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弱肉强食在圣乡
古月洞天――
原本清静之地,此刻已然百人齐聚,杀气腾腾。
这些人来自各方势力,还有不少散修。境界不一。实力最弱的不过青幽,最强的是一位叫天青道人的散修老者,修为不灭。余下大都是凌虚、盈冲二境。
被众人狠狠践踏的吴良慢慢爬起来,正要发怒,却又强忍着退到一边。眼前情景,他敢多言半句,定要成为众矢之的!
南边的山洞中,叶凌与盛清瑶、雪琼林默默注视一切。
雪琼林皱眉道:“老夫当年费尽周折,才寻到此地入口,如今为何这般容易了?”
叶凌默然,或许事情并不简单,自他来到衔月阁,便觉其中十分诡异,只不过未能抽身调查罢了。
这百余人彼此相离,分出了阵营:散修们各自为伍,却站到天青道人身后,以老道马首是瞻。其余有和尚、有道士、有儒生;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各不相同。
叶凌见识不足,并不知晓这些人背后势力,但一旁盛清瑶却低声数着:“普法寺、三阴教、觅仙宗、白马学堂……来的可真是不少!”
这些势力名讳,叶凌大都没听说过,只是心中暗思这盛清瑶究竟何人,为什么对这些势力如此熟悉。
正此时,这些人人当中,三阴教的一身着黑衣的中年汉子最先出言:“难道要在此看一辈子?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
天青道人冷冷一笑:“你们加在一起,也不够老夫杀的!”
话音刚落,天青道人身影一闪,竟直接来在三阴教众人之间,随后手掌如兽爪一般,裹挟道力,直接洞穿一名凌虚境修士胸膛,取其性命。
随后,老道重又回到原地,手上不沾半滴鲜血,干净利落。
“你……”
中年汉子咬牙切齿,可就算此地三阴教众加在一起,也难敌天青道人,因此他无可反驳。
“阿弥陀佛!”
普法寺与六道佛道各站出一个和尚,尽都身着鲜红袈裟,泛起淡淡金光,一派高人之像。
普法寺和尚道:“此地清静非常,各位施主还请稍安勿躁,切莫多行杀戮,造此恶业!”
六道佛道和尚接口道:“古月洞天神秘莫测,还未探清个中隐晦,何必相互争斗?”
话音刚落,就有两个青幽境修士,被水潭中浓浓月华之力吸引,迫不及待的挑了进去。
“啊――”
他们自西边入口而来,不曾遇到结界,更无从分辨,刚跳下去,便被结界吞噬,惨叫连连。
与叶凌不同,这二人法道一脉,体魄不强。又因为事先并无准备,冷不丁遭了结界,心神大乱,竟真的被结界吞噬绞杀!
这一番惨象,震惊在场之人。
三阴教的汉子冷笑道:“看来这古月洞天是很古怪,天青道人,你既然势在必得,那就情吧!”
“哼!”老道冷哼一声,转头看向身旁水潭。他在众人中年龄最长、修为最高,对大道领悟也最深。因此观察良久后,出言道:“只要护住心神,忍住痛楚,必然能够破除结界!”
话音未落,有人运转道力,朝着结界便打出一掌,掌力却瞬间被结界吞噬。紧接着,一股强横的反噬之力冲出,直接将那人抹杀。
众人心中大惊,都默默远离了水潭,不敢靠近。
一众散修聚在天青道人身后,低声传言:“前辈,各势力从来看不起我等散修,今日定要他们付出代价,我等以前辈马首是瞻,得了好处也请前辈来分配!”
这些散修知晓,在众势力面前,他们俱是散沙一盘,不被放在眼里。只有凝聚一处,报团取暖,才有角逐的资格。
这里头尤以吴良最是积极。他也不顾满身鞋印,鼻青脸肿,就站在天青道人身后,给老道传音道:“前辈,若是被这些势力占据古月洞天,定然不会分于我等散修。前辈还是速速将这些人都杀了,如此才不会有人抢夺!”
天青道人暗自点头,随后周身道力升腾,不灭境大势冲霄而起,青木大道衍化诸天:“你们就在此地长眠吧!”
“不好,天青老道要斩杀我等!”
“快退!请宗内大能降伏这老鬼!”
一些机敏之人,早逃至西边洞口,赶忙就冲了进去,原路返回。
天青道人与背后散修冲杀过来,连斩十几人。可各势力也不是无能之辈,不少人祭出法宝道诀阻拦:
“快走,回去报信!”
“请宗内长老前来,为我等报仇!”
吴良与众散修跟在天青道人身后,连连出手收割性命,斩获颇丰。
眼看着不少人冲入山洞,吴良大喊:“前辈,莫要让他们逃了!”
天青道人面色一沉,可面前两个和尚佛光普照,三丈罗汉金身不动如山,令他一时奈何不得。
“天青道人,你真要与我六道佛堂做对吗?”
天青道人冷冷一笑:“慧明这尊杀佛,恐怕是救不了你了!”
一掌拍落,罗汉金身缩短一尺,六道佛堂的和尚嘴角流血,死死坚持。
另一边,叶凌等人关注战局,转而看向雪琼林。雪琼林摇摇头:“谁也逃不出去,这里有进无出!”
果如雪琼林所说,那原本冲进山洞里的人,又从其它方向的山洞跑了出来!
众人面上尽是惊慌失措:“这……这是为何?”
天青道人不由分说,反手一掌。掌力荡起连绵大浪,如摧枯拉朽一般撞向几个人。
他们修为不高,根本难以招架不灭境强者一击,纷纷倒地吐血。
可还未等站起身,吴良哈哈一笑,袖口中连连祭出各种道器,收割性命:“上天有好生之德,贫道不忍你等饱受尘世疾苦,这便送你们往生超度!”
盛清瑶一脑门子黑线:“这胖道士的道器法宝还真是不少啊!”
叶凌嘴角抽了抽,他估计能想明白这些道器都是怎么得来的。
不多时,古月洞天中便已经尸横遍野,只有天青道人与其他六个散修还存活,其中就包括吴良。
两个和尚修成罗汉金身,终究惨死天青道人掌下,魂归极乐。
吴良笑道:“如此一来,便可任由我们吸收此地月华之力,成就无上大道!此番多谢前辈出手相助,贫道听从前辈安排!”
余下几个散修也不敢多言,便如法炮制:“听从前辈安排!”
天青道人点点头,笑道:“眼下隐患虽已经解除,可还要提防外边再有闲杂人等闯入。你们去洞口守着,待贫道摄取此地月华!”
六人哪里敢不从命,虽心有怨气,也不能表露。
天青道人望着离去六人微微一笑,随后便闪身进入一个水潭,结界瞬间将他吞噬。可不灭境道体强横,足可以应付。
山洞口,几个散修凑在一处,彼此传音:
“天青道人一向不讲信用,果然是要独占,连汤都不给我们留!”
“倒不如看着他与各势力互斗,我们坐收渔利才好!”
吴良看着天青道人良久,方才出言道:“现在是机会,天青老道正全神贯注吸收月华。你们趁此时出手偷袭,重创他,我们便能联手将他杀死。我在此提防各势力之人进来,你们速去!”
其它五人虽心有怀疑,但这无疑是眼下最好的办法,于是便立即施展身法,朝天青道人掠去。
五种道诀几乎同时施展,大道气息瞬间蔓延,道器灵决纷纷朝着天青道人砸落。
“前辈小心!”
吴良突然大喊一声,手边也祭出道器,竟是要来救助天青道人。
可正此时,水潭中青木道势覆压而下,立时将这五人弹开,随后天青道人站起身来,冷冷一笑:“就凭你们,也敢与老夫作对!”
言罢,天青道人大手一挥,道力凝成巨大掌印直接拍落,五人俱是抵挡不住,狂喷鲜血,倒地不起。
吴良眼珠一转,立时自口中喷出一把匕首,匕首随风而涨,飞出去见血封喉,将五人尽数斩杀。
只可惜他们被人欺骗,死不瞑目。
吴良来在天青道人面前,拱手道:“前辈!”
天青道人注视着他良久,方才问道:“若你不喊那一声,或许这里便是你六人瓜分了!”
吴良摇头,一脸正色道:“晚辈岂是是非不辨之人,定然不会眼睁睁看着前辈惨遭小人毒手!”
天青道人闻言,微微一笑,道:“你也去寻个水潭,修炼!”
“谢前辈大恩!”
于是,二人便各自坐入水潭中,吸收月华,提升修为。
山洞里,盛清瑶隐隐担忧:“这老道士已经是不灭境修为,若是令他晋升天象,岂不是连我们也要……”
叶凌与雪琼林相视一笑,随后出言道:“那就要比比耐心了!”
一连两日,外界陆陆续续有各大势力的人进入,可都被天青道人抹杀。他与吴良至今还不知晓此地根本有进无出。
到了第三日,吴良哈哈大笑着迈出水潭,周身有道韵加持,道力充盈,已然迈入盈冲境,颇为自得:“无上天尊!贫道果然是天选之人,得上苍厚爱!”
正此时,天青道人突然传音:“守着山洞,老夫正在关键时刻,不得有人打扰!”
“晚辈遵命!”
吴良眼中闪过一丝寒芒,转而去到山洞口静坐。
又是三天过去,突然天穹之上阴云密布,雷声轰鸣,天地威压覆盖整个空间,令人不敢抬头。
“雷劫!”
吴良急忙躲到山洞内。这不灭境之后,每提升一境,便会有雷劫降下。眼前场景说明,天青道人已经迈入天象境!
“哈哈哈哈――”
天青道人自水潭中腾身而起,周身有大道相随,背后青木虚影,渐渐凝实,道势与天地相争!
天青道人仰天大笑:“老夫此生竟可成就天象,真乃上苍赐福!”
话音刚落,一道惊雷普降……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一朝得势莫猖狂
古月洞天中,天雷普降,阵阵轰鸣。
天青道人身后青木大道衍化周天,淡青色道力在身前徘徊,一次次化解着雷劫之威。
远处山洞里,盛清瑶望着天青道人所渡雷劫,十分诧异。因为这雷劫比之叶凌所渡雷劫,威力并未高出太多。
盛清瑶看着叶凌,心中暗想:这该是怎么一个人物,令上苍如此震怒,想将其抹杀!
不多时,雷云散去,月光重又播撒而下。
天青道人初入天象境,受雷劫洗礼,急需巩固修为。此刻,他便落于地面,二目相合,道力流转,陷入打坐修炼之中。
吴情自山洞里走出来,看向天青道人,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
正这时候,一道黑影自洞口冲进来。
吴良眉头一皱,反手一掌打出,道力掀起狂风席卷。来人亦横出一掌,两相对撞。
来人明显境界低微,直接倒飞出去,撞在石壁上,心神震荡,气血逆行。
吴良用目观瞧,见来人一身黑袍,白发苍髯,却只是个青幽境修士。
“无上天尊!”吴良微微一笑:“人世疾苦,不必留恋,贫道助你往生极乐!”
可正待吴良祭出飞刀时,黑袍老者突然自袖中祭出一宝,金光大摄,无形道韵激荡而出。
吴良只感觉耳边有梵音大唱,直接被荡飞出去,摔在远处:“佛门宝物!”
趁此机会,黑袍老者收回宝物,急掠而去。可此地开阔,根本无从躲藏,只好奔着南边那处山洞跑了进去。
这里便是叶凌等人藏身之所,盛清瑶眉头一皱,掌心已经有水流显化。
如今天青道人初入天象境,修为大增。而雪琼林虽为天象,却即将油尽灯枯,因此实力反不如天青道人。
这也是他们一直躲藏不现身的原因。此刻若被这老者撞破,恐怕立时便有性命之忧!
叶凌眉头一皱,却突然认出老者身份,正是那徐浩初身边之人,墨翁!
当初在百莽森林边,要捉衔蝶而与李磐大战一场的黑袍老者!
墨翁虽然年长,却因为年轻时练功走火入魔,险些丧命。故而此生再无进境的可能。
正待他来在洞口之时,雪琼林突然大手一挥,无形道力直接将他包裹住,镇压进山洞。
“别跑,贫道可是在超度你!”
爬起来的吴情在后追赶。可待他赶到洞口时,一阵阴风呼啸,竟直接将他吹飞出去,身形倒栽着摔下。
“道爷……的脸……”
雪琼林所修衔月阁功法,正以月华为引,施起手段,与周围相合,倒并未惊动天青道人。
山洞里,墨翁被道力镇压,身不能动,口不能言,身上还有重伤,等同任人宰割。
叶凌来在他面前,随手塞给他一枚丹药,出言道:“百莽森林外,可还记得我?”
墨翁闻言恍然大悟,那次百莽森林之行,凶险万分,他如何能够忘记。
叶凌冲雪琼林点点头,雪琼林便收了道力,令墨翁可以行动。
但随之,叶凌木剑架在墨翁肩头,出言道:“你为何会在此,徐浩初又在哪儿?”
墨翁吃了丹药,伤势稍稍抑制,这才道:“你以为老夫会受你威胁?做梦!”
叶凌微微一笑,反而收了剑,坐于墨翁身边:“你我有共同的敌人,就是外边的两人。算不得威胁,只可说是合作!”
墨翁默然不语。
正此刻,天青道人悠然转醒,境界得以巩固,举手投足间身沉大道,深不可测。
吴良从地上爬起来,抹了把脸:“无上天尊,这地方真是太邪门儿了!”
说话间,天青道人冷声道:“去看管洞口,待我再吸收一潭月华,便可不惧任何来人!”
言罢,他便闪身投入另一水潭之中。天青道人本距天象境甚远,但如今只一潭月华,便可成就天象。若能将这上千水潭尽都吸收,岂不是大道有望!
因此,天青道人盘坐水潭之中,疯狂吸纳潭中月华。
吴良无奈的摇摇头,他并非这天青道人对手,只好听命,静候时机。
可待他刚走到西侧山洞边上,便听闻天青道人一声凄厉惨叫。
正待吴良回头看去,只见天青道人周身被月华包裹,光辉淡淡,却表情十分痛苦:“这是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一声巨响之下,天青道人整个身体炸裂开来,惊人波涛荡向四周。
“我滴妈啊!”
吴良大惊失色,连滚带爬的跑进旁边的山洞躲避。
紧接着,水潭中的结界突然形成一道吸力,将天青道人散化的道力吸收镇封在潭底。
古月洞天重又恢复平静,只余下一具崭新白骨,静静躺在地上。
过了许久,吴良才探出头来四处巡视:“前辈?天青道人?老混蛋?哈哈哈――”
确定天青道人已死,吴良哈哈大笑着跳出来,甩动拂尘道:“这天选之人,还得是贫道!如今这古月洞天,就是贫道的了,哈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一柄木剑无声无息的抵在吴良身后,叶凌微微一笑:“道爷,咱们又见面了!”
盛清瑶与墨翁、雪琼林站在吴良面前,吴良满脸惊愕的看着天象境大能,随即跪倒在地,泪滴欲下:“贫道从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更与你们无冤无仇,都是天青老混蛋逼迫贫道做的,贫道一向清心寡欲,与人为善,绝对没有害人之心啊!”
叶凌笑着收回木剑道:“算你命大,不然死的就不止老道士一个人了。”
不知为何,叶凌倒并未记恨吴良,反而将天青道人死因相告。
吴良闻言点点头,随即便毫无廉耻的道:“贫道身兼重任,上苍自然会庇佑,这一点贫道并不奇怪。”
盛清瑶一脑门子黑线,果然还是杀了他最干净利落。
墨翁到边上查看,果然见到徐家、王家、卢家派来的人,已经身死道消。
此番各势力派来的人,修为境界算不得太高,三家又是小家族,只有几个青幽境、凌虚境之人,根本就难以活命。
五人聚到一起,都已经知晓古月洞天有进无出,正思索退路。叶凌之所以留下吴良,也是推测此人非凡,或许能够集思广益。
吴良一副高人模样,在古月洞天内走来走去,手中不停掐算,口中念念有词,但不知做些什么……
……
衔月阁中,一派热闹景象。
陆离所在道峰满是红彩垂纱,来往弟子们各个容貌俊秀,着装华美,大殿内外更是满布胜霓。
今天,便是夜家少主夜轻寒到来之日。圣灵教将婚礼地点选在衔月阁,依夜家族礼与圣灵教礼共同操办。
山峰之巅,衔月阁长老祝音、石业成、陈清歌,还有圣灵教堂主许宓、司礼童子卓龙子、凤清清等人并肩而立,等候夜家之人。
石业成笑道:“确是没想到,许堂主一到,我阁主便点头应下这门亲事,连陆离也不再反抗,但不知许堂主如何做到?”
许宓手托着青绿烟杆,媚笑一声:“石长老这话,真是要捧杀死奴家了。这本就是天作地设的一双璧人,哪里需要奴家还掺和呀~”
卓龙子亦笑道:“衔月阁与我圣灵教联姻,此乃天意,更是福气!”
祝音与陈清歌默然不语,他们本就对这亦正亦邪的圣灵教并无好感,如今又有些以势压人的意思,更为不满。
不多时,云端之上,仙乐齐鸣,霞光万道,俊男靓女们手捧香篮,撒花铺路。后边有四位黄衣力士高抬大骄,骄上盘坐一老者,身着淡紫色长袍,披散苍发,轻垂白髯,红光满面,修为精深。
此人便是圣灵教日堂堂主,李淳元。
在其后,有乘云天马,背生双翼,足下登风,载着夜家众人。为首者,正是夜家家主夜深沉。
众人来在衔月阁外,遵礼节下了脚乘,踏足地面。石业成等也外出迎候见礼。
李淳元四下一看,冷声问道:“雪阁主何在?莫不是看不起老夫!”
话音刚落,一阵寒风迎面,雪娴便现身半空,飘飘落地,语气不温不寒:“李堂主何出此言,莫不是嫌我来的迟了?”
李淳元不做声,若是故意刁难,倒是让他失了身份,成他人笑柄。
夜深沉拱手一礼:“见过雪阁主,这些日子还要劳阁主多多费心了!”
“客气了!”雪娴一摆手,立刻有弟子出来引路:“请各位贵宾移步!”
夜家众人间,夜轻寒一袭黑衣,面无表情。他本心有所属,这一切都是无可奈何,为了家族,也……为了自己!
……
高山之上,徐浩初、王辰、卢琨三人眺望着众人。
徐浩初将扇子一合,微笑道:“主人公已到,可以搭台唱戏了!”
