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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朝的造反日常全文阅读

作者:汉风雄烈     乾隆朝的造反日常txt下载     乾隆朝的造反日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二十四章 皇恩浩荡

    说起来有人会不信。赵亮乾隆四十三年的中秋节是在床上渡过的。

    他被“禁足”了,哪儿也去不了,他上哪说理去?

    不过对大青果的忠臣孝子们来说,这种‘禁足’也是一种无上的荣耀了吧?可惜,赵亮他不仅不是大青果的忠臣孝子,他还是天底下头一号的大反贼。

    “三个五带个七!”

    “三个十带个A!”

    “要不起!”

    院子里闲来无事,赵亮也不敢玩消失,那就来扑克吧。

    因为叶子戏马吊牌那东西他整不明白,而麻将那国粹,他也不咋稀罕。倒是扑克还能玩一玩,尤其是双升级,一度曾十分痴迷。

    高中时候他寝室里六个人,打双升绰绰有余,那最长的一轮曾经一度‘走’了一个多月不断。

    可惜现在人手不够,敢放开来打牌的除了长二姑就只有飞卢了。

    那三人凑一块就玩斗地主了。

    长二姑是第一次接触到扑克,但她上手的很快,因为扑克玩法简单么,而且便于识别。甚至在一些规矩和样式上与马吊牌也有相同相似的地方。

    比如方块、红桃、梅花、黑桃四色,跟马吊里的“以、像、四、时”4类就如出一辙。

    虽然她完全不理解J、Q、K的存在意义,可长二姑她也不需要理解,只需要把它们当成111213就可以了。

    大小王也变成了大小鬼。

    赵亮并不需要去考虑太复杂的解释,他现在只是需要‘玩’,只多去说借鉴了法国的扑克么,就可以了。

    管他甚么凯撒、查理曼、亚历山大、大卫王呢,这么说的就好像后世的中国人都清楚KQJ都代表的是什么人一样!

    等到圣旨在此下到赵亮这儿的时候,长二姑才恍然发现,转眼间十天的功夫都过去了。

    这十天里,赵亮足不出户,但外头的消息还是能不断的传进来的。

    比如长顺就升官了,而且跳过了六品的千总,直上守备了。

    只不过他现在属于焦点人物之一,不适合直接来与赵亮联系。

    第二就是牛痘的事情,短短数日就已经风传整个京师。不管是百姓市井,还是官场显贵,人人都在议论之。

    原时空牛痘的发明人在英国遭遇的那些‘磨难’,不出意外的也降临到了和珅的头上,亏得赵亮的名头还没有道出去,要不然啊,怕是连松鹤楼都能被人妖魔化。

    那种种了牛痘会长牛角,种了牛痘,手脚会变牛蹄子的谣言是层出不穷。

    甚至都有人拿烂菜叶臭鸡蛋去堵和珅的大门。

    这些消息接连不断的传进赵亮耳朵里,长二姑听了脸色都变白,可赵亮和飞卢根本不当回事。

    因为事实是不容否定的。

    甭管现在的谣言有多么汹涌澎湃,在事实面前,全都不堪一击的。

    和珅这段日子也是不见人影,倒是和琳来了一趟,向赵亮传递了消息,叫他静候喜讯就是。

    皇帝对牛痘的重视性比之他们先前的预计只高不低。这事儿妥妥的了。

    “奉天承运皇帝,曰:朝廷待士之恩,莫重于褒锡;人子报亲之至,莫切于显扬。矧惟郎署之英,茂著贤劳之绩,肆推恩命,奚间存亡。尔赵泰乃通政副使赵亮之祖父,郡邑名家,乡邦善士,安恬有守,朴质无华,倾囊周族党之贫,每多义举,爱子笃家,庭之训卓有贤声,顾鼎釜之养既违,而纶綍之褒,宜厚用彰潜德,永耀幽扃。兹特封为中议大夫、光禄寺卿,……”

    “敕曰:教养兼隆,母德不殊于父,宠荣均被君心,实体乎臣。盖忠本孝移,而亲由子显,彝伦攸系,典式俱存。尔王氏乃通政副使赵亮之瞩目,令族遗风善人,良配俭勤,兼至慈孝,夙全秉正,道以相夫,化行闺阃,佐义方以训子,荣陟郎曹,顾禄养之方隆,属慈龄之未艾,宜推恩典以示褒嘉。兹特封为太淑人,谅福祉之未涯,尚家规之永赖。”

    ……

    赵亮等了十日的结果终于出来了,他成了从三品的通政副使,虽然这只是一个散官虚职。

    但是赵爹赵老爷子却跟着变成了官儿,也都是从三品的官儿,而赵奶奶赵妈和康莞,更全都三品的诰命加身了。

    从这一点上来看,赵亮受到的待遇可是正儿八经的从三品大员才能享受的。

    这也就是乾隆对赵亮的恩赏了。

    牛痘的出现可以说是彻底解决了悬在满清头上的一把利剑。

    虽然此前的人痘已经给这把剑装了个剑鞘,但只要这剑悬挂在人的头顶,那就随时有脱鞘而出的可能不是?

    从大的方面讲,乾隆给予赵亮的恩赏一点也不为过。

    只不过在公开的宣讲之中,那根本是听不到赵亮的字眼的,所有的功劳都被归结于和珅头上。如是和珅不仅重新变回了一品官儿,还被加为一等男。

    他之前的世职是三等轻车都尉,现在进步为一等男,那可是跨越式的大进步了。

    不过对于和珅而言,这牛痘的好处更在于他跟满清权贵们关系的好转,多少人会因此对他心生感激,继而这种感激转化为实质性的帮助倾向,这就都能叫他在朝堂中彻底的屹立不倒。

    就跟那羊绒布一样。

    和珅大肆推广之,其所得的好处真就是乾隆赏的几匹羊绒布吗?那是草原上大把从中获利的蒙古王公们的好感。

    “皇恩浩荡,这皆是皇恩浩荡。”

    等赵亮再见到和珅的时候,他还能怎么说呢?必须要吹捧再吹捧啊。

    这次他收到的好处看似不多,实则牛逼大发了。

    那些官场上混迹的人们,没一个眼睛瞎的,岂会真发现不了他的存在?这名声只要传扬开了,巡抚这一级别的官员都要对赵家另眼相看。

    何况京城的万寿节本来就是全国各地的高官显贵们(眼线)云集的地方,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能传进多少人的耳朵中。

    赵亮相信自己的名头现如今早就被无数封疆大吏们知晓了。

    今后他的生意岂还能被‘无形’的限制?

第二百二十五章 两虎竞食

    汝州的煤铁联营公司已经挂牌一段时间了。

    多个矿场同时招工,完全是风卷残云一样的从汝州各县吸纳了三千多名富裕劳动力,而这还仅仅是初期。

    随着矿场规模的不断扩大,区区三千多人的数量根本就是个小弟弟。

    而且在公司挂牌的同时间,任姑父也挥舞着金钱大棒杀入了汝州的水陆交通领域。

    运输公司水陆齐发,也轻轻松松的吸纳了上千人,再加上为他们提供粮油果蔬蛋禽肉类和百货杂务的店铺,这个才刚刚建立的经济链,虽然才刚刚成型,但其已然碾压了汝州本地的商帮。

    这就是一个刚刚脱离了母亲怀抱的幼虎,虽然还生涩,却已经散发出了王者之风。

    汝州范围内的各行各业都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这地方的经济发展本来就有限,而且赵家经济力量的突入也让巩义的康氏感受到了危险,虽然二者在布匹上的合作无比默契——康氏向赵氏购买布匹,但是汝州交通领域上的竞争却十分激烈。

    汝州可是康家往日的后花园,他们才不愿意叫自家的后花园为别人所窃占呢。

    只不过赵家的本钱太过雄厚,官面上更叫康家亚历山大,加之赵家在汝州主营的乃是矿场冶金领域,跟康氏的经营主业无有半点重叠,故而,彼此还能相安无事。

    但赵家紧接着就往汝州的交通领域上插手,这就戳中康家的要害部位了。他们可是怕赵家借着汝州伸手去勾黄河上的船帮啊。

    那玩意儿乃是康家的命脉之一,绝不容有失的。

    所以便是赵亮几番向康氏保证,赵家绝对无意跨入黄河水运领域,可康大勇也要信了才行啊。

    如今汝州的水陆交通领域,那就是两虎竞食,激烈的争斗叫本地的车马行和船帮们叫苦连天。

    本来两个大山头,一边要是用强的话,他们还能往另外一边靠拢靠拢,可现在是两边一起挤压下来了,那滋味不要太酸爽了。

    赵家和康家都没有动用官面上的力量,因为他们还没有到彻底撕破脸的程度。

    现在双方在竞争的同时可都有着极好的合作的。

    那就凭靠着银子说事了。

    收购船帮,并购搬运行,降低运费,两家的竞争只限于商业,且全都是凭本伤人。

    而后世商场上经常见到的经典一幕,老大老二打架,打没了老三老四。如今就在汝州商场上赫然出现了。

    这只能怪汝州的本地商人,无论是经营者的资本厚度还是他们体量大小,都太小了。

    面对巨额资金的袭来,哪怕本地水陆运输方面的商人一开始就齐心努力,可还是显得非常杯水车薪。

    因为不会有人放着低价不选选高价的。

    而且汝州本地的商品外出本身又非常受地形限制,只有往周家口去的汝河水路,和往伊川来的陆路。

    赵家和康家一边卡着一头,真是叫当地是船帮车马行没活路了。

    这船也好车马也好,一天闲着那就是一天的本钱。

    可要是也跟着降价打价格战吧,他们哪有那个财力啊?一时间整个行业都哀声一片。便是连其他行业的人看了也觉得揪心。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么。

    但再兔死狐悲,他们也无可奈何。

    因为这赵家也好,康家也好,现如今对汝州言,那可都不是外人了。

    人家又很守规矩,没有仗势欺人,已经是道德楷模了,你自己竞争不过,还能怎样呢?

