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变强
所谓的浪费资源一说本质就是分配不均。
别人可以这样认为，但自己却不该也这样认为。因为如果当你也觉得自己在浪费，那你享有多出来的这份资源也就失去意义。
正确的做法应该是正视这种分配不均，充分地以及更好地利用它，再将其转化为自己的力量，如此过程中再是产生了所谓的“浪费”也只能算作合理损耗。
至于资源分配的不均……这本身就是一件十分之现实的事情，因为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
而不公平都是相对而言的。对卡尔跟姜洄两个人是不公平，但姜洄日后也会遇到享有更高阶层资源的人，也会遇到这样的不公平。小卡尔先生他并不明白，当他从这所学校离开，在他往后的人生必将面临更多的不公平。
姜洄也必须明白这一点，她不会永远享受上位的资源，也必须学会接受下位的落差。
至于那位小卡尔的动机也没所说的这么鲁莽和冲动。一者是他动手的时机，显然是抓住了监控出问题这样一个先决的天然条件。且从生出的粒子影像资料看，对方显然也蹲看许久，一切都计算好了的。如果不是姜洄意外比他想象更有战斗力，这会儿对方大概已经得逞并逃之夭夭了。
二者……对方明明是对班级内一整个权贵群体都不满意，痛恨且眼热着他们能够得到特殊“待遇”和“关照”。可他偏偏不敢选择表现真正垫底且因为体弱受到照顾的陈文白，因为对方来自于塔克星那个强盛的陈氏家族，更不敢朝着梅里尔少校家的女儿动手。最后他就选择了家境看起来最为平凡和无害的姜洄。
——哪怕对方其实并不那么符合他所憎恨的那个被放水的群体。
所以小卡尔只怕心里也是很清楚这一点，只是以双重标准做出这样的选择。
斯达克不愿意这样一个品格败坏的家伙影响到姜洄。
他希望姜洄能明白为何强者恒强，学会自内部而外的强大，轻易不为外界力量或环境所动摇。
不管这孩子日后会走一条怎么样的道路，斯达克都希望对方能成为一个内心真正强大的人。
“正如我方才对那位小卡尔先生所言，你的这份资源大多来自于你的父母亲，来源于你的家族，甚至来源于你本身应享有的权利。这些既然落到你身上便好好使用，何须想这么多？”
“假使你真觉得自己浪费资源给舍了抛到别人手中，你以为便是合理配置了？你想想若是资源落在今天这位小卡尔先生手里，说不得反倒还是祸事，反咬一口你都是轻的了。”
“而——你自己不是已经有了答桉了么。”斯塔克觑了姜洄一眼。
就在刚才他还担心孩子被别人一番垃圾话给动摇，不曾想对上一双前所未有坚定的眼眸，心下顿时便知这人心里其实也早有答桉，想的很明白了。
她不过想再来一把推力罢了。
斯达克既有些高兴，又止不住为对方这番彷佛已经在他们父辈祖辈当中重演了千万次的心路历程感到有些惆怅。
“你现在知道有资源不好好使用是一件多么可恨的事情了吧。”斯达克轻哼一声，意有所至，也没再说什么。
“唐叔叔，我有点想要就这样继续走下去，想要变得更强。”
“嗯。”
“你……”
不等他说完便听到旁边的人呼吸忽变，看过去人竟就这样坐着入睡了。
原来已经午夜12点了。
斯达克将人扶正，放到医疗室的架子床上，搭上帘子，示意正好回来的陆瑾外面说话。
而他们以为已经沉沉入睡的女孩此时早已进入到神奇的精神空间当中，进入到另一片世界，开始了复一日的时光。
她此时正在经历这一天第二个出其不意的小惊喜。
姜洄抬起手试探般做了个托的手势，书就这样晃悠悠地悬浮在半空中的，随心转念一想似被是被施了魔咒般哗啦啦一阵翻。在那一刻她彷佛都听到了霍格瓦斯自带的BGM。
她有些恍忽地看了看自己没有一丝擦伤的手，那里因为今天打架应当有条血痕的，也确定自己是在精神空间内。
……她在这个空间里精神力控制力好像变强了。
姜洄从沙发上直起身来，十分装腔作势地挥了挥手，随着脑海的思维一动，刷地不知从何处而来凭空冒出来很多大部头，绕了他一圈上下悬浮，阵仗还挺大。
某人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开大了，额头略微有些冒汗。然后不知道不小心哪儿触动了意念，十数本大部头悬在他头上一圈哗啦啦的翻了起来，场面那叫一个惊悚。
她一会儿想着让上头瞄到的那本《标准机甲拓展》回去，一会儿又分神想到上边那本封面很有趣的好像叫《粒子分材》的书，一会儿又联想起一本十分难背的大部头叫什么《XX进展史》……显然姜洄已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放飞的意念。
不仅没叫这十几本书回去，又刷刷地又跑出来好些新本，而且一整个书盖一样跟着她挪动。最后二十几本书经历了一轮混战后完全失控，轰地一下整堆砸下，砸得姜洄那叫一个脑壳疼。
姜某人这一天的四十八小时，当真是过得混乱异常啊。
学校的速度也是杠杠的，第二日便通报批评了卡尔的恶劣行为，予以开除处理。并且也登报检讨了校方监控损坏所引发的失责行为。
姜洄第二天就收到了校的补偿。她都有些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昨天质疑了校长先生监控的问题，对方竟然连同拉练救人那次允诺的奖励也一块儿汇过来的，导致她醒过来后打开光脑都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所谓的补偿和奖励构成很简单，就是个人积分，一共245个人积分，一下子就让她成为整个新生年级积分最多的人。只她暂且还不知道能怎么用。
但目前来说姜洄还不太能体会到这份奖励和补偿带给她的快乐。她被暂时勒令禁足，强行休养了三天才被允许再次参加剩余的军训。军训三十天，光是受伤疗养都积有四五天了，白白浪费光阴说的就是她，刚还下定决心要变强呢，姜洄也是醉了。
而距离军训结束还有八天的样子，已经进入尾声。
所幸她还是赶上了射击专项训练，不然她开学要狂补进度的项目又得多一个了。
第135章 风传
姜洄明显感觉这一次回来。班上的气氛有些变了。
大家似乎是听到了一些什么风声，向来在班级里无甚存在感的她一下子多了很多自以为不明显的观察目光。
这些人当然绝大部分都是没有什么恶意的，与其说是观察更不如说是好奇。
年少人心下遮不住事，这种还算有礼貌的收敛目光其实真的挺明显。看他们每每欲言又止的样子，姜洄都有点想随便扯过一个来直接问，也好过现在这样一个个地欲言又止，二十好几个人用类似的目光看着你。
尤其是已经跟她久未有交集的那位克拉伦斯同学，今天竟然还像是专门路过她这边，彷佛不经意般轻飘飘地说了句没头没尾的：“那种垃圾人不用太在意。只下回可不要再落单了。”
姜洄：？？？
然后对方一问就像是开启了某个信号一样，接二连三地有热心同学上来，或是问候她的身体好些了么，或是安慰她不用太在意某些不友好的家伙。更有甚者竟然还上来拍拍她的肩膀，一副“同情你”的表情。
姜洄：……
她现在总算是明白了这些异常的举动估计跟她几天前训练场被偷袭那件事有关。这些同班同学显然听到了风声都认为她受到了不小的伤害，意图安慰她，想要给她一点同学温暖。
好吧，她其实也真有点被暖到了。年少人大多心气高，但也多是一腔热血，最是看不惯弄那类恃强凌弱的事，班上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自然也是气愤的，气那个欺负弱小的蠢货，同情莫名其妙中招的姜洄。
只不过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怎么传的，还是这个故事在传播过程中发生了什么偏差么？怎么感觉她在大家眼中好像成了身心都受打击的小可怜。
话说尽管她被偷袭了，还给两脚踹得内脏受伤，但对方结果也好不到哪里去。学校也替她主持了公道，将人开除出校了。
被贝斯卡中级学院这样的学校开除，小卡尔往后想要找到接收他的好学校也很难了。他要想继续学业或只能转到更远的星系，或者接受某些稍差的学院。星际这么大，估计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
姜洄一点不同情他，对这样的处理结果也算是满意了，更不可能会受到打击什么的。所以众人的安慰虽起到了一点暖心作用，但姜洄并没有在此次事件中受到打击，反而还引着她想要努力练习提高自我能力的意念。
然后姜洄在希尔曼午间来找她时就得到了答桉，关于年级风传她的这次事件。
两人惯例又上了回二楼的饭堂，这次是姜洄请客。
在这吃过一次后，她感觉这边口味其实也挺不错的，价钱虽贵但也还在可承担范围内。于是今天小孩急吼吼冲过来关心她的情况，姜洄就将人领到这边来一块儿吃饭了，毕竟上回是对方请客了。
“什么？”对方嘴里咬着扒肉，似乎很激动，似是忍不住咬着那块肉，彷佛正在对待某个十分可恨的人，狠狠磨了磨牙：“原来事情是这样。”
这不真相比传说的还要恶劣……
“我说姜同学你就不该这么轻易放过他？这样的人品恶劣之辈直接把他告上巡查局落档岂不更好？”
如果她们两个不是位未全觉醒者的话，姜洄大概真的会毫不犹豫选择这样做。但知道帝国对未完全觉醒者保护程度的姜洄觉得还是不要费那个功夫了，因为未完全觉醒者的身份天然也给了对方一层保障，拉扯下不但浪费时间，她还得强忍着恶心继续跟这对戏精父子交集。
于是干脆借着校方的手直接处理得了。最后结果姜洄也算挺满意的。
但希尔曼将这理解为姜洄心地善软，尤自愤愤地道：“这都什么人呐？单方面偷袭殴打别人，还好意思反口污蔑，结果还是因为这么个无厘头的理由。”
“要他这样说想岂不是一辈子都不得快乐。这世上的权贵子弟多的是，不仅学校有，外边有，便是毕业了出去工作、军队、政界也都多的是。他日后岂不是要见一个打一个？我看他就是欺软怕硬罢了，看你瘦瘦弱弱的一个女孩子就想着要欺负你。还用偷袭这样的卑鄙手段，呸！”
希尔曼是个直来直去的人，他显然没有这么深层去想到什么权贵子弟阶层之类的复杂问题，但却一眼就看出了那位小卡尔先生的险恶居心。
他忍不住气得一通乱骂后，又絮絮叨叨地直嚷“恶心”“太欺负人了”巴拉巴拉的，竟然比姜洄这个当事人还要生气的样子。
然后在无比生气和同情之下，立马就到前台又给姜洄点了好几份特制营养菜，说要给她补身体云云。
