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从私人生活方面入手
再次见到苏老先生,于微时一眼看出他比前阵子老多了,憔悴了,眼神也不复往日的明亮,显出混浊来了。
于微时急忙让进后院,搬来一张高椅请他坐下。
苏老急不可奈问:“丁婆婆呢?”
“姨婆婆买菜去了。苏老先生,请稍候。”于微时倒了茶来,请随行的苏墨和司机喝。
苏墨眼下有黑眼圈,昨晚也没睡好。
他摆手:“微微,昨晚你跟我说的土方子……”
于微时眼皮一跳,猛使眼色。
谁知苏墨却笑:“我跟爷爷说了。爷爷想听听你说的土方子是怎么个操作法?”
于微时搓搓脸,十分的窘。
这让她怎么说?她还没跟姨婆婆沟通的呢?
“这个嘛……”她虚应:“一会等姨婆婆回来再说吧。你们坐。”
然后,她又去洗水果端出来。
苏墨跟进来,着急:“微微,怎么啦?昨晚不是说的好好的吗?”
“苏墨,这个土方子,我不是说暂时保密吗?”
“可那是我爷爷,也需要保密吗?”
于微时双肩一垮:“可以透露,但我不能说的太细。”
跟鬼做交易这事,她是绝对不能再让人知道了。
苏墨想了想:“我明白了。”
神婆嘛,多少都有独门手段,不对外界泄露是正常的。
陪着苏家爷孙坐在后廊,于微时不太会安慰家属,相对无言。
好在,丁婆婆买菜回来,看到苏家爷孙出现,并不意外。
“丁婆婆,又得麻烦你了。”苏老先生很客气。
“你客气了。”丁婆婆问:“你们吃过了吗?”
苏墨点头:“我们吃过了。”
于微时悄声对丁婆婆:“姨婆婆,早饭在厨房热着。”
“嗯。”丁婆婆点头。
苏老先生过意不去:“不好意思,那你们先吃吧,其他事过会再说。”
“行。”丁婆婆也不委屈自己的肚皮。
苏家爷孙在后廊继续等待。
丁婆婆和于微时两个在厨房解决早餐。
趁着这个空当,于微时压低声音把昨晚跟朱轻的交易提了一提。
末了,于微时轻声:“我没问他急需纸钱做什么?总归能用钱解决的问题,想来不是做什么危害人间的坏事吧?”
“行,挺好的。”丁婆婆神色平静:“能帮一把是一把。而且这事,办好的,三赢。”
“三赢?”于微时琢磨:不是双赢吗?
丁婆婆笑了下:“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于微时眉头轻蹙:“嗯?是这个理。”
人质回来,苏家开心,出手大方。她就可以给朱轻烧丰厚的纸钱了,丁婆婆的店,借此一役,名声更响了。三方皆大欢喜。
后院,晨风习习。
丁婆婆整整衣襟,坐到苏老先生面前,问:“绑匪有电话吗?”
“没有。”
这就难办了!
“你们查到嫌疑人吗?”
“有几个。”苏墨忙答:“跟我父亲有私怨的,查到几个。但都没作案时间,都排除了。实在想不到会是谁?”
于微时从旁问:“事发附近,有监控吗?”
“事发现场路段没有监控。不过岔路口有监控,我们查了,有几辆车比较可疑,还在确认中。”苏墨条理清楚答。
“司机呢?醒了吗?”
“醒了。”苏墨知道她们要问什么,抢答:“司机说,有人别人,把我父亲的车别下沟,然后跳下两个蒙着丝袜的男人,手里有尖刀,二话不说,对着他就是一顿揍,不说话。司机昏迷过去了,余下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于微时托腮想了想:“司机有没有看清别车的是什么车型和车牌号?”
“是辆小汽车,黑色的。车牌号他没看清,其中一处沾了泥巴。但他恍惚看到好像是海市本地的车牌号?”
丁婆婆听他们一来一往的对话,沉思片刻问:“字纸上的字……”
苏老先生叹气摇头:“绑匪狡猾。字纸上的字都是从报纸剪下来的,不是手写。纸条上也没留下指痕。”
“这是惯匪吧?”于微时都惊愕了。
手法这么娴熟,只能是老手。
“他们,什么口音?”
苏墨无奈摇头:“绑匪从头到尾没说话。据司机回忆,个头中等,穿着也是市面上廉价的黑色T恤衫。”
“所以,线索是有,但没什么用。”于微时总结。
苏老先生点头,眼神充满希望的望着丁婆婆。
丁婆婆双手交叠,微仰头,沉吟少许:“绑匪绑人,总要有所图。你们先回去等消息。我这边,帮你们再细算算。”
“多谢丁婆婆。”苏老先生上身前倾:“那么,我儿子……”
“暂时没生命危险。”丁婆婆递他一个安抚的眼神,严肃道:“我个人建议,你们还是从私人恩怨入手,再好好查查。”
苏墨小心问:“查什么?”
“令尊的,私人生活方面。”丁婆婆这次说的很直白。
苏老先生和苏墨都一愣。
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苏家在海市比不是万春国际,那也是富了三代好吧?家大业大,又出败家子和浪荡子。难保在个人作风上糊涂。
苏墨沉默了。
他父亲的私人生活,据他所知,好像还可以。
跟他母亲,也还恩爱,不是像叔叔们那样包养小三情妇。但,早年前也有风言风语说父亲在女人方面也是犯过错的。
“明白了。”苏老先生站起来,告辞:“又麻烦丁婆婆了。多谢提醒。”
头一摆,司机就送上一张支票。
于微时接了,低头一看:哇,好多零!
“谢谢苏老先生。”于微时展颜咧嘴笑。
苏墨一旁扯扯她的衣摆,低声:“微微,过来一下。”
于微时抱歉对苏老先生一笑,跟他一边去了,小声:“还有事吗?”
“有新消息我第一时间告诉你。你这边有新消息,也第一时间告之我。”苏墨吐口气,神情疲累。
“没问题。”
“微微,其实我父母,还算恩爱美满。”苏墨好像要解释什么。
于微时诧异:“呃?那很难得呀。不对,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就算很恩爱,该查的还得查一下。以防万一嘛。”
“会的。回去马上着手。”苏墨低声。
“那个,你叔叔他们……”于微时看他这丧丧的样子,追问一句。
第201章 不走寻常路的绑匪
苏墨猛搓一把脸,冷笑:“他们呀,巴不得我爸回不来,呸呸!”说完又啐几口。
于微时提醒:“那,消息还能封锁得住?”
若是兄弟几个巴不得兄长回不来,肯定会故意把消息放出去,引起绑匪反感吧?然后趁机撕票,借刀杀人最高明。
苏墨再次冷哼:“还好,我爷爷坐镇,暂时没乱。只是拖不得。明天,我父亲有个重要会议,必须出席,否则还是会瞒不住。”
“放心吧,令尊会平安归来的。”
“多谢。”
临出门,丁婆婆还送了苏老先生一副安神符,让他回去服下,好好休息。
心急,也解决不了问题啊。
何况,他们还是私下解决。私人的力量,到底比不上警方专业。
把苏家爷孙送走,丁婆婆的店开门营业了。
门口已经有人排队求买安神符了。
当然,还有求别的。
比如说,孩子学习不好,是不是脑子不灵活?求一副符,让孩子聪明起来。这样的客户,丁婆婆一般都是直白拒绝:“对不起,这种符,真没有。”
再比如,夫妻关系不和的,能不能求一副符,让夫妻关系缓和。丁婆婆苦笑不得回绝:“这个也真没有。”
再三比如,生了癌症,医院都宣告不治让回家好吃好喝去。患者家属求一副健康符。丁婆婆再好脾气都要变脸了:“这里,是冥店,不是仙家。”
在于微时看来,有些客户,简直像是对手派来捣蛋的。
丁婆婆再神,也不可能大过神仙啊。
果然,如此再三,求符的倒是少了。可是前来收魂的,问儿女下落的倒是多了。
这主要归功于杜经理夫妇的宣传。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上午总是轻松些,于微时坐在柜台边练习画符,不时请教丁婆婆。
丁婆婆指点几句,又夸奖几句,点头:“不错,再练几天,可以试一试效果了。”
“谢谢姨婆婆。”
丁婆婆也没闲着,在扎纸花。
临近中元节,纸币供不应求,花圈成交量也明显增多。
“那个朱轻,什么时候过来?”丁婆婆手下不停,忽问。
于微时摇头:“没约定时间,只约定地点。”
“那你上楼看看他来没来?”
“哦。”
于微时放下笔,走到后院,又挠下头思忖:怎么感觉姨婆婆比她还急呢?
回到楼上,于微时开了风扇,转头望向对面。
突然想到,答应寻呈翼有空过去一趟的。
轻叹气,她倒在床上,摸出手机看到有微信进来。
一条是寻呈翼的微信:在忙吗?修理铺今天也忙。朋友的车过来送修,小毛病。
于微时嘴角轻翘。
另一条是戚洵美的微信:微微,楼勤是什么意思?我很困扰。
于微时眨巴眼,回的是语音:“小美,阿勤怎么你了?”
过了很久,戚洵美才小声回语音:“他今天送早餐给我了。我又成为公司的焦点人物了,我快烦死了。他怎么回事嘛?他是不是还在报复我让他吃辣椒的事?太小心眼了。”
于微时哈哈笑出声:“小美,你是不是太迟钝了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楼勤这是在追你吧?”
戚洵美很干脆的回话:“追个屁!微微,我很有自知之明的。压根没想过这一茬。而且,他这样做,都没考虑我的感受,实在让我困扰。”
“这算甜蜜的困扰吧?你也不反感他对吧?那就试试喽。”
“不想试。我输不起。我还想保住这份工作。”戚洵美气恨恨:“两条平行线,怎么交集嘛。这个道理,他不懂呀。”
“也许他真不懂。你给他说清楚吧。”
“……行,我再给他说清楚。”戚洵美重重叹气。
“再?”于微时捕捉到这个词。
戚洵美只是回了一句:“我做事去了,有空跟你聊。拜。”
“嗯,拜拜。”于微时皱眉。
楼勤和戚洵美,原来看着,挺好的呀。没想到楼勤身份一转,戚洵美退缩了。
当然,将心比心,如果发生在于微时身上,她一样会迟疑犹豫。
阶层不同,如何相恋?
相恋容易,相处难。
与其日后吵架,不如早点堵住源头。
于微时转念想到寻呈翼。
寻呈翼人品个性,没太大问题。那他的家庭呢?
“哟哟,大白天发什么呆呀?”朱轻的声音来的突兀。
于微时小小唬了一跳,不紧不慢坐起,直视前方:“怎么样了?”
“收获还是有一点的。”朱轻笑出声:“让我歇会。”
于微时开玩笑:“你们还需要歇会?”
“不然呢?”朱轻位置在旁边椅子上。
“好吧,闲话少叙。”于微时端正态度,认真问:“什么样的收获?”
“有水吗?”
“有。”于微时去倒了一杯水放到小桌上。
以肉眼所见的速度,杯子里的水一点一点下降。
片刻,朱轻才出声:“那个点,附近的孤魂野鬼不多。目击者少。我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一个癞头。他围观了全程。”
于微时振奋:“怎么样?”
“据他所说,当时路上很清静,只有一辆车行驶,速度并不快。后头忽然窜出一辆黑色小车,很快的速度去故意撞前头的车,然后前头的车歪歪扭扭,被撞到路边沟里去了,四轮朝天。跟着后头的车下来两个蒙面的男从,手里拿着尖刀,拉开前头的车门……”
“这段,我刚刚听说了。”
“哦,那我就简化一下。”朱轻二话不说:“癞头听到车里有呼救,他飘过去看热闹。发现,司机还在挣扎,被蒙面的人一顿暴揍。后座那个男的,也有点受伤,就是他在呼救。被另一个蒙面的男人拿刀比划了下就不敢叫了。乖乖被扯出车,上了停在路边的小车。”
于微时挑重点问:“看清车牌号了吗?”
