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百年前【23】若能解毒,唯墨倾一人
在无声中对墨倾提尔面命一番后,宋一源再度望向阿罗。
他没有正面回应,只道:“常规病情找常规医院,你们不愿去医院,不就是不信那些名牌大学、经验丰富的医生吗?”
阿罗眉头一锁。
这话倒是没错。
可是,余光瞥着墨倾时,依旧遮不住心里的轻视。
如此年轻,哪来的医术可言?
略一思忖,阿罗冷言冷语:“不必了。我们已经联系上神医世家了,他们可以解决。我们总不能放着神医不信,而信你们。”
说到最后两字时,阿罗又觑了眼墨倾,视线锋利。
好心当成驴肝肺,宋一源没变脸,问:“温家哪位?”
阿罗背脊一挺,答:“温迎雪。”
宋一源看向墨倾,眉一扬。
意思是:你昔日竞争对手都踩你头上来了,你就不想争一口气吗?
而,压根就没将温迎雪当过竞争对手的墨倾,内心毫无波澜,并且想走。
偏生就在这时,屋内传来嘈杂之声。
“来两个人!”
“按住他!”
“赶紧的,别让他惊扰楚小姐。”
……
被这动静一扰,几人皆是抬目看去,正巧见一人发了疯似的从里冲出来,五大三粗一魁梧壮汉,却肤白红唇,眉间一朵红莲。
艳是艳的。
就是视觉冲击过强。
好几个人跟他一起出来,欲要制止他的动作,可劲道和狠厉不敌,都趋于下风。
宋一源想让墨倾管一管。
结果,一偏头,就见到墨倾兴致盎然,欣赏着好戏。
宋一源匪夷所思:“你什么表情?”
墨倾眯了眯眼:“挺美啊。”
宋一源嘴角一抽。
他想指着那位辣眼睛的保镖质问一下墨倾的眼神,可目光一扫那位保镖,就不忍再看。
——好家伙,这是会工伤的地步。
二人优哉游哉“欣赏”之际,院子里乱成了一团,以阿罗为首,几位保镖上前制服中毒那位,渐渐占了上风。
墨倾都替他们觉得累。
待时机成熟,墨倾忽而闪身进了院子,在中毒之人被制住的一瞬,她来到那人身后,手指捏着针,在他颈后两个穴位刺了下。
当即,那人两眼一翻白,便倒了下去。
他没昏睡,而是浑身抽搐,口吐白沫。
见状,阿罗脸一沉:“你对他做了什么?”
他疾步向前,抬手就去推墨倾,却被墨倾闪开。
墨倾手指一翻,银针消失,傲然道:“做了什么,问温迎雪去。”
“你!”
阿罗拳头一紧。
墨倾却看着他,神情游刃有余。
阿罗狠狠一咬牙。
作为楚泱泱的“救命恩人”,他确实不能向墨倾来硬的。
阿罗下颌线紧绷,跟几个立在一旁的保镖道:“请他们离开!”
说是“请”,其实是逐客了。
墨倾没强留下来,转身就走。
瞧着小院里剑拔弩张的氛围,宋一源就知没待下去的必要了,无可奈何,同墨倾一并离开。
“砰!”
二人前脚刚出门,后脚门就被甩上了。
“你扎的那两针,干嘛用的?”这还是宋一源第一次见墨倾用银针扎真人。
实话。
他第一反应就是第一附中那个被墨倾扎碎了的姚德轩雕像。
墨倾踱步往前走,淡淡道:“解毒。”
“毒已经解了?”宋一源诧异。
“没有。”墨倾说,“解了一半吧,另一半得服药。”
宋一源不是傻子,一眼就瞧出了端倪:“你很熟啊。”
墨倾心道:她的毒,她当然熟。
不过,面前的宋一源还是个观察员,墨倾怕节外生枝,没有多这一句嘴。
墨倾说:“以前见过。”
“百年前?”
“嗯。”
“什么毒?”
墨倾懒懒一掀眼帘:“没名儿。”
她可没有取名癖。
这些毒方,多数是她研究草药时配出来的,一本书,顺手拈来,过了一遍她就交给当时一同搞研究的老师了。
名字什么的,她没取几个。
“一直不治,会怎样?”
涉及到知识盲区,宋一源简直是个好奇宝宝。
“不怎样,身体好的,反复个三五天,差一点的,十来天,代谢完自然会痊愈。”
“那医院能治吗?”
“我还没研究过现代医学,不知道。”
这就属于墨倾的知识盲区了。
宋一源又问:“像这种程度的毒药,研究中医的温家,可以治吧?”
“不一定。”墨倾说。
她的毒药,都属于奇门偏方。
几种普通草药混合,从而形成奇效,玩得就是出其不意。
哪怕是症状再轻的“毒”,也不是随便能解的。
何况,远程看病,闹着玩呢?
二人边聊边走,来到了拍摄地。
墨倾止住步伐,往里一瞧:“是在里面中的毒?”
宋一源颔首:“嗯。”
“去看一眼。”
墨倾转身进了宅院大门。
里面没几个人,但都认得墨倾和宋一源,虽说他们给剧组惹了些麻烦,但墨倾的身手是有目共睹的,于是无一人上前阻拦。
个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宋先生,墨小姐。”
正在收拾东西的剧组小吴见到二人,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但仍是端着笑脸迎了上来。
墨倾不客套,直入主题:“他们怎么中的毒?”
“初步排查,应该是矿泉水被注射了药。”小吴一拍手,简直愁死了,“我们已经报警了,等他们调查和化验结果呢。真是防不胜防啊,搞得人心惶惶!”
是挺闹心的。
一开始是搞一些神神鬼鬼的吓人。
然后就是剧组大大小小的意外。
现在好了,直接“投毒”。
小吴苦着脸:“我们自来到这里后,就没一天是能安心拍摄的,工期耽误太长时间了,每一天都在烧钱。再这样下去,恐怕真得如了他们的愿,停工了。”
“唉,”小吴摇头,摆了摆手,“你们要查的话,就随便查吧。”
墨倾和宋一源对视了一眼。
就这几天,他们是真切地感知到了剧组的氛围变化。
倘若一开始,还有无神论者相信“闹鬼”一事是扯淡,但现在闹到这地步,已经不是鬼神之说可以严明了。
人人自危,惶惶不安。
没一个人是能安心工作的。
环视四周一圈,宋一源征求墨倾意见:“我们还看吗?”
墨倾挑了下眉:“看。”
……
另一边。
自建房内的闹腾归于宁静。
被墨倾扎过针后口吐白沫的保镖,陷入了沉睡,似乎没了大碍,便被搬到了一楼的房间里,跟另一个中了毒的保镖躺在一起。
阿罗站在房间里,瞧着两个保镖,想到楼上的楚泱泱也在受这“毒”的折磨,眉头紧了紧。
这时,有一人走进门,递来一个手机:“阿罗,是温医生电话。”
不仅是电话。
还是视频电话。
听到“温医生”三个字,阿罗不敢有丝毫怠慢,将手机接过,双手举起来。
手机屏幕上,出现了温迎雪的模样。
她坐在沙发上,长卷发披散着,穿了一件针织衫,米黄色的,气质温柔,眉眼带笑,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虽然年轻,却能令人信服。
阿罗喊:“温小姐。”
手心不自觉冒了汗。
他心情有些紧张。
“事情我已经听说了,”温迎雪嗓音温和且好听,“麻烦让我看一下他们的症状。”
“好的。”
阿罗连忙说。
切换了一下手机镜头,阿罗将其对准两个保镖,非常细致地拍摄,不敢遗漏掉任何细节,同时详细描述了方才保镖“发疯”的事。
温迎雪说了声“知道了”。
然后,指挥着阿罗,一一检查保镖的眼睛、舌头、颈部、手指等部位。
良久,温迎雪柔声说:“导致这种症状的毒,我倒是听说过一二。”
阿罗一喜,连手机都抖了下:“可有解药?”
屏幕里,温迎雪端起一杯茶,温雅贤淑的模样,她轻抿了一口。
“这种毒记载于一本《中草药奇效配方》,作者未署名,现今不知遗落何方,我也是听人提过。”温迎雪语气和缓,不疾不徐,“毒发时就是这般症状。”
阿罗屏气凝神,等着她继续讲。
可,温迎雪话锋一转:“很遗憾,我并不知道解药配方。不亲自一瞧,也不敢贸然开药方。”
“……”
一瞬间,阿罗的心如坠冰窖。
他马上提议请温迎雪过来一趟,亦或是带着三人前往帝城。
“不必。”温迎雪轻轻摇头,“这毒症状虽然奇怪,但并非致死。熬过几日便能康复,就是过程有些困难。”
阿罗欲要再劝:“可——”
“再者,我过些时日不一定有时间。”温迎雪是笑着的。
但是,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也就是说,她不会亲自来一趟,同时,把人带往帝城,她也不会医治。
可是,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辨别出这事什么毒的人,阿罗又怎会轻易罢休。
阿罗心一横,继续说:“麻烦温小姐再想想办法。”
温迎雪喝着茶,低垂着眉眼,沉吟半刻。
随后,她又看向手机。
“我瞧这二人,病情一轻一重,可能是服用的量不一样。”温迎雪缓缓开口,“不知楚小姐是怎样的症状?”
“我马上——”
阿罗打算前往二楼,让温迎雪看一眼楚泱泱。
可是,在抬步跨过门槛时,阿罗忽然想到墨倾那两针,蓦然一顿。
“不对。”阿罗拧着眉头,“他们俩都是喝完了一瓶水的,按理说,毒的剂量差不远。方才有一个女生给其中一人扎了两针,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温迎雪怔了下,随后问:“扎的哪一位?”
“就右边那位。”
阿罗的镜头一转,指向方才被墨倾扎了两针的人。
温迎雪很随意地抬了下眼,朝镜头一看,忽而觉得不对劲,眉头终于轻皱了下。
她摇了摇头:“你确定?”
“确定。”阿罗糊涂了,朝那人走近了些,“就是他。刚刚他毒发了,闹了一通,正好碰上那女生上门。”
想到这位中毒的极有可能因墨倾那两针而病情加重,阿罗心情既有些庆幸坚持没让墨倾给他们看病,又忍不住怨恨墨倾那两针。
他心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多亏他的坚持。
不然,楚小姐若是因墨倾而症状加重,亦或是出了别的问题,他该如何向楚家交代?
“她说自己会医术,想过来看一看,二话没说就给人扎了两针。”阿罗脸色僵硬地说,语气略有一些愤怒。
温迎雪将茶杯放下来,收了点笑,说:“罗先生,你恐怕理解错了。”
阿罗不明所以:“请温小姐直言。”
“你指的这位,症状是轻的。”温迎雪点名了,并给出合理猜测,“要么,就是他本就没服用多少毒药,要么,就是方才那两针,给他解了毒。”
“……”
阿罗张了张嘴,顿时哑口无言。
“不知罗先生口中的那位女生,可有姓名?”温迎雪问了一句,眼神有微妙变化。
女生。
二话没说扎两针。
不知怎的,温迎雪脑海里浮现出某个鲜活的形象。
而——
下一秒,阿罗给出的答案,证实了温迎雪的猜测。
阿罗一字一顿:“她叫墨倾。”
“……”
温迎雪唇角笑容僵了一瞬,手指不自觉蜷缩起来,但没两秒,她的神态就恢复如常。
她没说话,朝阿罗一笑,又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阿罗等了片刻,迟疑出声:“温小姐?”
温迎雪徐徐开口:“你说的这位,我正好认识。”
“……”
阿罗悚然一惊。
温迎雪说:“她是神医村的新任村长。”
“神医村?”
阿罗有些狐疑。
他对中医的了解,仅限于神医世家、温家,其余的,都一无所知。
温迎雪不是讲解员,没跟他介绍神医村。
停顿几秒,温迎雪抬了抬眼帘,柔声说:“你们这边的情况,我确实帮不上忙。这毒毕竟是从口进入的,去医院洗胃或许会好一些,不然就是硬挨。但若有一人能解毒的话,大抵就是你们遇见的这一位墨倾了。”
“……”
阿罗呆住,思绪是紊乱的。
温迎雪轻轻一笑:“我这边还有些事,等忙完我会亲自跟楚小姐联系。”
“……哦,好。”阿罗整个人是麻木的,他点着头,“温小姐,再见。”
“再见。”
温迎雪将视频中断了。
阿罗静静站了良久。
然后,他转身往外走,同时唤来个保镖:“墨倾往哪个方向去了?”
第167章 百年前【24】霍斯:莫委屈自己,我给你撑腰
镇上的警察进展有条不紊。
墨倾和宋一源,顺着“矿泉水”这一条线索,找到今日送来矿泉水的人,几番询问之下,真问出了点什么。
“我是负责给这剧组送水的,大概三四天一次吧,都是成箱的矿泉水,有指定的地点。”
“今天送过去的时候,有个小哥上来问路,跟他说了几句后,我就困了。之后睡了大概半小时吧,导致我送剧组的时间都晚了点。”
“你们说,会不会就是那小哥啊?”
“不是没这可能诶,”司机越说越起劲,“既然那人选择的是下毒,有没有可能,我打瞌睡也是被他用了什么迷魂药呢?在我睡着的时间里,他给我送的水动了手脚。”
宋一源问:“你送的水,全是给剧组送去的?”