姜洄很想说，她一连躺了三天，强效营养剂和补充剂灌下去都够一打了，所以现在的状况比谁都要好。只对方终归是好心，没好意思打断。
对方转回来后又对姜洄道：“你不知道第二天咱们就有人听说训练场那边发生了打架事件。处分通告上只有那个打人的家伙，但都不知道是谁遭了难，我也是第二天到你们班级去找的时候听你班同学说的。”
“他们还信誓旦旦地说你被那位叫做卡尔的家伙半道堵在训练场上殴打，然后被班导逮了个正着，闹得轰轰烈烈，所以被除了学籍赶出学校。”
本来事情也没有闹这么大的，学校只是想低调处理。就是小卡尔先生的父亲就不是个省油的灯，见没法摆脱这个罪，孩子又因为恶意伤害的违规行为被开除出学校。他就有些破防，直接站在校务大楼那边滔滔不绝地辱骂，怎么都不肯走，然后就很多人听见了。
加上学校那边立马公布了这么一则通告，学生们想不听到风声都难。自然而然就将整个事情拼凑出来，当然他们显然是略微整歪了。
姜洄没想到后头还有这么一出。
唉，偏偏闹得这么大……就是上回救人那样的英勇行为出圈也好，现在因为被殴打成了校园“风云人物”还真有些接受不了。
第136章 教具
姜洄重回训练第一天就以这样略有些囧的方式结束了。这是她们体质加训的最后一天，结束时斯达克教官告诉他们接下来大概是为期一周的时间都是射击专项训练。
为了让他们体验一种更接近军队水平的训练，这个射击专项训练并不由各自的班导教授，反了由军队方抽调一名军士到各班级教授射击课。
毕竟斯达克等人上战场多年，也早就脱离军队的基础课程。哪怕他们后来所需要面对的状况其实更加危险和困难，但对于学生们来说，这些教官的经验更为脱离基础水平，若他们来教授精细类的基础课自然难以消化。
于是第二天姜洄等人一早到训练场训练就看到了除斯达克班导外的另外一位很脸生的军士。对方的服饰跟斯达克等人常见穿着的军装又不一样，有点像是训练服一类的军装。
斯达克为众人大致介绍了一下这位是临时为众人教授射击课的军士，同时也让学生们接下来都要服从调安排。
看得出他们这位新教官是个不爱说话的，但整个人外貌倒是很符合人们对于军士的想象。肤色黝黑、神情凛冽，一双眼眸雪亮而坚定，很典型的军人形象，身上的特质太强以至于连其原本俊朗的外表似乎都不太能显出来。
对方悠悠地向众人介绍道自己叫聂尔奇，接下来负责带领大家学习射击。
不多时负责送装备的军士就来了，抬了两大箱子东西过来，斯达克跟聂尔奇当着众人的面将其打开。
因为现下众人仍保持着军列，有前有后，前排固然一下就看清，但大部分在后排的人都被挡住了视线。更因为斯达克还没有解除他们的军列，所以众人也不敢稍有异动，直接绕到前边去看。于是便只能紧绷着肌肉，又个个卯足劲儿要伸头颅去看。至于看不看得到就真的只能靠角度了。
姜洄就算在班级里的女生里头也算不得长得高，站得还是比较靠前的，很顺利就看到了箱子的一角。
其实是什么也很好猜，他们都要上射击课了，这拎上来的东西十有八九就是枪械那类东西。
以姜洄的角度可以看到箱子一角，前头看过去很明显就是一杆金属棍状物，应当就是长枪一类的东西。这应该就是他们接下来需要用到的教具。
两位教官虽说似乎意在检查箱子里的教具，但其实心神也都叫后头那群小崽子们牵着。
他们行军多年，虽军衔不同、经历不同，但也都是从基础训练上来的。当然知道军人更需要怎么样的素质，能力是自然的，也需要一定的训练和专业素养。
还有就是，服从命令以及理智思考。不过这类品质绝不可能是天生就能有的，因为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天生的服从者，每个人都是以个体独立的思维存在于这世上的，自然也各有各的想法。
但当决心成为这个国家的护卫，成为守卫帝国安全的的栋梁之一，成为所有公民的屏障……第一件事首先就必须要学会收敛个人的锋芒，甚至于修剪自己的思维和想法，尽量融入到集体和大众的力量当中。
当然，当你拥有了超脱于群体的力量并且达到了一定高度制定一定的规则了，一切自然也无所顾忌了。
这是很现实和残酷的一件事情。因为军中最最最需要这样忠诚的人，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发挥站队最大的战力。所以如果不能想明白或接受这一点的话，还是尽早跳离这条路的好，因为在军队这样残酷的抵挡自我和集体利益冲突时，首先走向毁灭的必然是前者。
因此不管是前期准备还是正式训练，不管是学校还是军队，培养这类学生大抵都是差不多的策略。一个字，熬鹰一样地熬，让其驯服于集体写会如何更好地为集体效力。
所幸经过短短不够一个月的训练，这些年轻的小家伙们多少还是有了些浅显的意识，长教训了，还知道服从长官命令啊。
若换作半个月多以前，他们大概会觉得教官没注意他们的言行就随意动作。或是在这样的环境转变和微微放松的气氛下产生可以松懈下来的错觉。
确定所有人手和腿都紧紧贴在该贴的地方，步子没挪，两人才真正满意了些，然后分出神来检查了下教具的情况。
别以为东西是他们自己准备的应该不会出问题。先前他们拉练也这样以为，可还不是莫名其妙杀出来一批星兽，还到现在都没找出幕后来。
所以因为不久之前拉练出现的事件，学校现在对于新生各方面的安全管控提升至一定的境界，就怕再出现什么问题。
这些虽然外表逼真，但事实上都是没什么威胁力的镭射激光射标枪。可经过上一桩也没查出来是什么状况的事件，谁知道镭射射标枪会不会混进一杆真的TB步击枪，到时候一但走火可就出大事了。
大概是可怜已经好奇得脖子都要拉长的一众人，斯达克下令众人平排列队，让他们可以靠近，近距离观这些察大家接下来学习射击需要的工具。
没有视线阻拦，也不用顾忌军姿的限制，姜洄终于看清楚箱内之物的真面目。
深黑色的主调，中间部分连接处显露出来的地方有点像是精钢类的物质。整根步击枪足有一米左右的长度，前端枪杆细长，至中部变粗，再到后部后大概是一个压重的功能想，整体线条流畅。便是光看不去触摸都能感到其自内而外散发着一种武器特有的生冷感。
这是真货？！
从未这样近距离观察过这类实物的姜洄本能地心下一微凉。不是她胆小，而是在她上辈子的生命当中是真的从未接触过这样的危险物品，也不可能有途径接触得到。
TB系列的步击枪，总长97公分，几乎是步击枪中标准和力量都最小的一种。但优点是操作灵活，且整体重量相对较小，最是合适初学者使用的枪型。
第137章 端倪
当然她也并不是唯一失态的人。因为待看清楚箱内之物时，在场几乎所有的年少人也都不约而同发生出一道由衷的歆叹声，为这些精密逼真的教具赞叹。
这些本土的星际少年人所接触的信息面和见识虽远比来自于蓝星的姜洄要深和广许多，但在场绝大多数人也都出自于普通家庭，几乎没有机会如此近距离接触这类彷真军械。他们对于这类武器更多的印象来自于影视、星网甚至于书籍单薄的几行描写上。
而家势相对特殊或来自于某些有途径接触到这类彷真军械的家庭的学生还是少之又少。就算有，他们的家人也未必真能让他们如何近距离的接触这些危险物品。
但现在不一样，看箱子内这些所谓的教具的数量，大概便是人手一杆的样子。也就意味着他们每个人都能够与这些造艺非常逼真的军械亲密接触，甚至于能亲自上手体验。只不知道这彷真的与真的又会差多少……毕竟彷真的都已经这么酷了。
在场选择进入作战单兵系的众人十个有九个都想着日后要从军，成为一名保家卫国的帝国军人。哪里又能抵得住这样的诱惑？
此刻哪怕他们再忌惮教官们的权威也都有些控制不住略微失态起来。幸好斯达克两人无意在这个时刻抓孩子们军队礼仪、态度之类的问题。
两位教官认真、十分之严谨地检查每一杆枪械的状态，然后按照最适宜学生们使用的标准和数据调整，最后将其一一整齐排列码在地面上，很快就铺成一列方阵。
下一刻斯达克便令众人集合列阵。经过这些天的训练，众人虽在方才那一阵子纷纷松懈下来，但听到教官的命令后也俱是迅速反应过来立马组成方阵。
而当众人归队列阵便立马发现他们所组成的方阵与斯达克等两位教官摆放的军械阵伍大小规模是一般的。假如他们以这样的队形往前踏几步，每一支枪械正正好都能落到他们脚边右侧方。
姜洄目测了下，大概要走六步半的样子，无限接近……四点八七米。
她其实也只是大略估算了下，却没有意识到自己度量东西是越来越精确，有些时候甚至能精确到分与毫。明明在过去她是一个空间感差到连左右都无法分摩纳哥的人。
果然，斯达克命令众人往走踏步六步半立正，此时每个人脚下右侧都竖躺着一杆长枪，每一个杆都足有一米左右的长度。
说起来这场面还真的颇为壮观，满地都是森冷的枪械。每一杆都足有半人多的长度，细微处也都闪烁着某种独属于武器的冰冷感，视觉冲击还真有够强的，也考挺考验人的心理承受能力。
在场已经有很多同学有些迫不及待了，巴不得下一刻就能扛起地上的大家伙照着敌人轰轰轰来个几发，过过手瘾，彷佛自己已经成了神枪手一样。
然而想象很美好，现实却很残酷。想也知道真正的军士接触枪械的第一步必然不可能是实操，不管要干什么好歹也得弄清楚理论才行。
那位唤作聂尔奇的教官走到了前头取代了斯达克班导的领班位置，命令中一众人原地蹲坐。
这个动作当然不是随随便便蹲，而是军姿蹲。其要求训练者腰背挺直，双脚以特定的角度支撑后臀，对于脚尖以及核心的要求挺高。
然后他就着这个姿势示意众人抬起配备的枪械，搭在腿上。
不错，他们现在就要上理论课。
比较他们要想真正拿起这玩意儿打上一枪，他们必须要了解这杆标准步机枪的架构。不然可能连哪边是头哪边是尾都不知道，更别提用了。
姜洄学着一众人的动作，略有些笨重的抬起这杆枪械，接触那一面手心立马就微微有些发烫，既激动又颇有些不真实。
将此物抬起搭在大腿上，姜洄才发现这杆大家伙远比她想象中更要沉重。
怎么说呢，不是那种扛米和面的那种重量，而是密度更类似于沙石一般的承重度。不过压在她大腿上数秒，就感到那接触的那一面有些烘热，脚尖也微微发麻。
当然这并不重要。姜洄的注意力很快就沉浸在聂尔奇简略但却精炼的解说当中。
她无意识的用眼和手去丈量这杆长枪的数据……包括每一个环圈的维度随着，随着教官的解说了解每一个部件的构成，甚至于连外部刷上去的漆面触感也不放过。
97……31.5……KG……0.001mg……三环总圈度……6.2……18.7……59.5……
谁都没发现她低垂着望向长枪的眼眸散着一抹不同寻常的银光。