王辰沉声道:“可我三家派去古月洞天的人,至今还没有消息。”
徐浩初转身道:“我已经派墨翁去打探,应该很快会知晓。”
“墨翁!”卢琨面色微变:“哪里凶险异常,你让墨翁去……”
“无妨!”徐浩初语气平常:“墨翁不过青幽境修为,再难精进。日后恐也难有大用,此时算是发挥余热吧!”
卢琨不语,但心中已然几次沉思。
王辰又道:“叶凌失踪不见,我猜测他或许也陷入了古月洞天!”
“当真?”
徐浩初一皱眉头,他需要利用叶凌做些事情,倘若叶凌真的陷入古月洞天,事情恐怕就要难办了。
卢琨低声问道:“我们不是抓了他的几个好友,难道不能够……”
徐浩初摇摇头,道:“让我再想想,再想想……”
……
夜色如水,小峰之顶,李淳元遥望天上那轮孤月,出言问道:“现在可以告诉我,古月洞天究竟有何隐秘了吧?”
一旁的夜深沉抚须道:“如你所见,就是这月亮!”
“月亮?”
第一百八十三章 洞天惊现古月光
夜色一片寂静,静的令人心神不宁,思前想后。
衔月阁依旧如常,纵然诸多势力明里暗里到来,也未曾打破这一方沉寂。
衔月阁西方山谷,本为清幽之地,处宗门刑堂所在,专为执行宗门法度,处置犯戒弟子。
刑堂大殿之中,执法长老白世济面容苍老,须发皆白,一身黑色道袍,上绣日月同辉,紫气东来。
白世济盘坐大殿之中,闭目默然。
不多时,门外有弟子迈步走入,拱手一礼:“师父,陈师叔拜访!”
“请他进来!”
“是!”
白世济微微张开眼睛,已经见老道陈清歌站于身前,笑言道:“深夜到此,不知可曾打扰师兄清修?”
“你何时到我这里,学会了通报?”
白世济一挥手,旁边有桌案飞来,落于两人面前。上头摆放茶盘,茗香四溢。
“深夜到来,倒是忙碌。”
陈清歌盘膝坐下,笑道:“我为公事而来,恐怕有人寻不到路,这才不辞辛苦,深夜不休!”
白世济微微一笑,亲自为陈清歌斟茶:“每日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我这刑谷,何时如此热闹过!”
“更热闹的,或许还在后面,”陈清歌将茶杯端起,轻抿一口:“早晚要拆掉你这刑堂,心疼死你!”
白世济笑着摇头:“一间破屋,留之无用。只恐利字当头,这刑字慑不住任何人。”
“或许正因如此,先贤才为这刑谷配上一道力,”陈清歌轻轻叹息:“只可惜后辈领悟太晚,枉费了一片良苦用心。”
白世济站起身,顺窗户眺山谷:“刑堂不逐利,只护法,更不用这道力!”
陈清歌闻言,将茶杯放下:“既如此,便留给外人去争!”
……
刑谷,本做犯戒弟子禁闭之用。然此刻山谷之中,已然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尸骨之间,夜深沉负手而立,神情默然。不远处,李淳元捏碎一个修士脑袋,方才沉着脸转身道:“不曾想,竟被这些人捷足先登了!”
夜深沉抚须道:“亡羊补牢,为时不晚。既有人愿为我等探路,何乐而不为?”
“只恐怕人去楼空,后来者只能望而兴叹!”李淳元目光看向刑谷中的一处山洞,实在想不出这平平无奇之地,竟就是那古月洞天的入口!
李淳元本以为这古月洞天入口,只有依靠夜家才能探知,故而并不急于一时。谁想事出所料,追悔莫及。
说话间,李淳元一摆手,背后不少圣灵教之人纷纷现身,沿洞口进入,很快便没了踪迹。
夜深沉道:“此地便是一处传送法阵,连接内外,他们已经进入古月洞天!”
李淳元点点头,此刻只等有消息传回,再做商议。
夜深沉笑而不语,在李淳元面前,从不多言一句。
半个时辰不见动静,李淳元心中不安,又令二人前往。可依旧是有去无回,不闻音讯。
李淳元问夜深沉道:“人皆有去无回,这是为何?”
“老夫如何知晓?”夜深沉抚须道:“古月洞天神秘莫测,纵然衔月阁阁主,亦不知其中隐秘,老夫实在无言相告!”
李淳元皱了皱眉头,随即招来一圣灵教徒,附耳言语几句,那人便转身离开。
约莫一刻钟后,一黑衣中年人踏空而来,正是衔月阁长老石业成!
石业成拱手一礼:“李堂主,不知唤在下到此,所谓何事?”
李淳元冷声道:“石长老,前时之言,莫要忘却。而今虽无你相助,我也可轻松出入衔月阁。他日若请我相帮,又有何言相对?”
石业成脸色微微难看,他也不曾想到,数月前,阁主雪娴以三宗大比为由,突然下令关闭护宗大阵,使宗门大开,来往随意。
如此一来,圣灵教若想踏入宗门,虽不得冠冕堂皇,但也算轻松自如,无需借石业成之力。
为成大计,石业成只好妥协:“李堂主无需多言,在下听候差遣便是。”
李淳元点点头,问道:“古月洞天,有去无回,却是为何?”
石业成微微一愣,他只从父亲那里听过只言片语,但其中究竟有何隐秘,谁也不知。此刻李淳元问起,本该无言以对。
但石业成却心思急转直下,出言道:“在下曾听阁中前辈之言,称这古月洞天中虽有道藏,更为凶险。稍有不慎,便是有去无回!只恐怕进去之人境界低微,难以应付。”
李淳元虽面无表情,但心中默认这一说法。
一旁的夜深沉闻言,眉间一挑,却始终默然……
……
山崖之巅,夜轻寒一袭黑衣,仰观星象。月光之下,纵有黑衣如墨,也难有藏身之地。
“阿弥陀佛!”
身背后,念心和尚一脸笑意,迈步走到近前:“夜公子,可曾看出天意?”
夜轻寒头也不回:“念心师傅身在佛门,讲求的是因果,为何要问天意?”
“天意便是因果,”念心和尚笑道:“世间万物,皆逃脱不了因果二字。若能悟通,即刻超脱尘外,得大自在!阿弥陀佛!”
夜轻寒低下头:“天意难测,因果更是飘渺。我努力去种因,却为何得不到想要的果?我今日所尝之果,又是何日种下?”
“夜公子,”念心和尚轻轻叹息:“今日之果,必有昨日之因。今日之因,定收来日之果。夜公子莫要强求,当学会放下。”
“放下?”夜轻寒攥紧拳头:“生生世世,我也不会放下!”
念心和尚摇头叹息:“我佛慈悲!”
……
古月洞天――
叶凌盘膝于地,打坐修炼。此刻在这秘境中无计可施,他又不想荒废片刻,便静静运转功法,提升修为。
青幽境衍化周身灵力,化为道力,脱去凡胎,成就道体。逸世凌虚,对空间法则有更深领悟,可凌虚御空,故称之为凌虚境。
凌虚境纳周天之灵气为己所化,壮丹田之道储。自汇灵境时起,开辟丹田,衍化出灵气漩涡,运转不息。
踏入青幽境,灵气漩涡进一步扩大,逐渐散溢开来,仿佛形成一片混沌。
成就凌虚境后,丹田中灵气衍化为道力,灵气漩涡轰然炸裂,内中成金海汪洋,道力如同波涛翻滚,此起披伏。
凌虚境修士,便要继续修行衍化道力,使道力满溢丹田,而圆满于内,逆行于外,故而称为盈冲。
凌虚境时,需要以大量灵石为堆砌,方可迅速成就盈冲境。但鉴于之前叶凌所需灵石数量,恐怕日后便要为灵石而发愁了。
叶凌心中叹息:“若进入这古月洞天之前,便成就凌虚境,此刻便能够一跃而至盈冲,省去诸多灵石之用,该是多好。”
事与愿违,便只可靠自身勤奋,日后积累。
另一边,雪琼林闭目不言。他寿元将尽,此刻少动气力,便能延缓生命流逝。唯有在此临终之际,方领悟时间宝贵,寿命无价。
盛清瑶站在一边,唯有她未能吸收完一潭月华,成就不灭境。之可恨那结界吞噬,剥纱去衣,让她在三个男人面前坦露玉体,实在难以接受。
胖道士吴良在古月洞天中来回走动,他神色凝重,手中不断掐算,口中念念有词,颇为神秘。
不多时,他停在中央,自储物道器中不断拿出各种材料,令盛清瑶看的眼花缭乱,不禁出言询问:“你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吴良拿出之物,尽都不常见,有植株、黑土、兽骨、鸟羽之类,令人摸不着头脑。
吴良不答,只是自顾自将这些材料或相互搭配,或按位置摆放,手中掐着一张符箓,上头鲜红符号,十分诡异。
紧接着,各种材料归位,成一个奇异阵法。吴良手中掐紧符箓,站在阵法当中,脚步踏动,不知是何动作舞蹈。
雪琼林微微睁开眼,看向吴良,却是面色一沉,不知看出些什么。
盛清瑶不禁撇嘴道:“又要做什么奇怪的事?”
吴良闭目而舞,手中符箓在半空中摇摆。突然一股无名之火点燃符箓,随后整个阵法亮起奇异白光。
盛清瑶瞪大眼睛,随后便见到周围那些水潭也被这光芒引动,自潭底,有白光冲霄而起,一道道光柱射向天空,颇为壮观。
叶凌被此异动唤醒,急忙看向四周,不禁心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雪琼林与吴良却都不约而同看向天空,但只见这些冲霄而起的光柱,在空中汇成一副图案。
“这……这是……”
雪琼林大惊失色,这图案竟然便是衔月阁内,诸道峰所在图景!却原来衔月阁中有多少道峰,便有此地多少个月华水潭!
雪琼林在此地上千载,竟都不曾发觉!
正此时,叶凌突然神色一变,立时施展玄天残影,残影留在原地,身形却早已来到西边洞口处。
但只听风声掠过,数道身影冲入古月洞天。
剑道锋芒撕裂虚空,剑气纵横而下,两个人便身首异处,到底身亡。
还有二人受了重创未死,急忙闪身便逃。
叶凌手握木剑,一剑劈落,剑气破开音障,追杀而至。
可正此时候,一道水盾凭空而现,挡在剑气之前。紧接着,水盾破碎,又如漫堤之洪,将剑气包裹其中,逐渐消磨。
盛清瑶慢慢走到叶凌面前,脸色不好看,周身道势冲霄,有水系大道衍化,道韵流转。
叶凌持剑而立,目光看向那两个逃跑之人,突然恍然大悟,看着盛清瑶:“是你!你便是天照城外……”
“不错!”未等叶凌说完,盛清瑶接口道:“正是我,圣灵教圣女,盛清瑶!”
此言一出,叶凌神色一滞,当初天照城外种种,历历在目。老翁惨死,己被追杀,俱是眼前这女子所为!
盛清瑶暗中轻咬着丹唇,此时此刻面对叶凌,她恐怕再无当初那颗狠心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千钧一发了真相
古月洞天,异象连连。原本平静的月华水潭被吴良阵法引动,光耀天际。
雪琼林眉头紧锁,二目凝神,死死盯着天上图景,似乎想要从中参悟一二。
另一边,叶凌持剑而立,锋芒缭绕;盛清瑶挡在面前,水系大道显化,道势冲霄。
眼看着叶凌,锋芒愈胜,盛清瑶轻咬丹唇,出言问道:“你当真要杀我?”
“当日天照城外,你又如何滥杀无辜?”叶凌面无表情,手中木剑缓缓抬起,指向眼前这圣灵教圣女!
盛清瑶微微低头,旋又抬起头,正色道:“我乃圣灵教圣女,自当以教务为上,凡我所杀之人,尽是为了圣教!”
“圣女所言极是!”
“我等受堂主之命到此,虽死无憾!”
身后两圣灵教徒深受重伤,强撑着走上前:“圣女地位举足轻重,万不可有失!”
“只要你不伤害圣女,我二人立刻死在你面前,绝不食言!”
叶凌看向盛清瑶。四目相对,他却缓缓收敛锋芒,木剑重又插回剑鞘,默然不语。
盛清瑶神色不变,暗中却长长出了一口气。只要不与叶凌为敌,便是天大好事。
正此刻,古月洞天却逐渐颤动起来,好似天塌地陷,令人身形不稳,几欲跌倒。
雪琼林立于半空之中,仰观天象,随即惊声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万古不落之月,其实只是一轮倒影!”
此言一出,其他三人尽都变色,不甚明了雪琼林所言何意。
但不等他们有所反应,四方岩壁之上,逐渐亮起阵阵条纹,道韵流转,散溢出古老气息。
“不好!”盛清瑶脸色一沉:“这些是合道境大能所设道纹禁制!”
合道境所设道纹,凭他们如今境界修为,触之必死!
这些道纹悬浮而出,逐渐朝着中央靠近,将几个人逼至绝路。
“无……无上天尊!”吴良浑身肉颤:“贫道不想死在此地啊!老前辈,快救命啊!”
盛清瑶一步踏至吴良身旁,扯起他的脖领便道:“就是你搞出来的这异变,还不赶紧去收拾烂摊子!”
吴良哭笑不得:“姑奶奶,贫道哪里有办法啊,咱还是一块儿喊救命吧!”
叶凌握剑在手,余光瞥向雪琼林,却发现他一直仰望天空,丝毫不急。
眼看着道纹靠近,盛清瑶也慌了,无名之火撒在吴良身上:“再想不出办法,我就把你当道器祭出去!”
话音刚落,雪琼林突然大手一招,一股无形道力将叶凌等人包裹,随后腾身而起,朝着天空月亮飞去。
雪琼林负手踏空,道韵荡开清辉,一直往上。
叶凌低头观瞧,整个洞天之内,此刻已经充满了道纹禁制,只要敢进到里面,必然身死道消。
雪琼林登云而上,周身道势外放而出,身背后一轮明月显化,与空中之月遥相呼应,双盘当空!
紧接着,雪琼林背后之月光芒大摄,与地面上的月华水潭射向天空的光柱汇在一处,纵横相连!
“喝!”
雪琼林轻喝一声,背后满月天象突然飞起,来在他面前。随后可见那天上原本之月竟渐渐转动,并激荡出一道光柱,落于这天象满月之上。
满月亦随之转动,一股股道韵不断荡向四周,空间法则渐渐组织,泛起一片混沌涟漪!
雪琼林神色微微激动:“千年了,终于让老夫寻到入口了!”
说着,雪琼林一挥手,几个人便纵身跳入那轮满月之中,涟漪荡起,随后便恢复如常,逐渐消散。
满月既逝,地面那些水潭亦逐渐收敛光芒,只剩下道纹禁制悬浮于此方天地之间,预示着巨变将至。
……
黑暗笼罩眼眸,紧接着便是一片光明。
叶凌缓缓睁开眼睛,却只见如今已经身处另一方天地,四周尽是月华充盈,一片光辉。
抬眼看去,这一处空间并不算大,四周空旷,却如一间大殿般,边缘处如那山洞中的结界,透明却凶险异常。
方才种种,叶凌还记忆犹新。如今他才意识到,即便吴良引动了通路,也无计可施。只有靠着衔月阁功法,才能够离开那一方空间,来在此处。
站起身来,叶凌见到盛清瑶、墨翁与吴良,以及那两个侥幸未死的圣灵教徒,正盘膝于地,引动此地月华修炼。
这里不同于之前的洞天,并无禁制,月华之间互不相克。因此正是提升修为的大好时机!
但叶凌却并不急于一时,反而看向不远处站着的雪琼林。
此刻他便如老翁一般,驼着背,负手看向面前的一个光球。这光球悬浮于整个空间的中央,白光夺目,看不清里面光景。却能够感受到磅礴的生命精气,令人侧目。
叶凌迈步走到雪琼林身侧,出言问道:“前辈,这里是何处?”
雪琼林脸上有喜色,为叶凌解释道:“你可还记得阁中之月,万古不落之事?”
叶凌点头道:“自然记得。听闻衔月阁之名,便是由此而来!”
“但那并不是月亮,”雪琼林轻声道:“只是一轮倒影罢了。而这真正的月亮,就在你我身外。我们现在就处于那轮月亮之中!”
叶凌神色微惊:“这……莫不是一件道器,我们如今身在一件道器之中?”
“你所料不错,”雪琼林抚须笑道:“这或许是一件天阶上品道器,或许……更进一步!”
“更进一步!”
叶凌有所耳闻,此间之外,还有上界。那里之器物,可超脱天、地、玄、黄四境,才是真正的仙器!
“这又是何物?”叶凌看向面前光球,只觉得刺眼,看不清真容。
雪琼林眼眸混浊,却依旧有精芒射出,盯着光球道:“这或许是这件道器的器灵,它,已经诞生出了生命,再不会简简单单作为一件器物了!”
“器灵!”
天阶道器上品道器,方可衍化器灵,产生灵智,如同生灵一般。但这却是叶凌第一次见到。
“古月洞天的秘密,就是指这一件道器吗?”叶凌暗自琢磨,随后出言发问:“这便是古月洞天?”
雪琼林摇摇头,沉声道:“老夫不知!”
说话间,身后吴良突然笑嘻嘻走上前,一甩拂尘,道:“无上天尊!此间果然凶险非常,幸而有贫道鸿福保佑,才可化险为夷呀!”
雪琼林微微一笑,此番若不是吴良所设阵法,他至死也难以悟出来在此间的通路隐秘。同样,他也对这吴良,多了几分好奇与提防。
说话间,吴良突然一步上前,伸手抚上光球:“此物必然是险恶之物,还是让贫道来降伏,以免它为祸人间!”
“不要!”
话音未落,但只见这光球被吴良一触,紧接着便光芒大射,道势激荡而出,直接将胖道士弹飞出去:“无上……天尊……”
道势覆压而来,雪琼林立即闪身挡在叶凌身前,紧接着大手一挥,无形道力护住周身,不受侵害。
另一边,本在修炼的盛清瑶被惊醒,急忙运转道力,抵抗这股道势。可那两个圣灵教徒境界低微,又重伤在身,根本难以招架。
道势摧枯拉朽一般,撞在二人身上,便将其震碎,身死道消。
紧接着,道势逐渐消退,一声清脆的炸裂生响起,紧接着,那光球竟然如同玻璃一般粉碎,自其中,亮出一道身影。
身影慢慢站起来,一时间整个空间中的月华都如同被吸引一般,朝着身影疯狂涌去,大风骤起,将胖道爷吹得漫天乱飞:“贫道再也不手欠儿了!”