    有见机的早的,就早早把手下的船只车马打包卖了去,那还有条生路言。但这样的人太少了。

    这个时代的商人比信息时代的商人们更守旧保守,很多人甚至都不会抬头看看天气,只会闷着头往前走,等实在难以为继的时候,想退已经晚了。

    等到赵亮起身赶往京城的时候,汝州水陆运输行当的纷争已经有了个大体结果。

    不出意外,赵家赢了汝河,康家赢了陆上。

    虽然把当地的商贾士绅狠狠地冲击了一把,但随着事情的告一段落,汝州就又渐渐稳定了来。

    康家已经很满足了,现在是赵家势头强劲,想要把赵家彻底的赶出汝州已是不可能的了,那现在的局面就很叫康大勇满意了。

    亲自坐镇汝州主持局面的康云从在这一役中显露出了不俗的商业眼光。

    但任姑父却不会善罢甘休的,因为他背后的赵亮很不满意。

    车马行被康家攥在手心里头,看似没啥大不了的,可实际上康家却能通过车马行的数据对煤铁联营公司有一个很深切的了解。这绝不是赵亮所期望见到的。

    但想要跟康氏二度开战,现在也并非好时机。毕竟赵家的发展方向绝不是区区一个汝州的。

    九月的汝州更加热闹了。

    因为煤矿铁矿又招人了。

    已经有了几个月的成果摆在眼前,汝州人就更信赵家的牌子了。

    这几个月里,赵家矿上给的银子多伙食好不说,更重要的是人员伤亡的抚恤金也给的足足的。

    这只一条就不知道叫多少其他矿上的矿丁看的羡慕不已。

    毕竟这开矿那就少不了有伤亡,以信息时代的科学技术尚且免不了这个,眼下就更甭说了。

    而对于矿上矿丁的伤残伤亡抚恤金的问题,也从古到今,都一直是矿丁们最为关心的问题。

    这关系到他们家人、儿女的后路。

    赵家在这一点上花钱大方,那收到的感激可一点不比他好吃好喝的供养着矿丁们来的少。

    如是的,当煤铁联营公司的第二批招工启事张贴出去后,蜂拥而来的人头就更多了,里头很明显的还有很多熟练矿丁。

    这点上从他们的体型和手脚上就能看得出来,甚至从他们的沉默寡言的性格和木讷的表情上你都能感受得出他们的不同。

    而煤铁联营公司的喜悦那就是它汝州同行们的悲哀。

    这阵子,后者们清一色的都历经了矿丁工作消极,爱怨声载道,乃至是成规模的走人此类事。

    那只要是汝州境内的矿场,只要是那种上规模的在官府里留了底儿的矿场,而不是小作坊式的盗采盗挖类型的所在,那几乎都经历了以上事宜。

    因为这种矿场的矿工矿丁消息并不闭塞,赵家的宣传力度摆在那儿的,很多人想不知道都难。

    他们很自然的就会比较彼此的环境待遇的不同,比较自己与同行之间的得失,那还能依旧心平气和的,绝对万中无一。

第二百二十六章 秋风秋雨愁煞人

    张诚坐在茶桌前,呆呆的看着外面的淋漓秋雨,心情如同外面的雨天一样,非常郁闷。

    从开煤铺起家,到现在自己也盘下个矿坑当矿场主,他用了整整二十年。

    这期间他不知道吃了多少苦,煤矿在他眼中就好比是他的孩子一样宝贵。

    这些年里他看着自己的煤矿一年比一年壮大,心里都不知道有多高兴。

    尤其是他攀上了周家口赵记铁铺的路子之后,短短时间里他足足赚了上千两银子,本以为从此就可以走向人生巅峰,把自家产业做的越来越大,为止还在赵家进入汝州的时候果断拒绝了赵大爷的邀请,是一心只守着自家的一亩三分地,哪怕他那时候就想到了自己会丢掉赵家的订单。可更叫他没想到的是今年刚开始,他就又挨了当头一捧。

    汝州开矿禁的消息让汝州的煤炭价格应声跌落了接近两成,每一个煤场主都损失惨重。

    然后随着赵家一系的煤铁矿场的开发,随着赵家那用钱砸出来的好名声在汝州进一步的发酵,张诚明显的感受到了自家煤矿人心的不稳。

    矿丁们在抱怨,抱怨自己的待遇不够,抱怨自己给出的抚恤太低,甚至抱怨自己太刻薄苛待。

    他张诚在一干矿场主里头本来还算是名声好的那一拨人呢,现在就要被腌臜的遭不住了。

    而且随着前不久煤铁联营公司第二批招工启事的贴出,才几天时间啊,他就接到了十数起向他提出辞呈的报告,这些人还都是他所熟知的老人,不少都是跟着张诚十数年一路走来,经历了无数风风雨雨的老人。

    张诚真的没想到他们有朝一日会离开。

    除非张诚也提高底下人的待遇和薪金,但他根本跟不起啊。

    那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手下最具有技术含量的一波老人默默的离开……

    这倒罢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么。

    只要他的矿上还有人做工,慢慢的熬下去,新人总能练成老手的。

    可问题是,跟随着这批老人离开的还有数量更多的‘新人’,他们对比那些个老人来说当然是新人,但要放在张诚的矿上,那也已经是熟练工,是小组长是骨干力量了。

    这些人的一走,张诚矿上的效率立马就拉胯,更叫他呜呼哀哉的是,就在前天,他矿上发生了一起矿难,五个矿工被埋进了洞里。

    这真的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可要是没有外部的影响,这些困难,张诚也是能担得起来的。开矿十几年了,他什么样的事儿没遇到过?

    但偏偏事情的发展却不如他的意。

    矿难发生后,矿工家属立马就找上门来闹腾,他给出的抚恤条件根本就不被家属接受。其他的矿工们也站在遇难矿工家属那边,全不愿意上工,所以他现在的矿场是停摆了的。

    人还背上了官司。

    张诚的压力真的很大。哪怕这些事情对他而言全都伤不了其根基,只要他肯出钱就能摆平了,五条人命的价格他还不虚。

    可张诚却不得不面临一个艰难的抉择——事后工人们要都向往煤铁联营公司的条件待遇,他是不是也要跟上呢?

    这会叫他压力更加沉重,可要是他不答应,那还会有人来他矿上上工吗?

    总不能去就凭人牙子的那点输出量吧?

    汝州的矿产矿丁分两种,或者说整个大青果各地矿场的矿丁都分两种,一种是人工,一种是奴工。

    前者干活拿钱,死了伤了残了,矿场主都要给抚恤的。其中有些人跟矿场主签的还有工契。

    而后者就是一群奴隶,签也签的卖身契,死了也就死了的。

    张诚手中也有几个这样的人,但只凭这几个人,那是远不足以支撑起一座矿坑的。

    于是,张诚今日就不得不来到汝州城一趟。

    不管他是不是要卖煤矿,赵家人已经发来帖子了,张诚还必须要买这个面子的。

    所以明天的汇茗轩茶楼,那可就是决定汝州矿产行业命运的一会了。

    张诚相信明天如他这般前往汇茗轩的矿场主,肯定不会少的。

    不过张诚内心里对‘卖矿’一直是极其抗拒的。

    没人愿意把自己的亲生儿子卖掉不是?

    看着外头淋漓的秋雨,张诚再忍不住摇了摇头,又叹了一口气。

    正想着,一个撑着油纸伞的年轻人从门外走了进来,一边收伞一边问:“敢问可是隆鑫煤矿的张老板吗?”

    张诚连忙站起来:“不错,正是在下,请问这位小哥有何事找张某。”

    年轻人连道不敢,从怀中掏出一个请帖递给张诚:“张老板,俺家老爷今日突然接到急报要去外地一趟,所以明日的汇茗轩茶楼一会只能暂且告罢,等俺家老爷归来后再说。事发突然,来不及及时转告,实在抱歉的很。”

    “您要是不嫌麻烦,可以去有间客栈坐一坐,那里有不少您这样的。”

    张诚扫了一眼请帖,脸上露出意外,康桥年在汝州的名头很好地,不会无缘无故的放那么多人鸽子的,这里头必然是真有事。但到底是什么事儿呢?能叫康桥年弃众人于不顾?

    伸手拿过请帖,这有间客栈看来他是必须要去坐一坐的。

    嗯,有间客栈就是赵家所经营的松鹤楼配套设施之一。

    名头跟原先的汇茗轩茶楼一样,完全不出彩,比之松鹤楼是差远了。可现在人家汇茗轩靠着萧记的茶点都大有起色了,有间客栈却还是不温不火。

    年轻人送完请贴,马上重新打开油伞走了,张诚则再也坐不住了,拿着请帖来回的踱起步来。

    然后狠狠一跺脚,叫下人备好马车,人就奔着有间客栈去了。

    汝州城内的有间客栈并不很大,所以张诚刚走进大门就发现了不少同行。

    康桥年使人下帖子在有间客栈,那明显就是要留他们安顿么。同时也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场所,叫这些人好生的彼此交流交流意见。

    所以谁都不傻,得到通知后都跟张诚这般立马赶来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水涨船高

    现在张诚的这些同行都在客栈大厅里老实等待,并没有去后头的小院住下,这是因为他们中的不少人都跟张诚一样有着各种各样的难题,在无法立刻得知康年桥心思的时候,彼此间相互的交流交通一下,那也是极好的。

    嗯,这里说一下。

    康桥年此前拿出了五万两银子,购得了煤铁联营公司八分之一的股本。

    煤铁联营公司总资本三十万两,赵亮的十万两当十五万两用,汝州本地的二十万两当两外的十五万两用。

    康桥年又是卖铺子又是借款的,拼尽家底拿出了五万两现银,买入了12.5%的股份。也同时成为了公司的执行总裁。

    赵家跟康家的挥舞金钱大棒搞竞争的时候,双方都没有用上官场力量。可康桥年在整合汝州矿产业的时候却是用了不少外招。

    不管是叫人买通别家矿上的矿丁传播利好,暗中勾搭别家的技术骨干,还是在别人矿上出事之后怂恿遇害矿工家属去官府闹腾,甚至都向衙门里打了招呼,让这些家属的状告,一告就被收纳,这都带着一点小阴损。

    但这也都是‘正常’的商业竞争不是吗?

    张诚很快就融入了其中,因为他发现他现在跟这些人好有共同话题啊。

    大家遇到的麻烦是有大有小,可怎么看都十分的类似。

    张诚立马就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怪不得那几户人家没钱没势的,却能在衙门那儿一告就是一个准儿,原来背后有玄机的啊。

    要不然大家怎么都会遇到如出一辙的麻烦呢?