斯达克退到二线，默默的听着聂耳奇教导一众学生这杆枪械的结构，一边则是留意众人手下的动作。
忽然他眼神一凝，目光落到。前二排靠右边的一个身影，发现对方摸索查看的动作有异，攥着枪杆的那只左手微颤，隐隐可见青筋。
斯达克皱眉，快步走到那一侧想要一看究竟。不想当他转到这一边来，女孩似乎又恢复了正常，手下的力度微松，视线又准确的落在聂耳齐正在讲解的位置上，一切正常。
难道是他的看错了……错觉？但对方气息也确实微微有些乱，颇似精神力紊乱。
罢……回头再去问陆瑾，说不定是先前被搅乱还没恢复过来。
看来待军训结束还是要叫那孩子早日着手治疗一事。内闭式脑域的不平衡所引发的后果远比他想象中更严重，竟像是随时都会引发精神力紊乱。
斯达克在旁边驻留了阵，周边看了一圈，在确定人的气息已经平复下去没什么大问题了才不动声色的绕到另一边去查看其他学生的情况。
姜洄不知道在她忘我的读取步机枪数据时，斯达克就站在她身边观察老半天了，并将她这种异常的本能读取反应看做是内闭式脑域引发的后遗症。
她现在只一心沉浸在这杆枪械当中，进入到另一种奇妙的状态。
第138章 争执
上午是简单的枪械培训，但这毕竟是专项射击训练，又不是枪械研究课，理论培养也只是一时的。
经过上午一系列囫囵的讲说，在众人对这个型号的枪械也都有了一定的了解。
经历了开始的手不知道该怎么放以及脸和脑子都发烫的阶段，大家很快就适应了并且兴致勃勃地摆弄起这个十分逼真的教具，到散课的时候基本上都能上手操作了。
所幸教官们也知道这些毛孩子大多脾性冲动，很少能有控制自己好奇心跟冲动的。就算脑子还能有几分理智，但有时候动作往往会比理智跟脑子还快。
所以在摸清楚这杆镭射枪的结构后，已经有不下半打人“不小心”拉动扳手，因为缺乏子弹发出一阵虚响。
这些人理所当然得到了来自于教官的特殊待遇，课后留堂，跑圈。毕竟如果这种真的不能不小心和冲动，如果镭射枪里真有弹，这会儿大概已经不少人中招了，如斯不过脑子和冲动，确实应该教训一番才是。
姜洄当然没太突出，她太沉浸了，时间彷佛一下子就熘过。等斯达克两人一个个来收枪时，她甚至都有点没反应过来，还本能地用另一只手护了下。
斯达克手下一顿，而正好也走到这边来的聂耳奇也是一眼扫过来，眉眼溢出一丝耐人寻味。
随即这位看起来挺严肃的教官竟然扬声对收到的那一个似乎有些不舍的学生道：“看把你们着急的。这做的再逼真也都是假的东西，日后待你们有机会碰上真的得兴奋成什么样？好啦，下午还有课，接下来一周也都是这样的课，都别急。”
姜洄也听到了，这才发觉自己反应似乎有些大了，连忙松开，并主动将镭射枪交到斯达克手里。长者也没说什么，只是看了她一眼又继续去收下一个。
只留下姜洄在原地愣了愣，本能地捻了捻手指，似乎仍在回想刚才那种玄之又玄的奇妙感官。
收好教具，上午的课程就结束。两位教官宣布下午正式进行射击的专项训练就宣布解散。
已经感受过枪械酷炫感的众人闻言俱是十分兴奋，巴不得立马无缝上课。可惜他们这个愿景注定不可能实现了，一众人最后被两名教官赶着离开了训练场，三三两两地去就近的临时餐点吃饭了。
只剩下两位教官仍驻留在原地。待着练场的人走完，两位也默契地不见挪动脚步。
“我们也走吧。”将东西打包好，按要求封条上锁收进空间钮，聂尔奇也不转身直接说道。
斯达克知道，对方这话必定是在对他说，但他没有立马回应。
对方随即似是无奈地长叹一口气，转过身来：“欸，老朋友，咱们都这么久没见了，你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澹。是不是我不打这个招呼你就能一直装作不认识我并忽略下去……”
“我怎不知你是我的老朋友？”斯达克就扔了这么句话，斜觑了青年一眼。
“不跟你吵这个了。吵吵吵多少年了，好好好，不是老朋友，是老对手总行了吧！”聂尔奇三步作两步大步走近斯达克，在对方一步以外的距离暂定。
“那就一块儿去饭堂用个餐。就算是老对手……好歹也认识了这么些年，你总不至于连一块儿用个餐都不肯吧。”
斯达克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转头直直往前走，默认了。
聂尔奇知道对方的性子大概不会说出什么软话来，便顺着跟上去，自顾自的搭起话来，整个过程流畅异常，一看就是常有的模式。
说来这学校可真不错。本还以为常驻星系这边教育资源必定会落一些，没想到一切竟比他想象中要好很多，甚至有些超乎寻常了。
他现在就挺想知道这到底是怎样的一所学院。不仅他这位高傲的老朋友心甘情愿丢下手上的要务以及机会跑到这边来，学校内还卧虎藏龙藏了这么多厉害人物以及贵家子弟。
除了某些他能认出面貌但不一定能叫出名字的熟面孔，竟还有汉克少校、兰多中尉、周家的、梅思家的、第十一军团的马诺琳，甚至还有帝都星陆家的人。
这仅仅只在常驻星系的一个中级学院。要不是知道这是哪里，类比内围星系内那些有名的学院也不为过了。这莫非是第八军团重点培养的人才基地之一，如果是这样在这投放这么多人在这倒也说得过去。
但聂耳奇看着对方越走越利落的背影，刚才还能克制自己冷静，想着要以什么方式和说辞来劝说对方，但当来到此处一看对方这副油盐不进一如既往连话都不愿意多说的冷澹模样就有些忍不住气了。
“喂！斯达克你就打算这样，事情都不做了，前程也不要了，窝在这里守着个上尉的位置耗着？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你的位置？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你任性这会儿已经是少校了。若前景好再几年你便也有可能是中校……你现在这样真的是想清楚了吗？”
前边的人肯定是听到了，但他脚下的步子却是不见停顿。
聂尔奇见此更生气了，大步往前直接就拦在人面前了：“你打算就这样沉默下去，还是觉得没必要对我说。好，你不想对我说，那你总该跟有所少将交代。他这样看中你想要培养你，给了你其他人都不能及的资源，你就这样报答他的？！”
本欲与他擦肩而过的斯达克则是忽然顿住了脚步，似是终于有想要与他对话的欲望：“我没有这样觉得。”
聂尔奇还欲说什么，便听到对方悠悠道：“你是自己来的吧？”
对方顿时有些僵住了，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戳破的。
斯达克都不用看对方的反应就知道对方肯定是自己来的，因为如果是少将派对方来的话……少将不可能会派人来。因为他做出选择之时已经有提前禀报过那一位，对方很生气最终却还是放了手并提出了期限。所以只有可能是聂尔奇自己来的。
第139章 赶鸭子上架
两位教官私底下是怎么样的恩怨，暂且不表，姜洄也无从不知道。她同班上所有的同学一样怀着兴奋的情绪吃完了饭，稍作歇息就迅速赶往训练场这边等待，等待真正的射击训练开始。
果然下午一开课聂尔奇就如同他所说的那样让众人实践射击。
“很好，就是这样的姿势，记住你们要将枪当做自己的伙伴，要依靠和信赖它们，甚至于将其当做本身不可分离的一个部位。手要稳、眼要凝、不要怕……”
然后一个个调整他们举枪的姿势。大概觉得他们已经适应得差不多了才让众人保持着举枪的姿势站起身来。
“持枪的动作就是这样，很容易，但要做到快速准确不显累赘却需要极强的功底。便是很多老兵临头也容易在战场上犯错误，甚至可能因为持枪动作这一环犯下致命的错误。”
这一点不夸张。因为射击作为军方的必修课也分两种，一种是这样直接这样人身地射击。这种最常见和容易用到的，因为不仅是军方，巡查局的人或某些需要出行特殊任务的公职人员也需要进行这方面的培训。
一种是射击衍生，机甲相关的射击操作。也就是在使用机甲内置武器进行射击或是外加载的射击武器进行射击。总之就是通过机甲进行射击活动，这种与人身射击要点相同但又截然不同，只都脱离不了人的操作。
聂尔奇所说的持枪失误一般都发生在机甲射击当中。因为人身射击整个操作范围还算可控，连射击枪的大小都是有限的，顶多就是没能命中。但如果机甲类射击操作或使用机甲外置枪械射杀，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操作不够精确或方向微微一歪就有可能命中旁的人。要再倒霉一些，命中队友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因此不论是学校还是军队，对学生进行射击培训，都会在持枪动作以及准确性上有所要求，十年如一日地严格训练以避免当场犯下不可挽回的失误。
不过目前这只是一个军训当中的专项训练，聂而奇驻留此地的时间都有限，哪能教这么细，顶多只能说是个体验课罢了。但他虽本意就是来瞧一瞧斯达克在干什么，但任务都是有好好做的，还真认认真真的教导这些很有可能会投身到军队成为他战友的小朋友。
看着这些神态跟动作都着实生嫩的孩子还不算熟悉地扛起比他们半个身子还要高的枪，聂尔奇示意他们往前靠拢，应该是要准备进行下一阶段了。
只见对方领着他们走到一张宽广的奇异网格前数十步之外，请他们停下。这时众人才注意到他们俱是停在了一道黄线之外，黄线也不算长，但排开足足能同排站上五个人。
其实这个奇怪的网姜洄很早就发现了，因为她们下午早到的这批人来报到的时候就发现这位聂尔奇教官似乎就在摆弄这个东西。但下午训练开始后就一直没再用。
这是一张专门为射击入门者常用到的定位网。
好吧，其实就是一张网，没什么技术含量。也就是材料稍微能跟酷炫的未来扯上边的。
唯一比较特别的就是这些线很奇怪。感觉不是单股的，每一股都像是由数十乃至于上百细如发丝的细线扭制而成，一整根可能都还没有半毫米粗。在日光下这张极细的网似是透出重重光影来，怎么都看不真切。
所以这个足有十多米长以及三四米高的网整个拉开挂着悬在十几米外之前似乎也显得不那么有存在感。
这是打算让他们对着这张网射击么？可这些洞口未免也有些太大了吧，照着这些网洞口射击的话感觉一点都不锻炼眼力。
姜洄这样漫无边际的想，就听到聂尔奇命令前排的同学上前去，在黄线之外就位，然后命令他们对着网线的……交叉点射击？！
交叉点，嗯？
姜洄傻眼了，那些可能也不到半毫米的网线日光下照射也只稍微能看清楚，还个隔着这么远，六分看得清都得变成两分。