直到月华尽都被拿到身影吞噬,光辉才逐渐黯淡下来,令人能够看清此人。
只见这人不过青年模样,长相俊美无双,叶凌所见过之人,唯有蔚然容貌能与之相提并论。
一头银发如月华流瀑清垂下来,周身并无衣物,一览无余,挥然天成,并无半点不足之处。
这银发青年转头看向雪琼林与叶凌,眼睛里充斥着未经处事的洁白,满是迷茫困惑之色:“我是谁?你们是谁?”
……
刑谷之中,一阵清风掠过,三道身影站立在山洞之外,望着满地尸体,其中那青年出言道:“眼下景象,何其悲惨。这些人背后势力,又岂会善罢甘休?”
旁边黑袍老者手拄拐仗,沉声道:“公子,此处乃是非之地,何必要掺和进来?”
“我好不容易交的一位朋友就在此处,曾经约定要来,岂能食言?”
月光之下,青年显露容貌,竟是叶凌不久前才结交的吝啬鬼,花信风!
花信风看向满地尸体,问道:“我派了许多人前来打探,为何都没有叶凌下落?”
另一位青衣老者,负手而立,笑道:“公子莫急,如今衔月阁虽暗中争斗不休,却还未曾浮于水面。公子若要寻找叶公子,交给我二人便是,何必以身犯险?”
“说的不错!”
一道声音传来,两位老者立刻神色一变,一前一后护在花信风身边:“什么人?”
不多时,夜色下,一拄杖老者慢慢走上前,,竟又是被叶凌撞倒的那人。老者笑着道:“小老儿见过花公子!”
花信风眉头一皱,确不认识这老者,便出言问道:“你是何人,为何会知晓我的名讳?”
拄杖老者笑道:“小老儿自然不知花公子。但身旁大名鼎鼎的风雷二老,小老儿可是久仰了!”
两位老者眉头一皱,沉声道:“有何事?”
拄杖老者摆手道:“小老儿并无恶意,只不过夜色之下,实在孤寂,想找个人说说话,也好渡过明日黎明!”
花信风急忙问道:“前辈可是衔月阁之人,知晓叶凌在何处吗?”
“叶凌?”拄杖老者微微一笑:“很快便会相见,毕竟过了今晚,便是明朝大婚之日!”
第一百八十五章 姻缘未成起风浪
词曰:“
看似是金玉良缘,谁晓得逐利争名。无视那红妆颜美,不念这海誓山盟。偏遇着红尘颠倒不由己,可怜了痴情一片意难平。到头来,人皆糊涂俱成败,有缘无份误终生。”
晴空万里,日月同辉。
衔月阁上下一派繁盛之景:穹天之上,霞光万道;群山之间,盛友如云。抬眼看去,道峰虹霓飘摇,绒毯铺地。路边花瓣随撒,香气扑鼻。
山巅之上,一片平坦广场,此刻站立众多弟子、教众,各着礼服,执礼器,分列左右站定。
大殿门口,红纱罩顶,香烛摇曳;来往女眷个个盛装在身,笑意满脸。
大殿之中,设摆妆境云台,映照绝世红颜。
陆离面无表情坐于镜子之前,任凭周围侍女为她扑妆打扮,全无半分心思。
大殿门口,圣灵教星堂堂主许宓手持着碧玉烟杆,嘴角含笑:“你们这些死丫头,给我家妹妹好好打扮,尤其是她哭肿的眼睛,给我好好遮盖,若是出了半分差错,我拿你们是问!”
侍女们尽都笑着应声,远比自己出嫁高兴万分。
不多时,妆扮完毕,侍女们尽都退到两边,让许宓上前检看。
但只见镜中之人,好一副容貌:“
粉面无颜敛嫰香,浓施淡抹巧疏妆。
朱钗碧玉金鹦鹉,霞帔云袍赤凤凰。
风月清清添梗泪,喜歌阵阵断柔肠。
梦思久愿堂前婿,换作谁家富贵郎?”
许宓搭着陆离肩膀,眉飞色舞:“好妹妹,别说是男人,便是姐姐我,看了这一张小脸儿,也是爱的不行!”
陆离默然不语,纵有天下第一的容貌,也要心上人夸赞,才能笑的真。
不多时,凤清清自殿外跑过来,出言道:“花轿来了!花轿来了!”
“好妹妹,咱们盖上盖头,上花轿!”
说着话,侍女上前,将鲜红盖头罩上,随后一左一右两人,搀起陆离便往殿外走去。
殿门口,一顶十六抬的凤顶四方花轿落定,之后是圣灵教一众俊男靓女,各捧弦乐器具,吹奏绝妙好音。
陆离上得花轿坐定,许宓笑着高喊一声:“起娇!”
言罢,一十六位身着红衣的力士搭杠在肩,转身便行,踏空往东而去。
一路上,轿前有仙女捧篮撒花,背后有弦乐紧紧随行,真是仙家气派,道途盛事。
一行来在夜家所在客峰。此番因圣灵教授意,要在衔月阁内完婚,故而不曾离开。
花轿落地,侍女搀扶下陆离,与身为新郎的夜轻寒并肩而立。
一袭红衣,盖不住夜轻寒心中之意。二人各怀心思,怎么也配不到一对上去。
“进礼!”
“进礼!”
“进礼!”
礼官高传礼号,但见大殿前广场之上,四周有一百零八人各执龙、凤、麟、龟等瑞兽彩旗站定,中间有彩翎神凤毯铺路,四女轻撒云苓冰花在前,四女又撒红雨灵草在后。
二女执日月同辉旗于前引路,之后跟从左右四女,各自手捧金盆、银树、宝镜、如意;一对新人紧随其后,两旁边四女同执四柱圆顶红纱华盖,罩定新人头顶。卓龙子与凤清清身着礼服在后,为陆离高捧凤氅。
道路两侧,有六十四名男女圣灵教众随乐而舞,摇曳生姿。更有三十二名女子齐声而唱,宛转悠扬:“
流目送云香,山外高艳阳。
思见柳枝垂,柳花向何方。
娉婷红绡舞,珠翠耀辉光。
相将人娇态,学与燕归梁。
明月独高照,轻衣觉时凉。
春林鸣悲风,散落满庭芳。
青丝穿金线,霞帔绣鸳鸯。
鸳鸯水中戏,含笑应天长。”
进得大殿,夜深沉与祝音端坐高堂之位,旁边各宗宗主、长老等齐聚,面上笑容洋溢,心思却少在此间。
一对新人立在众宾面前,礼官高声出言:“新人,舆洗!”
说着,有侍女端来锦绣鸳鸯盆,内中呈有三清白潭水,以琉蓝云丝帕浸湿擦手。
“新人,拜!”
侍女将蒲团摆于二人身后,当遥拜上苍,以为秦晋之好。
然而夜轻寒与陆离全无心思,站立不动,一时大殿默然。
“这……”礼官微微一愣,旋又再喊一声:“新人,拜!”
二人依旧毫无动作,使得殿外鼓乐之声也渐渐弱下,尽都举目观瞧,不知是何因由。
一旁的许宓立即上前,扶着陆离道:“好妹妹,事到如今,可没有半点退路啊!”
夜家一位中年人亦走到夜轻寒身旁:“轻寒,莫要意气用事,凡做决定前,皆要以家族为重!”
夜轻寒眸中闪过一丝异样,旋即膝头一弯,跪在蒲团之上。
新郎下拜,可新娘依旧无动于衷。
高堂前,祝音脸色一沉,低声喝道:“陆离,你还在等什么?莫不是要为师亲自过去扶你!”
盖头之下,陆离泪水已经涂花胭脂,心中满是无助。自小作为依靠的师父,此刻也与外人一起强加逼迫。陆离再无力相抗。
可正待她转身之时,整个衔月阁诸道峰却突然发生一阵异动,恍若地震般,震荡不止。
一时间,众人侧目,阁中无数闭关修炼之人睁开眼睛,看向云外。
天际一轮白月,此刻却分外明亮,甚至掩盖大日光辉,令人不得直视。
宾朋当中,不知何人大喊一声:“不好,古月洞天有异动发生!”
此言一出,众家势力的宗主、长老尽都起身飞出大殿,眼看着天上月有异象,纷纷朝刑谷急掠而去。
唯有夜家家主夜深沉与衔月阁长老祝音无动于衷,目光锁在那出言高喊之人。
此人竟是衔月阁内门弟子许阳!
祝音出言喝问:“许阳,你在做什么!”
许阳万分惊恐,但只因有难言之隐,便硬着头皮跑出了大殿。
正此刻,突然一阵清风吹来,将两具尸体送到殿中,俱是衔月阁女弟子。此刻已然衣不遮体,血染满身,眼中满是惊恐之色。
“这……”
祝音与一众衔月阁之人尽都急忙上前查看。有人道:“被强暴至死!”
祝音面色冰冷,闪身来在殿外,却并无半个人影,无从追查。
此刻,不知从何时来在此地的徐浩初轻摇着扇子,出言道:“早听闻前些日子那风流浪子魏寻欢混入衔月阁,不想此贼竟还杀人害命真是可恶至极!”
魏寻欢恶名在外,专坏女子贞洁。被徐浩初一提,在场之人尽都以为是魏寻欢做的。
不多时,有司礼童子凤清清突然自远空而来,高声大喊:“夜深沉!我教堂主有请,还不过来!”
夜深沉不语,随即站起身来,留夜轻寒在殿中,率一众夜家子弟尽数离开,前往刑谷。
夜轻寒面色阴沉,站在大殿门口。徐浩初却突然凑到他耳边,耳语了几句,令他瞠目:“当真?”
徐浩初微微一笑:“信不信由你,但你若不来,我恐你再也见不到面了!”
言罢,徐浩初足下生风,迅速离开此处道峰,往山外而去。
夜深沉一咬牙,不顾周围人前来劝阻,径自撕毁了礼服,去追徐浩初。
祝音眼看着一片混乱,不由得轻轻叹息,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看向殿内,陆离已经将盖头掀去,眼神空洞而无望,静静坐在角落当中,不知是在等待什么……
……
衔月阁主峰,明月殿前――
雪娴立身门外,观望天空之月,脸上泛起淡淡忧思。
“阁主,各方势力角逐于刑谷,争抢古月洞天之秘,您竟还有兴致在此地赏月!”石业成自殿旁走上前,脸含笑意。
雪娴头也不回,冷声道:“千万年,我衔月阁不靠古月洞天,依旧屹立不倒,有无此境,又能如何?我只怕衔月阁落入小人之手,那才是万劫不复!”
石业成微微低头,周身道势升起,背后一轮明月渐渐显化:“原来如此,古月洞天的入口,你早就知晓,并且故意透露给了各势力,让他们来争,以此打乱我的谋划!”
雪娴未转身,只是淡淡的道:“以圣灵教与夜家之势,逼迫我同意联姻。待事成后,借圣灵教之力,扶你上位。夜家得到天阴、道体,透露古月洞天入口,各取所需,果然精明!”
石业成脸色一沉:“只可惜事与愿违,你直接将入口透露给外人,又在此刻引动他们角逐,我已经失了先手,不能再等你宰割!”
“我引动么,”雪娴眉头一动,古月洞天为何突然异动,她也不清楚原因,更是打乱了她的计划。
满月升起,雪娴微微转身,道势覆压而下,明显更胜石业成一筹:“石上流呢,既然要战,还不现身?”
话音刚落,一道阴风席卷而下,天际一苍然老者负手而立,放声大笑:“雪丫头,你我当有数百年不曾见面了吧,哈哈哈哈――”
石业成一拱手:“孩儿拜见父亲!”
来者正是衔月阁太上长老之一,石业成父亲,石上流。
石上流身后,跟着两位同样苍老的老者,乃是衔月阁另两位太上,二人明显倒戈向了石业成这边。
正此刻,明月殿大门敞开,太上长老秦茵与长老陈清歌、白世济迈步走出来,立于雪娴身侧。
秦茵望着石上流:“师兄,你我皆是行将朽木之人,何苦要行这篡逆之事?”
石上流哈哈大笑:“正是因为即将撒手人寰,才对这生前之世放心不下,要安排妥当才可离开啊!”
秦茵拄着拐杖,冷冷一笑:“可你莫要忘了,云天师叔尚在,岂容得你等放肆!”
“武云天?”石上流嘴角含笑:“他已经在黄泉路上等着你了!”
“什么!”
秦茵神色一变,咬牙切齿的道:“你们杀了云天师叔,石业成,他可是你的师父啊!”
石业成闻言一笑:“欲成大事,岂可言情!”
第一百八十六章 明争暗斗乱一场
正西一座道峰,久无人迹。衔月阁亲传弟子之一刘熙来在一座道宫门前。
轻轻推开大门,但只见内中一蒲团之上,铺陈着一件道袍,拂尘丢在地上,并无人影。
刘熙叹息道:“云天师叔祖,已经化道了吗?”
他转身看向殿外,只见云端之上,有不少衔月阁弟子在争斗追逐,死者已不下百人。
数位亲传弟子站立虚空,俯视山峦:“阁主尚不能自保,你等还不束手就擒!”
他们早已投在石业成麾下,此刻奉命收编阁中弟子,凡不听号令者一律抹杀!
有弟子嘴角流血,身上带伤,却依然不愿同流合污:“你等是衔月阁弟子,而非他石门的家奴,怎么能够做此欺师灭祖之事!”
一人冷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杀了雪娴,衔月阁依旧是衔月阁,此时归顺,尚能保存弟子之名,否则便是要你身死道消!”
宗门中大部分人皆已选择归顺,只有少部分在顽抗。另有一部分人逃出衔月阁,远遁避祸。
刘熙轻轻叹息,挥手将大门关闭,端坐于道衣前,闭目自语道:“师叔祖虽已羽化,可这道场却还是栖身之地啊!”
……
明月殿前,有弟子匆匆赶来,冲石业成拱手道:“启禀师父,阁中弟子大都已经归顺,少部分人负隅顽抗,师兄弟们正在清理!”
石业成微微一笑,对雪娴道:“你大势已去,还是尽早让出阁主之位,我还是那句话,绝不会负你!”
雪娴不答,这样的场面她早想过,只是没想到果真发生:“看来我不该将宝压在一个少年身上。”
言罢,雪娴背后大月当空,道势冲霄而起,挥手祭出一根凤头银簪,道韵绵延,镇压虚空。
“明月簪?”
石上流嘴角勾起,手中一把银色宝杵飞上半空,月华笼罩,光芒大射,道势与明月簪不相上下,分庭抗礼。
秦茵眉头一皱:“原来月光杵一直在师兄你的手上,难怪你有恃无恐!”
这两件道器俱是衔月阁所传,地阶上品道器,威力惊人。
石上流道:“为请阁主退位,老夫也算是煞费苦心了。败在月光杵下,也算全了你这千年的威名!”
雪娴不答,与石上流踏上虚空,以道器相拼
另一边,秦茵对上另两位太上长老,勉强支撑,渐渐不敌。
石业成看向陈清歌与白世济:“你二人不如一起来攻,也可多出几成胜算!”
白世济摇摇头,抚须退到一旁:“老夫无心参与争斗,刑堂此番置身事外,两不想帮!”
“哦?”石业成看向陈清歌:“这便是你的同窗好友,患难兄弟?”
陈清歌冷冷一笑,看向衔月阁诸峰:“阁中有上百长老,岂见有一人到此?事已至此,老道无话可说,更无人可责!”
石业成点点头:“既如此,我送你一程体面!”
……
“这都是怎么回事?”
黑幕之中,魏寻欢跟随着身前之人踏空而去,不知何方。
那日他威胁叶凌将他带入明月殿,哪知一切尽在雪娴预料之中,出手将他擒拿,九死一生。
好在雪娴未动杀心,只是将他关起来。可今日上午时分,又有人将他放了出来,并要带他去寻找陆离。
魏寻欢心中自是不愿,如此任人摆布,岂是他的性格。
但只因自己的道器宝扇在身前黑袍人手中,故而不敢不从命。
来在一座道峰近处,黑袍人转身对魏寻欢道:“你的道器就在山上这座大殿之中,你自可去取!”
言罢,那人便起身离开。
魏寻欢半信半疑,潜隐身形来到大殿外,却立时被祝音给发现。
祝音面色震怒:“好个淫贼,还敢前来找死!”话音未落,一掌便打了过来。
魏寻欢脚踏花间行客,急忙退避,心中却并不知晓所为何事。他来此衔月阁,可是未做成一件坏事,怎得如此招人记恨?
魏寻欢与祝音同为盈冲境修士,因此祝音不敢托大,立刻叫上殿内外衔月阁弟子一齐出手捉拿。
魏寻欢转身便逃,比起一件道器,果然还是自身性命更加重要:“我就知道这世上没有好事,果然还是被人摆了一道!”
大殿之中瞬间清静,只有几位女弟子站在殿内,不知所措。
正此时候,陆离一把扯去身上嫁衣,重又亮出寻常道服,便要离去。
“师姐,你要去哪儿?”
“师姐,你不能走啊,这婚礼还没有举行完呢!”
“师姐……”
她们哪里是陆离的对手,陆离轻轻挥手,一股狂风便将她们荡开,随后脚踏虚空而去:“叶凌,你倒底在哪儿,为什么还不来找我!”
可她还未出离多远,便见一青年道士负手而立,笑着上前道:“来者可是陆离姑娘?”
陆离不由得一愣,却不认识眼前之人:“你是谁?”
青年道士言道:“贫道问天宗弟子王子衿,算是与叶凌师弟师出同门了。”
“真的?”陆离眼前一亮,此刻她心乱神迷,真假难辨:“你可知叶凌在何处?”
王子衿点头道:“叶凌师弟进些日子闭关苦修,只是为求进境,险些走火入魔。此刻正在阁外一处青山中调养,特让我来请陆离姑娘前去一叙。”
“都是为了我,才害你受罪。”陆离泪水渐生:“请头前带路,我这就去见他!”
“陆姑娘请随我来!”
王子衿转身引路,嘴角新月弯弯……
……
衔月阁外,一处山谷之中,夜轻寒与徐浩初停下脚步。夜轻寒冷声道:“有何事就明言,无需再装神弄鬼!”
徐浩初微微一笑,转身拍手道:“夜公子果然名不虚传,既然明知是局,为何还要跟我前来呢?”
夜轻寒不语,只因为是关于她的消息,不管是真是假,他都不会错过。因为只要错过,他便会抱憾终生!
徐浩初见状,便腾身而起,出言道:“既然夜公子不愿意卖关子,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此地大好河山,我送夜公子上路!”
话音刚落,整个山谷震荡不止,四周岩壁上道韵流转,一道道清晰可见的道纹显化,随后光芒笼罩天际,将山谷罩住,并逐渐缩小。
夜轻寒不由得一愣,他之所以敢跟随徐浩初到此,是因为他料定二人并无瓜葛,岂会如今这般兵戎相见?
