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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茶言观色全文阅读

作者:坐酌泠泠水     穿越之茶言观色txt下载     穿越之茶言观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二章 两个人的守护

    药煎好后,刘青并没像周子冽吩咐的那样放在门口,而是直接端了进来。

    周子冽正在给大宝施针,见刘青开门进来,皱眉道:“我不是叫你放在门口吗?怎么不听话?”

    刘青把药放好,走过去看着小宝,道:“我不希望大宝醒过来时,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说完,她的鼻子有些酸楚。她前世在病床上躺了几个月,特别能体会身边没有亲人的感受。她希望能给大宝她前世没有感受到的温暖。

    “再说,你不也在里面吗?”她顿了顿,又道。

    看周子冽取完了针,刘青便想去抱大宝起来喝药,周子冽制止她:“你别动,我来。我师父给我种过人痘,我是不会被传染的。你赶紧出去。”

    “我不。”刘青有些任性地答道。她是珍惜小命,她比任何人都珍惜这一段捡来的时光。但除此之外她还有自己做人的准则和坚持。如果今天她丢下大宝走出了这个门口,她会一辈子不开心的。不开心的人生,要来有何用?

    周子冽把大宝扶到怀里,抬起头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有些无奈地道:“那我扶着,你喂药。”

    两人配合着给大宝喂了药下去,周子冽把大宝放下睡好,示意刘青坐到桌子旁,开口道:“你刚才说的牛痘,是怎么回事?”

    刘青虽然一直希望能低调生活,不引人注意,所以有些不属于这时代的东西,她一直深深地埋在心底。但这一次,是关系人类生命的大事,她既然知道,自然不会隐藏起来。她问道:“你师父研究人痘,应该给人种过吧?成功的几率有多大?”

    周子冽沉吟了一会儿,道:“我师父这几年陆续给人种痘,种痘者八九百人,其莫救者两三人。否则,我也不会叫你们种痘。”

    “危险性也不算大啊。”这数字倒有些出乎刘青的意外,她道,“不过,据我所知,牛痘病毒更为安全,对人体不会致病。是百分之百的几率。”

    周子冽闻言一震,凝望着刘青,久久不说话。

    “我去叫人找找出痘的牛吧。这东西,这时候不一定能找得到。如果碰巧能找到,我要种牛痘。”刘青坚定地对上周子冽的目光。

    周子冽移开眼睛,看着窗外的一株随风飘舞的柳树,出了好一会儿神,这才点点头,道:“这病有一段时间的潜伏期,我得在这段时间之前,给你和你哥嫂都种上痘。现在时间挺紧,不知能否找得到出痘的牛。不过大宝现在也还没出痘,趁这段时间,在周围找找看,有没有人家的牛出痘的。”

    正说着话,外面传来嘈杂声。刘青正想出去,却见刘大春在外面道:“周公子,村里发现一个孩子跟大宝一个样。”

    周子冽走到窗边,道:“叫他们把孩子和接触过孩子的人全送进来。转告村里的人,不要出村。还有,看看有谁家的牛出痘的。如果有,让他们赶紧送过来。”

    “是。”刘大春赶紧去传话。一会儿,一个跟大宝差不多大的孩子被送进了房里,其父母则被安排在了刘青的房间里。

    每多出一次房间,就会多一分机会把病毒带出去,所以刘青叫刘大春把炉子药罐等东西搬到了房间门口,找了个避风又不会让烟冒进房里的角落,在那里煎药烧水。晚饭则是刘大春做好了送到放到院子的一张桌上的。那两对夫妇挂心儿子的病情,总忍不住跑过来探头探脑。周子冽板着脸用木棍在院子中间画了一个大弧形,把这间房围起来,又叫刘大春搬了一张桌子出来,放在弧内,道:“如果你们谁敢走进这条线内,你们的儿子就另找人治吧。吃的用的东西,只能放在这桌上,叫一声就行,用不着端过来。”

    但这方法哪里止得住父母对孩子的担心?因顾忌着二宝,刘大春没敢让秦玉英出房门,自己和另一个孩子的爹娘,时不时地在那条线外转悠。但想起周子冽的话,还是不敢越雷池一步。周子冽身上冒出的疏冷之气,让他们不得不相信他的那句威胁。

    房里的两个人却没空去安慰他们,不停地忙着给两个孩子用冷水降温、扎针灸、喂药。刘青虽然来明朝有五年多了,但骨子里还是现代思想,一点不觉得男女呆在一个房间里护理病人有什么不妥;而周子冽从小受的训练和他师父教授的出世思想,对社会的这些个伦理道德束缚视若如无,反正他只会考虑跟人在一起是不是舒服自在,而男女大防之事,在这救命的特殊时期,一点都没让他放在心上。

    建新房时,刘大春多建了几间房,预备着孩子多了,能够每人一间。大宝进六岁时,说自己长大了,是男子汉了,坚持要自己一个人住一间房。农家的房间也无甚么摆设,基本上只有一床,一柜。因大宝要识字练字,所以刘大春在闲暇之余给他做了一张四方桌,四周放上几张条凳,桌上放个茶壶和茶碗,算是比别人家奢华了许多。

    两个孩子躺在床上,刘青和周子冽则一人搬了一张凳子坐在床前。开始一直忙碌着倒没什么,可当夜慢慢深下来,两个孩子的体温和呼吸也平稳了许多,两个人开始百无聊赖起来。

    周子冽看看刘青,道:“你趴那桌上睡一下吧。我看着孩子就行。”

    刘青回头看看桌子,又看看周子冽,摇摇头:“我不困。”

    “这病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起码要守个七八天的。再是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周子冽正色道,“去吧!听话。”

    “好吧。我眯一会儿,下半夜你叫醒我,咱俩轮流来守。”

    “嗯,行。”

    刘青坐到桌子边,慢慢睡去。

    可等她睁开眼时,天已五更了,她竟睡了一夜。周子冽坐在房门口,生着火在煎药。在黎明前的暗夜里,红红的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使他的五官显得轮廓分明,更添了几分英武之气;平日里晶亮不羁的眼眸,此刻正怔怔地看着跳动的火焰,显得尤为幽暗深邃。

第六十三章 率先种痘

    刘青心里慢慢涌上一股异样的感觉来。周子冽专注的神情,那晶亮亮的眼睛,特别像她前世曾经深爱过的那个人。那个人,跟她是大学校友,在大学相恋三年,毕业后她做了老师,而他去了一家外资公司。结婚、买房,两个人并没要家里的资助,一点一点的打拼,共同营造自己的小家。要不是她忽然生病,他们一定会生活得很幸福吧?

    然而一场噩运把她的一切美梦都破坏了。刚开始检查出是癌的时候,他还异常焦急和担心,日日守在病床边,嘘寒问暖,照顾经心。但一个月两个月过去,他守在她身边的时间越来越少,每晚回到她身边时,都是一付筋疲力尽的样子,说不上几句话就趴在床边睡着了。直到有一天,她从他的身上,闻到一股香水的味道——她自己是从不用香水的,本来就已被病痛折磨得快要崩溃的她,终于彻底绝望了,那天晚上,她服下了一把安眠药……

    刘青的眼泪顺着脸颊,一滴滴地流进她侧躺着的发际中。在慢慢模糊的周子冽的身影里,前世扎在她心里的那根刺,一点一点,又在她的心中泛疼。

    “你怎么了?”周子冽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刘青倏地抬起眼,正对上周子冽那关怀而又疑惑的目光,她赶紧用袖子抹干了眼泪,掩饰道:“没什么,刚才做梦了,担心大宝的病。”

    “是吗?”周子冽深深地凝视着她,眼光闪了闪。

    “你怎么不叫醒我?”刘青站了起来,这才发现周子冽的外袍竟然披在自己的背上。她心里一怔,忙取下来递给周子冽:“你怎么把自己的衣服给我盖了?这初春的夜晚还是很寒冷的,叫我哥哥给我在那房里拿件衣服来就行了。”

    “没事,这点寒凉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周子冽接过外衣穿上,又走了出去,“药快好了,你拿碗过来。”

    “哦。”刘青连忙把备下的碗用水再洗了一遍,拿了块纱布出去,跟周子冽一起把药慢慢斟了出来。

    给两个孩子都喂完药,天已大亮了。

    “吃饭了。”刘大春在院外叫道。秦玉英端了丰盛的早饭,放在了院子的桌上。他们其实一夜没睡。刘大春更是时不时地走出房来,站在线外张望。他担心儿子的病情,也担心妹妹的清白。周子冽现在虽然算是他们家的救命恩人,但其人品如何,却不知底细,刘大春实在不放心。但周子冽的威胁又让他不敢轻举妄动,只好一个晚上都徘徊在院子里,以便稍有动静就冲进房里去,完全忘了他的妹妹此刻的武功比他高明很多。直到此刻见妹妹面色如常的出来取饭菜,他这才放了心。

    “你睡一会儿吧。”吃过饭,刘青对周子冽道。

    周子冽倒也不推辞,过去看了看孩子,道:“好吧。我睡一会儿,有事就叫我。”便趴在桌上慢慢睡去。

    阳光慢慢地透过窗户照了进来,房间里异常安静。刘青看着周子冽那英俊的脸,心情一点一点地平和下来。她已离开那个世界六年了,在这六年里,她生活得平静而快乐。这时有关爱她的亲人,有宁静安详的生活,她应该感到幸福才对。

    “大春,大春。”院子外面有人叫唤,似是村里张伯的声音。

    刘大春走到院墙下,答应道:“张伯吗?什么事?”

    “孩子怎么样了?”

    “病情挺稳定,情况还算好。”

    “哦,那我们就放心了。”张伯道,“有事一定要吱声啊,我们都轮流派人守在这里,你有事就高叫一声,外面自然会有人答应。”

    “是,谢谢大伙了。”刘大春鼻子有些发酸。俗话说,患难见真情。在这传染病面前,大家并没有为了自己的安危而远离他们。

    正说着,外面又传来了一阵喧哗,这动静连周子冽都给吵醒了:“发生什么事了?”

    刘大春一脸激动地跑过来,站到周子冽给他们画的一条线的外面,道:“外面传来消息,说有一家的牛长了牛痘。”

    天助我也!刘青一听,脑子里就冒出了这么一句。她一直觉得,老天虽然有时喜欢跟她开开玩笑,但似乎一贯比较眷顾她。看来这一次,也不例外。且不说这山里人能养得起牛的少,就算是养牛场,也不一定能遇上这么合适,在她急要痘浆的时候,刚好发作牛痘的。

    周子冽看了看满脸喜色的刘青,对刘大春道:“让他们用一个煮过的碗,挤点牛痘脓浆在里面,然后放到院子门口,你再去取进来。同时告诉他们,这牛痘过两天还要用,叫他们看好那头牛。”

    “是。”刘大春转身去传话。

    “你真的有把握?”周子冽转过头来问刘青。

    “嗯,有把握。这牛痘绝对是安全的。”刘青与其说对牛痘有信心,不如说是对现代医学有信心。

    “你……”周子冽竟然有一丝犹豫。

    “相信我,没错的。”刘青坚定道。

    牛痘病毒取来后,周子冽看看刘青:“鼻苗法?”

    刘青摇摇头:“按我说的方法做。你不是有一把匕首吗?放火里先消毒。”

    周子冽依言去做了,等他回过头时,却发现刘青已把衣服的袖子挽了上去,露出了她白嫩嫩的胳膊。

    周子冽直觉得心里“嘭嘭”乱跳,血“嗡”的一声直往上涌,急忙转过脸去,声音有些异常地道:“你这是做什么?”

    “种痘啊!”刘青诧异地看着周子冽。却看见周子冽满脸通红,神情极不自然。刘青一愣,这才想起这不是可以穿吊带小背心、穿超短裤、露脐装的现代,也不禁别扭起来。两人都一脸别扭的不说话,屋子里洋溢着一种叫暧昧的气息。

    “快点吧,我这冷啊!”初春的寒意让刘青从旖旎中醒了过来,忙叫道。

    “哦。”周子冽慌忙提着匕首过来,“怎么弄?”