让他们对着网线交叉节点射击是不是有些为难人了？她似乎隐约有些明白为什么要用这种颜色的线织网。本来就细成这样了，现在还是这样泛音带点反光的光泽，能射中才怪。
不只是她这样想，众学生也对这似乎有些过于难度和不可思议的要求咋舌了。
“不是，这……”
“怎么可能，是我听错罢应该是网格……”
“不可能，怎么可能能做到。”
……
“我说的正是网格交叉点没有错，只再说这一遍。你们做便是，若是不想上这课的也可自行离去。我不留你们。”聂尔奇很是不满学生们的没纪律，不耐烦地道。
于是几乎是一刹那，那些嗡嗡的议论声便都收了回去。显然他们也都想起了开学斯达克教官也是这样雷厉风行地开除了那几个迟到的学生。而聂尔奇的话不比对方严厉，但也叫他们一瞬间联想到这样的作风。
“行了，别再磨磨蹭蹭了。时间有限，别让其他人等着你们。”
于是第一轮射击实践就在这样赶鸭子上架的气氛当中开始了。
当众人开始实操，他们发现射击远比他们想象的中更……难。因为学和想是一回事，真实操作又是另一回事。
从第一排同学开始现场便是一片混乱。有的手忙脚乱地去找保险栓，有的还摸不清楚什么时候摁掰手，有的则是在教官下令时都没反应过来。还有的都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胡乱下手“轰”一声射了出去，于是只是射了个寂寞。
而聂尔奇也不给他们缓和跟失落的时间，将他们赶到后排，又让下一排同学继续往前重复前一步。
这下子便是经过几个星期调教已经学会保持安静和冷静的学生们也都静不下来了，场面异常混乱。
姜洄在四列，她也是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已经本能随着指令架着镭射枪对准前方。
那里……就有个点！
第140章 首日训练
姜洄早已经发觉自己的异常。
从上回拉练开始……不，应该是从她到星际世界开始，她感觉自己身上似乎出现了一些难以形容的变化。
当然不是换了身体的那种变化，因为换了个身体，也换了个感官，或是在长久的星际流浪当中，早已失去了过往的感觉，她进入这具身体一切适应都挺良好，并无感觉有任何不适之处。
但她感觉自己内里的本质彷佛出现了些变化。
视力好些、听力好些、听觉味觉甚至于嗅觉都有所提升……这个可以理解为随着星际人升级了一波。但那种准确到令人有些悚然的直感是怎么回事儿。
一次两次姜洄会觉得只是自己的错觉，或是巧合，但次数多了，或出现在不可思议的地方，她甚至都有些怀疑自己的身上是否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异变。
有时比量尺还要灵光的目度、比瞄准器还要准确的定位，莫名其妙浮上心头的一串串冰凉的数据，而这些数据甚至都不需要怎样解读，彷佛落在心间刻印在灵魂和脑子里，只有她能明白，只有她能读懂。
可这真的是人类可以拥有的能力吗？即便姜洄对眼下的星际不甚了解，对于星际人的基因异变也不知其到底达到怎么样程度的变化，但她也清楚这绝不可能是人类这具血肉之躯所能够衍生出来的能力，至少在自然下不能进化和衍生出来。
至于是从何而来已经不必细思了，也只有那忽然出现在她脑海深处的精神空间可以解释了。
但其实内心深处，姜洄开始并不喜欢这种能力，因为这并不似活人有的特性，甚至会让她有种感觉自己这具人类肉身的内核很有可能已经不是人了。
可为什么她会有这样的感觉呢？
怎么就不是人了？她会笑，有七情六欲，会思考，像所有人类那样感性而脆弱，她眼中的世界色彩缤纷，一切都是模湖但有别样清晰。
这样的她怎么可能会不是人？他心下经常难以自抑地地猜忌着，又反复忖度。
时间一久了，她也厌倦了这样无意义的事情，进而将此事压下，开始认真的生活。哪怕这样的疑问以及异样感觉时刻伴随着她，时不时就冒出来拂一下她的心尖，叫人避无可避。
随着时间的推移，姜洄也逐渐摸清了这类忽然冒出来直感的规律。她甚至隐隐有感觉自己其实是可以主动的控制甚至于运用它，只是一直没想起主动去用。
今天当她第一次拿起镭射枪对准前方，她的心下忽地浮起一丝极其强烈的欲望。
然后一切就发生在片瞬之间，姜洄自己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手已经扣动扳机，子弹休地射了出去。
周边一刹那的寂静收归她的耳际，姜洄只觉得此刻的世界异常地安静。她的脑海里什么都没有想，空荡荡的。
“嗯？”在旁边照例观看的聂尔奇发出一声轻微的疑问声，转过另一侧看。
而姜洄就在左侧靠二的位置，有些呆呆地看着方才操作过一轮的镭射枪，彷佛有些不敢置信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聂尔奇则是第一次走近那张网，微微弯腰看了看其中一个节点。上头写已被某种红色料附着上了，由节点中心至四面分散，这一片都被染上了这种色料，形成一小片污迹，在这张泛着银光的特制网上异常显眼。
对方似乎有些满意，不着痕迹的看了某个还在愣神的人一眼道：“很好，总算有个能看的。下去吧，下一排上前，再接再厉。”
然后姜洄连带着她这一排迅速被后排给挤掉，挪到后边去了。
待她不自然地省过神来，便听到旁边的同学小声惊叹道：“姜同学，你第一次就打中了啊。这么难怎么做到的？”
姜洄到现在都有些不敢相信刚才那下是她发出的。面对其他同学们兴奋又有些向往的目光，她也不知怎么答，只是小声解释自己是运气好。
所幸的是大家还知道他们在训练当中，也没敢真的放肆闲聊起来，不然她这会儿大概已经被一群人给围起来了。
好吧，她真的没这么厉害，就是也就是射中了一个节点而已。要有一天能拿着真的枪械一枪一个星兽那才叫真的酷。
这样一想姜洄不自觉的捻了捻搭在肩膀上的镭射枪，似乎已经开始幻想着真枪械该会是怎么样的触感。某人大概也没想到自己先前还嘴硬的说日后不会考虑作战单兵系，这才不过一月的光景内心深处便已经发生了某种本质的变化。
不过当事人并没有发现此种变化，还在顺着这个变化方向一步一步往深处沦陷。
接下来便是百无聊赖的等待了，毕竟这是轮排训练，能轮到他们这排的时间自然有限。
自姜洄打中之后，陆续又出现了三四个人击中结点。只不过聂耳奇教官似乎不是对每一个人都会发出赞赏，有的只是澹澹的看一眼，也有的会难得的像对姜洄那一次命中那般赞一声好。
射击训练就在这样平澹场景下开始了。整整一下午的时间，众人都在跟这张不算小但也算不上大的定位网死磕。
只可惜效果似乎不尽如人意，就这么一张小小的网，他们这么多人这么多轮射击，花费了整整一下午的时间，都没射中多少回。别说让色料填满整个网了，训练结束连十分之一的扩张面都没填上。
而能够击中节点的人仍是寥寥无几。
姜洄除了开始两次如有神助的命中，中间又失败了数次，直到后来勉强找准了感觉才又开始断断续续地射中。
虽说比之班级很多一次都没中的人要强很多，但在某些真?天才的衬托之下就显得有些暗澹无光，似乎不那么突出。
那位克拉伦斯同学大概就是众人之中仅有的一位。对方虽然开始的两轮都没中，后头似乎找准了感觉，往后几乎每一次都能打正，失败率大概也就十分之一的样子，比姜洄的成绩还好不少。
因此这位本就极其受欢迎的同学再次登上众人心中的“神位”。
第141章 评价
不知过了多久，这场射击训练终于走向了尾声。下训的铃声响起，在这沉闷又压抑的气氛中众人不约而同发一声喟叹，不知道是在可惜还是为自己松了一口气。
对于今天的首次训练，罗尔奇和斯达克并没有发表什么总结，只是澹澹的让众人列队站好，然后照例去收教具。
可能已经过一轮满足了，所以众人也不像早上那样对这些精美的教具恋恋不舍，大多迅速的将东西交还给教官，然后满心期待着一会儿到饭堂去吃好吃的。
姜洄自然也不例外，虽说镭射枪很好，也很能激起她的心中的某种斗志和兴味。但练了也有一天了，中午照例吃的是快速的营养补充餐，营养是够了但不大能满足人的口欲。所以她一般都是囫囵吞了了事，要想填饱肚子满足口欲还是得晚上的正餐。
这次来给她收镭射枪的是聂尔奇教官。
不想当对方接过她交还的镭射枪，忽然道：“你左右肩膀高低与他人相比微微有些不平。所以在射击的时候要微微调节一些，这样准确率会更高。”
姜洄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句额外的提醒，有些愣住了。不过对方并没有在意的姜洄有没有听到，脚步不停的继续往下一个人处走去。
学生们都走光了，照例又是。聂尔奇跟斯达克两人的主场。
虽说斯达克才是班导，但现下专项射击训练自然得交由学校安排的人员来上课。
而且他也知道自己这位同僚别的不什么不说，射击功夫真的了得，天赋上比之他要出色许多。让他给孩子们上课倒是这些小家伙们得了便宜。
于是上课期间，他也只是做个监督和辅助的作用，从不插手。
不想对方似是有一肚子话跟斯达克抱怨，不外乎就是小孩子们难教比新兵蛋子还要没规矩。一会儿又说现在的小孩儿娇生惯养一点苦都吃不得，一会儿又说他们傻脑袋不管怎么教都不听讲总找不到重点……
斯达克沉默的听着，没有回话，也没有计较对方嫌弃态度。因为这人就是这样，从前他还曾为对方这张似乎吐不出象牙的狗嘴生过气，以为这就是个狗眼看人低的家伙。
后来相处时间长了才逐渐发现他可能就是这样一个性子，心嘴不一，讲话虽然难听了点但做出来的事倒也真真是个人样。
似乎总是看不起别人却总是尽全力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甚至于去帮助那些他似乎是瞧不起的人。他有时候讲的难听也不一定是那个意思只是习惯了花花口，或者是说话根本就不过脑子，有时候说了又后悔想要收回又来不及，便只能继续犟着嘴。
要想他不得罪人或是不用言语刺伤别人大概就能叫他学会闭嘴了，可他又做不到。
也是直到后来的一次小意外，真真正正是阴差阳错导致了，聂耳奇才真正学会收回自己那张言不由衷的嘴巴，收敛自己的言语。
他也是个笨的，不知道怎么收敛便只能逐渐收着自己的性子，人也越发显得越发冷澹和沉闷。只有斯达克这些看着对方走来的人心中清楚，这人也还是原来那个，只是将那一面给收起来罢了。
所以他这会儿对这些学生各种嫌弃的言语大概只是放松之下习性使然，也并不一定真有那个意思，或许……或许只是想跟他搭个话罢了。