周围道纹弥补,不断威压而来,正是一处天级阵法!
道途广大,其中有阵师一脉,运用天地灵物,引动大道法则而布下阵法来运用。其中尤以儒道之下兵家修士,最为娴熟。
阵法分凡、天、神三级,每级分上中下三品,共九品阵法。眼下困住夜轻寒的明显就是天级上品阵法!
夜轻寒衣袍舞动,立刻祭出夜家的地阶道器北斗七星图,护住周身,抵御大阵威压。
山巅之上,徐浩初轻摇折扇,旁边王辰蹲在地上,俯瞰山谷道:“天级上品,阴风化骨阵,你怕是花费了不少灵石吧?”
徐浩初冷笑一声:“只要能够灭杀夜轻寒,花多少灵石都值得!”
“只恐怕此处太过显眼,若是被人发现该如何是好?”
“无妨!”
徐浩初一摆手,立刻有徐家人腾身半空,手中抛出一张阵图。那阵图光耀一现,随后化作无形道力笼罩了整片山谷,竟将整个山谷隐藏气息,不见丝毫道韵波动。
“亦是天级绝缘阵法,如此一来,便不会有人来打扰!”徐浩初沉声道:“他手握一件地阶道器,若要彻底灭杀他,恐需要些时辰,待他道力耗尽之后,便是他丧命之时!”
话音刚落,只见一黑袍人踏空而来,落于徐浩初身侧,掀开大氅,正是卢琨!
卢琨出言道:“一切顺利,祝音被魏寻欢引走,陆离也信任了王子衿,正往阁外赶去。”
“好!”
徐浩初一合折扇,拍在掌心:“下一步,便是金蝉脱壳,李代桃僵!”
说着,徐浩初一挥手,立即有徐家人走过来听令:“立刻去告知看守,让他们将几个人质带去指定地点等候,莫要出现任何差错!”
“是!”
那人立刻传令去了。
王辰站起身来,问道:“还有一个许阳,该如何处置?”
徐浩初摆摆手道:“这棋子还有最后一番用途,只不过叶凌到底在哪儿?”
卢琨与王辰尽都默然不语,随后卢琨猜测道:“莫不是他已经进了古月洞天?”
徐浩初沉声道:“但愿他能活着出来,不然我的谋划,就缺少了个完美的结局!”
话音刚落,突然有人前来,冲徐浩初一拱手:“公子,家主马上就到!”
“父亲!”徐浩初不由得一惊:“他来做什么?”
“家主得到消息,是为古月洞天而来!”
“又是古月洞天!”徐浩初牙齿几乎咬碎,实在不明白这些人到底在争斗些什么!
……
衔月阁一处偏远道峰,已然荒废许久,罕有人迹。
可就在山顶道宫之内,徐弘、白无御、吴情三人被关押在此,吴情受伤,白无御中毒,动弹不得,因此并无束缚,看守之人守在大殿门口,毫不担心。
徐弘站起身来,为吴情塞下一枚丹药,渡灵力为他疗伤。
吴情心中悲愤:“许阳为什么要如此对我们?”
徐弘不答,他只因看破许阳的举止异常,因此留了个心眼,并未中毒,可他依旧没有解药来救治二人:“待我去寻解药,来救你们两个!”
言罢,徐弘手持玉笔,破开殿壁逃了出去。
这一去便是一天一夜,这日上午,殿门口突然有人前来:“他们可还在殿中?”
“公子有令,任何人不得私自进去,你……啊!”
“你竟敢……啊!”
两声惨叫之后,一人缓缓推开殿门:“看来我到的还算及时,另一人在哪儿?”
第一百八十七章 满目清明视苍茫
去往刑谷的路上,此刻满布疮痍,道韵绵长。
各势力或明或暗,纷纷出手,相互征伐,正是:“
争名逐利几时休?本欲逍遥不自由。
前看古人坟上草,却无一个肯回头。”
山洞之外,圣灵教日堂堂主李淳元与星堂堂主许宓,司礼童子卓龙子、凤清清,四位不灭境修士立于众人之前,令其不敢靠近。
到此之人,如兆阳山与天心宗宗主,亦不是圣灵教堂主对手,故而隐忍不发。
一时间,人群默然。衔月阁震动之后,再无变化,天上月亮也逐渐收敛光芒,回复平常。
派进古月洞天之人,并无人回返。因此他们也不敢冒然闯入。
正此时,有衔月阁弟子突然自远空而来,对李淳元出言道:“师尊正与雪娴等人缠斗,还请前辈遵照约定,莫要食言!”
一旁的许宓笑着道:“衔月阁里的人,还真是傻的可爱呢~”
卓龙子与凤清清捧腹大笑,根本不将此人放在眼里。
那弟子眉头一皱,往后退去:“圣灵教莫不是言而无信之徒!”
李淳元眉头一挑,反手一抓,一股强横道力便将来人镇压,拉至近前:“圣灵教从不食言,只不过我们的交易,已经作废!”
言罢,李淳元一股掌力打出,那弟子立刻肉体崩碎,身死道消。
在场的各势力之人尽都侧目,不敢多说一句,更不愿意掺和此事。
天心宗宗主殷正幸灾乐祸:“衔月阁与虎谋皮,真是自讨苦吃!”
孙宏摇摇头,叹息道:“雪阁主壮士断腕,是真豪杰,让我等男儿自愧不如啊!”
不多时,天地之间一阵狂风大作,阴云密布,整个空间内充斥威压,令人喘不过气来。
“天狗食月!”
众人抬头看向天空,只见那一轮万古不落的月亮边缘,开始渐渐被黑暗笼罩。
正这时候,夜深沉与夜家人赶到。李淳元立时沉声寻问:“你不是说天狗食月,应当在后日吗?”
夜深沉摇摇头,抚须道:“老夫说过,一切都是猜测。你该相信你见到的东西!”
李淳元沉着脸,看向天上月亮,却不知接下去又会如何。
……
一片光芒笼罩,周围所有月华之力尽都疯狂涌入那男子体内,立时成就盈冲境修为。
这无名男子眼中满是未经处事的洁白,看向叶凌等人,出言问道:“我是谁?你们是谁?”
未等出言,吴良立刻凑到他面前,眼含热泪,情真意切:“孩子啊,我是你爸爸呀!你难道不记得我了吗?小时候我还带你一起去买过糖,你都不记得了?”
“爸爸?”无名男子歪了歪头:“爸爸是什么?”
叶凌一脑门子黑线的将吴良拉走,却换来盛清瑶的一声尖叫:“我怎么连着遇见不穿衣服的混蛋!”
“衣服?”
无名男子眨眨眼睛,看看自己裸露在外的躯体,又看向周围几人。随后大手一挥,一股白光流出,转眼就化成一件银色长衫,盖在身上。
见状,雪琼林眉头一动,心中大为惊骇。眼前这无名男子虽然看似修为只有盈冲,但对大道理解,却比他数千载修行还要深刻。
甚至可以说,眼前这无名男子天生与道相合,可以随心所欲运用大道法则!
无名男子看向几人:“你们不能回答我的问题吗?这是哪里,我是谁,你们又是谁?”
“孩子,我是你爸……唔……唔……”
吴良还要认亲,却被叶凌一把将嘴捂住,不让他说话。眼下,这无名男子就如同一个走失于世间的孩子,不知该做什么,向何处去,而吴良却在努力想要诱拐他。
叶凌眼中有锋芒轮转,看向无名男子时,却能够明显感觉到一股纯粹,近乎天地大道的气息萦绕。虽然看似修为只有盈冲境,但真正的力量,应该远不止于此。
雪琼林猜测这无名男子,应该是这一轮明月道器的器灵,只是按理说来,新诞生的器灵不应该有如此强大的实力才对。
无名男子见几个人都不说话,便迈步走到光晕边界,伸手一挥,面前光芒逐渐消散,变的如玻璃一般透明,可以见到外界景象。
一目之下,将千万里河山尽揽:“
山成碧玉水成簪,浩荡江河上九天。
一片荒城连瀚漠,六桥烟柳泛舟船。
云涛逐浪东归海,霁雨澄风向后园。
昼夜乾坤分四季,今时今日是何年。”
无名男子毫无反应,他此刻已经进入到一种玄妙的境界当中,在感悟这个世界,感悟这个世界当中的生灵。
他是一个全新的生命体,对于这世间的一切,都十分好奇,去领悟这世界的玄妙,或许便是此刻最大的意义。
叶凌等人不敢打扰,雪琼林却上前一步,问道:“你一直就在这里?”
无名男子点头,道:“我仿佛一直处于黑暗之中,但那种黑暗让我觉得心安,我不知道我是谁,更无法准确的感知我的存在。就仿佛一切都是我,一切又都不是我。我不知道答案,但我不会去追问。直到一个触动将我吵醒,使我整个出现在这个世界上,让我明确感受到了我的存在。”
叶凌暗想,这个触动大概便是指吴良的手。若不是他们到来,这无名男子应该一直在沉睡当中。
无名男子转过头,看向雪琼林:“你想告诉我什么?”
雪琼林出言道:“老夫雪琼林,这是我的名字。”
“名字?”无名男子想了想:“我的名字是什么?”
雪琼林摇摇头:“老夫也不得而知,便如你对自己一无所知。”
无名男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转身看向叶凌等人:“你们也有名字吗?”
叶凌笑着点点头:“我叫叶凌!”
“无上天尊!贫道吴良,其实贫道是你失散多年……唔……唔……”
叶凌急忙捂住吴良的嘴,不让他再胡说八道。
盛清瑶走上前:“盛清瑶!”
墨翁捂着胸口,坐在地上:“我也无名,人皆称我墨翁!”
“你也同我一般,不知道吗?”
墨翁摇摇头:“我曾经有过名字,只是已经忘却了……”
“忘却……”无名男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或许我也曾有名字,只是忘却了。”
雪琼林指着面前的光屏:“你可知道这是何物?”
无名男子顺着看去,却摇摇头道:“我不知道它的名字,但我觉得很亲切,我可以随心所欲的使用它。”
闻听此言,雪琼林更加坚信,他们现在处在一件道器之中,而这无名男子便是这件道器衍化出来的器灵!
不多时,但只见周围光屏上的光芒逐渐黯淡,一层黑暗逐渐自边缘朝着中央侵蚀。
无名男子皱起了眉头:“我对这黑暗也很熟悉,但此刻,却并无半点亲切感!”
说话间,黑暗逐渐蔓延开来。雪琼林脸色一惊:“这莫非是天狗食月!”
“天狗食月!”
第一个变了脸色的是盛清瑶。紧接着吴良皱眉道:“这便是传闻中衔月阁的大劫吗?”
叶凌默然看向无名男子,但见他连退数步,在躲避黑暗的侵蚀。随后突然大手一挥,一股无形道力注入头顶光屏之中。
紧接着,叶凌只感觉周围空间发生变化,一股震荡感不住的袭来。
与此同时,整个衔月阁重又陷入震荡之中,几乎所有道峰都在此刻发生异动。
一座内门弟子的道峰之上,木屋里不断传来女子哀嚎之声:“啊――夫君你在哪儿――啊――师姐――师姐快来帮帮我――我就要生了――啊――”
院门口,林琅牙齿几乎咬碎,却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去,不曾管这屋中之事。
刑谷之中,山峦震动之下,落石直接将山洞洞口给填没,再没有了内外通路。
各大势力的人大都修为精深,冥冥之中自有大道感悟,便急忙踏空而起,远离大地。
……
衔月阁主峰周围,雪娴与石上流等人拼斗不停,雪娴与石上流各凭道器,斗的难解难分;秦茵老迈,被两位太上长老死死压制,几乎丧命陨落;白世济袖手旁观,陈清歌却非石业成对手,连连败退。
眼看着石业成便要取下陈清歌性命,却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异动及时停手。
但只见衔月阁内,诸道峰逐渐崩塌,随后自山脉中央泛起月华光柱,直冲天际!
“这是怎么回事?”
“不好――啊――”
“远离这些光柱,不要被触碰到!”
衔月阁弟子瞬间乱做一团,有弟子不小心撞进光柱之中,却瞬间被月华湮灭,身死道消。余下之人尽都大惊失色,迅速奔逃。
一道道光柱冲霄而起,照耀在云端之上,如同一轮轮明月当空,景象壮丽。
不多时,衔月阁主峰开始坍塌,明月殿于瞬间倒塌。自那山脉之间,突然光芒夺目,一轮满月形光圆自其中缓缓升起,与天空那轮万古不落的月亮遥相呼应,彼此相连。
就在众人举目观望之时,自那满月当中,一俊美异常,银衫长袍的青年男子迈步走出来。
但只见他周身月华照体,十分圣洁。他伸手轻轻一挥,自道峰中升起的月华光柱突然改变了方向,朝着男子便涌了过来。
这无名男子的身体便如一个黑洞,将所有涌来的月华尽数吸纳体内。在境界与修为不断提升的同时,对于这个世界的感悟,随之加深。
无名男子的眼神渐渐清明,周身道韵也在不断激增,不灭境……天象境……明微境……合道境!
天空中阴云密布,雷声大作,即将降下灭世神罚!
可无名男子只是抬起头,淡淡看了一眼,随后伸手朝着天空轻轻一点,一股惊天道力自云中炸开,漫天阴云随之消散,重又恢复晴空万里!
第一百八十八章 原为他人做衣裳
衔月阁中,道峰尽毁,弟子死伤惨重,余下之人纷纷外逃躲避,惊恐连连。
自地底涌出的月华光柱被无名男子尽数吸纳,成就大道,令人不敢直视。
半空之中,李淳元面色铁青,这原本是圣灵教谋划夺取之物,而今却眼看着落入他人之手,如何能够不恼。
一旁边夜深沉抚须而立,看向那轮自衔月阁主峰生气的大月。月亮缓缓高升,竟取代原本天空那一轮倒影,光耀四方。
天狗食月并未中断,反而速度愈发加快,小半个玉盘都已陷入黑暗之中,整个天地间依旧压抑。
李淳元冷声喝问:“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夜深沉摇摇头,却道:“或许,那一轮明月,才是你想要的东西!”
话音未落,便有人看出端倪,朝着月亮飞去,妄图染指这件惊天道器。
余下之人也纷纷醒悟,各自施展道法欲要抢夺,天空中重又道势相撞,惊天动地。
无名男子周身光辉淡淡,举手投足之间便有大道随行。他并未阻止这些人靠近,反而眉头紧锁,有担忧之色。
就在他身下不远,衔月阁阁主雪娴与太上长老石上流依然争斗不休。
石上流大手一挥,月光杵道势覆压而下,将明月簪死死镇压,随后道力如江流奔涛,撞向雪娴。
雪娴身后大月笼罩,道韵绵延数十里之遥,可在道力江流之下,依旧是溃不成军,连连后退。
“阁主,到此为止了!”
石上流一掌打来,虚空崩塌,道力惊天!
眼看着雪娴即将殒命掌下,一道流光突然自天际飞来,随后见一人立于雪娴身前,衣袖一挥,大道法则激荡而出,将掌力轻松化解!
“师兄,千年未见,你出手依旧如此狠辣!”
余波过后,亮出来人身形,正是雪琼林!
“师……师父……”
冷若坚冰的雪娴在见到雪琼林后,两眼热泪翻涌,悲声切切。
石上流瞠目而视:“雪琼林,你竟然没死!”
“还好师弟我没死,”雪琼林笑道:“不然今日,师兄这狼子野心便要得逞了!”
话音刚落,雪琼林周身道势冲霄,背后一轮皓月与天地争辉,漫天道韵激荡,如同大道亲临。
“天象境!”
石上流心中大惊,纵然算无遗漏,又如何能够知晓失踪千年的雪琼林还存活在世!
正此时候,另两位太上长老踏空而至,见到雪琼林亦是大惊失色:
“琼林师兄!”
“你竟然还活着!”
两人立时慌了神,他们只因石上流有必胜把握,才会选择相帮。如今见到雪琼林,自是懊悔不已。
雪琼林却笑着点点头,随后对雪娴道:“他二人素无野心,不过是墙头草罢了。我衔月阁经此一役,定受重创,你以阁主之名,赦他二人无罪,令他们戴罪立功,救我阁中弟子!”
师命在前,雪娴敢不从命,她便立即上前道:“两位师叔,此时回头,我可既往不咎,随我去救护阁中弟子,将功折罪!”
两老相视一眼,自是不会再跟随石上流,立刻点点头,起身离去。
对此,石上流并无话言,天平重又倾斜,他们自然要权衡利弊,临时反水。不过小人嘴脸,人之常情罢了。
这二老离去,雪琼林又对雪娴道:“去救我阁中弟子……能救一人算一人!”
雪娴点点头,转身离去。
石上流看着雪琼林,冷声道:“你虽成就天象,却已近油尽灯枯,想要胜我,恐还要废一番周折!”
雪琼林摇摇头,道:“我从未想过要胜你,只要将你拦在此地,便够了!”
……
另一处战场上,陈清歌被石业成打的伤痕累累,血流不止:“原来你已经成就不灭境,却一直在隐藏实力!”
石业成冷声道:“这只说明,你败的并不冤枉,时辰不早,送你上路!”
话音刚落,石业成反手祭出一把银色弯刀,刀气凛凛,直取陈清歌。
陈清歌再无还手之力,便缓缓闭上眼,算是任命。
可正此时,一道月华降下,明月簪道势覆压,将银刀荡向一边,救下陈清歌。
紧接着,雪娴不知何时出现在石业成身后,掌心处道力汇聚,光辉夺目。
一掌震在石业成后心,石业成立时五脏俱损,道力溃散,堪堪废命。
“啊――”
石业成跌落半空,狂吐鲜血。却被一旁观战的白世济接住,带着他来到雪娴面前。
石业成一瞬间明白大势已去,强挤出一丝笑意:“我终究是斗不过你,任何时候都是。”
雪娴神色依旧冰冷:“白长老,麻烦你看住他,待日后发落!”
“遵阁主令!”
雪娴收起明月簪,转身离去。
石业成连咳数声,语气虚弱道:“杀……了我,这……才是我的……归宿。”
白世济带着他往阁外而去:“想死也不急于一时,何况你就无话再对阁主讲了吗?”
石业成闻言,慢慢闭上眼,再不反驳:“是有话……不知她……愿听否……”
……
距衔月阁不足数里的山林上空,有一众身影急掠向前,为首一名锦衣华服的老者,须发皆白,身材挺拔,不怒自威。
老者正是徐家家主,徐东归。
正行间,突然一阵清风拂过,一道黑衣身影立于徐家众人面前:“徐家主,如此急行,意欲何往?”
