2800家,其中不乏全球最优秀的企业。这里光电制造、军工制造和新材料等诸多高科技产业处于全球领先地位,还有服装、印刷、化妆品、机械制造、军火生产、石油加工和食品加工等等产业。

    魔都面积五倍于新约克,人口三倍不止,但经济实力只有人家一半,全球影响力更是望尘莫及,还不算联合国总部也在新约克。

    认清了现实,网友的自我膨胀才算消停了,开始冷静地研究如何追赶人家。直播结束很久了,议论声才渐渐消停。

    第二天起,Jack老师化身导游,录制了新约克街景、时代广场、河口美景、美术馆、博物馆、音乐厅等世界级文化设施……的大门。很明显来之前Jack老师是做了功课的,准备的很充分,神秘的新约克在天朝网友面前缓缓地打开了帷幕。

    在唐人街吃过饭,直播了街景和菜单后,大家感觉要累瘫了。尤其是时差倒得并不成功、原以为能适应的几个老人,所以他们强烈要求明天休息一天。大家喝过马路边的滚烫咖啡来驱寒,享用过齁死人的甜食来解乏,看过了街边艺术家表演后,愉快的一天才算结束。

    第二天,老人们休息,小年轻们去百老汇,Jack挑了《芝加哥》,小樱桃挑了《猫》,洛可嘉和Mandy一人陪一个。洛可嘉因是残疾人,还得到了升级包厢的待遇,两个人看着穿着清凉的美女流了一地口水。Mandy比较辛苦,还要低声给老妹儿翻译大概意思,哪只猫代表着什么,几幕下来累得够呛。小樱桃除了对那只调皮的抖胯猫和唱memory的老乞丐猫有映像,其他完全就是浮云。

    第三天大家在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和现代艺术博物馆参观了几小时。小樱桃偷偷摸摸地录制了不少素材,准备回去剪辑出来,大骂八国联军抢文物时用得上。

    第四天客人们冒着冷风和低温乘船上岛打卡自由女神像,又去长滩转了一圈。在著名的中央车站terminal自拍,惊叹着一百年前亚麻人的品位与实力。就是这车站太小,五分钟能走两圈。

难为道(上)

    第五天,洛妈和洛老爹领着大家去了DC,家里才安静下来。

    洛可嘉问Mandy,“那件事情你决定了吗?”

    Mandy的慈善基金打算与胖姐的基金会合作,在国内寻找残疾儿童进行资助。Jack和小樱桃将成为她在天朝的工作人员。一个负责宣传,一个负责具体事务。

    Mandy问,“也不知道人家是否愿意干这个。”

    洛可嘉说,“你给工资的,又是兼职,只要好好做,又有地位又有面子,更有美元——哪有不愿意的?”

    Mandy说,“天朝情况特殊……”

    洛可嘉说,“白赚美元谁不会?如果不顺,明年就不做了,多简单!救助患病儿童而已,这难吗?”

    是啊,这难吗?Mandy看着洛可嘉,不知道说什么好。

    春节有了两家人的加入,虽然申豹一家没有来,洛宅气氛还是相当的热烈。对小樱桃和Jack两家人来说,姓申的没有任何意义,根本就不存在于他们的世界里。但是对洛老爹和洛妈来说,缺少了他们就像是亲戚再也不来往了似的——为什么?

    没有人提到申家,就好像他们不存在似的。断了也好。不出卖洛可嘉就是佛祖保佑了,他们知道了洛可嘉有通往异界的能力——大概率不会有人相信;他们知道洛可嘉杀过人,老申是共犯,小申是从犯,所以不用太担心告密;他们知道洛可嘉和毒贩子往来,Tina就是证明;他们知道热旺和双熊的底细,但是FBI不管这个。

    老胡安的态度十分可疑,仇人相见捐一百万,却不喝一口水。这意味着他保留了复仇的权力,一百万美元是买和平、达休战的。毕竟马里奥绑架在先,又是主动上来挑衅,被杀了只好说是活该。下次如果机会来了,老胡安会问洛可嘉,你为什么下手那么狠?当然洛可嘉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他只会给老胡安脸上来一枪。难道只许马里奥狠毒,我就不能自卫?

    下次申豹找上门来,大家就只有生意往来了,交情归零。你觉得因为国内来了压力,诸事难为,那就选定立场,毫不动摇,干脆点,一切就不再让你为难。

    小樱桃直播了年夜饭——国内正好快中午了,网友们强势围观了小樱桃母亲、Jack母亲和洛妈联合出品的一大桌菜。

    大家终于如愿以偿看到了传说中的洛大公子和洛小公主真容。这家子基因好,果然Oscar神气十足,Nichole娇小可爱。

    从生物学大数据看,洛可嘉是大帅哥,Mandy是小美女,他们生下的孩子大概率不会比他们更好看了——人类幼仔会一直可爱到六七岁,甚至十岁!但是未必就是说长大了也会永远漂亮!

    到青春期会因为发育原因,骨骼肌肉皮肤会剧烈变化而变丑,过了青春期,一切固定下来,再看气质……几乎可以肯定,小时候好看的孩子如果不在学识和艺术上提升自己的话,很大概率会减分,俗称“长残了”。但是如果读书多,有艺术特长压身,气质这块会弥补“没小时候可爱”的损失。到了二十岁重新登上“极好看”的宝座……在化妆术和穿衣打扮的帮助下。

    所以你很少看到大街上父子母女全部是美人的例子——那种小概率事件几乎能逼疯明星及他们的子女们。童星们基本上会掉线,因为他们沉浸在欢呼鲜花聚光灯之下,就会放弃后天努力,气质便固化在了六岁。许多人自己模仿自己,一副永远长不大、拒绝长大的样子。

    上天是公平的。天才父母之下不会三代四代的传承高智商或者高颜值,回归均值是天理。

    这次旅行的重头戏是Mandy的慈善基金会给天朝残疾儿童捐助善款的事务安排,Jack和小樱桃欣欣然接受了基金会的任务——他们分工合作,一个审核材料,一个宣传公关。

    洛可嘉说,“虽然我们会把金钱给监护人,但是很难保证孩子得到了良好的照顾和学习上的促进。我们不希望养出懒汉来,心安理得地接受社会的捐助。换言之,我们不养废物,更不能让钱被无关的人给骗走,贪污更是大忌!”他的声音变得严厉,“许多家庭是要靠这笔钱买粮食和药的,你们两个是有工资的,如果你们贪污或者接受回扣,你们将会被整个社会抛弃,请洁身自好。”

    两个年轻人严肃起来,涉及几十万,上百万的捐助事务,管住自己的手,管住别人的觊觎很难!但很重要!

    “至于制度,”洛可嘉看着两个人,“一旦拟定了,就是行为准则。我会安排国内的会计师和审计师监督资金的运作,你们要成长起来,未来国内将会很缺乏信托管理人才。前途无量啊,难道你们两个一辈子就做现在手里的活儿?”

    小樱桃咬住下唇,对啊,难道我做直播卖货到五十岁?什么时候才能拥有一片自己的天空?Jack则想,手里的活儿?我手里没活儿。

    小樱桃说,“哥,回去我就报一个会计审计的成人教育,拿一张会计师证回来!”

    洛可嘉和Mandy一齐点头,“说到做到!”

    Jack也表态,“洛哥,我亲自下去和被捐助的孩子见面,了解真实情况,绝不被人骗了。”

    洛可嘉说,“我说的我们不养废物,你好好思考一下,如何激励孩子们身残志坚,努力上进,争取能自立自强。”

    Jack坚毅点头,作为老师,猛灌鸡汤,使学生好强,激发好胜心,挑动竞争,鼓励坚持,那是基本技能!机构老师还有一个特长:你必须要留得住学生,又要他进步,又要他喜欢你,还要家长满意,顺利掏钱……除了用恐吓术,高喊“您不来,我们就培养您孩子的竞争对手”这种没品没下限的口号之外,还得另有两把散手才行!

    刚好这位Jack老师最擅长这种工作,他的学生对他又爱又恨又佩服,续课率是机构老师中的佼佼者——要不然那么多教英语的高手,那位土豪怎么就要了他呢?这人长得笑嘻嘻的,比较讨喜,虽然不像洛可嘉那么帅一看就是男主角,但绝对不是善茬儿。

    最后,Mandy说,“我们做的事非常有意义,如果你们违法了,闹笑话了,败坏了名誉了,那么明年就没有这个善款的事了。所以你们连一只铅笔的礼物都不能收,把钱给真正需要的人才有意义,你们明白了吗?”

    这几句话的杀伤力比任何话都大!洛可嘉说半天,不及Mandy的这句威胁。

难为道(下)

    Mandy说,“回访很重要,要尽量多地去做,在网上聊,去学校问情况,让同学参与进来……你们看看怎么做,拿个方案出来。”

    小樱桃说,“嫂子,咱们一定要和其他基金合作吗?怎么解决关系?”

    洛可嘉代替Mandy回答说,“合作愉快就继续合作,不愉快就你们自己去做。总之一句话,以我为主,不接受盘剥和利益输送。”

    Mandy说,“如果不让我们满意,我会向上面反映,不用你们为难。”

    当这两人飞回国时,心里充满了战斗欲望,手里捏着每年花掉几十万善款的权力,随便谁都有天下我有的错觉。

    多年之后,这两个人都拥有了自己的事业,管理着几十亿美元的基金信托,回想起步时的艰辛,真是感慨良多。其实哪怕是送钱,也没有想像中那么容易的,闻着味儿的恶狼四面八方包围上来,真正需要求助的孩子却遥不可及。根本不需要求助的孩子们坐着飞机到处表演可怜。也有吃着孩子善款的父母虐待孩子的,也有今年吃了善款明年还要的,还有心甘情愿当废物,毫无上进的……甚至还有要跟洛可嘉打官司的,你捐了钱给我怎么还要管我怎么花呢?我把钱用来买最新肾手机关你什么事?

    有时候你会想,狗真的比人可爱!因为狗永远是狗,而人未必总是人。

    大家站着说话有些尴尬,只郡王一个人坐着。但是铁皮人外金内火,坐不坐并不影响他空心冷血的特质。天狐这个物种大概站一万年也不累的,那位法宝兄就更不用说了,从来没坐下过。所以这就是个奇景:被中年男仆捆着的美女对色眯眯的油腻老板和陌生的铁皮人安利女囚的哲学思想。

    淳化说,“所以您把这套必死、必亡、必溃的理论在大街上对民众宣讲?”玛雅末世论、还是佛教末法论或者基督教末日审判论无论靠不靠谱,总能骗到不少信徒。但是要让大家有所行动(比如造反)可也太勉为其难了些,最多捐点儿。

    九尾说,“不然呢?”

    淳化说,“哇,妖界苏格拉底啊,佩服佩服。”

    九尾说,“苏格拉底是谁?……民众对天下格局还是有认知的,我说的内容得到了广泛的共鸣。”

    淳化问,“那么愿意跟您造反的有几个呢?”

    九尾说,“呃……”

    淳化问,“除了那只傻鸟,有人主动来救你吗?”

    九尾说:“呃……”连捐钱都很少——难道这个均贫富的国家老百姓其实没钱?那么钱哪儿去了呢?

    淳化问:“您确定老百姓听您说话时眼睛没有色迷迷地看着您,以至于您到底说了啥大家只点头不讨论?”

    九尾说:“呃……”

    淳化问:“如果您长得像我们一样丑,还会有人听您说话吗?”

    九尾说:“呃……”

    淳化问:“您敢保证,之所以被抓,不是因为有人告密?比如另一个美女?”