    “你这是做什么?”一个声音从外面传来,话声刚落,刘大春就跑进了房间。

    刘青一愣:“哥,你怎么进来了?快出去。”

    刘大春却不理她,走到她面前用身子挡住她雪白的胳膊,看着周子冽道:“周公子,你拿着匕首对着我妹妹,这是想干什么?”

第六十四章 战胜病魔

    刘青看到周子冽一脸的别扭和尴尬,对刘大春道:“哥,你误会了。周子冽这是要给我种牛痘。”

    “种牛痘?”刘大春愣了愣。

    “嗯,怕我传染上天花,所以要种痘预防。等我种好了,你们也是要种的。”

    刘大春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周子冽道,“对不起啊,周公子,刚才我误会了。”

    “能理解。”周子冽看了刘大春一眼。他脸上那股别扭劲还没消失呢。

    “快点吧,我冷。”刘青打断了两个男人之间怪异的气场。

    “有危险么?让哥哥先来吧。”刘大春挽起袖子。

    “哥你捣什么乱啊,快出去。因为我接触大宝他们比较多,周子冽说会比较危险,所以要先种,你们不那么要紧,我种完你们再种。”

    “是这样的吗?”刘大春转头去望周子冽。

    周子冽瞄了刘青一眼,微微点了一下头。

    “那好吧,你们继续。”刘大春放下袖子,把身体让开。

    周子冽轻咳一声,伸手摸了一下脸,走近刘青问:“怎么做?”

    “你用刀一横一竖轻轻划两个这么长的小口子,划出血,然后把牛痘抹到这个口子里就行了。”

    周子冽垂着眼眸沉思了一会儿,道:“这样应该可以。”提起刀来,手起刀落,刘青雪白的手臂上,就出现了一个像刘青刚才要求的那样极为标准的十字架。被划伤的口子渗出红红的血来,与雪白的手臂红白相映,甚是好看。

    “放痘浆。”刘青瞪了一眼盯着她手臂发呆的周子冽。

    “哦。”周子冽连忙转过身去,慌乱中差点把放有牛痘的碗打翻。他用事先煮过的小竹片沾上痘浆,抹在伤口上,然后小心地用纱布把她的伤口包扎起来。周子冽平日里灵巧的双手,此时交替地在刘青的手臂间绕着纱布,忙碌之中竟然有些微微地颤抖。

    放下袖子,刘青见两个大男人都往她脸上看,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反应来,便笑道:“这两天就会有反应,只会起一点小痘包,啥事都没有。不用担心。”

    刘大春把袖子挽了起来,对周子冽道:“周公子,给我也种上吧。”

    刘青忙抓住他的手,道:“你过两天再种。咱俩都种,周公子看顾不过来。”又把他往外推,“快出去吧。”

    看到刘大春出去,周子冽也相跟着走了出去,到门口舀水洗手。这手洗了个好半天,这才回到房里来。

    他到床前坐好,看了看两个孩子的情况,这才瞄了刘青一眼,然后转过头去对着墙壁,一脸担心地道:“你……不会有事吧?”

    刘青被他搞得也异常别扭起来,摸摸鼻子道:“不会有事,放心吧。”

    周子冽的药很有效,两个孩子在他们俩的精心护理下,到那天晚上体温就开始慢慢下降,身上的红疹也没有发展成水痘或脓痘的趋势,看来病情得到了有效的控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这是刘青种痘后这两天周子冽问刘青问得最多的一句话。

    刘青也被周子冽这态度弄得有些紧张兮兮的。她第二十次地摸了摸自己的头,疑惑道:“好像,似乎,跟早上有些不一样的感觉。”

    周子冽一听就急了。原来她的回答总是:“没有。”现在终于听到不一样的回答了。此时他也顾不得什么了,伸手就往刘青额头上摸去。幸好刘大春不在这里,否则非跳起来不可。

    “发烧了。”周子冽喃喃道。然后抓住她的手,给她号脉。号完脉,他看着刘青:“你身上,可能发痘了。”

    “啊?”医学证明是一回事,轮到自身,不紧张不担心是假的。刘青忙问:“那怎么办?”

    “我出去,你自己看看。”周子冽说完,走出了房间。

    两个孩子一贯调皮,现在烧慢慢退了,他们一醒起来就闹着要出去。结果也不知周子冽在药里放了什么,喝过之后两人就呼呼大睡。此刻刘青看了看两个小家伙都闭着眼睛睡得正香,连忙关上门,快速地检查了一遍自己,发现只有两个手臂分别起了几个疱疹,看样子似乎有灌脓的迹象。她穿好衣服,开门让周子冽进来,挽起袖子给他看。

    “就这几颗吗?”周子冽看了看她两臂上的疱疹问。

    “嗯,别的地方没有了。”

    “现在的问题是,不能吃药,得让它慢慢好。这样才会有抗体。”周子冽担心地看着刘青。

    “不会有事的,放心吧。”刘青与其说安慰周子冽,不如说在安慰自己。现在只能听天由命了,好歹她多活了这几年,而且也知道了人死了无非是再换个身份换个地方生活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样想着,刘青放松了下来。

    到了晚上,她身上的疱疹开始灌脓。刘青对周子冽道:“这才是真正的牛痘。你取这些痘浆,给我哥他们五人种上。”

    周子冽看刘青一直都是低微的发烧,身上也没再出现其他的疱疹,终于放下了心来,也对刘青的话更为信服了。他依言取了痘浆,给外面的两对夫妇和二宝都依样种上了牛痘。

    而结果证明,种牛痘果真要比人痘来得安全。种痘的六个人都只是出现轻微的发烧和出些小疱疹,而且这些症状也只是在两三天内全部消失了。

    一直到刘大春一家三口和那对夫妇都过了反应期后,刘青和周子冽这才从房间里出来,可以在院子里自由活动。这时他们俩在一个房里呆了足足有六天了。这六天时间,他们俩都是和衣扒在床边或靠在椅子上休息,用门前的水简单的洗漱一下。

    刘青这时感觉到,原来洗澡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两个孩子安然地度过了他们人生的第一次危难,从房间里出来时,他们的父母都喜极而泣。村里守在外面的人听到了消息,不久外面就响起了鞭炮声。

    周子冽看着院子里蓬勃生长的柚子树,大大地呼了口气,转头对刘青道:“我回木屋去取些药,回来煎一些消毒药水,这房子家具各处都得消消毒。之前两个孩子穿过的衣服,都要烧掉,睡过的床,也要好好消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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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我会娶她的

    之后,大家开始大扫除,搞卫生,然后把身上穿的衣服也换下来用沸水煮过。从早上七点开始,一直搞到十点钟,卫生工作才算大功告成。既然危险警报解除,那个孩子一家带了周子冽给的消毒药水,回自己家去了。

    周子冽摸摸自己长得像荒草一样的胡子,道:“我回去了。”

    “嗯,谢谢你啊。”刘青发自内心的感激周子冽。

    刘大春也感激道:“周公子,这一次多亏了你,救了大宝和我们全家的命。我们也没什么可回报的,就请周公子一定到家里来吃个晚饭,以表谢意。”

    “不用了。”周子冽笑笑,“谁遇上都会这么做的。”说完便要告辞。

    “来吧。”秦玉英道,“不要客气,就是吃个便饭。否则我一家都会不安的。”

    周子冽看了看刘青,点头道:“好吧。”

    秦玉英在一旁看了,眉开眼笑道:“就是嘛,这样就对了。客气什么,都是一家人嘛。”

    看着周子冽的身影出了门,刘青才转过头来埋怨秦玉英:“嫂嫂你刚才说的什么话?谁跟咱们是一家人呐。”

    秦玉英一脸深意的笑了笑,道:“是不是一家人,由人家周公子说了算,你着什么急。”

    “……”刘青终于懒得理她,进房去了,话说,她都七八天没睡好了,眼袋都快要出来啦。美容觉啊,俺来了。

    床上的被单被套是全都换过了的。否则再困刘青也不睡别人睡过的床。

    这一觉极为香甜,要不是秦玉英来摇她,刘青都不知道醒。

    “二丫,快起来,都酉初了,准备吃饭了。你去叫叫周公子,我估计他也是睡过头了。”

    “明明知道大家都困得要死,还要请人家来吃饭,真是的。要是我,我宁愿睡觉,也不愿意吃饭。你们这不是谢人家,而是害人家,知道吗?”刘青的好梦被吵醒,满心的不愿意,嘟嘟哝哝的,意见老大了。

    “就是知道你们困,才怕周公子又要费力气做饭,所以叫他来吃个饭,还可以再回去睡的嘛。”秦玉英拍拍还闭着眼睛的刘青,“快点,菜要做好了。”

    “噢,你可真烦。”刘青老大不情愿地坐了起来,正要穿衣服,却听到外面有人叫:“请问这是刘大春的家吗?”声音极为陌生。

    “谁啊?”刘大春在院子里应道。被关在院里几天,他都没想到要去给人开门了。

    “我是周家的下人。听村里人说,我家少爷在你们家,可有此事?”

    “哦,他上午回去了。你知道他住的地方不?”听见刘大春开门的声音。

    “知道,多谢了。”外面的声音慢慢远去。

    刘青又“嘭”地倒在了床上:“他家仆人叫去了,如果有空,他会来的,等着吧。我再睡会儿,等他来了你再叫我。”

    秦玉英无奈地隔着被子拍了她一下,道:“哪有大姑娘等人家小伙子来家吃饭了才起床的?”

    “有啊,我!”刘青懒洋洋地举了一下手,然后干脆把头埋进被子里去了。

    刘青再一次醒来,是被一阵说话声吵醒的。院子外传来的说话声虽低,但传到刘青耳里却清清楚楚。看来,耳聪目明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啊!

    “玉英,你……你还是别说了。”刘大春的声音传来。

    “我不说你说?”这是秦玉英的声音。她停了一停,道:“周公子,你救了我家大宝,甚至救了我们全家,我们一家实在感激。本来这话我不该说的,可这关系到我家小姑子的声誉问题,我不得不厚着脸皮来跟周公子说一说。这个……你跟二丫在一个房里呆了几天,又,又有了肌肤之亲,你看……我们家的门第我们知道,也不求什么正房奶奶,只要让二丫做个姨娘就好。这个,周公子……”

    没等秦玉英说完,就听周子冽打断了她的话:“你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听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过了一会儿,周子冽的声音又响起:“放心吧,这事儿,你不用担心。我……我会娶她做妻子的。”

    “什么?”秦玉英惊喜地叫起来,“周公子,你是说,你要娶二丫做正房奶奶?”

    “是。”

    “这……这是真的?”刘大春的声音有些犹疑,似乎有些不情愿,又似乎有些不相信。

    听到这里刘青终于忍不住了,她飞快地爬起来,穿上衣服去开门,赶紧叫了一声:“嫂嫂。”

    院子里坐着的三个人听闻她的声音,都转过头望过来。

    被这三双异样的眼睛盯着,刘青忽然觉得浑身不自在起来。只好轻咳一声,问:“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秦玉英眉开眼花地站了起来,招呼周子冽:“吃饭,吃饭。来,周公子,堂屋里请!”

    周子冽在刘青问话的时候就低下头去了。此刻见秦玉英盛情邀请,他看了刘青一眼,然后一言不发地起身跟着刘大春往堂屋里去。

    秦玉英则跑过来一把扯住刘青的手,飞快地把她往厨房里拽。一进厨房她就欢天喜地地道:“二丫,周公子说要娶你。”

    “是你逼着人家娶的吧?”刘青忽然觉得脑仁一阵发疼。她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个嫂子呢?问都不问她一声,就去替她逼亲……真让她不知说什么好。

    “周公子医术又好,人又长得俊,家世更没得挑。他又对你有意思。这样的男人,二丫你不抓住机会把他牢牢握在手里,还想怎么样?”