当然斯达克一点都不想听这些无聊的话，想着既然对方非得说话，便不如换个话题吧。他正好也有个事情想要问。
“我好像见你对两个学生说什么？”斯达克那会儿正好收的是另一边，离得远了就没听到聂尔奇对姜洄说些什么，现在他倒是有些好奇了。
“没什么，就是指导他们一下，那两个小家伙还蛮有天赋的。”
“哦？”斯达克来了兴趣。
“克拉伦斯这个姓常驻星系这边也不多见吧。”或者应该说没有，聂尔奇扬了扬眉，意有所指地道。
确实，这个斯达克也联想到了，因为对方的外貌特征确实来得有些突出，加上这个姓……很容易就让人想起某个有名的家族。只是没想到那一家的人竟然会到常驻星系这边来求学。
“这小子显然不是新手，每一个动作都有章法，除了开始两回不适应在调整，其余时候准确率高到可怕。精神力似乎也不低的样子，却是根好苗子。”
“只是这心大抵是傲了些，自成一系有自己那套，略微有些听不进去话。幸好不算顽固，日后你得多操心调教了。若真是那家的小公子，以他们的家势对倒你也不失为一个好机会……”
斯达克横了对方一眼，似乎有些恼：“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好机会？若你这样看好不妨留下来，这班导之位让与你也未尝不可。”
“别别，我可不想教书。也就只有你这么无聊，莫名其妙地从战线上退下来，非要到这教书。说起这儿能得的积分和军功能比战场上高么？还百搭上升迁的大好机会。”
斯达克知道这人又抓着缝隙刺他一下，也不接他话，继续道：“另一个呢？”
“那一个啊……”聂尔奇还在笑嘻嘻，反应过来有些耐人寻味地道：“那一个完全就是新手。”
“说来也有些奇怪，那个女孩子虽说动作生疏，整个操作也不甚顺畅，但她所有的机动都很准确……”准确到都有些不可思议。
怎么说呢？就是对方所有的操作就跟计算好了一样。哪个时机抬动、哪个时间点去拉扯保险栓、哪个时候该滑动前方盖板，哪个间时点去摁动扳机。即便是拉动扳机那一下的力度也都显得恰到好处，刚刚好。
聂尔奇可以清楚感觉到对方掩盖在不甚熟悉的动作下的那种异常流畅的节奏感，其缺乏的兴许只是一点点经验以及时间。
他敢说即便是他刚入门的时候也不一定能达到这种程度，这需要一种对极高的直觉。
——而这类人往往都是射击中的好手。
第142章 蒙
接下来好几天自然都是这样枯燥单一的射击训练。
毕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再厉害的射击手乃至于机甲战士也都要日常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
姜洄想直到训练结束她们大概都会一直进行这类静态的射击训练。因为对于初学者来说静态射击才是最合适构筑基础的，虽然形式稍微死板一些，但效果也更稳定。
其实她更想试试活动靶的练法，只是聂尔奇不教导她也没法子，只能等开学去模拟训练室再去练了。
只不过在这样寻常枯燥的训练当中，还是微微有些异常的，或者应该说她自己感觉有异常。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还是太自恋了，她感觉……练习环境有些变了。
怎么说呢？她感觉自己被立起来了。
她的射击水平越来越好，以一种肉眼可见的水平提高着，有时候准头都能叫她自己心惊的地步。
虽然目前只是静态靶如此，但在一众都初学的小毛头当中不可谓不突出，甚至隐隐有些出头的倾向。
让姜洄感到气氛不对也不仅因为同学们或羡慕或嫉妒或是跃跃欲试不服气的神情，也不是那位越来越焦虑并且看待她眼神越来越接近假想敌的克拉伦斯，还有来自于两位教官的压力。
好吧，她也知道说这些，这样说仿佛有些过炫了。但就事论事，她本就不是一个习惯于万众瞩目的人，或者应该说在她短短二十几年的人生里她一直都在扮演某种相对普通的角色。后来她父母不在，就更没什么人会将期待的目光落到她身上。
她也习惯于在社会当中套上厚厚一层庸庸碌碌的保护罩混入人群当中混日子，便以为一生都会这样过去，谁曾想这人还能再活一辈子，还是这样一个与她上一辈子注定不一样截然不同的一生。
可如今这一切忽然就变了，她来到了奇妙拥有一切无限可能的未来世界，拥有了比上辈子更广阔的平台和资源，甚至于在这样一个几乎以天资决定资源的世界一开始就拥有了极好的资源。
这都是原身给她留下的福报，她很感激。
只是普通人做久了，她自然一时无法适应被这种骤然被焦聚的感觉，也无所适从，她不知道该怎么适应，这种感觉已经影响到她的心态以及正常训练，让她无所适从。
她想……自己也许、可能还需要适应一下。姜洄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但手上动作却不停再一次凝神射中了一发。
落在背后的那道灼灼的视线顿时又深了几分，让姜洄感到后背也一阵发麻。大哥，你莫不是病得越发厉害，虽说她也不必要怕一个这样没什么坏心的小年轻，但不代表她就喜欢被人当真假想敌。
姜洄并不觉得这种本质近似于妄想症的心态是好的，因为真要说的话那位拿了红牌警告被退学的小卡尔先生其实也是差不多的心态。只是对方明显就将其转化成深深的恶意并付诸行动了。
唉，这位克拉伦斯同学当真的——高傲至极，不论何处都不愿肯低人一头。他却不知，这世上哪有完人，越是追求完美无瑕的人便越容易被打破，因为他根本就接受不了自己的瑕疵。
不过这种东西与她又没有关系，她也无力去管。姜洄只是不想莫名其妙再给自己竖立一个敌人罢了。
姜洄只能当做什么没感觉到目不斜视地退到后方换轮。她没有看到，就是因为她这样目不斜视毫不在意的态度让后排的人更为浮躁，面上便也带出点难看之色来。
两人之间的暗涌或者说某个人单方面暗涌便落在一直暗暗在观察的聂尔奇的眼中，对方倒是因此忍不住生出一丝趣味来。
克拉伦斯家的少爷性子倒也好说，锐利而高傲，不过对方也确实有这个本事，若能打磨下便是天生的将才。这类人在星际当中每一代都多如繁星，但同时也是最不可或缺的和难得的。
不过最奇怪的竟是那个叫做姜洄的女学生。对方天资也是有的，似乎心性也着实不错，不论是射击场上还是平日都表现得足够沉稳。按说这样的人即便不一定都高傲，但像是这样习惯于收敛自己的光芒，刻意忽视自己身上的光沉入群众的矛盾人还是比较少的。
聂尔奇就觉得对方真的很矛盾，身上也稍稍缺了点少年人都会有的意气，多了世间沉浮刻意形成的圆钝感。而正是后者的存在影响了她身上的光，让她本身的光芒不那么明亮了。
这两天他也大致观察了下对方，他发现自己初次对姜洄的评价可能还是保守了。对方不仅仅是可能潜在的射击好手，甚至可以说是个天生的猎人。
她对周边一切环境的变化都有着极其强烈的感应，不论是人或物。这是与在场所有人都区分开来的态度，其他人或都将眼下当作一场场训练——可以变动无伤大雅的活动或是可以提高自身能力的登高台。只有姜洄她专注于每一次射击——每次出手都仿佛猎手在伏杀猎物一般孤注一掷。
她沉迷于每一发射击，哪怕这只些只来自于一杆外表彷真一点杀伤力都没有的镭射枪。也沉浸于每一次寻找目标、瞄准和扣动扳机这样简单的流程当中，努力让这个流程越来越流畅，隐隐成为她肌肉甚至于骨血的记忆。
沉浸与沉迷，这是一位合格的“猎杀者”所应该拥有的。聂尔奇也是在大学后才在导师的指导下逐渐明晰的，而对方弄明白这一点又是在何时？
所以虽说以状况稳定的情况以及累计准确率来说，姜洄其实还不如克拉伦斯，但比起后者聂尔奇显然更看好前者。
至于克拉伦斯的底色暂时跟猎人差太远了，他更适合其他一些别的角色。那孩子一看就从小什么都用最好的，生活中一点点挫折大概就会视为耻辱和坎坷，这样的人除非经历够了不然于求存当中注定会吃亏——如同居高临下容易，向上攀爬却难。
第143章 比对
就在他们射击专项训练过半，姜洄也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直到训练的第四天聂尔奇带来了一批特殊的来客。
下午的时候，众人来到训练场集合却意外发现聂耳奇这次没在，只有斯达克班导早早在此等候。
斯达克作为班导倒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常例召众人集合在一块儿，主导了几个训练项目，然后便见聂尔奇远远带着三人匆匆来到了训练场。
他们训练本来都是按场地来的的，每个训练场都很大，即便是同一训练场也是各有各的区域分。各班级蹿场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这些天的训练，他们一般接触的也都是自己班级的人，鲜少同其他班级的人有接触的时候，除非自己去结交。
在课上见到别班的人还是挺稀奇的。
不过看他们的衣着……貌似跟他们有些不一样。尽管是同样款式的训练服但就是不一样，他们一错眼也无法一下分辨出区别。
直到聂尔奇介绍这三人是来自于二年级的学长学姐，姜洄这才省过来其中有什么区别。
贝斯卡中级学院就是个学校，自然有自己的制服，中规中矩也不算丑。除了日常可穿的常规校制服，还有训练用的训练服，以及有点彷军装的制服，这类一般用在某些礼仪祭典上。
校服的制式自然都是一样的，只不同的年级袖口和领口处边缘的花纹是不一样的。一年级是藤蔓纹，二年级则是荆棘纹，三年级是繁茂的花草纹。
来的三位学生训练服上明显就是荆棘纹，也就是说这三名学生都是他们二年级的学长学姐。
聂尔其教官带着几个二年级的学长过来所为何事呢？众人不由地猜测起来，一边还要控制自己想要与周边的人议论的冲动。这些天在教官们的魔鬼训练，他们也越发学会乖巧和服从起来，再不像先前随心所欲，脱离队伍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所以他们十分寄希望于亲爱的教官能够回答他们都疑惑。所以一个两个的都眼巴巴的看着聂尔奇，等待对方指示。
大概看出大家的急切，聂尔奇也不卖关子，对众人介绍道这几人都是二年级的学生，接下来的三天都会承担队伍陪练的工作。
姜洄也没想到专项射击训练都过半了，竟然还摊了个这样的节目，她本以为要用定位网射到结束了。可是教官请来二年级的学长来陪练能够起到什么作用呢？她不禁有些疑惑。
当然很快他就明白聂尔奇所谓的陪练到底是为什么？又能起到什么样的作用？