朱轻感到抱歉:“癞头只顾看热闹,哪里想到这一茬。”
“那,听到绑匪说什么了吗?”
朱轻语气轻快:“绑匪一直没说话。直到把人押上黑色小车,才说了一句‘老实待着,否则有你好果子吃’。是海市本地口音。”
“那绑匪的车,开往哪个方向?”
“海市市区。”朱轻也疑:“这伙绑匪不走寻常路呀。”
第202章 开条件了
于微时也愕然:“绑回市区了?绑匪怎么想的?”不过,她很快就欢喜的一击掌:“回市区就好办了。市区监控多。”
朱轻没她那么乐观,叹息:“绑匪竟然回了市区,一定做了周全的打算。”
“要不,你沿路再去问问看?”于微时重新皱眉:“没有车牌号,普通的小汽车,黑色的。这太大众化了,海市有车一族多如牛毛,一一排查的话……”
朱轻接腔:“难是难了点。不过要是舍得下本钱,这事还有转机。”
“什么意思?你讲清楚。”
朱轻默然片刻,说出看法:“中元节快到了,百鬼早已蠢蠢欲动,城里的游魂们,比往常多了不止一倍。只要给它们一点好处,这事办的就快。”
于微时没有马上答应。
绑架案这事吧,按道理不归她管。主要是苏墨求到丁婆婆面前,这才操心起来。
但让她全权操心,似乎管多了。
“怎么?舍不得下本钱?”
“不是舍不得。而是这个事,有些复杂。不全是为钱,主要是私人恩怨。另外,苏家也在私自调查,我们这么深入调查,会不会越界了?”
“这样啊……”朱轻一点就通:“那,是不是说明我可以收手了?”
“别。你先查着,我跟苏家通个气。”
“行,你通吧。”
于微时打电话给苏墨。
苏墨很快接了,声音带着疲哑:“喂,微微。”
“苏墨,我这里有新线索。绑匪开车回了市区。”
苏墨果然一愣:“真的?他们没躲起来,而是回了市区?”
“真的。这个消息,我保证可靠。”
苏墨半晌没出声,捂着手机,也许跟家人报信去了。
过了一分钟,苏墨重新:“好,我知道了,谢谢。”
“你们那边查到什么了?”
苏墨叹气:“在排查。线索没有。”
“绑匪打电话要赎金了吗?”
“暂时还没有……”突然苏墨紧急:“等等,来电话了。”
于微时忙:“那一会再聊。”
“好。”
苏墨挂了电话,于微时眼珠转转:“朱轻,在吗?”
“在呢。”朱轻还没离开。
于微时手指转动手机,说:“白天不好行事,我晚上先烧一点纸钱给你拿去当经费。就在这里烧,可以接收到吧?”
“可以。最好找个偏僻的地方。”
“后院不行吗?”
朱轻默了默:“不怎么行?”然后稍稍解释:“楼下那老太婆,我有点怵。”
于微时竟然哈哈笑了:“你可是鬼呀?你怵的人可真多。一个寻呈翼,一个我姨婆婆。”
“那个寻呈翼,不是我怵,所有人都怵吧?凶气太盛。”
于微时就好奇:“那我姨婆婆呢?”
朱轻没有马上给出答案,而是沉思:“说不好。反正怪怪的。我不太愿意出现在她面前。”
“哼,你出现了,我姨婆婆也看不见呀。”
“难说。”朱轻小声嘀咕,然后提高声音:“不聊了,我先做事去了。”
“去吧。”
于微时下楼,跟丁婆婆汇报进展。
丁婆婆在整理柜面,闻言静了静:“绑匪的车回了市区?这可真是想不到。”
“是呀,太反常了。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
在于微时看来,这不像是平时听到的绑架案。
绑匪这么没智商的吗?明明别车的时候,挺干脆利落的呀,像个老手。
丁婆婆轻轻笑了:“先听听绑匪怎么开条件吧?”
“嗯。”
快到中午,苏墨的电话才打过来,哑着声音:“绑匪主要是来问我们报警没有?另外赎金提高到两千万了。交易地点没说,但交易人,指名道姓由我负责。”
于微时也没太大意外:“就是说,你负责交易。赎金由你交给他们?”
“对。”
“这太冒险了。”
苏墨无奈:“我爸就我这么一个儿子,于情于理都是我出面。”
“那赎金凑齐了吗?”
“……没有。”苏墨苦恼:“这么多现金,一两天哪里凑得齐。跟绑匪讲条件,他们一口价。”
“追踪到电话了吗?”
苏墨继续叹气:“没有。电话卡是不记名的。”
就说是惯匪老手吧?一步一步,都算的清楚。
“那你们有没有要求听听你爸的声音?”
苏墨长长叹气:“要求了。也听到了。是我爸的声音,听起来还好,精神状态不算太差。”
“你爸原话是什么?”
苏墨把她当自己人一样,原话复叙:“我爸说‘我是苏子叙,暂时没事。快点把我赎回去。’然后,电话就被拿开了。”
唯一的收获就是得知苏墨父亲的名字了。
午后,朱轻还没打听回来,苏家也没新消息。
于微时稍稍歇了歇,趴在柜台眼睛发呆的看着玻璃窗外。
窗外有个高大身影快步而来,于微时无意识的眨巴眼。
接着门帘被掀开,寻呈翼笑嘻嘻出现,举举手里袋子,说:“给你买冰奶茶了。”
“你怎么来了?”于微时略感惊喜。
寻呈翼把袋子放到她面前,无奈笑:“你没空,只好我过来找你喽。”
“你很清闲吗?”
“中午是很清闲。”
“哦,坐吧。”于微时翻翻袋子,拿出冰奶茶:“谢谢。正好口渴了。”
“就知道你口渴了。”寻呈翼不见外,拖把高椅坐到她对面,也拿出一杯饮料喝。
两人面对面喝饮料,一时安静。
“婆婆午休了吧?”
“嗯。”
寻呈翼自己找话:“苏家的事,怎么样了?”
“进展不大。”于微时看着窗外,轻声将所知跟他讲了,末了道:“你说绑匪怪不怪?”
寻呈翼老神在在:“古人不是说过吗?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最安全。谁能想到绑匪返回市区吗?”
“可是市区监控遍地,他们真的不怕吗?”
“有备而来,怕什么?”
于微时哑了下口。
吸溜一口奶茶,她慢慢说:“所以说,就算查到车牌号,也不一定管用。说不定车牌是套牌或者假牌?”
“极有可能。”
于微时继续猜:“所以说,他们可能躲的地方并不是废弃的仓库啊民房之类的,反而是大家想不到的地方?”
寻呈翼缓了缓,猜的更离谱:“独门独院或者富人区,都有可能。”
第203章 报警了
于微时好久没说话,默默吸着奶茶。
“海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独门独院,其实挺多的。”寻呈翼摇头:“不依靠警方,很难排查。”
于微时轻叹:“绑匪说过的,不许报警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解救人质最佳时机黄金七十二小时,你算算,还有多久?”
“我算有什么用呀?这事得苏家拍板。”于微时表示爱莫能助。
她一个外人,总不能擅自帮人报警吧?万一搞砸呢?
最有资格报警的就是苏家。
正说着话,电话铃声响起。
于微时第一时间接起,坦然:“喂,危警官,有什么事吗?”
寻呈翼眉峰一跳。
危子训跟她说的事:“苏子叙被绑架了,这事你知道吧?”
“啊?”于微时小声惊呼:“你怎么知道?”
“他们家报警了。”
“可是绑匪说不许报警的。”于微时没想到苏家还是走了报警这条路。
危子训在电话里哼哼笑了:“苏家找过你们对吧?”
“对。”于微时承认了。
“所以,你们有什么建议?”危子训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于微时把自己知道的跟他说了。
谁知,危子训听完后,甩下一句:“我马上过来。”
“呃?”
于微时望着挂断的电话,百思不得其解。
都事无巨细跟他全招了,怎么还过来?这么闲的吗?
寻呈翼也冷哼一声:“他这么闲呀?
“他这是负责。”
听不得于微时为危子训讲话,寻呈翼脸色就不太对了。
“行了,你也回去吧。”于微时把喝光的奶茶杯子收起去后院扔。
“怎么,他来就赶我?”寻呈翼脸色黑了黑。
于微时苦笑不得:“你下午不回店里去呀?”
“我是老板,晚去会谁也不会说我。”
“行行,你老板你最大。”于微时没驳他。
寻呈翼马上阴转晴,笑道:“这事吧,虽然不一定用得着我,但我听听也无妨,对吧?”
“嗯哼。”
寻呈翼得了肯定,马上跑去后院,摆上椅子,倒了一杯凉白开,十分讨好。
危子训一来,就被于微时迎回后院。
“这天气,可真热。”危子训抹下汗,摘下警帽。
“你从警局来的?”
“嗯。”危子训把帽子放到小桌上,开门见山:“都不是外人,我就直说了哈。警方介入,线索也在收集中。苏家希望动静小些,我们警方也不希望打草惊蛇,所以这件案子,秘密进行。”
于微时和寻呈翼同时点头:“理解。”
“好了,于小姐,你说绑匪把车开回海市了?”危子训把桌上凉白开一气喝光,一抹嘴问。
“对。”
“消息来源可靠吗?”
“可靠。”于微时坦荡:“一个孤魂野鬼帮我打听的。”
危子训怔了怔:“你……”
于微时马上:“你可以理解成我雇佣了一个野鬼。他专门跑了一趟现场打听到的。”
“你雇佣他?”
“对,我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大量冥币。”
危子训顿了顿,让她把细节讲一遍。
于微时照办。
说完后,院子格外寂静。
“回市区了?私人恩怨?找对人?”危子训喃喃提炼着关键词,手指轻叩桌面。
“嗯。我们能提供的就是这么多了。毕竟不是凶杀刑案,暂时没有受害者,无法当面沟通。”于微时也不瞒他:“当然,我还是让孤魂给我细打听去,但我对结果不太抱希望。”
“我明白,剩下的事交给警方就好了。”危子训吸口气,郑重:“谢谢。”
她们提供的线索比较零散,但也至关重要。
不能要求太多了,人家毕竟只是开冥店的,不是全能神。
下面轮到寻呈翼发问了:“你们警方,掌握了多少线索?”
“保密。”
“切。”
于微时问:“警方是不是重新捋一遍苏子叙的社会关系网?”
“对。”这一点,危子训没有保密必要。
于微时歪头:“姨婆婆说私人恩怨,我觉得会不会是他们家族内部矛盾?”
危子训没否认也没赞同,只客观:“有这个可能。”
“那现在他们报警了。人质的安危……”
“不报警,人质的安危也堪忧。”
“所以,苏老先生意识到这一点,果断报警了?”
危子训奇怪看他们一眼:“报警的是苏子叙的夫人。”
“啊?”于微时吃惊,看一眼寻呈翼,从他眼里同样看到惊异。
于微时讪笑:“没想到,报警的会是苏墨的妈妈?她是怎么想的?”
危子训平静:“她相信更专业的警方而已。”
于微时突起八卦之心,小声问:“那你们赶到苏家时,苏家是不是正在争执?”
“无可奉告。”危子训板正脸,来了句外交辞令。
“苏墨呢?他是什么反应?”