    刘青又好气又好笑:“你哪只眼睛看到他对我有意思了?他答应娶我,是你逼的好不好?”拿她的清白去污赖人家,呜,她不想活了,实在太丢脸了。

    “嫂嫂还不是为你好……”秦玉英一听这罪名,立马不干了。正要滔滔不绝地反驳,却听到刘大春在外面喊:“你们还磨蹭什么?还不赶紧上菜?”

    “来了,来了。”厨房里的两个人,赶紧丢下话题,忙乎起来。

    等会儿再找机会解释清楚吧。刘青无奈地想。

第六十六 我们成亲吧

    “来来来,多吃点菜。”秦玉英盛情地招呼着周子冽,拼命地往他碗里夹菜。她现在是极度亢奋,一想起知府大人马上要叫她亲家阿嫂,再想想这十里八村所有人羡慕而敬重的眼光,她就笑得合不拢嘴。

    周子冽埋头吃饭,满脸的不自在。

    而刘青则狠不得把脸埋进碗里。她觉得太丢脸了,实在不好意思面对周子冽。秦玉英的这种做法,让她觉得她好像是大甩卖的尾货,怕砸在手里卖不出去,所以要用哄骗手段让顾客捎带回家。而刘大春则时不时担忧地看刘青一眼。那隐含着的忧虑让刘青忽然读懂了哥哥的心思:他只希望她幸福。至于做不做什么少奶奶,他并不在乎;而对方的门第权势,反而让他忧虑——担心自己家的地位太低,怕妹妹嫁过去后受委屈。这种担忧让刘青倍觉温暖。

    扒完最后一口饭,周子冽放下筷子,道:“不好意思,我父亲派了人来,还在木屋那边等着我呢。我就先告辞了。”说完,站起来拱了拱手,就往外走去。

    “周子冽,你等等。”刘青连忙放下碗筷,跑出去追周子冽。

    周子冽在院子外面停住了脚步,转过头来,看着刘青。眼光含晦难懂,不知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刘青对上他的目光:“对不起。我嫂嫂刚才跟你说的话,请你不要放在心上。她只是因为关心我,所以才会这样,我代她向你道歉。亲事的话,也请你把它当一句玩笑,不要当真。我……”她咬咬嘴唇,“我并没有那个意思。”

    周子冽含晦的目光慢慢变得更为深邃,他深深看着刘青,半晌,才道:“我是认真的。”

    “啊?”刘青吃惊地望着他。

    “我们成亲吧。”

    “你……你这是……”刘青满脸的难以置信。周子冽一直是个外表狂放不羁其实内心却很认真执着的人。这段时间他对她或许会有一些异样的感觉,但刘青知道,这仅仅只是一个刚刚发育成熟的男子对异性的青春萌动。而这种萌动,并不是爱情,不足以促使周子冽产生跟她成亲的想法。一个男人,如果不是因为爱情,可能会认为婚姻是一种束缚,一种责任。任谁都不愿意随随便便地套上这种束缚,背上这种责任。

    那现在,是什么原因让他说出这样的话呢?刘青疑惑地看着周子冽。

    看到刘青听了这求亲的话,眼中没有半点惊喜,而是满眼欲探究竟的迷惑,周子冽苦笑了一下,移开眼睛道:“我就知道,你会这样。”

    “什么?”刘青头痛地拍了一下脑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现在越来越糊涂了。”

    “我父亲派人来,是来通知我,他已为我订了一门亲,说是什么什么门第的大家闺秀,让我马上回去成亲。”

    “这是好事啊,恭喜你!”刘青由衷地替周子冽高兴。

    看到刘青脸上的欢喜一点不似作伪,周子冽叹了口气,袖手抱在胸前,道:“我不喜欢什么大家闺秀。如果真要成亲,现在我唯一愿意娶的人,就是你。”

    “我?”刘青指着自己的鼻子,挑眉问道。

    周子冽点点头,目光熠熠地看着她。

    刘青哭笑不得:“拜托,不要拿我当救火队员,我不适合的。”

    “救火队员?啥意思?”

    “嗯,就是说,房子着火的时候,不管身边的人是谁,都想抓他去救火。”刘青说完,还点头肯定了一下自己的解释,“就是这个意思。”

    “我没随便抓。”周子冽目光定定地看着刘青,摸了摸下巴道,“家里也常有亲戚家的小姐来玩,她们都让我觉得烦,要不就很笨,要不就娇滴滴的造作。基本上都无趣得很。只有你,我觉得跟你在一起,很自然,很开心。想想要是这么跟你呆一辈子,也不错。”

    “呃。”周子冽这成亲的理由还挺狗血,让刘青甚是无语。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脑子里不是对爱情的憧憬,而是想凑合着找个看得顺眼的人结婚。这么个武功、医术、厨艺、木匠活都极为出色的十佳好青年,咋就混得跟个剩男似的呢?

    “谢谢你啊,周子冽。承蒙你看得起。不过呢,我还不想被关在家里做小媳妇。我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看看山,看看水,看看热闹,看看帅哥。”说到这里,刘青摸着下巴挑眉笑道,“也让外面的帅哥看看我。”

    周子冽看了看面前的满脸憧憬一脸快乐的刘青,嘴角翘了起来:“其实你不用到外面去找,我就挺帅,何必跑那么远?辛苦一趟还不一定能找得到比我更帅的。”

    刘青摇头叹惜:“满世界找不到比你更自恋的才对。”

    “唉!”周子冽摇摇头站直身子,向刘青挥挥手,“向人求亲被拒绝了,真够伤自尊的。我回去伤心去了,拜拜。”说完,头也不回地纵身几下,消失在黄昏的暮霭中。

    “拜拜?”刘青一脸震惊,“他……他是穿越人士?”

    刘青回到屋里,秦玉英一把将她抓住,连声问道:“二丫你跟周公子说什么了?你要说了什么让这门亲事黄了,我跟你没完。”

    刘青翻个白眼,道:“我郑重声明,第一,他并不是喜欢我才向我求亲,而是他爹逼他娶一个他不喜欢的姑娘,想拿我顶缸,所以我拒绝他了;第二,我不喜欢像一个摆在地摊上没人要的东西、要用威骗的手段硬塞给别人;第三,我说过,我的亲事我做主,不管你们怎么认为是为我好,也不能这样自作主张地帮我张罗亲事,请以后注意。谢谢。”说完,转身回房补觉去了,剩下刘大春夫妇面面相觑。

    那天晚上,小懒终于从芥子里出来放了一下风。这几天不知为何它都一直倦缩在芥子里,一动也不动。刘青一直觉得这芥子跟她的身体状况有一定的联系,但小懒为何这样,她就想不明白了。但这世上想不通的事实在太多,她也懒得去求甚解了。

第六十七章 你到底是谁

    第二天天还没亮,刘青便上山了。几天不上山到白雾丛里练功,让她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似的。黎明前的大山神秘而寂静,刘青静下心来,慢慢进入忘我境界。当她从练功状态中睁开眼时,一抹红霞终于慢慢在天边越扩越大,继而映红了天边的那个地方。她的鼻子里呼吸的都是清新,耳边听到的是鸟声啾啾……刘青心里满是欢喜和安详。她凝望着天边,太阳慢慢从云层中探出头来,照亮了她的脸。她的心里一阵豁亮——大宝的这场病,提醒她:人生苦短,命运无常;不知何时、不知何地,好运或厄运就会降临,这是逃避躲藏也无济于事的。既如此,那还不如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怎么过就怎么过,让自己的人生快乐而有意义。何必苦苦压抑自己,战战兢兢,谨小慎微?到头来,生活并不开心,而命运却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所以,她不用再思前想后,犹豫不决了。不管走出山去面对的是何种命运,她都要去看看这个大明世界。

    “刘青。”周子冽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刘青转过身去,却看见周子冽穿着一件她从未见过的月白色袍子,在微微的晨风之中,猎猎而展。朝阳映照在他的脸上,他脸上的神情,是从未有过的郑重。

    周子冽走过来,深深望着她:“昨晚我说的话,是认真的。我希望你能再好好考虑一下。”

    刘青凝望着周子冽清亮的眼睛,缓缓摇头。且不说她要出山的决心。单是这双酷似她前生丈夫的眼睛,和那些越来越像他的神情和动作,便让她为之却步。一个人走路摔下一个坑,那是不小心;可第二次走那条路时仍摔进那个坑,那是笨蛋!外面的世界或许有更好的帅哥在等着她,她又何必像上辈子一样,还没逛遍森林就吊死在一棵树上了呢?而且后来才发现,还是一棵歪脖子树。这一辈子,她真不能做这样的笨蛋!

    “我也是认真的。谢谢你,周子冽。”不管怎么说,周子冽也算是全能型帅锅。这样的优等品现在给她机会,她得由衷地说声谢谢。

    “少爷,天色不早了,老爷还在家等着你呢。”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原来是一个中年人,面色沉郁着,眼神有些冰冷地看着刘青。

    周子冽从他身后的一棵树上取下一个包袱,递给刘青:“这是你要的东西。”

    “是什么?”刘青疑惑。莫非是她要的竹篾背心?可他哪有时间编制啊?

    周子冽却不答她这话,问:“你什么时候走?”

    “秋天吧。”

    周子冽点了点头:“走了。”说完便转身跟着那中年人往山下走去。

    看着周子冽的背影愈行愈远,刘青心里觉得有些难过。只此一别,她与周子冽怕是不能再相见了吧?从认识到如今,周子冽对她的帮助很大,实在是让她受益良多。

    她打开周子冽给她的包袱,两件叠放得整整齐齐的背心出现在她的眼前。这是用精细的蔺草编织而成的背心,蔺草里面还参杂着少许竹篾,既撑得起而又不失柔软,尤其是隔着包袱布摸上去的手感,跟摸到人的皮肤感觉一样。

    他怕她不便,还给她编织了两件!

    昨晚,他一宿没睡吧?

    刘青望着周子冽下山的路,久久心中不能平静。与这样的男人擦肩而过,她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错误。

    刘家的日子又恢复了平静。这一日,刘大春正准备吃早饭,不见刘青在座,便问妻子:“二丫呢?”

    “她说要上山采药,带着干粮去了,让我们别等她吃饭。”

    正说着,忽听外面有人喊道:“有人在家吗?”

    “哪位?”刘大春放下碗走出去。

    “我是过路的,想请问这位兄台,后山怎么走?”只见一个脸微黑的俊俏后生,斯斯文文地站在门外,行礼问道。

    刘大春很疑惑,这后生看着怎么这么眼熟?在哪儿见过呢?他挠挠头道:“这位兄弟,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不会吧?我是第一次到你们村来。还麻烦兄台给在下指一指路。”

    刘青指指屋后的那条路;“从那儿直往上走。”指完,仍皱着眉猛想。

    “多谢兄台。”那人作了个揖手,转身离去。

    刘大春站在那里想了好一会儿,把他认识的人都在脑子里一一过了一遍,实在想不出在哪儿见过这人。

    “算了,不想了。”刘大春喃喃说着,伸手把院门关上,正准备进屋去继续吃饭,“哚哚哚”,院门又响了。

    “谁啊?”刘大春打开门,只见刚才那位问路的黑俊后生又站在了门口。这回却没等刘大春开口问话,他抬脚就往院里走。

    “喂,喂,你找谁?怎么乱往我家里闯?”刘大春伸手去拉那人,竟一下没拉住。

    这人怎么回事?难道是来找麻烦的?这样想着,作为家中男人的刘大春,便使出妹妹教他的拳脚,准备把人撂倒,以保护家人。结果左腾右挪,刘大春却是半点衣角都没摸到。

    刘大春急了,大声喝道:“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我就是我,想进屋吃饭。”“噗哧”一声笑,然后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刘大春停住动作,惊道:“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紧盯住那人。

    “我说,哥哥,我要进屋吃饭。”那人嘻皮笑脸地答道。

    “什么?”大春定睛仔细一看,这眉眼,这身材,不是刘青是谁?