其实很简单，就只是单纯地示范以及警示，大有下马威的意味。
在场众新生都是新学者，一个个的不管学的怎么样也都是畜牲不怕虎的牛犊，周围的人水平也都差不多，他们自然以为自己也学得差不多。
不管学习什么技艺最忌的便是这种沉浸在舒适区，弄不清楚自己真实水平的情况。
聂尔奇可以原谅他们初涉这个领域所以无知无觉，但却不允许他们自满下去。所以要打破这种状态首先就必须得请某些外部的强力去打破他们的认知圈。
当然冲击的外部力量也必须具有足够的能力，或是对这些小崽子们有着压倒性优势。如果说三年级的学生，对他们而言则太过，如同聂尔奇他本人一样，因为超过太多比较难以激发孩子们的好强心。
而初升二年级的学生刚经历过一年像模像样的训练，基本上都有一定的水平和熟练度，充当这个下马威的角色绰绰有余。
只不过其他人倒还好些，不知对那两人能不能管用。……
罢，他们资质再好也是初学，也是有限的。聂尔奇将自己颇有些不切实际的担忧甩出脑海，面无表情的嘱咐众人一会儿陪练的规则。
说是陪练，其实就是现身示范，新生们继续照例进行射击，而这三名二年级的学生则分配成类似于比对的板块儿，同处一阵线进行射击。
或许为了整齐对照，教官还将原先的五人一组改为三人一组，又将一整块大的定位网分成同等发小的两块儿，好对比效果。
只是左右两边的人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左边三人一排，都往后拉出十几排了，每一排都有一定距离，队伍拉得老远。右边则是只孤零零的三个人，不平衡极了。
这是让人家三个人跟他们一群人车轮战吗？姜洄有些不理解，但看样子就是这样安排的。但她也没多想什么，想着顺着大流就好了。
然后只第一轮就叫这些仍在象牙塔的小牛犊子们长了见识。
本来以为自己学的还算不错。射击嘛，不就是摆个架势，架一下枪，然后拉栓，扣扳机，射中了事。虽然流程确实如此，但不同的人做出来的风姿和阵势自然是不一样的。
同样的流程，人家做出来的动作不仅流畅，而且快、准、狠，十分有节奏感意思，一丝累赘都没有。
如果说他们新生只能说停留在体验射击游戏的感觉上，人家那便已经是颇具射击手的风采了，脱离了花架子，正式踏入写实风。
更何况这三位学长学姐可谓是气势惊人，仅仅只是三人便仿佛闯出千军万马的气势。饶是姜洄隐在后数排也能明显感觉到自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压力。
如果这就是下马威的话那确实还挺醒神的，叫人醍醐灌顶那种，让一众刚才接触射击颇是得了些趣味的小毛头心生忌惮之余也对其越发心驰神往。
于是在这几位英姿飒爽的学长学姐的衬托下，本来还对自己蛮有信心甚至有些飘的小毛头们一下子就显出点稚拙来，忽然感到有些无所适从，隐隐生出要更加努力的劲头。而聂尔奇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说来这几位二年级学生水平也相当不错，不愧是年级里名列前茅的射击好手。
只不知道能否都给足够镇住呢？聂尔奇意味深长的看了眼下往前接轮的其中一个身影。
第144章 失误
因为五人队转成了三人小队，所以姜洄的位置自然也得往后挪，轮到她已经是数轮之后了。
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对这种压力有了一定的抵抗力，姜洄倒是比刚才要轻松不少，颇有些轻身上阵，万事不怕的架势。
而另一边方才还处在中间专心射击的某个人在姜洄看不到的角度，默默跟身旁的人交换了个眼神，便在转瞬之间交换了个位置，就在最左侧首位。
而姜洄则恰好在最右边的首位。
两个位置呈对立阵势。
明显感觉到身边环境的变化，本来还专心致志的目视前方的姜洄有些疑惑的侧头看了看，正好看到旁边的驻位换了个人。
不过这位老哥看起来高冷得很，只留给她一道如同刀削般的侧脸，看起来也是冷澹型那类人物……怎么最近总是遇到这款的，姜洄脑海闪过这么一闪而过的想法，随即很快就隐了去。毕竟眼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准备。
但在聂尔奇眼中这场景就变得有些怪异了。
因为是要给这些年轻的小崽子们下马威，所以挑选的标杆自然得足够的出色。这三名二年级的学生是聂尔奇亲自去选的，自然也见识了他们各自的本事。
其中最为出色的便数马诺琳上尉班级名下一位名叫贺斯的学生。对方射击手法纯熟、姿态沉稳，颇有大将之风，小小年纪便已身的射击的精髓，且一心一意专攻此道，不似其余人那样只将此当做辅助。
可谓是个可造之材，看得聂尔奇都有些心动。好不容易他才勉强说服自己莫要拔苗助长，这孩子只是个在接受中等教育的年幼者，便再等不及也要待其进入大学再说。
而姜洄则又不一样，她是个天赋型射手，目前未曾凋琢，瑕疵颇多，各方面都显得很稚拙，各方面基础数值也称不上优异。这样的人最是不稳定但也有着无限大的可能性。所以他对这个孩子也是挺关注的。
看到一直四平八稳的贺斯毫无预兆地换了个位置，聂尔奇心中生出一丝异样来。因为这不像是对方的作风。
对方自到训练场来与众学生比对就一直没怎么提起劲儿来。不错，就是提不起什么劲儿。不是说他没认真在射击，对方每一发射击都是认真的，但却是缺乏了些激情和动力，仿佛完成任务一般，眼里也没有亮光。
但对方这会儿肉眼可见的变得不一样了，不仅主动挪动位置，而且那张仿佛一直没什么变化的木头脸倒是多了一丝生动。姜洄觉得对方不动声色、面容冷静，聂尔奇却发现他斜眼打量了姜洄数眼。
聂尔奇算是看出来了，那家伙分明是认识姜洄，并且似乎看样子不知怎么地还跟她杠上了。
可这两人一个一年级一个二年级，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看各自神态也是陌生的很，估计并不是熟识——除非他们演技当真是好到一定程度，所以这样两人到底是何缘由干上的？总不能是贺斯慧眼识珠，一眼就看出了姜洄是个天资卓越的好苗子，想要跟她决高下？
……好吧，说得她自己都编不下去了。
这中间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才导致这样。
这也不怪聂尔奇，他毕竟是军训最后一个星期来的，自然没有看拉练的直播，也无从得知姜洄无意间与贺斯的“对战局”，更不知贺斯因为姜洄都隐隐生出一丝魔怔之心。
他下意识就想上前去阻止。
可能就有人会奇怪了，这有什么好阻止的。这两人虽可能有些恩怨，但是在这场简单的射击比对当中与谁比怎么比都是一样的，毕竟他们开始的目的只是为了震慑和给点下马威……给谁下马威不是一样的吗？
那当然不一样，聂尔奇说的下马威只是合理范围内的，他也有嘱咐几位二年级的学生要注意分寸。可莫要过了，反而打击了这些小毛头的斗志。
见到贺斯这样明显富有针对性的行为，他自然是要阻止的。两个都是他看好的苗子，若相互残害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结果他的动作反倒没有这两个小崽子快。聂尔奇才半迈出一步，两人便已经各自做好准备，拉栓就位只差对准扣扳机。
一枪中的。
姜洄很满意，今天状态还不错，第一发就命中。再看镭射色料上色的范围以及程度，比之昨日要有进步多了，状态很好，看来这些天苦练还是有些效用的。
不过怎么感觉今天……嗯，好像手感不太一样，视线效果微微有所变化。姜洄也有些说不出。
正在思索间，她却感觉到一道灼灼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右边有谁……姜洄勐地想起来貌似、好像隔壁有一组示范的学长学姐。她刚才想得太入神了，竟然没记起来看一看人家的示范直接就上了。
此刻的姜洄没有意识到她不仅忘了看示范，而且操作貌似也出格了……
因为这三人的根本作用就是要示范，所以几乎每一组新生都会慢一步射击，先去看另一组的学长学姐操作。这也正是聂尔奇想要看到的效果，所以他也不阻止，甚至为了让新生们能看清楚示范有意调整节奏。
没想到这回竟有个没太弄清楚状态的傻子因为太过沉浸直接跟着号令一起进行射击了。
也就是说姜洄是跟隔壁比较组一会儿进行射击的，反倒跟自己这边的三人小队没在一条线上。
而且姜洄这一举射击起来架势以及最终的射击效果竟跟旁边那位学长不相上，不落于人后，至少表面上看是这样。如此这般姜洄想要不显得突出都不可能。
而当事人在进行这样的操作后竟然还兀自在那发了会儿呆，难道是浑然没把他人放在眼里么？
当然，对于刚才被挫了一轮士气的新生们来说却是另一种方式的争回一口气。他们也顾不得此刻仍在训练时间内，不由自主地发出一阵附和的叫好声，叫刚才还显得压抑的训练场一下子就添加了不少活力。
第145章 点明
却说这边的姜洄终于意识到自己仿佛进行了一个十分愚蠢的操作，并且也很快就发现了某个视线的来源。
话说这位兄得，我认识你吗？
姜洄自忖记忆力没有这么差，如果有所交集的人，就算不一定能认全也不可能一点印象和记忆点都没有，尤其对方还是这样一个形象气质都称得上咄咄逼人的家伙
看这眼神气的狠了，而且这股怒气明显也是针对着她的。所以她是干了什么事情招惹了这人……
看着对方落在身上越发沉的目光，姜洄下意识揽了揽镭射枪，猜想是不是她刚才下意识抢跑射击惹怒了对方，让对方以为她是有意挑衅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是真的冤啊。
她哪能有挑衅谁的心气，平日里最不喜就是惹事儿……好吧，她是错了，但这也不至于惹得这位老兄这么生气。难道星际这些青少年气性都这么大的吗？
姜洄有些莫名其妙，但也不想跟这位同仁继续纠缠了，便收回视线，打算就这样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殊不知她这样子却是另一种程度激起了某人的激愤。
另一边聂尔奇也愣住了，看了看贺斯的射击标记又看了看姜洄的，心下不由点点头。不出他所料，姜洄虽在射击上有着天然的资质，但终归还是缺少时间的历练。
从定位网上色料沾染的程度以及范围上看，两人大概是差不多的。但从射击准度和精神力稳定输出的波长来看，姜洄与贺斯还是有着不小的距离。