    九尾说:“呃……”

    淳化说:“苏格拉底被审判,一是因为他宣扬说奥林匹亚诸神不必崇拜,时人以为他信仰了新神、邪神。二是人们指控他异端邪说腐化了年轻人心灵,居然教出一个卖国求荣的学生、替独裁者为非作歹!其实在被判死刑前,苏格拉底本可以不死——只要选择坐牢就好了——但他选择殉道。”

    淳化的眼睛刻薄地看着狐狸女,似乎在问你敢殉道吗?假死过一次而且相信“好死不如赖活着”的天狐“嗤”了一声扭过头去。

    淳化说,“行刑之前他的学生想帮助苏格拉底逃走,但是他拒绝了,他说自己是国家一分子,就必须要遵守法律,维护法律尊严,完成守法义务。所以宁可死也要完成作为雅典公民的公民义务,维护法律严肃性和公平。”

    一心逃跑的天狐有些脸红起来。

    淳化说,“所以,你说的如果是你所相信的,不妨以死证道。”

    郡王听得目瞪口呆,感觉三观尽毁,但是天狐却哑口无言。而法宝甚至在心底有些跃跃欲试,淳化又说:“死一次好像也不错的样子——反正你有九条命。”

    天狐笑容有点假了,问:“为什么要我死了才能证道?”

    淳化说,“你说有朝一日必然会尊卑颠倒,请你告诉大家,要死多少无辜者才能将玉皇大帝拉下神坛?秩序如果终将崩坏,要多少代人生活于混乱中,弱肉强食之下,残局如何收拾?何如从你自己死亡开始,比如——让无知乡民用砖块把你砸死?”

    天狐眼珠急速转动,想着对策——对方这套推论很怪,但是怎么驳他?我不会啊。

    淳化说,“有序归于混沌可能是对的,对照熵增理论,万物都有一灭,封闭系统终将崩解。但是混沌如果真发生了,就是终点吗?不,应该是下一轮重建秩序的起点吧?”

    天狐心一沉,她冷冷地盯着淳化,但目光的焦点却停留在没有任何物体的空间里。

    淳化说,“所以你们混沌教的根本落脚点不在归于混沌,而是夺取权力,由卑而尊,自下而上,灭绝人类,重建妖族天下!所以你们心心念念问我有没有拿到鸿钧万兽山庄的气息……这是你们造反的通行证吗?是不是能助你们在宇宙里找到强大的盟友?”

    郡王清醒地说:“龙族堕落,凤凰灭绝,凶兽死光,大概你们狐族觉得该轮到自己成为万界之主了?嘎嘎嘎,想得倒美。”

    天狐怒笑道:“谁要当万界之主了?尽胡说。”这次郡王没有太糊涂,他说:“我胡说,你狐说。”

    法宝说:“自从天庭融合了三十三重天来,恩威并施,分化妖族,打击魔头,天下虽然一潭死水,但是无战争之玉石俱焚,也少见无法无天之徒祸害天下,妖与人和平相处。你们对权力的渴望是不是已经让你们失去理智了?”

    天狐嘲讽地看了法宝一眼,“奴隶就是奴隶,一旦跪下去,就站不起来了。”

    法宝大怒,简直是不可理喻!淳化真人,请你出手,杀掉她算了!

    淳化摇头,“杀掉她只能使她们更伟大。肉体死了,那么思想就活了。更何况我既杀不了她的肉体,也动不了她的思想。”

    法宝奇怪地问,“你刚才已经把她驳倒了,怎么说动不了她的思想?”

    淳化说:“永远不要低估民众对奇思怪想的容纳力。再愚蠢的想法也能吸引到信仰它的人。改变人的认知之难,仅次于给他一套新认知,所以你得包装。比如她,楚楚可怜,能吸引到同情心。如果是个孔武的大汉哭哭啼啼的,有人理会吗?”

    法宝摇头。

    淳化总结,“不过就是阴谋家想推翻天庭搞出来的事情罢了。造反嘛,终究还是要看高端战力的。挑动小老百姓造反就是在害人,完全不明白他们的目的何在。——如果我杀了她的人,反倒证明我怕了她的思想。”

    天狐垂下头,长发遮住了脸,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是啊,你挑选凤仙郡居心何在?是心血来潮吗?

说人话(上)

    小红鸟终于醒过来了,她提着脏不拉几的袍角,在地上打了个滚,确保衣服上还沾了那么多污物,才站直身子。

    淳化笑,“肮脏对你来说是不是有特别含义?是不是只有让自己陷入最低贱的样子才能满足你最高贵的自怜自艾的心理需求?”

    郡王手里的杯子“啪”一声摔碎在地砖上。

    小红鸟不甘示弱地说,“我为什么会有这种奇葩的心理需求?”

    淳化说,“这是:有些人小时候穷或者笨,被人瞧不起,后来出息了,但他们不仅不金玉其外,反而穿着越发的邋遢,装穷装笨,以证明周围的人全部都是以貌取人的浅薄东西,从而弥补幼年期所缺乏的受尊重的心理渴求,并且以念叨“我不配穿好衣服”的方式惩罚自己、并打击别人的一种非正常心理……”

    小红鸟将袜子蹭得更脏,还不忘记继续贫嘴:“说人话!”

    您是人嘛?淳化果断地把嵊蓝拉出来。

    郡王不理解地说,“难道真有自轻自贱表达品行高洁的那种人嘛?”

    嵊蓝说:“非常人必有非常行止。林子大了,什么木头没有?”

    小红鸟注意到了天狐,目光又开始迷离,“你们一定要救王后啊,她是那么的无助,那么的善良……”

    嵊蓝说,“这位是青丘天狐,天下最可怕的大妖之一,金角银角两个道尊的徒弟都是她的儿子。”

    小红鸟捧着心说,“她说要为民减负,仁义宽宏,如果你们不杀王救后,简直是天理不容!”

    郡王说:“真希望她是我的王后啊。好美啊……”

    嵊蓝看着天狐说,“你把她怎么了?怎么还没醒?”

    天狐说,“吾等迷幻之术向来只是借力打力,她所看到的只是她心底里潜藏的回忆里看到的东西。她说的杀王救后未必说的是救我,应该是另有其人。”

    嵊蓝问小红鸟:“你的王后是不是很美啊?她住在何处?”

    小红鸟认真地看着嵊蓝说,“她当然很美,她就站在你面前啊,难道你跟她说了半天话还不知道她就是王后吗?”

    好吧,这是没法子交流了。

    天狐说,“看在你是愿意救我的人,不管你把我当成了谁,这个情我总是要领的。”这话听着耳熟,大约下一步就卖法器、说功效、收多少钱了。

    她从项下取了一根线绳,递到小红鸟手中,“这个送给你了。”

    咦?先予后取?放长线钓大鱼?仙人跳?

    小红鸟欣喜地说,“谢过王后,哇,好美啊。”她将线绳放到阳光下细看,灰白的线绳偏偏有七彩流光,炫目耀眼。

    小红鸟细心地把线绳系在脖子上,光芒从她头上开始旋转,螺旋向下到脚底才消散。

    就在大家眼皮子底下,一副羽毛大氅脱落下来,小红鸟又变回成一只鸟。

    她生气地叽叽叽叽指责天狐居然要抢她的宝贝,小爪子紧紧抓住羽衣不放,但再也不提杀王救王后的事了。

    嵊蓝用鸟语问:“你终于醒啦?你再看看,这位天狐是不是你说的王后。”

    小红鸟骂道:“你有病啊?这位是狐妖,我又没见过王后?我怎么知道是谁?——我一直在乡野间游乐……傻木头,你穿上铁皮衣服就打量我不认得你了是吧?”

    众人的目光往地上的羽毛大氅看去——这件衣服果然有古怪!

    郡王清醒地对小红鸟说:“你被鬼上身了!”

    天狐对嵊蓝说,“我算是救了你的宠物的性命,这个账怎么算?”

    果然来了。

    宠物是什么鬼?小红鸟一跳八丈高,破口大骂。

    嵊蓝说:“你瞧,她并不买账呢?”

    天狐笑,“你这么说可就没意思了哈。”这个人情……你铁皮人不认,自然另有人会认!

    嵊蓝说:“你早就看穿她被鬼修上了身,早不揭穿晚不揭穿,非得看到了好处才肯动手,这个手段未免也太小家子气了些。”

    天狐抿嘴笑,“妾身本来就是小女子嘛——你们大男人不正好显出大男人气来?”

    嵊蓝说:“小生原本就不是大男人,只是个木头精,大男人气是什么?冤种吗?”

    天狐说,“哎呀,逼得这么个高手自承不是男人……妾身都干了些什么?罪过罪过,惭愧惭愧。”

    淳化已经羞得要自闭了,但是嵊蓝的脸皮之厚可不是盖的,当年在当蝴蝶时连帙杲的内裤都做过了,被天狐嘲弄两句完全无动于衷。讨好处?等我先赖个账……赖不过再说。嘁,我又不是她爹!

    小红鸟落在淳化的魂塔上,不再攻击天狐——估计是不敢——转而指责嵊蓝为什么不把那个鬼修杀掉……

    嵊蓝说:“正好咱们得了点好东西,就试试看能不能把那个鬼修怎么样——”他从指尖逼出一滴赤脚大仙的动脉血。天狐一见大惊失色,法宝一见腿一软,两个人直愣愣地看着那滴强大的天仙心头精血。

    郡王说:“这是至宝吗?梓童,我可以买给你……多少钱啊嵊蓝仙长?你有多少我都包了。”

    小红鸟开心地冲着羽衣说:有了这滴血,什么邪鬼魔头不得当场爆炸?

    嵊蓝只怕一滴血不够威力,他从胸口引出来一缕等离子仙火。偌大的院子立刻处于极高温之中,地面建筑材料不行,开始软化成水。

    郡王和法宝、妖女都沉默了。

    仙火在嵊蓝的指尖略一停留,包裹着仙人血向地上那件五彩斑斓的羽毛披风扑去。一声凄厉的鬼啸从大氅中响起,一道极寒人影隐隐约约出现,想要逃跑又无路可去,眼睁睁地看着仙火与仙血将自己点燃、吞下,凄厉的叫声传上了九天云霄。

    嵊蓝手指对着这一坨火中虚影划了几划……一个美丽的女子披着大氅从地上站起来。她惊讶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傻了半晌,盈盈拜倒,“多谢仙长成全。画眉儿愿为仙长效劳,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天狐惊讶地说,“你竟然能起死回生之术!这是勾陈天皇大帝的招牌啊!你……”

    嵊蓝不理会天狐,向那画眉儿看去,只见她比附身于小红鸟时更美了三分,珠润花娇,眉目如画,白发及腰。

    郡王站起来,咽了口水说:“梓童——”

    淳化及时地将嵊蓝和郡王都撵开,亲自将跪在地上的白发美女扶起,“不用谢,不用谢。”

    画眉儿又拜一拜,才轻盈起身,腰肢柔软一握,小鸟依人可怜。

    小红鸟气得连骂人都骂不动了,她一蹦一跳离开淳化的魂塔,跑到嵊蓝这边栖止,用批判的目光愤怒地盯着那个画眉儿。

    淳化说,“说说你是什么来历?”