    可即便他们明白过来了,又如何?张诚就没见有人甩手而去的。

    相反,一些个彼此相熟的同行打过招呼后,就另找了地方坐下说起悄悄话了。

    小半个时辰后,一个人物的出现叫有间客栈的大厅喧哗成了一片。

    这人姓孙,双名少如。年龄比张诚要小个七八岁,现今才三十五六。

    “各位,怠慢大家了,实在对不住,康老爷有急事不得不出去一趟,实在是抱歉的很。”

    孙少如是煤铁联营公司的一个什么经理,反正是挺重要的一个人物。上头除了康桥年这个总裁之外,经理就是主管一方的‘封疆大吏’了。

    “孙经理客气了,我等也是刚来不久啊。”

    “是啊,是啊,孙经理太客气了,我们也是刚到。”

    ……

    一个个同行都十分客气的和孙少如打招呼,语气中充满了小心翼翼,生怕自己无意间得罪了孙少如一样。

    仿佛眼前的孙少如是多么大的一个人物一样。

    这让张诚非常感叹,因为他知道这孙少如实则就是煤铁联营公司在汝州树旗时候第一批投过去的本地的矿场主而已,或许他还花钱买了一点联营公司的股份。

    然后现在就被一群资本和地位上与之并没太大本质区别的人如此的巴结。

    如果当初自己答应了那赵大爷的邀请,那么现在同行们小心翼翼奉承的人可不就是自己了么?

    张诚心中忽的升起了一股迷茫,为自己坚持自己来‘抚养孩子’的‘坚持’而迷茫。

    自己的坚持真的对吗?真的有必要坚持吗?

    只是换一种方法,自己似乎就能得到一次巨大的‘阶级层次’跨越,那么自己这么坚持独立,真的有必要吗?

    就在张诚为自己的人生而迷茫的时候,人一直在家根本就没有动弹的康桥年这是也正满是羡慕的对夫人诉说着什么。

    陈州府他闺女传来了最新消息——姑爷在京城的事儿做成了。不止自己戴上了三品顶戴,连赵家一门子人也都跟着‘贵重’起来了。

    赵老爷子和赵奶奶,赵爹和赵妈,包括他们的宝贝闺女康莞在内,全都被追赠加封了。

    康桥年看了后都觉得不真实,眼睛一眨,自己闺女就是三品诰命夫人了?

    虽然自家女婿身上的通政司副使是虚的,但这追赠加封可是实打实的。

    要知道大清朝的诰命、敕命可不是那么好拿的,封赠体制在康熙二年的时候发生了重大变化,主政的四大辅政大臣取消了“三年考满”即可以封赠的条款(前明的规定),如此一般情况下官员女眷要获得诰命就必须等待“覃恩”了。而所谓的“覃恩”,即是皇帝登基、册封皇后、皇帝逢十的大寿等普天同庆的情况下才能有的恩典。

    所以有清一朝对于文武百官家属的封赠都极为严格,康雍乾三朝皆是把诰封制度当成了自己笼络人心的法宝,是不会轻易封的。除了一些亲近皇帝和对皇帝、朝堂至关重要的的职务者、功绩超群者、劳苦功高者,皇帝才会破例以特恩形式给予封赠,不然,你就等着普天同庆的那一日吧。

    可赵亮这里,几乎是嗝都不打一下的,立马就封赠了下来,显然这当中孕育着极大的不同。

    官场上的那些明眼人,只要是看到了这个,那寻常就不会有人再敢主动来找茬。

    因为这赵家保不准都是‘简在帝心’的主儿了。

    康桥年得意极了,自己找的这个好女婿,真得是找对了人家啦。这日后只要女婿愿意伸手扒拉扒拉小舅子,他儿子未来的前途就可限量了。

    当然在此之前他会把一切都料理妥当了,那些个连亲戚都算不上的’舅舅’,还是趁早歇了。

    旁边的康氏很看不上康桥年这得意样儿,“可不是么。姑爷他年纪不大就给莞丫头挣来了一副三品诰命霞帔,这福气真大了去么,可不都拜老爷所赐呢。”

    康桥年抽了抽脸颊,他怎么品着这话味儿有不对啊。

    不过不等他细细品,康氏就又问道:“府里人多眼杂的,我可不敢保证他们都是锯嘴的葫芦。你这几日都要待在府里,万一被人说漏了出去,传扬开了岂不难堪?”

    康桥年哈哈一笑,“我还在乎这个?”他早就给李少如做好了吩咐,叫他掰细了揉碎了告诉底下的那群土鳖们,让他们都知晓这意味着什么。

    有了这封赠,康家那块朝廷赐下的“良田千顷”的金字匾额,也要彻底扛不住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赵亮“收礼”

    京城。

    赵亮所住的地方还是长二姑的那个小院。

    可现在旅京的豫东籍商贾官员再打量着眼前这个小院时,不少人心中都感慨万分,这才短短几天时间啊,就全然不同了。

    赵亮的三品虚职在京城内叫不起名头的,但现如今的京师官场又有谁不知道他在不久前轰动整个京师的“牛痘事件”中扮演了极重要的角色呢?

    不然皇帝怎么会忽然的对这个小小监生(商贾的身份在当官的人眼中更提不起来)加以厚赏?

    所以明眼人都会对赵亮另眼相看的。

    因为那个“牛痘”会叫赵亮无形中就得到了大批八旗权贵们的好感,甚至是来自皇帝的好感。就跟现如今的和珅和大人那般。

    而更重要的是和珅与赵亮的关系。

    之前很多人都知晓和珅与赵亮有厚交,可这‘厚交’未免有些发虚。因为他们二者间的地位差距太悬殊了,根本就没人相信赵亮与和珅的交情会长久的持续下去。

    很多人都觉得,用不多久,他们彼此间的关系就会慢慢变质的。

    虽然如此,很多官员依旧不会去得罪赵亮,无数旅京的商人更会对他眼热不一。但也无形之中叫大家把赵亮看低了一层。因为如他这般的人在京城地界着实太多了。

    可现在不一样了。

    一个牛痘对和珅的助益之大,满朝上下谁人会看不到?那和珅和大人如此精明的人,岂会短时间里就跟赵亮生疏了?那不显得他太薄情寡义了么?

    而且有这么个大功劳在,这个赵亮赵明堂在和珅和大人那里落下了多大的人情啊?

    当然,以上都是很多官场之人的看法。

    ——对于这些官场之人言,赵亮与和珅关系的密切与真假全不去提,只说赵亮在和珅那里落下的大大人情,那就是一笔最宝贵的财富啊。

    要知道和珅可是吏部的右侍郎,还是户部的左侍郎,而户部的老大就是和珅的太岳丈人,英廉又同时兼管刑部事务。

    好家伙,朝廷一共才六个部,和珅就占了仨。他的一举一动牵扯到了太多太多的官员了。

    这阵子和珅家门口围着的送礼之人,比之前万寿节时候还要多呢。

    而不少人见和珅那里打不开门路后,就悄悄的将目光转向了赵亮这儿了。

    然后理了理赵家的产业后,他们就明显发现了赵家的一个短板——土地,对比赵家的家产,他家名下的土地未免太少太少了。

    而这世间还有人不喜欢田亩田产的吗?

    如是在极短的时间里,九月份都还没有过完呢,赵亮眼前就突然多出了大批的田契,而且多是豫东地界的。

    这些田契的单体数量并不大,极少有超过一千亩的,但加在一块也很不小了,且多在豫东,这对赵亮来说算是天上掉馅饼的美事了。

    但他用屁股想都知道,这些拿着地契找上门来的主儿,十个里头怕是没有一个是真正着眼于自己的。

    不然呢?当官的给经商的‘送礼’,活见鬼了吗?

    和珅听到赵亮的这一‘烦恼’之后乐得哈哈大笑,“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情我愿,天王老子也挑不出毛病来,明堂怕的甚事?”

    这一个来月里和珅可谓是春风得意的紧,在朝堂上日子过的不要太愉快了。而这一切全都是拜赵亮献来的牛痘所赐,这份大恩大德他和珅可不会忘记的。

    区区三品的虚衔和几个封赠算的什么事?

    眼下的这些田亩又算的什么?

    比之和珅得到的,根本不值一提。

    他和致斋向来重情重义,才不会去挡朋友的财路。

    而且话说回来了,那些明着与赵亮做买卖暗中向他和珅示好的人,日后统计统计,抽出时间来联系一下感情,那可不就是他和珅囊中的人了吗?

    这次一举多得的大好事。

    不过赵亮这边一“收礼”,可就叫不少豫东籍的旅京商人们作难了。因为他们经常能听到人的暗示,暗示什么呢?暗示他们也把地卖给赵家。

    这不是坑爹么!

    对于这些商贾们而言,他们更直接的看到的是赵亮得了三品官衔后的风光。朝廷刚赏了赵亮顶戴,竟就把他的老婆父母爷奶全给封赠了,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啊。

    很多商人的眼睛并不能看到太高的层次,他们不会去考虑赵亮与和珅的长远关系,也不会去考虑牛痘的影响里,他们眼睛看到的就只是赵亮的三品官衔和朝廷对他家的封赠。

    要知道清廷的捐官人群里商人是占大头的,也正因为他们中有不少人都捐了官,所以才更知晓“封赠”的内幕,才会更加把赵亮高看。

    天下捐官之人多不胜数,可家眷父母长辈有封赠的却少之又少啊。

    如赵亮这般的更是仅此一例。

    所以让他们来拜访赵亮,加深一下彼此间的联系,这些人是很乐意的。

    甚至在此之前他们就已经这样做了。

    可这并不代表着这些人愿意把家族的命根子卖给赵家。

    田地在中国社会中占据着太过特殊的地位了。

    只不过形势比人强,那有些人能扛得住压力,有些人就扛不住压力。

    “诸位前来,赵某未能远迎,还请诸位恕罪。”赵亮站在小院门口向诸人打着招呼。

    “赵大爷,当不得,能得到您的邀请,这是我们的荣幸。”

    “是啊,是啊,您可是我们的恩人啊。”

    十几个人乱哄哄的回着赵亮的话,直到各人在厅中坐下后才安静下来,人人看着赵亮。

    之前赵亮收购他们田亩的时候一点也没趁机压价,反而较之市价还有所浮高,这实在是难得。这些人虽然割肉一样把田亩卖给了赵亮,但心底里对赵亮并无大的反感,一些人甚至还觉得赵亮的为人很不错。

    赵亮看不透眼前这些人的内心,但他觉得眼前的这些人中肯定会有一部分在心底里会对他有意见有抱怨,这都是人之常情。

    但他更知道,再差的关系在真实的利益面前也会变得和洽友好的,那就像七八十年代的中美关系一样,面对这毛熊的威胁,彼此不久很友好么?