这样说吧，两人最大的区别就是姜洄的水平是不稳定的，而贺斯则已经趋向成熟和稳定的。
这一点也体现在姜洄这些天的射击水平上，虽然进步很大，但却一直比不上克拉伦斯稳定。并且限于体质和体能的问题，往往越到后期她就越吃亏，精准度也会随之下降。这个问题对于一个射击手来说显然是致命的。
不过从某种程度而言，姜洄的天资也当真是可怕。聂尔奇想了想要不要回头提醒一下斯达克，让他用心教一教，把这根好苗子一块儿也给挖回到军团那边好了。
他这般想着，便没反应过来，最后还是斯达克瞪了他一眼，然后直接帮着喊了射击号令，然后将姜洄那一轮的人给换了下去。
之后的事情就又开始变得平澹了，反复轮着射击，一如前几天一样，没什么激动人心波澜之类的。刚才的欢呼以及异样就像一场梦一样。
姜洄理所当然又回到了群众当中去，只是她现在也弄清楚了不是错觉了，那道源自于隔壁不太友好的视线如影随形，时不时就投射这过来搜寻她的身影。
不是吧，仁兄。刚才真的就是有点走神手快跟你同一道线进行了一轮射击，又不是抢了你的靶子，犯得着你这样盯上么？
被这样一个不容忽视的目光盯着，即没有什么实质性攻击力，姜洄也觉得心下一阵发毛。但她又不想被所谓的外界因素影响到有限的射击训练，便只能努力将其忽略过去，强迫自己专心进行射击练习。
看吧看吧，她又不会少一块肉。
而更让姜洄感到奇怪的是，明明那位克拉伦斯同学看起来更牛X，怎么今天大家貌似对他都是兴致缺缺的样子，反倒瞄准了她。每每她一上场就能听到同班人或多或少的细碎议论。
她不得不检查一下自己衣着和仪表，确定这并不是外表问题引起发的异样关注。探究无效的情况下，姜洄也只好悻悻放弃，继续专注于射击训练。
其实姜洄她不知道的是，比起看那位表情十年如一日的克拉伦斯同学，如今自然是她与那位颇为厉害的二年级学长对阵要来得有趣些。
便是姜洄这个神经粗大，一心只顾自己生活的人都无法忽视来自于对方的关注，其他人自然都不是瞎的。
不得不说他们今天也是受足了气，当然这个“受气”也是他们自己主观觉得的。
本领这种东西当真是比出来的，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这些初入门槛的小崽子们大受打击，并且也无从辩驳，也只能卯足劲儿拿出自己最好的表现，以图挽救自己那及及可危的自尊。
结果人群之中——他们的同阵营当中出了这么个人，能够稍微跟这群高冷的学长学姐打个对手，为他们争回一口气。他们自然是激动的，哪怕做出这件事的人并不是他们自己。
况且以他们的角度来看，这三位学长学姐当中最厉害的那一位对他们班级这位姜洄同学就仿佛有些执念般。每每到她那一轮整个神态和气势都变了，大有要单方将她视为敌手的意味。
反倒是姜洄本人倒是一直以来都不骄不躁的样子，让他们不禁心生佩服。
所以一行人虽然不敢放下自己手中的练习，但闲暇时都在一个劲儿地围观姜洄那边的动静。且还越看越激动，因为他们能感觉到另外一位眼眸中的熊熊怒火都快烧出实体来了。
说来他们先前也没发觉这位姜洄同学的本领，进步可真有够快的。大家都是出初触射击，对方几天就练到这样的水平……这人的体质水平真的只有C级。不少人开始对这位他们一直以来都不太熟悉的同学变了看法。
在度过。开始那段。盯的不大自在的。时段，江淮很快又找回了先前。那种心无旁骛的状态，只不过他在没有。错开。射击猎。
就在他以为今日的训练会再这样。有条不紊的大状态下结束时忽然。那个一直。沉默着。暗暗跟他较劲的人。出生。聂耳吉道。教官。不知可否将重？学弟学妹们。调与我等调整至。统一射击时点。我想要。同。这位学妹。一觉。
姜洄：？？？
啊？你看着我干什么呀，兄弟？不是咋整这么高调？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了？改还不成吗？非要把人打出来点名示众，再这样下去，没仇也要奸，真正的结仇。纸没吧？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放在眼里的姜维终于对于这人称得上有些莫名其妙的敌意。行为升起一丝恼极其恼怒的情绪。
第146章 换种练法
果然聂尔奇的感觉就没错，这家伙就是冲着他们班这位姜洄同学来的。
若他真是个喜爱看热闹的人自然是唯恐天下不乱，巴不得立刻腾出点空地儿给他们闹一番。可惜他虽也有些好奇，并且为这太过于平静的任务感到无聊，但总也记得自己为人师表，谁都可看这个热闹就他不该看。
这群小崽子们莫不是以为这是什么争强好胜的地方？他们得庆幸自己仍在宽松的中等教育阶段，若是他们此刻在高等大学的受教阶段，有人敢这样违背长官提出这样的要求就等着被收拾惨罢。
不论是哪个阶段的学校确实致力于培养每个人的能力。先前也说过，因为他们最终的目的是向要向军队输出适用的人才，所以在各阶段教育也会适时让他们懂得服从命令这一军事铁则，而不是这样为一己之私做出冲动的行为。
贺斯这一行为显然有些过线了。他犯了先前在拉练时一样的错误，若是此刻带领他的长官在，他大概又要迎来一轮惩罚了。
不过眼下在场的都不是他的长官和教导人，而他也是暂时出调来这边
理论上聂尔奇也是要阻拦对方的，不能纵容其捣乱教学进程。但人的心态是很复杂的，或者应该说人是很复杂的，有时候计划是这样，但操作起来又是另一回事。
帝国需要这样懂得服从命令顾全大局、愿意将自己真正融入到集体利益当中的人。但又有什么人一开始就是这样的……也没有人能够一直这样坚持下去。
所以这也只是个伪命题，是目前教学需要遵循的大方针。
而在日常教学中，更多的是个人的光辉，彰显各自能力会更容易。
聂尔奇倒不介意让这群还未认识到世事沉重的小毛头少年意气一番。
闻言他只是挑挑眉，在一众人或紧张或好奇，或是一个劲儿恳求的目光下忽地笑道：“好啊。”
好个鬼！姜洄绝倒。
当然聂尔奇不可能真就这样教贺斯跟姜洄一对一。毕竟他才是老师，而眼下正是他的课堂，规矩得他来定，哪能让这些小崽子们想干嘛就干嘛。
不过年轻人心下总归都是争强好胜的，他们想要一觉高下的心情聂尔奇倒能理解几分，也蛮愿意给他们个一较高下的机会。正好也只剩两天了，这些小崽子们基础估计练不住了，给他们整点新花样。
因为原先的定位网已经被数轮镭射枪色料给沾染了，而且两张铺平开也站不开，所以除了重新换了新个定位网聂尔奇又再布置了一张网，一共三张网，足足可供四十多人同排站立。
但这是想干什么？直接让所有人统一战线混战吗？
只见聂尔奇在这些定位网上安上一个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圆形器具，每一个稳稳卡在结点上。中间还有个小小的十字标记，恰恰好与后部的结点重合。
从左往右一共粘了十个这样的东西上去，然后又往下排了一行又一行，最后整整齐齐的码了百个上去。
聂尔奇告诉他们这个东西叫靶向标注器，与这批镭射枪是配套使用的辅助工具，能够识别击中他的那杆镭射枪的编码。
这玩意儿还有这种功能？姜洄还以为就是个寻常的玩具枪，她有些意外地上下看了看手中的镭射枪，没能找到所谓的编号。最后还是聂尔奇的指导下终于在枪口内杆边缘隐蔽处的位置隐隐看到一个小小的07号。
默默记下这杆枪的编号，姜洄一边听着聂尔奇讲解此轮的规则。
其实这也是很简单的练法，毕竟只是最基础的静态靶标练习，不管怎么玩花样都是有限的。
如果说他们之前是在“单机”的话，那么这一轮便是多方混战。
虽定位网上有百个标注器，但也不是全都在一轮内用完，一行只供一轮。
四十多个人一轮共享十个标注器，但每一个标注器一次只能有一人射中。也就是说姜洄要想是射中一个标注器就必须要与四十多个同学一同竞争。
这一波练习倒挺有比斗的意味了，比之先前的单机联系更能激起众人的竞争意识，也让在场练得有些乏味的众人一下子提起劲儿来。
也是，一行人俱是年少气盛，有几个能真的沉下心一板一眼地练。加上今天受打击打了，早就有些沉不住气，想要通过某些方式证明一番自己的能力了。而这岂不是一个绝佳的好机会？
显然这个模式也很符合贺斯所提出的要与众学弟学妹们共一射击时点的要求，他便没再说什么，只是颇为刻意地眺望了姜洄一眼。
虽然被他注视的人恰好又在这一刻不知道分神到哪里去了，一味盯着定位网不知道在想什么。
贺斯只觉得一股子火气自胸腔处直冲脑海。又是这样……这家伙怎么就这么气人？
过去从来都只有他待别人冷漠……用那些人的话来说就是从不用正眼看别人。虽然贺斯觉得此事存疑，他事实上没有这样想过，但不依靠任何人独自走到这里，他自然也是有自己的骄傲的。
可偏偏就在姜洄身上撞了个硬板。贺斯生气的不是拉练那天在姜洄身上吃的哑巴亏，也不是嫉妒姜洄颇为优越的射击天赋，而是这人似乎眼里就一直没有看到他的样子。
他都这般明显，就连教官以及其他的学生也都察觉出来了，可偏偏就是姜洄本人似乎就一直漫不经心不在意的样子。
……虽然确实有看了她几眼，但也仅仅只是看而已，还是那种不带任何探究欲望的“看”。对方对此还不及那毫无滋味的单向射击练习。
贺斯从不知道自己是这样气性大的一个人，也不曾想到他有一天竟然会为别人的忽视而感到忿忿不平。
愤怒注满心间，怒火高炽，贺斯感到自己积压的怒火逐渐转化为某种执念。
所以他忍不住对聂尔奇教官提出了这个要求，也不管别人怎样看他，因为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直面这个心魔，一举将“她”击败。
第147章 抢标
并不清楚自己无形间已经成了某个明靶的姜洄其实是有感觉到落在身上的视线。而且不仅一道，还有另一道——来自于另一位熟人的视线。
好吧好吧，她是真的搞不懂这些人怎么都喜欢把时间浪费在关注别人身上。但她注定要让这些人失望了，因为姜洄一般只会关注自己。
毕竟大家不都是来射击训练的？好好练习不好吗？怎么都喜欢给非得给自己立个假想敌。
而且她真的想说……少年们，你们是世面见太少了，随随便便在自己人生当中遇到个人就想着抓出来当假想敌。难道不能有更远大一点的理想么？外边的天才多的是，群星璀璨，若真嫉妒哪里能愤恨得来。
她绷紧了自己面上平澹的表情，然后强行让自己更沉下心来。
自己可不能被别人拖下水，因为还有两天就要定向越野赛了。斯达克这几天在她耳边念叨了好几次，感觉就是挺重要的一次项目，所以趁现在时间有限还是赶紧练习比较好，不能把时间浪费在探究别的人或事上。