危子训默了默,稍稍透露一点:“他气坏了。”
寻呈翼差点‘噗’笑。
没办法,谁让苏墨上赶着当他的情敌呢?想笑他活该,到底忍住了。
“好吧,这事,你们别管了。警方会把人平安无事解救出来的。”危子训拿起警帽站起来。
于微时不拦他:“危警官。预祝你们破案顺利。”
“谢谢。”危子训踌躇片刻:“如果你雇的那只鬼有最新消息,第一时间转告我。”
“没问题。”
送走危子训,寻呈翼还赖着没走。
于微时给他倒了一杯水,也没赶他,趴在柜台上练习画符。
有顾客上门,买骨灰盒。还挑拣纸扎屋,对别墅多看了一眼,最终选的却是两层的洋楼。
成交顺利,没怎么讨价还价。
跟着又有客户上门买冥币,顺便跟于微时套近乎聊天,主要是问:“这个微信是你的吗?”
他指的是柜台上摆着的手机支付微信和支付宝二维码。
“不是。是老板的。”
“哦。”
听闻是老板的,客户就没兴致了。转问:“那你的呢?美女,要不要留个微信?”
寻呈翼端着杯子走过来,眉眼冷峻问:“要不要留我的微信?”
他个子高,气场强大,散发冷气,嗖嗖的,冻的男顾客面皮抽筋,匆匆交易后慌忙出门。
于微时抿嘴浅笑。
第204章 窝点
海市市区某街,热闹的店铺,人头攒动。
从主干道横岔支路,排列着几幢居民楼,七八成新,都封了阳台。
其中一幢居民楼,一楼,门窗紧闭。
三居室的格局,屋子很凌乱,堆着杂七杂八的东西和垃圾。
客厅放着电视,是档嘻嘻哈哈的综艺节目。
‘叮咚’门铃响。
“谁?”客厅看电视是个中等身材,大约二十五六的男子,凶狠问。
门外传来弱弱声:“送外卖的。”
男子从猫眼瞄了瞄,的确是外卖员。
开了门,面无表情接过外卖,‘嘭’关上门,男子招呼:“哎,外卖来了。”
房门开了一扇,踢踢踏踏走出一个头发微卷,睡眼朦胧的男人,面色沉沉:“又是面条?”
“饺子。”
两人把外卖拆开,拿出饺子盒,开吃。
卫生间出来一个提裤子的年轻男子,不高兴:“哎,给我留点。”
加入吃饺子中。
忽哧忽哧正吃着,另一间房传来响动。
仨人对视一眼,继续开吃不为所动。
“哎,小庭,饿不得了,再饿就出人命了。”头发微卷那男子用脚踢下年轻男子,低声道:“我可不想闹出人命。”
“行,那你去吃泡面吧。”年轻男子作势要抢他的饺子。
“算了算了,饿就饿吧?反正有钱人,肥头大耳的,饿几顿死不了。”
另一个盯着电视傻笑,耳朵分神听他们对话,转了头,压低声音问:“到底几时收钱?”
“急什么。”年轻男子好像是为首的,不紧不慢:“几千万,不是小数目。”
“有钱人,几千万一天就凑齐了。我说庭哥,再不收钱,怕夜长梦多呀。”
叫庭哥的年轻男子冷哼一声:“难道他们还敢报警?”
“说不好。”卷头男三下五除二把饺子吃完,抹嘴:“有钱人,名堂多。依我说,赶紧收钱,免得三长两短。”
庭哥也把饺子吃完,眼神阴冷:“行,就今晚吧。”
“好。”卷发男摩拳擦掌,眼冒金光:“还是游乐场。”
“不行。游乐场人多,有监控。”
“有监控怕什么?我们装扮一下,保准没人放出来。”
庭哥年纪轻,却最沉稳:“先游乐场,然后变更地点……”他压低声音,说了方案。
“嗯,就这么办。还是小庭想的周到。”
商议妥当后,仨人拿出一副牌,开始打牌消磨时间。
紧闭的房间传来‘咚咚咚’的闷响。
“我去看看。”庭哥扔下牌,进了房间。
房间窗帘拉上,光线不佳。
一张单人床下,绑着一个衣冠楚楚的中年男。神情很丧,脸色苍白,看到有人进来,眼眸一亮。
“老实点。”庭哥不耐烦吼。
中年男嘴巴被一条手巾勒上,发出单音节:“呜呜,饿……”
“忍着。”庭哥没打算给他吃的。
中年男又双腿搓地。
这是内急吧?
庭哥冷笑一声:“也忍着。”
“昵,响,要,傻模?”中年男闭闭眼。
庭哥蹲下,不怀好意:“放心,我们只图钱,不要你的命。只要你们苏家把赎金送到,保准把你放回去。”
中年男还是挣扎,似乎有话要说,很迫切的样子。
庭哥把他嘴里的手巾往下拉了拉,问:“想说什么?”
先吸几口气,中年男平复下心情,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这屋子,主人在哪?”
“在你面前。”庭哥吊儿朗当指自己。
“你?这房子是你的?”中年男好像不信。
庭哥翻白眼:“难不成还是你的?”
“你,你的父母呢?”
“管你屁事。”
中年男说了一句不可思议的话:“我来过这里。”
庭哥微惊:“你来过?”
“很多年前。”
庭哥上下打量他,不屑一顾:“怎么着,瞧上这块地了?”
中年男疲累的摇头,问了一句:“我可不可以上个卫生间?”
庭哥想了想,将他提溜起来:“可以。不过别想耍花招。”
“不会。”
看到房间出来的中年男,客厅两个正在吃喝看电视的男子异口同声:“卧槽。”手忙脚乱的要拿东西挡脸。
“挡个屁啊。都看光了。”庭哥拽着中年男骂一声。
卷发男用手捂着脸:“江湖规矩,看见脸,就得灭口。”
中年男一听,更惊慌了,主动闭眼:“我不看,我什么都没看见。”
进了卫生间,卷发男挨过来,问庭哥:“小庭,怎么回事?”
庭哥抽出只烟点上:“没事。”
“你让他看脸了?”
“看就看。有什么大不了。”
卷发男瞪大眼:“不会吧,小庭,该不是……”他做个抹脖的动作。
庭哥无声冷笑:“看情况。”
“啊?”卷发男心虚了。
他只图钱不想害命啊。
等把中年男重新绑好在床脚下,庭哥让那个电视迷去拆了一包放久的泡面,送给中年男去。
客厅里,卷发男压低声音:“小庭,你咋想的?”
庭哥仰头抽烟,盯着烟圈看了一阵,然后抬下巴:“去打听一下,苏家是不是报警了?”
“不会吧?苏家家大业大,几千万也小气?”
“叫你去就去。”庭哥要踢他了。
“行,我去。”卷发男瞄一眼外头明晃晃的日头,认命的拿了副墨镜戴上。
另一人出来问了句:“毛哥呢?”
“打听消息去了?”
“哦。”他继续看电视。反正打牌凑不齐人数了。
住楼房的邻里关系比住巷弄的冷淡。
楼上楼下,几天都未必能见上面,见面也都装不认识,没有谁会刻意打招呼。
卷发男直奔苏家附近。
别墅是进不去的,他在外围买了只冰棒,装成闲散人员要找工作要打零工。
没有警车出入,跟平时一样。
又观察了一会,卷发男眼珠忽然一突:那不是……
那是市局的张警官吧?
没穿警服,搞痕迹鉴定的。但化成灰,卷发男也认得出来。
卷发男扭头就回了小区。
渐黄昏,小区走动的居民多了。尤以小孩老年居多。
卷发男不住这里,但常来,所以好些人认得他。
但谁也没跟他打招呼,他也目不斜视进了门,大喘气说:“糟了。他们报警了。”
第205章 交易地点
庭哥正开冰箱,拿出两听啤酒,扔了一听给沙发上看电视的同伴。
闻言,并不惊讶:“报就报了。”
“那咱们的计划……”
“照常进行。”庭哥开啤酒,仰脖灌一口,抹嘴冷笑:“你们想想,真收了钱,放了人,苏家会善罢甘休吗?”
看综艺的同伴一哆嗦:“庭哥,真撕票呀?”
“怕了?”
“不,不怕。”
卷发男径直去开了啤酒,抹着汗:“我没意见。拿到钱跑路就行了。反正我一人吃饱,全家不愁。不过,小庭,只怕不能在这里动手。”
“这就要看阿光的。”庭哥眼神飘向沙发上喝酒的同伴。
同伴抬抬头,跟他一对眼神:“庭哥,车的问题交给我。”
他擅开锁,偷一辆车,神不知鬼不觉。
“那就没问题了。”庭哥把酒喝完,随便一扔,倒在另一张沙发上,拿起手机刷新闻:“休息一下,等天夜。”
黄昏,桂花巷更喧哗热闹。
于微时隐约听到朱轻的声音,赶紧跑上楼,喘着气问:“朱轻?在吗?”
“在。”朱轻果然来了。
“怎么样?”
“不怎么好。”朱轻实话实说:“白天我那些同类出来的少,我没遇上几个。”
于微时失望:“所以说没打听到有价值的线索?”
“暂时没有。不过我相信晚上会有收获。”
于微时能怎么办呢?
孤魂野鬼们的优势在晚上,大白天,这么多人,阳气这么盛,他们不可以在街上遛搭。除非是医院殡仪馆之类的特殊场所。
“行,那麻烦你晚上多费心了。”于微时又笑了笑:“你要的冥币,我准备好了一叠。”
“谢谢哈。”朱轻对她这种讲信用的行为很赞许。
于微时问他:“阳光猛烈,你奔波一天,不要紧吧?”
“还好。我躲着阳光走。”朱轻有笑意:“大概离中元节近了,行动上比往常自如些。”
“哦。”
朱轻又说:“我去了趟苏家。留意了下苏家人的言行举止。”
“有什么发现?”
朱轻不慌不忙:“没出内鬼。是外头人干的。另外,最不对劲的是那位苏夫人。”
“苏墨的妈?”
“对,苏子叙的老婆。报警的也是她吧?”朱轻啧声:“我怎么感觉,她巴不得老公回不来呢?”
豪门秘辛,于微时有一丢丢兴趣。
她压低声音追问:“难道,这位苏夫人,外头有人了?”
“那不知道。”朱轻没有重点追查,如实说:“我只是看她脸色不太好,坚持报警。还说,若真是私人恩怨,报警才能震慑对方。”
“苏家有人反对吗?”
“有。几个做兄弟的反对报警。但不是跟苏子叙兄弟关系多好。而是怕传出去,苏家股票大跌,影响生意。为此,苏墨跟叔伯们吵了一架。”
于微时意外,看不出来呀,苏墨还跟长辈吵架?
“警方,除了监听,排查到嫌疑人了吗?”于微时只能问朱轻,问危子训,人家不肯细说。
朱轻不知:“据我所知,还在排查。估计到晚上才能出结果。不过吧,虽然警方很专业,我看悬。因为这是预谋以久,对方不是省油的灯,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警方一时半会怕是不能锁定嫌疑人。”
“我觉得警方能。”于微时托腮:“做事干脆,手法老道,不是新手。海市有前科的都在警局记录在案,排查有前科的人,也许很快水落石出。”
“这,也有道理。”朱轻慢慢认同。
“嗯,这样吧,朱轻,你今晚盯着苏家。如果绑匪打来电话,看警方怎么行动?”