立时有徐家人上前挡在徐东归身前,不过他们都是凌虚境修为,实力并不算强。
徐东归眯着眼,沉声问道:“阁下何人,今日拦我去路,莫不是有事要教老夫?”
“岂敢岂敢,”黑衣人闻言发笑:“大乾王朝大柱国徐铮的族长,谁人敢在尊驾面前赐教!”
徐东归闻言,自是心有所傲,便道:“既是如此,还请阁下让开,莫要挡住老夫去路!”
黑衣人冷笑一声,不由分说便一掌打出,熊熊烈火焚烧虚空,瞬间便让最前面的两个徐家人葬身火海。
“盈冲境!”
徐东归神色微变,身后便有一同为盈冲境的老者挡在面前:“徐家与阁下看来并无仇怨,为何要如此?”
黑衣人不答,一步踏出,烈火大道升腾,一条条火龙自掌心咆哮而出,朝着老者袭来。
老者面色一变,手中拐杖一挥,一道金光显化,挡在火龙面前。
可下一瞬,黑衣人袖中祭出一把飞刀,飞刀道力惊人,锋利无匹,竟轻松破开金光,将老者头颅斩下。
虽同为盈冲境,二人却有如此差距,实令人震惊不已。
正待黑衣人要向徐东归袭来时,一股道势自远处升起,随后一道身影迅速来至近处,反手一掌,荡起连绵大浪,将黑衣人震退。
黑衣人见状,立时转身逃离,头也不回。
徐东归看去,救下他的又是一黑袍人,看不见容貌。
徐东归立即拱手一礼:“多谢相救,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黑袍人亦拱手还礼:“只要徐家主安然无恙便好,我家主人特命我前来搭救!”
正此时候,天际一道惊雷骤降,两名老者立身虚空,一股无形道力降下,将黑袍人困住,动弹不得。
随后,十几个盈冲境黑衣披风墨纱蒙面之人将徐家众人团团围住。
一拄杖老者与花信风自林中慢慢踏空而上,立于徐东归身前。
“你又是何人?”
拄杖老者微微一笑,自怀中掏出一块令牌,上书两个字:“捕风”!
徐东归面色骤变,捕风,捉影,此乃大乾王朝君主所掌特务机构,由大内宦官统领,监察王朝天下!
拄杖老者看向黑袍人,笑道:“你家主人该是让你来刺杀徐家主,是也不是?”
黑袍人不答。拄杖老者便一挥手,道力迸发,将他脸上黑袍掀起,见了容貌。
拄杖老者与花信风同时脸色大变:“中计!”
那黑袍人亮出容貌,却是一个中年人,笑着道:“在下于南岳王帐下效力,奉我王之命,特来搭救徐家主!”
拄杖老者正欲出言,却见一众蒙面的盈冲境修士已经取出锁链,将徐家之人与这黑袍人尽数索拿。
“这……”
拄杖老者刚要出言,一蒙面人便打断道:“捉影行事,捕风不可多言,此乃朝廷法度!”言罢,他们便带着徐家人与黑袍人离去。
待他们离去之后,方才阻拦徐东归去路的黑衣人重又来在拄杖老者与花信风面前。
拄杖老者无奈的摇摇头:“果然都在你的算计之内!”
花信风皱眉道:“如此一来,岂不是害了大柱国!”
黑衣人冷冷一笑:“多谢两位出手相助!”言罢,他便闪身离去。
……
山峦之间,叶凌迈步前行,背后吴良与盛清瑶、墨翁紧紧跟随。
叶凌驻足回身:“为何要跟着我?”
“无上天尊!”吴良笑着道:“贫道与小友缘份未尽,自是要随行一段!”
盛清瑶不答,她只是想多看叶凌几眼,不想他出事罢了。
墨翁亦是不语,他知道,跟着叶凌,很快便能见到少爷!
果不出所料,走了没多久,便见到一人等在他们面前,定睛观瞧,正是王辰!
王辰见了墨翁,不由得惊讶:“你竟然还活着!”
墨翁不答,只是反问:“我家少爷在何处?”
“别急,”王辰笑着看向叶凌,道:“马上就能见到你家少爷,在那之前,我想先请这位叶公子见几个人!”
叶凌眉头一皱,但不知王辰何意:“何人?”
王辰自信一笑,仿佛是在等待。
不多时,便见一人急匆匆跑来,冲王辰耳语几句,王辰立时脸色大变:“这是怎么回事?人在哪儿?”
话音刚落,但见李炎年笑着从远空而来,对王辰道:“你想要的人,我知道在何处!”
王辰脸色一沉,拳头紧握,死咬牙关:“又是你这混账,坏我好事!”
第一百八十九章 百密一疏又何妨
山谷内,有天级阵法外隔气息,内化道力,令夜轻寒逃脱不得,只以星图护住周身,拖延时间。
他仍未想通,因何这徐浩初要不惜代价,取他性命。按理说二人素无仇怨,甚至并不相识,难找理由而相互拼杀。
夜轻寒盘膝悬于半空,头顶有星图大展,降下星辉月华,笼罩全身。
周围是大阵所化阴风刚刃,不断斩杀星辉,消磨道力。如此下去,夜轻寒身死道消,不过时间问题。
山谷以外,有一青年人和一和尚踏空而来,正是夜轻寒之弟夜庭雨,与他好友念心和尚。
夜庭雨眼见得兄长随徐浩初离开,心中不免担忧,便趁机来寻夜轻寒下落。
“我探知他二人便是往这里而来,为何毫无踪迹?”
夜庭雨紧皱眉头,如今衔月阁一片大乱,人命如草芥,道义无影踪,只恐丢了性命也无人知晓。
念心和尚看向四周,随后微微一笑,道:“阿弥陀佛!凡有所相,皆是虚妄。庭雨施主当摒弃眼前虚幻之物,而寻这大道本真!”
话音刚落,念心和尚伸手将胸前佛珠取下,抛向空中。
但见这佛珠金光耀眼,一片祥和。紧接着,每一颗佛珠上,都升起一尊佛陀虚影,有坐有卧,有悲有喜,神态不一。
“阿弥陀佛!”
念心和尚高扬佛号,那一尊尊佛陀虚影飞出佛珠,来在山谷之上。随后佛光照耀,立时显出其中大阵形貌。
“兄长!”
夜庭雨一声高呼,也被夜轻寒闻听,他急忙抬头,见了夜庭雨与念心和尚:“天不亡我!”
念心和尚来在大阵以外,反手打出一掌,掌印霞光万道,撞在周围山脉之上。
“轰隆隆――”
山岩崩塌,最外一层遮蔽天机的阵脚被毁,威能丧失,令其中阴风化骨阵原形毕露。
念心和尚道势冲霄,周身化为数丈金身,有佛光普照,祥云缭绕:“你我三人合力,内外夹攻,一起破了此阵!”
夜庭雨点点头,周围亦有繁星璀璨,星辰之力撞在大阵,引起不断的震荡。
大阵以内,夜轻寒站起身来,头顶星图流光溢彩,一道星河演化而出,撞在大阵之上。
三人各施功法,约莫用了半个时辰,这才破开大阵一角,使夜轻寒得以脱身。
劫后余生,夜轻寒怒不可遏:“我定要斩杀徐浩初,方可雪平此恨!”
夜庭雨不语,念心和尚默念佛号,却也跟着夜轻寒离去……
……
天地之间,月光无限,天狗食月并未停止半刻。
叶凌与王辰尽都抬头观望,只见李炎年笑着上近前,身背后还背着吴情与白无御!
此刻,吴情重伤未愈,白无御中毒昏迷。令叶凌神色大变:“这是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就见徐弘手提着许阳,急匆匆赶来:“有什么疑问,就问问他吧!”
许阳被一把丢在叶凌身前,叶凌面色阴沉:“怎么回事!”
几个字,几乎从牙缝中挤出,每一声都如利刃扎在许阳心头:“叶大哥,我……我对不起你们!”
许阳跪倒在地,声泪俱下,磕头如同捣蒜:“都是我的罪过,是我害了吴大哥,还有小白兄弟!”
徐弘气愤道:“他与徐浩初等人串通,给我们下毒。吴情也是被他们打伤,险些丧命。好在我留个心眼,逃过一劫。不然此刻,我等三人已经命丧黄泉了!”
叶凌闭上眼,微微抬头,此刻纵有一腔怒火,却不知该苛责些什么。
正对面,王辰脸色更是难看,原本手拿把攥的事情,此刻却出了重大变故,恐怕要费一番周折了。
当初他们三人谋划,先以天级大阵困杀夜轻寒,再以吴情和白无御为人质,要挟叶凌,借王子衿等人之手杀掉他,对外宣称夜轻寒与叶凌火并而死。
却不想如今人质没了,只好直接灭杀叶凌!
正这时候,徐浩初与卢琨踏空而来,立于云端之上。徐浩初摇着扇子,微皱眉头:“果然,事事做不到万无一失。”
李炎年抬头笑道:“天地自有正气,岂容得小人作祟!”
徐浩初折扇一挥,周围立时现身十几个徐家人,俱是凌虚境修为,将叶凌等人团团围住:“此时束手就擒,还可留你们一条性命!”
叶凌默然不语,一脚将许阳踢开。如他这般卖友之人,此一脚未将他踢死,便是叶凌仁至义尽了。
李炎年哈哈大笑:“莫不是仅凭这几个货色,便想要取小爷项上人头?”
言罢,李炎年周身火气弥漫,烈火大道衍化虚空,成为一片火海。
王辰见状,立时祭出一口道器铜钟,古朴厚重,道韵流转。土系大道如泰山压顶,冲袭而来。
李炎年不甘示弱,烈火大道凝结三条火龙,咆哮着撞在铜钟之上,震的其连连后退。
“我来助你!”
卢琨面色低沉,周身水汽弥漫,水系大道溃压而至,滔天大浪涌向李炎年的火海。
“哈哈哈,看我焚天煮海!”
李炎年大喝一声,火气更盛,火苗之中竟逐渐生出一点紫炎,将袭来的巨浪抵住,进不得半步。
地面之上,十几个徐家高手围攻叶凌身侧,徐弘足下生风,被两个人追的四处奔逃。
徐浩初自有算计,徐弘与叶凌皆是青幽境修为,即便是多出一个碍事的李炎年,也不可阻挡他的计划!
哪知道正待此时,一衔月阁弟子突然来在云端之上,厉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在衔月阁中胡闹!”
话音刚落,就见一把飞刀,直接将其头颅斩下,身死道消。
飞刀飞回吴良袖中,吴良没好气的道:“真是爱多管闲事。”
盛清瑶脸色微变,离吴良远了些。
众人围困之中,叶凌长身玉立,缓缓睁开眼来,剑道锋芒缓缓显露,背后木剑不断颤抖。
“死!”
两名凌虚境修为腾身而起,朝叶凌袭来。
正此刻,一道剑吟声划过长空,但只见虚空当中寒光一现,紧接着剑气纵横而出,荡开狂风。
那两名修士一脸不可思议的应声倒地,血流如注,死不瞑目。
叶凌持剑而立,自成就凌虚境,他对剑道领悟更为精深,斩天剑诀前两式运用自如。
紧接着,叶凌脚踏玄天残影,手中木剑剑芒如虹,冲入人群当中,如砍瓜切菜一般,立时血流成河。
十几个人被尽数斩杀,身死道消。
徐浩初神色一滞,实在不敢相信眼前情景。徐家本就底蕴不高,十几位凌虚境修士身死,实是重创!
叶凌抬头看向徐浩初:“擂台上有雪娴救你,今日可还有人能够搭救你?”
话音刚落,墨翁捂着胸口来在叶凌面前:“要伤我家少爷,先杀了老朽!”
叶凌面无表情:“你挡不住我一剑。”
“我命在此,你尽可来取!”
正此时,远空之上,玄金大道镇压而下,一把神刀朝着叶凌迎头劈落。
叶凌身形暴退而去,险险躲过。
抬头看去,只见一道身影立于虚空之上,正是问天宗玄金峰魁首,王子衿。
王子衿微微一笑,指着叶凌道:“叶凌,你死期已至,再无人能够搭救!”
话音未落,神刀再度袭来,刀锋有大道显化,撕裂虚空。
叶凌神色如常,突然身形一转,玄天残影踏入虚空,周身剑势横贯天地,剑道锋芒覆盖天空,剑气不断壮大。
王子衿脸色大变:“你已经成就了凌虚境!”
叶凌不答,斩天剑诀全力施为,他没有丝毫留手,此一剑,满是杀意。
王子衿大惊失色,身前神刀被一件斩破,连带着王子衿也被斩成两段。
“不!”
剑气纵横,王子衿尸身被剑气斩的粉碎,身死道消。只可叹他最终,却死在一心要杀的叶凌手上。
剑气还未等散尽,一掌便突如其来的打在叶凌后背。这一掌道力浑雄,竟将叶凌震退数步,口吐鲜血,受了不轻的伤势。
叶凌回头望去,只见一青年道士手持拂尘,笑着缓步上前,正是孟沛然!
孟沛然道:“竟然如此迅速,便踏足凌虚境,果然不愧是他看中的人。”
叶凌见了,却并不奇怪,只是道:“原来一切都是你在背后谋划,只是我并不理解,从火云到雷鸣、王子衿,你究竟意欲何为?”
孟沛然笑意渐渐收敛,脸色微微低沉:“我只是要向他证明,你不如我!”
“他?”
叶凌不知孟沛然的意思,便道:“若想杀我,此刻正是大好时机!”
话音未完,一道水汽弥漫而至,盛清瑶立身叶凌面前:“你不能杀他!”
孟沛然眉头紧锁,盛清瑶有盈冲境修为,他恐怕还不是对手。
另一边,王辰与卢琨虽是两人联手,却被李炎年压制,节节败退。
徐浩初眼看着战局不利,心中很是不甘,既然杀人不成,便带着陆离远走高飞!
想到此,徐浩初一转身,却见星光璀璨,一道星图展开面前,夜轻寒冷冷出言:“想走?还是将命留在此地!”
言罢,一道星河横贯天空,漫天星辉笼罩而至,夜轻寒大手一挥,星辰之力凝结,朝徐浩初袭来。
徐浩初脸色大惊,凭他的修为,根本难以抗衡盈冲境的夜轻寒,更别说他手上还有一件地阶道器。
于是,徐浩初急忙退后,慌忙之下,却见到地面上的墨翁。
徐浩初心思一横,死咬牙关。随即伸手一抓,一股无形道力将墨翁摄拿在半空,挡在他面前:“墨翁,你寿元将尽,已无大用,便一死替本少爷尽忠吧!”
星辰之力摧枯拉朽,直接将墨翁身体洞穿,留下前胸一个血洞。
徐浩初趁着这个空当,身形远遁而去,逃之夭夭。并未回头看去,哪怕一眼:
“只要有陆离在,一切都值得!”
第一百九十章 莫做来世苦相望
诗曰:“
遥观天色晚,花落复何年。
尘世相思苦,冥川泪亦然。
存生非我幸,临死却欢颜。
今赴黄泉去,重拾旧日言。”
墨翁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目送着徐浩初离开,心中并无怨恨,反多解脱。
叶凌立在他身侧,看向徐浩初背影:“为这种人舍去性命,可值得?”
墨翁闻言一笑,缓缓道:“你不过年轻气盛,尚不知人之一生,该从何而起,又从何而终。”
“从何而起,从何而终?”
叶凌闻言,心中沉思不止。
墨翁望着天空,渐渐少了痛楚,便如当年一般……
……
“你别睡了,快起来陪我练功!”
小姑娘轻轻推着在草地上熟睡的少年。
少年被搅了美梦,揉着眼睛,打着哈气,一脸不情愿的坐起身:“就怪你,我都梦到咱们两个拜天地,马上就入洞房了,结果被你给吵醒了!”
小姑娘闻言,脸上一红:“每天就想这些奇怪的事情,我才不要嫁给你呢!”
少年立时就慌了神:“那你要嫁给谁?”
“我才不告诉你!”小姑娘一脸得意的跑开:“就要让你着急!”
少年赶紧追过去:“不行,你一定要嫁给我,等我成就青幽境,我就要去你家提亲!”
小姑娘天资所限,在汇灵境后,便止步不前,再无进境的可能。
家族总要以大局为重,不会培养一个无法提升修为的后辈。小姑娘被无视了。
但小姑娘并不难过,如此一来,他就能够摆脱家里人的监视,随时跑出去找少年玩,陪他修炼,等着他修为达至青幽,等着他登门……
时光流逝,一处小山之巅,少年长成了青年,小姑娘变成了姑娘。
青年盘膝在地上,周围灵气汇聚,正是破关的紧要时刻。
一旁的姑娘死死攥着衣角,看上去比青年还要紧张。
过了几天的功夫,青年周身灵气环绕,道韵流转,成功破入青幽境!
姑娘兴高采烈的投进他的胸膛:“太好了!太好了!”
青年抚着她的背:“我明天就去你们家提亲,我等不及要娶你过门了!”
“嗯!”
姑娘脸上笑意不减,蹦蹦跳跳的回家。
可中庭之上,身为家主的父亲与族老们,正等着她回来。
“初儿,”三长老抚须出言:“你自小时便定下婚约,配给城南宋家的公子,明日,宋家便要过府提亲!”
晴天霹雳,或许更甚。
姑娘呆呆的看着父亲,良久,也只吐出三个字:“为什么?”
家主低着头,默然不语。如果女儿还有希望提升修为,他自然能够阻止这门亲事。但现在的女儿,于家族无堪大用,只有作为礼品,去行那联姻之事。
面对族老们的压力,纵然是家主,他也不能不妥协。
那晚,姑娘在母亲的怀里哭了整整一夜。家主在书房也坐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一早,青年如约来到她家门口,却被丫鬟给拦下,递给他一张纸条:“小姐让你先回去,三日后的老地方,她会去找你!”
言罢,丫鬟回府。
青年不知缘由,但还是听从了她的交代。并没见到宋家提亲的大排场。
三日后,城外的一处密林中,她与他如约而至。
“你……”
话未出口,朱唇抵在他的嘴上,于这清凉夜色之下,送来一丝温馨。
月色撩人,可月亮却偷偷躲进一片清云后头,似乎含羞的不敢直视地面上的一对玉人。
良久,青年怀抱着姑娘靠在树下,轻声询问:“那天你为何阻拦我,不让我进门提亲?”
姑娘道:“我爹爹说了,待你修为达至凌虚境时,才会将我许配给你。”
“凌虚境啊!”青年望着夜空沉思良久,随后手臂缓缓用力,将姑娘抱的更紧:“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修炼至凌虚境,但你一定要等着我!”