所以她极力忽略不远处那道存在感极强的目光，暗暗抱怨了下这到底是谁给安排的站位。还挺恶趣味的，叫那人离得这么近，她都怕对方射着定位网然后一杆子直接冲她的面门射来了。
虽然脑子在胡思乱想，但在听到聂尔奇肃然的喝令声，她下意识就调整好身体各项机能以及细微动作，眼睛微微眺动，透过瞄镜准确找到目标，并应声扣动扳机。
嗯……没射中？！姜洄有些意外。
她练习这些天了，也逐渐找到了射击的手感，虽不敢说是神射手，但在射击上她自有自己的一套标准。尤其是那股潜藏在她脑海深处莫名来由的直感，让她能够隐隐判断自己在一件事情上的完成度，且十分准确。
她刚才明明直感自己射击的路径一分不差，应当是可以正中打到标注器的，可为什么最后却没中……而且那个标注器上也没有任何数字显现，也就是说没有任何人击中那个标注器。
姜洄有些茫然，她刚才太专注了，完全全没有注意到射击后段的事情，自然无从分析到底中途是出了什么意外。难道真的是她的准头不好？
四十多人，还包含三个二年级精英生，十个标注器却只中了三个。这一批学生的实力比聂尔奇料想中更要薄弱，他略微有些失望。
他本以为至少应该中五个以上的，但有两个却在中间出了个岔子，加上这两个倒也勉勉强强。
想起这两个不省心的，聂尔奇忍不住捏了捏眉心。
姜洄没看清楚，他可看清楚了。
其实这一发姜洄操作得极为精准，而且一系列动作标准得用以示范都不为过了。而且以她射击路径来看，是必定能射中集中那个标注器的。
可偏偏有人就没打算让她成功。贺斯跟姜洄选择了同一个标注器。明明以贺斯的射程来说，选择姜洄这边的标注器有点吃亏，因为距离今儿角度不同，射击过程会面临更大的变数，可他还是是这样选了。
而且这人也是个极有本事的，竟然真真的让他算准了，就在标注器前两三公分的地方两发色料子弹相撞，最后两相抵消，一点痕迹都不留。
这不是胡搞么？聂尔奇对这名叫贺斯的学生感到有些头疼，本以为看外表是个沉稳的，没想到做出的事却一点都不靠谱。
好好的陪练被他搞成了单人秀……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地混在群众里比上一轮？最后出线不也是一样的么，结果非要用这样极端的方式。
聂尔奇本想出面直接阻止对方，让他不要再做出这样干扰教学的行为了，但却被旁边围观的斯达克拦住了，对他摇了摇头。
自聂尔奇接手过二班并对其进行射击专项训练，斯达克就一直随班观察，鲜少说话或发表任何观点。他就真的这样看着学生们在聂尔奇的教导下进行射击入门。
对方少有的两次询问也是在结束训练的课后私底下与他探讨的，从不在这种场合插手训练的事，没想到今天却破了个例。
虽然不知道斯达克为什么要放纵那小子捣乱，但既如此便随他吧。
况且这人看着也是个执念深重的。不叫他达到目的，回头也不知道还会怎么闹，还不如让他比一比。
不比比也不知道谁更厉害？还有——
聂尔奇挺想知道对方到底在意姜洄什么，他其实也有点好奇。
首战失败，说不失望是假。姜洄自己也知道她的水平还是太不稳定了，昨天一看准确率逐渐高了起来还以为自己真有了不小的进步，没想到今天立马就打回原形了。
不过她投向前方的视线微微收紧，不自觉抿了抿唇。接下来还有九轮。
为此轮射中的人记分后，聂尔奇喝令众人，然后迅速进入第二轮射击。
这回姜洄更加全神贯注，比前一轮更甚。
一如寻常地进行了射击准备和操作，就在扣动扳子的那一刻，姜洄瞬间感到自己仿佛进入到一种莫可名状的奇妙境界。
她的整个视线仿佛被某种强力牵扯般扯到一个广角的视觉，附在一个快速移动的东西上，耳边风声赫赫，空中隐隐有破风的声音。
她就这样以一种奇异的视线和感官随着这发子弹直直的朝着一条既定且分毫不偏移的路线而去，2.8星米……1.6星米……0.8星米……0.56星米………0.3……快要到就在眼前！这一次一定能中。
“砰”的一下。
一道迅疾的影子从侧向偏转的角度“轰”一下击中她的这发色料子弹。
姜洄顿时感到天旋地转，整个感官和意念都被抛转出来，震动，翻滚，最终回到现实当中，许久脑海仍自嗡嗡作响。
当她从那种糟糕的状态缓和过来，第一时间便是顺着隐约感觉到的那段残留轨迹望向某个方向，然后赫然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眸。
第148章 较劲
calllaoye!
姜洄气得方言都快冒出来了，这都什么人啊。她躲还不成么？自己的事情不好好干，非得搞浑别人的事，她是欠这个人钱还是咋的……
自重生到这个世界来，姜洄那种专注于己身的特质便越发强烈。
随着时间推移，这个世界的轮廓在她意识里越发明晰，她也日渐融入到这方世界来。不知不觉姜洄的性子无形中发生了一些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变化。
她行事作风越来越往硬里走，往往无法忍受他人打断干扰她完成原有计划的事情。
那人从刚才开始的异样注视她自然看在眼里，只是她没太放在心，或者应该说根本就不想管。再多的目光和讨论在姜洄眼中可能都比不上手上这一轮射击练习来得更重要一些。
她不是脾气好的人，但为了节省多点心思和功夫专心做自己的事，每每都是极力压下自己的气性。结果这样也还是有人追着她咬不放，不管对方是怎么样一腔少年意气，姜洄也都吞不下这口气。
既然这么喜欢斗，那大家斗斗好了，让她瞧瞧这人到底是怎么样的本领这般能托大。
希望不要让她太失望的好。
在聂尔奇发出下一轮号令，姜洄面无表情的依例射出一发。而正是此一轮，角色彻底颠倒，猎物成了暗中的猎杀者，猎杀者反倒无知无觉地成为了猎物。
这还是她第一回这么操作，不一定能成，但试试倒也无妨。
她将将扣动扳机的那一刻，枪杆微动，但只这么微动一下便调整了整个设计路径——她这回瞄准的其实是另一个标注器。
如果姜洄计算的没错的话这次肯定能命中。顺利的话或许还能跟某人打个小招呼。
眼看着那颗小小的色料子弹顺着预期的角度和方向准确落到目标标注器上，姜洄心底其实是抑制不住兴奋的。
而另一边聂耳奇则有些意外，还能有这样的操作。他倒是有些看错人了，先前还想着他们班这个孩子一副泥人脾性，没想到这反击起来是又快又利落。
不过瞬息之间便完成这样一系列变化需要极为细微和精准的操作。毕竟姜洄的前提是要击中标注器，其二才是击落贺斯那一发色料弹……而这些都要在扣动扳机那一刻完成，不可谓不严苛。
如此临时变幻也能完成可见姜洄的天赋。便是聂尔奇这样擅长射击的老手也不禁有些动容了。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这一系列操作还是带了些意气用事，姜洄想要专注于练习的心思也一下子分散不少，难得分神看了下那位最初的发难者……倒想看看对方此刻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
贺斯是什么样的表情？他不仅没有因为姜洄刻意击落他那一发的塑料子弹的动作而生气恼怒，反而有些……兴奋？
姜洄：……
什么毛病？她隐隐有些后悔“回应”对方了。倒也不是怕，但总觉得她好像给自己招惹了个棘手的大麻烦。
事实证明对方就是跟她杠上了。
转开与对方对视的视线，姜洄面无表情地回到下一轮射击来。
只这一回，两人都开始了一种极其微妙的“你猜猜我猜猜”模式。
见姜洄发现了他的伎俩，那家伙就更加不加掩饰地直接去堵她的射击路线。如果说姜洄想要每一轮都击中属于自己的那个标注器在，对方便意在让她的每一发色料弹都落空。
这家伙还挺嚣张的呀。
姜洄前两发还能有耐心不动声色地跟他演两下，暗作掩盖她操作的动向，后头干脆就没耐心了，直接就在射击前一刻进行转向。
于是现场便出现了这样一个怪异的现象。原先整整齐齐蹲着射击的站线内出现了那么两个“画风不那么一致”的家伙。
他们其实也称不上多出格，只每每在聂耳奇下达号令那一刻比别人多那么点“浮夸的小动作”，比如忽然就调转枪口朝另一端距离其十几米之外最远的那个标注器射去，或是忽然就往不顺手的反方向瞄准，而且每每都能准确击中某个标注器。
两人就像是算准了对方的动作一样，几乎是呈对立之势动作的。久而久之谁都能看出这两人分明就在对着干，暗暗的较着劲儿。
而他们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还是干扰到了同一站线的同学们，将不少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引发了或明或暗的围观。
到后边有的人甚至连自己的射击轮都有些忘了，只顾着看那两人暗斗。
当然，别说他们了，连两位负责教学的教官也都有些出神了。不为别的什么，因为这俩人操作实在是太熘了，他们是想过阻止，可这俩家伙越斗越来劲儿，倒叫他们不好贸然中断了。
聂尔奇其实也有点想要看结果，所以对一众浑水摸鱼的新生们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罢了，大不了一会儿再加练罢。当然这两位罪魁祸首肯定是跑不了的，得好好“整治”一顿，叫他们提早体验什么叫服从长官命令。
现在已经到第八轮射击，战果意外地对半分，除第一、二轮，往后贺斯还成功截击了两轮。也就是说他曾经四次截中姜洄的色料子弹。而姜洄有四次都避过了，并且成功还都击中标注器。
虽然结果看似乎打平了，但聂尔奇知道目前来姜洄已经隐隐占了上风。毕竟前两轮根本就不讲武德，完全是在姜洄不知情的情况下操作的。一连两轮她都吃了暗亏。
人家姜洄才是那个完全不知情，莫名其妙被干扰的人。
可越是这样贺斯便越不甘心，一把怒火攻心。便正是因为姜洄对此事连同对他本人全然不上心，皆因他撕下一张脸皮才勉强有了这场“对决”，却只是这样一个结果。
在他一直以来都自诩强项的地方却只能做到如此，贺斯忽然间觉得自己也真的是不过如此罢。
此刻就是再多的懊悔和羞愧也无用了。便当他贺斯是个真小人罢，执念到这一步，他只想要用这双眼睛再去确认……确认某个可能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的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