    画眉儿说,“请仙长救救我家王后吧!她可是个好人哪——”

    郡王说:“你告诉我是哪个混账害了王后,我来救——”

说人话(下)

    Richard是一个高高瘦瘦的人,文质彬彬一看就不愁吃喝。他的朋友却是个瘦小的女生,戴着眼镜,头发又多又浓密,气质和街上的女孩差不多——但其实人家是个学霸,物理学博士在读。

    当他们依约上门求诊时,Mandy刚刚做了孕检,正在研究里面的参数。做为一个生了俩娃的老战士,这些数据的标准都在脑子里,比妇产科医生也不差多少。

    寒暄过后,他们进了洛可嘉的工作室,女孩用审视的目光将这个充斥着艾叶香气的房间看了一遍,并且注意到了几大盒针以及抱着笔记本热旺的存在。

    这个女孩自称Linda,一个滥大街的名字,她的问题是眩晕症,飞蚊症,可能还有些营养不良。

    洛可嘉详细地了解了Linda家族病史,果然有遗传因素在里面,脾胃不和,精神压力太大,还有睡眠质量问题等等。

    这种亚健康的情况需要长期调理,洛可嘉为她制定了系列计划,试了试针,一个上午就过去了。

    Richard全程旁听了诊疗过程,将Linda的反应尽收眼底。在Linda接受针刺的时候,他对洛可嘉说,“洛先生,我的一位长辈最近不太好……”

    洛可嘉问,“有什么基础病吗?”

    Richard说,“风湿性关节炎,基本上不能走路了,用了大量激素,身体极其脆弱。我劝他换一个疗法但是他很顽固,而且年龄也大。我希望你能看看他的情况……”

    洛可嘉说好的,可以出诊,但以后尽量请病人到我这里来,毕竟你也看到了我的情况……残疾医生有特权。

    敲定了出诊的日期,Richard放松下来,反正目前老爷子已经这样了,用针灸调理一下总不会比现在情况更差。

    洛可嘉给Linda开了个调理脾胃的食疗方子,Linda有些不以为然。洛可嘉说:“你知道吗,人为什么会生病?”

    这个问题问得好!作为科学家,Linda最喜欢的就是一连串的“因为所以”,她沉思片刻说,“因为身体机能产生了损坏或过度亢奋的情况?”

    洛可嘉问,“是什么导致了这些功能障碍或内分泌失调呢?”

    Linda求助地看看Richard,“因为寒热?中毒?受伤?肥胖?”

    洛可嘉笑,“主要是因为不健康的生活方式,和精神因素。所以要治病,必然要做出彻底改变!比如癌症产生的机理目前并不完全清楚,但肯定和不健康的生活习惯、精神因素和遗传相关。目前咱们治疗癌症的方法也只是哪有肿瘤就割掉哪里……但是事实上也有离开城市辞职去乡下生活结果肿瘤不翼而飞的事例存在。我们相信,如果不清除产生肿瘤的内环境和生活方式外环境,肿瘤会反复产生,转移。我用针刺激你的机体,不是要将眩晕给刺死,”

    Linda和Richard一起轻声笑起来,洛可嘉继续说,“而是要改变你的固有的不合理的内脏状态,再改变你的生活习惯,尽量恢复到出厂设置。”

    Linda大笑,终于明白了这个因为所以科学道理的逻辑。她重新拾起那页食疗的方子,哪些东西禁止,比如冰、咖啡,抽烟,酒精摄入,有兴奋作用的药丸等等,她终于开始用科学家的眼光来检视自己的饮食习惯。

    洛可嘉说,“影响人的健康状况的原因,归根结底还是认知和自控。大多数人死于无知和放纵,所以中医认为,健康是个哲学问题、认知问题,而不是技术。真正的大医都是思考人生多过于思考扎针的人。”

    室内陷入沉思。Richard说,“您说的很有道理,就好像管理企业,亏损了甚至倒闭,多半都先是内部出了大问题了,外部环境的改变只是诱因而不是原因。”

    洛可嘉说,“精神压力给机体带来的负面影响大家应该都有所了解,对吧?所以要治好病,先治心灵,但这在西方医学里是反方向应对的:有精神问题,吃药解决,安慰剂,镇定剂,有毒且成瘾。这完全搞反了。”

    一直守在旁边做助理的热旺用铅笔拼命地记录,他觉得一定要在网络上和大家分享一下,于是在病人离开后,热旺在TikTok上将听来的这段话用自己的理解方式讲了一遍。

    作为一个曾经爆红然后持续掉粉的严肃博主,热旺经常发表完全基于自己的理解大段大段人生哲理。这一次也不例外,“健康是一种习惯”、“吃药不解决精神问题”、“内因导致疾病”和“多数人死于无知”论调一出,在网上立刻掀起一场反对意见浪潮。破口大骂的人不在少数,把热旺给骂傻了。

    有人问,“我天生身体弱,生下来就有病,就是说我天生精神分裂或者母乳有毒?”

    有人问:“黑人被歧视,是因为天生自己皮肤黑的原因了?和白人没关系了?”

    有人说,“我年纪大了,走不动路了,摔断骨头了,是我不知道爬楼梯会摔跤吗?还是因为走路是我的坏习惯,所以活该摔下来?”

    有人说,“医生也太容易当了吧?只要治不好病,就是病人自己脑子有问题,生活习惯不健康,心理变态,所以活该治不好。”

    有人说,“我感冒发烧,自己就好了,那么你说这是我因为虚弱所以容易感冒呢,还是因为强壮所以很快自愈呢?”

    有人说,“诺基亚手机被水果机降维打击给打死了,是内部管理出了问题吗?人家曾说我什么都没做错,但是就是完蛋了,请那位洛医生解释一下。”

    有人说,“怎么我感觉这种医术就是宗教呢?给人灌灌心灵鸡汤就算治病了?那我们还要医院干什么?直接去拜洛大神好了。”

    有人说,“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觉得洛医生其实很不负责任吗?他的病人据说都治好了?是否他的话证实:不用找他看病病人自己也能痊愈,和那位所谓的医生没关系?”

    有人说,“大家把这位先生吹得上了天,他其实是西方医学的博士,和针灸术根本没有关系。可能他治好的病人和针灸术也没什么关系吧?”

    有人说,“听说他一个疗程要一万美元起,这个钱来的也太容易了吧?怪不得这些外国人拼命来亚麻,是不是亚麻人太好骗了?”

    有人说:“如果中医那么有用,为什么他们自己放弃了呢?听说中医馆里坐着的全是西方设备和疫苗……”

    热旺捧着手机向洛可嘉请罪,洛可嘉笑,“你明白了?医药治不好某些人,那是因为他们不值得去救啊!从来不反思自己,只挑刺别人,还抱怨医保太贵……我们管这种人叫韭菜,只配被面皮包成肉馅下锅煮。”

    热旺说:“被人误解了,博士您不遗憾难过吗?”

    洛可嘉摇头,“他们不是误解我,而是曲解我,要么蠢,要不就是坏。我从不为蠢货、坏坯、流氓、骗子、讼棍们感到难过,我又不是基督。”

人心险(上)

    对世界充满爱的热旺明显没有太多对人性恶的体会,尽管他本人曾经就是个混账。

    洛可嘉说,“你把我这段话录下来。”他不敢像Mandy一样大胆,随口一说就是战斗檄文一篇,还是先录下来再看看效果,最后没问题了才敢发出去。

    他面向手机镜头,微笑道:“如果你不相信口罩能救命,或者认为5G信号站导致流行病,或者高呼新冠是一个谎言,或者认为鸟类是政府控制你的机器,那么你的毛病大概上帝也治不好了。观念不一样,你可以提出来讨论,但如果要得到我的回应的话,请你先快速地念Literallyspeaking,folliculargastritisandpancreatitiscan'tnecessarilyleadtochordocarcinoma。”

    热旺的下巴几乎掉到了胸口,胃腺炎和胰腺炎不可能导致脊索瘤……是什么鬼?

    “中医有三千年文字记载的历史,有严密的理论和医药针灸按摩等治疗手段,是一个极其全面、科学、高效、法自然的体系。曾治好了无数病症,让东方人平均寿命远远超过西方人,并保证了东方文明屹立不倒几千年。西方医学在两三百年前还只会用放血术,还活活害死了英国国王查理二世,以及国父乔治华盛顿。现在你们拥有了无数机器,查到了分子纳米级别的细胞结构和功能,就觉得自己就完全理解了人体运作的机理和底层模式?哈,最博学的科学家都不敢说他完全钻透了人体运行机理!在地图上找不到东方各国地点的人哪有资格评论基于合于规律、顺从天然的生活态度和严格自我管理的东方哲学式的养生治病文化?那些甚至不晓得-2-2=-4的人们,你话说得越多越显得愚蠢。”

    热旺只觉得一个冷战从脚底下冲上头顶,洛博士的话里充满了信息,冷嘲热讽之外还有浓浓的鄙夷,但是他嘲讽了谁——恐怕随便谁都不觉得是自己。他们虽然不知道韩国的首都是不是台北,也搞不懂那一道数学题是怎么回事——那能证明什么?嘁,他们照样可以骂你。

    洛可嘉继续说:“你们中的大多数人都过着放纵不羁的生活,享乐主义盛行,反智、矫情、肥胖,肆意挥霍青春,滥用药物,甚至吸毒,难道你们真不知道只要稍微自律一点点,你的人生就会完全不同?不,你们知道得很清楚,但是你们就想当一个混账,每天过着世界末日即将来临一般的日子,还美其名曰活在当下。”

    洛可嘉停顿了一下,给听众以思考的时间,“活在当下并不意味着放弃明朝!今日不努力,明天徒伤悲。同样的,今日不爱惜身体,明日上医院挨刀子——而且病未必还治得好。剜了半个胃或者药物成瘾,拥有一个被挖得千疮百孔的身体,苟延残喘,这可以称之为生活吗?连生存都勉强!”

    洛可嘉冷笑,“很难想像一个对自己的身体不负责任、对家庭不负责任的人能够对社会、国家有所贡献。光喊让亚麻再次伟大口号却一事无成,你只是个笑柄。”

    洛可嘉说:“不要问身体对你做了什么,问问你对身体做了什么。我很高兴地看到许多网友拥有常识,对知识保持敬畏之心,对未知好奇并谦虚谨慎,对生活积极进取,严格作息,绝不放纵——祝福你们每一个拥有强壮的身体和健康的灵魂。”

    他忽然想起,又补充道:“关于人的机体类似企业等组织机构的说法只是个比喻,如果你读过几本诸如卡内基、福特、韦尔奇的快餐式管理书籍,或者如《混乱》等等系统论快销书的话……或者能找到更多的比喻或论证类比。但这与医学无关,只是个人感触。”

    一气呵成录完之后,洛示意热旺给他看一看最后呈现的效果,虽然有不少瑕疵,但胜在自然,哪怕有不少可以商榷的观点,很容易被攻击,但是也差不多这样就可以了。逻辑能力充沛的高人未必有兴趣参与这场低端骂战,而只会谩骂缺乏常识的杠精未必找得到洛可嘉话语中的漏洞。

    洛可嘉拾起电话,问Mandy是不是有空,得到肯定回答后他提着热旺的手机,让热旺推着轮椅去找Mandy。

    Mandy正在和洛妈翻捡Nichole和Oscar小时候穿过的内衣外衣。许多内衣都是品质极佳的棉毛丝织品,又柔软又透气又吸汗,贴着皮肤比新衣服舒适多了。外衣经过了这么两三年,再没有甲醛残留,十分让人放心。

    洛可嘉进来讨论了几句内衣传承的事——他是觉得买新的更好,不过看到许多小衣服根本就没穿过几次,就不再说什么。当初买新衣服太勤快,又有朋友送的礼物,好多都没穿几次,就不合身了。

    Mandy仔细看过了洛可嘉的录像,在表情、语速、口气、用词方面提了几个建议。洛可嘉奇怪地问,“你怎么这么专业?我根本没有注意到的问题咋就被你一眼挑出来了?”