朱轻哦一声:“好。”
“先等等。天黑后,我就烧纸,你先收账再去不迟。”
“呵呵,不急。”朱轻谦笑。
暮色到极致夜色来临。
苏家一派平静,除了客厅多了几名技术类警察外,跟以往没什么不同。
苏墨按按眉心,使劲睁眼。
这两天没睡好,一直在等消息,协调资金。
有警方介入,赎金还是得准备好。
苏老爷子在书房默然不动。
其实这不是苏家第一次遇到绑架案。十多年前,苏家儿子辈也差点被绑匪得逞,所幸绑匪是新手,自乱阵脚,才没造成损失。
但这次不同,绑匪有备而来,做事滴水不漏,是个老手。
是老手就好办。
苏老爷子这么多年,跟海市各方势力都打过交道。
他第一时间派出心腹亲信去跟社会上混混们打听,暂时没收获。
警方介入,有好处也有坏处,他不置可否。
绑匪开出了条件,现在只能等他们把交易地点摆出来。
夜色渐深,华灯初上。
‘丁铃铃……’电话响,客厅的人顿时安静。
危子训做了个手势,示意苏墨拿起电话,然后再对同僚使眼色。
苏墨定定心神,拿起电话,尽量语气温和:“喂。”
“苏墨对吧?”是个陌生声音。
“是我。”
“你负得起责吗?”绑匪好像用的是变声器,声音怪怪的。
苏墨平静:“我成年了,能负责。我比任何人都希望我爸平安归来。”
这倒是。
兄弟老婆未必可靠,还是独子比较可信。
“行,那就听好了。”绑匪言简意骇把交易地点亮明:“游乐场知道吗?儿童游乐场,福南路。”
“知道。”
“到了再联系。”绑匪果断挂电话。
苏墨本来还想问问父亲情况的:“喂,喂……”
危子训问同伴:“查到了吗?”
“号码是旧的,归属地是外省。地点在……”通话这么久,警方不是吃素的。
危子训用对话讲给外头随时待命的下属布置任务。
他们用最快的速度赶到绑匪打电话的地点,发现是人潮汹涌的广场。
广场的确有监控,可人实太多了,调监控也来不及了。
线索再次断了。
警方向儿童游乐场倾斜。
夜晚,儿童游乐场更热闹。父母长辈带着小朋友游玩的人数比白天更多,到处都是天真稚气的笑声,到处都是人,也到处都是做活动的气球卡通人物。
危子训一身便衣,占据了游乐场制高点,随时调度人员行动。
第206章 抓错
桂花巷,丁婆婆的店。
于微时扎起头发,露出额头,换上一条棉质长裙,挎上个简朴的布包,走到丁婆婆房门前,趴着门框问:“姨婆婆,真不跟我们一块去散步吗?”
丁婆婆笑摇头:“你们去吧。”她手里握着只秀气的毛笔,回头叮嘱:“早点回来。”
“知道了。”
于微时没钱,对海市也不熟,所以夜生活很单调枯燥。
今晚,寻呈翼约她去江岸广场吹风散步,她欣然应允。
并不是接受了寻呈翼,而是心态不同往日,愿意给他一次机会而已。
她不相信这个世上有真正的爱情,并不表示她内心愿意孤独终老。如果寻呈翼足够可靠,那么人生的路上,那怕只能陪一段路,也是好的。
出了店门,寻呈翼等在一边抽烟。
看到她出来,眼光稍稍把她从头到脚掠一遍。
非常低调朴素的打扮,一点也不出彩,但并没有出大错。加上于微时本身条件出众,所以一眼望去,她还是很打眼。
“走吧。”
“嗯。”
两人并排走过边大婶门前,正好遇上将出门的边大婶。
边大婶畏缩了下,装做忘记东西的样子,扭身就进了屋。
于微时轻笑了下。
不用再听边大婶废话呱噪,挺好的。
侧头昂望了眼寻呈翼,他正好微斜眼瞄过来。
两人目光对上,不约而同轻笑。
四个圈的车停在修理铺那边。
今时不同往日,于微时不得不怀疑:“这车,是你的吧?”
如果是借朋友的,哪能这么频繁的出现?
寻呈翼坐上驾驶位,偏头笑:“不是。是阿勤借我当代步车的。”
“哇,真大方。”于微时不懂车,也隐约知道这车,在代步车列算不错的。
寻呈翼轻描淡写:“这辆车,在阿勤车库,是最便宜的。”
“好吧,小楼总的车库,那必定是名车豪车云集。”
寻呈翼没接腔,他的车库,也不逊于楼勤。
海市寸土寸金,但广场挺多,公园不少,到处流光溢彩的。
虽然过了最热的酷夏阶段,仍是闷热难当,到处都是闲散的人群。
停好车,于微时和寻呈翼先围观了广场舞,然后看到灯光秀,最后免不了去附近冷饮店或咖啡馆坐坐。
突然前方起了骚动。
很多人,无序的乱跑,脸上带着惊恐,嘴里惊呼着:“快闪开快闪开!”
不明真相的人看到这么多人奔跑,也一齐乱窜。
顿时广场这一块,特别乱。
大人叫,小孩哭,跟末日来临似的。
最冷静的是寻呈翼和于微时。
他们两人没有跟着人流奔逃,而是避到一处灯杆下,凝神张望乱处。
“站住!”有人威严的大喝斥。
寻呈翼个子高,视力好,低头对于微时说:“好像是警察在抓捕嫌犯。”
“哈?这么热闹的地方?”于微时半信半疑。
一般来说,警察抓捕嫌犯,会尽量避免在人流量大的地方,免得误伤无辜老百姓。哪怕嫌犯就藏在人群中,也是会静观其变,不会冒然出手。
事实证明,还真是警方在办案。
“嗯。”寻呈翼看的清楚。
虽然是便衣,但敏捷的身手,利落的烤手,表示就是警方在办案。
那个被扑倒的人,还在叫嚷:“干什么,干什么?我没犯事呀,我是冤枉的……”
局势得到控制,人群渐趋平静。
很多人开始拿出手机录视频,更多人凑上前围观。
于微时也好奇的围了上前,她看到一个有点眼熟的面孔。
“那个,好像是危警官的手下……”于微时记忆里不算太差,只是隔的久了,想了半天才:“实习警员小顾?”
寻呈翼侧头:“你认识他?”
“哦,前一阵,在普河见过一面。印象有点深刻,因为他话比较多。”于微时记起来了。当时还蹭了警车坐,然后这个警员小顾一路呱噪。
寻呈翼审视了她的神色,对这个小顾,没有格外的情绪,放下心来,说了句:“这么说,危警官就在附近?”
“呀?难道他们在办苏家的案子?”
危子训目前在手的案子就是苏家的绑架案。又是便衣出动,于微时不得不想多。
寻呈翼若有所思点头:“但刚才那个被抓捕的人,不是绑匪。”
“你怎么知道不是?”
寻呈翼嘴角轻翘:“我刚好认得。天桥下流浪汉。”
“啊?”于微时下巴一掉。
她脑中闪过以前看过的警匪片。
绑匪很狡猾,然后让不知情的人去做交易,试探人质家属报没报警,结果可想而知。
“那这……”于微时预感不妙。
寻呈翼凝重低低下巴:“绑匪先让一个流浪汉打头阵,然后静观其变。”
“说明绑匪就在附近?”
“没错。”
于微时眼珠不由的四下转动。
身边来来往往的人影,都是普通人,面貌都不出众,交头接耳,对刚才一幕还在兴奋交谈。
谁都像绑匪,谁都像是无辜的。
“走吧,去咖啡馆坐坐。”寻呈翼试探牵牵她的手。
于微时缩了缩,装成打电话避开,干笑:“我发个微信给危警官。”
“这个时候,别打扰他。”
“我不打电话,只发微信。他有空再回。”于微时把自己的定位发给危子训,问了句:危警官,今晚,是不是绑匪指定交赎金?
没回信,这是正常的。
危子训此时正焦头烂额。
说好在儿童游乐场交易的,没想到绑匪每隔半小明变更一次地点。
等他们把警力布置好,绑匪又变一次交易地址。
更可恶的是,绑匪开始指定两个地址,让警力不再那么集中。
警方和苏家知道绑匪是故意的,但无可奈何,只能按照绑匪的话去做。
到了江岸广场,警力已经被分散的差不多了,绑匪才让苏家把赎金扔到路边垃圾筒里。
刚扔没多久,就来了一个大晚上戴墨镜的男人,四下乱瞅,趁人不注意,伸手去捞垃圾筒。才把赎金包包捞出来,便衣就出现了。
墨镜男心虚,撒腿就跑,便衣当然奋力追赶。
所以才有刚才江岸广场那一场从天而降的骚乱。
第207章 失策了
咖啡馆,正是热闹时候。
于微时和寻呈翼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主要是针对苏家的绑架案。
“这下怕是糟了。”于微是搅着杯子里的咖啡,叹:“虽然是便衣,警方也暴露了。不知会不会被撕票?”
寻呈翼抿一口咖啡,苦涩,不好喝。
要不是因为于微时,他才不喝这玩意呢。
“如果我是绑匪的话,暂时不会。”寻呈翼思斟道。
“为什么?苏家报警了,他们,还会手下留情?”
“因为赎金还没拿到手。”
于微时却抿着嘴,摇了摇头:“可是,社会新闻里不常报道。有些人质,早在交付赎金时,已死多时了。”
“这次不一样。苏家不是普通人家。”
于微时没吭声。
过了会,才幽幽道:“姨婆婆说,这劫要找对人。否则怕是后果难料。”
“这个找对人,丁婆婆有什么提示吗?”
“没有。”于微时苦笑:“姨婆婆虽然很神奇,到底不是神仙。”
“可是,这么笼统,那个对的人,怎么找呢?”
于微时撑着下巴,认真想了想,好一会才道:“在私人恩怨这一块?”
“私人恩怨这一块,不论是警方还是苏家,只怕早就排查一遍了吧?”寻呈翼不乐观:“还得提示。否则无解。”
于微时眼眸突一亮,小声:“也许,朱轻今晚有新线索。”
寻呈翼不置可否。
“走走,回家。”于微时精神振奋,觉得今晚,警方没收获,并不表示朱轻空手而归。
“再坐坐。现在回去还早。”
“哎呀,不坐了。朱轻说不定带着新线索回来,不可延迟。”
寻呈翼有点扫兴,无奈的起身付了账。
回到车上,危子训的微信回了:绑匪没出面,买通流浪汉到场。
于微时马上回:流浪汉看清绑匪样子了吗?
危子训回:没有,绑匪做了乔装,但口音是海市人。
于微时安慰:危警官,人质会没事的。
这一次,危子训没再回她了。
因为危子训被上司给训了。
绑匪狡猾,这一点大家都想到了。绑匪不会这么快露面,也想到了。
没想到的是,这么快打草惊蛇。
在流浪汉被押回警局后,绑匪电话打给了苏家,没说话,只是放了一段苏子叙惨叫的声音。
说明,苏子叙还活着,但被折磨中。
另外警告,苏家报警是失策。
电话挂断后,苏家一片愁云惨雾,自然危子训压力更大了。
车上,于微时转动手机,问寻呈翼:“为什么便衣会抓捕流浪汉?不能悄悄跟踪吗?”
寻呈翼想了想:“当时离江岸广场很近。如果流浪汉拿了赎金混入人群中,说不定便衣会跟丢。”
“跟丢也比打草惊蛇强吧?”
寻呈翼摇头:“我没想通。”
“问危警官是问不出来了,我问问苏墨。”于微时打开手机,看到最新一条消息。
苏墨主动跟她诉苦,同时大骂警方办事不力。
于微时听了诉完,问了刚才那个问题。
苏墨索性打电话过来,语气很丧:“因为不能让他把赎金包包带走。是假的。一翻就发现了。”
“哦。”于微时好像不意外:“没在包包外装定位器?”
“装了。”苏墨长叹:“因为那个流浪汉不是提着包包逃离,而是打算扔进广场外的秀河里。”
从他的简叙中,于微时拼凑出来龙去脉。
本来警方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赎金那么多,总得有个大包包装吧?行,底下放一些假钞,然后再装上定位器。这样无论是谁来取车,都能精准定位。
警力虽然被分散了,跟踪到江岸广场的还是有三四个。
苏墨把包包扔进垃圾筒后,闪到一边留意后续。
流浪汉过来时,他没在意。
直到流浪汉把包包取出来,竟然先翻了翻包包,看到钱后,不是惊喜,而是惊慌,然后一路狂奔。没办法,便衣奋起直追。
流浪汉跑到广场,想向包包扔向旁边的秀河。
便衣当然不能让他得逞,扑上前让他罢手。
就那么一跑一追,广场不明真相的人以为出现无差别砍人的歹徒,吓的四散奔逃。
“为什么不能让他把包包扔到河里?”