司机一拍手:“是啊。全是他们的。这大夏天的,他们喝得多。”
宋一源又问:“那你记得那人的模样吗?”
“长挺帅的嘞,跟个明星似的。年纪嘛,估摸着不大,二十多,不到三十。戴着个帽子,一看就是外地人……”
司机打开了话匣子,嘚吧嘚,嘚吧嘚,不一会儿,说到了当时的心理活动——想把自家姑娘介绍给那位小哥。
在司机“叭叭”的时候,墨倾在周围转了一圈,接了一通电话,回来了。
她意兴阑珊地跟宋一源说:“走吧。”
“行。”
宋一源松了口气。
他赶紧塞给司机两张钞票,说了句“谢谢”,然后急不可耐地跟墨倾走了。
“他可真能说。”宋一源揉着耳朵,感慨道。
墨倾斜了他一眼:“没你能说。”
宋一源莫名其妙:“我哪里能说?”
墨倾懒懒道:“班会的时候,叭叭的,说的尽是些废话。”
“……”
宋一源想到那半年,墨倾从未认真听过他的课,顿时咬牙切齿。
——他再也不想遇到墨倾这样的学生了!
——都辞职了还不放过他。
“沿途没装几个摄像头,让沈祈调了一下监控,都没找到可疑的人。”墨倾说回正事,“反侦察能力还挺强。”
“心思缜密,身手非凡。从你手里逃脱,还不留任何证据。”宋一源分析下来,只觉得匪夷所思,“他做什么事情不行,干嘛要跟一剧组过不去?”
墨倾回:“不想让剧本原型公之于众。”
宋一源怔了下。
他问:“这不是殷林的理由吗?”
在排除殷林后,他们剖析“另一人”的动机,结果发现存在很多可能,但是,毫无头绪。
因为剧组拍的这部戏,没准动了很多人的蛋糕。
当然,没有一个“被动蛋糕”的人,会选择用这么傻缺的办法。
——玩心机不好吗,非得来硬的?
——是嫌外面太自由,还是向往铁栏杆的生活啊?
墨倾说:“也是那个人的理由。”
宋一源警觉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不确定。”墨倾默了两秒,“不过,快了。”
宋一源眯了下眼。
不知为何,虽然宋一源毫无头绪,但墨倾这么一说,他几乎没有理由地就信了。
在不知不觉中,墨倾说出来的话,开始有了分量。
“说起来,”宋一源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墨倾说话,“沈祈挺难相处的,你对她做了什么,让她对你言听计从。”
“难相处吗?”墨倾没意识到。
“……”
宋一源抬手扶额。
“她在学校就姚佳佳一个朋友。”宋一源说,“一不爱搭理人,二总是得罪人,久而久之,就没人敢跟她套近乎了。”
墨倾说:“我没做什么。”
救了她的命而已。
但是,光是“救命”这一点,大抵不足以让沈祈如此帮她。
唯一的一点,是沈祈好奇心过强,打一开始,沈祈就对她表现出兴趣,后来遇到的事情里,也正好有让沈祈感兴趣的东西。
仅此而已。
“行。”宋一源不追问了,话锋一转,“现在做什么?”
“给戈卜林打电话,别在旅店里转悠了。有戒心的人,不会留下身份痕迹。”墨倾说,“让他动点脑筋。”
宋一源不急着打电话,只问:“我们呢?”
墨倾吐出一个字:“等。”
“……”
宋一源若有所感,意识到什么,深深地望了墨倾一眼。
但他没问。
尔后,宋一源拿出手机走到一边,给戈卜林打电话去了。
*
又在附近转悠片刻,墨倾要等的,应该还没结果。
但不想等的,来了。
一辆车停在他们身前,紧接着,阿罗走了下来。
阿罗表情是凝重的,甚至有些纠结、踌躇、挣扎,可是,他仍是走到了二人面前。
“墨小姐,宋先生。”
阿罗喊。
跟上次见面比,少了些冷意。
“不需要的时候,赶我们走。这会儿,一口一个小姐、先生的,”宋一源哂笑,直接揭开阿罗这一层虚伪,“你们这变脸速度,是不是有些快?”
阿罗神情僵了僵。
他明显是不悦的。
“我为先前的事情道歉。”阿罗忍了,低下头,没有反驳。
“确实该道歉,”墨倾微偏了下头,悠悠开口,“但是,不接受。”
阿罗有点慌。
“还望墨小姐能救楚小姐。”阿罗低着头,将姿态放得很低,诚恳道,“今后楚家必定牢记墨小姐的恩情。”
“大可不必。”
墨倾懒懒说着,从他身侧走过。
阿罗深吸口气,回过头,瞧着墨倾的背影。
猛地,他灵光乍现一般,开口:“您开个价。”
说出这几个字时,阿罗是迟疑不定的。
他甚至怕再次惹怒了墨倾。
因为,在他的印象里,真正有技术的高人,都是视金钱如粪土的,不会把“钱”这一字挂在嘴上,淡泊名利。
尤其是,一个来自有“神医村”之称的地方的人。
哦。
她还是个村长。
怎么会缺钱呢?
但是,阿罗很难不想起中午见墨倾时,墨倾看到装金钱信封时的嫌弃。
——不是嫌弃钱,而是嫌弃数量。
所以,阿罗心里估摸着,这个女生,大抵,因为过于年轻,所以还待在世俗里,心灵没有得到升华。
于是,奇迹发生了。
原本一副“没有商量余地”态度的墨倾,在听到他这话后,竟是停了下来。
她回过身,说:“好说。”
“……”
阿罗直接踏马无语了。
真就是为了钱啊?
原本因温迎雪的话语,导致墨倾在他心里稍微建立起来的“高人”形象,此刻瞬间崩塌,要不是还得巴望墨倾救人,阿罗简直要绷不住了。
宋一源在一旁叹了口气。
哎。
霍斯啊霍斯,瞧瞧你,把老祖宗逼成什么样了?
从老祖宗哪方面下手不好,偏偏是掌管生死的财务大权!
造孽啊!
于是,等一坐上车,宋一源就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机,给霍斯发消息,在控诉霍斯无耻行径的同时,还幸灾乐祸地给霍斯点了个大大的赞。
没一会儿,霍斯用一串省略号,表示了他的无语。
宋一源唇角一扬。
【霍斯】:让她别治了。
【霍斯】:这一趟所有费用全部报销。
宋一源神色一凝。
他立马飞快打字。
【宋一源】:你怎么能这样!
【霍斯】:?
【宋一源】:墨倾给人治病,顺便赚点钱,不是对双方都好的事吗?!墨倾可以自力更生,对方能够得救。
【霍斯】:他们赶走的墨倾,这会儿又腆着脸来求人,有什么好救的?
【宋一源】:???
【霍斯】:??
【宋一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霍斯很久没回复。
过了半天,宋一源以为霍斯不会回复之际,手机振动了一下。
【霍斯】:别让她受委屈了。
【霍斯】:万一失控了,责任全在你。
【宋一源】:?!!你是不是有病!
发完这一句,宋一源还不算完,怀着震惊且无语的心情,给霍斯发了一连串的惊叹号,可发到第三次,他发不出去了。
他被霍斯拉黑了。
宋一源:“……”
大爷的。
多年感情,全喂狗了。
这时,坐隔壁的墨倾,手机振动了下,有电话打进来。
墨倾拿出来一看,发现是霍斯,便接了。
墨倾问:“什么事?”
霍斯一开口,就是个好消息:“你的经费申请已经批了。”
“是么?”
墨倾有点意外。
旁边,隐约从手机里听到霍斯声音的宋一源,偷偷地、偷偷地,朝墨倾发现挪了一点点,然后,又挪了一点点。
墨倾觑着他。
宋一源笑得人畜无害。
电话里,霍斯继续说:“你是第八基地的人,一部之长,用不着接私活。在外面,遇到什么事强硬一点,不用事事让着他们。这个楚家,没什么背景,你不用顾虑。”
“……”
宋一源羡慕嫉妒地挠身下的椅子。
好你个霍斯!
好你个偏心眼的!
我在任务时累死累活帮你办事,不就弄坏一个古董罢了,你就不顾情义让我赔得倾家荡产,墨倾就是受了一丢丢委屈——
你什么原则都没了!
“好。”
对霍斯的话,墨倾不明就里,不过还是应了。
“嗯。”霍斯停顿了会儿,补了一句,“好好做人。”
“知道。”
墨倾现在对这句话已经有免疫力了。
于是,霍斯爸爸很欣慰,言语中又贬低了楚家几句,直接评价人家祖上“就不是好玩意儿”,然后挂了电话。
墨倾玩转着手机,狐疑地问宋一源:“听到了?”
宋一源:“听到了。”
“他遇到了什么好事吗?”墨倾挺疑惑的。
上次跟霍斯通电话时,她还试探了一下“经费”的事情,霍斯斩钉截铁地拒绝了,表示能给他们部门批的额度是有限制的。
而且,以101部门的贡献,额度就这么一点。
完全没有松口的意思。
今儿个,转性了?
“……呵。”
宋一源皮笑肉不笑。
倒是没遇上什么好事。
就是,他多此一举,本想幸灾乐祸嘲笑墨倾的,结果弄巧成拙,反倒让霍斯这吃里扒外的,想起来给墨倾撑腰了。
“硬气点。”墨倾晃了晃手机,提醒宋一源,“别嬉皮笑脸的。”
“……我谢谢你。”
宋一源违心地说完,把笑容收了。
不过,有了霍斯对墨倾的撑腰,以及墨倾这一番提醒,宋一源这会儿看前面阿罗的脑袋,怎么看都不大顺眼,感觉那是个大西瓜。
他在学校待太久了。
脾气都被磨平了。
一时间还真没适应过来。
*
距离很近,不到十分钟,阿罗就将车停在了那一自建房外。
“下来吧。”
阿罗朝后面说了一声。
他拉开车门走下去。
很快,墨倾也准备拉车门,但宋一源忽然拉了墨倾一下。
“怎么?”墨倾回首看他。
“架子。”
宋一源挑了下眉。
“哦。”
墨倾回味过来,便将手一松,坐稳了。
等了片刻,阿罗拉开宋一源这一侧的车门,他有些不耐地低下头,想催促他们快一些,可猛然跟宋一源眼神撞上。
蓦地,心神一震。
就这一趟,这个看似无害的温和青年,仿佛变了个人。
眼神是锋利的,眉微敛,温和散去了些,取代的是锐气,给人一种难以被忽略的存在感。
阿罗被这眼神看得一惊,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
于是,他的神态也变了,收了不耐的情绪,往后退了一步:“宋先生,请下车。”
尔后,他给门口一保镖递了个眼神。
保镖立即走过来,去给墨倾拉开车门,恭敬地说:“墨小姐,请。”
宋一源和墨倾不疾不徐地下了车。
然后,被领进了自建房。
“人呢?”
站在院子里,墨倾语调冷然一问。
她的声音里,自然透着一股威压。
阿罗莫名不敢轻视:“两位保镖在一楼房间,楚小姐在二楼呢。可否先麻烦墨小姐先看一下两位保镖的情况?”
他这么安排,还是有意图的。
虽然有温迎雪做保证,但墨倾的能耐,他不能全信。
反正都要医,不如先让墨倾瞧一瞧两位保镖,等墨倾确实把人的毒解了,再让墨倾去瞧楚泱泱,也不迟。
墨倾微微颔首:“嗯。”
墨倾没意见。
但是,耐不住二楼有人闹意见。
在墨倾抬步之际,上面倏然传来砸东西的声音,“砰”“砰”“砰”的声儿,不知碎了多少物件儿。
然后就是楚泱泱的声音——
“我不要被墨倾治,你们听到没有!找不到一个能干的一声了吗,她那种一心想上位的贱东西,有什么资格治我啊?”
------题外话------
QAQ呜,我那超会疼人的霍爸爸。
第168章 百年前【25】宋一源,怎么没赔死你呢?
“我不要被墨倾治,你们听到没有!找不到一个能干的一声了吗,她那种一心想上位的贱东西,有什么资格治我啊?”