    “妹妹?你……”刘大春上下打量着装扮成男人的刘青,半天说不出话来。

    刚才秦玉英被刘大春的叫声吓了一跳,赶忙拿起家里劈柴的斧子守着孩子,只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动静。此时见是刘青,这才跑了出来,松了一口气道;“二丫,你怎么这付打扮?还唬你哥哥,刚才可吓人呢。”

    “怎么样?不认识了吧?”刘青笑嘻嘻地转了一个圈,“看看,是不是一表人才?”

    刘大春抹了抹汗,哀叹道:“妹妹,你这又是唱哪一出?”

    “你看,这付打扮,连最熟悉的哥哥嫂嫂都发现不了我是女的。哥哥,这下可以放心让我出去玩玩了吧?”

    刘大春把脸一板:“想都别想。”转身进屋里吃他的饭。

    这下换刘青哀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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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离家而去

    刘大春不同意,刘青便做好了私自跑路的准备。有了蔺草背心,她又照着新的尺寸做了四套男式秋装,三套冬装,内衣鞋袜若干。

    她想好了,夏天太晒,现在又没有防晒霜,待晒出一个黑姑娘来,可就悔之晚矣。冬天本来太冷,不宜行路,但刘青由于练功的缘故,一点不怕泠。所以想来想去,她决定在秋天出发,要是不好玩,便在第二年春末回来,正好避开炎炎夏日。

    刘大春的不放心,刘青很能理解。要是换了她处于刘大春的位置,估计也是一样。但刘青是决定了一定要出去看看的,否则她燥动的心就永远静不下来。既然这矛盾是不可调和的矛盾,也就只能硬来了。

    到了八月,太阳不再火热。刘青便开始作准备。吃的穿的用的,往玉佩的储物空间一扔就完事,极为方便,而且还不用担心食物变质。

    去镇上送野味时,她又去看了代步工具,马匹太贵,买不起,于是选了头看起来比较温顺的驴,存在酒楼的马厩里。

    “有人在家吗?”刚进八月的一天,院外来了个人,“咚咚”地敲响了刘家的门。

    “谁啊?”刘大春不在家,刘青只好去应门。

    打开门,却见一位陌生地中年男子站在门前,肩上背着一个包袱。见刘青出来,那男子打量了一下,问道:“请问是刘青刘姑娘吧?”

    “正是。请问你是……”刘青甚是诧异。莫非,这人是来找她的?她在这世上,认识的人不多,这人找她会有什么事?

    “我是周家的仆人,上次来找我家少爷回去,远远见过姑娘一面,大概姑娘记不得了。”那人嘴里说的话极为客气,但眼光中的冷意却让刘青极不舒服。

    “哦。”这冷冷的目光让刘青想起来了。那次她拒绝周子冽的求亲,这人的目光冰冷得似乎要把她冻僵了一样。既知是周家的仆人,刘青便放下心来。她极为客气地问:“你家少爷好吗?上次他说回去成亲,不知何时办的喜酒?”

    “挺好,不牢姑娘挂心。”那人却不答刘青的问话。他从肩上拿下那个包袱来,递给刘青道:“这是我家少爷给姑娘的东西,请姑娘查收一下。”

    刘青接过包袱,打开来,却见里面分别是两个小包袱。她伸手摸了摸,里面似乎是一样的细长的东西。刘青打开一个一看,愣住了:“这是……”

    “少爷说,姑娘要行走江湖。这是他托人打制的铁钉。他说,江湖险恶,请姑娘一定要注意安全。这一包小的,里面的铁钉是淬过毒的,见血封喉,咱们广西最有名的毒药,极为厉害。铁钉刺过,只要见血,便能瞬间取人性命。请姑娘万不得已时,不要用。这一包的铁钉,则是浸过迷药的。击伤对方后,能让对方暂时晕迷,却又不会伤及性命。”

    那人一一交待完毕,对刘青一拱手,道了声:“告辞。”便转身离去,连给刘青说句感谢话的机会都没有。

    拿着这包东西,刘青感激万分。周子冽为她做的实在太多了,她却无以回报。只能在心中,默默为他祝福。

    八月十五团圆节那天,刘青竭力让自己表现得跟平常一样。跟家人一起吃团圆饭,一起赏月;跟大宝吟诗作词,逗小宝呵呵大笑。看着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刘青望着天上的月亮,心中默想:“明年的今日,我还能跟哥哥他们一起赏月吗?”她决定,明天一早就要离开这个她生活了六年的地方,离开在这世上唯一的几位亲人。她的心里,难过而不安。

    一夜的辗转难眠。第二天天还没亮,刘青一咬牙,起床换上男装,把昨晚写好的一张纸条放在桌上最醒目的位置——天亮后大宝进来时,自然会念给他爹娘听。她再一次环顾了这住了六年的屋子一眼,毅然转身离去。

    对于未知的前路她也很没底,可她有她的理想,如果她不能跨出这一步,这一辈子,她一定被闹得不得安生。

    刘青把房门转转虚掩好,转身正要走,忽然发现院子里站着个人,八月十五皎皎的月光下,那人正是刘大春。

    “完了。”刘青低呼一声。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呜,这一夜白伤感了。

    “妹妹。”刘大春高大的身影站到了刘青面前。“到了外面,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如果方便的话,一定要常常给家里带信。明年中秋前,一定要回来。”

    “哥。”刘青惊讶地看着刘大春,“你怎么……你同意了?”

    刘大春叹了口气:“不同意怎么办?你还不是要偷偷溜走?哥知道,不让你出去转一圈,你这一辈子,是不会快乐的。哥哥不想让你不开心。”

    “哥。”刘青鼻子发酸。

    刘大春拍拍刘青的头,道:“其实,哥哥也想跟你一样,去看看这天下是什么样子。只是哥是有家有业的人了,不能随着自己的想法胡来。你出去代哥哥好好看看,回来时,讲给哥听。”

    “好!”刘青抽抽鼻子,用力点点头。

    “这是三十两银子,你收好。”

    “哥,我有钱。”刘青推回去。这两年家里盖了房子,又添了个孩子,也用了不少钱。

    “我知道你采药赚了些钱,但家里每半年就有茶山的收益,又养了那么多野牲口,收入不少,唉,哥哥没本事,都是托你的福。这钱你要不拿,你就别走了,好好在家呆着。”

    “哥,你别这么说。那,这钱我就拿着了。”

    刘大春看着刘青,久久不语。末了,他叹了一口气,道:“好了,天快亮了,去吧。”

    “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刘青抹了一下眼泪,发誓似的说道。

    刘青走了很远,回头时,仍看到村口山头上,刘大春一个人的身影,在秋日黎明前微微的光里,透出一抹寂寥。

    刘青赶到大圩镇上时天才大亮。吃了早餐后到酒楼取了毛驴,便朝着往北的一条道路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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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写完了,接下来的第二卷里,刘青从南到北,她该怎样种茶、制茶在这大明发家致富?她能实现自己弘扬茶文化的理想吗?一路上,将会发生什么事?她会遇上什么人?

    希望各位亲能跟泠水一起,与刘青同行……

第六十九章 油茶

    本来刘青甚为担心,因为她没骑过驴。在现代的时候,连马都只是旅游时骑过,有人在前面拉着慢悠悠溜达的那种。不过现在的她与以前不同,骑个驴……应该是小菜一碟吧?

    而结果正如刘青所想的那样,因为这身体具有了武功,平衡能力不是一般的强,而且根本不惧怕会摔下来伤着自己,所以一会儿的功夫,刘青便可以像一个骑惯了驴的老手,悠闲地坐在上面东张西望了。

    刘青是个豁达的性子,早上的离愁别绪早已让她抛到了九霄云外,满满是对新鲜事物的好奇。

    下午的时候,刘青到了桂林府外,漓江边,象鼻山前。

    桂林,这是刘青上一世的家乡!

    刘青原来一直按捺着自己重游旧地,便是怕她像现在这般,情绪激荡,不能自已。穿越事实既不可变,追思哀叹无济于事,不如快乐过好今生。

    她原以为,六年的时光,可以冲淡一切。然而站在这桂林城的标志前,看着这如大象饮水般的山峰静静伫立在水中,漓江清澈见底的河水蜿蜒而过,早已淡漠了的穿越前的记忆,竟如重播的电影般,一幕幕显现在脑海里,挥也挥不去。

    “水底有明月,水上明月浮。水流月不去,月去水还流。”

    山还是那座山,洞还是那个洞,月也还是那个月,水也还是漓江水。那人呢?

    刘青恍惚,只觉时空一片混乱。

    刘青并没有在桂林府多停留,只在小摊前吃了前世记忆中的米粉,便骑驴向东北方向而去。傍晚时分,她到了灌阳境内的一个小村,找了户人家住宿。

    敲门进去,那家人正吃晚饭,见刘青进来,全都站起来,热情地招呼刘青坐下,捅旺堂屋中间的火塘,一起围坐着,一面聊天一面吃晚饭。

    “打扰了。”刘青坐下后,又深施一礼。

    “说哪里话?谁出门在外带着房子的?小哥不必客气。来来来,尝尝我们这里的油茶。”

    “油茶?”刘青极为惊喜,赶紧道谢。接过主人递过来的一碗浓香的油茶,只见碗里淡黄带有些乳白色的油茶里,上面飘着金黄的米果,雪白的阴米、碧绿的葱花,互相映衬,一看就让人食欲大增。

    刘青不禁道:“真香。”喝上一口,油茶里既有茶叶的清香,又有葱姜蒜的香味,浓香甘美,回味无穷。这油茶暖暖地进到胃里,刘青顿觉全身舒畅,疲惫顿消。

    见到客人喜欢,主人阿妈极为高兴,手里利索地又打了一锅。油茶用的是一口有木长柄的小炒锅、一个竹篾编的茶滤、和一把柚木作的长柄小锤。炒锅里放上泡开的茶叶、葱根、姜、蒜,一面炒一面锤,直到香味扑鼻;再放上油,继续锤打;待葱姜蒜和茶叶融为一体,锅里散发出浓浓的香味,才注入沸水。

    这时每人都把自己小碗里的茶喝尽了。各人按着自己的喜好,把米果、阴米、花生和葱等装好,放在桌上一一排开,待锅里的油茶水烧开后,阿妈右手端锅,左手拿竹茶滤,依次把锅里的油茶通过竹茶滤沥入每人的碗里,渣子便留在了茶滤里,碗里是浓浓香醇的油茶。

    喝油茶的习俗是只用一根筷子。刘青一面喝着油茶,一面用那根筷子拔碗里的阴米花生吃,再用洗净的手拿起粑粑咬一口,只觉得无比的满足。在这仲秋寒意渐浓的时节里,围着火塘喝着香喷喷的油茶,大家一起聊着天,热腾腾暖洋洋的氛围,驱散了第一次离家的刘青心里那一抹离绪。

    “小哥这是要去哪里啊?”五十多岁的唐老爹惬意地喝了口油茶,开口问刘青。

    刘青忙放下油茶碗,笑着答道:“小子要去苏杭一带。”她早就想好了,往北只到苏杭。南京虽然繁华,但也是个是非窝。她是想看热闹,但却不想惹麻烦。她的茶之路,到苏杭就够了。再往北,便不太能出好茶了,意义不大。

    “苏杭?好像很远啊!”唐老爹依稀听过这些个地名,感慨道。

    刘青笑笑,点点头。古代许多人不识字,地图这东西更是只有官府有,唐老爹能知道这地名,也算得见多识广了。

    “去苏杭做什么?”唐老爹又问。

    “听说那里繁华,想去看看。”

    “啥?”唐老爹瞪大眼睛,“啥都不做,只是为了看热闹?”

    其他几个人也望过来,也都一付诧异的神情。

    古代交通不便,信息不通,出了远门都不知还有没有回来的那一天。所以不是万不得已,决不背井离乡。因此对于刘青这样的行径,他们实在是不能理解。

    “呵呵,也是有个姑姑在那里,多年没她的消息,家里人让我去看一看。”刘青忙扯了个谎,免得自己太过异类。

    “哦。”唐老爹等人这才释然,又问:“小哥喝得惯这油茶么?”