苏墨在电话那一端说:“警方失误,没在河面上布置警力。一旦赎金落水,假钞暴露,定位器暴露,事态严重。”
“可现在,苏家报警,也暴露了呀?”
“稍好一点。还有转旋的余地。”
“绑匪打电话过来了吗?”
“打了,只放了我爸被折磨的声音。”
于微时听的眼前一亮:“说明,他们生气归生气,没还没到撕票的地步?”
“对。”
于微时松口气:“现在就看警方的了。”
“老实说,我不太信警方。”苏墨低叹:“可是……”又别无选择。
“没事的,令尊会平安归来的。”
“谢谢,希望吧。”
回到桂花巷,寻呈翼轻声问:“要不要我陪你上楼?”
“不用了。你上楼,朱轻不敢来了?”于微时开玩笑。
寻呈翼指指对面:“有什么事,大声叫我。”
“你能飞过来不成?”于微时用眼光丈量丁婆婆的店和陆阿嬷的家之间距离。
怎么着也是双车道,寻呈翼还能飞过来不成?
寻呈翼挑眉,满脸都是得瑟:“能呀。”
“噢?”
寻呈翼笑笑伸手,为她把耳边的碎发挽到耳后。
于微时满脸通红,低声:“晚安。”
慌慌跳下车,头也不回推开店侧小门。
寻呈翼搓搓指腹,犹有细腻温热感。
她皮肤可真好啊,虽然只是耳畔渐渐的碰触,却滑不溜手。
于微时一气冲回楼上,先开了风扇,驱散心里的燥热。
屋内只有风扇转动声。
看看时间,还早。
于微时猜朱轻不会这么快回来,索性洗漱一新。
再次回到楼上屋子,朱轻的声音迎接她:“于小姐,你可回来了?”
于微时大喜:“怎么样?查到绑匪是谁了吗?在哪里躲藏?”
“呃?不知道。”朱轻语气低落,显得不好意思:“我只是听到苏夫人在跟闺蜜讲电话,然后发现一个苏子叙的秘密。”
第208章 新疑点
“说来听听。”于微时平常不八卦的。
何况苏子叙是受害方。
但丁婆婆曾说过,让苏家留意苏子叙的个人生活作风问题。
朱轻神秘兮兮道:“这位苏夫人,好像并不伤心,也不怎么着急。在电话里跟安慰她的闺蜜说什么‘这样也好,省的外头的野种来认祖归宗。”
“什么意思?苏子叙有私生子?”
朱轻嗯了下:“她闺蜜在电话里也这么问了。苏夫人没明确说,只是冷笑‘他还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我早就知道。该!他就该下去陪那个贱女人。’我寻思着,外头小三之所以不闹,敢情已经死了?”
于微时默然良久,好半天才缓过神:“这个,属于豪门秘辛,买给小报杂志也许能小赚一笔。但是,跟这次的绑架案,没啥关联啊。”
“也对。”朱轻叹:“盯着苏家,没啥收获。可以肯定,绑匪跟苏家内部没有关系。”
“嗯。”于微时也信了。
她把今晚江岸广场的事跟朱轻说了,末了道:“能帮我再打听一下去,当时在场的有谁比较可疑吗?”
“没问题。等我消息。”朱轻打包票。
苏家绑票案陷入死胡同了。
绑匪被打草惊蛇,苏子叙凶多吉少。
苏家和警官度过一个不眠夜。
江岸广场离儿童游乐园有两条街,警方认为绑匪熟悉这一带,也许就藏身在附近。连夜突击搜查了不少可疑地点,查证了些可疑份子,但仍没绑匪下落。
天快亮时,于微时被吵醒了。
朱轻一个在耳边嚷:“喂,醒醒,于小姐,快醒醒!怎么睡这么沉呀?快醒醒啊。”
“好吵。”于微时脑袋沉沉,不情不愿的睁开眼缝,闷声问:“什么事呀?”
“好消息。”朱轻语气轻快。
于微时闭了闭眼,揉着头发,打着哈欠,很没形象的坐起,说:“最好是好消息,否则我扣你的钱。”
“我同类看到可疑分子了。”朱轻哈哈笑。
于微时迟钝三秒:“确定吗?”
“确定。我这个同类是个机灵鬼。看到那个男的不对劲,然后就一路跟着他回去,嗯,然后看到他们在暴打一个男人。”
于微时稍稍清醒,却仍挑刺:“也许他在暴打的是家人呢。有些不孝子,因为赌钱什么的,向家长要钱不成,会对长辈拳脚相向。”
朱轻被她的猜想给唬住了,好一会才轻声:“也有道理哦。”
“地址?”于微时本着不过错放一个的原则,还是问了地址。
朱轻怏怏的报上地址,又扬声:“哎,这个地址,离江岸广场不远耶。”
“等我搜搜。”于微时拿手机搜地址。
是个半新不旧的小区。
早些年风光过,近几年才开始没落的。但配套设施也还行,离主干道也不远,无论是交通还是绿化在海市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最重要的是离江岸广场只有两条街,周围还有一所小学一所中学,算得上学区房。纵然房型一般,小区半旧,房价仍不低。
“几楼?”
“一楼。”
“屋里当时几个人?”
朱轻报告:“据机灵小鬼说,总共四个男人。一个锁在屋子里,年纪看起来比较大一点。其他仨个都是年轻人。”
于微时眉毛一动,心里暗忖:不会这么运气好吧?
她感兴趣了,追问:“朱轻,你的同类。那个机灵鬼,认不认识苏子叙?”
“不认识。”
“让他过来一趟,认认苏子叙怎么样?”
朱轻懒懒:“不怎么样?他不肯来。”
“他现在在哪?”
“江岸广场那一带。”
“他不能离开那一带吗?他是不是有什么冤曲?”
朱轻嗤笑:“没有。他被车撞死的。横穿马路,车主也赔钱了,没啥冤曲,无所事事而已。”
“那为什么你不索性把他带过来?”于微时不懂了。
朱轻默然片刻:“于小姐,你难道想结交更多的鬼类?”
他是为她着想。
鬼类如他,结交一个就够了。满城结交,对她这样的正常人,没啥好处。
“不太想。”于微时老实回答:“我其实不太想走到哪里,都有阿飘们跟我打招呼。只是这件绑架案属于特例。因为绑匪已经知道苏家报警了,苏子叙性命堪忧……”
“行了,我带你过去吧。”朱轻懂,可语气还是不怎么耐烦。
“呃?”于微时听得出来,他不太高兴。
可,人命关天,她不得不跳下床:“稍等,我去洗脸。”
她动作快,又常年素颜的,很快就把自己收拾妥当。
走到楼下,轻轻叩丁婆婆房门。
丁婆婆老人家,醒得早。
没起床,但是已经醒了问:“小微,有事吗?”
“姨婆婆,我出门一趟,早餐就在外面解决了。可能很快就回来,也可能要晚点回来。”不把话说死,万一想岔了呢?
丁婆婆摸索着过来开门,狐疑:“怎么回事?你这么早,去哪?”
外面天光蒙蒙亮,除了清洁工,只怕路上什么人都没有。
于微时将朱轻的新发现简洁复叙,末了道:“虽然不报什么太大希望,我还是决定去碰碰运气。万一呢?这人生,总有许多意想不到的万一。”
“我不拦你碰运气。但有一条,你得听我的。”丁婆婆严肃脸色:“假如发现绑匪窝点,千万不可冒失。切记。”
于微时轻笑:“姨婆婆,我明白的。我手无缚鸡之力,哪里敢跟绑匪硬杠上?我别的没有,自知之明是有的。”
“那就最好了。”丁婆婆眼里有赞许,又叮嘱一句:“电话带上,保持通畅。”
“嗯,电是满的。”于微时当着她的面晃晃手机。
电量很足,不存在突然没电关机的可能。
丁婆婆望着她精神不振的脸色,忽然用商量的语气问:“要不要,让小寻跟你一块去?”
于微时窘了下:“不好打扰他吧?虽然我知道他很热心,可这件事,他没必要牵扯进来。”
老是让他出力,却又不给好处。于微时很惭愧的。
丁婆婆意味深长:“不怕小寻埋怨被当外人吗?”
做为过来人,丁婆婆慧眼如炬,其实也乐见其成。
第209章 循迹而来
于微时脸热,垂眼不好意思:“那就不让他知道。姨婆婆,我先去了。”
“嗯,小心点。”
“知道啦。”
打开小侧门,迎面是清新的空气。
太阳还没出来,天边才现出一丝鱼肚白,整个城市还在将醒未醒的状态。
于微时捋把耳边碎发,加快脚步朝巷口去。
“微微?”身后传来熟悉又好听的声音。
于微时后背一僵,不可置信转身。
寻呈翼运动短裤背心,一头汗,眼睛乌黑深遂直视着她,满脸也是不可思议的惊喜。
“寻呈翼?”
寻呈翼大步上前,一股来自身体的热气差点逼退于微时。
“早呀,微微。”寻呈翼掠她一眼:“你去哪?”
“呃?我,我有点事。”于微时诧异过后,反应过来:“你在晨跑?”
“对。”寻呈翼不瞒她:“我每天都晨跑锻炼。”
难怪退伍后,身材还能保持这么精悍结实?
于微时点下头:“那你慢慢练吧。”
“微微,你这么早,去哪?”
早餐摊可能开张了,但公交什么,还没开始吧?
何况,寻呈翼第一次见过起这么早的于微时。
好奇是人类本性之一嘛。
“有点急事。”
“什么急事?”
于微时扭扭手指,苦笑道:“朱轻那边有新消息,我去核实一下。”
寻呈翼半秒都不到就反应过来,然后拿脖子上的毛巾擦擦额头,甩下一句:“等我五分钟。”
“呃?寻呈翼……”
寻呈翼却快步转身,没回头,只摆摆手:“五分钟。”
这就摆明了,他要跟去的态度。
于微时挑挑眼,无语望天。
去就去吧?谁让他赶巧呢?
‘霍霍霍。’朱轻阴阳怪气在边上来一句:“跟屁虫啊?”
于微时斜眼,用气音问:“你怎么还在这里?”
“给你引路呗。”
“我认得去江岸广场的路。”
朱轻嘿嘿:“这么早,路上没人,单身女性,还是小心为好。”
“海市治安出名的好,大白天,有什么好怕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于微时展颜浅笑:“谢谢哈。”
朱轻是一片好心,她领情。
“嗯哼。”
五分钟,多了几秒,寻呈翼再度出现在视野内。
五分短裤,纯色T恤,头发上不知是汗还是水,还是湿的。眉眼格外俊朗醒目,眼睛特别清亮。手指缠绕着钥匙,大步而来。
巷口的早餐摊正在做营业准备。
于微时抢先买了早点,将肉包子之类递到寻呈翼手上:“先凑和着,中午我再请你。”
“行。”寻呈翼没跟她谦让。
因为寻呈翼有车,所以到达江岸广场时,时候还早。
除了环卫工,江岸广场还在沉醒中。
空荡荡的广场,一眼望不到头似的。
“朱轻!”于微时轻唤。
“在这边。”朱轻懒洋洋:“转右,直走,栏边,等着。”
秀河水贯穿广场而过,有栏杆相围,还有一座观赏桥。
朱轻说:“小鬼,跟叔叔姐姐打个招呼。”
于微时抿嘴笑,被寻呈翼追问,才悄声告诉他原委。寻呈翼眉峰一动:“叔叔?”