楚泱泱的喊叫声,无比清晰,一字一句落了耳。
阿罗的心狠狠一揪。
他心想:祖宗诶,省点心吧。
然而,当他着急忙慌看向墨倾,想挽回局势时,墨倾却跟没听到似的,进了一楼。
“……”
阿罗愣了一下。
注意到还站着的宋一源,他朝宋一源看了一眼,明明头皮发麻,但还是强行一笑。
干巴巴的,无比牵强。
宋一源倒是随意笑笑。
他说:“进吧。”
那掌控主动权的姿态,仿佛他才是主人家。
眼下楚泱泱解毒一事要紧,阿罗心里松了口气,赶紧让保镖们安抚住楚泱泱,自己则是跟上了墨倾和宋一源。
他得看看,墨倾究竟是如何治的。
*
房间门窗敞开,光线明亮,两个保镖躺在两张单人床上。
一个被墨倾扎过两针,此刻陷入昏迷,一个痛苦的呻吟,似乎疼痛难忍。
墨倾扫视了眼,径直走到仍醒着的保镖身边,手指往他手腕上一搭,须臾后就跟宋一源说:“把人扶起来。”
宋一源便走了过去。
同时,也难免唏嘘:能让他做助手的,大概就墨倾一人了。
跟上次一样,墨倾抽出一枚银针,给保镖颈后扎了两针,尔后,保镖就开始抽搐、口吐泡沫,症状跟先前那人一样。
第二次见,阿罗等人已经不慌了。
墨倾收了银针,站直身子,身形笼了层清冷淡然,她侧首同阿罗说:“纸和笔。”
“是……”
阿罗下意识点头弯腰,但在这个字音要说全实际,顿时意识到自己态度过于卑微,僵了一秒后,硬生生改口。
“好。”他说。
他找人拿了纸和笔,不是宣纸和毛笔,纸是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笔是一支钢笔。
虽然落差是有的,但墨倾已经适应了。
她接过来,走出这间房,在大厅里找了一餐桌,侧身坐下,迅速写了一药方。
宋一源走过来,瞅了一眼:“这药方,值老鼻子钱了吧。”
“谁知道。”墨倾道。
搁在一百年前,她戏弄财主、军阀时,无论写个啥,都值老鼻子钱了。
哪怕毫无水平的书法,那些人也得花重金供着。
遑论她的药方。
但现在……
她还没摸透市价呢。
岐黄一脉消失,《中草药奇效配方》只留传说,懂行的不多,需求的更少。加之各种化学、生物毒药抢占市场,她确实摸不准值几个钱。
写完后,墨倾将药方交给宋一源:“拿过去。”
宋一源一怔:“我?”
他还得跑腿哦?
墨倾理所当然地反问:“还得我?”
宋一源:“……”
嘴角微抽,宋一源只得捏着那一张药方,走向在一旁候着的阿罗。
宋一源:“给。”
阿罗立即接过来,低头一瞧,字迹飘逸,不失洒脱,笔锋尖锐,遒劲有力,是一手好字。
他当即对墨倾印象改了三分。
药方上,写了一些中药药材,末了,备注了煎药火候和服用方法。
“谢谢。”
阿罗先是道谢,然后拍了个照,找人按照方子抓药。
之后,他又去房间里转了一圈。
他往门口瞧了眼,低声问里面的人:“怎么样?”
“都记录了一下,老武被扎过针后,抽搐了一下,就睡过去了。但温医生让我们记载的那些症状,有明显减弱的痕迹。”那人回答。
“嗯。”
阿罗点点头。
他放心了几分。
然后,他又出了门,让人好生招待墨倾和宋一源,找了“看一看楚泱泱的情况”的借口,然后去了二楼。
“挺不放心你啊。”宋一源一眼洞穿,优哉游哉道,“估计得确定这俩当实验的身体好转,才会让你上楼。”
墨倾喝了口茶。
她说:“正常。”
“你这就忍了?”宋一源匪夷所思。
墨倾嗤了声:“没有。”
宋一源这就放心了。
“你怎么把自己财产亏没的?”
闲着也是闲着,墨倾跟宋一源闲聊。
“打破一古董。”宋一源一摊手,但很快,他摸着下颌,蹙眉道,“准确来说,也不算一古董,因为距离现在,也就百年光景罢了。”
墨倾懒声接话:“那你挺穷啊。”
“……”
宋一源一抽嘴角,朝她投去质疑的目光。
墨倾问:“百年前的玩意儿,能值几个钱?”
“就是啊。”宋一源想起这事就愤然,一拍手,“可人说了,没个八位数,拿不下来。你说,这不扯淡呢吗?”
“啥啊?”
“一泥塑,挺大的。”宋一源说,用手比划了一下,“长一米,宽半米吧。上面很多小人儿,载歌载舞,雕梁画栋,小桥流水,栩栩如生,弄得还挺精致。叫什么,‘盛世太平’——”
墨倾忽的一脚踹向宋一源的小腿,猝不及防挨了一脚,宋一源话语戛然而止。
他抱着小腿一阵抽痛。
刚要责问,就见墨倾眉眼一凉,语气是冷的:“你把它砸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宋一源揉着自己小腿,敢怒不敢言,“你凶什么?我毕竟是你老师。”
顿了顿,宋一源感觉难以服众,补了句:“曾经是。”
墨倾冷笑道:“怎么没赔死你呢?”
“听你这意思,你还听说过咯?”宋一源奇怪道,“很有名么,我记得是个名匠徒弟做的,这徒弟可没留下姓名。”
“当然。”
“你知道?”
墨倾一字一顿道:“因为做它的,是你祖宗,我。”
“……”
宋一源手一抖,差点把茶几上的茶杯撞翻了。
“一边去。”
墨倾现在觉得宋一源这人,碍眼极了。
可是,宋一源这好奇的心思,怎么也打不住,想来想去,决定主动往墨倾身边凑:“不是,怎么你做出来的,就炒得这么贵?”
墨倾乜斜着他。
“我先认个错。”宋一源一向能屈能伸,认错态度极好,“但是,作为创作者,讲句良心话,你不觉得,那玩意儿的价格,太不合理了吗?”
“我问谁去?”墨倾反问。
“……”
也是。
墨倾就睡了一觉罢了。
这一百年前发生的事,谁控制得了?
“你确定霍斯没诈你?”墨倾狐疑地问。
“他不会。”宋一源摆摆手,“我当时给他把事完成了,就收尾的时候……不小心,弄坏了这一件,如果不是非赔不可,他是不会要我掏钱的。”
墨倾挑了下眉。
他都这么说了,她自是没别的话。
宋一源忽而一向,又问:“你是不是还做了别的?”
“有几件吧。”墨倾说。
她喜欢民间工艺。
也爱学。
但是,她还有很多东西要学,所以那些不太重要的,就偶尔学一下,打发时间罢了。
根本没空专心去研究。
实话,她的手艺还行,可毕竟没长年累月的磨炼,放到今天,若能有个五六位数的价儿,就算是高价了。
放到百年前——
一顿饭都不值。
“听说有隐形富豪在收购你的作品,价格嘛……”宋一源眯了下眼,“只高不低。”
墨倾一怔:“全部么?”
宋一源点头:“全部。”
眼眸一转,墨倾恍然道:“我知道了。”
“什么?”宋一源好奇心立马被勾了起来。
墨倾悠悠然喝着茶,徐徐问:“如果这手工艺品没那么值钱,但又有人愿意花这么多钱,你说,能是为了什么?”
宋一源道:“排除他是你粉丝的选项吗?”
墨倾瞪了他一眼。
“按照正常逻辑的话,”宋一源松开小腿,坐直了,偏头瞧着墨倾,“他愿意出这个钱,就证明,他就值这个价儿。排除种种情感因素,那么就一个可能——”
“他意不在工艺品,而是藏身于工艺品身上的什么。”宋一源眉一挑,“是吗?”
墨倾道:“八九不离十。”
“炒作”这二字,她一向玩得溜。
十张药方是如此。
这批泥塑,亦是如此。
“那我倒是感兴趣了。”宋一源说着,轻轻叹了口气,“可惜,卖家不露面,身份藏得很严实。”
墨倾未语。
她也挺有兴趣的。
*
待了约摸半小时,临近天黑时,躺着俩保镖的房间里,传来欢喜的声音。
“醒了,醒了!”
“感觉怎么样?”
……
都快睡着了的墨倾和宋一源,被这嘈杂声音一惊,对视了一眼。
算时间,第一个被墨倾扎针的保镖,醒了。
墨倾和宋一源坐着没动。
不一会儿,阿罗就进来了:“二位久等了。楚小姐情绪已经安抚好了,方才同意墨小姐上楼看病。”
宋一源一听这话就乐了。
还“同意”呢?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才是给人看病那位呢。
墨倾没动,淡声道:“先结账吧,里面两个人的。”
俩保镖仅是扎了两针,现在就情况好转,其中一人已能安然下地了,阿罗对墨倾医术的疑虑早已打消,当即没多想就给墨倾转了账。
在墨倾叮嘱之下,他就转两人份的。
他还感慨了一声,墨倾这人还挺谨慎,没做成的事情,就不提前收钱。
可他没想到的是,墨倾起身后,并未前往二楼,而是直接同宋一源去了院子。
“墨小姐!”
阿罗追了上去。
他似是意识到什么,但又不能理解:“楚小姐在楼上等着你呢。”
“你们楚小姐身体娇贵,我这一出手,没准毒没有解,反倒把人治残了。”墨倾话一顿,眼神分明裹着威胁,“你怎么看?”
阿罗心一惊。
墨倾暗示得很明显。
倘若执意要她治,没准会向楚泱泱下阴手。
阿罗稳住心态,立即朝周遭几个保镖使了个眼色,这些保镖会意,快步向前,直接朝墨倾、宋一源二人围了起来。
“不治也得治!”阿罗表情阴冷,狠狠地撂下话,“治好了,钱给你们。治不好,甭想出去。”
作为一个旁观者,宋一源看到这里,可就止不住乐了。
那天墨倾大闹剧组时,这人正好没在场,错过了墨倾撂翻保镖的大戏。
宋一源笑眯眯的,给墨倾拱火:“他威胁你。”
墨倾没搭理宋一源,只是懒懒回应阿罗:“你大可一试。”
她话落,抬步朝门口走。
“拿下她!”阿罗喊了一声。
保镖们心一横,就要朝墨倾围上去,可墨倾眉目一凛,眼风扫过这几人,他们脚下生根似的,硬是不敢上前。
他们想起了被墨倾一招掀翻的恐怖记忆。
——根本就不是对手啊!
于是,就算有阿罗的命令,也无一人敢拦墨倾和宋一源,眼睁睁看着二人出了门。
阿罗见状,气不打一处来,冷冷看向众人:“你们怎么回事!”
一保镖道:“打不过。”
另一保镖也道:“留不住。”
其余人低下头。
“哼。”
阿罗一拂袖,转身上了楼。
事实上,方才话虽说得很,但墨倾真要对楚泱泱下阴手,他也毫无办法,万一楚泱泱真出了什么好歹……
他交不了差。
回到楼上,楚泱泱听到楼下“被墨倾拒绝”的动静了,气得在床上直翻白眼。
要不是有心无力,她肯定还得再砸一次屋子。
阿罗无奈,只得再次联系上温迎雪,简单说明了经过。
温迎雪依旧是那般温和优雅的模样,安静地听完后,便问:“你可记得是颈部哪两个位置?”
“大致记得。”
“墨倾执意不肯治,你为难她也没用。你可以找一个懂穴位的中医来,给楚小姐扎两针试一试。”微顿,温迎雪眉目微动,又说,“那一张药方,我能看一眼?”
阿罗当即便说:“我这就发给您。”
*
离开时,天已黑。
墨倾和宋一源并肩走在巷子里。
“你当着他们的面儿扎的针,又给了解毒的药方,他们要学了去,不照样能救楚泱泱?”宋一源不明就里。
“穴位容易找,力度难找。”墨倾轻描淡写地说,“放心,有她吃苦的。”
事实上,要不是有宋一源这“观察者”在身边,墨倾可不会如此轻易放过楚泱泱。
“行吧。”宋一源放心了,看了眼腕表,“反正剧组不拍戏了,现在回?”
“不。”墨倾眼一抬,望向天边悬挂的弯月,“去找那个人。”
“怎么找?”
墨倾淡淡道:“跟上我就行。”
说完,她真跟有明确方向似的,在小巷里穿行。
宋一源诧异:“什么情况,你就知道了?”
“以他的身手,不会走寻常路,我在宅院窗户、衡量上藏了些药粉,晚上会产生奇香,以我的嗅觉,正好能捕捉到。”墨倾解释,“今天去宅院时,看了一眼,放矿泉水的屋子衡量上,粉末有动过的痕迹。”
“不对啊,司机不是见过他吗?他在外面动的手脚。”
墨倾说:“有很大的可能,司机想多了。”
宋一源:“……”
宋一源安静地跟着墨倾,走了一段路,来到了河岸附近。
这时,宋一源手机铃声响了。
是戈卜林打来的。
电话里传来戈卜林压低的声音:“源哥,你们在哪儿,我发现他了。”
第169章 百年前【26】墨倾受伤,真是迟时
电话里传来戈卜林压低的声音:“源哥,你们在哪儿,我发现他了。”
“你在哪儿?”
“断桥附近,有一家‘真好吃拉面’,我在店后面的二楼民宅外。”戈卜林声音极轻,稍有颤抖,“他就在二楼借宿。”
宋一源四处张望一圈,赫然见到正前方亮起的招牌——“真好吃拉面”。
宋一源惊奇地扫了眼墨倾。
墨倾一脸见怪不怪。
宋一源:“我们马上——”
话音未落,就听得电话里传来戈卜林的惊呼声,随后,电话里就再也没了声音。
宋一源一惊,刚想跟墨倾汇报,就见墨倾已经行动了。
宋一源赶紧跟上。
……
墨倾赶到店后门时,一眼就见到摔裂在地上的手机,她警惕地扫视四周,可目之所及,没一个可疑的身影。
她鼻翼翕动。
尔后,一眯眼,目光一挑,落到前方住宅的二楼。
宋一源跟上了。
“我说你——”
宋一源刚一张口,墨倾就以超乎常人的弹跳能力跳上了院子围墙,再纵身一跳,直接来到二楼一个窗口。
他赶紧抬头,便见墨倾一手掀开了窗户,半扇摇摇欲坠的窗户在她手里,顿时被卸掉,继而跳入了窗户。
嘶了一声,宋一源感觉肩膀一痛。
作为一个斯文人,宋一源犹豫着是否要敲个门,跟上墨倾,顺便再道个歉、赔点钱,墨倾就已经从窗口掠出了。
她轻盈地跳到宋一源跟前。
“他把衣服换下了。”墨倾举起了两件衣服,是上下一套的。
宋一源嘴角微抽:“……你也不必把他衣服偷走吧。”
墨倾将衣服甩进宋一源怀里。
宋一源无语:“你给我干嘛呀!”