    “嗯,我挺喜欢。”

    “那就好,那就好。我老汉一天不喝,就浑身不舒服。这可是好东西啊。‘常年喝油茶,百病不缠身’。我们这里湿度大,这地方住久了,很容易得风湿病。喝了这油茶,可以祛病延年哪!”唐老爹是一个很健谈的人,而且听话言,似乎还读过书,有几分见识。

    刘青一边喝油茶一边吃粑粑,直到喝完四道茶,已有八分饱意,这才把那根筷子横在碗上。这是喝油茶的风俗,表示不用再添加油茶了。

    吃饱喝足,唐老爹等人又招呼刘青洗了脸脚,便指着一个憨厚的后生道:“小哥啊,咱贫户人家也没什么好地方,这是老汉的小儿子,还没成亲。你今晚就凑合着跟他住一间屋吧。”

    “不用不用。”刘青忙摆手,“我就在堂屋或是柴房凑合一夜就可以了。”

    “那怎么行?你是客人。怎么能让客人睡这里?开什么玩笑,就这么说定了,小哥不要客气。”

    刘青只好道:“老爹你不知道,小子有个怪毛病,不能跟人同住一房间,否则一宿都睡不着觉。我就在这里凑合一夜就可以了,真的不用麻烦。老爹你们去睡吧,这两张条凳就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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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星月櫻雪今天再一次给泠水打赏!

第七十章 人在旅途

    “这样啊?”唐老爹沉吟了一会儿,对他儿子道,“小五,你去你大哥家跟阿娃住吧。”说完又转过头来对刘青道,“他大哥家就在村边上,很近的,你就安心住他的房间吧。”

    “这……这怎么好意思。”刘青歉意地笑道。

    “不用客气。来吧,小哥,跟我来。”唐老爹带刘青进了一间房,把她安顿好,这才回屋睡觉去了。

    刘青叹了口气,敲敲自己的脑袋——她黄昏时看见村庄的袅袅炊烟,因离家第一天有些惶惶不安的心,就极为渴望走进来,于是便挑了一家房子不错院子干净整洁的。却没想到自己是个女扮男装,这个住宿的安排会大大的出问题啊!现在倒好,鸠占鹊巢了!

    事已至此,不好意思也无济于事了。刘青看看床上的铺盖,她虽没有洁癖,但想想这是一个大男人的床,多少还是有一些心理障碍。她只得把原来的被子拎下来,从芥子里弄了张床单铺上去,再弄了一床自己的被子,这才上床打坐练功。幸好她没有择席的习惯,前世也是一到放假就跟朋友开车出去到处流浪的,倒也不太想家,练完功这一觉睡得也挺香。

    第二天一早天没亮,生物钟就把她闹醒了。刘青只得起了床,溜出去找了个别人不太容易发现的角落练了一通拳,这才回到房里。等她收拾好再出来时,主家阿妈已把油茶打好了。刘青喝了三碗,便要告辞。但给食宿费的时候,唐老爹死活不要,推来推去,刘青只好趁他们不注意,把钱暗放在屋角的凳子上,才告辞离开。

    一路行去,当晚没找到有客栈的小镇,刘青却不敢借宿别人家里了,相对于要面临的尴尬,她宁愿一个人露宿荒野。

    找一个避风的地方,生一堆火,刘青便从芥子里掏出她的家当。先来个草垫子,让自己在火旁坐下。然后再是锅碗瓢盆、柴米油盐,焖点米饭,烤半只山鸡,再打个青菜汤——昨天从家里带来的青菜,似乎露水都还在上面,这芥子的保鲜功能不是一般的强。刘青想,吃完了,路上遇见有人卖,还可以买点放到芥子里。

    正忙乎着,小懒却从芥子里蹦了出来。

    这小懒也是个怪异的性子,只要刘青呆在人来人往、人声嘈杂的地方,它是决计不出来的,怎么威胁都没有用。只有她独自一人时,它才会出来溜达溜达。这小家伙除了性格怪异,生活习惯也怪异。呆在芥子里,十天半月不出来,它也没有说有解决大小便的需要。除非哪天刘青给它喝很多茶水,它才找个没人的时候从芥子里蹦出来,解决一下问题。

    这会儿刘青露宿荒野,小懒仿佛担心她孤独害怕似的,蹦出来后,一直乖乖地呆在刘青的肩膀上,看她忙乎着晚饭。刘青摸摸小懒墨绿光亮的小脑袋,心里很是感动。

    临离家前刘青在芥子里放了五个装满水的木桶,所以水是很充裕的。她做好自己的饭,为了慰劳小懒,还给它泡了一杯茶。又从芥子里拎了一张桌子和一个草垫出来,一人一兽在火堆的光照下,相对而坐,刘青吃饭,小懒喝茶。在这秋风萧瑟的旷野里,因为有了小懒的陪伴,刘青竟然感受到了一种温馨浪漫的味道。

    吃饱收拾完毕后,刘青还拿出了一个木盆,注上热水,净面洗脚,很是享受。其实想要洗澡都不会有问题,因为芥子里空间比较大,刘青又是准备充分,木澡盆也是有滴;水更是不用愁,一路遇水补及就行。但四野虽然无人,但她还是觉得不保险;再加上天气渐冷,也就洗个脚凑合了。

    如果这话给旅途的人听到,非得气死不可——这还叫凑合?看看,也就差房子没带出来了。

    烫完脚,把东西都洗净收进芥子,刘青便把火堆挪了个地方,将原来烧火的地方打扫干净,铺上两床狼皮褥子,又拿出一床棉被来,她便和衣而卧,下面暖烘烘的,甚是舒服。小懒也没回芥子去,倦缩在刘青身旁,一人一兽以天作被,以地作床,安然入睡。

    本来,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一个人在荒郊野外,不论是不是武功高强,都会有些害怕。尤其是在这地广人稀的古代,野兽比较多,光是晚上那奇奇怪怪的各种叫声,都会让你心里发毛。但刘青这几年经常一个人进入深山,在大山里常常一呆就是一天;而且每天早上一个人到山上白雾丛里练功,她习惯了与大自然相融,倒也不觉得如何害怕。

    一路行去,遇上有客栈时,刘青还是会住店的,偶尔离群索居可以,长时间脱离社会是要不得滴。她不正是来感受古代各地的民俗风情的吗?再说,她一个大姑娘家,总得找地方洗澡吧?

    但小客栈不但鱼龙混杂,而且卫生方面也让人不敢恭维。所以不是高级的客栈,刘青还是宁愿跟小懒呆在荒郊野外里。

    这样一路悠哉游哉,路过了永州、衡阳,离家二十二天时,刘青到了长沙。“才饮长江水,又食武昌鱼”,刘青在长沙呆了一天,便直奔北而去,目的是洞庭湖。

    “洞庭天下水,岳阳天下楼。”上一世读书时刘青便对老范的《岳阳楼记》欣佩不已,如今到了这里,第一时间内便直奔岳阳楼。

    远远便看见了岳阳楼,此时的岳阳楼为四柱三层,为纯木结构;飞檐、盔顶;楼里面四根柱子高耸立,楼顶檐牙互啄,金碧辉煌。远远望去,恰似一只凌空欲飞的鲲鹏,映在苍穹之下,浩水之畔,格外震憾人心。洪武二十五年,即刘青来到明朝的四年前,岳州卫指挥使音亮,扩建了岳阳楼府城,这两翼的扩建,使岳阳楼更为大气。

    上得楼来,刘青临窗而眺,但见湘江滔滔北去,长江滚滚东逝,水鸟翱翔,百舸争流,水天一色,景色甚是雄伟壮观。刘青脑子里除了那句“衔远山,吞长江,浩浩汤汤,横无际涯;朝晖夕阴,气象万千”,别无他辞。要说心情,“心旷神怡,宠辱皆忘,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矣”,说的就是刘青这号。

    追今思古,缅怀“未来”。刘青站立良久,觉得肚子咕咕直叫,不禁哑然失笑:“看来,俺是雅不起来了,就俗人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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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君山银针

    不好意思,今天我的学生考证,考完又陪市茶艺中心的考官吃了个便饭,回来晚了,到现在才发文,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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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得楼来,刘青问了问路,到了卖小吃的街上。此时是中午时分,正是吃饭的时候,小吃街上人来人往,听口音,五湖四海的都有,岳阳楼果真是个旅游胜地。

    刘青先去吃了一客虾饼,虾饼是用洞庭湖一带出产的鲜虾拌以面粉糊炸制成的,味鲜香嫩,焦脆可口。再来客竹筒鱼,‘竹筒鱼‘也是巴陵小吃的一绝,即把鲴鱼盛在楠竹筒里蒸制,使鲜嫩的鱼肉带着翠竹的清香,浓醇甘美,使人回味无穷。刘青吃得大呼过瘾。

    肚子填饱了,刘青瞥见路旁的茶馆,摸摸玉佩,一咬牙,走了进去。

    其实刘青这一路来,倒有三分之二的时间都是风餐露宿,吃喝都不花钱;还有三分之一,住在大城小镇的好客栈里,这个花费比较大。但总体来说,刘青一路行来,也只用了三两多银子。现在要上茶馆喝个茶,倒不至于囊中羞涩。

    再说了,刘青芥子里还存有几枚紫芝、多枚赤芝、大量的田七和天麻等名贵中草药,把它们卖了也值不少钱。

    可前路未知啊!这样纯粹地坐吃山空,刘青自嘲地想:明年就得讨饭回家了,得想点办法开源才行。

    不过,目前还是先花着吧,喝茶喝茶。到了这地界,不但要喝茶,还要喝好茶。

    见刘青一付短褐打扮,门口的小二面上僵了一下,但不愧是旅游胜地的人,见多识广,训练有素,仍随即满脸堆笑道:“客官有请。”

    刘青低头看了一眼衣服,无奈地笑了笑,自顾自进了门,自觉地找了个角落里的小桌坐下。倒不是她自卑,身为现代穿越人士的刘青同志,离那种自轻自贱的想法远着呢。选这角落,不是古代小说里主人公们历来听壁角、看热闹的好去处么,舍它其谁?

    “客官想喝点什么?”小二颇为尽职尽责。

    “君山银针多少钱一壶?”

    “二钱银子。”

    真够贵的,刘青想。还是道:“来一壶。”

    “好嘞,您稍等。”小二眼睛一亮。

    刘青趁空打量这古代茶馆。茶馆的装潢甚为雅致,左边墙悬挂着两幅字画,墙下两边放着大大的青花瓷盆,种着碧绿的植物,一高一低错落有致;右边则是个雕花博古架,放着各色盆景、奇石及精美的茶盒等物;靠里是六开的大窗,透窗看去,浩渺的洞庭湖一望无际。

    临桌坐着两位青年男子,都二十岁左右年纪,头上扎着头巾,身穿直裰,这是明朝书生的标准打扮。两人看似也刚坐下,正等小二上茶。

    再过去一桌,是一个白面长须的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穿着青布直身的宽大长衣,头上戴四方平定巾,正品一杯香茗。身后站着两位仆人。

    刘青倒对两位仆人的帽子产生了兴趣:那小帽由六瓣布片缝合而成,看起来很像剖成半边的西瓜。“这不是清朝时流行的瓜皮小帽嘛,要是后面再留根长辫子,就更像了。”刘青恍然——原来这便是瓜皮小帽的前身。

    正看着,忽闻一声高呼:“来杯君山银针。”一个身材高大的道士走了进来,坐在了刘青右边的桌旁,铜铃大眼,满脸的络腮胡子,如果剃了头,穿上袈裟,便是活脱脱一个“鲁智深”。

    “客官请稍等。”小二亦高呼,情绪甚是愉悦。出门二十日,刘青也算长了些见识,知道这时候的道士地位高,而且还挺有钱。有钱的爷光临,小二当然要愉悦了。

    这时一个小二把邻座书生的茶送了上来。刘青对泡茶有着职业病般的关注,抬眼望去,只见小二手脚麻利地先把烧得正旺的的小红泥炉摆上,再把盛满沸水的汤瓶坐到火上,待水沸腾,便把茶叶倒入沏茶用的茗壶中,冲入沸水,盖上盖子,笑着点头道:“二位慢用。”