凭啥他是叔叔,于微时是姐姐?辈份错了吧?
朱轻嘻嘻一笑。
跟着有个低哑声:“你们能看到我?”
于微时解释一遍:“不能,但能听到你们说话。你叫什么名字?”
“叫我小元就是了。”他对名字还挺保守的。
于微时不废话,调出苏子叙的照片,举到面前问:“见过他吗?你在屋里看到的四人中,其中一个是他吗?”
感到冷气临近。
过了后,小元迟疑:“好像是?我不敢确定。因为照片这个男人,人模狗样的看着像有钱人。我在那屋子里看到的,是个几天没洗头没脸的脏货。”
“好吧。那,你是怎么看出广场有人不对劲,然后跟踪过去的?”这是于微时特别好奇的地方。
“哦。因为别人都顺着人流看热闹,就他逆着人注往外走。别人都三三两两有个伴,就他是一个人孤零零的。我想着,可能是个内向孤僻的吊丝,也许能吓吓他……”
“你吓他做什么?”
“中元节快到了,冥币紧俏。”小元也是实诚鬼。
于微时苦笑不得:“不错,是个机灵鬼。”竟然会揣磨人心了。
小元更直白:“这么多年了,我家人都忘记给我捎钱了。手头特别紧。对了,朱大哥,你答应我的,可别忘了。”
朱轻笑骂一声:“小兔崽子,忘不了你那一份。”然后向于微时和寻呈翼解释:“我答应,分一部分冥币给他。”
“如果你提供的线索真实可靠,冥币的问题,我包了。”于微时大方笑。
小元惊喜:“真的?”然后又沮丧:“还得真实可靠?那我可不敢保证。”
“那好。不管真不真,可不可靠。回头,你那一份还是算我头上。”于微时放宽条件。
“哈哈,谢谢。”小元开心。
于微时摆头:“带路吧。”
“行行,跟我来。”小元有动力驱使,特别卖力。
远远的环卫工在打扫广场,只看到于微时和寻呈翼并排而立,看不到她在对着空气说话,没造成误会。
小区不远,索性没开车,走路过去的。
用时十五分钟,拐进主干道,就是一堵长长的围墙。
在小元的带路指引下,于微时等人停在一楼斜对面。
“呶,就是那栋楼一楼。”
“谢谢,你暂时先回去吧。”
“OK。”小元是个机灵的,任务完成,功成身退。
朱轻问:“要不要,我去偷窥一下?”
于微时打量小区。
绿化是真的好,一楼差不多都被绿树给遮掩了,屋子里的光线必定不太好。
楼上阳台封闭,外墙几处脱落,偶有宠物狗汪汪乱叫。
睡眠少的老头老太开始出门,小区开始变得热闹。
楼跟楼之间,相隔的比较远,有两个绿化块分隔开。
空地停满了小汽车,白色居多。
“寻呈翼,你觉得呢?”于微时顾虑比较多。
一楼,不太适合藏人吧?会是这里吗?
“咱们肯定不能直接敲门,让朱轻打头阵就不错。”寻呈翼稍加沉吟,跟朱轻不谋而合。
于微时皱眉,轻声问朱轻:“又是早上,阳气比较盛。屋子里有四个成年男人,你能进屋吗?”
第210章 看他不顺眼
门窗紧闭,还拉上窗帘,想偷窥,只能进屋。
鬼魂能穿墙没有什么可以阻碍,可没透视术啊。
“我试试。”朱轻把握不大的回答。
“好。”
朱轻晃了过去,在一楼转了一圈。
窗帘都拉起了,严丝无缝,静寂无声。
朱轻试探着靠近客厅方向。
他是这么揣测的。
大清早,都没起床吧?就算很警惕,客厅此时无人,阳气不盛戾气不显,自然无碍。
客厅乱七八糟,酒气薰天,沙发上歪躺着一个卷头发男子,满脸的疲惫,正睡眼惺松的打个哈欠,慢腾腾坐起。
卷头发踉跄着走进卫生间放水,然后敲了一扇房门喊:“阿光,起来啦。”
房间传来个不满的声音:“还早呢。”
朱轻小心的晃进房间,看到床上有个年轻的男子半睁眼,很不悦的神色,抓起一个枕头扔向门口,继续睡。
朱轻放松了,这几个人,戾气并不盛。
于是,他一间房一间房的找。
穿过墙壁,来到隔壁房间。
第一眼就看到被锁起来堵了嘴的苏子叙。
苏子叙歪在床脚边,床上有个男子盘腿坐着,拿着手机在刷新闻。
房门被敲响,卷发男推门,探半个头问:“小庭,早上想吃什么?”
“随便吧。”
“好,我去买。”
苏子叙早就醒了,慢慢坐正,呜呜几句。
“老实点。”小庭踢了他一脚。
苏子叙皱眉嘶声,脸皮抽痛了下。
朱轻一旁观察到他脸上带了伤,身上的衣服也乱糟糟,脚踝露出来,青一块紫一块,显然是受到了毒打。
“妈的,什么破豪门,这点钱都不肯出?”小庭又踢了苏子叙几脚,骂骂咧咧下床出房门。
苏子叙眼神呆滞,很无奈。
他也以为绑匪图财,家人早该付赎金才多。怎么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昨晚还被仨年轻人殴打一顿。
他很怕死,更加不愿就这么死。
等另一个叫阿光的进来,递他一个馒头,苏子叙的嘴得以解封,他艰难吞着干巴巴馒头:“我,我有钱。你们只要把我放我,我给,我把我的小金库都给你们。别杀我。”
事态严重,苏子叙选择出钱自救。
阿光一愣:“你有小金库呀?不早说。”
苏子叙苦涩一笑。
男人嘛,谁没小金库?不然,他怎么瞒着老婆搞三搞四呢?靠家里那点钱,刚够他挥霍而已。
很快,阿光就把同伴叫进来,兴奋:“庭哥,卷毛哥,这家伙有小金库。咱们发财了。”
“不早说?”卷发男很是火大,掳起袖子想揍苏子叙。
小庭拦下他,冷静问苏子叙:“多少?”
苏子叙心里盘算了下:“现金不多,百把万。不动产的话,如果变现……”
“存哪?”
苏子叙报了两个银行,密码也说出来了。
看得出他求生欲很强,小庭只问了一句:“怎么取?”
“这……”苏子叙也愣了。
开支票吧,他没带支票本在身上。就算带了,绑匪敢去取钱吗?不怕警察一网打尽?
用卡取吧,一次不能取太多。银行现在管的太严了。
哪怕像他这样的企业家,不是公账,一次转百把万,难度也有点大。
提前预约,还有身份证,反正想一次把百把万取出来,难于上青天。
“可,可以这样。”苏子叙急忙给他们出主意:“先别撕票。我,在瑞士银行也有点存款,他们哪……”
“不行。远水解不了近渴。”小庭一口否决。
苏子叙快哭了,忽然看看四周,说了句:“你们不能杀我。”然后盯着小庭:“你,你说这房子是你的?是你母亲的对吧?”
阿光和卷发男面面相觑:“什么意思?”
“你母亲叫王梅?”苏子叙抱着最后一点希望问。
小庭眼珠一突,眼里恨意乍起。
阿光惊呼:“你怎么知道?”
苏子叙长长松口气,顾不得脸皮被扯的生痛:“我,我认得她。”
“哈?”阿光和卷发男一起掉下巴,然后一致看向小庭。
小庭一巴掌扇向苏子叙,冷笑:“别耍花招。拿不到钱,你是死定了。”
“等等,等一下。”苏子叙顾不得那么多了:“这套房子,是我买给你母亲的。”
“什么?”阿光和卷发男好像看外星人似的瞪着他。
小庭二话不说,拿起布条重新将苏子叙给堵了嘴。
拍拍手,对两个愣怔的同伴:“去客厅。”
“哦。”
到了客厅,小庭懒洋洋坐下,顺手拿起刚买来的早餐啃了一口,愁眉说了句:“苏家报警了,赎金可能拿不到了。下一步,还是按原计划还是撕票,你们说呢?”
“当然是按原计划。”阿光嚷:“我要钱。”
卷毛男也点头:“报警就报呗。反正也在咱们考虑中。”
“那行,今天就先寄苏子叙的……手指。”小庭冷漠笑了笑。
“没问题。”阿光打保票:“我开车,去郊外寄。监控少,不怕暴露。如果他们再不给钱,就寄耳朵。”
“嗯。”
仨人绑架苏子叙之前,就做好的苏家报警的准备,所以昨晚那一出,也在他们意料之中。
唯一意料外的是苏子叙认得小庭的母亲王梅。
“小庭?”卷毛男欲言又止。
“卷毛,什么也别说了。分头行动。”小庭不想跟他讨论多余的问题。
卷毛男只好咽下疑问。
这次绑架行动发起人就是王庭。
他不知抽什么风,忽然把两个发小聚集在一起,说要搞大钱,问他们敢不敢。
当然敢。
卷毛和阿光快穷死了。一个欠债一个玩游戏打赏主播,已经快穷到当裤子了。
一拍即合后,王庭把目标锁定在苏子叙身上。
当时,卷毛也问了:“海市富人这么多,怎么就挑中苏家了?”
王庭同样冷漠问:“看他不顺眼。”
卷毛男到现在也想不明白,怎么就看苏子叙不顺眼了?苏子叙还挺低调的,绯闻也少,也不怎么抛头露面,王庭是怎么看他不顺眼的?
当然,他没追问。
而是定点跟踪几天摸清苏子叙的生活规律,跟着实施计划。
没想到,前期进展那么顺利。
第211章 顺利解救
得到回报的于微时惊且喜:“真的在这里?”
她看向寻呈翼。
寻呈翼听她这么一讲,马上明白了:“这里?”
算是热闹的居民区,他们怎么敢把人藏在这里?
朱轻解答:“我倒觉得这里,挺理想的。你们看,邻居之间很少来往,各过各的互不干涉。别说藏人,藏头熊都没人多看一眼。二来,这里隔音做的比较好。只要不是太高声的惨叫,没人管闲事。”
于微时摇头:“昨晚,苏墨说,电话里听到苏子叙的惨叫了。”
“惨叫并不表示一定高声。”朱轻不以为然:“俗话说大隐隐于市。同理,绑匪躲在这里,谁会想到?别看是市区,可道路四通八达,更利于逃窜。”
于微时认同了:“是这么个理。”
留条后路利于逃窜,也是绑匪必须要考虑的问题之一。
“那现在怎么办?跟危警官说一声吗?”于微时转头问寻呈翼。
寻呈翼松松筋骨,面露得色:“仨个小角色,不用惊动警方。”
“你?单枪匹马?”于微时不放心,拉着他:“别逞强。”
正说着,朱轻忽然道:“出来一个。好像叫阿光的。”
阿光大大方方出门,来往邻居没有人多看他一眼。
阿光去偷车了。
这次打算偷摩托车。
方便轻巧,操纵灵活,不会太快被车主发现。
“屋里还剩两个。”朱轻小声报。
于微时再报给寻呈翼。
她又问朱轻:“屋里两个,真的没武器,不会武功?”