墨倾乜斜着他:“还回去呗。”
宋一源:“……”你倒是别拿出来啊!
宋一源问:“现在该怎么办?”
“找人。”
扔下两个字,墨倾三两步冲上围墙,又以此为跳板,跳到了屋檐上。
这一招飞檐走壁,宋一源实在玩不来,低头扫了眼手中衣服,随手将其扔到门口,然后就急着去追墨倾了。
嗅着一点似有若无的香味儿,墨倾一路追踪到百米外一条巷子。
“迟队长,你真不记得我了吗?!”
墨倾被一道声音吸引。
她跳到屋檐上,一低头,就见到巷子里的两个人影,光线很暗,但可看清大致情况,一人将另一人逼到角落。
角落的那人,鼻青脸肿,脸上有血,手里举着一个木棍,做防备的状态,可眼睛跟小鹿似的,眼巴巴瞅着朝他逼近的人。
他对面的人,赤裸着上身,肩宽腰窄,肌肉线条流畅,皮肤白,墨黑的短发还在淌水,湿了后背,浸到裤腰。
光线太暗,他侧对着墨倾,墨倾看不清他的长相。
他一步一步逼近戈卜林。
但,在某一个瞬间,他察觉到上方的人,抬头的一刹那,将一把飞刀甩过去。
这等小暗器,墨倾都没瞧在眼里,可躲闪之际,她看清了那人的长相,于是整个人僵了一瞬,等飞刀没入肩膀时,她才反应过来。
“墨倾!”
戈卜林将这一幕瞧在眼里,也顾不得眼前这人究竟是谁,举起棍棒就朝人砸了过去。
可,蚍蜉撼大树。
那人抬手之间,就掀翻了他的木棍,连带着他的人。
力道之大,令戈卜林腾空而起,后背撞到墙上。
与此同时,墨倾一把抽走扎入肩上近半的飞刀,跳下来,挡住了欲要离开那人的去路。
那人冷冷瞧着墨倾,眸是漆黑的,面无表情,没有一丝情绪波动,微弱的月光下,他的每一道面部线条都镀了层冷意。
“让开。”那人开口。
声音沉静,语气冰冷。
墨倾捏着那把飞刀,望着他,却没动手,只道:“井时。”
那人眼里闪过一丝困惑。
下一瞬,他就没再耽搁一秒,直接朝墨倾出手。
墨倾应对了几招,牵扯到肩上伤口,有些疼,可却始终没有下狠手。
那人一掌击中她受伤的肩膀后,墨倾往后一推,再抬首时,只见那人跑出巷口的背影。
“你谁啊!”
巷口传来宋一源的声音。
墨倾嘶了一声,赶紧往巷口追,可见到的,却是被重重掀开的宋一源。
墨倾手一伸,将宋一源的肩膀一抓,以防宋一源被狼狈掀倒。
这时,戈卜林也一瘸一拐跟上来。
宋一源扫视一圈,立即明白过来:“是他吗?”
“嗯。”
墨倾松开他的肩膀,直接朝那人走的方向袭击而去。
宋一源余光瞥见一抹红,意识到什么,喊:“喂,你肩上有伤!”
“没事。”
墨倾扔下这两个字时,人已经跑远了。
宋一源吸了口气。
扭头一看,发现一瘸一拐的戈卜林,竟然很努力地往前挪。
宋一源震惊道:“你这是想去哪儿啊?”
戈卜林往前瞥了眼:“追人。”
宋一源头疼欲裂:“你省省吧,就你这样,能追得上他俩?”
“那人是迟队长。”戈卜林呼出口气,微微偏头,看着宋一源,又补了一句,“好像跟墨倾也认识。”
宋一源怔了下。
尔后,他叹口气,抬手抓住戈卜林的手臂,扶住戈卜林的肩膀:“走吧。”
*
风从耳边呼呼而过,肩上传来阵阵刺痛,墨倾在巷子里穿梭,视线里捕捉着那人的身影,可一时却失去了目标。
她吸了口气,脑子有些乱。
但很快的,她将所有思绪都压制下来。
余光又捕捉到什么,她抬步跟上。
这一次,她跟着那道身影,一路来到断桥附近。
在注意到断桥时,墨倾第一想的就是桥洞木屋,但一想,江刻和殷林都在旅店里,大概率不会来这里,思绪就一闪而过。
可——
怕什么来什么。
她听到桥洞方向传来“轰隆”倒塌的声音。
她神色一凝,转身去了桥洞。
靠得近了,她发现桥洞下亮起了一团火焰,越来越大,转瞬之间,火苗随风而起,越窜越高,几乎烧到了断桥。
定睛一瞧,桥洞木屋已经塌了,木头做的建筑,一把火,能烧得个干净。
一道人影从火光中走出来,背后是烧得旺盛的火焰,而他,逆着光,身影从一团黑,慢慢变得清晰。
是江刻。
墨倾松了口气。
就在这一瞬,断桥上掠过抹身影,他一跳而下,越过火焰,径直来到江刻面前。
江刻停下步伐。
墨倾下意识举起手中的飞刀,瞄准了那个精壮敏捷的身影。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远远超乎他们想象。
那个人,膝盖一弯,单膝跪倒在地,头低下,恭敬地喊:“江先生。”
火烧断了木板,发出嘎嘣声响,动静很大,墨倾却听清了那人的声音。
她疾步走过去。
面对这个身手非凡、来路成谜的男人,江刻皱起了眉,他垂眸打量了这人半刻,最后,沉声问:“你是谁?”
“我。”
那人抬了下头。
火光照在了他脸上,爬上了火红的点缀,他平静黑亮的眼里跳动着火焰,可神情分明是困惑的。
良久,他说:“我不知道。”
半夜遇到个神经病。
江刻心想。
他道:“起来吧。”
“是。”
那人颔首应声,一句很恭敬。
可是,在起身那一刻,他忽而见到从江刻身后走来的女人,眼里顿时浮现出警惕和防备,转瞬之际,他已经掏出另一把飞刀。
江刻倏地意识到什么,往后看了眼,一眼就被墨倾被鲜血染红的肩吸引了。
江刻疾步走过去:“怎么回事?”
“没事。”墨倾没管肩上的伤势,只是看向那人,问,“你认识他?”
那人静站着,不说话,视线在二人身上游离,似是在判断墨倾对江刻是否存在威胁。
“他伤的你?”江刻眸色一冷,旋即,又想到了什么,“他是第二人?”
“嗯。”
墨倾轻轻颔首。
一个字,回应了两个问题。
江刻心一沉,尔后,侧首看向那人,眼神掺了些冷意:“你叫我什么?”
“江先生。”
“我叫什么?”
“江延。”
那人有问必答。
江延。
又是江延。
江刻神色一凝。
“他是江延的警卫,井时。不过,”墨倾顿了顿,说,“跟前二队队长迟时,大抵是同一个人。”
“还活着?”江刻蹙眉。
“很明显,”墨倾眼皮一掀,望着对面那人,“没死透。”
时隔百年,三人又一次相遇。
依旧是当初的年龄、当初的样貌。
可是,人都不是当初的人了,身上的谜团,一个比一个大。
“先走。”
江刻无心解密这些谜团,抓住墨倾的手臂,欲要带人去处理伤口。
墨倾没动。
江刻顿了下,眉一皱,朝那人道:“你跟上。”
“是。”
那人颔首,言听计从。
像是个机器人。
“可以走了?”江刻这才斜眼瞧着墨倾。
墨倾:“嗯。”
“一旦遇到跟他有关的事,就连自己死活也不顾了吗?”江刻自己都没察觉到他的口吻有多酸,“挺宝贝的血也不要了?”
“你提醒我了。”墨倾忽然说,“待会儿把我血收集一下。”
“……”
江刻哽住。
墨倾说:“是挺贵的。”
“……”
江刻不接话茬。
压根不想搭理她。
遇到江延的事,脑子都有坑了吧?
“你们在这儿啊!”
扶着戈卜林的宋一源终于赶到了,刚跟墨倾和江刻打声招呼,就见到缀在后面的小尾巴。
他惊了惊。
——咋回事啊?
他和戈卜林对视了眼,神情里皆有疑惑。
“回去吧。”墨倾说着,扭头看向江刻,“外套脱了给我。”
江刻怔了下。
宋一源很快接话:“我有。”
戈卜林撞了下他的胳膊。
示意他别多事。
宋一源还有些疑惑。
但是,在被江刻剜了眼后,他忽然明白过来。
很快,江刻将外套脱下来,搭在了墨倾肩上,遮住了她被鲜血染红的肩膀。
宋一源说:“附近有一家诊所。”
“你带戈卜林过去。”墨倾说,“我的伤,我自己处理。”
她又同江刻说:“你去买点药吧,顺便问问——”
顿了下,墨倾往后看了眼,目光在那人身上定了一瞬:“他的情况。”
江刻说:“我先送你回去。”
他才懒得管什么江延警卫呢。
看着都嫌碍眼。
墨倾稍作犹豫,颔首:“行。”
戈卜林不肯走,迟疑了半天,嗫嚅出声:“墨倾,他……”
“失忆了。”
墨倾简短回答。
可是,哪怕只有三个字,戈卜林却放下了心。
活着。
活着,就行。
*
桥洞下的火,虽然不小,但夜深人静,没什么人察觉。
宋一源送戈卜林去处理伤势了。
墨倾、江刻,以及一个类似机器人的尾巴,一同去了旅店。
江刻将尾巴安置在他的房间,然后就去给墨倾买了药和绷带之类的,匆匆赶了回去。
“笃笃笃。”
江刻敲响了门。
里面传来墨倾的声音:“谁?”
江刻:“我。”
墨倾顿了下:“药放门口吧。”
她的声音很平静,甚至有些云淡风轻,不像是在忍受疼痛。
可江刻想不出什么理由,需要她过会儿才能拿药。
江刻便说:“我顺便拿一下外套。”
“……”
墨倾忽然没再吭声了。
二人都没了动静。
隔着一扇门,江刻静静站着,无形中跟墨倾较劲。
良久,里面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尔后,门被拉开。
随着门缝变大,一抹身影出现在视野里,而江刻却倏然定在原地。
墨倾一袭青丝便白发,脸色异常的苍白,这一幕,让江刻忽然想起那一晚的惊鸿一瞥。
一件外套被扔出来,沾了血。
墨倾伸来一只手臂,要江刻手中提着的药。
江刻将药给她,却抵住了门:“怎么回事?”
墨倾瞧了他一眼。
顿了顿,她没有赶走江刻,而是转身进了屋。
“失血过多就这样,同时,身体反应速度会更快,但会很快陷入疲劳。”
墨倾赤脚踩地,声音从容,缓步来到一椅子前,她坐下。
她眉头一扬:“把门关上。”
江刻进了门,将门关上。
江刻问:“一直这样?”
墨倾“嗯”了声:“一直这样。”
“你在我家那次呢?”
她在他家,失血过多?
“我在做实验。”墨倾眉毛微动,“不小心,过了火。”
江刻:“……”
墨倾将手中袋子扔到地上。
江刻不明所以。
“有点眼力劲儿成吗?”墨倾觉得跟他缺了点默契,略有些烦躁地提醒,“把袋子打开。”
第170章 百年前【27】迟时身上的谜团
“有点眼力劲儿成吗?”墨倾觉得跟他缺了点默契,略有些烦躁地提醒,“把袋子打开。”
“……”
见她这般嚣张,江刻无言半晌。
目光在她肩上顿了一瞬,江刻弯腰拾起那个药袋,打开绑起的结,把里面的物品一样样拿出来,摆放在墨倾身侧的桌上。
“撕拉——”
忽而听到布料扯裂的声音,江刻愕然侧首,便见墨倾撕开了衣服,露出了雪白光滑的肩膀。
银发衬着香肩,莫名的香艳。
江刻将视线移开。
“又不是第一次看了。”墨倾闲闲地说,用脚尖碰了碰他的腿,“搭把手,拿点棉球。”
顿了下,江刻将包装袋撕开,拿出棉球。
不过,等墨倾伸手去接的时候,被江刻躲过去了。
想到墨倾这个军医粗暴的手法,没准能做出棉球塞入伤口里止血的操作,江刻眉毛微微一动,说:“我来吧。”
墨倾质疑地打量他一眼:“你会吗?”
江刻说:“反正比你细心。”
墨倾嗤笑一声。
但是,她将手收了回去,大剌剌地坐了回去,等着江刻帮忙。
江刻理论基础扎实,处理墨倾这点刀伤,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有条不紊地清理着伤口。
同时,他观察了下墨倾淡定的神情,问:“不疼吗?”