    现在这些人中得一部分人对他暗中有抱怨,可当‘真金实银’摆在他们面前的时候,那再大的抱怨也会立马化身舔狗。

    所以现在这些人的真实态度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赵家与他们在此前的交易中已经建立起‘关系’了,已经存在纽带了。

    借着这条纽带,赵亮就能把这些人家全都拉上自己的战船,就像汝州的那些人一样。而等待他们赚足了银子,等到最后图穷匕首见的时候,他们想不跟着自己造反也是不可能的!

第二百二十九章 意外之喜

    “各位,今天请大家过来,是要向大家通传一声,敝人现今手中有两门上好的生意,但引囊中羞涩啊,略短银两,所以要向诸位筹备一二。”

    赵亮拿出来的‘真金实银’就是纺织厂和渲染厂。

    现在飞梭机和珍妮机虽然已经在国内普及,但后者还好办,结构着实太过简单了,前者却依旧是抢手货——弹簧那东西江南岭南当然也有造,人家钟表都造的很好么,但产量真心上不去。

    所以如赵家这种能自己全盘制造的,又是被内务府默许营造自用的存在,真心是极少。

    如此的,赵亮拿出的纺织厂那是绝对很有吸引力的。

    何况赵家在陈州府已经有个现成的样子在了,那纺织厂开办至今才多久功夫啊?银子是哗啦啦的往赵家里淌。

    在座的一群人一听赵亮准备向他们募资筹建纺织厂,那一个个不要太高兴,这就是之前所说的‘赵家情谊’么?

    这‘情谊’真太真情实意了。

    一个个眼巴巴的看着赵亮,活像是在看财神爷一样。

    不过赵亮的话还没有说完,他有两门好生意呢。这次要搞的不止是单一的纺织厂,还准备在归德搞一个大型的渲染厂。

    而何为渲染厂,实际上就是大染坊,这东西做好了一样是极赚钱的。虽然用脚趾头去想都知道这东西极其污染,但现在是啥时候啊,环境污染屁都不算事儿。

    这话一出现场有些冷场了。

    在座众人都不是商场菜鸟,哪怕所营生意不涉及布庄布行行当的,那也知道开染坊是需要秘方的,那些染布的方子就跟中医世家的秘方一般,都是一个家族传承下去的根基,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根本就不会传出去。赵家之前从没有涉及过渲染这一行当,现在突然要开大染坊,这怎么品都觉得不靠谱啊。

    “哈哈哈……”赵亮哈哈大笑,这些人啊,真把他当成了一纯粹的商人了不成?

    别忘了和珅现在的份量,而且他不止是内务府总管,之前还主管过布库,而和琳现如今也是工部的主事。有他们兄弟帮衬,赵亮早就备好了现今中国最最顶尖的一部分渲染匠师了。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赵大爷这是在往老朽手里塞银子啊,若还不应下,就太不识好歹了。老朽愿领五千两。”

    “我领三千两。”

    “我领五千两。”

    ……

    几乎是眨眼之前,两门商议五万两的股本就被认领了出去。

    一个个全都欢天喜地的离去了。

    赵亮可是讲究人,拿了好处绝对不会不干事的。就跟和珅那边一样,赵亮不止把那些官场的大爷们伺候的高高兴兴,还没有忘了这些商人。

    别看他们不怎么显山漏水的,名头远没有晋商鲁商响亮,但把视线转回到豫东那一亩三分地,有了这十几家人帮衬,赵家的影响力瞬间就能遍布整个豫东。再配合着他家手里猛然多出的小两万亩良田,赵家现下的牌面就更足了。

    而且小两万亩地啊,那要有多少佃户?如果能有效地把之整合起来,那又是一股巨大的力量。

    到了十月末,最后一批银子送到京城,赵亮至此算是彻底结清了跟那些官儿们的银钱。

    所以他也要离开京城了。

    这消息传出后有人是再也坐不住了,吴垣本来还有些犹疑,犹疑自己到底要不要去走这一步,可现在赵亮人都要离京了,他再犹疑的话赵亮人就不见了。遂亲自登上了小院大门。

    这人的官不大,本身似乎也没啥大的前途,都五十好几的人了才是个吏部郎中。

    可赵亮一点都不敢疏忽,听闻吴垣到了,忙亲自相迎。

    没办法,谁叫人家有个厉害老爹,有一堆厉害的爷爷叔爷,有一个厉害的太爷爷,更还有一个牛逼弟弟呢。

    他爹吴绍诗以诸生荐授入仕。乾隆时历任关中、黔中督粮道,滇南、咁肃按察使,赣西巡抚,所至有声,尤慎于决狱。

    是满清顶顶有名的刑狱名臣。

    他弟弟吴坛比他还小五岁呢,却已然是两淮(苏省)巡抚又加二级,也就是一品的官衔。

    赵亮下一步在江南将会有大动作,岂能不把苏南苏北的各路英雄探听个明白?

    有个巡抚老爹,有好几个厉害的长辈,还有个巡抚弟弟,哪怕那几个长辈和他爹都已经死了,哪怕吴垣还只是一个小小郎中,但谁敢无视呢?更别说人家还是吏部的实权郎中。

    “老大人大驾光临,在下真是诚惶诚恐啊。”

    “贸然来访,是老夫失礼了。”吴垣非常的客气。

    没办法,他这次上门是来求人的。

    海丰吴氏虽然似已进入了鼎盛阶段,他爹做到了二品致仕,他兄弟人还活着呢就已经是一品大员了。

    然而吴家后继无人啊。

    不管是他的儿子吴之承,还是吴坛的儿子吴之勷,亦或是其他各支,下一辈人不争气,别说考中进士的了,那就是能中举人的都一个也没。

    就连女婿任兆烔都才是个小小秀才。

    这后继无人的紧迫感叫吴垣也好,吴坛也好,都内心戚戚然。

    所以吴垣希望自己能从吏部调去刑部去。

    家学渊源,跟着他那个刑法名家的父亲长大,不管是他弟弟吴坛还是他吴垣本人,对于刑名事都极有心得。

    只可惜早年他爹在刑部做侍郎,吴垣虽然得了乾隆亲命毋需回避,但前途也耽搁了。好不容易他爹致仕了,他兄弟又当上了刑部侍郎,就只能调去吏部。

    等到为他爹守孝三载除服,兄弟俩虽然都很快就起复了,可吴垣刚把监察御史的事儿理顺了,又升任了给事中。他兄弟吴坛就再高升为巡抚了,按照清廷惯例,这封疆大吏的兄弟不可为言官,吴垣就又被调去吏部了。

    而他现在真正想去的是刑部啊。

    自从清水教和皇汉浮出水面后,刑部的一些业务就愈发的烫手了。

    然而彼之砒霜,我之蜜糖。

    吴垣明晰律令,处事条理分明、理智得体,自认为自己即便是一把年纪了,去了刑部也少不了用武之地,反倒比呆在吏部被满郎中压着的强。

    尤其是他老吴家几代人于刑部中经营,打他太爷爷那辈儿开始,吴家人就代代出刑部侍郎,四代人的积累下来,人脉关系不要太丰富,来到了那儿他才算真的如鱼入水也。

    而且他现在弃吏部而趋刑部,落在和珅和大人的眼中也未尝不会没好感。

    毕竟吏部满尚书永贵看和珅不顺眼那是出了名的。

    而吴垣这时候虽没有跳去户部,但他也进了跟和珅有着千丝万缕得联系的刑部不是?

    那中堂大人保不准看他就多了三分好感呢。

    英廉跟永贵倒是始终井水不犯河水,但谁也不信英廉就真的不恼永贵。

    这对赵亮来说绝对是一意外的惊喜。

第二百三十章 来自科举世家的蔑视

    吴垣请赵亮向和珅说和此事,作为交易的代价,海丰吴氏会在大清河入海口的丰国镇和苏南苏北两淮地界,为赵亮大开方便之门。

    海丰就是后世的无棣,位于齐鲁最东北靠着海的武定府境内,大清河的入海口所在的利津县,距离海丰也就咫尺之遥。

    以吴家现今在武定府的份量,说为其大开方便之门,那就真的是大开方便之门。

    一个祖孙数代人都是一二品大员的簪缨之族,族中还有多个其他品级官员,那在地方上的影响力根本就不是普通人能想象得到的。

    别看吴垣兄弟都在为下一代人的后继乏力赶到忧心,但吴家在武定府的地位那是固若金汤。

    之前赵亮一使人去丰国镇购买场地,吴家人就得到了消息。

    因为丰国镇是盐场所在,也是吴家的钱财主要来源,那里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吴家人的眼睛。

    可千万别以为吴家自诩是耕读传家,他们就真是耕读世家了。

    那扯淡呢。

    说个不好听的话,武定府的知府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来海丰吴家拜访。不然,惹恼了吴家人,你知府老爷也难安安稳稳的干不下。

    只是先前时候吴家人根本不把赵家放在眼里,也就不以为意了。

    但是等到牛痘的横空出世,别说吴垣要对赵亮上心了,就是远在两淮的吴坛也对之上心了。

    如此的柳氏使人在淮扬一带筹措船队的事儿就也上了吴坛的案头。

    作为一个打按察使开始就在两淮任职的封疆大吏,从按察使升布政使再升巡抚的吴坛,对两淮地区的掌控不要太严实了。

    之前是不查所以不知道,现在想知道了,那就根本瞒不住他。

    然后俩兄弟交换了情报,所有的事情吴垣就全知道了。

    用一个几乎不需要付出实际价值的许诺,就换取了一个‘另谋生路’的机会,吴垣很划算的。这个问题只在于他愿不愿意去开这个口,而不是他许诺的事情他会不会做到。

    老家武定府就不说了,就说两淮那里,他兄弟还能驳了他的面子不成?当初他可也是为吴坛的前途做过牺牲的,哪怕是被迫牺牲呢。

    哥俩的感情摆在这儿呢,叫吴坛在那边漏个口风,推赵家一把,咋啦?