“呃,这我就不知道了。”朱轻很难为情:“没看那么仔细。”
寻呈翼却信心满满:“微微,别担心。我们的目的是救人。把苏子叙救出来就算成功。谅绑匪不会冒然开火。”
“还是小心为上。毕竟这里是居民区。”
“放心,我会的。”寻呈翼摩拳擦掌,轻巧敏捷的闪到一楼。
一楼朝前是多出来的阳台面积,铁门虚掩的。
也是阿光心大,以为邻居之间没来往,谁也不会无故串门。
何况屋里还有王庭和卷毛,就算突然窜进一个邻居,也会被赶出来。
这给寻呈翼提供了便利。
他轻推铁门而入,听了听,什么都没听到。
脚步轻捷的再推阳台方向的卧室门,此时却听到一块‘咚’的倒地声,接着好像是打滚声。
“成了。先放冰箱去。”一个男人脚步渐近。
“我去盯着条子。”
寻呈翼贴着门后,只等了几秒,就看到一个卷头发男子手里拿着手机,目不斜视擦鼻尖而过。
人到底有第六感。
卷毛男感觉旁边有人,漫不经心扭头,眼珠突兀的暴瞪。
“你……”字还没喊完,寻呈翼就出手了。
只一个手刀,卷毛男就闷不作声的软倒,寻呈翼左手拖着他,免得他倒地声太响惊动屋里同伙。
将卷毛男拖到门后,寻呈翼轻手轻脚朝客厅去。
客厅,开着电视,播放着海市早间新闻。
苏子叙还没被救回来,所以这起绑架案并没有上新闻。
沙发上很没形象的歪躺着一个年轻男子,手里拿着听啤酒,低头玩着手机。
没看到苏子叙。
寻呈翼把目光定在另一间卧房。
卧房门前,有几滴血,一直延伸到客厅的冰箱外。
“谁?”年轻男子感觉也灵,突然转头。
寻呈翼在他起警觉时就扑身而起,将他一抬制服。
“你是谁?”年轻男子奋力挣扎。
若是别人,可能就被他挣脱了。但寻呈翼本来就经过训练,左手又力大无穷,根本不给他挣扎的余地。
不用多少功夫就把人制服,寻呈翼溜了一眼没找到绳子,索性做手刀,将他打晕。
推门卧室门,地板床脚下奄奄一息的苏子叙映入眼帘。
在他身畔,一滩醒目的血迹溅的一圈。
苏子叙面容憔悴,五官有青紫被打的痕迹,眉宇间全是痛苦之色。
寻呈翼多看两眼就发现苏子叙的小指头被砍断了。
绑匪还给他粗粗包扎了,没有流出更多的血。
“苏先生,苏先生。”寻呈翼蹲下推了推他。
苏子叙是被痛晕了,恍惚听到有人在轻唤他。
“苏先生?”寻呈翼一面轻推他,一面拿出手机打给于微时:“微微,我找到他了。绑匪解决了。可以叫警察赶过来了。”
“苏子叙怎么样?”
“还活着,情况不太乐观。”寻呈翼耸耸鼻子。
苏子叙好像大小便失禁了,近前闻到一股臊臭味。
“我,同时跟苏墨说一声行不行?”
“行的。”
“好,你辛苦了。”
寻呈翼收起电话,忽然听到客厅有响动,他冲出去一看。
本来被他手刀打晕的那年轻男子,竟然不见了。
他赶到通向阳台卧室门后,那个倒地的卷发男还在。
低头瞧瞧自己的右手,寻呈翼陷入沉思:力道没掌控,退步了?
被自己手刀打晕的人,这么快就醒了,还逃了?简直奇耻大辱。
‘呜呜呜……’卧室再次传来动静。
这次是苏子叙痛苦的醒转,小拇指仍是痛,背靠着床,大口喘气。
“苏子叙?”寻呈翼站在门口问。
“嗯。”苏子叙抬抬下巴。
寻呈翼拿掉他嘴里的布条,平静说:“我已经通知警察了,也通知苏家了……”
苏子叙混沌眼里乍亮,忙不迭:“谢谢,谢谢。”
“寻呈翼……”于微时气喘吁吁闯进来大声喊。
“微微,我在这。”
于微时一阵风似的闯入,看到他平安,长松口气:“你,没事就好。”
“怎么啦?”寻呈翼看到她脸上焦色一闪而逝。
于微时看着他:“那个,朱轻,看到绑匪冲出去,慌不择路的样子,我以为你……”
绑匪逃了。那进屋的寻呈翼难道失手了?
于是她急记让朱轻跟着绑匪,自己一头闯进来。
“我没事。是力道没控制好,让他逃了。”寻呈翼咧嘴笑,眼眸亮湛湛的,很满足的样子。
于微时红着脸,轻嗔他一眼。
“那个,好吧。我让朱轻,去盯着了。”
“嗯。”寻呈翼不错眼珠的望着她:所以,是关心则乱吗?
“咳咳,两位,能不能,先给我松绑?”苏子叙不得不打断他们的情深意涌。
于微时难为情的笑了笑。
遥遥警笛由远渐近,响的急促。
第212章 逃窜
夜深,星稀。
郊外,田埂不远,一座黑瓦白墙,透出一点亮光。
凉风轻拂,虫鸣微弱。
王庭摸摸肚子,饿的咕咕叫。
逃的太匆忙,什么都没拿,只有手机还在。手机可以支付,但他不敢使用,怕警察顺藤摸瓜逮到他。
市区不敢待,只能往效区窜。
人多的地方不敢久留,专找小路走。
他是海市本地人,没人迷路,认得这里是铁弓山附近。
铁弓山四周,零星散住着一些郊区人。
饿了好几个小时,他又不太会野外生存技能,盯着不远那户有光的人家看了半晌。
反正绑匪都当了,他不介意当一回小偷或抢劫犯。
嗯,偷吃的,抢点食物。
猫着腰,摸索着朝那户人家潜去。
他想过警察找上门,但没想到最先找上门的却是个陌生的家伙。
高个子,块头大,身手利落,气概非凡,瞧着像便衣。
王庭思量了很久,怎么就这么快暴露了?
明明昨晚,他们压根没露面,警察都没找到,怎么让那面生的家伙先摸过来了?
难道问题出在那个流浪汉身上?
也不对呀。
流浪汉根本没看到他的脸,声音也刻意压低变形的……所以,为什么这么快人财两空呢?
‘啪’那户人家的灯一下灭了。
王庭反而松口气,打起精神不再纠结早上那一幕,专心的潜到屋根边。
房子很不错,四四方方的。
但是味道有些难闻。
王庭四下观察后,才明白,这里应该是租出去了。
原户主租给了收破烂的外地人,屋里屋外堆着废弃垃圾和厚废纸。院子最边上停着一辆小皮卡,破旧的像是二手车。
王庭小心翼翼的摸到厨房。
厨房从里头闩上了,没推开。
想进厨房只有两条路。从正屋进去,或者翻窗。
看了看窗户,王庭打消主意了。
窗户装了防盗窗,别说成年人,就是小孩子也爬不进去。
他很饿,也没精力再找下家了。
王庭听了听里面的动静。
好像是两口子,还在卧室里嘀嘀咕咕说家常闲话。
他看一眼那辆破车,有了主意。
‘突突突’二手旧车响起很大在声音。惊动了屋里两口子。
当家的男人手里捏着根棒子,咋咋呼呼开门出来喝问:“谁呀?干什么的?”
旧车又响了几声,似乎有人在偷车。
这辆车虽然旧,但用处很大。
可以用来到市区装收购来的垃圾。
当家男子顾不得了,招呼屋里:“老婆,报警。”
然后他先跳出来,准备去跟小偷博斗。
王庭早就隐在暗处,默不作声给他后脑来了一板砖。
“你……”当家男人头晕,站不稳,转了半圈。
只看到薄月光下,一张半明半明的脸,对方眸光冷漠,有备而来。
“老公!”屋里人尖叫冲出来。
王庭一不作,二不休,板砖在手,胆气很壮,迎头就是一下。
屋里妇人情知不妙,但躲闪不及。
额头剧痛,温热的血顺着额心流下来,眼前发黑,屋里妇人朝后重重倒下。
‘呼’可算解决了。
王庭没顾上检查,大步朝厨房去翻找。
有剩菜剩饭,有水有果。
厨房还有个旧冰箱,里头有不少吃的。
王庭站在冰箱旁,狼吞虎咽。
吃了个半饱,他一抹嘴,将没吃完的收纳装进袋子里,打算重新跑路。
他不确定那个妇人是不是真报警了。反正报不报,他也得逃窜。
刚窜到堂屋,王庭一愣。
堂屋侧,站着一个睡眼惺松,头发乱糟糟的小女孩。
她惊奇的瞪着倒屋里的妇人,被吓傻了似的,一动不动。跟着看到一个陌生人从厨房方向窜出来,小女孩眼里闪过惊怕。
王庭跟她四目相对,半晌无言。
这个女小孩直勾勾的看着他,不尖叫也不害怕,像被施了定身术。
要不要灭口?
这个念头在王庭脑海里一闪而过。
‘嗯……’躺堂屋的妇人,满脸是血,发出轻哼。大概快醒了。
王庭悚然一惊。
小女孩好像被点醒似的,哇的哭出声,扑向妇人尖叫:“妈,妈妈……。”
还是小奶音,年纪不会超过七岁。
王庭手指聚拢,再伸开,又聚拢,再次伸手……
‘咳咳咳……’妇人艰难的出声,额头的血布散她的脸,看不见女儿,她伸手慌乱的在空中摸,嘴里发出单音节:“哼,倩,妈,在这……”
“妈妈,你不要死!”小女孩明显吓坏了,抱着满头血的妇人哭的撕心裂肺。
王庭扭头出堂屋。
那个当家男人还躺在地上,身体动了动,也快醒转。
王庭抬腿想补了一脚,侧头看一眼那个小小瘦弱的小女孩,到底没踢上。
二手旧车,压根没锁。
王庭把它开车了。
市区是回不去了,只能开向铁弓山方向。
他记得,穿过铁弓山,可以到达另一个省的邻市。
邻市很发达,交通便利,方便他逃窜。
二手旧车歪歪扭扭开向铁弓山,车后是小女孩持续不断的哭泣声。
王庭来过无数次铁弓山。
白天和夜晚,他都来过。
学生时代,还跟同学露营过,不说十分熟练吧,至少不会迷路。
今夜,星稀,月也不明。
他开着二手旧车,费了些功夫掌握好方向盘,沿着山路一直朝前。
两旁是黑乎乎的山林,不时有惊飞的山鸟。
山路不是平铺坦直的,偶尔转弯,山色不变。
‘突突突’二手旧车快没油了。
王庭大吃一惊。
他上车时瞄了眼,有油,够他开到邻省邻市的。
将车停下,王庭在车上摸到一包烟一个打火机,揣到自己兜里,坐着抽了一根烟。
他开车门,迎面被灌一嘴凉沁的山风。
站在车头,借着车灯看了看四周。
“操!”他骂粗了。
这,这里,不是刚刚他开过去了吗?别的不说,左边这里有块突起的石头供游人歇息,他依稀记得的。
怎么绕回来了?
王庭思来想去,忽然后背发凉:莫非,遇到鬼打墙了?
可,铁弓山,这么多年,没听谁说遇到鬼打墙啊?
他就这么倒霉?
王庭不信邪了。
车快没油了?行,他步行。
反正,天色还早,依他的步速,走出铁弓山不成问题。
第213章 有小三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王庭以为靠腿能走出熟悉的铁弓山,没想到,还是原地打转。
情知不妙,他不敢再大意,在走过的树上做了记号。
谁知,远远有警笛鸣叫。
那户人家到底报警了,警察必定朝铁弓山追来了。
王庭叹气,老老实实找个草堆躲起来。
天际将翻鱼肚白。
铁弓山却开始喧闹。
警察找到了那辆快没油的二手旧车,推测嫌犯弃车步行。
分做两批。
一批人,沿路追捕,另一路人在山上搜捕。同时在入口设下警戒线。
危子训本来在审讯绑架人嫌犯卷毛和阿光,得到这里发生一桩劫案。
他敏锐的把这桩劫案跟绑匪主犯王庭联系在一起。
危子训匆匆赶来,让受害者一家认王庭的照片。
小女孩受惊不小,但她跟抢劫嫌犯面对面,一眼就认出“是他!是那个人。”
危子训又问了几个粗浅的问题。
得到王庭并没有对小女孩有任何不轨举动,这才放心。
然后检查屋子,惊讶的发现,除了冰箱里的食物,其他钱财一份不失。哦不对,那辆二手旧车不见了。
危子训等人沿站车胎痕迹追到铁弓山,发现了遗弃的二手旧车。
布置完毕后,危子训接到苏家的电话。
是苏子叙亲自打来的:“危警官,找到他了吗?”