“疼。”
墨倾气定神闲地回答。
江刻质疑地扫了她一眼。
嘴上说着疼的墨倾,还有心思同江刻闲聊:“你把他扔哪儿了?”
江刻眼眸一垂,专心处理伤势:“我房间。”
墨倾顿了下,说:“对他好点儿。”
听到这话,江刻心里稍有不快:“还没证实他是原装的呢。”
什么都没确定,就开始护犊子了。
墨倾懒得跟他辩,只说:“是不是,都对他好点儿。”
动作一停,江刻斜乜着她。
江刻冷声提醒:“他想杀你。”
“他又不认识我——”墨倾一说完,就感觉肩上传来剧痛,她眼皮一挑,瞪向江刻,“你能不能轻点儿?”
“知道疼了?”
江刻凉声反问一句,但手里的力道明显轻了些。
“他是个孤儿,被江延捡了后,一直待在身边。”墨倾缓缓道,“脾气挺怪的,但一心护主。他把你当江延,以后会成你一大助力的。”
“什么助力?”
墨倾稍作停顿:“他会用命护着你。”
默了一瞬,江刻淡声道:“这年代,已经不讲究那一套了。”
墨倾眼里闪过抹惊讶,尔后,她半垂着眼帘,不再说话了。
江刻这话,倒也不错。
对于百年前的他们而言,在这个时代,已经是被淘汰的老古董了。
井时唯一的愿望,就是护着江延。
哪怕牺牲性命。
而现在,这种决心已经没用了,因为没有什么机会,需要让人“付出性命”。
“他失忆的情况,似乎跟我不一样。”江刻忽然说。
墨倾看着他。
江刻条分缕析:“他跟戈卜林口中的迟时,长得一样。如果是一个人,那么,这事就很复杂了。”
墨倾顿了几秒,同意:“嗯。”
如果真是同一人,“迟时”连戈卜林都不认识了,那么,“迟时”有可能是这几年才失忆的。
这也可以解释,“迟时”为何活着,却没有回第八基地。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
“迟时”活到现在的方式,大抵跟江刻的并不一样。
墨倾懒得细想,直接说:“先送回去核对一下身份吧。”
江刻没再吭声,细致地处理着她的伤口。
包扎好后,江刻站起身,问了一句要紧的:“以你的身体,多久能恢复?”
墨倾沉吟了下:“几天,具体不好说。”
虽然她时常动手,但真正受伤的情况,不多。
而且,真要受伤的时候,都是重伤,没个个把月,活不过来。
江刻微微颔首。
他将药都收起来:“夏天容易发炎,你记得每天换药,这几天就不用沾水了。”
“……”
墨倾恍惚了一下。
好家伙。
她差点忘了自己才是个医生。
半晌后,墨倾应了声:“成。”
江刻又停了会儿,最后,他将敞开的窗户关上了,回身说了句:“我走了。”
墨倾颔首,继而叮嘱:“问到什么,跟我说一声。”
“嗯。”
墨倾忽而提醒:“对了,重点问一下他今天下毒的事。”
江刻有些疑惑。
墨倾说:“他那毒,由我所创。我记得,在写那些配方时,他正好在我身边陪着,是看过的。他若是自己配出来的,十有八九是井时。”
“……”
江刻一时不知该吐槽谁。
他回了一声“嗯”,便离开了。
*
江刻回到自己房间。
一开门,就见到跟门神一样站着的迟时,眼皮跳了一下。
“江先生。”
迟时朝江刻点头。
江刻瞥了眼他袒露的上半身,拧眉:“你衣服呢?”
迟时低头,扫了眼自己才说:“忘了穿。”
他是洗澡时,忽然发现外面有人盯梢,没来得及穿上衣,就跑了出来。
江刻往里走,从包里找到一件黑色短袖,扔给了迟时。
迟时接住,迟迟没动,而是看向他。
江刻头疼地捏了下眉心:“穿上。”
“哦。”
迟时这才反应过来,乖乖将短袖套在自己身上。
他们俩身高差不多,迟时穿上江刻的衣服,还挺合身的。
江刻拖出一张椅子,坐下,问:“你什么时候来的青桥镇?”
“几天前。”
“为什么来青桥镇?”
“不知道。”
刚开始问,就来了这么一答案,江刻眉毛动了下。
尔后,他继续问:“不是为了剧组?”
迟时回答:“不是。”
顿了须臾,江刻继续说:“你来这里,总得有个理由吧。”
“不知道。”迟时答时眉头轻拧了下,“感觉在这里,能找回什么。”
这回答,跟不答,没什么两样。
江刻耐着性子继续问:“为什么针对剧组?”
“不知道。”
“……”
迟时看着江刻的脸色,又补了一句:“感觉不能让他们拍下去。”
直觉。
又是直觉。
江刻便道:“把你向剧组做的事,全说一遍。”
迟时停顿着,似乎是组织了下语言,然后才将他的行动,一一详细说出。
他来到青桥镇没两天,就听人说起这个剧组,本来没放心上,但无意间得知剧组拍摄的剧情和故事原型。
虽然没有根据,但他很明确的知道,这故事不能被拍出来。
于是,他开始干扰剧组拍摄。
导致男主演差点摔下楼的栏杆,是他动的手脚。
墨倾吊的钢丝忽然断裂,也是他动的手脚。
后来的花瓶,也是他扔的。
那晚向楚泱泱下手的,也是他。
至于今天的“毒”,也是他在附近山上找到草药制作出来,偷偷放进水里的。
听到这里,江刻想到墨倾的提醒,问:“那毒的配方,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迟时停顿了下,说:“我记得配方。”
江刻眯了下眼:“记不得从哪儿学的?”
迟时点了点头。
不该忘的,全忘了。
该忘的,一点没忘。
最后,江刻问:“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今天。”迟时回答,“我在路上见过你。”
但是,当时迟时没同他相认。
本来决定晚上来找江刻的,但发现了身上沾的粉末,便准备洗个澡,结果出现了意外。
听完,江刻问:“你失忆了,忘了所有人,唯独记得我?”
迟时点头。
“墨倾呢?”
迟时摇头。
江刻又问:“你的记忆,最早可以追溯到什么时候?”
迟时回答:“五年前。”
对上了。
迟时、闻半岭、戈卜林在燕城出现意外,正是五年前。
……
第二天一大早,江刻来敲墨倾房间的门。
墨倾有起床气,开门时,一身的火气,但是,在见到江刻后,她忽而意识到什么。
她没冲江刻发火。
而是安静地看着江刻。
江刻问:“吃早餐吗?”
“吃。”
墨倾吐出一个字。
她回了房间,花了几分钟洗漱,也没怎么整理着装,头发抓了两下,穿着一件睡裙,就跟江刻出了旅店。
哪怕是这样,路上还遇到几个冲她吹口哨的。
不过,江刻眼神一扫,无人敢造次。
“睡得怎么样?”江刻似是没话找话。
“啊?”
墨倾没能明白。
江刻眉头轻皱,换了个问话方式:“你的伤,会影响睡眠吗?”
“哦。”墨倾扫了眼肩膀,“昨晚有点儿,现在已经不疼了。”
江刻领着墨倾进了一家早餐店。
墨倾有伤在身,但她随意惯了,没放心上,但江刻却无形中关照到极致,给她拖椅子、端早餐,甚至连筷子都提前给她掰开。
细致入微。
墨倾拿着筷子,看着,有些失神。
江刻一瞧,就莫名来气,将自己筷子一掰:“受个伤,就忘了怎么吃早餐了?”
墨倾忽然被他一呛,张口就回:“你会不会说话?”
“不会。”
江刻硬气得很,将酱油放到墨倾跟前时,力道都重了些。
墨倾左手受伤,右手拿筷子,瞧了眼酱油,理所当然道:“你给我倒。”
江刻撩起眼皮:“求我。”
“……”
墨倾眼里冒气一丝丝火,“你莫不是想死”这句话,已经写在瞳孔上了。
僵持三秒,在墨倾欲要自己拿酱油时,江刻忽然伸出手,一把抓起酱油。
墨倾抓了个空。
江刻心情颇好地给墨倾倒酱油。
墨倾咬着牙:“大清早的,你别给自己找抽啊。”
“正好,给我试试新保镖。”江刻丝毫没放眼里。
墨倾:“……”
给他脸了!
不过,过了几秒,墨倾又释然了。
虽然偶尔,会从江刻身上见到江延的影子,可多数时候,都是江刻玩“角色扮演”的时候。
江刻本性玩世不恭,随性散漫,跟后来的江延没一处相似。
算了。
墨倾将念头抛在脑后。
“他人呢?”墨倾用筷子搅和着米粉,低头吃了一口。
“让他先回去了。”江刻说,“留了个他的联系方式。”
墨倾继续问:“你问出了什么?”
二人一边吃米粉,一边聊天,把昨晚掏出的消息,都一一同墨倾说了。
没有丝毫隐瞒。
墨倾喝完最后一口汤:“所以说,他确实是井时,又是迟时。”
“嗯。”江刻颔首,“再来点儿吗?”
“不用。”
墨倾吃饱了。
她只是不爱浪费粮食。
“有一点,我没搞明白。”江刻说。
“什么?”
“按理说,迟时在基地工作多年。以戈卜林的记忆,迟时最起码十年前就在基地待着了。”江刻问,“他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年轻?”
“……”
墨倾手一僵。
仔细一想,她记忆中的井时,跟现在的迟时,也长得一模一样。
墨倾忽而打量起江刻来:“你呢?”
江刻强调道:“我身体很正常。”
他醒来三年。
虽然差别不大,但长相仍是有细微变化的。
墨倾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刻,最后点点头,表示同意江刻的说法。
“这就是我想跟你说的。”江刻道,“他被带回基地,待遇极有可能跟你一样。但是,他待在基地,应该比外面更安全。”
江刻将选择权给了墨倾。
“你对基地很熟悉啊?”墨倾狐疑地问。
她记得,最初跟江刻说“第八基地”时,江刻是一无所知的状态。
江刻不答,只是等她的答案。
过了好一会儿,墨倾说:“先不上报。”
一想到她刚醒来时,被基地各种检查的经历,以及这一年的各种报表、监督,她就觉得头疼。
“嗯。”
江刻似乎一点都不意外。
江刻又说:“我会让他去帝城找我。”
墨倾点头:“好。”
二人聊到这儿,这顿早餐也算是结束了。
他们俩一同回旅店。
结果,一到门口,就见到在等待的宋一源和戈卜林。
“你们俩起的可够早的。”宋一源抓了下头发,随后关怀了下墨倾,“你的伤怎么样?”
墨倾道:“无碍。”
尔后,墨倾看向戈卜林。
跟她相比,戈卜林就惨多了,脸上青肿尚未消退,俊俏的脸蛋上,贴了好几个创口贴,身上也缠绕着绷带,手被吊起来了。
伤得不轻。
墨倾抬手去摸口袋,发现自己穿得是一件睡裙,没口袋,便同戈卜林道:“你待会儿从我那儿拿一瓶药膏,外用的。”
“好。”戈卜林心思不在这上面,敷衍一应,就忙着问,“他呢?迟队长呢?”
墨倾说:“他跑了。”
戈卜林:“啊?”
宋一源:“有你在,他怎么跑的?”
墨倾反问:“赢我不容易,跑还不容易?”
宋一源:“……”说得有道理。
“那怎么办?”戈卜林急了。
他心道:早知道你们这么不靠谱,就不把人交给你们了。
紧接着,戈卜林道:“我知道他住哪儿,要不要去看看!”
“他不在了,已经离开青桥镇了。”墨倾说,“你们收拾一下,我们九点离开。”
“这就走?”
戈卜林哪里能甘心,欲要跟墨倾好好一说。
可是,宋一源一直沉默旁观着,在这时候,却拉住了戈卜林。
宋一源劝他:“既然他还活着,肯定会遇到的。”
戈卜林有些不甘心。
可,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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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快乐,新年快乐。
第171章 百年前【完】任务中断,打道回府
作为部长的墨倾发话了,宋一源和戈卜林只能听命行事。
吃了早餐后,他们就打包好行李。
二人办理好退房手续后,一出门,就见到江刻、殷林、墨倾三人,有些惊讶。
“江先生,你也一起回么。”宋一源打了声招呼,视线落到殷林身上,“带上他?”
江刻颔首:“嗯。”
宋一源一笑:“怪不得。”
怪不得。
昨晚一把火,将殷林的木屋都烧了。
“是要带他去治疗吗?”戈卜林问。
“嗯。”墨倾帮忙回了一声,然后扔给戈卜林一个药瓶,“一日三次。”
戈卜林接住,应声:“好嘞。”
对于墨倾的医术,戈卜林是很相信的。
虽然他对墨倾临时决定离开青桥镇一事,仍旧有一点怨言……
但,一码归一码嘛。
“我看一眼。”宋一源捞过药瓶,揭开瓶盖,轻轻一嗅。
怪好闻的。
一看药瓶里,是褐色乳状物,无颗粒,挺丝滑的。
宋一源问:“什么功效?”