姑娘眸光如水波荡漾,重又吻上令他魂牵梦绕之人。一切尽在不言之中,重又掀起二次温情……
青年不敢耽搁一丝一毫的时光,每日勤修苦练,只盼望早日逸世凌虚,再登门提亲。
于是,青年决定离开家乡。他不过一介散修,无宗门庇护指点,唯有外出探寻道缘,才能尽快提升修为。
临走那日,二人又是一番缠绵。
姑娘亲自为他穿好衣服:“我会等着你回来,所以,你一定要回来!”
青年笑着道:“放心,等我回来之时,便是娶你过门之日!”
青年离开了,一去便是数年,甚至横穿了中州,来到西域佛土……
青年离去不过数月,姑娘便验出了身孕。
眼看着一天天涨大的肚子,家主愁容不展。他不能因此而得罪宋家,所以对此事一瞒再瞒,对婚事一拖再拖。
小屋以内,父亲坐在女儿面前,看着女儿一脸幸福的抚着肚子,心中无味杂陈:“为父无能,不能够让你与孩子的父亲在一起。若我徐家能够再强大些,或许你该快乐的度过此生!”
女儿摇摇头:“让我把孩子平安生下,已是父亲的大恩,容女儿来世再报。”
父亲闻言心中略有所感,却并不劝阻,只是问道:“告诉我,孩子的父亲是谁。”
女儿又摇摇头:“到时候父亲自然会知道,他会来找我的!”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姑娘顺利诞下一名男婴,母子平安。
家主为了隐瞒此事,谎称此子是自己的儿子,因而家族上下一片欢颂,庆贺添丁进口。
生下孩子,姑娘的婚事便再也不能拖延。一月之后,花轿进到家门,姑娘盛装之下,进了轿中。
一路上鼓乐不停,鞭炮声声,每个人脸上都笑容洋溢。
大多数人的幸福总要以少部分人的不幸为代价,从古至今皆是如此,并对此乐此不疲,标榜称赞。
花轿之内,姑娘伸手掀起盖头,又自袖中取出一柄匕首抵在胸口:
“只可惜,我出嫁的样子,你终究没有看到。当我掀开盖头时,看到的第一个人,也不会是你。”
“我终究是没有等到你回来,对不起,是我食言了。”
“或许下辈子,我会偿还吧!”
“不要忘记,我们的孩子,哪怕他这辈子都不会喊你一声爹。”
“多么荒唐啊!”
匕首缓缓刺入心脏,血流在鲜红的嫁衣上,却并不显得突兀,甚至如此相配。
姑娘缓缓闭上眼,等待着心脏跳动地停止,等待着眼角最后一滴泪水地落下……
姑娘的死,并未造成多大的轰动。似乎是徐家与宋家的力量对比,发生了倾斜,一切的不合理便又顺理成章起来。
数年后,一个黑衣青年来在府门前,脸上满是怀念之意:“我要见你们家小姐,还请通报一声。”
看门的人一脸古怪:“你不知道吗?我们家小姐几年前就死了!”
“什么?”青年绝不会相信这种鬼话。可看门人的语气决绝,让他发怒。
他施展道法,从正门打了进去,令徐家以为大敌来临,尽数备战。
四名族老一齐出手,将青年打伤擒拿,押在中庭以外。
直到家主见了,方才令人放开他,并将他带入书房之中。
“她心心念念,不肯忘记的人,就是你!”
青年顾不得伤势沉重,出言询问:“她还好吗?”
“她已经过世了。”
“过世了?”
往昔种种自青年脑海中回荡,随后急火攻心,道力逆行,险些就此丧命。
幸好家主出手相助,才压制住了逆行的气血,保住他的性命。
只可惜,因前者重伤在前,后者走火入魔于后。青年道体受损,经脉出疡,今生再无法进境,只能保留青幽境巅峰修为,迈不入凌虚境。
一连半月,青年在榻上瘫卧,水米不进,灵气不纳,昏昏沉沉,悲悲惨惨。
直到这一天,一小男孩碰巧跑进这屋中,看着榻上的青年,十分好奇:“你是谁,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你?”
青年闻此言,微微转头看去,眼神却突然定格在这小男孩脸上:“你……是你……是你回来了吗?”
小男孩看着青年泪流满面,心中十分奇怪,便急忙跑开了:“娘,我看到一个好奇怪的人啊!”
“别走……别……不要再离开我了!”
青年跌跌撞撞自踏上滚下,急忙追赶出去,却正巧看到家主抱着小男孩。
见青年立于门前,家主将小男孩交给丫鬟带走,自己则拉着青年进屋:“你都看到了?”
“他……这……为什么?”
家主叹息一声:“他现在名义上是我的儿子,实际却是我的外孙。”
“外孙!”
青年神色激动,泪流不止:“他是她的……”
家主点点头,接口道:“他是我女儿所生,应该说,他是你的儿子!”
“我的……儿子!”
青年瘫倒在地,不断的重复这句话。
家主却摇头叹息道:“即便如此,你也不能够认他,他会是家族的继承人,所以我才是他爹!”
“他……叫什么名字?”
家主迈步出门:“徐浩初!”
第二日,青年自愿留在徐家作为客卿,一夜不见,他须发尽白,如同老翁。更无人知晓他的名字,只叫他墨翁。
墨翁留在徐浩初身边,对他言听计从,虽为客卿,却与奴仆无异。
……
目光渐渐清晰,墨翁自怀中取出一串念珠递给叶凌:“请……帮我将此物……交给少爷……交给他……”
叶凌默然片刻,这才伸手接过念珠,放入碧玉扳指中。
墨翁长出了一口气:“你我终究都对彼此食言了……不知奈何桥畔,你是不是还在等着我……和你团聚……”
二目相合,断绝生机。
叶凌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正此时候,衔月阁突然地震不止,天狗食月达至圆满,空中一轮明月尽数昏黑。
紧接着,衔月阁中央,一声爆炸轰然而起,毁灭之力渐渐向四周侵蚀……
第一百九十一章 愿儿莫效此形状
天地之间,一片昏黑之色。
无名男子立于黑月之下,目光落于地面,却只见大地震动不已,原本衔月阁主峰的位置土石陷落,一股寂灭之力正在不断酝酿。
“因何这天地皆不容我?”
无名男子微皱眉头,陷入沉思。
四周之间,各势力强者尽都在观望。只因无名男子散发出惊天道势,令人不敢靠近。
李淳元问夜深沉道:“告诉我,他是谁,这古月洞天,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夜深沉抚须道:“接着往下看吧!”
不多时,大地陷落,山峦崩毁,一股毁灭的气息冲霄而起,迅速向着四方蔓延。
各势力强者修为精深,此刻却尽都变了脸色,大惊不已:
“这股毁灭之力是从何而来?”
“如此可怖,纵然是我等也难以活命!”
“这股力量还在不断酝酿,恐怕万里之地,尽要被其摧毁!”
李淳元脸色煞白,怒道:“夜深沉,你这老鬼竟然敢骗我!”
李淳元现在明白,这古月洞天根本不是什么圣地圣境,分明是大凶之所,大险之地!
夜深沉摇摇头,道:“我若真想害你,此刻又何须与你待在一处?”
李淳元不语,可如今情形,他们根本无从逃脱,早晚死于这毁灭之力当中!
一些势力的强者纷纷施展身法逃遁,做无谓挣扎,如何能够在短时间逃出万里之遥,保住性命?
大地中央,土石尽被湮灭,无穷黑暗如同一片混沌,内中毁灭之力不断升腾,蚕食周围大地,使得黑洞越来越大,整个衔月阁都要被彻底毁灭。
远处,衔月阁阁主雪娴与一众长老弟子抬头遥望,心中尽被死亡恐惧所充斥。
一太上长老跪倒在地:“我衔月阁完了!”
“天狗食月,洞天覆灭;宗门寂寂,生灵四绝!”雪娴喃喃自语,直到此刻,她才明晓前辈所留预言之意。
……
云天之上,雪琼林一掌击溃石上流道势,随后两道月华洞穿石上流前胸,令其丧去大量气血之力。
不灭境修士,神识强横,肉身不灭。纵然道体被毁,亦能凭借强横气血之力迅速恢复。哪怕道体崩毁,留下神识,也不会死亡。
石上流急忙暴退而去,胸前血洞重又愈合,大口喘着粗气:“这便是境界差距,纵然半步之遥,也是不可逾越的高峰!”
雪琼林负手而立,他寿元将尽,强行大战,只会加速他生命精气的流逝:“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雪琼林大手一挥,月辉笼罩周身,背后一轮大月朝着石上流镇压过去,法天象地便是大道降临!
石上流不甘示弱,全力催动月光杵挡在身前,抵挡这一轮大月。
哪知雪琼林反手一股道力纠缠过去,口中法咒催动,来夺月光杵的掌控权。
石上流面色大惊:“你如何会知晓口诀?”
“你别忘了,当初这月光杵,是师父授予你的,只因为我放弃了而已!”
话音刚落,雪琼林道力增强,果然将月光杵移向一边,随后大月镇压而下,令石上流道势崩溃,道体重创,几乎丧命。
雪琼林将月光杵收于袖中,收了法天象地。随后身形追赶上去,将奄奄一息的石上流接住,带至一旁的山顶之上。
雪琼林将石上流放下,转身看向远处那毁灭之力,摇头叹息:“大难临头,我等尚在自相残杀,这衔月阁如何能够不灭?”
石上流嘴角血流不止,这一刻他仿佛释然:“那……就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
雪琼林默然不语,看向远空中的无名男子,面带愁容……
……
毁灭之力不断高涨,随后一道气浪席卷八方,其中裹挟无上道力,毁山断河,灭杀生灵。
一些逃不远的衔月阁弟子与山中地阶妖兽,普通异兽尽数惨死。就先各势力的强者亦是遭受重创,几乎丧命。
夜深沉带来的夜家人直接被灭杀四人,令老者心痛不已:“这便是我诚心要害你李淳元不成!”
李淳元不答,看着卓龙子与凤清清抱在一起嚎啕大哭,脸色阴沉的要滴出水来。
正此时候,地面上的毁灭之力不断膨胀,仿佛随时都要爆发。这一次,便是万里之内,尽要被彻底摧毁,无人得生。
众人纷纷四散逃窜,吴良撩开衣袖,撒腿就跑:“妈了个蛋的天尊,现在念叨谁都没有用了!”
叶凌持剑眺望衔月阁中央,眼中锋芒流转,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炎年将王辰与卢琨尽数打伤,倒在地上,随即转身笑着道:“就这么死在这里,与小人并骨,还真有些不甘心啊!”
夜轻寒与夜庭雨,念心和尚立于半空。
夜轻寒闭着眼,仰头道:“到底是我害了你们卷入是非。”
“阿弥陀佛,”念心和尚双手合十,口念佛号:“你我生而相逢,缘起;你我死而相别,缘灭。缘起缘灭,无好无坏,无分无别,无悲无喜,无嗔无怨。”
毁灭之力依旧膨胀,足以令天地崩毁的力量,就在顷刻之间轰然爆发!
可正此时候,原本陷入沉思的无名男子突然低下头,随即周身上下月光大摄,道力迸发之间,天地震动,异象连连。
紧接着,但见他周身化为一道流光,投入这股毁灭之力当中,一黑一白两股力量开始不断纠缠。
原本不断向外扩张的道力,在这一瞬间停止,并不断的收缩。
在其中心,毁灭之力不断引动爆炸,时空不断崩毁,露出次元断壁,能见混沌虚无。
但这爆炸一直被无名男子的力量压制,并未向外扩展,伤害一个生灵。
雪琼林负手而立,转愁为笑:“天不亡我衔月阁,他们有救了!”
毁灭之力被逐渐抵消,可终于在最后临死反扑,轰然破开压制,散向四周。
离这最近的各势力强者首当其冲,兆阳山宗主孙宏与天心宗宗主殷正等一大批人卷入毁灭之力中,身死道消。
只可怜这人为贪财身先丧,鸟为夺食命早亡。
圣灵教李淳元、许宓、卓龙子和凤清清,和夜深沉尽都深受重伤,险些丧命。
整个衔月阁被夷为平地,时空塌陷,大道不存,成为一片死寂之所。
乌云之中,一道身影自地面飞出,被不远处的雪琼林大手摄拿到身侧,正是那无名男子。
无名男子伤痕累累,一身修为此刻不过汇灵境,立时便盘膝在地,恢复伤势。
雪琼林抬头看向天上一轮大月,黑光逐渐散去,可那原本万古不落的玉盘,也随之消失,再也不见。
“都去了,哪里有什么万古长存之物,早晚都要离去。你说对吗,师兄?”
雪琼林迈步走到石上流身边坐下,目光中满是追忆:“师兄可还记得当年之事?”
……
衔月阁一派仙家盛貌――
老阁主收有三名弟子,大弟子石上流勤奋刻苦,成熟稳重;二弟子雪琼林天资聪颖,狂放不羁;小师妹秦茵温婉有礼,大家闺秀。
师兄妹三人其乐融融,不见隔隙。
直到有一天,老阁主将三人叫到身边:“为师修行陷入瓶颈,要闭关参悟,以图精进。日后这衔月阁,便要交给你三人中的一个!”
这话一出,雪琼林与秦茵自然是推举大师兄,阁中上下也一致同意石上流接任阁主之位。
那日深夜,石上流叩响秦茵房门:“师妹,倘若我继任阁主,便娶你为妻!”
他说这话时,却不想房子另一侧,雪琼林悄悄伫立,默然不语。
最终老阁主没有选择石上流,而是选择了雪琼林继任阁主之位。
石上流心中不解,却并未多说半句,接受这个事实。
老阁主或许心中不忍,便将两件地阶道器,月光杵与明月簪分别传给秦茵与雪琼林。
雪琼林继任阁主,却不顾阁中事务,反而一心追寻古月洞天的秘密。使得阁中之事,尽都交给石上流与秦茵。
石上流与秦茵总在一处,暗生情愫。可秦茵却拒绝了石上流的追求。
终于,在一夜晚间,石上流见到秦茵将一个刚出生的孩子丢在宗门外的山脚,被雪琼林捡回去,收为弟子,取名雪娴。
秦茵待此女如亲生一般,细心教授,并将道器明月簪传给她。
石上流心灰意冷,便迎娶了一位女子未娶,生下儿子石业成。石业成与雪娴年纪相仿,几乎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在这之后不久,雪琼林便失踪了,无人知晓其下落行踪。
石上流自认为资历威望在阁中最高,便欲代进位阁主。哪知被秦茵强烈反对:“师兄,我等已然垂垂老矣,这阁中事务,还是交给年轻人打理的好!”
于是,秦茵扶雪娴上位,继任阁主。石上流并未多言,更未曾反对。
雪娴继任阁主,石上流与秦茵退位太上,深入简出,数百年不曾再见一面。
直到自己的儿子石业成,向石上流出言自己的计划,他仿佛看到当年的自己,便决心助他一臂之力。
终究,天不遂人愿……
……
寒风拂面,石上流看着雪琼林,出言问道:“雪娴……是不是……你的……”
雪琼林摇摇头,道:“我与师妹,从来不曾有染,我早知晓师兄的心思,如何能够横刀夺爱?”
石上流闻言一笑:“原来,你早知道……雪娴……是师妹的女儿……”
“我虽然不曾挑明,却又怎会轻易被蒙在鼓里?”雪琼林笑道:“师妹已经先我们一步去了,黄泉路上,还是自己去问她的心思吧!”
石上流合了眼:“终究是……一场闹剧,但师兄……并不后悔……至少……不会让我儿……同我一般……抱憾终生……”
雪琼林看着石上流故去,口中喃喃自语:“师兄慢行,师弟便要来追你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余波未尽转战场
衔月阁一片狼藉,道峰尽毁,夷为平地。
乱石之中,李淳元站起身来,抖落满衣尘土,面目狰狞:“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远处,夜深沉亦重伤在身,却并未有半点气恼,反而沉着冷静,好似早已知晓一般。
李淳元冷声喝道:“夜深沉,果然是你摆了我一道!”
夜深沉不答,他从未料到事情发展到如此境地。不过他并未出言反驳。
“事已至此,言而无用。”许宓持着烟杆走过来:“衔月阁尽毁,古月洞天估计也已覆灭,此间是非之地,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哪里这么便宜!”李淳元喝道:“既然古月洞天已毁,老夫便要这衔月阁入我圣灵教!如敢不从,定要他们身死道消!”
话音刚落,李淳元大手一挥,一件道器信炮现入手中。以道力引动,弹炮炸响在空中,现出一道夺目光辉。
位于老远之外的圣灵教众见信炮炸响,立即朝衔月阁而来。
李淳元腾身而起,周身道势冲霄,烈火大道熊熊燃烧,演化异象,令人侧目:
“衔月阁之人听着,自今日起,你等便划归我圣灵教门下,如有敢不从者,定要尔等身死道消,尸骨不存!”
此言裹挟道力,声传千里,入了衔月阁众人耳中。
弟子们个个心惊胆战,长老们俱都面带愁容。
阁主雪娴站立虚空,背后大月虚影与天地争辉,语气针锋相对:“纵然我衔月阁今日覆灭,也绝不容让人指手画脚,以势要挟!”
话音刚落,但只见四面八方,有成千上百的圣灵教众赶到,漫天道力连成一股大势,覆压而下,令人胆寒:“圣灵教所属,听候堂主差遣!”
李淳元此刻满腔怒火,他要将之发泄在衔月阁众人身上:“凡有不从者,杀!”
“遵令!”
雪娴目光坚定,可背后众衔月阁弟子尽都面带愁容,各怀心思,好似一盘散沙。
……
一片瓦砾之间,王辰与卢琨倒在地上,伤势不轻。未想到他二人联手,尚不敌李炎年。
此刻,李炎年去救徐弘,与两个徐家高手战在一处,无暇顾及他二人。
卢琨四下张望,正巧见到躲在一边,心胆俱惊的许阳。他与徐浩初相互勾结,暗害吴情他们的事情已经败露,叶凌又如何能够放过他。只是叶凌此刻大敌当前,尚无暇顾及就是。
心念一动,卢琨便起身来在许阳身侧:“趁叶凌后背无防,去杀了他!”
许阳脸色煞白,连连摇头,他哪里还敢行此无情无义之事。
可卢琨却沉声喝道:“你可要想好了,如今你的事,已尽被叶凌知晓。你若不杀他,他岂能容你?谁上谁死,你看着办吧!”