    Mandy挑了个眉角,飞出道眼风,“好歹初中、高中我也是话剧社的台柱子好吧!我给那帮笨蛋讲戏经常搞得导演没话讲,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洛可嘉崇拜地说,“怪不得你敢随随便便就直播怼Julie,艺高人胆大啊。”

    Mandy挥舞着一条开裆棉毛裤,“什么叫随随便便?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我都有设计好吧!世界上哪有随随便便就成功的人?”

    洛可嘉大受启发,他让热旺把手机镜头的角度和高度调整到Mandy首肯的地方,换上一个更冷静,更优雅,不紧不慢,冷嘲热讽,酸辣皆备的模式,降低语速,目光并不直视镜头以避免攻击性过高——反正他的台词之辛辣已经足以挑起世界大战了……

    录完后,洛可嘉看了一遍,果然效果好多了:火药味淡了少许,让人感觉他的话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而且脸是侧着,似乎另有记者在与之对话一样,其腔调和刚才直视镜头骂街的样子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Mandy其实还是不怎么满意,因为洛可嘉台词不熟,显得嗑嗑巴巴,不像刚才想到哪里说哪里那么流利。新版本结构虽然更严密了,用词更讲究了,逻辑更清晰了,但是激情也没了,杀伤力指数也小了许多。

    化身导演和制片人的Mandy强逼着洛可嘉又来了一次,灯光也调整到脸上高光,背景纯黑,以凸出五官的立体感并且增加了三分杀气,为了效果还让热旺坐在后面当话搭子……

人心险(下)

    洛可嘉灵机一动,最后发挥说,“有人还把国家运转比喻成人体……我对泛民主选举制度感到很奇怪,一群连自家厨房都整理不好的人居然敢对像D参议员那种几十年参与治国理事的老有经验、富有成果的政治家指手画脚——是因为你们无权无责,所以不用对说过的话负责是吧?承认自己有所不懂很难吗?不承认自己蠢才是个羞耻吧。所以我敢说,亚麻国病了,而且病得不轻。”

    当最后热旺将完美的版本释放出去时,洛妈已经整理好了所有的新生儿衣服,而Mandy还在哼哼唧唧地指出洛可嘉的某个表情略有狰狞,不够甜,某句台词念得太过生硬,没有融入整体显得突兀……最后她总结道:“如果你去竞选市长州长,大概挺不过十天,你会得罪所有的选民!嘲弄鄙视他们并不能让你得到更多的支持!理解、尊重、娱乐他们更重要!”

    洛可嘉齁着喉咙说,“我只是个外国人,又不参与选举,对政治没兴趣……你们继续整理衣服,我去歇会儿。”

    那个鬼鸟执着救人的模样真是招人……厌烦啊。

    “画眉儿,”天狐正色道,“你的王后恐怕已经死了很久了,你想想,她是什么年代的人或者鸟?”

    画眉儿极力想去回忆,但是她可怜的大脑壳里是空的,她拼尽全力只换来一句,“她好可怜。”小红鸟怜悯地看着这个暗算自己的女鬼,停止了愤怒的指责。

    天狐说,“我又没杀人放火,怎么就被锁住了坐牢?我才是真可怜。”

    凤仙郡王迷离地说:“嫁给我你就不可怜了,而是可笑。”说完这个可笑,他又醒了。是不是我刚自己把自己给骂了?

    淳化嗞着牙说,“我也很可怜啊,连身体都是借用别人的。怎么没人说救救我?”

    小红鸟说,“我在外面寻找机缘几百……几十年了,所得到的机缘全是烂桃花,谁来可怜可怜我?”

    要比惨的话……那个法宝大叔说,“我自出生起就没离开过脚下这块一亩三分地,连王宫都没出过,谁比我惨?”他避开了郡王目光的照射。

    所有的眼睛向嵊蓝看来,好像在问,你有什么痛苦?淳化将嵊蓝拉了出来。

    嵊蓝摸着后脑勺说,“啊?啥?看着我干嘛?”

    天狐问,“你说说看,你有没有可怜之处?说出来让大家开心开心。”

    嵊蓝放下手,“我每天很忙的,哪有空想这些?只有自恋到极点的人才一天到晚作天作地。”

    盯着他的一群目光透出熊熊怒火。

    嵊蓝赶紧挽救一下,“除非他们藏着鬼心思,想让自己看起来比别人可怜,也不知道图啥。”

    众人目光中怒火更炽,一言不合就要开打了,淳化一脚把那个木头踢开,点头哈腰地向周围解释:“木头人天生不会聊天,别见怪哈。”

    天狐说,“这位法宝兄,虽然到目前为止我还没看出来你的本体,但是咱们无冤无仇,我又非十恶不赦,那么商量一下,你解放了我,我也来想办法解放你。你看如何?”

    那法宝面目一直混沌不清,直到此刻才渐渐显现出来。他的眉眼如同刀削斧斫一样势大力沉,鼻如悬胆,口若砖石。

    郡王说:“印兄,你要离开我吗?”但法宝男没理他。

    天狐说,“大哥,您觉得这个交易如何?”

    那法宝明显是心动了,根据他沉淀深厚的气势看,至少有几百万年以上的寿数,比金击子那种二货法宝强了好几根定海神针。

    淳化说,“你二人先忙,小生告退。”他转身就走,两只鸟随后跟来。

    淳化问,“画眉儿你跟着我干嘛?……也不用你肝脑涂地,给你一个天仙之躯只是举手之劳……那缕仙火我本来就收不回来了,送你了……不用磕头……好吧,日后我们的起居就交给你了,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哈……先给大爷揉揉……揉不动啊?那就敲敲……手痛啊?那我给你揉揉……”

    天狐将耳朵收回来,皱起眉毛说,“哎呀,那娃娃不上当也。”

    郡王说:“但我上了你的当……”

    法宝大叔将链条一卷,放了天狐,骂了一句脏话。

    天狐盘膝坐下,“我们哪里露了破绽?呆国王是真的,呆鬼修是真的,小呆鸟是真的,我儿银角的法宝也是真的……哪儿就错了呢?”

    法宝大叔说,“你答应我此事一了就助我脱离凤仙郡的呢,这个是真的吧?赶紧出手。”

    郡王呆呆地说:“要不要经过我同意啊?我是郡王诶。”还是没人理他。

    天狐妖媚地一瞥,“任务功亏一篑,还好意思讨赏?”

    法宝大叔说,“你的计划有问题,总不能赖我身上。不如用强,索性我帮你抓了那娃娃拉倒,费心机太不爽利,总不至于我们俩打不过他一个?”

    天狐凝神思索着,“说不定真还打不过他呢!贝姥也折在他手里了,赤脚大仙也死在他手里了,你怕不怕?”

    法宝大叔紧张地说,“那你还敢惹他?跟贝姥和赤脚大仙比,咱们两个算个屁。真心斗不过。”

    天狐说,“此人有大用!活捉最好,但实在不行也只能硬上弓了……我的陷阱哪儿出问题了呢?”

    郡王说:“陷阱里早就有人了啊——”

    走出老远了,淳化问,“蓝仔,你看出来她们有问题了吗?”

    嵊蓝说:“不是你先觉得不对劲,警告我的吗?我是没太看出蹊跷来。”

    淳化说,“我只是觉得太巧,从你的老情人小红鸟开始,哎呀,别闹,你听我说嘛……一步一步的,那女子先装无能无力,被揭穿是天狐又说什么不可动手之类……虽然肯定有古怪,但其实我也不知道具体哪里古怪。”

    嵊蓝说,“当法宝大叔对我们说,你杀掉她算了时,我才确定他俩有古怪!且不说我有没有那个本事杀掉天狐,他是个法宝,没把主子放在眼里——法宝怎么可以不问主人,让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出手杀主人的俘虏?这明显不合理!那么一定就是陷阱了。”

    淳化恍然,“他们俩一再要求咱们靠近,又弄出来个鬼修鸟人降低咱们的防备心,又装可怜假哭……这是凤仙郡春晚小品吗?”

    嵊蓝说,“若是你捉住了俘虏,会允许俘虏向陌生的铁皮人求救吗?还任由郡王出丑……顺着俘虏的话题,跟着一块儿装可怜——这是说相声吗?”

    淳化说,“天狐提议说做交易时,那法宝显然有反叛凤仙郡的意思,这正常吗?如果法宝能如此轻易地被收买,而且暗中让主人吃亏,天下谁还敢炼制法宝?”

    嵊蓝笑,“这个……反正金击子是确定无疑地背叛了镇元子的,所以——法宝是不是都有背叛主子的冲动?——咱们以后烧制法宝的话,一定要留下后门,免得被法宝给出卖了……”

    淳化越想越有道理,多半如此了。只要咱们靠近他们,那根链子多半就要锁住咱们了。

    江湖险恶啊。

攀关系(上)

    嵊蓝往背后看看,“如果我所料不错,大概他们商量好对策应该马上就要追上来动粗了。哎咱们打得过天妖吗?”

    淳化说,“不做过一场谁知道?我说,咱们给她们也设计个陷阱呗!没道理被人设计了不回敬一下子的。”

    嵊蓝说,“呃——我不太会啊。”

    淳化说:“我曾经在洛可嘉读医学期刊时偷看Mandy的电视剧……可能有个情节能拿来借用一下。”

    天狐起身道:“算了不想了,还是吃了读书太少的亏。搞阴谋诡计咱们还是停留在假死、装傻、偷听、胁迫、偷袭、捡漏的档次上。如果一定要玩儿计策,肯定是破绽百出——”

    她伸了个懒腰,法宝大叔的眼光不由自主地跟了过来——

    “要不还是打一打吧,不演戏了,穿帮太丢人。”

    狂风大作中,天狐抓起法宝大叔向淳化方向扑来。

    凤仙郡王手脚并用爬上高台,向远方眺望,看着狂风中的两条人影远去,目光阴晴不定,脸上肌肉扭曲。

    忽然一个身影出现在他面前,一张大饼脸黑得好像是炭——淳化诡异地一笑。

    天狐卷着法宝大叔追出六十里路,一无所获。心里有些奇怪,难道是我们跑得太快,追过头了?她回头向来路望去——此刻已是午后,三个太阳中有两个去了西方,剩下的也是摇摇欲坠。

    天狐看了后方半天,没有线索,便向前方眺望,灰青色的地平线上有农人在耕作,有商队在赶路要进城,有马群在绕圈——忽然在西面方向看到鸟影一闪。

    找到了!天狐卷起法宝向刚才那小红鸟落身处扑去——咦?怎么回事?她四顾无人,便向天上升起,只见东北三十里方向有翅膀扑击的影子。于是她又匆忙赶到杂草丛生的河滩上……只有石子。人呢?

    天狐抬起法宝大叔,“你看看?”