墨倾斜了他一眼:“专治跌打损伤。”
“……”
存心噎他呢。
宋一源听出来了,将药瓶盖好,还给了戈卜林。
五人拦了两辆车。
江刻和殷林一辆,他们是直接回帝城的。
墨倾、宋一源、戈卜林一辆,他们是回东石市的。
然而,三人拦的那辆出租车,刚开了十来分钟,就见几辆车逼近,前后夹击,直接在大马路上将他们截停了。
“你们,”司机瞧这架势,悚然一惊,爪子都在颤抖,“没犯什么事吧?”
三人:“……”
没有人回应司机。
前面,每辆车上都走下了几个人,清一色的西装革履,全是保镖。
带头的,是阿罗。
走到车前时,阿罗手一抬,示意其他人止步。
然后,他找准墨倾的位置,来到车门旁。
车内没开空调,车窗是敞开的。
“墨小姐。”
阿罗低头、俯身,非常谦恭,脸上写着“有求于人”四个字。
“不是来找茬的啊?”
坐前面的宋一源,将手肘搭在窗沿上,微微探出头来,笑得温文尔雅。
阿罗忙道:“当然不是。”
“既然不是,”宋一源手一指,“怎么搞这么大阵仗?示威给谁看呢?”
阿罗身形微僵,赶紧道歉:“抱歉,是我过于心急了。”
说完,他赶紧直起身,朝保镖们摆摆手,示意他们开车退开。
等前后的车都挪开后,阿罗又一次俯下身,恭敬地喊:“墨小姐。”
墨倾叠着腿,在看书,眼皮都没抬一下:“何事?”
“可否求您救楚小姐一命?”阿罗低声下气道。
墨倾悠然反问:“她这毒,不是死不了吗?”
阿罗面露难色。
墨倾当然能猜到,嗤笑一声,眼眸轻抬:“依葫芦画瓢,给她扎针了?”
阿罗表情一僵,叹口气,直言道:“昨日扎针后,楚小姐就浑身起疹,瘙痒难耐,中西、西医都毫无办法,墨小姐,只能求您了。”
昨晚,他找了个中医,指明了穴位,让人针灸,可两针扎完,楚泱泱并未出现效果。
半个时辰后,楚泱泱就开始起疹子,浑身瘙痒,把自己抓成了个血人。
这一晚,他们将楚泱泱送去了就近的三甲医院,可点滴打了、药吃了,依旧毫无效果,中药也服用了,也是那样。
办法用尽。
折腾了一晚。
最后,在温迎雪的提醒下,他们只得来找墨倾。
墨倾看着他,不语。
阿罗眼观鼻鼻观心,立即掏出一张支票:“这是报酬。”
墨倾接了。
尔后,从书本里,掏出一张纸来,递给阿罗。
上面写的是详细的针灸流程,以及新开的一副药方。
“按照上面的步骤来就行。”墨倾懒洋洋道。
事实上,阿罗是希望墨倾可以亲自走一趟的,但他也清楚,墨倾既然连药方都准备好了,就绝对不会跟他走。
于是,阿罗心一横,收了药方,跟墨倾拱手:“多谢墨小姐。”
“不用客气,这是交易。”
墨倾话音落,车窗缓缓升起,遮住了那绝美的容颜。
阿罗垂着眼,看着那一张脸,一点点消失在视野。
宋一源见事情处理完了,提醒目瞪口呆的司机:“开车。”
“哎。”
意识到自己车上坐了个大佬的司机,呆呆地点了下头。
他重新发动车,干劲满满。
而,等车开出一段距离后,宋一源瞧见墨倾手中支票上的零,也干劲满满。
“你有没有考虑复读一年,考个大学后,合法行医?”宋一源提议。
正在给自己脸抹药的戈卜林,惊奇地瞥了他一眼:“你不知道吗?”
宋一源不明所以:“知道什么?”
“她,”戈卜林指了指墨倾,“被帝城大学特招了,再过个把月,就要去上学了呢。”
“特招?”
宋一源眼睛一瞪。
他质疑墨倾:“你真让霍斯给你找特殊通道了?”
“不是。”戈卜林帮忙解释,“她不是成了神医村村长么,又变成她自己的传人,估计帝城大学想招揽神医村吧,所以就从她这里入手了。特别优待,还有好多福利和补贴呢。”
“……”
宋一源愣怔半刻,抬手搓了把脸,感觉故事颇为玄幻。
他酸了。
半晌后,宋一源又问了一句:“什么专业?”
墨倾终于搭了句话:“天然药物学。”
“咳咳。”
宋一源直接被呛到了。
他震惊道:“你不是这么想不开吧?”
墨倾反问:“有什么问题?”
宋一源诧异:“不是,你想搞研究?”
“嗯。”
“是你觉得自己医术不够精湛吗,配不上现代的医学了吗?”宋一源说,“可以学的。你那么聪明,肯定一学就会。”
墨倾眼神微凉:“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
宋一源深深叹了口气,摇头晃脑地又坐了回去。
算了吧。
有大学读,不管什么专业,总比高中都没毕业要好。
*
当天,三人回到东石市。
没能将迟时交出去,也就是说没抓到人,任务没有彻底完成。
墨倾刚一来到第八基地,就见霍斯以安抚的口吻跟她说“毕竟是S级任务,不用灰心”。
“……”
墨倾思绪转了一圈,忍了。
霍斯又说:“你写一份报告就行。”
如果不是碍于墨倾的身份,霍斯大概还会拍一拍墨倾的肩。
“……哦。”墨倾应声。
这时,路过的沈祈听了一耳朵,好奇地问:“没完成?”
霍斯帮墨倾承认了:“嗯。”
“下次努力。”沈祈宽慰了一句,然后离开了。
墨倾觉得这兄妹俩着实碍眼。
她干脆地回了自己办公室,打开电脑,新建了一个文档,准备写报告。
可是,刚写了两行字,门口就探进来两个脑袋。
宋一源和戈卜林。
宋一源:“墨部长。”
戈卜林:“墨部长。”
墨倾眉一挑:“什么事?”
二人交换了下眼神,一起进了门,一个把门关上了,一个拉上玻璃墙的帘子。
“怎么?”
墨倾语气变得危险起来。
这意思,是想逼宫啊?
宋一源解释说:“别误会,就我们部门,开个会,小小的会。”
墨倾嗤笑:“我有说开了吗?”
戈卜林举了下手:“少数服从多数。”
宋一源笑眯眯的:“我们相信您是民主的。”
“滚蛋。”
墨倾抬手抓起把文件,作势要扔向二人。
宋一源说:“就几分钟。”
戈卜林附和:“几分钟。”
墨倾没想真的扔文件,视线在二人身上扫视一圈,把文件往桌上一扔。
她等着二人说。
宋一源清了清嗓子,说:“其实我们吧,也不大能确定,那个人就是迟时。”
“对。”
戈卜林点头。
宋一源继续说:“不是迟时还好。如果真的是迟时,那问题就大了。”
“对啊。”
戈卜林点头。
宋一源又说:“咱们英明神武的迟队长,现二队心中的白月光,跟犯了抽似的,跑去坑一个剧组,还差点闹出人命。你说说……”
宋一源一拍手:“能说得过去吗?这不影响我们基地的名声吗?”
“对的呢。”
戈卜林再次点头。
“万一呢,”宋一源靠近了些,压低声音,“这事儿吧,又传进了闻半岭耳里,以他的性格,肯定得满世界找迟时吧?”
“绝对的!”
戈卜林又一次点头。
“还有个事。”宋一源说,“当年,那些人是冲着迟时去的,肯定别有所图。但他们大抵以为迟时已经死了。现在迟时疑似活着的事一传出来,他们再行动怎么办?”
“对对对。”
戈卜林点头如捣蒜。
墨倾笑了下。
这两个人为了啥而来的,她已经看得非常清楚了。
事实上,她正在为“报告”一事发愁呢。
以她的角度,是暂时不希望“迟时”这事被传出去的。
这一份报告呈交上去,被多少人看到还是个未知数。
但是,她得考虑到戈卜林和宋一源的问题——他们看到了迟时,万一急于告诉基地,她这边就不好交差了。
没想到,他们俩自己凑上前来了。
墨倾懒懒抬眼,道:“说句干脆的。”
戈卜林飞快地问:“你写的报告里,能不能不提迟部长?”
“能。”
墨倾爽快应了。
“……”
鉴于她回得过快,戈卜林和宋一源起初还没反应过来,一秒后,二人对视了眼,才松了口气。
“不愧是我们的部长,办事就是利索。”宋一源称赞道。
他做作地给墨倾竖起大拇指。
戈卜林继续说:“是呢是呢。”
宋一源觉得这孩子有点傻,搓了下他的脑袋:“可以不附和了。”
“……哦。”戈卜林心情好,眉开眼笑。
可是,下一刻,二人就笑不出来了,心情一下跌入谷底。
“我们还没谈条件呢。”墨倾忽然变得和颜悦色起来。
宋一源和戈卜林,冷不丁打了个寒噤。
惨。
他们有种不祥的预感。
“下个月之前,每人10个F级任务,或者5个D级任务,或者1个A级任务。”墨倾慢条斯理地问,“能办到?”
“不是,我们拿不到D级和A级任务啊!”戈卜林登时变得机灵起来,“何况,10个F级任务,是不是太多了点?”
“拿不到,就找霍斯要。”墨倾连方法都给他们找好了,“找你们擅长的领域,他会给的。”
戈卜林诧异地扭头,问宋一源:“真能要到?”
宋一源痛苦地扶额。
戈卜林明白了。
——霍斯这么好说话的么。
……
一份报告,墨倾写到深夜,呈交上去后,她简单收拾了下,拎着背包打算回去。
除了行动部门和技术部门,基地几乎没人加班。
墨倾路过霍斯办公室时,见门敞开,灯还亮着。
她敲了下门,问:“还不下班?”
“还有点事要处理。”霍斯抬了下头,“你有事?”
墨倾沉吟片刻,问:“如果我想查迟时的档案资料,有什么途经?”
“没途经。上次跟你聊过后,我查了一下,他的档案,绝密。”霍斯皱眉,“你这么关注他做什么?”
墨倾耸了下肩:“好奇。”
尔后,她问:“这也会写进观察日记?”
“当然。”
霍斯肯定地回答。
墨倾:“……”
她转身就走。
霍斯却忽然想到什么般,叫住她:“等一下。你们部门的新人,过几天就会来报到。你知道的吧?”
墨倾莫名:“我怎么会知道?”
“……”
霍斯心想:你们不是在青桥镇遇见了么?
不过,转念一想后,霍斯摆了摆手:“你现在知道了。”
墨倾无言。
第172章 制药师【01】墨小姐啊,好好学习
离开第八基地,墨倾见到一人站在路边,穿着一丝不苟,黑发掺了几根白,腰杆笔挺,很有精神。
是柏谢。
“墨小姐。”
见到墨倾出来,柏谢立即抬步走来,面上带笑,很是慈和。
墨倾挑了下眉毛。
墨倾问:“接我?”
“是的。”柏谢走近,止了步,微低下头,“闵少爷说,您今天回来,我见天色晚了,所以和小夜一起过来接您。”
小夜?
墨倾视线一扫,见到一青年站在车旁,正是夜无边。
“嗯。”
墨倾微微颔首。
没了最初的偏见,加上墨倾对谷万万有救命之恩,柏谢已经把墨倾当自己的恩人来看了。
事事周到。
待墨倾上车后,柏谢给墨倾递来一瓶酸奶和一个果盘。
柏谢说:“饿了吧,先吃一点。家里备了吃的。”
“哦。”
墨倾糙惯了,一时适应不过来。
不过,一切都坦然接受。
她打开酸奶,开始喝了起来。
喝了一口,墨倾眼珠一转,忽然拿起手机拍了下酸奶,发给了江刻。
时间已晚,但江刻没睡,很快回了她一张图。
是一瓶汽水。
墨倾记得,这汽水难喝极了。
这人可真气人。
【江刻】:这车不太符合你的身价,你在哪儿?
墨倾瞧了一眼,没回。
他个捡破烂的,才不符合这车呢。
不一会儿,手机又震动了下。
【江刻】:?
【墨倾】:刚做完汇报,回回春阁。
【江刻】:谁的车?
【墨倾】:谷万万的管家。
【江刻】:哦,听说你要走了他的管家,他附赠了一个打杂的?
【墨倾】:对。
【江刻】:澎韧,了解一下。
【墨倾】:不了,谢谢。
【江刻】:除了聒噪一点,没啥毛病。
【墨倾】:你推销澎韧的样子,像一个想甩掉烫手山芋的小人。
【江刻】:……
【江刻】:过两天再见。
【墨倾】:你要来东石市?
这一句话发出去后,江刻却没了回复。
墨倾玩转着手机,想了想,也没有再追问。
……
才出去几天,墨倾就发现回春阁被重新装修了。
变得有点认不出样儿。
“我们把隔壁门面也承包了,敲掉了中间那一面墙。”一下车,柏谢就解释,“一是扩大空间,二是给我和小夜腾个住的地儿,方便照顾闵老爷子。想着就顺手重新装修了一下。”
因为二楼住的地方不够,就两室一厅,不够柏谢和夜无边住的。
所以,柏谢和夜无边是在附近租房住的。
但是,闵骋怀年事已高,如果闵昶和墨倾去了帝城,柏谢和夜无边住在外面,晚上闵骋怀要有点事,很难照顾到。
于是柏谢和夜无边就一直商量着承包隔壁的门面。
钱全是柏谢这个有钱管家掏的。
墨倾这次出任务之前,就听说了这事,但没想他们俩速度这么快。
墨倾颔首:“嗯。”
“对了,”墨倾进门后,忽然说,“过两天,你们谷少爷要过来,你们知道了吗?”