    赵亮这边笑的牙发子都露出来了。

    这真的太叫他高兴了。

    吴垣在刑法上的专业能力是早就被人认可的,把他调去刑部,那是在为英廉送去一员大将。至于说吴垣在刑部发展几年后会威胁到英廉的权利,那也大可不必担心。

    英廉现在是户部尚书,他还想兼管刑部事物几年啊?

    这对赵亮根本就毫无压力么。

    这场交易,对于吴垣来说是轻而易举,而对于赵亮,那如何又不是手到擒来的呢?

    “老大人太客气了,比起海丰吴氏这等簪缨之族,科举世家,我赵家才是刚刚立足,如何有脸去谈甚后起之秀啊。”

    交易进行的非常愉快,那话题很快就转移了。

    看得出来,吴垣对此还是有点小羞赧的。

    赵亮心里暗笑,立马就将话题转移到了吴家人最为得意的家学身教上。

    海丰吴氏打前明时候就为书香门第,耕读世家了,虽然无人高中举人,但秀才举人还是层出不穷的。等到入清后吴自肃高中进士开始,其本人做到了刑部侍郎,为赣西、江南、河东三省名宦。他三子吴象宽雍正癸卯恩科进士,也做到了河西布政使;四子吴象默做到了兵部、刑部侍郎,桂西鄂北巡抚;五子吴象弼雍正癸卯举人,亦当上了学政。等到吴自肃的孙子辈也就是吴绍诗的时候,虽然没人再高中进士了,但吴绍诗也做到了刑部侍郎,而且吴家人在刑法上精心钻研了三代人后,打吴绍诗开始,那忠于成为天下所公认的名家了。

    吴绍诗的俩儿子就是吴垣和吴坛,吴坛在去两淮之前,那也在刑部当过侍郎。

    这样的家族何其恐怖啊。

    但人都是‘谦虚’的,对于这般的簪缨之族,你夸他们是官宦名门,那是在骂他们。必须夸他们是耕读世家,必须夸他们是科举世家。

    而且吴家四代人里出了三个两榜进士,那也真的是很不简单的。老牛逼了,称他们一声科举世家,也一点不为过。

    而且人家在传统教育上也的确很有一套心得,家中子弟五岁就入族学,且其中聪慧伶俐者往往还会延名师课读。如吴自肃年十三就外传以王清为师,而王清为内弘文院学士;吴坛亦曾受知于齐鲁学政李治运等。

    同时吴家历代有功名之人,还会将自己的文稿留下,《吴氏试艺》的大名在整个齐鲁都是人尽皆知的,可惜外人根本就难以一窥究竟。那是吴家打前明开始,历代族人优秀文章的汇总,为本族子弟所必修。

    然后就是历代为官子弟的官场心得。

    这点只看吴垣吴坛兄弟刚入官场就搏得了刑法名家的名头就能知道一二。

    如此这般的作为,虽然免不了叫吴家子弟功名利禄熏心,但不可否认,他们不管是在科场上,还是在官场上,一旦涉入真就会少走很多的弯路。

    所以,言传身教是‘一把屎一把尿’带出来的,而不是单纯的用嘴说出来的。

    海丰吴氏就是中国古代社会中最为典型的一个‘科举世家’的活例。

    这种‘言传身教’跟赵氏的办学之法之宗旨,那绝对是截然不同的。

    所以看着吴垣以一种高傲自矜的口吻来点评赵家‘慷慨助学’的时候,赵亮只能更起劲的去吹捧吴家。

    毕竟在现在的大青果,吴家这样的‘言传身教’才是真正得正途。

    “我父只一秀才,我只为一童生,尚有一堂弟,亦不过刚刚过了府试……”

    说起家学和学业来赵亮‘自愧不如’啊。

    而这种‘惭愧’显然很对吴垣的胃口,或许这样的对比,这样的优越感之下,会叫他刚才内心的那点羞赧给冲散冲淡了吧。

    现在赵亮很有唾面自干的精神头。

第二百一十二章被屏蔽了

    已做修改,试着申请一下解禁,不行的话明天就狠改一下放在公众版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摸错了人

    看着自家大爷消失在黑夜里的背影,彼此对视一眼,嘴角上同时间都露出了一抹似笑非笑。“罢了。主人家的事儿咱们不搀和,就做咱们该做的事儿吧。”

    把前院约束好,叫所有知情人都牢牢闭上嘴巴,才是第一位的。

    回过头更是第一个就吩咐自家男人,备好马,一旦后院有动静要召唤大爷,赵安就需要即可打马飞奔集市,把大爷叫回来。

    赵安还回去一个‘放心’的眼神,心里头都快要压不住大笑一场的欲望了。

    历来都牛气哄哄的大少爷这几天过的可真憋屈!

    眼下连找个女人都要半夜跑路,而且更悲催的是天不亮他就要回来。

    赵亮可不知道背后几个人是怎么编排自己的,他现在心情愉快着呢。你不叫我干甚我就乖乖听话了?笑话么。

    那很是有一种精神胜利的。

    再加上夜里一溜溜的凉风吹着,心情就更畅快了。

    不过赵亮还没有高兴地忘记一切。

    他这是去萧家,可不能让旁人知道了,不然难免会有些不好听的风言风语传出来的。毕竟柳氏来龙路口也是悄悄的进来,打枪的不要的。

    大赵庄和龙路口夜里的守备措施全都是赵亮一手敲定的,当初制定了五个方案,无规律的随机而定,可是赵亮对它们真太熟悉了,一切都了然于胸,很轻易的就避开了眼线。

    萧家宅院外头,一个黑影轻松的蹿上了墙头。

    赵亮并没遮掩自己的行踪,睡的不怎么沉的小红当即就被他跳下墙头的声音给惊醒了。再看一眼还依旧睡的香甜的小荷,来不及叫她,自己就先冲出厢房了。

    “大爷?”

    月光如华,小红一眼就清晰的认出来人了,吃惊的叫道。

    也亏得萧娘子早有吩咐,叫家里的下人不要太靠近偏院,不然非惊动了其他人不可。

    “睡你的觉去!”

    赵亮心思全在女人身上,可无功夫搭理小红。摆了下手,头都没扭,根本没发现小红那欲言又止的表情。

    近万正屋里可不止柳氏在啊,还有萧娘子呢。

    俩人吃酒都有些醉了,萧娘子就也在偏院歇息下了,睡在西屋的凉榻。

    但看着赵亮兴冲冲的背影小红又不敢打搅他性子了。

    已经成婚成家的小红,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把什么都写在脸上的单纯丫头了。

    她很清楚自己一家的‘幸福’全都维系在柳氏的身上,所以她虽然成了家,却还是回到柳氏这里做起了管事姑姑。

    这样的她男人很轻松的就在府城的洋货铺子谋了个差事。

    也更清楚,连她都要依附的柳氏,亦要如她依附柳氏那般的依附于赵亮。

    这位大爷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甚至他就是她们头顶的一片天。

    小红稍微的一犹疑,赵亮就已经大步走进了正屋。

    “罢了,月光这么,他总不至于摸错了东西!”

    小红只能如此的安慰自己,然后回去厢房,看着床上睡的甜甜的小荷,一时间真恨不能一巴掌打下去。心里头都不知道是想要有一个伴儿,陪着自己烦心的好,还是只有自己一人知道,更好保密的好。

    赵亮刚进正屋都闻到了一股酒味儿,这酒味儿中还夹着一股香甜。

    是扬州的蜜淋漓酒!

    一种蜂蜜掺酿的特制高粱酒。

    他鼻子太灵了。

    桌子上的酒菜都已经被小红小荷收拾多时了,他却还能闻得出来,甚至都分辨的出是哪一种。

    “喝酒了?”

    赵亮知道自己离开时候柳氏的表情很不高兴,这时候又闻到了酒味儿,自然就猜测柳氏在他去后心烦意乱下借酒消愁了。

    “那现在爷就给你一个惊喜!”

    说着就搓着手就向屋子的西头摸去了。

    他刚才一进门就看到西屋的凉榻上躺着一道曼妙的身躯,除了柳氏还能有谁?

    赵亮把衣服往边上的桌椅上一扔,人就上了凉榻。

    凉榻并不凉,相反还很温暖,那是已经有人用身体为他暖了床。在不算宽敞的凉榻上,赵亮刚躺下,一具温软的娇躯便依偎了过来。

    毫不客气的把人抱在怀里,如温玉一样儿的触感叫他心底一片火热。

    他此来本就动机不纯的么。

    这时的赵亮就觉得自己的小腹发热,口中发干了。

    月光照撒凉榻上,一张与柳氏全然不同的面容映入他眼帘。

    “我去!”这是萧娘子?

    月华下的萧氏给赵亮的感觉与平日常见的中老年妇女妆容不同,此刻这个秀发如云般散落在枕上的女人怎么看都才是一个二三十岁的花信少妇。

    赵亮从空间里取出一盏油灯,西屋立刻一片光亮。

    他并没有第一时间里起身离开凉榻,而是眼睛直愣愣的看着榻上的美人。

    灯光下,萧娘子的玉容有如施了粉脂一般娇艳迷人,不见半点平日所能见的淡黄,红唇上闪烁着晶亮的光泽,薄薄的蓝色中衣坦露,那耀眼的雪白更刺激的赵亮发石更!

    萧娘子怎么会跑来偏院?

    赵亮脑子里一片浆糊,他有心推醒对方,但手到中途他猛地缩了回来。这不醒还好,推醒了才是真麻烦呢?