    法宝脑袋原地转了三千七百度,指着西北方向说,“那边有龙气——”

    天狐心一沉,想起淳化嵊蓝跟龙族的关系,又想到龙族和青丘的关系,脚下踟蹰起来。

    法宝大叔说,“赶紧的,有什么先抓住他们再说。”

    果然,那个铁皮人正在路边休息。

    日暮过后光线昏暗,但怎么瞒得过天狐的凤眼?天狐如风般刮到,那个淳化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就落入巨爪。

    天狐自言自语道:“早知道这个银样蜡枪头这么个档次的话,老娘我还费什么心机、装啥可怜?直接就……”她低头看看,咦了一声,这个铁皮货怎么轻得好像……

    “不好,”她大叫一声,“上当了——”

    一阵红云从脚下升起,将方圆十里地面完全笼罩,一条阴冷的火龙从天而降,曲折的身体围着天狐、法宝、和假铁皮人旋转,似乎在掂量需要几口才吃得下这顿大餐。

    天狐大喊,“什么!九龙神火罩?哪位太乙真人高徒在此吗?真人饶命——”

    法宝大叔脑子比较冷静,多半看出来这条龙是个样子货,“别叫唤,太乙真人的九龙神火罩怎么会这么弱?肯定是个仿品。”

    话音未落,第二龙从脚底下钻出来,第三条龙自东面来,第四条龙自西面来,将三个人团团围住。

    天狐自嘲道,扮什么坐牢嘛,真不吉利,果真成了俘虏。

    她百忙之中看向手中的假铁皮人,原来是凤仙郡王,他满脸仰慕地看着九尾,嘴角流下幸福的口水。

    九尾差点一脚把这个玩意儿踢到千里之外去,幸好想起业力来,郡王的小命很贵,拿来出气太不划算。

    “淳化呢?”天狐问郡王。

    呆子郡王痴迷地看着她,完全不知道对方问了一个问题。

    天狐大怒,正要甩个耳光过去,这个耳光的价钱嘛……虽然也很贵,但老娘我承担得起!

    法宝及时地喊,“在外面!”

    果然,淳化背着手正对着火龙指指点点,两只鸟一横一竖地听着,每一根头发或羽毛都在抒发着崇拜之情。

    天狐喊:“我错了,妾身错了——淳化真人饶命。”

    淳化问,“谁让你来赚我?把你背后之人供出来!”

    天狐哪里肯承认,说,“没有谁啊,我就是个小贼,靠骗人偷东西过日子的。”

    淳化对乾坤袋吼,“三界镜,你家主母说她是个骗……”

    三界镜谄媚的声音真让人讨厌,“我听见了,很明显她就是在骗你。”

    天狐怒吼,“我把你个……”

    骂声未出,淳化一指天狐:“骗人者终将骗己——”

    天狐被咒,神智一荡,眼前出现“繁华盛世奈何天,一江春水不顾去”的秋思冬景,不由感叹盛世落幕、春老人去,于是她泪水滴落胸前,开始唱戏……

    法宝大叔喝道,“你醒醒!什么时候了还唱戏?”

    淳化说,“也不晓得你的本体是什么,”他弹指道:“炼他原形!”

    四条火龙立时扑上,向法宝大叔撕咬而来。

    这个法宝是个烈货,拳脚不弱,打得四条笨龙晕头转向——当年的嵊蓝多弱?他们拿不下嵊蓝,碰上这位硬茬子,自然也是白给!虽然打不过,却打得很热闹,火星四射,轰鸣不绝,只是地不动且山未摇。

    淳化取出神火鼎,弹指一敲,“老龙老龙,好吃的要不要?”

    轻啸声从鼎内传来,五龙到八龙鱼贯而出,加入战团。法宝大叔立刻左支右绌,气息混乱,第八龙尤其了得,有半个天仙之力!只五秒钟,法宝的人形被击溃,魂魄能量被八条龙啃食干净。艳红的火星散落一地,如同烟花散尽,一阵阴风围绕着一枚古朴的铜纽发出了最终的哀鸣。这是一枚印章——国玺。

    八龙盘旋在空中,对着铜纽喷气,好像在嘲弄对方。虽然徒子徒孙以八对一还打成这个鬼样子,傲娇的九龙祖宗依然不露面,也不吼人,稳坐不动。

    淳化招手,摄物诀发动,将滚烫的铜印收于手中。此铜钮背后的阳文是“凤仙郡王印”,正面铭文表明,此印是立国时初代郡王铸就。大约经数百万载的王气浸染、万民香火而成了人形,但不知道为何起了反叛之意……在天狐挑动下,踏入不适合他玩儿的高端游戏,终于落得个神魂尽殁的下场。

    九尾还在咿咿呀呀地唱着“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浑然不觉同伙已伏。

    淳化招手,隔空将没屁用的凤仙郡王摄至身边,将铜印塞进了他的掌心——满脸口水泪水的傻笑郡王立刻惊醒。

    在画眉儿指手画脚地跟“眼睁睁看着铁皮人摄了自己”的国王指鹿为马地解释“天狐绑架了你欲行不轨,淳化仙长解救你于水火之中……”时,淳化叹气道:“既然相争,就没有好手了。八龙,请享用——”

攀关系(下)

    尖啸声四起,八龙阴火锁定了九尾,开始锻烧强大的天狐。天狐如果早要溜走,刚刚在四龙包围之下,大概以损失半根尾巴的代价就可以逃脱。但是时机稍纵即逝,此时淳化决心已下,不想留下敌人伺于暗处,八龙齐出。这个形势下,量变引起质变,哪怕她自断五根尾巴怕也走不脱了,别说还有第九龙在——

    如果没有人插手相救,大概天狐在劫难逃!不过有三界镜在此,大概率九尾是死不了的。

    果不其然,八龙才转了三圈,还没真正下嘴,金角、银角同时现身,高呼:“淳化真人手下留情!”

    淳化假作糊涂,道:“恕在下眼拙,您二位是——”

    三界镜冒出头来,“好教主人知悉,此二位是金角银角二位主子。”

    银角拱手道:“三界镜送了个消息给我们,请淳化真人手下留情。”

    其实就算三界镜不冒头,淳化也早晓得是怎么回事了,不过呢一个过场还是要走一走的。

    “久闻金角银角二位师兄大名,小弟有礼了。”淳化说。

    师兄二字一出,金银二人心头大定。

    “当年道祖曾说要收我们为徒的。”乘嵊蓝偷懒,淳化恬不知耻地把自己也算了进去。

    金银二人忙说,“听说了,听说了——”烈火依然在灼烧着九尾,尖叫声高了三度音程。老妈明显生气了:这么紧急了你们居然在聊天?呸,还聊什么鬼?赶紧救我!

    金角急得搓手——你个丑八怪怎么还不停手?银角却从兜里摸出把金剪刀来塞进了淳化手里——这六指铁手像个簸箕一样摊开在胸前,这吃相……简直是脸面都不顾了。

    金角这才领悟,他动作也不慢,淳化还没来得及假惺惺推托,一只金梳子落入铁皮人另一只巨掌。

    淳化羞怯地说,“怎敢让二位师兄破费?多不好意思?”

    不耐烦的金角正要斥责说快将俺娘放了——只听九尾中气不足地说,“淳化仙长宽宏大量,佩服佩服,惭愧惭愧。”她已经摆脱了八龙纠缠,出现在淳化身前。

    两个儿子扶着母亲坐下,他们从腰里取出了款式精美的椅子、桌子、茶壶、糕点。

    在他们表演母慈子孝时,淳化把玩了一秒钟剪刀和梳子,暗中笑这兄弟二人十分地娘娘腔——这法宝也是绝了。

    银角说,“今日对不住了,后面的事情还没完。师弟你要小心。告辞——”

    三个妖狐同时从空气里消失,波澜不惊,这一手很恐怖,让淳化骄矜之心立刻冰冷。地上的桌椅点心茶水都在召示着一件事情——你被大能盯上了。

    就算人家自恃身份不亲自出手,下来几个喽啰也够你喝一壶烈的了。而且这位大能随意调动九尾妖狐,直接利用金角银角,根本不怕太上老君生气。

    祂是谁?

    亚麻网友是这样一种人,如果你比他狠,又更有钱,又有高级学位,或者得了三块冬奥会金银牌,踩了他们可能……踩了也就踩了吧。大概率你发飙骂过了人,这事儿就算过了。

    洛可嘉在热旺的账号上冷嘲热讽的刻薄到极点的训斥并未带来原想的疯狂反击——之后居然就算没下文了,大多数人假装没看到,不了解,不在乎。这是关于东西方在医学文化上的分歧,互不理解很常见,但再说下去可能被指种族歧视……

    洛可嘉的表演有人观看的证据是,被提到名字的D参议员的社交账号突然多出来几千个关注。

    在新约克一带,象党参议员得到大幅度关注是较罕见的事。Jason打电话过来说参议员注意到了洛可嘉说的话,并要求洛可嘉就此事的反馈应该到此为止了。

    而洛可嘉的治疗预约也出现了一次小井喷,当然都是年纪相对较大的有钱人。对洛可嘉来说,这些客户并非最合适,但总算是打开了局面,也是个不大不小的惊喜吧。

    经过一个月的调理,Linda这位物理学博士在读的气色好了许多,睡眠质量略有提升,服用的精神类药物更是直线下降,渐渐达到了洛可嘉的要求。她年龄尚小,变化非常明显,这一万美元治疗费看来花得很值——至少改变了她的认知,其生活习惯与作息更符合“天人合一”的要求。不得不说,越是研究尖端科学的人,越是对这种来自于“体验”而非“实验”的论述兴趣十足,甚至对“直觉论”持全面开放态度。Richard对洛可嘉的业务能力信心大增,开始给家里的那位长辈吹风,并预约了出诊日期。

    其实社会面上注意力早就不在洛可嘉身上了。新任市长亚当是公务员体制内的人,来自警方,傍着驴党,其手脚也并非干干净净——比如他给自己亲弟弟安排了个咨询师的职位,顺便开了个高薪,闹得沸沸扬扬,带走了网友的大部分关注。

    根据新闻报道,疫情后的新约克治安情形有所恶化,看来这位新市长面对的挑战很不小。

    申豹在骂战时期曾经打电话过来,聊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大家都觉得毫无营养的话。怎么会双方关系如此地急速冷却?天朝在亚麻上市的大部分公司股价腰斩难道都要怪到洛可嘉头上?难道不是双方政治气候急剧毒化的原因吗?

    与洛可嘉划清界限这种事在体制内的人看来,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事了,根本不值得丝毫的犹豫不决。路线斗争向来是残酷到极点的,容不得脚踏两只船、藕断丝连或暗度陈仓。

    这个电话打过来,似乎反应出了申豹的某种遗憾或珍惜的情绪,可惜,过了就是过了。他们背后的方方面面是不可能容忍洛可嘉这种自由派的。而胡安和Tina心头的那根刺始终都在,保持距离才能让所有人舒服。

    二熊敲门,洛可嘉让他进来。

    这个可怕的大汉足有一米九,龙姥爷与他灵魂合体后,他简直成了武功高手,身体素质之佳不输热旺那个大力士。

    “Sir,”二熊腼腆地说,“又有好多兄弟来问,能不能在您这里找碗饭吃。”

    洛可嘉说,“上过大学吗?我正好缺一个整理患者资料,安排预约,给病人做回访的人。只要是小姑娘,做事干脆、努力上进的就可以来面试。那些没学位的、贪吃贪玩儿的、不负责任的、前说后忘的我可不要。”

    二熊的嘴乐得合不拢,他拍着腿说,“太好了,我正好受了这么一个妹子所托。她是我们那块儿的金凤凰,如果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她老妈就要逼着她嫁人了——嫁给街上的混子。但是Cristina是真正成绩好的,就是脾气太冲了些,所以一直在公司里混得不太好。她今年二十五岁。”

真性情(上)

    一个二十五岁没结婚,上过大学、脾气不大好的黑人女孩?洛可嘉想,为什么我脑子里会有刻板印象出现?