“谷少爷来东石市?”听到这个,柏谢顿时笑起来,眼角堆满了皱纹,“我们才知道。他来东石市待多久?”
墨倾耸肩:“不知道。”
柏谢脸上笑意不减。
在一旁的夜无边,脸上也多了些期待。
*
一楼装修又持续了两天,收了个尾,柏谢和夜无边隔天就住了进来。
回春阁重新开业,生意变得红火起来,上门的病人,不说络绎不绝吧,但也绝不算少。
墨倾每天都在一楼晃悠。
非常羡慕。
——她确实缺了一张执照。
又一日,闵昶来楼下管帐,见到墨倾在前台玩儿,走过去:“你不去那个基地上班吗?”
墨倾低头不知在干啥,随着她的动作,有什么啪嗒啪嗒响:“工作自由。”
走近了,闵昶疑惑地看了眼,发现墨倾正在玩算盘。
他忍不住惊了惊。
闵昶疑惑:“你哪来的算盘?”
“让柏谢弄来的。”
“……你玩这个干嘛?”闵昶眼皮一抽。
“摆着瞧,顺眼。”墨倾闲极了,“无聊才玩玩。”
“不看书?”
“看完了。”
“看病呢?”
“没执照。”
“制药呢?”
“弄腻了。”
问完一圈,闵昶咋摸着,心想她可能在特殊时期,对啥都没兴趣。
“你说,在货架上卖我制的药,怎么样?”墨倾忽然问。
“没戏。”闵昶摇了摇头,“三无。”
墨倾打算盘的声音越来越响了。
闵昶耳朵被吵到了,叹了口气,忽然说:“其实,还有个法子。”
“嗯?”
墨倾瞧了他一眼。
“有一种职业,叫制药师。”闵昶说,“这个职业很小众,但很稀有。一般能成为制药师的,都是名牌大学中医系毕业的,还得是专门研究药物一类的。门槛……比你拿个执照高太多。”
简而言之:不如拿个执照吧。
顿了顿,闵昶还补了一句:“就算你做品牌过质检,都比这简单。”
墨倾自动忽略闵昶的话,兴致勃勃道:“详细说说。”
闵昶摇摇头,道:“我听柏管家说的。”
闵昶对中医都不感兴趣,哪里知道什么稀有的制药师。
是前几天跟柏谢聊天时,柏谢提起的。
“其实,你还有人生价值。”闵昶手肘抵着桌面,跟墨倾说。
墨倾眼冒冷光:“谁没人生价值?”
“失言,我错了。”闵昶赶紧认错。
不过,话是这么说,闵昶就是那么想的。
虽然他不知道墨倾的过去,但随便一想就知道,墨倾在百年前,绝对是人人供着的祖宗,上战场、治病救人,随便参加一个项目,都是铁路这样的大工程。
墨倾随便做点什么,不是一件大事情?
可到现在,墨倾……
只是一个普通的,等待开学的,准大学生。
似乎在基地的工作,都没什么事做。
她擅长的那些,处处受到限制。
她确实该憋屈。
——英雄无用武之地啊。
“你看我的暗器,”闵昶从兜里掏出一个戒指,扔到了桌面,“是不是缺点什么。”
“什么?”
闵昶摸了下鼻尖:“毒药。”
暗器杀伤力低。
他觊觎墨倾的毒药,已经很久了。
“……”
墨倾无言地盯了他两秒。
然后,她打开了一个抽屉,从账本下抽出一张纸:“毒药和解药,你自己调。”
闵昶立即拿起纸:“成功率高吗?”
墨倾说:“看你水平。”
闵昶看了眼配方:“药材都不普通啊。”
他虽然不懂中医,但常年给医馆进药材,加上自幼给闵骋怀跑腿拿药,对药材和价位还是很熟悉的。
墨倾凉凉地瞅他一眼:“你可以往暗器上抹点砒霜、氰化钾,比较便宜。”
“……”
那就是犯罪了。
不管怎么说,终于从墨倾手里拿到一张毒药配方,闵昶还是挺满意的。
钱嘛,还够。
闵昶问:“会检测出来吗?”
墨倾道:“用了解药后,半个小时就能中和代谢。”
闵昶放心了。
……
这一天,医馆关门后,墨倾去找了柏谢,询问制药师的事。
“制药师?怎么,墨小姐想当制药师吗?”柏谢惊讶问。
墨倾说:“打听一下。”
柏谢请墨倾坐下,又让夜无边去倒茶,才道:“制药师这个职业,是五十年前才有的。”
“当年,各大学对中药的研究,仅限于成分和药效。”
“后来,有人发现,百年前有一位姓倪的女教授,将中药进行组合、提炼,做出具有各种效果的药物,她研究了一辈子,写了一本《中药奇效研究》。”
“那时候,没什么人关注她。但那一年,不知谁又翻了出来,证明她这种研究的可行性,并肯定《中药奇效研究》的价值。”
“打那之后,就有一批精通中药属性和药效的医学生,以《中药奇效研究》为基础做研究,当然,他们一般采取现代的先进提炼手段。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嘛。”
“在这批学生中,还真有人有不小的成就,弄出了一批被医学界广泛认可的药来。”
“这些人,后来又组建了一个协会,就叫制药师协会。”
“有些药,被广泛生产了。但有些药,因药材珍贵,无法大量生产,所以被死死攥在他们手里,一般售价也极高,甚至有的不外售,所以没流传出来。”
介绍完历史,柏谢瞧了眼墨倾,继续说:“墨小姐想当制药师的话,可以先上大学,选一个相关专业,如天然药物学,读到博士,再搞搞研究,如果有点成就,运气好的话,就能被制药师协会看中。得到他们培养的话,就算入行了。”
“有了制药师这一层身份,监管基本不用在意了。只要是你做出来的药,就会有人抢着要,国家也不会管。”
“当然,最近听说严格了一点,因为有贪心不足的制药师,鬼迷心窍,一味追求药效,坑死了两个人,吃了官司,也被逐出协会了。”
说到这儿,柏谢摇摇头。
墨倾听完,皱起了眉:“当制药师这么麻烦?”
“是有点。”柏谢点点头,转而又安慰道,“不过,以墨小姐的能耐,肯定一帆风顺。顶多十年,就能成为制药师了。”
墨倾:“……”
她打仗都没花十年时间。
不过,这个制药师,说到底……
不就是她玩剩的吗?
还有这个姓倪的女教授。
不出意外,应该是她认识的那位了。
“墨小姐,高中辍学了吧?”柏谢问。
“嗯。”
“有没有考虑再复读一年呢?”柏谢叹息,苦口婆心,“现在这社会,尤其是医疗行业,没有学历,真的是处处受限制。我听说神医村,人均本科起步呢。”
是个人都在劝墨倾考大学。
墨倾懒得跟柏谢多说,将茶一端,喝完,就站起身:“不考虑。”
“墨小姐自是有大前途的人。”柏谢找补说,“不上大学,也没影响。”
墨倾斜了他一眼。
再说这些,没用了。
柏谢干脆闭了嘴。
墨倾转身离开。
哪怕她只是去二楼,柏谢都跟在她身后,准备送她到楼梯口。
同时,他又操心墨倾的事,怕打击到墨倾自信心。
他委婉说:“其实,这些年来,我们……咳,谷家也有跟制药师有所往来。如果墨小姐有意愿的话,谷家应该很乐意帮您介绍联系的。何况,您还是神医村的新任村长,办事还是方便的。”
“……”
墨倾不太想搭话。
任由柏谢絮叨。
走到大堂,墨倾忽然止住了步伐。
她侧首看向紧闭的卷帘门。
柏谢以为她是感兴趣,想多说几句,可下一刻,听到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他表情立即一凝,望向门口,眼里闪烁着寒光。
“砰砰砰!”
“砰砰砰!”
门被砸响。
紧接着,是一个男人的喊声:“闵昶!闵昶!你给我出来!”
第173章 制药师【02】谷万万现身,大摆排场
“闵昶!闵昶!你给我出来!”
紧接着,就是杂乱的砸门声,来自不同方位。
柏谢说:“我去开门。”
墨倾静站着,旁观。
夜无边听到动静走出来,紧跟在柏谢身后。
显然是个见过大世面的管家,柏谢走过去,有条不紊地将门打开,看到外面站着的十来个人,他一脸镇定。
带头的,是个中年男人。
他叫嚣得最凶,但是在见到柏谢后,他停了下来。
“请问,谁是病人?”
柏谢扫视了眼这群气焰嚣张、脸上写着“我们来找茬”几个字的人,说话缓慢又从容,处处透着令人咂舌的镇定。
这一问,把这群人问懵了。
“你看我们这样是来看病的吗?”带头的男人回过神,咆哮一声,骂骂咧咧两句,“闵昶人呢,把他叫出来!”
柏谢友善地问:“您是?”
男人下巴一扬,说:“我是来要债的。”
柏谢打量着他。
胡子拉碴一中年男人,穿着一件黑短袖,挺着个大肚腩,油光满面的,眉目透着一股子狠劲儿,挺凶的。
“闵昶欠了你钱?”柏谢问。
“他老子欠的!”男人粗声粗气道,“一百万!一个字儿都不能少!”
柏谢和颜悦色的,笑说:“既然是他老子欠的,还请去找他老子。”
“我要是能找到这龟孙子,能跑来这儿?!”男人啐了一口,“赶紧的,把人交出来!”
说着,他打量了眼回春阁,冷笑威胁:“听说你们重新开张,生意不错啊,还租了新门面。手头又不少钱吧?”
尔后,他面色一变:“不还钱,你们就别想做生意!”
“我知道了。”
柏谢面上带笑,说完后退一步,朝夜无边使了个眼色。
夜无边颔首。
柏谢转身,就在这一瞬,他脸上笑容消弭无踪,只剩冷然。
夜无边一把揪住那男人的衣领,直接将人扔飞,尔后从第二人手里夺过木棍,跟这十余人大了起来。
离开战场的柏谢,给派出所拨了一通电话,然后走向墨倾。
他脸上满是歉意地说:“墨小姐,不好意思,处理还得花点时间。”
墨倾扬眉。
这时,听到动静的闵昶,从二楼走了下来。
他扫了眼外面乱糟糟的场面,一脸的见怪不怪,走近柏谢和墨倾二人,问:“来讨债的?”
柏谢回:“是的。”
墨倾问:“常有?”
“以前是。”闵昶说,“去年花钱把医馆赎回来后,就没有了。”
说到这儿,闵昶眼里掠过抹寒光。
去年拿了拍卖的钱后,他赎回医馆,又私下找到了他爸,威胁了一通,还给了一笔钱,让他爸再也别回东石市的。
没想到……
这老不死的。
“闵少爷不用担心,交给我们就行。”柏谢笑眯眯的。
闵昶质疑地看了他一眼:“光是打跑没用,他们都是泼皮,没正经工作,隔三差五来闹事,一不注意就进来砸东西,或是守在门口干扰生意。”
当然,后者这几年用的少了。
因为,回春阁没有生意。
而每到他们打砸东西的时候,闵昶怕闵骋怀担心,所以要么就花钱解决,要么就私下解决他们。
柏谢说:“没关系,我们有经验。”
闵昶有些讶然。
就这么会儿功夫,夜无边已经将那些人全打“服气”了,而立即出警的警察们,也及时赶到。
“墨小姐,闵少爷,你们好好休息。”柏谢依旧是那从容不迫的表情,“我们先去一趟派出所。保证下次不会出现这样的事了。”
跟他们俩说完,柏谢就跟夜无边出了门,同那群找茬的和警察,一起去了派出所。
临走前,还贴心地给他们拉上了卷帘门。
“能成吗?”闵昶挠了挠头,偏头看墨倾。
“不知道。”
墨倾耸了下肩,表示不关心。
“你怎么不让你爸坐牢呢?”墨倾走出一步,忽然顿住,给闵昶提议,“他这尿性,随便干点事,都能坐牢吧。”
“……”
闵昶眨了眨眼。
然后,他拍了下手,赞叹:“你想得真周到。”
没有一点做戏。
他是诚心诚意的,认可墨倾的建议。
*
那一晚,柏谢直到很晚才回来,夜无边压根没回来。
第二天,医馆关了门。
柏谢和夜无边请假外出。
下午,墨倾在二楼看电视,闵昶忽然来找她。
“有个事。”闵昶站在墨倾斜侧。
“什么?”
墨倾看着电视里的司笙,余光都没瞥向闵昶。
闵昶往后瞧了眼,见到司笙,也顿了几秒:“你怎么看她的剧?”
墨倾理所当然:“她长得好看。”
闵昶:“……”好吧。
“你想说这个?”墨倾问。
闵昶道:“不是。”
墨倾睇给他一个眼神,意思是:麻利点儿。
闵昶说:“我刚通过情报网收到一点消息。柏谢和夜无边,真的将事情解决了。”
墨倾随口一问:“怎么解决的?”