    靠近刘青的那个穿宝蓝直裰的书生,掀开盖子看了看,见银针茶在热腾腾壶中翻腾完毕,提起茶壶给另一个书生斟上一杯,笑道:“又安兄,你可知道这君山银针的传说?”一口湖南口音。

    “哦?愚弟倒是不知,还望林森兄告之。”那又安倒听不出是哪里口音。

    “传说,后唐的明宗皇帝,第一回上朝的时候,侍臣为他捧杯沏茶。沸水向杯里一倒,马上看到一团白雾腾空而起,慢慢地出现了一只白鹤。这只白鹤对明宗点了三下头,便朝蓝天翩翩飞去了。再往杯子里看,杯中的茶叶都齐崭崭地悬空竖了起来,就像一群破土而出的春笋。过了一会,又慢慢下沉,就像是雪花坠落一般。明宗感到很奇怪,就问侍臣是什么原因。侍臣回答说:‘这是君山的白鹤泉水,泡黄翎毛缘故。’明宗皇帝心里十分高兴,立即下旨把君山银针定为‘贡茶’。”

    “这‘白鹤泉’和‘黄翎毛’又是什么?”又安奇道。

    “这位檀越问的好。”那道士在旁听了,插嘴笑道:“这两样东西都跟我道派有关。如不嫌弃,贫道倒可以给你说一说。”

    又安忙放下手中的茶杯,拱拱手道:“请说。”

    “据传,初唐时,有一位名叫白鹤真人的云游道士从海外仙山归来,随身带了八株神仙赐予的茶苗,将它种在君山岛上。后来,他修起了巍峨壮观的白鹤寺,又挖了一口白鹤井。白鹤真人取白鹤井水冲泡仙茶,只见杯中一股白气袅袅上升,水气中一只白鹤冲天而去,此茶由此得名‘白鹤茶’。又因为此茶颜色金黄,形似黄雀的翎毛,所以别名‘黄翎毛’。”

    “原来如此。”又安恍然,又一拱手,“多谢真人赐教。”

    “呵呵,贫道多嘴了。你身边这位檀越必也知道的,贫道倒是班门弄斧了。”

    这时刘青的茶也来了,小二正准备帮她沏茶,刘青摆摆手道:“你把水烧上就行,其他我自己来。”

    茶馆本也不大,其他人听刘青这么一说,都往她这儿瞧。

    刘青也不在意。她前生就专教人泡茶的,最是受不得好茶被不会泡茶之人糟践。要知道,“三分茶,七分泡”,说的就——会泡茶的人,孬茶也能泡出好滋味来;而要是不会泡,便是好茶也出不了好味道。

    刚才她看那小二泡这君山银针,便如鲠在喉。只是因为低调原则,这才强压着不作声。现在她花了二钱银子,却喝不到好茶,那她非得找块豆腐撞死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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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一心一意来泡茶

    刘青先叫小二又拿了一个茗壶过来,待水烧开后,让小二将火炉撤掉,自己将汤瓶里的沸水注入一个茗壶里,并不盖上盖子,以便将水晾凉。

    趁着晾汤的功夫,刘青拿起茶盒里的茶,细细的观赏。只见此茶茁壮挺直,白毫如羽,芽身金黄灼烁,果然是好茶,不枉她花了二钱银子。

    赏干茶后,刘青提起汤瓶里的热水,把另一个茗壶温了一遍,再把水控干拭净;然后把适量的君山银针放入茗壶,盖上盖子焖了一会儿,掀开盖时,一股幽香扑鼻而来。她看水晾得差不多了,便高高地快速旋转注水到茗壶里,再盖上壶盖。

    看着细白的茗壶,刘青心里极为惋惜。如果有玻璃杯,此时欣赏茶舞最是时候,可现在被条件所限,不能看到银针茶簇立的绽放与沉浮。没奈何,她趁此空闲把茶杯也温了一遍。

    一会儿她掀开盖子,只见芽尖都冲向了水面,悬空竖立着,形如群笋出土,又像银刀直立。待它们都徐徐下沉,刘青才把茶汤斟到茶杯里,茶汤浅黄,幽香扑鼻,细细品啜一口,味道极为甜爽。

    那位道士性格甚是外向,见了刘青的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煞是好看,便开口问道:“请问这位小哥儿,你这样沏泡君山银针,可有讲究?”

    其他人也早被刘青的动作所吸引,见道士出面问了,都点点头,竖耳细听。

    “……”刘青从专注中被惊醒过来,看到茶馆里的人都注视着自己,不禁大窘。泡茶人的心态,便是好茶在握,所有的杂念便会摒弃云外,一心一意来泡茶。这是她一向教导学生的,自己更是一向这么做的。今天看到这好茶,她早已忘却了身外的喧嚣,只将自己对茶的敬重,一一表现出来。这样的做法使得她前世无论参加多大多重要的比赛,都能心态平和、镇定自若,让她取得了不少好成绩。但这会儿,却让她聚光在了这众目睽睽之下,成为了大家瞩目的焦点。

    与其让人好奇,不如为人解惑。刘青也不愿藏着掩着,便开口侃侃道:“君山银针是一种观赏性很强的茶,大家刚才那样泡法,其实也很有道理,更能促使君山银针的上下浮动,增加它的观赏性。但因为受这白瓷所限,我们不能更好的欣赏茶舞,小子便舍眼福而取味道了。”

    她轻轻啜一口茶,继续道:“这银针茶采摘的时候极为讲究,要在茶树刚冒出一个芽头时采。一斤银针茶,大约需要十万五千个茶芽,可见原料极为柔嫩。这样娇嫩的茶,冲泡时如果使用沸水,便会将茶烫伤烫熟,使茶汤的鲜爽度大为降低。所以小子刚才用的是温热之水来沏泡,盖上盖子焖上一焖,其实也一样能达到让茶上下浮动的效果,同时又不影响茶汤的滋味。”

    “刚才看小哥的手法,似乎还有讲究处,不知能否请小哥赐教赐教?”一直没露面的茶馆掌柜从后面出来,笑容真诚地对刘青作了个揖。

    刘青也拱拱手笑道:“赐教不敢,同是爱茶人,小子的一点心得,与大家共享而已。大家刚才看我用沸水洗壶和杯,那是提升壶和杯的温度,不致冲入热水时冷热悬殊,影响茶汤的味道;冲泡时高高提壶向同一方向旋转注入热水,是使茶叶与水能充分接触,激发茶叶的滋味,并使茶叶能整齐竖立。”

    在座的人都是爱茶之人,于茶之一道颇为懂上一些,否则也不会花上二钱银子来喝这君山银针了。所以听毕刘青的话,大家都若有所思,似有所悟。

    良久,道人先“哈哈”笑起来:“说得好,此法甚妙。”

    掌柜这才似醒过来一般,深深一揖,欢喜道:“谢谢这位公子不吝赐教。”又从怀里摸出一锭足有二两的银子,道:“公子赐教良多,不敢收公子茶钱。”

    而那位叫又安的书生,则拿来自己的茶杯:“这位兄台,陆某冒昧,不知能否尝尝兄台沏泡的茶?”

    刘青笑道:“请。”亲手为他斟了一杯。

    这明初因散茶的兴起,茗壶成为泡茶的主泡器,不过此时的茗壶较大,一壶茶倒适合四五个人同饮。所以刘青一个人便是牛饮也喝不完这壶茶,且与爱茶人共赏更比喝上好茶要来得开心,她便把自己那壶茶一杯杯倒给其他人品赏。

    掌柜团团作揖道:“今日同听这位公子高论,便是有缘。阿根,用公子刚才说的方法沏一壶银针茶,请各位同赏。”

    于是在座的人都得到了一杯赠送的茶。大家细细比较两种方法沏泡出来的茶汤味道,对刘青的泡茶法大加赞赏。

    刘青此时倒有些赧然,把掌柜放在桌上的银子推去:“只是一点心得,能得掌柜赞同,是小子的荣幸,这茶钱还请掌柜收回。”又拱手道,“各位,‘为爱清香同入座;欣与知己细谈心’,今日能与诸位同赏此茶之妙,小子甚是高兴。小子还有事要办,就此告辞,后会有期。”遂转身离开茶馆,直奔洞庭湖码头而去。

    走到码头,看到一艘船正向岸边行来。刘青大喜,等船到岸,讲了价钱,跳上去后正要喊开船,忽听远处有人大呼:“兄台,请等一等。”

    却见刚才茶馆里的那两位书生,一边喊着,一边朝这边跑来。因上面看着近,却要绕道才能下得来。待跑到岸边,那穿宝蓝直裰的书生,因身材稍胖,此刻早已气喘吁吁。另一位穿青色直裰的瘦高个书生好些,喘息片刻问道:“这位兄台,可是要去君山?”

    “正是。”

    “可否能与兄台一同前往?船资三人摊付,也经济些。”

    刘青笑道:“请上船吧。”

    两人上得船来,那位穿宝蓝直裰的书生拱手笑道:“在下陆宝成,字又安。这位是我的同窗李植李林森,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刘青笑道:“我叫刘青。”

    李植问道:“此去君山要一个时辰,不知刘兄今日可要返回。如是,不如再共乘一条船。”

    刘青说:“今日风平浪静,我已与船家说好,在岛上吃晚饭,待戌时明月升起,即起程回航。”

    李植点点头:“那便一起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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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泠水在此拱手作揖,感谢星月櫻雪今天给泠水的又一次打赏。

第七十三章 夜游洞庭

    有了伴,一个时辰倒也很快过去,君山已在望了。远远看去,君山确如刘禹锡所诗,“遥望洞庭山水翠,白银盘里一青螺”。

    君山位于岳阳西南十二公里处,与岳阳楼遥遥相望,是洞庭湖上一座孤岛,由七十二座大小山峰组成。原名洞府山,取意神仙“洞府之庭”。后因舜帝的两个妃子娥皇、女英葬于此,此二妃在屈原的《九歌》中被称为湘君和湘夫人,故后人将此山改名为君山。

    上得岛来,只见君山岛上山色如黛,正值深秋,蓼屿水边生满芦荻与野菊花,菊花朵朵,白、红、紫相杂,耀眼生辉,湖风吹来,清香阵阵,令人陶醉。树丛草坡,掩映着许多竹篱茅舍。

    君山茶园遍布,茶树芽叶肥壮。原来,这岛上土壤肥沃,多为砂质土壤,常年气候温暖,春夏季湖水蒸发,云雾弥漫,雨量充沛,相对湿度较大,三月至九月间的湿度极高,气候非常湿润。为此,岛上树木丛生,自然环境极为适宜茶树生长。

    怪不得,这茶竟这般香,刘青叹道。有光,却不暴晒;有风,却不劲吹;有云蒸霞蔚,有雨露甘泉,得天独厚,茶的馥郁被滋养出来,色泽清凉浅淡,及入口,才知道什么唤作醇香四溢。

    待略略看过柳毅井、湘妃竹、金龟、铸鼎台、秦皇印、酒香亭、飞来钟等景物,刘青便与陆李二人到了一户人家吃饭,岛上食物,自是以鱼类为主,味道甚为鲜美。

    回程时,还着来时那叶小舟,徐行于湖水之上。

    虽已是九月中旬,仍有圆月初上,夜雾空朦。此远远望去,云如水,水如天,天容水色,不能分辨。波浪荡漾,小舟起伏,让人仿佛凌驾于仙景瑶池之上,真正是:“行云却在行舟下,空水澄鲜,俯仰留连,疑上湖中别有天。”

    船上连船夫一共四人,大家俱不作声。

    刘青伫立船头,看明月渐渐升空,只照得这水天一片寂静。一时间,穿越前后的两世人生如潮水般,绵绵不绝的涌了上来。她心头一片迷茫,不知身在何处。“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她是今人乎?古人乎?这岛、这水、这月,这天地万物,都应运而生,自有其由。而她刘青,穿越千年,所来何为?欲予何往?又应以何而生?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刘青不禁低吟出声。

    明月渐高,凌空而照。这明亮的月光荡涤了原来迷朦的世间万物,水天一片变得清明澄彻。仿佛天地洪荒,只余了这一叶孤舟随处飘荡,无边无际,无穷无尽。所有的红尘纷扰,世事纠葛,都与己无关,只与这月水同辉,只与这天地共存。

    夜风拂来,刘青衣袂列列,似要御风而去,羽化登仙。

    “仰头看明月,寄情千里光。”李植看着这景色,对陆宝成叹道:“在岳麓书院同窗数年,又安兄你总说我郁郁寡欢,心中之事我却不愿说。其实我是庶子,母亲身份低贱,却不通人情世故,每每生事,颇受家人冷眼。我虽有鸿浩之志,总不得家人重视;虽拼尽全力得了到岳麓书院读书的机会,却又两次科举不第。为此心灰意冷,只觉人人冷眼,常常心怀怨恨。今看这江月苍茫,水天澄明,便觉人如蜉蝣,如沧海一粟,渺小如斯,突悟在这永恒广阔的天地之间,什么名利计较,什么恩怨纷扰,是如此可笑!心中不忿,是如此无聊!”