闻听此言,许阳瞠目以视。他沉思良久,终究还是真起身,悄悄走了过去。
另一边,夜轻寒与夜庭雨、念心和尚立于虚空之上,卢琨仰头对他三人道:“只可惜,我等与衔月阁计划未成,让你侥幸逃出,不然此时,便是你夜家覆灭之日!”
言罢,卢琨拉起王辰便逃之夭夭。
王辰不解:“凭你三言两语,便能令他们自相残杀不成?”
卢琨冷笑一声:“他们现在只是需要寻个对手,无论是谁皆可。我只是帮他们做个选项,至于到底如何,与我等无关了!”
……
夜轻寒闻听此言,果然不便真相,冷声道:“果然是衔月阁,竟然出如此歹毒的诡计!”
“阿弥陀佛,”念心和尚闭目道:“我佛慈悲!”
夜庭雨紧皱眉头:“兄长,事情尚不明晰,万不可只听小人一面之词!”
夜轻寒不答,冷冷看着地面上的叶凌。
叶凌此刻持剑而立,嘴角血迹未干。
对面孟沛然手持拂尘,出言道:“你已深受重伤,恐不是我的对手!”
盛清瑶来在一边:“若是算上我呢?”
孟沛然一笑:“叶凌,你是否还要躲在他人背后,潜身缩首,苟安避祸?”
叶凌一步踏出,面无表情:“你既然跳至幕前,我又如何会继续躲藏!”
说话间,夜轻寒自虚空之上运转道力,一掌打出,掌印携带星辰之力,迎头震落。
盛清瑶面色一变,急忙回身抵出一掌,水汽弥漫,道韵纵横。
两相碰撞,虚空撕裂,气浪连绵。
“夜轻寒你疯了!”盛清瑶大喝:“叶凌与你无冤无仇,因何出手偷袭?”
夜轻寒沉声道:“他与徐家走狗来往密切,我岂能放过!”
适才叶凌与墨翁言谈,被夜轻寒看在眼中。如今他盛怒之极,真伪不辨,只顾杀人!
盛清瑶面色低沉:“既如此,就先过我这一关!”
两人立时战于一处,二者俱是盈冲境修为,道势相撞,只搅的风云舞动,大道震荡。
念心和尚一闪身,便来到吴情与白无御身前。竟欲对两个无力反抗之人痛下杀手。
可还未等他得逞,一股烈火大道演化虚空,朝他镇压而下。
念心和尚急忙退避三舍,周身佛光笼罩,梵音阵阵,开目而视。
火气收敛,李炎年微笑着道:“贼秃驴,佛家经典都被你念到狗肚子去了,毫无慈悲之心!”
“阿弥陀佛!”念心和尚高念佛号:“施主此言差矣,小僧此刻金刚怒目,便是为了降妖除魔!”
“那我也先将你这魔头除了!”
火气与佛光撞在一处,又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
夜庭雨立于半空,左右为难,正巧见到立在一边,大口喘气的徐弘。
四目相对,徐弘急忙摆手道:“有话好说,咱们都是有素质的人,君子动口不动手!”
夜庭雨默然不语,但始终没有一时冲动,与人相斗。
叶凌剑锋一转,锋芒之气如大势洞天:“此刻便是你我,一决生死!”
孟沛然拂尘一甩,周身光辉淡淡,水系大道外放而出,一条水龙自他脚下生起,将他托上半空:“如你所愿!”
话音刚落,叶凌身形消失在原地,随后只见虚空之中,剑气纵横,一道新月白刃迎头斩下,毫无花哨,却令人避无可避。
孟沛然不慌不忙,拂尘朝前甩动,足下水龙口中便吐出连绵大浪,如同一道铜墙铁壁,挡在身前。
白刃剑气斩落水墙之上,水墙却如弱不禁风一般,逐渐凹陷,随后将剑气包裹其中,消磨道力,化作虚无。
“以柔克刚,我这水倒是与你的剑锋很配!”
孟沛然嘴角含笑,周身衣袍舞动,手心一股大浪翻涌,好似银河坠落,山海倾倒,朝着四周澎湃席卷。
大水之中,叶凌身形显化。但见他如与木剑合二为一,锋芒毕露。
眼看大浪在前,斩天剑诀全力施为,漫天剑气凝聚在一点,随后寒光骤现,剑气破开一道真空通道,荡开连绵大浪,划出一方天地!
叶凌持剑傲立,半滴水露不曾沾在衣上。
孟沛然不慌不忙,袖中突然祭出一面黑红旗帜,这旗帜随风而涨,道韵流转,悬于孟沛然头顶。
“轩辕控水旗,地阶中品道器,但不知你能否破之?”
孟沛然微微一笑,头顶旗帜突然迎风舞动,道势惊人。紧接着漫天大水化作凶禽猛兽,朝着叶凌袭来。
叶凌面不改色,手中木剑剑芒如虹,剑锋横空劈落,剑气连绵,化作漫天剑痕斩落。
这些凶禽猛兽在剑气之下,被斩首切割,重又化作一潭死水跌落。
但旗帜不停,异兽连连,好似无穷无尽,杀之不完。
叶凌一步踏出,身形突然朝着孟沛然而去。
孟沛然见状,冷笑道:“如此没有耐心,便要与我一决生死了吗?”
话音刚落,孟沛然伸手一招,头顶旗帜突然飞至身前,随后脚下水龙缠绕而上,大浪滔天,道力无穷!
叶凌周身锋芒汇于木剑之上,先天罡气化作剑刃,迎头斩落。
两相碰撞,大地震动,虚空开裂,风浪不息。
可正此时候,一道身影却悄无声息的来在叶凌背后,正是许阳!
许阳手中一柄道器神刀,正对着叶凌便要斩落。他知道,纵然不杀叶凌,事后叶凌也绝不会饶过他!
一不做二不休!许阳两眼泛红,他已经毫无退路,只有向前!
“不要!”
正此时候,又一道身影突然赶来,泪如雨下,却是衔蝶!
衔蝶怀中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孩,啼哭不止。
衔蝶挡在许阳面前:“夫君,你不可一错再错了!”
“娘子……”
许阳不由得一愣,他不曾想到衔蝶会来到此处,更想不到二人会如此见面。
可正待许阳犹豫不决时,他眼角的余光,却突然看到林琅的身影。
此时,林琅正站在一处碎石之上,嘴角含笑的望着他,似乎是在等待许阳做的决定。
“让开!”
许阳大喝一声,两手颤抖着举起神刀:“我要你让开,否则……别怪我不念夫妻之情!”
衔蝶脸色煞白,现在的许阳,再不是当初小镇里,那个每日计算着工钱,好买房娶他的少年。而变成了一个丧心病狂,堕入魔道的恶人!
“除非你杀了我,否则,我绝对不会让开!”衔蝶伸出手臂,半步不退,神色决绝。
“那我就杀了你!”
许阳大喝一声,就在婴儿的啼哭声中,运转道力,祭出了手中一把神刀。
衔蝶闭上了眼睛,在许阳祭出刀的那一刻,他和她的心,都死了……
神刀破开虚空,迎头斩落。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突然一只大手将衔蝶揽入怀中,紧接着身影一转,挡在她的面前。
“噗――”
神刀破开护体道韵,斩落那人后背,流出汩汩鲜血,亮出森森白骨。
两人落在地面,那人始终不曾挪开,让衔蝶受半点伤害。
衔蝶睁开眼睛,看着面前还带着微笑的人,厉声大呼:
“叶大哥!”
第一百九十三章 恨不早逢绕竹床
诗曰:“
此身薄命错姻缘,恨晚相逢欲别间。
动地悲风怜泣泪,来生早送遇君前。”
“叶大哥!”
衔蝶泪流满面,看着叶凌脸上的微笑,心如刀绞。
叶凌顾不得背上伤痛,低头看着衔蝶怀中的婴孩。此时他已经停止啼哭,也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好奇的打量叶凌。
“还……没来得及向你道喜,只是……被他看到叔叔……这么狼狈的一幕……”
“叶大哥……”
叶凌放开衔蝶,缓缓站起身,转头看向愣在原地的许阳,眼神中并无愤恨,而满是失落。
无法想象,一个人究竟为何会做到如此地步,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许阳看着叶凌与地上瘫坐的衔蝶,神色由惊恐变的平静,转而成为暴躁:“为什么……为什么你还不死!”
话音刚落,叶凌背后孟沛然突然闪身而来,掌心道韵流转,水声滔天:“到此为止吧!”
一掌打落,正中在叶凌后腰,丹田背侧。
叶凌狂喷出一口鲜血,倒飞出去好远,撞在一堆碎石之上,几乎丧命。
孟沛然淡淡瞥了地上的衔蝶,便看向叶凌道:“若非你有此妇人之仁,贫道还真不知该如何对付你。”
叶凌反手拄着木剑,半跪在地,只感觉丹田处痛楚非常,令他很难运转周身道力。
当初他练功时,每当运转道力,便发现自己的丹田处隐隐作痛。叶凌本不当回事,只想寻个机会请教师父。
谁想一来二去,诸事繁多,耽搁了下来。直到今日,那处隐疾突然发作,令叶凌眉头紧锁,痛地虚汗直冒。
“叶子!”
徐弘急忙闪身来在叶凌身前,冷视孟沛然:“无耻贼盗,趁人之危,有我在你休想伤害叶子!”
孟沛然闻言一笑,对许阳道:“如今叶凌重伤难愈,再无还手之力,我拖住这位儒家弟子,你去取了他的性命!”
话音刚落,孟沛然拂尘一甩,一股连绵大浪冲霄而起,朝徐弘急掠过去。
徐弘手持玉笔,在虚空之中笔走龙蛇,漫天金文几息骤现,随后衍化出山脉虚影,将大浪挡住,不得向前。
趁此机会,孟沛然几步踏出,周身道力如触手般射向徐弘,轻松便将他禁锢,拉往一边。
徐弘毕竟只是青幽境修为,实在难以抵挡孟沛然。孟沛然也不愿过多接仇,并不想伤害徐弘,只令他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叶凌身死!
“叶子!”
徐弘泪目闪烁,却无能为力。
许阳阴沉着脸,手中神刀刀锋森寒迈步靠近叶凌。
叶凌强支着身体坐下,出言道:“我只想知道,这一切是为什么?”
“为什么?”许阳抬起头,泪水流淌,却狰狞大笑:“我选了一条不归路,我不能回头,只有一直往前走下去,而你,就是这条路上的阻碍,除了你,我才有路可走!”
“就因为我撞破了你的奸情?”叶凌低着眉:“可我从未想过要害你。”
“从未想过要害我?”许阳放声大笑:“你今日不想,还有明日。明日不想,还有来年。你一日不死,我便要日日提心吊胆,坐立不安!”
说着话,许阳提刀指在叶凌面前:“杀了你,杀了所有让我提心吊胆的人,我才会安全!”
“你怕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叶凌闭着眼:“你所害怕的,是现在这个连你自己都接受不了的许阳!”
许阳闻言一愣,可旋即又是一副狠态:“你无需拖延时间,今时今地,便是你命丧之时!”
话音刚落,神刀还未出手,背后一掌突如其来,打的许阳五脏俱损,几乎丧命。
许阳微微转过头,只见衔蝶大哭不止,跪倒在地上,嘶声高喊:“夫君,你为何如此执迷不悟!你做的一切我都不会怪你,我求求你,不要再做坏事了!”
许阳闻言一笑,看向地上的襁褓:“只可惜,我不会原谅自己了!”
反手神刀一甩,朝着叶凌斩落。
“不要!”
“衔蝶!”
叶凌瞠目大喝,眼见着衔蝶挡在自己面前,刀刃刺穿衔蝶身躯,只差半寸便触到他的鼻尖。
“啊――”
叶凌嘶声咆哮,木剑剑芒如虹,朝着许阳劈出一道剑气。剑气摧枯拉朽,锋芒毕露,将许阳绞杀其中,化作尘埃碎片,身死道消,尸骨无存。
“衔蝶!”
衔蝶在叶凌的喊声中倒在他怀里,嘴角鲜血流淌,眼神迷离:“叶……大哥……若你能活着……离开……请帮我照看……孩子……好吗?”
叶凌闻此言,强忍着伤势,一股无形道力将小婴孩摄拿过来,抱于衔蝶面前。
不知是太过劳累还是其它原因,小婴孩此刻已然睡去,脸上满是安稳。
衔蝶看着自己的孩子:“只可惜……我这个……母亲……没有让他吃上……一口奶……”
“叶……大哥……请你……帮我照顾……他……他的名字……就叫做……许诺……”
叶凌泪水滴在衔蝶脸上:“我记下了,我记下了!”
衔蝶强挤出一丝微笑,颤巍巍的抬起一只手,想要去抚叶凌的脸颊,可这短短的半尺,却是她这一生无法达成的距离:
“叶……大哥……若当年……我遇见的是你……该多好啊……”
两眼相合,衔蝶渐渐停止了呼吸。
“衔蝶!”
叶凌抓着衔蝶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泣不成声。
许诺也突然惊醒一般,放声大哭,十分悲切。
紧接着,衔蝶身子逐渐被月华所笼罩,去了人身,重现出本体,绮灵猫。
随后,猫身也逐渐化作点点月光,消散于天地之间……
……
绮灵猫,只因身上毛皮有助于修炼,而被人族大肆捕杀,流入黑市贩卖。
一处无名森林里,两只绮灵猫疯狂的奔逃,它们背后是几个人族修士死命追赶。
小猫年纪尚小,根本没办法长时间奔跑,一不小心被石头绊倒,再也站不起来,放声大哭。
大猫见了,赶紧用嘴叼起小猫,继续奔逃。
可惜它们哪里跑的过人族修士,被渐渐赶上,就要被抓住。
大猫只好趁着一个岔路,将小猫藏于一个树洞里:“你一定不要出声,妈妈去引开他们!”
于是,小猫得救了,妈妈再也没有回来。
小猫在树洞里等了三天,直到饿的不行,才离开。
小猫天资聪颖,很快就学会了化形,成了人族模样,去到人族的市井之中。
他不敢去很繁华的地方,妈妈说过,人族的强者会看出他们的身份。
于是,小猫便行走在很偏僻的乡村,哪里没有修士,只有普通凡人。他们自然看不出小猫真身,却依旧对她不好。
无人愿意对她施舍,有人想要将她卖到妓院换钱,有人想到将她抢回家当媳妇,有人想要将她关起来做苦力。
纵然被当作人,小猫也依旧苦难连连。
她好不容易摆脱了这些人族,又跑进了一个森林当中。但因为是人族模样,被其它妖族追杀,受了伤,晕倒在树下。
直到一个镇子上的少年将她背回酒馆里,给她疗伤,给他食物:“我叫许阳,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猫不说话,因为她没有名字,更信不过人族。
但许阳对她非常好,每日照顾她,给她讲故事,还亲自给她取名字:“你既然没有名字,那我给你取一个好不好?你这么喜欢吃鱼……我就叫你衔蝶了!”
衔蝶的伤好了,许阳恳求老板将她留下来,一起在酒馆里帮忙。
老板点头答应,于是衔蝶便留了下来,算是有了一个“家”。
许阳与衔蝶每日朝夕相处,直到有一天,许阳鼓起勇气对衔蝶说:“等我攒够了买房子的钱,我就娶你当媳妇!”
衔蝶同意了,因为许阳是除妈妈外,第一个对她好的人,他相信许阳的话,任何的话。
后来,衔蝶的身份被人识破了,修士们险些将她抓走。好在遇到叶凌、吴情和陆离,救了她和许阳。
在百莽森林中经历了一番险象环生,衔蝶与许阳跟随陆离来到了衔月阁。
祝音长老看出衔蝶的真身,便要将她收为关门弟子;而许阳因为天赋所限,只能当个外门弟子。
许阳很失落,衔蝶更难过。于是,她亲自去跪求祝音长老,说明此事。
祝音无法,只好破例让许阳成为内门弟子,与衔蝶一起进行修炼。
他二人分得一座道峰,许阳便有一次迫不及待的向衔蝶求婚。衔蝶自然没有拒绝,她早就盼着这一天。
婚后,许阳与衔蝶很恩爱,每日在一起修炼、说不完的话。
终于那天,衔蝶发现自己怀孕了。两个人都喜出望外,幸福满脸。
但是很快,衔蝶发现许阳开始不那么顾着自己,他时常往外跑,说是修炼,夜不归宿。二人之间的言谈也少了。
许阳嘴上说勤于修炼,但修为不减反退,整个人也少了精气神,多了颓丧。
但衔蝶并不怀疑,她信任许阳,一切心思都放在他身上。她深信,许阳会对她好。
宗门当中暗流涌动,连陆离与叶凌也都失踪了,衔蝶很担心,他让许阳多留意,可许阳却并不放在心上。
于是,衔蝶多心了。她跟着许阳一路到了林琅所在道峰。她见到许阳进去,听到了里边的声音。
那一天,衔蝶回去哭了好久好久。但她觉得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她就是这么宽慰自己。
所以见林琅来拜访,还说要照顾自己,她一点都不惊讶,反而努力要和林琅搞好关系,毕竟日后会是一家人。
到了孩子降生那晚,无人在她身边,那种痛苦、孤独和无助,让衔蝶的心冷了一半。
当她看到许阳冲她祭出神刀的时候,她的心彻底死了。
直到叶凌出现在她面前,她的生命才又有了些意义。
所以,她义无反顾的挡在叶凌身前,这或许是她今生,做的最对的一次选择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香陨玉落血染裳
泪水滴在小许诺脸上,令他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张陌生的面孔,似在询问自己母亲的下落。
“感人至深,感人至深!”
孟沛然拍着手,看向叶凌:“你现在已然自身难保,还有何话要说?”
叶凌抱着襁褓中的许诺,语气依旧平常,态度却有低头:“杀了我,放过他。将他送给一户寻常人家,不要踏足道途。”
孟沛然点点头:“贫道答应你!”
“多谢!”
叶凌一股道力将许诺推送在孟沛然怀中。孟沛然又一挥手,将其送到徐弘手上:“你朋友的嘱托,便交给你好了!”
“叶子!”
徐弘死命挣扎,依然无济于事。
言罢,正待他要出手之时,一道身影突然挡在他面前,正是蓝恭月!
蓝恭月眉头紧锁,出言劝阻:“师兄,停手吧!”
“怎么是你?”
孟沛然不由得一愣,旋就见到一女来在叶凌面前,泪如泉涌,声音颤抖:“你……怎么又弄成了……这样!”
叶凌抬头观瞧,四目相对,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不过十几天不见,便恍若隔世,心如刀绞:“陆离!”
孟沛然冷声道:“为什么,要放了她?”