    这可不是信息时代啊。

    现在是女人贞洁大于天的乾隆朝,而且他也不像把到嘴的肥肉吐出去。

    赵亮瞬间把油灯收回了空间,做贼心虚地向东屋处望了一眼,这边躺着萧娘子,柳氏肯定在东头躺着呢。

    然后又一脸的纠结。

第二百三十一章 陆战种子,赵家嫡系

    汝州府某地。

    一支百人规模的队伍正顶着寒风站在偌大的操场上,衣着单薄的他们已经被冻的瑟瑟发抖,但却没有一个人叫喊抱怨,更没一个人胡乱动。

    这些人就是赵亮培养嫡系陆战力量的种子。

    他们中几乎九成的人来自赵家技校,或者更准确的说,那几乎九成的人是赵家收养的乞儿。只有少数的几个人例外,他们或本就是大赵庄人,或者是赵亮打京城拉来的旗丁。

    而所有来到这里的人,那有一个算一个,不管他们本身对赵家的感情是怎样的,都无不为赵家人给出的丰厚待遇所倾倒。

    赵亮现在不可能把一些事儿现在就说的那么露骨的,这里还是大青果的天下,时机远没有成熟。

    可只要银子砸的好,那一切就都OK。

    因为前世看过一些小说,又看过很多的影视作品,本身也受过军训,赵亮并没有冒险的在汝州引入葡萄牙士兵,又不是技术更加专业化的海军,陆军完全没有必要么,便照着自己的臆想拟定了训练大纲。

    反正他也没打算立马就造反,或者是立刻就跟欧洲陆军顶牛,就算只能练出一个花架子,那日后还有很长的时间去修补。

    这方面赵亮有着很强的容错率,他不怕‘失败’。

    ……

    在赵亮的认知中,后世军队里,最最重要的不是队列亦或军姿,后两者固然重要,都是训练军队意志和组织能力,以及团队协调能力的强大法宝,可它们再重要也比不得‘纪律’两字重要。

    一支强大的军队,纪律必是第一位的。

    所有的战斗力也都是以‘纪律’两个字为前提展开的。

    所以,受训的这一百人,他们的待遇固然是非同一般的高,可他们所要承受的约束也一样非同寻常。

    时间回到一个月前。

    赵家在汝州圈定的这个面积不小的训练场前部,一栋不怎么高,但在现在的国人眼中却模样极其的奇怪别扭的三层小楼前,一百名新到的受训人员正以五列横队模式站定。

    远远的看过去倒也像模像样,似乎挺整齐的,可一旦离近了你就能听到队列中传出的议论声了。

    甚至还能看到一些队员在交头接耳。

    他们能出现在这儿可都是pk掉了一个个竞争对手后的成果,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年龄和文化知识,这些人都是赵家现有手下人员中综合素质最优秀的一批人。

    昨日在抵达训练场的当天,这些人就好吃好喝了一整天,食堂里鱼肉管饱,除了没有酒水没有娘们,这里就是天堂。

    而且就在昨天晚上,上头还如数发放给了他们本月的薪水,十两银子,这简直太丰厚了。

    当然随之的还有一份正式契约,但那个时候他们那里还会去看契约里的内容啊,一个个都被银子砸的晕乎乎的呢。

    哪怕是京城来的旗丁。

    十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在如今的大青果,十两银子足够叫一五口之家舒舒服服的过上三四个月。

    这些人本就都是出身贫苦,不管是大赵庄的人还是京城来的旗人,甚至绝大部分的人都是乞儿出身,可想而知那对他们的刺激是多么大了。

    要说之前他们对‘十两高薪’还只是一个概念,可现在十两银子一文不少的发到他们手中了,那种沉甸甸的感觉,真的把所有人都给冲懵了。

    心中只有兴奋的他们,根本就不去看契约具体写的是什么,便都晕晕呼呼的签了字画了押。

    便是京城来的那些旗丁此刻心里想的都全是一个念头,看在这么多银子的份上,只要东家不让自己杀官造反,那真是做什么都行啊。

    然后这些人很快就后悔了。

    第二天训练场并没有一开始就给他们个下马威,用哨声和棍棒‘叫醒’所有人。而是给了这些人充足的时间睡个懒觉,然后再到食堂里舒舒服服的吃个早餐,最后才被哨声聚到小楼前。

    一栋三层高的砖石结构小楼,标准的后世建筑风格,不止跟现下中国经典的飞檐斗拱式搭不上关系,跟此时欧洲的复古主义建筑也不搭腔。

    这栋楼昨天就叫他们惊愕,现在再看还是觉得惊奇。不像他们的宿舍,四四方方豆腐块一样的平房和里头的一张张双人床,初一看很新奇,但很快也就就那么一回事儿了。

    任冲站在窗前,抱胸看着楼下的一百‘新兵’,嘴角全都是满带恶意的笑。

    “砰!”

    一声枪响吓了所有人一大跳。

    周东浑身一个机灵,本来想要活动活动的双腿立马不酸也不麻了,整个人昂首挺胸,一动也不动。

    有过三年乞儿生涯的他是很珍惜眼下的生活的,对赵家也充满了真挚的感激,哪怕是没有十两银子的高薪,他也愿意为赵家赴汤蹈火。

    不过脑子机灵的他更清楚一件事——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十两银子这什么概念啊?

    赵家会舒舒坦坦的叫他们拿着用?

    这里头肯定憋着大招呢。

    半夜里当银子带来的惊喜慢慢消退了后,周东大脑恢复了清明,立刻就产生了警觉性。

    不过他的这种想法根本没有说动其他人,食堂吃饭的时候周东曾把内心的想法说出来,但同寝室的其他九人都没当回事。

    可现在……

    这一声枪响告诉了周东,他没有想错,“干货来了。有人要挨刀了……”

    就像他们刚刚被赵家收容的那段日子一样。

    一群乞儿是怎么学会干净,怎么学会排队,怎么学会最基本的纪律要求的?

    无外乎是惩罚。

    只不过在龙路口是惩罚都仅仅是棍棒,周东可从没见过赵家人动火枪的。

    周东余光一瞟,三层小楼的拐角走出来了一人,一个三十来岁,面相和穿着一看就是大人物且还是一个不好惹的大人物。

    “聊啊,大家伙儿接着聊。”

    任冲背着双手缓缓走到队伍前端,然后狠狠的给了1号排头兵一下,刚才这家伙是最活跃的人之一。

    一个来自京城的八旗余丁。

    队伍发生得一切,任冲站在楼上看的清清楚楚。

    “队列期间随意说话,所有人扣十分。”

第二百一十二章发公众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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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二章 分分,学员的命根

    任冲是任姑父的族侄,虽然没上过战场,但此前却一直在镖行厮混。无论是空手兵刃还是弓箭火枪,那是都能耍得起来。

    赵家开始搞民团的时候,任姑父立刻使人招回了任冲,所以任冲还在民团中混过一阵。

    民团的操练规则是远不如眼下这批人来的严格的,但任冲也算是有经验了。

    训练场的这批教官教员几乎都是民团里出来的人。

    他从头到尾的走过横列,然后转身周会队列的正中央位置,“我告诉你们,赵家是十两银子不是拿来养废物的,更不是叫你们来吃白食的。”

    “在这里,你们每一个人都有一百积分,当这一百积分被扣光的时候,你们就只有一个选择,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那之后你们还可以当店伙计当小二,当工匠当车夫船夫当护卫,你们三年五年后,或十年八年后也能再度做到月薪十两银子起的位置,可这中间的差距有多么的大,你们心知肚明。”

    队列里所有人的神情都凝重严肃了起来。

    都不需要任冲再去训斥他们,所有人就都下意识的挺起了胸膛,挺直了腰板。

    同时每个人都在心底里痛彻心扉,刚才的那十分啊,真他么肉疼啊。

    “接下来的一年时间里,我希望你们能闭上自己的嘴,在这个地方,你们只需要记住一个词,那就是服从!无条件的服从。

    教官让你们干什么就干什么,别可一堆为什么,别讲什么困难,立马就去做。”

    “你们在考核中的那点成绩我都知道。但它们说明不了什么,那东西在我的眼里狗屁不是。因为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将要面临的是怎样的场景,更不知道自己被这样训练为的是什么!”

    “在几千里外的大海上,属于赵家的远洋海船已经蓄势待发。但是汪洋大海之上不止有泼天的财富,更有无穷无尽的危险。天地之危也就罢了,更有一波波的洋匪海盗在等着他们自投罗网。所以那些海船上必须要有绝对过硬的力量来守护。”

    “你们中的一些人就会是远洋海船上第一批护卫头领。”

    “另一批人则会留在这儿,成为训练基地的教官教员,成为下一批受训人员的老师。而等到下一批受训人员结束了一年时间的训练之后,他们中也会有一部分人走向海洋……”

    “所以,一个个都好好地想一想吧。”

    “愿不愿意拼搏这一次。”

    “贪生怕死,只想着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的人,那就现在出列,站到我的左手边。”

    “而不怕死,不甘平凡,不愿意一辈子都平平淡淡渡过一生的人,那就原地不动!”

    “我给你们一个时辰的时间考虑。”

    “在食堂铃声敲响之前,你们可以静静的去想去思考。”

    “但是不准交头接耳,不准私声议论。”

    任冲的话停下了一段,似乎给出足够的时间让眼前的一百人来消化一样。

    “最后额外提示你们一点,十两银子的月薪只是你们受训期间的工酬而已,当你们真正走向了正式的岗位之后,你们的工资只会比这个数字更高。比如说现在的我,你们的总教官,想知道我一个月又能拿多少银子吗?”

    “那你们要先坚持下来,留在这地方做教官教员才行!”

    “科举考试也分个一二三甲呢,你们自然也会被分出个三六九等。能者上庸者下,再哪儿都是跌不破的道理。”

    说罢嘴角一挑,任冲留下了一抹说不清是嘲笑还是嘲笑的笑,掉头离开了。

    这是一个决定人生命运的选择,他要给这些人足够多的时间。

    不过雷他也一样埋下了不是?

    不准交头接耳,不准私声议论,一个时辰的时间考虑,在食堂铃声敲响之前,都可以静静的去想去思考……

    ‘静静’俩字划上重点。

    没有经历过严格训练的人,怎么可能一个时辰都‘静静’的站着呢?

    但是他们敢不‘静静’吗?