    洛可嘉说,“你安排面谈吧,她如果真的不适应职场,或许结婚生子也是个选择。”

    二熊明显没有听进去洛可嘉的暗示,他满脑子儿童不宜的想法,身体里充斥着荷尔蒙带来的兴奋。他从洛可嘉办公室退出后,立刻开始打电话。

    热旺刚刚结束了背医书的功课,走进来说,“博士,二熊怕不是疯了吧?一个人在大厅里跳舞。”

    这时大熊从门缝里出溜进来,他冲着热旺点点头,直嗞到洛可嘉鼻子底下,“Sir,难道您真的愿意和Cristina面谈?我跟你说,那个傻妞……”

    三分钟后,洛可嘉答应了面谈一下大熊介绍的美丽善良温柔聪明的Jessie姑娘,又三分钟,洛可嘉答应面谈热旺的“好伙伴”Chloe。

    虽然女孩们肯定都是他们的床伴或准床伴,但洛可嘉并不介意让手下这三人互相竞争——身边人如果一直团结友爱,那么领导就要开始不舒服了。分化这三个人,让他们争一争,拧巴点,甚至打一架,才是权谋之道。

    这个满脑子不良心思的暗黑“管理大师”半吊子中医将二熊又唤了进来,说:“听说你抽风了?看来需要调理调理——”

    二熊说:“呃……”

    洛可嘉对大熊和热旺说:“今天起我教你们扎针——”两双不怀好意的目光向无辜的二熊看去。一个冷战冲上了二熊天灵盖,他扭头就跑,可惜大熊和热旺早有准备,二熊转身这动作耽搁了他零点一秒钟,六十秒后,二熊身上只剩下一条裤头。

    热旺手捏着一条西裤,向病床方向一指,光鸡二熊哭丧着脸乖乖躺上去,牢牢捂住了下身。

    洛可嘉忍住笑,说:“今天的作业,你们用marker在这个人体上将作业里常用的七十二个穴位点出来,并连线成十二经络……”

    直到晚上,这边的惨叫和狞笑就没有停歇过。当晚饭前洛可嘉再一次见到二熊时,露在外面的身体部位——他的脸、脖子、手臂全是各种颜色的线条。虽然皮肤黑,线条不明显,但是风格突出,趋势诡异,含义不明,颇有神秘的趣味。看得Oscar极其羡慕,问二熊这是不是最新的艺术风格,我能不能也在你脸上空着的地方画点啥?

    反正当天二熊在他们三人共用的浴室里呆了两个小时,反锁了门,气(憋)得另外两个直骂人。

    第二天Chloe、Cristina、和Jessie如约而至,一字排开,全都细腰长腿高胸,标致且优雅。Mandy如同选美评委,一个一个看过来……她不由得想,那三个货哪配得上这黑珍珠、黑玫瑰、黑曜石级别的美女?

    想想也是,热旺和双熊如今大大小小也是个网红,整天西装革履,豪车加持,还满口医学术语……有一次大熊在马路上还治好了一个老头关节错位。也许这三个货在外面特定社区里算是要争抢的稀缺资源了。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四面八方的良好风评使得这三个货脱离了低级趣味,吸引了不少探究好奇的目光。身边的女孩也从街上混的小太妹,直线上升到大学生,小白领的档次。

    毫无疑问,这三个美女一水儿的心机婊,接近热旺几个人目的很明显只有一个——打进洛可嘉的圈子,赚流量或者赚前程!这比在公司里守着晋升天花板发呆强多了。

    招聘经理HR主任——Mandy——看得眼花缭乱,难以取舍,她想,或许我自己也需要一个助理了。

    洛可嘉正在接待一个老太太,她的关节酸痛,吃药也没用,激素用到整个人是浮肿的。洛可嘉照例给她讲解关节炎在中医理论体系里面处于怎样的分枝,除了补肾补肝外,也能用针刺来提高免疫力……

    三个黑人小伙仔细做着笔记,待会儿要形成文本交给老太太带回去的。

    当老太太准备要下针了,三个黑人小伙儿就不合适再停留在室内了。照顾女病人过去都是Tina的工作,Mandy偶尔也来帮忙。自从Tina嫁人,Mandy怀孕后,除了相对好看的热旺,洛可嘉就没有其他人可用了。

    既然有三个女人来面试,现成的劳力,不用白不用。热旺传达了洛博士需要一个助手给老太太脱衣盖毯,穿衣递针的意思。

    Mandy说,“你们谁愿意先上?”

    Cristina说,“我们不会——”

    Chloe举手:“我曾经在老人之家做过公益,可以试试。”话音刚落,Mandy就带她换上护士服,立刻上岗。

    Jessie羡慕地看着Cristina说,“看来她要拔得头筹了。”

    只一秒钟,这二人形成了联盟,准备一有机会就夹击那个Chloe。

    Mandy送Chloe进去后,出来取了一份文件,“我需要一个助理处理慈善基金会事务,你们有什么特长吗?”

    Jessie说,“我法律专业,对财务也不陌生。”

    Mandy点头,“行吧。就你了,试用期一百天。”真是够黑的,但Jessie没有表示反对,旁边还有个竞争者看着呢。

    据说脾气不太好的傻妞Cristina举起手,怯怯地问,“我是教育学硕士。”

    Mandy点头,“我知道。说说你的职业规划吧……”

    当Chloe送走了老太太,她发现另外两个女人居然都成了老板娘的助理,一个打理基金会事务,一个贴身带小孩……

    Mandy看着Jessie说,“天朝那边有对口的慈善基金,你负责和他们交接公文和账目。有我们两个员工在那边宣传和审核材料,你要监督候选人的标准是否被滥用。发放的每一笔善款都要回访监察。此外我们在亚麻国内的病童材料搜集与审核也归你管……”

    Jessie抱着慈善基金会细则去了隔壁,开始研究法律条款。账务处理和税务方面有专管员,不用她操心,但是老板今年年底要生三胎了,许多事务就只能她来操作。一想到将来基金会可能达到上亿美元规模,Jessie的热血开始沸腾,原本想联合Cristina搞Chloe的事儿也给忘了。

    Cristina羡慕地看着别人很快就会是大亨的女人了,心里检讨自己总是比别人慢一拍,脾气也直,吃亏吃得莫名其妙……目前只能去当小少爷和小公主的保姆、家庭教师了,幸好工资开的高。

    Mandy说,“我们娃是天朝亚麻混血,所以平时两门语言同时都在用的。你的任务是尽快学会中文,两年内要能读写,和孩子们交流。”

    Cristina咬住牙,说:“好的,夫人。”

真性情(下)

    Mandy对她终于学乖了感到欣慰,“我家洛博士从小接受的是精英教育,所以两个孩子的成长不会太轻松。Oscar是哥哥,所以对他的标准相对高些,目前正在上的课有:英语、书法、马术、小提琴、咏春和数学启蒙。”

    Mandy扳着手指,好像漏算了一个——哦,礼仪课。

    Cristina按住了无比惊悚的心,她周围根本没有人对六岁的娃干过“制定课外教育计划并付诸实施”这种事。她本人考上大学全靠自己不要命地学习、脑子不笨,才杀出了原生家庭的阶层,其实小时候自己也很混账……

    Mandy说,“我的婆婆公公年纪大了,她们会负责中文和书法教学,但陪着孩子去培训班可能存在交流困难,日后陪孩子们上课就靠你了。”

    Cristina点头。

    Mandy说,“Nichole虽然还小,她的课外班也要抓起来,除了中文和马术外,目前只有小提琴一个兴趣班。她将和Oscar同一天上课,在不同的教室,你就不用跑两趟了。”

    这个小姑娘好可怜,才四岁!她真的还是个孩子啊。

    Mandy说,“培训机构的老师说明年Nichole可以考虑开始形体课了,做芭蕾基础——”她叹气,“我小时候也跳芭蕾的,可惜没有坚持,所以我希望你利用你教育学硕士的强大能力鼓励孩子们坚持下去。不要像我一样因为辛苦就半途而废了。”

    其实她放弃芭蕾主要是家里酒店生意出了岔子,快破产了——幸亏当年爷爷做了资产信托,直接给孙子孙女准备了一大笔钱……现在想想,爷爷不把钱交给Frank和Marshall,那是多么的英明!也幸好在Mandy现金的支持下老爹挺了过来,重新回到了那个阶层没有真正掉队。

    Cristina的认知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受到了重重的一拳而几乎被彻底颠覆,她要亲眼看看两个时间被如此压榨的娃是不是垂头丧气、生无可恋、逆反暴躁……对照书上理论,再做评价。

    Mandy收回她的悔恨,淡淡地说,“不要被外面什么蒙特教育理念所骗,什么孩子达不到标准就修改标准,务必让他们开心自信……那些都是放牛屁!”

    Cristina被老板突如其来的粗话感到震惊,只听那怀孕女人说,“优秀的评价不是骗自己得来的!什么兴趣才是第一生产力,只能表扬不能打击,批评一句就像冒犯了天条似的。我的孩子绝对不做玻璃人,一摔就碎。难道不从小教会他们抵抗压力、提升自己、适应环境,反而让他们傻白甜一样的长大,毫无准备地去接受生活的毒打?”

    Cristina的冷汗刷地一声流向全身,老板的话就好像落在心头的雷电,震聋发聩。

    Mandy说,“我的孩子必须是打不垮、骗不倒、捧不傻、强大冷静细致善良的精神小伙和热力公主……也与你共勉。”

    Cristina诚恳表态,“夫人,我会尽最大努力成为你所说的那种人,拥有强大的内心、健康的性格、乐观的态度和认知判断力。”

    在旁听的Chloe若有所思地看着Mandy想,什么样优秀的男人能征服这样一位强大独立智慧善良美丽的女人?

    洛博士得有多么优秀?

    凤仙郡王捏着铜印,被画眉儿背回王宫后依然在全身发抖、冷热交替——和天狐交往耗费了他太多的精力,而且在天上飞实在是太可怕了。

    把这个泥骨凡胎运回八十多里外,画眉儿也累得够呛。可是除了她来干,还有谁能?她略带怜悯地看着郡王在仆人帮助下喝药上床睡觉,转身就要离开。

    凤仙郡王忽然说,“请稍等。”

    画眉儿停步,良久,郡王没有开口,画眉儿再次脚步挪动,郡王连忙说:“那个……女人是不是骗我的?”

    画眉儿说,“她是天下有数的大妖,就算不以战斗力强悍著称,也断不会随意束手就擒……除非她有什么目的。你要想想她为什么会来凤仙郡,为什么向百姓宣讲颠覆现有秩序的话,为什么策反你们的镇国之宝。”

    凤仙郡王嗫嚅半天,问,“如果我想找她的话——”天狐是那种可以卖了甲方卖乙方的无原则贱货,你作为郡王,脑子得有啊!否则亡国灭种就在眼前!