    “是啊!与其计较太多,受其束缚,不如放开心胸,洒脱于江湖之际,傲立于天地之间,率率真真、坦坦荡荡、踏踏实实地生活。”陆宝成回道。

    听闻这番对答,刘青微笑,不禁拍舷而啸:

    洞庭青草,近中秋,

    更无一点风色。

    玉鉴琼田三万顷,

    著我扁舟一叶。

    素月分辉,明河共影,

    表里俱澄澈。

    悠然心会,妙处难与君说。

    应念岭表经年,

    孤光自照,肝胆皆冰雪。

    短发萧骚襟袖冷,

    稳泛沧溟空阔。

    尽挹西江,细斟北斗,

    万象为宾客。

    扣舷独啸,不知今夕何夕!

    歌罢,心境明澈,只觉四周万簌俱静,月色空明。

    忽见远处渔火闪烁,如从天边而来。像回应刘青似的,有渔歌隐隐传来:

    ……

    月色当光照你我,

    世间心识:

    真快活;

    定定——

    天清清。

    路阔阔。

    ……

    遥遥望见湖畔的万家灯火,陆宝成问刘青:“刘兄,我见你出口成章,谈吐不俗,见识不凡,心中颇为仰慕。不知刘兄意欲何往?”

    刘青行程早定,见问,也不隐瞒,道:“想去景德镇。”

    陆宝成喜道:“我便是南昌人,我有一伯父现居景德镇,此去可一路同行。不知刘兄去景德镇有何贵干?”

    刘青笑笑道:“我想去看看那里的瓷器,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茶具。”

    陆宝成拍手笑道:“我伯父便是做瓷器生意的,你想要何茶具,我带你去。”

    李植在一旁,一直没说话,见他们说得热闹,黯然道:“我真羡慕你们,可以到处游历,增长见识。我家虽有钱,却也由不得我用。刚才才自我开解说要潇洒于江湖,傲立于天地。唉,说说容易,做起来难。如今便被金钱所缚,以至寸步难行。以后要困在家里漫漫度日,想想心中就郁郁无欢。”

    刘青诧异道:“二位仁兄不是在岳麓书院读书吗?”

    陆宝成叹道:“唉,别提了,秋闱刚过,我们都名落孙山。林森兄家里见他两次落第,便说不再拿钱供他读书。我虽愚钝,却自幼喜欢读书,殷求家里送我来书院读了几年,如今也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材料,还不如回家接管生意,减轻老父的负担。”

    刘青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问李植道:“李兄可有兴趣做生意?”

    李植苦笑:“有兴趣又如何?我家太太不让我沾手家中营生,怕家产被我吞没。以后的日子,也只能混吃等死。”

    “为何一定要依靠家里呢?这生意就不可以自己做吗?”刘青又问。

    “我自小埋头读书,从没做过生意,也不知从何开始,不过这也不是大事,不会我可以学。可最让我为难的,便是我手中无钱,没本钱怎么做生意?”

    刘青问道:“李兄可是岳阳本地人?家中在本地也有些权势吧?”

    李植点头道:“在下岳阳人士,我家便住在离岳阳楼不远。家父在衙门做个小吏,人脉倒是有一些。”

第七十四章 同开茶馆

    刘青点点头,又转头去问陆宝成:“陆兄也像刘兄一样自幼没接触过生意吗?如果刘兄想做生意,令尊是否能在资金上支持你?”

    陆宝成看看她,笑道:“我们生在商人之家,耳濡目染的都是生意经,也常跟父亲出去谈生意,哪能像林森兄一样,一片净土?如果我要做什么,一二千两的数目家父应该还是支持的。”又问,“怎么,刘兄也对生意感兴趣?”

    “嗯。我倒有个想法。”刘青点头道,“我们三人可以合伙开家茶馆。”

    “可是,我没本钱,也没本事。”李植长叹一声,转头看着岸上的繁华灯火,轮廓分明的脸上,露出落寞的神情来。

    “刘兄把你的想法说来听听?”陆宝成听了先前刘青在茶馆里的一番谈论,倒是对刘青比较好奇。要知道,茶这东西,尤其是好茶,一般人家哪里喝得起?刘青却深谙此道,可见这茶她是常喝的,而且还有闲心研究泡法;再有,她虽身着短褐,但言行谈吐的清雅,举手抬足之间流露出来的自信,却非一般人能具有的。这两点,说明此人身份非富即贵。而富贵之人却乔装打扮一人独行,便颇为令人思量了。

    “是这样,我看岳阳经济发达,又是长江的航运枢纽,又有岳阳楼、君山这些名胜古迹,平时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如果在岳阳楼旁边这些地方,开一家茶馆,我想是非常理想的。”

    陆宝成点点头道:“刘兄说得是有道理,可你也看到了,附近这地界,满街都是茶馆。”

    “做生意,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只要你做得比别人新,比别人巧,比别人好,就一定能赚钱。”

    “那,如何比别人新、比别人巧、比别人好呢?”陆宝成两眼亮亮地望着刘青。

    “不瞒陆兄,这次我去景德镇便是想找人做一些新式茶具,这些茶具是要用到我开的茶馆里的。”这是刘青在离家前就做好的规划,“既然有缘遇到二位仁兄,倒使我的计划提前了。如果二位有意向,我们便在岳阳开一家茶馆,陆兄出资,我出创意和技术,茶具也由我出,李兄管理。二位意下如何?”

    陆宝成想都没想,便笑道:“没问题,我同意。”

    李植笑笑摇头道:“还是你们弄吧,我不行的。”

    “莫非李兄嫌作商贾身份低下?”刘青看着李植问。

    李植苦笑道:“怎么会?像我这样的人,能有个机会做些事、养活自己,哪里还管什么身份不身份的?只是我没有做过生意,实在不敢担此重任。稍有不慎,二位仁兄亏的可不是一两二两银子。”

    陆宝成拍拍他肩膀,道:“谁也不是天生下来就做过生意的,没有经验可以学。有经验的人倒是好找,可林森兄还能给我们找一个比你更能让我们信任的人吗?”

    刘青也笑道:“学习做生意,就是要多看、多听、多想,看和听别人怎么做的,学习别人的经验和长处,然后再想想自己哪些方面可以比他做得更好,我相信李兄只要用心,就一定能做好。”

    “是啊是啊,林森兄一定要对自己有信心。”陆宝成附和道。

    李植犹豫了一会儿,看看刘青和陆宝成,道:“要不,我跟着你们学一阵?”

    “我还得回家一趟。”陆宝成转头看着刘青,“我们跟刘兄相识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听谈吐,刘兄对生意应该甚是精通。让你来给他传授生意经,我想是最适合不过的啦。”

    刘青点头道:“没问题。”

    她虽然前世没有做过生意,但看朋友开过茶馆,再加上在经济迅猛发展的二十一世纪呆过,耳濡目染的多少知道一些生意手段,这些手段运用到古代来,应该还是有一些优势的吧?

    眼前的这两位书生,相貌和穿着虽然普通,但眼光清澈纯正;而刚才的那一番感慨,也表明李植是一个想有一番作为而又境况无奈之人;陆宝成对朋友的关心和对生意的敏锐,更是一个难得的人。她要是跟这样的人合伙做生意,应该是福而非祸。退一万步说,反正这趟生意就算做不好,她也损失不了什么——她现在做的可是无本的买卖。

    那么既然要做这么一件事,她便得把头脑里的一些东西传授给李植,让这个茶馆走入正轨,她才能放心去做别的事。

    想到这儿,刘青转头对陆宝成笑道:“那具体问题,我们明日再详谈?”

    “好。不过有一事不明,还请刘兄赐教,否则在下今晚怕是要睡不着。”陆宝成的圆脸上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

    刘青道:“何事?请说。”

    “我想请问刘兄,何为创意?”

    刘青哑然失笑。一下不注意,倒把现代词汇用在这儿了。当下解释道:“创意,就是有创造性的想法和构思——以前别人没有的,新的想法和构思。”

    “哦。”陆宝成点点头,若有所思,拱手道:“受教了。”

    一会儿船靠了岸,陆宝成坚持船资由他一人来付,刘青倒也无可无不可;但李植却坚决不同意,坚持三人平摊。陆宝成拗不过他,只好作罢。

    当下上了岸,李植力邀刘青与他和陆宝成同行,一同回他家去住。刘青哪里肯去,坚辞之后,自己找了家客栈住下不提。

    第二天,刘青到昨晚约好的地方时,李植二人已经在等她了。三人找了家小店,要了些清粥小菜并面食。刘青觉得那岳阳特有的兰花萝卜和三塘甜酸荞头甚为可口,倒多吃了半碗白粥。付账时,还是按照李植的提议实行了AA制。

    餐罢,找了家二层茶馆,要了个包间,三人一边品茶一边说话。

    闲聊了两句过后,刘青拿出昨晚画的图纸,递给陆宝成。

    其实这茶馆的装璜图倒也没多少新的设计,刘青并不想把茶馆装修得花里胡哨的,而是力求古朴高雅。茶馆为两层楼,楼上也像这家茶馆一样隔成一个个包间,但隔的用料和方法颇为讲究。楼下的设计有些与众不同,在内墙的一侧,留了个半圆的小高台,天花板上,也相应地装了一个木质的半圆。

    “这个是……”陆宝成拿着画纸,看了半天没看出这是个什么“创意”。

    “一楼这是个表演台,我准备用来进行茶艺表演和说书。”刘青解释道,“上面这是用来拉薄纱的。”

    “茶艺表演?说书?”陆宝成和李植快要变成丈二和尚了。

第七十五章 喝茶的妙处

    元朝时曲艺和评话虽然已兴起,但主要还要在戏班子里演,到茶馆里表演的在明初时候都还甚少。而且,刘青要说的,还不是一般的书。而茶艺表演,在这时代更是连听都没听说过。

    “对,”刘青道,“我们茶馆的客人主要针对两种,一种是游人和文人雅士,这类客人安排在一楼。茶馆开张后,我们可选一个适合的时间,先请一位先生来给客人说书,要说那种长篇评话,每天说一节,让人欲罢不能,每天必来,每场必来。书说完毕后,让一至三位清丽有气质的女子,以优雅柔美的动作,来表演泡茶技艺,伴之以高雅的音乐,让茶客得到美的享受。那薄纱便在这表演时拉上,以制造‘尤抱琵琶半遮面’的效果。这种茶艺表演也可以由客人出钱点演。还有一种客人则是像我们今天这样要找个地方专谈事情的,可安排在二楼。二楼这包间我设计了一下,主要是为了隔音,使客人的谈话保密性更强。”

    “这主意好!”陆宝成点头道,看向刘青的目光甚是晶亮。

    “还有,我们茶馆还可兼卖水果和糕点,可以制两个小推车,由两位小二守着,使客人一进门就看到,以引起他购买的欲望。只要客人一招手,小二便可把所有的水果和糕点推到客人面前任君挑选。”

    “太好了。有刘兄的高招,我们的茶馆一定生意兴隆。”原来一片茫然的李植,听到这里,只觉自己的思维渐渐明晰起来,开始对自己有了些信心,不觉兴奋道:“说干就干,我们等一会儿就去看铺面。”

    刘青闻言,笑了一笑,端起茶水,轻啜一口。

    (各位看官,请注意——这喝茶的妙处之一就出来了:与人谈话间,想不说话不表态,或要掩饰什么,此时端起茶杯,品啜甘霖,是你最佳的选择。——广告插播完毕。)

    刘青不是白痴,她自是知道,这做生意,害人之心当然不能有,可这防人之心,却是不可无。

    她这“创意”,不可不说,又不可全说。

    要什么都不说,人家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拿银子出来跟你合伙做生意?可要全说了,这合同还没签呢,人家拿着你的“创意”去赚钱,半文钱都不给你,你也只得干瞪眼。当然,如果陆宝成真敢这么做,刘青自不会干瞪眼——咱也不动用武力,咱只需在你旁边也开个茶馆,然后用正宗的二十一世纪茶艺表演,和罗贯中同志刚完成的《三国演义》及刚给他师父施耐庵修改完成的《水浒传》往那儿一说,你的茶馆就讨不到好去,“画虎不成反类犬”,就是这么个意思。

    她这不说话,是想看看陆宝成如何表示。合伙做生意,对方的人品,至关重要!