    昨日这些人签署的契约中有规定,在今日上午午时末刻之前这些人是有权利反悔退出的,而过了那个时间点之后,这些人想要退出都是不可能的了。

    那时候他们离开这里的唯一一条路就是扣光自己的积分。

    一个时辰过去。

    小楼前还能站立着的人连十个都没有了,周东在听到铃声响起的瞬间,整个人都体会到了一股灵魂出窍的美感,那真的是太久旱逢甘霖了。

    这些人都不是笨蛋,在直愣愣的站着想了十几分钟后,猛然的就体会到了那颗大雷的存在。

    但是没人敢去品尝大雷爆炸的滋味。

    之前的十分已经叫他们一个个都痛彻心扉了,这些人可不敢不坚持。

    周东坚持了下来,一直坚持着,直到整个人都木了。

    他觉着这短短的一个时辰比他当初第一年当乞儿的那一整个冬季都难熬。

    听到铃声的时候,周东有种要流泪的冲动,而当他再听到任冲说“所有还站着的学员,每人加5分”的时候,那眼泪真的就流下来了。

    一百名学员没有一个人愿意放弃这个机会的,因为他们都受过穷,知道这样一个‘一步登天’的机会是多么的难得。

    哪怕一些人内心里对死亡有着莫大的恐惧,他们也会用留下来当教官教员来说服自己。

    而且只是要求听话,只是要求列队时候不要讲话和乱动,这也很容易不是么?

    眼前的一百人可没怎么学过站军姿,就算是技校里出来的乞儿们,也更多是昂首挺胸的站着。

    所以,很多人站着站着腰就已经弯下去了,不自觉的弯下去了。

    但这些人依旧不敢动,因为他们四周已经出现了一个个穿着黑色制服的,提着短棒的教务人员,这些人正睁大眼睛的在看着他们呢。

    如果忍不住动了,那是不是又要被扣分啊?

    可是没有经历过刻苦严肃认真的训练,人怎么可能控制的住自己呢?

    “37号扣两分。现在出列,向右——转!”

    被杀得鸡很快就出现了。

    周东当时整个人就是一凛,本来发软发酸的双腿立刻重新恢复了坚挺。

    然后他就知道了一个事实——坚持不住摔倒的,不扣分;坚持不住自己动的,扣分。

    那可真是一段难熬的时间。

第二百三十三章 鞭策

    只是有这样想的人还没过一天就后悔了。

    午饭后基地并没有再操练他们,而是五十人一组的完成了分班,接着又给他们讲了下基地里的纪律。

    从生活到卫生,从作休时间到操场训练时候的纪律和基本动作、规则。

    比如立正、稍息,报数等。

    还有队列之中不可以说话,需要说话喊报告,经过教员教官的批准后才可以说,这是最基本的一条。

    但总的来说这一下午的日子还不难过,尤其是晚上时候开启的文化课程,叫不少乞儿出身的学员都有种自己重新回到了技校的感觉。

    可是当次日清晨,天都还没亮的时候。

    “嘟嘟~~”

    “起床!”

    “起床啦!”

    一阵刺耳的哨声在房门外响起,教员高昂的叫喊声传进了寝室内每一个学员的耳中。

    毕竟十人一个寝室,一个班也就只有五个寝室。

    两名教员的叫喊足以覆盖所有了。

    周东顶着红肿的双眼,十分不情愿的起了身,磨磨蹭蹭穿着衣服。天气已经入冬了,清早那么的冷,谁不想缩在暖和的被窝里打滚啊。

    他昨天夜里可是很晚才睡着的。

    “都聋了吗?没听见起床哨吗?”

    张大麻子大声的叫喊着,挨个拍打着还在赖床的众人,不远的赵耀也同样如此。

    这家伙是赵亮一个还没出五服的族弟,从小就不是个安分人,进民团混了两年,现在顺理成章的来到了训练基地。

    “起床超时的扣积分,昨天宣讲的纪律,都忘了吗?”

    张大麻子不惯着众人,直接‘冷水’浇头。

    还有些迷糊不情愿的周东瞬间清醒了。

    他可不能扣分,他还想坚持到结束呢,到时候他一个月至少就是十两银子起步,那回到他老家给他父母修座坟,还不轻而易举么?

    所有人都清醒来了。

    然后一个个全穿起了衣服。

    训练基地的训练服跟中国这时候的长袍马褂可不一样,然乍然一看很短装,但却是对门开的,更像是女人的对襟,而且不管是上下身,扣子都至关重要。

    腰带也变成了扣眼皮带。

    在众人看来,这种模式的衣服就跟之前的三层小楼一样,叫他们看了别扭。

    可现在他们就又体会到好了。

    由于时间是冬天,现在天亮的完。寝室里又没亮灯,抹黑穿衣服,也亏得这作训服简单易穿,要不然他们还不知道要多耽搁多久呢。

    大家列好队后,两个班被单独分开,进行早操。

    等人到齐了任冲看了眼手里的怀表,这都要过去十五分钟了,不由得撇了撇嘴,一个个的都是欠操。

    接着一班二班的教官正式就位。

    见教官来了,张大麻子对着众人喊道:“全体都有,向右看~齐。”

    五十名菜鸟跺着小碎步,头微微朝右看去,你一眼我一眼的做着相同的动作。

    这些都是昨天下午时候被教授的一些基本动作和经验。

    学员们看着是挺有模有样,实则整个队列明显的不齐,歪歪扭扭的。

    但冷眼旁观的任冲也好,下班级里担任教官的人也好,都没多说什么,毕竟是第一次集合列队,还没有开始正儿八经的训练,能把动作做出来,就很好了。

    口令继续下达着。

    “向前~看。”

    “报数。”

    一套流程走完,天色已经变为了蓝灰色。

    然后早操就正式开始了。

    “今天是第一天带大家出早操,就先跑个十圈热热身。”

    教官大咧咧的说着,仿佛那十圈真就跟糖豆一样,张口就能吃下。

    张大麻子暗中咽了口吐沫。

    这操场里一圈就是一里地呢。

    他三十多岁的年龄能拼到现在,那肯定能跑的下全程,但也绝对不轻松。

    当初选拔教官教员的时候,他的成绩并不突出,要不是大公子抬了他一手,张大麻子未必就能进汝州的训练基地。

    也所以他万分宝贵眼前的机会。

    别说早操十里跑了,那就是二十里他也要撑的住。

    “121~~”

    “121~~”

    教官嘴里喊着口号,周东他们知道这是口号,知道12代表的是什么意思。可是他们真的踩不准点啊,一个个步伐依旧杂乱无章的。

    有几个人去特意赶步点,但没几步就有乱了。反而因为赶步点搞得自己也章法打乱,手足无措的。

    而且随着一圈一圈的跑下去,很多人已经纷纷把最初的想法抛在脑后了。

    他们只是咬牙坚持都困难的很,那里还有精神去赶步点呢?

    一个‘简简单单’的早操,那就是最厉害不过的下马威。

    不知道多少人跑到最后呼吸喘的像拉风箱,人也从队列中落了下来,但他们依旧要跑下去。

    因为这就是服从么。

    纪律是基地里至高无上的信条,他们这些受训的学员,一切行动都要听指挥,对于教官吩咐了的事,理解要执行,不理解也要执行;能做到要执行,做不到也要执行。

    这十圈他们就是爬也要爬到最后。

    当最后一人归队之后,整个操场两个学员班都陷入一阵沉默当中,受训两个字似乎没他们想的轻松。

    “今天的早操,二班的学员最先到齐,二班进食堂后吃甲区窗口,一班就去吃乙区窗口。”

    “甲区的饭菜就比乙区的要好,每个人还能多一个鸡蛋。”

    任冲停下了话头,然后就听二班的教官高喊道:“二班的学员听清楚了没有?”

    “听清楚了。”二班回答的很洪亮。

    “那么这个胜利二班要不要保持住?”

    “要保持。”二班学员的声音继续洪亮,而边上一班学员则纷纷有些脸红,还有些不忿。

    “我听不见,大声点。”二班教官说道。

    “要保持。”二班的声音果然比上次又响亮了一些,这些被选中的人又不是笨人,才不会放手自己得到的好处呢。

    “再大点声,我还是听不见。”二班教官的声音咆哮起来。

    “要保持!”

    “保持什么?”

    “胜利!”

    “保持什么?”

    “胜利!”

    “再大声一点!”

    ……

    反反复复一句话,在被所有人叫喊的时候,那会最容易引起你心底得盲从心理的。

    可二班学员的盲从又何尝不是对一班学员的鞭策啊?

第二百三十四章 慢慢走着瞧

    等到赵亮从京城回到陈州,然后再赶到汝州视看的时候,经过了一个月时间磨砺的受训人员,已经跟先前完全变了一副模样。

    那肉眼看着就有个‘兵’样儿了。

    虽然这个兵跟大青果的兵是全然不同的。

    任冲看着眼前的一百个受训人员,他不知道这些人里能有多少人会坚持到底,说不准有几个人在年底之前就会离开。

    而眼下即将展开的突击考核,就更会是促使某些人提前离开的因由。

    因为这个‘考核’原本是根本不在他们的计划列表中的。

    可这是赵亮提出的要求,任冲他们只能照做不是?

    “今天召集大家是要宣布一个重要决定。”

    “大家入训也有一个月了,今后的三天时间里,基地将会对所有人展开考评,从综合成绩到单项评比,检验一下你们的各项基础技能。”

    任冲说的很轻松,但底下的人可瞬间就感觉亚历山大了。

    这种突然间开启的考试,那是很挑战人的心理素质的。

    更不要说,但凡是考评,依照基地的尿性就必须会跟积分扯上关系。

    一些分数雄厚,自身素质也过硬的人还能松口气,而那些本来就拖后腿,积分也被扣的接近于0的学员,心里已经在打鼓了。

    周东也感觉自己的心率猛然加快了许多。

    这当然不是他担心自己的分数会变零蛋,而是在想着能抓多少分,能不能成为所有人中的第一名——那可不止有众人的羡慕与荣耀,更有不少肉眼可见的好处。

    比如在日常伙食上,比如在银子上。

    只要他夺得了第一,并且坚持到这个月的月底,他的奖励可就是实实在在是十两银子啊。

    任冲当然看出了底下人的想法,但他并没有做什么安慰,优胜劣汰,这本就是开办训练基地的宗旨:“考核项目有负重十里越野,俯卧撑,仰卧起坐,单杠,双杠,擒拿,刺刀,射击(装填),投掷及基地条例十项。”

    “每一小项的第一名奖励十个积分,第二名五个积分,第三名三个积分。成绩合格者不扣分,成绩不合格者一律扣十分。”

    “综合成绩第一名奖三十个积分。二至十名奖励十个积分。”

    基地里的积分倒也并不难赚,但也同样很好丢失。

    任冲的这些规定宣布了之后,下面的学员中有忍不住露出喜色的,也有面色难堪的。别看这次考核成绩只要合格的就不扣分了,但对于吊车尾的那几个学员来说,哪怕只是‘成绩合格’,都不是那么有把握做到的啊。

    赵亮在窗户前把这一切都看的清楚的很。

    随之转头看向身边的赵宝:“什么时候基地的教官教员也组织一次考核,或者是把他们跟学员混在一块考试,也拿出点真本事叫学员们看看,别以为做教官的都是些光说不练的假把式。”

    “你可做个人吧……”

    赵宝心里立刻吐槽着,但面上连连点头应是。

    这人就是赵安的爹,老官家的儿子。之前是跟着赵爹的长随,也算是东院的大管家了,训练基地建起来后,赵宝就来这儿了。

    作为基地的大管家,赵宝对这儿的一切可以说的了如指掌,很清楚基地的作训有多么的严格,甚至还不止一次的听教官教员们说过这儿的作训比民团难熬的太多了,强度高的太多了,换做是他们自己都不见得能撑得住……

    比如那张大麻子,他就不止一次的这么说过。甚至都在学员的面前说过,他年纪最大么,早就不要脸了。

    可现在大爷却想叫所有人混在一块考核,这不是要红果果的去揭其他人的老底儿打人脸么?