    画眉儿皱眉问,“你找她做什么?”其实说这句话已经是她僭越了,但是郡王忍了。

    凤仙郡王像个毛头小子,说:“我还有许多心里话要说给她听。”

    画眉儿问:“她为什么要听一个寿命只是她眨眨眼那么长的小蝼蚁说心里话?”这话也太过分了!很明显画眉儿是一个耿直的鸟人——如果她暂时忘记了杀王救后的目标的话。

    凤仙郡王发狠道:“以我凤仙郡地大物博,国力强盛,上下齐心……”

    画眉儿问,“这些东西对她来说有一文钱价值吗?她若要财物权势,莫说是小小郡王,即使国王、皇帝、仙门、海主尽有讨好她的,荣华富贵都是等闲而已。你偏居一隅的凤仙郡除了不敬神外,寻常平庸。她何必多望你一眼?图啥呢?这一次她就是要谋夺你的国度来的,日后拉起大旗造反,这是坏你祖宗基业的大妖女,你还对她念念不忘,真是不当人子。”

    凤仙郡王咬牙说:“枉我对她一片——”

    画眉儿说,“你对她痴情深种,好像只不过是中了她的媚术的原因吧?你对她了解几分?你对她何曾付出过真心?不过是贪图一副皮囊而已。而且为什么在她临走之前喊打喊杀……”

    凤仙郡王说,“那是我身不由己的,她存心不良,我有祖宗保佑——”

    画眉儿问,“那么此刻的你说的是真心话吗?等她回来了,你祖宗不保佑你了,你怎么办?”

    凤仙郡王沉默,那枚印章就在枕边,护着他百毒不侵——但是不知出于何等原因,国印居然会背叛,这深深地伤害了郡王。他很想问个明白,何仇何怨?可惜印妖死了。

    画眉儿说,“最后奉劝一句,人贵有自知之明。莫要看着天上忘记了脚下。”然即消失在夜空下。

    天边出现了清晨第一缕日光。

    这个自比神灵的心高气傲的“人”忽然意识到,在某些仙人眼中,自己好像只是一粒尘埃。自己所倚仗的权势、家世、财富,其实都不是自己“努力”来的,是继承的,吃了个现成,排队等来的,家族分配的,不堪一击!

    而我,竟然曾想当“神”!

嗑瓜子(上)

    荒郊野外,风清云淡。

    淳化坐在天狐曾坐过的位子上,借着月光左看右看研究这桌椅。

    这是一张条桌,色泽像是花梨,纹路又像金丝楠,没有节点或虫点,金光闪闪,形制规整。而椅子则是纹路繁多、雕刻复杂,有兽头雁翅鱼尾等装饰。这套桌椅都经过法力加持,就算是大妖王坐下去也摇晃不了分毫。

    淳化说,“这套桌椅也太炫了吧?比我空间里的那套高档多了。至少都是经过法力加持的行货——说不定是太上老君亲自指导金角做的毕业设计。”

    嵊蓝不知道在忙什么,一声不吭,小红鸟忙着吃瓜子,哪有空随着他做艺术鉴赏?

    淳化说:“这套茶具也不错!汝窑白瓷的变窑壶,雨过天晴的薄胎开片大肚杯,嗯,这茶也好,有清心提神益寿延年之功效,可比万年枸杞叶。”

    他摸着高脚盘说,“好像是德化羊脂玉的高脚白瓷龙纹盘,胎厚纹宽,怕不是两千万年前的老货?比如今外面滥大街的货要古拙大气多了,只是这里有条裂纹,补过了好像?”

    淳化将瓜子全翻倒在桌面上,小红鸟很愤怒地叫了几声。淳化反驳说,“哼,光知道瓜子!你才不懂呢,老君的徒弟拿出这么一件破玩意儿来,不合身份啊?体面何在?道尊座下这么不讲究?”

    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细细地沿着瓷盘的小裂缝摸索着,可惜地叭叭嘴。

    没人理他。嵊蓝在提炼仙灵气,这是每日天亮之前的功课。

    淳化找了块矸玮国四大家族赠送的抹皮肤的保湿霜,捏着兰花指,用一块细麻布将茶壶、茶杯、高脚盘挨个儿保养了一遍,小心翼翼地放进桌子的暗格里。然后一秒钟后,桌子椅子茶水全部消失在空间之内。淳化伸手摸了一把,将空间里的鱼骨头给扔了出来。小红鸟欢呼一声,瓜子也不要了,将大海鱼的丈二骨头一口吞下。

    淳化说,“你那么爱吃鱼,可惜没有跟我们去大海……我们捞了好多鱼,甚至还有龙。”

    小红鸟打了一个嗝,根本没有注意到淳化提到了龙。

    “所以你们把那八条龙给提前吃了?”一个声音突兀地在淳化面前响起。

    淳化看看这位,眼睛灰黑看不到眼珠眼白,方脸剑眉,阔鼻狮口,黄发乱糟糟的,黄须却相对整齐。祂身穿一套兽皮短袄,手里捏着一根树枝,上面还挂着一片火红的叶子。从树枝上传来浓烈的神威——那是比人参果树更浓烈的神威。难道是……

    淳化惊得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僵硬地作礼:“淳化拜见仙长,请问仙长是……”

    那人说:“你要倒霉了!连玉帝的东西也敢贪?还不快快将八条幼龙交出来。”

    你是来讨债的?

    淳化说,“八龙早就自己走了,在斗贝姥时我陷入三重幻境,虚实不知,真假难辨。那八龙可能也陷入了幻境,跑到天上去了也未可知。”

    那人冷笑,“这话也只好去骗鬼,须骗不到我。”

    淳化嘴硬,“这就是事实,你要觉得我在说谎……我也没办法。”

    那黄发黄须重瞳的仙长说:“或者你赶紧再去抓八条龙仔子就没事了。”

    淳化天真烂漫地问:“他们犯法了吗?总得有个罪名吧?”

    黄须人说,“你就装吧。下次来找你说话的人未必有我这么态度好。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若日后出了事,莫谓言之不预也。”

    淳化说,“哪怕是玉帝在前,说破天去也得讲道理呀。八条小龙只是帮我拉车的,现在他们偷了车跑了,我上哪去找他们?那车是东华帝君的,如果祂老人家要我赔的话……”

    黄须人冷笑着抱着胸,看他如何说下去,你敢编排东华帝君?大概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淳化机灵地说,“反正我也赔不起。但既然十大天帝把车赏了我,自然就是我的东西了。丢了就丢了吧,反正东华帝君也不缺这点儿三斤四两的。”

    黄须人笑,“算你小子狠,连东华帝君都没放在眼里?”

    淳化说,“您这话说得奇怪,您哪只耳朵听到我说帝君坏话了?您省省心吧!祂老人家明识万里,怎么可能被小人挑拨离间所迷惑?”

    黄须人说,“说不定小人得了势,帝君也没办法只好杀了你以谢天下?”

    淳化撇嘴,“说得好像你知道帝君的事一样。这位仙长,天下大事多得很,帝君很忙,没空理会我这种小虾米。”

    黄须人冷笑,“你大概还不知道,你已经不是小人物了。从踏平万寿山,硬顶道德神龙开始,一气灭杀几万散仙,在矸玮搞律法治国以规范仙凡,又下海捞走了龙女,收服了定海神针、还杀掉贝姥,吸干赤脚大仙。如今还差点火炼天狐——能干出这么多大事的低阶小人物,真正是亿万年来所仅见了。身上还有异界的气息……你很不简单啊。”

    淳化得意地说,“过奖过奖,我倒不觉得如何了不起。”

    黄须人说,“十大天帝和太上老君都看上你了,你却不急不慢——让我看看你们的业债数量。”

    淳化一把将嵊蓝揪了出来,嵊蓝施礼道:“嵊蓝拜见哥哥。”

    那人笑,“你知道我是谁?”

    嵊蓝说:“当年东华帝君取走一枚人参果道兵,您是不是他?”

    道兵笑:“你很好,我绥氽虽然眼瞎了,但是心并不瞎。哥哥以你为骄傲。”

    嵊蓝看着对方眼睛里的崇山峻岭、重重叠叠,说,“哥哥此来是?”

    绥尒笑,“人族气数渐衰,妖族却气运井喷,天才少年涌现无数。帝君高升,时不时地也要下来看看形势,我已是祂的分身,算半个帝君吧。”

    嗞,这个哥哥已经被帝君附身了?

    嵊蓝恭敬地说,“妖族天才少年一直被人族虏掠,祭天,断种,亿万年来积累的怨仇可能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解消的吧?只要妖族依然是逆来顺受,任劳任怨,人族何必要灭妖族?会不会官逼民反?”

    绥尒说,“……据你在矸玮所为看,你的想法的确挺多,此事未来发展趋势你如何看?”

    嵊蓝低头不语。

    绥尒等了一会儿,嵊蓝始终沉默,便叹息一声,道:“罢了罢了。”旋蹱而逝。

    淳化迫不及待地跳出来说,“你刚才说了什么?让那哥哥叹气而去?”

    嵊蓝缩回他的魂塔之中,依然保持沉默。

嗑瓜子(下)

    阳光灿烂,画眉儿挂着狂风从天而降。

    小红鸟终于啃光了银角留下的瓜子,欢快地跳到嵊蓝的塔上磨她的喙,啄啄这个,啄啄那个,浑然不觉一个天下有数的大人物光临亲自与嵊蓝说话有什么了不起的。

    有人能无忧无虑几百年长不大,也算本事!真是奇葩呀。

    画眉儿说:“那个郡王可真是……感觉他精神分裂了一样的。”

    淳化立刻来了兴趣,“他也分裂成了两个人?”

    画眉儿说,“一会对天狐恨得咬牙切齿,一会儿又要死要活地想再见她一面,倾诉衷肠啊什么的?”画眉儿说话的样子根本不像个见惯不惊的千年老鬼,反而有些大惊小怪的。

    淳化说,“男人嘛,为了事业和权势,自然是视天狐反贼为敌,但出于雄性本能,又想占有美人。不稀奇。”

    画眉儿说,“那个镇国之印居然会反叛,淳化真人,你说是不是很奇葩?”

    淳化问,“蓝仔,金击子是不是也……”话音未落,金击子已然飞了出来,在淳化的魂塔上悬着,一副你敢说我,我就敢揍你的样子。

    淳化举手,“好的好的,你没有背叛主子!因为那个毒蛇根本不是镇元子,好吧?”

    金击子这才满意,又回到了乾坤袋里。

    淳化问画眉儿:“难道那个镇国之印认为凤仙郡已然断了国祚,所以才想一走了之?那天狐大概也知道了些什么,所以放心大胆来民间办教招信徒?”

    画眉儿点头,“主人你说得对!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淳化说:“看来我可真是英明神武、明悉把控一切案件细节啊。”

    小红鸟叽叽咕咕长篇大论,淳化说,“理论上当然不关咱们的事。凤仙郡王传承反正又落不到咱们头上,管他干嘛?天下大旱三年,半死不活的,当上郡王还要操心民事——那些人篡权夺位,劳心劳神不得安宁——他们都怎么想的呀?”

    一个声音插话说,“也不完全是得国不正,至少这个郡王是他们芈家旁枝。”

    天狐款款走来,娇媚而随意,浅绿色衣衫薄而有骨,略显出几分身形的柔美来,让人浮想联翩,真是天下之尤物啊。

    淳化说,“你儿子呢?东华帝君又放你出来害人了?”所以这俩也猜到了,天狐来赚淳化嵊蓝是出于绥氽授意,目的不问可知,这是抢人来了。可惜嵊蓝从未想过当谁的奴隶!一辆豪车,一个亲哥、走丢八条龙、加上美人计就骗我来效忠了?滑稽。幸好帝君辇被骷髅鸟和八条龙给拐跑了,否则哪怕走到天涯海角,东华或者绥氽想捉你就能抓到你。

    天狐鼻子在空气中嗅嗅,绥尒手中扶桑枝强烈的神威是如此鲜明,她心惊胆颤地思索片刻,扭头问,“我的桌椅座位呢?这么一小会儿就被小贼偷啦?”