蓝恭月摇着头,目光暗淡:“师兄,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
“叶凌现在在哪儿?”
陆离跟在王子衿身后,一路朝着衔月阁外而去。
直到一处山谷前,突然大道法阵将陆离困在当中,王子衿冷笑道:“关心则乱,倒是易如反掌!”
孟沛然与蓝恭月走出来,孟沛然微笑道:“人质在手,接下来你就去取叶凌的性命吧!”
王子衿点点头:“只怕他死在别人手上,倒是令我终生遗憾!”言罢,他便闪身离去。
陆离困在法阵之中,听见此言,脸色大惊:“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放我出去!”
孟沛然充耳不闻,反倒是对蓝恭月道:“趁此机会,贫道助你解决一个麻烦。”
蓝恭月抬起头:“你是说……王子衿!”
孟沛然点点头:“让他与叶凌一起死在此地,才算干净!你看好她,此番贫道亲自动手!”
说罢,他也踏空而去,消失无踪。
陆离在法阵中不断呼喊,嘶声裂肺,只可惜这阵法达至天级,任她施展全部修为,也难以破开。
“为何?”蓝恭月转过头来,看向陆离:“在男子眼中,我等女子不过是掌中玩物,耀世资本,为何要对他们动有真情?”
“真情也许换不来真情,可真情却不是用来交换的!”陆离泣道:“我求的不是他的心,我为的是我自己的心!”
蓝恭月闻言,久久不语……
……
寒风掠过,蓝恭月看着怀抱在一处的叶凌与陆离,嘴角竟不自觉勾起一丝笑意:“或许,我只是羡慕罢了。”
未多时,但只见半空之上,众多修士来到,俱是那圣灵教徒,高声大喝:“堂主有令,凡入我教者免死收治,敢有不从者,立即灭杀!”
孟沛然阴沉着脸,此间是非之地,已经不能多待:“到底还是前功尽弃!”
话音刚落,孟沛然腾身而起,几步踏出,却被迎面一人险些撞倒。
“混蛋,哪个敢挡本公子去路!”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那风流浪子魏寻欢,其身后,祝音与四五个衔月阁弟子亦追赶而至。
“师父!”
“徒儿?”
祝音看着靠在叶凌身边的陆离,脸色立刻低沉:“宗门正在生死存亡之时,你却仍在谈情说爱,可还有半点羞愧?”
“我……”
陆离哑口无言。一旁的叶凌却冷然一笑:“眼看着自己的徒弟掉入火坑,为师者却不知救赎,反推波助澜,又有何面目苟活于世?”
祝音立时大怒,可下一秒,一道身影却立身在她面前,手中持着一把碧玉烟杆,身形凹凸有致,眼神魅惑难当,正是圣灵教星堂堂主许宓。
许宓微微一笑:“这不是祝音长老么~如今衔月阁已毁,祝音长老可有兴趣,加入我圣灵教?”
祝音冷声道:“老身乃衔月阁长老,岂会背叛宗门!”
“那还真是不凑巧了呢~”许宓笑道:“我接到的命令,凡是不加入我圣灵教的人,要一律抹杀掉呢~”
说话间,盛清瑶与夜轻寒已经停止了打斗,各站一边。
许宓见了盛清瑶,不由得惊讶非常:“好妹妹,你怎么会在这里?”
盛清瑶立时有些慌乱,这一次教中任务,并未派遣她来。她不过是意气用事,想要证明自己罢了。
许宓就仿佛知道盛清瑶心思一般,笑着将她招到身边:“好妹妹,若是被教主知道你如此胡闹,恐怕就要让你禁足了呢~”
盛清瑶闻言一惊,急忙哀求:“宓姐姐,可千万不能让义父他们知道,有什么事我都答应你就是。”
“那就好,”许宓笑着指向祝音:“你去帮姐姐杀了她,我就帮你隐瞒此事如何?”
“好,宓姐姐稍等便是。”
夜轻寒有地阶道器护体,她战不过。可祝音垂垂老矣,有无什么厉害道器,自然是手到擒来!
于是,盛清瑶背后水系大道衍化,朝着祝音便急掠而去。
祝音脸色一沉,青木大道如同老树逢春一般,汇于手中拐杖之上,朝着盛清瑶打来。
另一边,许宓看着夜轻寒,笑道:“夜公子,如今我们同为教中之人,何必彼此争斗,伤了和气?你爷爷正在担心你的安危,还是快去报个平安吧~”
夜轻寒默然良久,唤了夜庭雨与念心和尚,转身离去。
李炎年失了对手,转而看向叶凌这边,但只见孟沛然、蓝恭月与魏寻欢此刻都已经离去,不知能否摆脱圣灵教追杀。
而原本受伤的吴情,此刻却没有了踪影,只剩下中毒昏迷的白无御还在。
李炎年急忙将白无御带去徐弘旁边照看:“丢了一个!”
“什么?”徐弘抱着许诺,脸色煞白,略一思索片刻:“你当初怎么会知道他二人的所在,还出手去救?”
李炎年沉声道:“是有一个衔月阁女子告知于我,说我如果不去,你们便会有生命危险!”
“谁?”
……
衔月阁外好远的一处山巅,林琅背着受伤昏迷的吴情踏空而至,来在一个黑衣人的身边:“上使,我已经将人给带来了!”
黑衣人不见容貌,一挥手,身后便有人将吴情给带走。
黑衣人沉声问道:“另一个呢?”
“叶凌修为不弱,而且一直有人盯着,属下实在难以得手。”
“知道了,”黑衣人一摆手,便要转身离去:“你回去吧,没你的事情了!”
“这……”林琅瞠目心惊,急忙问询:“上使,你不是说过,只要我完成这次任务,你便要恢复我的自由,让我和母亲团聚,上使你……”
话音未落,但只见黑衣人衣袍舞动,右掌成虎爪样,道韵流转,道力化作利爪刺穿林琅的胸膛。
血流如注,林琅颤抖着听到黑衣人最后的话:“做了这种事,哪里还有什么自由。你既然这么想见你的母亲,我这便送你去与她团聚!”
言罢,林琅栽倒在血泊当中,眼看着黑衣人离开,最后一滴泪水模糊了双眼,久久未曾滴落……
……
闹市当中,一对衣衫褴褛的母女满目目的的走着,她们已经多日水米未进。小姑娘靠在母亲腿边,昏昏欲睡。
两侧的行人对故意对他们视而不见,或者用习以为常更为贴切。
母亲拉着小姑娘坐在路边,随手捡起一根稻草,插在头上。
“娘……这是什么……”
母亲笑的难看:“娘给你带了一根头饰,可好看了。”
“真的吗?”小姑娘微微睁开眼:“可是我看不到……”
“大家会看到的,累了就睡一会儿吧!”
小姑娘很快就睡着了,或许说是虚弱得醒不过来。
来来往往的人开始注意小姑娘,询问价格:“这小丫头多少钱啊?”
“只要给口吃的,让她活下去就行,求老爷行行好,把她给买了吧。”
“岁数太小,什么活儿也干不了,买她做什么?”
来来往往,等到一个浓妆艳抹的风尘女子,蹲下身来,仔细看着小姑娘:“倒是个没人胚子,这孩子就卖给我吧!”
母亲很厌恶她身上的艳粉气:“我绝不让女儿进那肮脏之地!”
“哎呦喂~”女子皱了皱眉头,没好气的道:“命都快没了,还管干净不干净?老娘可是救她的命,你要是不愿意,就让她跟你一起饿死,到时候恐怕连口棺材也没有!”
母亲哭了,她没有理由拒绝,或者说没有能力拒绝。
“这才对嘛,”女子转气为笑,伸手拿出钱来:“你也活命,她也活命,我也高兴,咱们三个都是皆大欢喜!”
于是,小姑娘被领走了,带进了青楼。
她不敢哭着寻找母亲,因为她被打怕了,打疼了。每个“姐姐”都在教她怎么做“女人”,怎么招待客人,怎么变的不是人。
第一个点了她的客人,是一个有钱的胖老头子。在扎心的痛苦中,她失了本应该最宝贵的东西,从此对这种事情变的麻木,再无半分波动,就如同是一潭死水。
终于,因为修士之间的争斗,青楼一夜之间被摧毁殆尽。死了好多人,她活了下来,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她被一个号称名门正派的老道士带走,同样被带走的,还有好多女子。
老道士修炼需要炉鼎,她们就是。
周围人都在哭,她们不如她有经验,不如她看得开。她们没遇到过这样的事。
可是那些害怕的人都在恐惧中被采补至死了,只有她活到了最后,顶住了摧残。
老道士觉得她体质特殊,竟然良心发现的收她做弟子,教她修炼,让她去用最熟悉的方法去采补男人。
她修炼的很顺利,但她并不开心,她惦记她的母亲,将她卖掉的母亲。
于是,她借口给老道士寻找炉鼎,离开了这里,外出打探母亲下落……
第一百九十五章 生在人间终散场
红尘滚滚,人海茫茫,她找不到自己的母亲。
她不知该去何处,终究还是回到老道士那里,至少可以容身。
但回去的时候,老道士已经被他的仇家给杀了,捣毁掉修炼洞府,什么都没有剩下。
她又没有地方去了。
但修士终究要比普通人要重要,所以她很快就被人看中。那个人说他知道她母亲的下落,只要她帮他做事,他便会令她们母子相见。
她知道那人在骗她,但她选择了相信,并从此不再怀疑。因为她需要这样的一个哪怕谎言的承诺,只为了给活着寻一个借口。
她跟着那人,见到了黑袍人。一直不曾见过容貌的黑袍人。
他要她加入他们的组织,为他们的主子做事。这样就让她去见她的母亲。
她同意了,没有理由拒绝。
“你叫什么名字?”
“林琅!”
她本没有名字,母亲还来不及给取,就将她送走了。这是老道士给她取的名字,不知为何,她有时候很怀念他。他对她算不得好,但也算不得坏,终究还是令她感到些许心安。
很快,她就接到了任务,刺杀一个官员,在床上。
对她来说很简单,不费吹灰之力便手到擒来。
她的表现,超出了黑袍人的预期。他似乎高看了她一眼,于是又给她安排更困难的任务。
每一次,她都完成的很出色,也从无怨言。她有足以支撑的目标,这就够了。
终于,黑袍人将他派到衔月阁。这次不是杀人,而是打探情报。
她觉得奇怪,因为这对她还说太简单了,根本不需要费力。只要陪几个男人睡觉,他们就会告诉她想知道的。
后来,黑袍人又给她一个任务,接近一个叫许阳的衔月阁弟子,还有徐家的人,去帮他们做事。
她不明所以,这是她第一次不知道黑袍人的目地。但她还是照做了,勾引了许阳,并开始为徐浩初做事。
她知道衔月阁的长老在扫除异己,对付阁主;她知道徐浩初在密谋对付夜轻寒与圣灵教;她知道夜家与圣灵教在与石业成勾结,探寻古月洞天的秘密。
这一切她都知晓,但都与她无关,她只是一颗棋子,一件工具,任人摆布。
终于,许阳走上了不归路。
她害了吴情三人,又让李炎年把他们救了。目地就是趁乱将吴情带走,带给黑袍人。
她知道这不是黑袍人的最终目地,但她完成了任务,她以为自己就能见到母亲了,可这只是她一厢情愿。
……
痛楚在渐渐的减弱,却依然能够将林琅拉回到现实当中:“娘……我终于……能见到你了吗……”
……
“凡有不从者,一律抹杀!”
李淳元动了雷霆之怒,此番徒劳无功不说,还差点连自己也死在衔月阁,自然是不能善罢甘休。
圣灵教徒在卓龙子与凤清清率领下,朝着衔月阁弟子冲杀而至,转眼间便是血肉横飞。
阁主雪娴目光阴冷,与李淳元遥遥相望。
李淳元冷哼一声,大喝道:“你若识时务,最好即刻跪地俯首,饶你全阁上下,数千条人命!”
话音未落,但只听得身后一道声音传来,漫天道韵将他紧紧包围,逃脱不开:“凭你,也敢口出狂言?”
李淳元急忙回头看去,却是老阁主雪琼林。
雪琼林站立一座山巅,大手一挥,惊天道势冲霄而起,月华之力将李淳元摄拿其中,随时便可要了他的性命。
李淳元眉间生出惊恐之色,他万没有想到衔月阁还有天象境大能坐镇,若是早知,他又岂敢如此有恃无恐?
虽然反掌可灭,但雪琼林迟迟不曾动手。衔月阁受此重创,实力大减,万不能轻易得罪任何一个宗门,否则必会招来灭门之祸。
正此时候,卓龙子与凤清清回身望去,急忙大呼:“不可伤害淳元爷爷!”
“别过来!”李淳元大喝一声:“赶紧带着我教徒众离开,请教主与长老来为我报仇!”
“淳元爷爷!”
两个小童大哭不止,迟迟不曾动身。
雪琼林见状,无奈一笑:“如此看来,我倒成了坏人,也罢!”
说着,雪琼林垂下手,撤去漫天道韵与道势,放开李淳元:“我不知你教与我衔月阁有何恩怨,但我不愿再结新恨,带着人离开吧,我绝不阻拦。”
李淳元脸色铁青,如此行事,与羞辱他又有何异:“死则死矣,老夫数千载寿元,岂可如此蒙羞!”
话音刚落,李淳元竟然俯身朝雪琼林冲来,周围火海显化,一根烈火缠绕的三叉戟凭空而现,握于他手中。
“给我死!”
一戟横落,烈火大道疯狂运转,连虚空也被灼烧洞穿,道韵与热浪混在一处,荡起连绵波纹。
雪琼林眉头一皱,周身衣袍无风自动,身背后一轮大月当空,紧接着道器月光杵光芒大射,朝着三叉戟便迎了过去。
两相碰撞,火海被月华击溃,漫天道韵如同败军,四散奔逃。三叉戟重又跌回李淳元手中,连带着他也心神震荡,几欲吐血。
这便是境界差异,同样的道器在雪琼林手中,便可展现出此等威力。
李淳元仍旧不依不饶,却被卓龙子与凤清清一左一右给及时拦住:“淳元爷爷不能再战了!”
“我们与衔月阁并无深仇大怨,没必要非要致人死地,还是赶紧走吧!”
雪琼林闻言,微笑道:“小童倒是比大人懂事多了。”
正这时候,原本盘坐在雪琼林身后的无名男子突然醒了过来,只不过此刻他因为与寂灭之力拼斗,修为几乎丧失殆尽,伤势沉重,依然没有恢复。
无名男子站起身来,望着仍在争斗不休的众人,脸上满是不解:“在毁灭之力爆发之前,我看到了人们心中的恐惧。因此我帮助他们挡下了此劫。可为何此刻,他们又在争斗杀戮?”
雪琼林闻言叹息:“这便是人心,这便是世道。如此的捉摸不透,如此的变幻莫测。”
无名男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随后问雪琼林:“你有很强的力量,为何眼睁睁看着那些伙伴被杀而无动于衷?”
雪琼林眸中闪过一丝光芒,随后转头看向已经故去的石上流:“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事情,我的事情已经做完了,那就是发现古月洞天的秘密。”
“那我又该做什么?”
无名男子喃喃自语,旋又看向天空中那仍在喋喋不休的李淳元,随即一挥手,虚空中立时现出不少的空间裂缝。
这些空间裂缝生出无上道力,将周围之人尽都裹挟其中,然后又合并消失。
目之所见,衔月阁之人与圣灵教众,尽都被空间裂缝纳入其中,传送到了未知之地。
无名男子道:“看着他们相互杀戮,我会心痛。”
雪琼林负手而立,衣袂飘摇:“你不了解这个世界,所以应该去这世间走走。”
无名男子点点头,看着自己握紧的拳头,出言道:“当我吸收了古月洞天所有的月华之力后,我便是这世上的巅峰之一。从低谷到高峰,我略过了中间的过程,正因如此,我的人生并不完善,我该去寻找那些被省略的部分了。”
雪琼林缓缓合上眼,任凭山风迎面吹拂,但身形却依旧挺拔:“好风……好风……”
周身道力如同水泄般散去,雪琼林的身子便逐渐化作点点月辉,消散于这山风之中,飘洒于大地之内。
无名男子看着雪琼林身死化道,神情并无什么波动,却突然跪倒在地,冲着雪琼林站立的地方连磕三下,方才起身离去……
……
不知名的小山之上,衔月阁刑堂长老白世济,将石业成放在一块石头上,随后便转身离开。
石业成睁开眼,看见的是依旧冷若冰霜的雪娴。他微微一笑:“原来……你还肯见我……”
雪娴面无表情,语气冰冷:“还有什么话?”
“千年了,你还是如此冷漠,对任何人都一样……”石业成目光深邃,笑道:“总是让我想起幼时,那个不这么冷漠的你……”
……
“小石哥哥,你等等娴儿!”穿着宽大道袍的小姑娘在山路上蹒跚的走着。
在她前面,是一个拿着拂尘,一般年纪的小道童:“我不是说过么,你比我大一岁,应该叫我弟弟。”
“我不要!”小姑娘做个鬼脸:“我就要当小妹妹,师姐说有一个哥哥可好了,我就要小石给娴儿当哥哥!”
小道童无奈的摇摇头,伸手拉了她一把,将她背在背上,慢慢往山上走。
“小石哥哥,你说为什么咱们要住在山上啊?我看那些百姓都住在城里,大家住在一起,多热闹啊!”
“小石哥哥,前天师父又教给我一个口诀,你想不想听啊?”
“小石哥哥……”
小姑娘不厌其烦的在小道童耳边说着话。但小道童只是微笑着听她讲,直到她讲累了,睡着了……
时间过的好快,快到小道童不想长大却长大了。
小姑娘天赋异禀,修为进境比小道童快太多了。以至于她每日醉心于修炼,没有多少时间与小道童见面。
小道童不难过,他知道小姑娘有更好的道途,所以他尽量不难过。
老阁主失踪,让宗门出现了一阵子的动荡,直到秦茵与石上流扶小姑娘成为阁主,才渐渐平息。
小姑娘成了阁主,小道童成了长老。但他们都变的沉默寡言了。
修士寿元悠长,千年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但若是将这千年化作一种苦思,或许要比普通人更加煎熬。
小姑娘忙于处理宗门事务,她并不是擅长,但她故意显得自己擅长,手段就是不说话。
没人知道她想什么,如此别人就会产生敬畏,就不敢轻举妄动。
但小道童知道,她不是这样的人,她永远都不会是,他就是这么希望的。
宗门内外,暗流涌动,小姑娘知道要出大事,她不知所措,但不能表现出来,不能让人知道她的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