    这要是传出去了,还不知道能叫多少教官教员背地里骂娘呢。

    不过赵亮是大爷,赵亮是大老板,他想干啥就干啥。

    赵宝看着底下的任冲等人露出了怜悯。

    很快,当沙漏什么的都准备好了之后,当一切都准备就绪的时候,赵亮露脸了。

    在场的学员们就没有不认识他的,一看赵亮现身,先是对今天的突击考核恍然大悟,继而内心里就更生出紧张了。

    这就像公司的大boss突然现身第一线视察,谁还不想表现的更优异一些呢?

    “谁是邱志宽、陈元祐和周东啊?”

    赵亮向任冲问道。因为现在的积分榜里,这三人是第一位的,而且教官教员们对他们的评价也是上佳,都是非常刻苦努力的人。

    任冲立马给赵亮指了出来,“这三个都是好苗子,不止身体素质强,关键是训练刻苦,为人也本分,文化课上也是不拖后腿。不像那个徐家亮,京城来的,有股子傲气,加上自己身体素质好,认得些字,还学过一点拳脚,火枪也摆弄的挺熟练的,对谁都拿下巴看人。别说跟自己小组里的人合不来了,就是一块打京城来的那几个,跟他也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整日大错没有小错不断的,扣了不少积分。要不然他的积分排不到前五也能排六七八名。”

    “徐家亮?那个五十七号是吧?”别说,赵亮对这个徐家亮也是有印象的。

    此前长顺给他拉来的第二批五十人里头,就这个徐家亮叫赵亮记忆很深刻,因为这家伙的家里还是个小官呢,他本身也是个养育兵。

    所谓的养育兵就是八旗的预备役。

    从顺治朝开始设立,雍老四时候彻底定策,打一开始的四五千人发展到乾隆年间,已然有两三万规模了。饷银是一两五钱,满洲、蒙古有米,汉军无米。

    待遇比之八旗旗兵是差的不少,可比起绿营来也算可以了。

    但徐家亮能因为打架斗殴把自己头上的‘养育兵’给打掉了,那也是没谁了。

    也所以他的傲气真不是到了汝州后才有得,人家在京城时候就傲气。

    只不过作为一个男版的‘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徐家亮的下场如何只看他现在处在啥地方,那就可见一番了。

    虽然以他家里的底子,徐家亮便是没了养育兵,那也不至于就饿着他人了。可谁叫徐家亮自己得罪了人呢,把他家里人都给连累了。

    不过看他虽然傲气,虽然小错不断,却始终远离零蛋,积分还不错,赵亮就知道这人心里还算有谱的。

    那就慢慢走着瞧好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哥,我想回家

    汝州这边的陆军种子训练严格,云霄那里的海军种子也一样是置身于‘水深火热’之中。

    在起伏不定的波涛上,一艘大型红单船正随着海浪不停的摇摆着。

    通晓汉语的葡萄牙总教官费雷拉中尉在大声的吼叫着:

    “看看你们的队伍,歪歪扭扭,根本不象话,现在我命令,整队,向左向右——看齐。”

    整个队伍一片忙乱,只是过了半天,歪歪扭扭的队伍依然是歪歪扭扭。在起伏不定的海船上想要排出整齐的队列谈何容易?

    更不要说这些刚刚上船的水手们,之前就从没有接触过类似的训练。

    他们一些人能熟练的操纵大炮和火枪,但是论列队的基础则甚至连技校里出来的乞儿都不如,就是在平地上排列出整齐的队列,对他们来说都是很难的。

    费雷拉对此当然心知肚明,可这正好让他给出一个下马威不是吗?

    作为一个葡萄牙人,他能从底下这群人的目光中明显感受到排斥,这些中国人并不欢迎他一个鬼佬来当他们的教官。

    那自己就必须要拿出真本领才能压服他们。

    这样才能对得起自己的身份,也才能对得起那位赵老板发给他们的高薪。

    “迪马斯、罗兰多,你们带人去给他们作一个示范,叫他们看看该如何排队。”

    “是的,长官。”

    迪马斯、罗兰多是两个葡萄牙老兵,他们带着另外的四名葡萄牙士兵,非常熟练的在一干受训人员面前排成了一条直线。

    “看看他们,再来看看你们,瞧瞧你们排的队列,像样吗?”

    “或许你们会说,你们并不是军人,你们只是一群水手,一群炮手枪手,你们根本不需要受到军人的要求,去达到军人才能达到的标准。”

    “这是不对的。”

    “大海上的残酷丝毫不比战争逊色。”

    “当你们遇到海盗打劫的时候,你们说自己不是军人,海盗洋匪就会放过你们吗?到时候你们不是军人而胜似军人。在面临着你死我活的战斗时,你们除了用更快更准的炮击去击毁对手之外,你们别无第二个选择。

    那时候的你们跟军人还有区别吗?”

    “与其在临到死亡时候哀嚎抱怨自己的无能,那么,不如早早的就用军人的标准来要求自己,来将自我的实力锻炼到最强大。”

    所以费雷拉现在用军人的那套来训练眼前的所有人,就也很顺理成章不是吗?

    被训的人无话可说。

    虽然他们觉得这话有不对,但想要反驳也很难,尤其是一些能反驳的话并不适合公开宣扬。

    你能说什么呢?

    说海盗洋匪取财却并不一定要害命,尤其是中国籍的洋匪。还是说海面上的战斗并非真就是你死我活的决斗,见势不对的话,海盗洋匪并不一定会强吃硬怼?

    这叫上头人听了会怎么想?

    “教官,我有话说。”但还是有人忍耐不住的道。

    费雷拉眼睛死盯着那个出头之人,确定了那人眼神中掩不住的桀骜之色后,才说话:“记住,现在是训练期间。我之前已经讲过了,说话之前必须喊报告——教官,得到允许后才能讲话。你没有记性吗?”

    那人脸色变得难堪来,说真的,他还真没记着。

    大海上讨生活的人,那性格本来就不是安分的,而这种条条框框的规则纪律先天上跟他们就不对付,叫所有人打心底里排斥。

    “念在你是第一次犯错,我可以仁慈的不予你处罚,现在你重新喊一遍,如果出错,我会狠狠地踢你屁股,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教官。”

    这人脸上一阵血红,还他么仁慈,这洋鬼子还不如抽他几鞭子呢。

    “报告教官,我有话说。”

    “说。”

    “我认为我们不需要去练习列队这种花里胡哨的把戏,我们只需要学怎么更快的打炮!”

    “错。没有强大的组织力,没有强大的意志力,你就不可能真正的去更快的打炮。或许在最开始的时候,你会凭着自己充足的体力将炮击的速度提上来,但很快你就会软脚虾一下趴在那里动也懒得动弹。”

    “在一场为期漫长的海战中,强大的组织力和意志力是任何一个参战者都不可或缺的能力。”

    “这一点上,身为一名军官,我认为自己比你更有资格来判断对错。”

    “而在你眼中那些花里胡哨的训练,恰恰就是在磨练你的组织力和意志力。”

    “现在你明白了吗?”

    费雷拉激动地吐沫横飞,却还算清楚的回答了那人的疑可。

    “明白了。”出头鸟的回答有些有气无力。他内心里并不服气,可就像费雷拉刚才说的一样,他是军官,他更有经验和资格来判断对错,而不是自己这个水手出身的平头百姓。

    “错,你应该回答,听明白了,教官或明白了,教官。执法队,该名学员犯错,鞭五下。”

    费雷拉仿佛抓到了耗子的大猫一样,双眼瞬间直放精光。

    “是。”

    朱涛上前应是。

    他是朱濆的族弟,也是眼下的执法队长。

    这些受训人员可是朱濆好不容易挑出来的种子选手,他可以放手任由费雷拉去操练,却不可能不派人监督的。

    就像汝州训练基地的赵宝一样。

    朱涛使了个眼色给身边的队员,后者几步走到出头鸟跟前,叫道:“出列。”

    等出头鸟来到他跟前后,举起竹鞭,“啪,啪……”就真真的抽打了五下。

    竹鞭并不不重,只有手指粗细,可这玩意儿越细打在人身上才越疼。五下打完,那出头鸟的背上已经露出五条紫红色的血迹,眼泪都要忍不住流下来了,看得其他所有学员都心中凛然。

    好不容易等到这场煎熬结束,所有的学员已经被费雷拉折磨的筋疲力尽了。

    虽然只是‘简单’的列队和站军姿。

    朱波饭都没吃,就强撑着发软的双腿敲响了大哥朱涛的休息室。

    执法队是现下一干受训人员中最嫉妒的职业,这群人只需要远远地看着就好了,根本不用来吃这苦头。

    朱波心里都懊恼透了,他为什么来自讨苦吃啊。跟着他哥屁股后头混,那不香吗?

    “哥,我不想训练了,我想回家。”一句话说完,朱波就放声大哭起。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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