    陆宝成同志不负所望,坚定地经受住了考验,当即乐呵呵地表态道:“林森兄,不要着急,你先去找个中人来,我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出租或是出卖。”

    “好的。“李植马上站起来,拱拱手道,“二位仁兄稍等片刻,在下这便去请中人。”

    “有劳。”

    从楼上看着李植下楼出门急奔而去,陆宝成收起笑容,站起来,郑重地对刘青深深一揖,道:“多谢刘兄。”

    刘青被他这一举动吓了一跳,忙站起来,虚扶道:“陆兄这是干什么?快快请起。”

    陆宝成这才直起身,亲手为刘青斟满茶杯,这才缓缓坐下,道:“我四年前到岳麓书院读书,当时很多同窗因为我出身商贾,都看不起我,不愿与我交往。只有林森兄,心地善良,不曾予我白眼,还在生活和学业上对我诸多照顾,后来我们交往日深,彼此志趣相投,情同手兄。林森兄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相交四年,我只知道他在银钱上并不宽裕,其他的情况,他从不提起。要不是昨日游湖林森兄心情激荡之下说出,我还不知他处境如此艰难。想帮他一把,却知道以他的性子肯定万万不会接受。如今刘兄出的好主意,能使林森兄有事可做,有业可依,怎使又安不满心感激?”

    刘青闻言,叹道:“此等情谊,让人感动。刘青能与二位相识并携手创业,何其幸也!”

    陆宝成拱手道:“宝成还有一事相求。”

    “请说。”

    “宝成出资开这茶馆,本意并不在于赚钱,而是想让林森兄有事可做。所以,在分成上,宝成想少占一成,这一成,让给林森兄。”陆宝成苦笑道,“多了,林森兄必不答应。便是这一成,到时还请刘兄在旁劝说劝说。”

    “陆兄请放心。”刘青是真被陆宝成感动了,心里直呼庆幸——做生意的最佳合伙人,不就在眼前吗?这人重情重义,心思缜密,做事老成;手中还有资金;家里又是做生意的,必有销售渠道。

    真是踏遍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不过,貌似自己还没走破一双布鞋吧?刘青瞄了自己的鞋子一眼,再一次地感谢老天。

    (~ ̄▽ ̄)~其实应该感谢泠水,泠水是亲妈(~ ̄▽ ̄)~

    说话间,李植带着中人回来了。几人寒暄了几句,便向中人询问房子情况。

    适合做茶馆的房子倒有两处,一处是一个园子,离闹市稍远,但胜在宽敞,占地差不多有十亩,里面有房屋十间,最难得的是这园子背靠小山,院里还有个一池塘,环境很是幽雅。这院子的主人因做生意亏了钱,急需现金周转,售价两千两白银。另一处在岳阳楼附近,两层楼,面积不大,原也是做茶馆的,但原主经营不善,想要转租,租金面谈。

    刘青转头问道:“二位怎么看?”

    李植连连摆手:“呵呵,我不懂这些,还请又安兄和刘兄定夺。”

    陆宝成想了想道:“如果要做游人的生意,当然是靠近岳阳楼的这间好,如果想要做当地文人雅士的生意,那还是有山有水最佳。刘兄想两样兼顾,这两处房子,怕是很难。”

    刘青点点头:“在下当初的想法,似有欠妥。游人的生意,是短暂的一次性生意居多。说书的手段,目的是想让客人每日都来,这个对于游人,意义不大;再有,游人中鱼龙混扎,茶馆时的姑娘,到时怕是会招惹麻烦。咱们的茶馆还是针对文人雅士来设计更为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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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先,感谢星月櫻雪和暗叶破月今天给泠水的打赏。

    其次,跟亲们讨论一下发文的时间问题。平时要上课,泠水总在早上八点前发文,现在学生离校了,泠水就可以睡懒觉了。所以早上的文晚一点发,大约八点半左右,亲们觉得如何?不说话?不说话就算同意了。为了弥补大家,晚上的文尽量提前到中午发。如有不同意的,举手表决哈!在评论区留言。

第七十六章 把茶馆开遍全国

    陆宝成点头笑道:“刘兄高见。岳阳楼附近的茶馆已是很多,皆做游人生意,竞争激列,我们不如另辟蹊径,做文人雅士的生意。这山下房屋地方虽偏,但我们既有吸引客人的手段,倒也酒香不怕巷子深。”见李刘两人都点头赞同,他便转头对中人道,“还请老伯带路,我们去看看房子。”

    一行四人往南而去,步行了约四十分钟,到了一个处所。中人叫开了门,说了情况,那家仆人便请他们进去。

    刘青进了门,绕过壁影,只觉眼前一亮:院中迎面是一片池塘,塘中残荷飘零,池塘边上乱石堆砌,芳草萋萋,野菊争相开放,自有一种凄凉之美。沿青石板路行去,一座小山静静地孤立于天空之下,山上下班树木繁茂,高矮树种错落有致,现正值深秋,其中几株枫树,红叶正艳,秋风拂来,便有几片随风而落,如红蝶飞舞;几处房屋分别座落在池塘边和树林里,皆为青砖青瓦白墙,敞轩结构。这园子占地不大,但布局精巧,却也山下有景、景中有楼,古朴典雅。

    “就是它了!”刘青说道,心里甚为叹息——这样好的地方,如果手中有钱,把它买下来居住,那便是神仙生活。可惜……唉!

    他们又进屋里去看了看,那些屋子的格局布置倒也合理,再添些桌椅、稍微粉刷装饰便可营业,并不需要再重新装修。只需在池塘边那间一大厅叫人做一个小高台用来说书表演,布置布置便好。至于高雅格调问题,则不是一时间能布置起来的了,需要花钱、花精力。还是先开了业再说吧。

    陆宝成和李植也甚为满意,卖主听说有人来看房子,早已赶来。双方当下讨价还价,最后以一千八百两成交。刘青算了一算,相当于人民币四十五万元。这价钱在房价虚高的现代,也就买个一百平米的空中楼阁,算起来这个园子实在买得便宜。不过在这地广人稀的古代,大概也就这样的房价了吧。

    陆宝成交了订金,谢过中人,又派人急驰到长沙分店取钱,完了笑道:“今日大事谈成,当上酒楼,好好庆贺一番,我请客。”说完马上对李植道,“你不要推辞啊,再推辞我跟你翻脸。”

    刘青看到李植张开嘴又闭上,解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话说,在下也是个穷人,叨扰陆兄一顿,也算是劫富济贫了。李兄,来日方长,一时的经济账,咱就别跟陆兄算了。等咱们富了,也让他打劫两顿就是了。”

    李植听了,脸色稍霁,勉强挤出笑容道:“那好吧。”看他的样子,也不过二十出头,面容因轮廓分明而显刚劲,宽大的青色直裰穿在他瘦瘦高高的身上,被深秋的江风一吹拂,竟然有一种苍凉的况味。

    这情景,让刘青恍然涌上一种读古史看到下场凄凉的诤臣时,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来。有敬佩,又有些不以为然——她总认为,至刚易折;不如若水,虽柔却能摧毁一切,曲线救国才是最明智的。做人柔和而有弹性,才能身处何境都能游刃有余。李植自尊心这般强,容易伤着自己,也让身边关心他的人难受。

    三人挑了家酒楼,上了岳阳有名的巴陵全鱼席,酒过三巡之后,陆宝成道:“林森兄,刘兄,这茶馆你们看这样如何——茶馆既是做文人雅士生意,我们还需购买些好的字画和摆设,加上买茶叶、请人,以及日常开销,应还需投入六百两银子,如果不够再补。买园子的钱属于我的房产投资,不算在成本之内,我所出之资金无非是这六百两和每月园子的租金。而出了这钱,这茶馆我就拜托给二位兄台了,往后只等往回收钱,最是轻松自在,因此,收益的话,我占三成;因刘兄还承担购买茶具及教导手下人众,以后这茶馆能不能赚钱还得看刘兄的高招,为此刘兄占四成收益;林森兄则重担在肩,要日日夜夜守在这里,要招徕生意,要主管日常事务,刘兄的主意也要林森兄予以实施,因此,林森兄占股三成。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刘青刚想说话,李植已叫起来:“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他嘴里的东西还没咽下,叫喊间被噎了一下,灌了一通茶水方才好些。

    陆宝成帮他拍背顺气,笑道:“别急啊,这有的是吃的,包你吃好喝好,你急什么!”

    刘青闻言不禁笑出声来。

    李植涨红了脸,正言道:“两位的情义,李植铭感五内。植虽不才,却也知道无功不受禄。植并无经商经验,现能有机会让我学习,植已感激不尽,实在不能占股分成。”

    刘青觉得这天下君子一下让她遇见了俩,倒衬的她是个小人。正叹息间,看到陆宝成递过来的眼色,这才想起肩上的重任,忙道:“奇怪,李兄,你怎么会觉得你占了便宜?我和陆兄除了前期给你出出主意,到了后面可都准备做甩手掌柜,这茶馆如果做得好,一两年内便可把成本赚回,我和陆兄剩下的可就是全赚。而此后长年累月的日夜辛劳,就只你一个人在付出,你占三成,绝不为多。倒是我占四成甚是有愧,我看这样,陆兄占四成,我和李兄分别占三成。”

    “刘兄说的对极,林森兄不要再推辞。”陆宝成在一旁极力附和。

    李植急了,站起来凛然道:“二位,这样好了,又安兄占四成,刘兄占四成,植占两成。如果二位答应便再谈;如果不答应,那便请二位另请高人,李某愧不敢当。”

    刘青没想到这李植如此硬气,倒甚是佩服。又觉感慨:这哪像生意谈判,全都倒过来了——不争反让,唉!

    相交多年,李植这番作为倒不出陆宝成的意料,他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道:“好吧,诚如林森兄所言。”又负气加了一句,“敢不从命。”

    刘青见他俩人的气氛有些僵,忙道:“李兄先坐下,分成的事就如李兄所言便是。陆兄、李兄,你们想不想把我们的茶馆开遍全国各地?”

    “开遍全国各地?”刘青画的好大一张饼,倒把那两人吓着了,都同声惊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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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茶言观色介绍:
带着满腹茶经,她来到炒茶技艺并未完善的大明。
妙手经拂,热气氤氲,茶香四溢。
一杯杯好茶从她手中提前诞生,
茶艺茶道成为高雅的代名词。
且看她女扮男装,如何引领明朝的品茶风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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