“没有。”
苏子叙声音虚弱:“危警官,我有个不情之请。如果找到主犯王庭,请不要受伤他。”
“苏先生,这一点你放心。如非必要,我们警察比你更想活捉他。”
苏子叙在电话那一头吁口气:“谢谢危警官。”
“不必,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挂断这个电话,危子训电话一震,来了一则新消息。
是于微时发过来问:危警官,有主犯的消息吗?
危子训按按眉心,抽空回他:暂时没有。
于微时秒回:他不可能逃远吧?朱轻说逃向郊区……
危子训回她:嗯,我们正在铁弓山搜捕他。其他不多说了。
危子训是因为这次的绑架案才知有朱轻这个老鬼的存在。对于,他跟于微时之间的交易也清楚,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默许。
桂花巷,后院。
于微时捏着手机跟丁婆婆报:“警方在铁弓山搜捕。应该快逮到了吧?”
丁婆婆神清气爽的笑了笑:“不是有那只老鬼帮忙吗?”
“虽然有朱轻盯着,可他只能盯着,不能碰到人呀。”于微时表示遗憾。
丁婆婆却轻描淡写:“朱轻不能下手逮人,可以做个鬼打墙困住他呀。”
“呀,朱轻会鬼打墙?”
丁婆婆好笑的看她一眼:“以他的鬼龄,做个鬼打墙的困局,不算难事。”
“那我就放心了。”
“嗯。”
“姨婆婆,我跟你一块去买菜吧?”
“也行呀。”
两人轻松说笑着开了小侧门,谁知看到苏墨蹲门外抽烟。
“苏墨?你怎么在这里?”
“刚来。”苏墨扔下烟头,踩灭,问:“有水吗?”
“……有。进来吧。”
苏墨胡子拉碴的,眼睛里布满血丝。
“你一晚上没睡吗?”于微时递杯水给他。
苏墨一仰脖子,全喝了:“嗯。在医院陪我爸。”
“你爸怎么样?”
“都好。手指接上了,不过以后不能太用力。”
苏子叙的断指找回的及时,通过手术,勉强接上。不能用力,相当于废指。
“那你,还不回家多休息?”于微时再看他一眼。
衣服还是昨天那一套。
昨天,跟警车差不多同时到达的苏墨就穿的这套白衬衣加黑裤。
苏墨坐到廊下,双眼无神直视前立:“微微,让我在这里歇会。”
“这个……”于微时当然没什么意见。
丁婆婆更没意见了,手一摆:“小微,你陪会他,我去买菜了。”
“哦。”
于微时知道他没吃早餐,问:“你想吃什么?面还是包子,还是饼子?”
“我什么都不想吃。”苏墨怏怏:“没胃口。”
于微时拍拍肩:“你爸爸平安无事回来,该高兴才是。怎么你这副模样?”
“唉!”苏墨长长叹气。
门外,寻呈翼高声唤:“微微。”
“我在这。进来吧。”于微时探头回应。
寻呈翼大步进来,笑:“你还没吃早餐吧?”
“没呢。帮我买两分来。”
“好。”寻呈翼走到门槛边,只一侧眸就发现廊下的苏墨了,讶然:“他怎么在这?”
于微时耸耸肩。
她怎么知道?她还奇怪呢?
“去吧,两份早餐。”于微时轻轻推他。
寻呈翼再瞅一眼苏墨。
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不像是来撩妹的。暂且忍下吧。
苏墨充耳不闻,突然开口:“我爸,有小三。”
于微时眨巴眼,心想:这不是常态吗?哪个富豪不养小三?
“可能还有个私生子?”
“啊?”这个消息略惊爆,于微时面部表情丰富了点:“他们,到医院来探望了?”
戏里不是这么演的吗?
富人在外面养小三,然后一直瞒着家里人。忽然有一天重病,小三私生子主动去医院探望,于是家族恩怨随之展开。
“没有。是我爸说的。”
“呃?这是什么操作?私生子没露面吗?”
苏墨没回答,只是幽怨看她一眼,吐口浊气:“我就不懂了。我爸跟我妈,挺恩爱的呀。这么多年没红过脸。虽然也有应酬,但也是逢场作戏,从来没让我妈操过心。”
“哦。是吗?”于微时想起朱轻报告的,有关苏墨妈妈跟闺蜜报怨的话。
苏夫人发现有野种存在,并且早就知道苏子叙瞎搞的事实,只是装不知道而已。
“行,我接受。我爸也是正常男人,受狐狸精迷惑,所以养小三的事实。”苏墨咬咬牙,狠狠:“可是,为什么是他?”
“谁?私生子是谁?”于微时心里的小八卦冒头了。
“那个绑架主犯。”
“啊??”于微时本来坐着,差点跌地。
她不好意思坐稳,然后震惊的消化了这个爆料,不可思议:“苏墨,你开什么玩笑?”
“我没开玩笑。我爸跟警方打电话我听到了,他还跟我说,把律师找来,要好好商量一下这个绑架案怎么降罪。”
第214章 忿倾
“什么意思?”于微时没听明白。
苏墨恶狠狠:“就是怎么将一桩绑架案降到民事纠纷。”
“这,行不通吧?”
苏墨冷笑:“当然行不通。这不,手术才完,刚醒就在病院召集公司常驻律师开会,务必让这起绑架案降到无罪化。”
“图什么呀?你爸可是才做完断指重接的手术呀?”
苏墨继续冷笑:“所以我就问了,是不是那绑匪手里捏着天大的把柄,不然,我想不通。”
于微时跟捧哏的似的问:“那你爸怎么说?”
“哼,我爸呀,特忧郁,特感伤来一句:那可能是故人之子。”
寻呈翼也加入捧哏中:“故人之子?这么巧?”
苏墨无神的摇头:“我认为不是巧合。也许绑匪就是看准我爸,才下手的。”
于微时跟寻呈翼对了个眼神,一时不知该怎么说好。
绑架是刑事案,私生子又是豪门家丑,他们外人不好过多插嘴。
“你们跟危警官比较熟对吧?”苏墨又低声问。
“嗯,算是吧。”
苏墨忽然重重叹气,看着于微时:“他们抓捕嫌犯,配枪吧?”
寻呈翼代答:“按惯例是配的。”
静默数秒,苏墨好像想到什么,嘴角紧抿,眼神阴猛。
“我说苏墨,你不会因为你爸的反常举动就做小动作吧?不要干扰警方办案啊。这可是违法的。”于微时小心瞅着他劝。
苏墨停了停,脸色突然阴转睛,掩饰性的哈哈一笑:“微微,你想多了。我怎么干扰得了警方办案。我就是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就这么巧呢?”
“巧合还是刻意,等警方把人抓到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可我现在心里就堵得慌。”苏墨揪揪头发。
于微时拍拍他肩,轻声:“也许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爸是直接受害人,他如果打算原谅主犯,那也是他的选择。何况,绑架是刑事案件,怎么运作,主犯坐牢是跑不掉的。”
“嗯,我懂。”苏墨就是刷新三观。
身边有钱人,多多少少都养小三包情妇玩女学生,可他爸是个低调自律的男人啊。一向跟母亲恩爱有加的样子,平时很少风花雪月,偶有应酬也是报备的,怎么就暗渡陈仓有个这么大的私生子了?
“你跟你妈妈说了吗?”于微时问。
“还没。”苏墨摇头:“不知怎么说?”
“你回去先休息,再好好跟你父亲谈一谈。也许不是你想的那样?”
苏墨知道这是泛泛的安慰,心里还是不畅快,可也气消大半了。
如果父亲真有个私生子,其实问题不太大,反正苏氏公司不是他们一房独大。几个叔叔姑姑也是虎视眈眈的。
“行吧,我先走了。谢谢你们。”苏墨站起来,弯腰很郑重的道谢。
寻呈翼摆手:“不用谢。”
“你谢过了。”于微时笑了笑。
在得到信的第一刻,苏墨就赶过来,那么忙乱还是跟他们道谢了。
苏墨抬眼看看于微时,又看一眼寻呈翼,最终只是轻叹:“等我把家务事处理完毕,再请你们吃饭。”
“好啊。”吃饭而已,于微时没道理拒绝。
苏墨倾吐一番,虽然没有被安抚到,心情到底好转了。
离开时,步伐轻松。
寻呈翼摸摸下巴思忖:他不会再对微微打主意了吧?他也不好意思再跟自己抢女朋友了吧?
这样,挺好。
黄昏时,于微时从苏墨处得到好消息。
据警方跟受害家属报称,主犯王庭也逮到了。
王庭是被警犬找到的,当时又累又饿,在铁弓山某处山洞找到的。
“他怎么说?”
苏墨在电话里语气不活泼:“警方保秘。我爸的律师已经出动了。”
律师这是去辩护去的,不一定是无罪,顶多是减轻罪行。
“那你妈妈……”
苏墨在电话里冷笑一声:“哼,我妈,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相当淡写。让我别管,该干嘛干嘛。”
“哦。”说到底,不管是养小三还是私生子,这也是上一辈大人的事。
苏墨的确不宜介入过多。
“对了,微微,我转账给你,接收一下。”
“好。”于微时不客气点了。
她是想无偿帮忙,可有个朱轻呢?
她微信里收了苏墨的转账,数了数零,还算满意。
然后在店里清点冥币。
丁婆婆围着围裙过来,笑:“这些天生意不错,早点打烊吧。”
“好。姨婆婆,冥币都在这里了?”
“是呀。就这么点了。”丁婆婆开心笑:“快中元节了,冥币的销量最好。都快买光了。我明天得去进货。”
“能不能现在就让供货商送一批过来呀?”于微时试探问。
丁婆婆疑:“这么急?”
“嗯。我怕朱轻等急了。”
“我打个电话问问。”丁婆婆真的很好讲话。
海市有专门印冥币的作坊,丁婆婆都打过交道。
有一家是老客户了,双方合作关系一向良好。
加货送货,都没问题。
丁婆婆跟那边沟通后,歉意捂着电话,对于微时说:“老王说货是有,在三班倒加印。只是人手不够,今晚送不了。”
中元节快到了,冥币销量猛增,作坊自然加班加点赶印。可这种作坊人手有限,都去加班赶印了,送货的人自然就少了。
同城也不想发快递呀,小作坊也是能省则省的。
“这样吧,我去取。”于微时拍拍手。
反正提早打烊,她又闲着。
丁婆婆眨巴眼看看她:“你要去取?”
“嗯。姨婆婆,不远吧,就在市区吧?”
“呃,算在市区,离桂花巷有点远。”丁婆婆在考虑可行性。
于微时自信笑了:“那就行了,我跑一趟吧。反正我也闲着。”
丁婆婆仔细看了看她。
跟电话里再次沟通确认后,丁婆婆最终答应:“也行。你就去跑一趟吧?我开张货单,你搭个车去。嗯,是当场付款的。我转账给你。”
“不用了不用了。姨婆婆,苏墨转了一笔账,够用。”
丁婆婆转进柜台,抬眼看她,想了想,笑:“也行。不够的话,跟我说一声。”
“你看,这么多零。”于微时亮出手机给她看。
丁婆婆瞄一眼无声笑。
是够了。哪怕老王临时加价,也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