    淳化叉腰道:“我刚刚闲着,在马路边捡到一堆木头垃圾,早就交给警察叔叔啦——那边有块石头,爱坐不坐。”

    天狐从善如流地去石头上坐下,当真是杨柳拂风一般风姿绰约,笑靥嫣然。从外表看她最多只二十来岁,哪像赤脚大仙或者那个延力君,皮肤粗糙,皱纹如壑,头发甚至有些花白。

    淳化说,“天狐前辈,您说实话,这凤仙郡到底有什么,值得你争我抢的?”

    天狐笑,“你们从海外初归,有没有怀疑,为何不知不觉地就来到这里?”

    淳化说,“随便走走呗,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天狐说,“这里有个道理,凤仙郡敢不敬神,其原因是,此地是盘古大神驻杖之地,鸿钧老祖成道之地,天下妖族圣地!无论是哪个种族的妖精,一生一世肯定会不知不觉来凤仙郡朝拜一次,求盘古大神赐福。这是刻画在你魂魄最深处的命令。只要成就地仙,必然会来的。”

    淳化说,“那么人族呢?”

    天狐嗔道:“我又不是人,我怎么会知道?”

    淳化看看画眉儿和小红鸟,“她做了鬼也躲不开来此地报到的命运吗?”

    天狐说:“如果我不说,你们大概都以为自己来这里全部都是自己想来,而不是被迫来的吧?”

    画眉儿点头,她是附身到小红鸟身上来的。

    淳化说,“打劫我们的那些货难道都是冲着朝拜者来的?”

    众人想起那帮歪瓜裂枣的傻样,都笑,甚至天狐。

    小红鸟叽叽咕咕一阵说,“那些货都是大妖的奴仆,因大旱而被遗弃的。反正远来的妖精油水大,能打劫到一次就发了。”

    淳化说,“你宣讲末日,让凤仙郡民众害怕末日审判,是为了妖族夺取这块地盘吗?”

    天狐叹气道,“亿万年来,妖族、人族渗透进凤仙郡努力不断,从来没有成功过。凤仙郡的秘密很大!我不服气,想来试试——”

    淳化敏感地问,“你们是不是妄图要将我绑了去寻找鸿钧老祖的秘密?所以你一见面就问我有没有取一缕鸿钧之气息。”

    天狐说,“嘿嘿,连东华帝君都眼红的秘密宝藏,你们不动心?话说你们是不是该去三十二重天找道尊拜师啦?礼物备好了没……”

    淳化喊,“冤枉,我们根本不知道上哪去找道祖拜师,而且我们依然很丑,礼物嘛,我倒是有一个不错的箱子,挺能装的……”

    天狐说,“你们好好想想吧,若真想找道祖拜师,你该怎么做?”

    天狐这种妖精最擅长抚弄人心,其智商超群也罢了,至于人家的情商……也绝对是天下独步,如果她愿意给脸的话。

    天狐一针见血地说:“你们内心深处并不信任道祖,所以在羽化中磨去了道祖之印,然后和大能交往时完全不提拜见道祖之事,却硬着脖子在下界游历……”

    淳化急忙忙地喊:“前辈,请慎言!”

    天狐抚着腰,“石头上坐着可真冰凉呢——”

    五秒钟后,天狐得到了她的桌子、椅子、清茶……但瓜子已经被小红鸟吃光了。天狐瞪了小红鸟一眼,吓得她差点僵直地从嵊蓝的魂塔上摔下来。

    天狐冷笑,“真是敬酒不吃,咳咳——”淳化立刻凑上来:是不是您觉得有点冷啊?他从乾坤袋里拉出矸玮国四大家族敬献的漂亮长袍,让天狐选。在一堆花花绿绿的男式袍中她发现了一件雪白丝袍,嫌弃地看了十分钟,用指甲挑了挑,将那丝袍缩短了点,又择出一条玉带扎上,突出了她的腰身和胸口,调整了半天才穿戴好。

    天狐道:“若我将你们擒获了送到兜率宫,唉,让道祖罚你们干活儿,说不定我能拿好多好处。”

    切,还不是为了你那倒霉儿子?若你这个假死的天妖真敢出现在兜率宫门口,你让老君怎么办?假装看不见?淳化想,嘴巴里却说,“唉,怎么早没想到?要不您现在召唤金角银角师兄来抓我吧?”

    天狐翘起二郎腿,“晚了!老娘我改主意了!你们先帮我一个忙,其他再说。”嵊蓝想,就你们狐狸主意多,而三三大爷就没那么多事儿。

    淳化却屁颠屁颠地凑上来保证:“用得上我兄弟的话,前辈直接说话。”

    天狐坐直身子,放下二郎腿,正色道:“我要找到鸿钧遗留的秘密宝藏!你们帮不帮我?”

公约数(上)

    很明显,Cristina、Chloe、和Jessie三个黑美人不可能住在洛可嘉的家里。她们联合在附近租了个小公寓,三个人挤在一起。

    不出一个星期,三个人就建立了四个聊天小组,其关系之错综复杂,其气氛之激烈精巧,让热旺等管不住裤裆的货叹为观止。

    不知不觉,六个人演了一出黑版《Friends》,情节之曲折离奇,感情之充沛奔放,斗争之火星四溅,出租屋之春色撩人,人与人之间争风吃醋、阴阳怪气、明褒暗贬、过河拆桥、暗渡陈仓、合纵连横……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都是正常的。直到两个月后,六个人才磨合成功,开始相互理解、互相掩护——在喜怒无常的Mandy手下疲于奔命,跟神鬼莫测的洛可嘉奋力周旋,和龟毛挑剔的洛妈绵里藏针,跟精力充沛的小孩子斗智斗勇……

    各有各的苦啊。

    好在盼头还是有的——特别是看到有钱的病人心甘情愿掏钱做针刺,一万一万地用钱砸残疾医生,然后Mandy那边不断地得到善款捐助,特别是热旺在他的账号上天天宣传资助残疾儿童之后,Mandy得到的善款数量大涨……黑美媚们都有了盼头。

    这里没有职场天花板!只要证明了你行,你就能承担更大的责任——连大熊那个笨蛋说起养生理论居然也一套一套的,每个人都会以极轻柔厚重的手法给美女们按摩解压,伺候她们舒舒服服的……

    Peter终于从中东回来了,大概某个脚踏两只船的先生又要饿罗斯的枪,又要亚麻的钱,吃相太难看,Peter去警告了一下,还在以色列待了几天。

    当他风尘仆仆地下飞机后直接就来洛可嘉这边蹭晚饭——让洛可嘉全家有些莫名其妙。

    Peter的父亲U参议员不在新约克,他的妈妈则去了法国,堂哥Joe还在以色列忙,Peter想想没地方去,就跑洛可嘉这边要求扎两针放松放松。

    Chloe伺候Peter脱去内外衣,她注意到这个有名的花花公子身体异常的瘦,肤色也不健康,不像是正常的年轻人那么有光泽。她不由得多看了Peter一眼。

    洛可嘉说,“谢谢你,Chloe,这里我接手了。”

    等黑曜石美女退出后,Peter笑,“这是你的孕期床伴吗?果然身材好辣。”

    洛可嘉嗔道:“她是热旺的女朋友,你别乱讲。”

    Peter笑,“让Mandy怀孕,你果然好本事……不愧是专门涨雄风的医生。”

    洛可嘉深刻地看着Peter,“也帮你涨涨雄风?”

    Peter脸略一红,“那么就有劳了。”

    洛可嘉看着Peter的气色说,“看来中东的气候并不怎么适合你。”

    Peter说,“但是中东的美人很适合我。”然后哈哈大笑。

    洛可嘉说,“也要节制些,毕竟你情况特殊。”

    完全戒断了毒瘾的Peter说,“我注意到你在演讲里提到了D参议员,虽然象党在新约克州翻不出浪来,但是D参议员还是扎根很稳的。答应我一个事,Jar。”

    洛可嘉一边忙着在他的腰肢周围下针旋转,一边回答说,“我只是个医生,别把我拉进参和不起的游戏里。”

    Peter展颜道:“他们多虑了,你知道这个游戏参和不起,那很好,很聪明!可以交往权贵,但最重要的是,别搞太投入了。”

    洛可嘉说,“这算什么交往权贵?还个人情而已。跟你才是交往权贵呢。”

    Peter突然想起来,“哎呀,我们的善款还没打到你夫人账目——真真是忙昏头了,你也不提醒我!怪你哦。赶紧在Mandy那边帮我解释一下。”

    洛可嘉轻轻地按摩着他的小腿,让他肌肉更放松些,说,“我哪管那么多?你自己跟她说去!”

    Peter恼道:“什么兄弟嘛,这点小事也要拒绝我吗?”

    洛可嘉说,“说得好像Mandy是个老虎似的,你怕她咬你吗?她就算咬也只咬我一个……”

    Peter大笑,笑了一半又想起来,“哦,对了,也许不该我说,但是做为兄弟,我也不得不说,那个Richard,以前曾经对Mandy有点想法的那个——他家财政可能出问题了,和他父亲在期货市场操作过激有关,对家是你们天朝人。”

    洛可嘉问,“这和我有关系吗?”

    Peter说,“你大概要去给他爷爷扎针?了解多点并无坏处,对吧?”

    直到半夜Peter去客房睡了,洛可嘉也没想明白,这个公子哥或者圆滑,但是绝非不靠谱的,他赠送一个Richard老爹投机失败的消息,跟自己去给他爷爷扎针有毛的关系?

    两天后,Richard来接洛可嘉时气色果然不算太好。他的物理学家女朋友Linda没有出现,据说在实验室里死磕数据。

    洛可嘉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Richard,学业再重要也没身体要紧,不要最后顶不住又求助于药物。

    Richard心不在焉地应了,他在热旺抬洛可嘉上车时还搭了把手——洛可嘉清晰地感受到了他全身冰凉。

    热旺开车,Chloe负责针具,二熊负责洛可嘉贴身事务。他们跟在Richard的丰田后面出了城,来到长岛。

    长岛的皇后区和布鲁克林区还是很繁华的,越往东越清静。很快汽车驰入绿草如茵环绕的城堡,白墙红瓦,风格古早,让人想起殖民时期。原本以为会有黑奴穿着雪白的衬衫黑西装前来伺候,待见到了一个白人管家后,大家才恍然——原来蓄奴已是一百六十年前的事了。

    城堡一楼虽大,仍然被家具塞得满满当当,在几乎看不到太多磨损的地毯上堆着不少旧玩意儿。有维多利亚时代的茶几,有大革命时代法国的穿衣镜,有来自罗马的铜制受难圣像,有来自沙皇时代的木箱子,还有来自明朝的瓷盘和看不出年代的日本浮世绘。

    这是一个活生生的博物馆,只是没有主人的介绍的话,你几乎看不懂奥妙。

    一只大黄猫迈着迟疑的步伐从未知的黑暗中走出来,目光烁烁地盯着不速之客,然后她喵地突发,张大嘴,飞快地蹿到了洛可嘉轮椅脚下,尾巴高高竖直,像旗杆一样。

    推着轮椅的二熊大怒,“choo,choo,”喊了两声想驱赶走那猫。

    管家急忙上前要踢开那拦路的猫,洛可嘉说,“没关系……”

    然后那猫跳上洛可嘉膝盖,深刻地看进洛可嘉眼睛。

    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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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蓝的西游记介绍:
一个人畜无害的归国医生无端被袭击,他的一块灵魂碎片转生到了异界人参果树上。他发现了镇元子的终极秘密,而这颗树为了摆脱镇元子的控制,决定拼了……洛蓝的西游记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洛蓝的西游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洛蓝的西游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