“他们找到放高利贷的老板,把人家家底扒得干干净净的,又去拍了些老板家人的生活照,跟老板谈了谈。”闵昶说,“具体聊什么,不知道。但聊完后,老板就放话,别再打扰回春阁。”
“哦。”墨倾停顿了下,评价,“是挺有经验的。”
“……”
闵昶无语。
不过,柏谢和夜无边做的这些,倒是让闵昶放了心。
这两个人,处理事情来,确实有一手。
这样的话,等他和墨倾去了帝城,他也能放心了。
墨倾忽然看了眼旁边的座儿:“坐下。”
闵昶一惊,有些迟疑地坐下,颇有不安:“怎么了?”
墨倾下颌一抬,指了指电视:“一起看。”
闵昶:“……哦。”
由于太无聊,墨倾将司笙的影片都翻了出来,一部一部的看,上午是闵骋怀陪着墨倾看,这会儿闵骋怀去午睡了,墨倾缺个陪看的。
谁来都行。
闵昶个人是挺关注司笙的,但是因为别的事情,对于司笙的影视剧……
尤其是早起的,闵昶看着颇为难熬。
看了会儿,闵昶觑了眼墨倾,踌躇着开口:“其实你长得也好看。”
“我知道。”
“……”
没得聊了。
“或许,”闵昶想了想,“你需要一个果盘?”
墨倾垂眼扫向茶几上的果盘,空了,她便颔首:“去吧。”
闵昶松了口气,赶紧拿起空果盘,去了厨房。
……
闵昶走后没多久,墨倾就接到戈卜林的电话。
“墨部长,我们部门来新人了!”听语气,戈卜林似乎很亢奋。
墨倾不意外“新人报到”,却挺意外戈卜林的语气。
他不是很嫌弃新人是因为无部门接收,才被扔到101部门来的吗?
墨倾问:“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戈卜林说,“你要来吗?他得等你签个字儿。”
稍一琢磨,墨倾应了:“好。”
收了手机,墨倾起身,本想关电视的,结果见到屏幕里司笙的绝世美颜,她想了想,还是让电视继续播放。
她直接走了。
于是,等闵昶端着果盘走出厨房时,看到的是仍在播放的电视,以及空无一人的沙发。
闵昶:“……”
没关系,他已经习惯了。
*
墨倾坐地铁去了第八基地。
如果不是赶时间,墨倾很享受这种公共交通,可以见到形形色色的人,哪怕她不跟人沟通。
——当然,等的人赶不赶时间,就不在她考虑范围内了。
踱步来到第八基地门口,墨倾掏出了自己的员工证。
这时,身后传来的动静,吸引了墨倾的注意。
只见三辆豪车停在路边,阵仗大得令路人侧目,首先,前后两辆车上,走下来一群黑衣保镖,紧接着,中间那辆车的车门被打开。
一个人被恭恭敬敬地请了下来。
这人生得帅气模样,却一脸病态,皮肤苍白,细皮嫩肉的,穿着奢侈的定制服装。
保镖们左右拥护着他。
——谷万万。
墨倾脑壳疼。
眼瞅着这群保镖要亦步亦趋地跟着,墨倾嘶了一声,抬手就将那张员工证扔了过去。
员工证正好落到谷万万脚下。
顿时,所有视线都扫射过来,保镖们的眼神锋利,很危险。
谷万万一瞅见墨倾,脸色立即变了变。
艹。
冤家!
墨倾眉头一扬,当即命令道:“捡起来,跑过来。”
第174章 制药师【03】谷万万:凭什么你就是部长?!
“捡起来,跑过来。”
谷万万迟疑了一秒。
然后,弯腰捡起地上的工牌,径直跑向墨倾,把一干保镖甩在身后。
保镖们:“……”
跑到墨倾跟前时,谷万万一扫先前的病态。
但是,跟正常人比,还是那焉了吧唧的样子,眉眼耷拉着,神情懒倦,一副厌世样儿。
这死性子怕是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了。
墨倾问:“身体怎样?”
“康复中。”谷万万说。
他将工牌递向墨倾时,顿了下,瞥了眼部门,诧异:“灵·异部门?”
墨倾接过工牌。
她改部门名称的速度太快,工牌还没来得及更新。
没待墨倾回答,谷万万就来了点兴致,幸灾乐祸地打听:“这部门不就部长一个人么,你怎么这么想不开?”
“……”
墨倾抬眸,凉凉地扫了他一眼。
谷万万只当她不高兴,耸了下肩,然后识趣地闭嘴。
“你刚来?”墨倾转身往里走。
“啊。”
谷万万缀在她身后。
待墨倾用工牌进门后,谷万万跟着进去了,继续说:“听说你全满分过笔试,基地特招,直接免了面试和体检了?”
“嗯。”
“那你怎么会进灵·异部门?”谷万万说,“我以为你是行动队培养的。”
毕竟,当初身为行动二队队长的闻半岭,可是对墨倾都言听计从的。
墨倾听出他对灵·异部门的轻视。
也正常。
基地半数以上的人,听到灵·异部门,都是这个反应。
生怕一遇到,就沾上一身的霉气。
墨倾没解释,只是用言语捅谷万万心窝:“听说行动队没有要你?”
“……”
这下轮到谷万万哑口无言了。
“听说,其他部门也不愿意收留你?”墨倾又残忍地捅了一刀。
“我是来报到的。”走到电梯前,谷万万长手一伸,按下了按钮,尔后侧首看着墨倾,挑了下眉毛,“没有部门收留,怎么能来报到?”
墨倾问:“哪个部门收留的你?”
谷万万下颌一扬:“101部门。”
墨倾扯了下嘴角。
“你笑什么?”谷万万忽然警觉起来。
墨倾淡淡道:“没什么。”
谷万万问:“听说过这部门吗?”
“嗯。”
“咋样?”
“你到时候就知道了。”墨倾打了个哑谜。
下一刻,电梯门打开,里面空无一人,墨倾抬步往里走。
谷万万跟在后面。
他伸手去按楼层,手指却僵在半空。他回首看墨倾:“几楼?”
墨倾答:“三楼。”
“101部门呢?”
“也是三楼。”
谷万万颔首,按下了数字“3”。
很快,电梯停了。
二人走出电梯。
谷万万下意识抬眼,去看指示牌,可扫视了一圈,发现没有一个牌子,是指向“101部门”的。
谷万万想问墨倾,结果墨倾已经转身走了。
“咳。”
谷万万清了下嗓子。
墨倾步伐未顿。
这人记仇呢吧?
谷万万在心里嘀咕着,叹口气,抬步追上墨倾,用手拨弄了下她的肩膀。
“别动手动脚的。”墨倾余光一斜,警告他。
谷万万将伸出去的手指收回去,挺无奈地说:“哎,问你个事。”
“问。”
谷万万问:“101部门在哪儿?”
墨倾眼睑一抬:“先去人事部。”
“几楼?”
“5楼。”
“……”
谷万万咬了下后槽牙,抬手指了指墨倾。
墨倾一记冷眼扫过去。
谷万万撑了一秒,然后将手指缓缓弯曲。
“等着。”
谷万万挤出两个字,随后转身又往电梯去了。
墨倾扬眉,大步走向行动部门,轻车熟路找到“101部门”。
正好撞见了戈卜林。
“见到新人了吗?”戈卜林怀里抱着一份文件。
“嗯。”
墨倾颔首。
她环顾办公室一圈,发现里面没人,便问:“宋一源呢?”
“他找霍斯要了个A级任务,现在出任务去了。”戈卜林晃了晃手中的文件,“我选了个任务,打算去找霍斯呢。”
墨倾:“哦。”
“那我去了。”
“嗯。”
戈卜林便拎着文件侧身出了门。
墨倾进了自己办公室,发现桌上多了一叠文件,她没去看,打开电脑,登陆系统后台。
这个系统,有电脑版和手机版的,但手机版的不完善。
就在来的路上,墨倾登陆系统后台,发现部门的任务栏出现了一个新任务,可点进去,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她以为是手机版出了问题。
现在准备用电脑版看一眼。
但是,打开后,仍是空空的,没有标题,没有内容,没有评级。
墨倾给沈祈打了通电话:“在基地?”
“在。”
“你过来一下。”
“好。”
沈祈爽快地应了。
她来时,手里拿着一支雪糕,还给墨倾拿了一支。
墨倾接过雪糕,顺手撕开包装,目光朝屏幕一指:“你瞧一眼。”
沈祈走到墨倾身边,微微俯下身,移动鼠标,反复进出了几次,最后又将鼠标放下了。
墨倾朝沈祈投去质疑的目光。
“你们部门的情况有些特殊。”沈祈咬了口雪糕,唇边沾了一点白。
墨倾问:“足够敷衍的那种特殊吗?”
“不是。”沈祈摇了下头,“你们部门的初始代码,是我全权负责的。如果没显示,就证明没到时间,你再等一等吧,会出来的。”
墨倾问:“等多久?”
沈祈犹豫着,伸出一根手指,往上指了指。
墨倾往上瞅了一眼,拧眉:“看天意?”
“你真聪明。”沈祈不假思索地夸赞。
墨倾:“滚吧。”
沈祈:“好的。”
就这样,沈祈一支雪糕都没吃完,就被墨倾赶了出去。
待她一走,墨倾咬了口雪糕,又咬了一口,纯当降火。
一支雪糕吃完,墨倾站起身,打算去霍斯那里串个门。
不过,她刚到门口,就见到了谷万万。
见到墨倾,谷万万站定,下意识瞧了眼门上的牌子,确定是“101部门”后,才问墨倾:“你怎么在这儿?”
“办完了?”墨倾瞧了眼他手里的单子。
“来找部长签个字。”谷万万颔首,“人在吗?”
墨倾:“在。”
谷万万往里瞅了一眼,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在哪儿?”
墨倾手往兜里一揣,挑了下眉。
“……”
谷万万面露疑惑之色。
然后,在墨倾淡定的神态里,他渐渐瞧出了些不对劲来:“我进的101部门,占了行动部门的一部分,是隶属于101部门的吧?”
墨倾摇头。
“那是……”谷万万迟疑出声。
墨倾道:“办公室是行动二队的。”
“二队呢?”
“跟101部门换了。”
“为什么换了?”
“算是他们砸了101部门的赔偿。”
“……”
谷万万悚然一惊。
他只听说过灵·异部门的部长跟行动二队有仇啊!
“我没听说过这部门,”谷万万将手中的纸张卷成了筒,往上面指了指,怀着仅存地一点希望,负隅顽抗道,“这部门是新建立的?”
墨倾摇头。
“多少年历史了?”
“建立之初,至今。”
谷万万忽然觉得口干,舔了下唇角:“它一直叫这名儿?”
“不是。”
“……”
谷万万僵在原地,如五雷轰顶。
好巧不巧,这时有行动一队的熟人路过,见到墨倾后,笑眯眯地打招呼:“墨部长,来新人了啊?”
墨倾颔首:“嗯。”
那人没走,饶有兴致地打量了眼谷万万,调侃:“你就是被各部门踢皮球的那个啊?”
“……”
谷万万没说话。
“勇气可嘉啊。”那人拍了拍谷万万的肩膀,“多谢墨部长吧,要不是她收留了你,你就得被打回去从头再来了。”
那人说着说着就乐了:“那样就成传奇啦,史上第一个合格了,却又成为外编的人!”
那人没忍住笑出了声。
“……”
谷万万脸已经绿了。
“适可而止。”墨倾递给那人一个眼神。
“好的。”那人一秒老实了,跟墨倾说,“墨部长,再见。”
说完,那人走了。
走廊里刮过一阵风,门前,就剩下墨倾和谷万万二人。
谷万万脸微白,手指紧捏着纸张,三观受到了猛烈冲击:“同样一批考进来的,为什么你是部长,我却是个被当皮球踢的?”
第175章 制药师【04】新成员,江刻报到
“同样一批考进来的,为什么你是部长,我却是个被当皮球踢的?”
墨倾理直气壮地反问:“你自己心里没点数?”
“……”
谷万万登时噎住。
他怎么就该心里有数了?
好歹他也是笔试第三的成绩。
何况,历届笔试第一,也没见直接升上部长的!
“你真的,”谷万万挠了挠头发,神情稍有不解,狐疑地问,“没什么,后台?”
墨倾云淡风轻地问:“你不想要签名了?”
谷万万立即收敛质疑,将手中的纸递过去,从善如流地喊:“墨部长。”
接了纸,墨倾垂眸扫了一眼。
这时,谷万万已经将一支笔递来了。
墨倾抬手接过,在纸张签了名,又将其交给了谷万万:“拿去吧。”
谷万万接了纸,也不急着走。
他屈指敲了敲门,朝墨倾挑动了下眉毛:“不给我,介绍一下?”
墨倾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有人可以介绍?”
谷万万一时无言,只得道:“总得介绍一下,为什么改名吧。”
“因为我是部长。”
“哦……”谷万万后知后觉,“哈?”
墨倾补充了一句:“想改就改。”
谷万万:“……”
“至于要改成这个,”墨倾顿了下,说,“因为我是101任。”
“……”
好的,过于儿戏。
他现在退出,还来得及么?
似乎料到谷万万的心思,墨倾不疾不徐地道:“想退出,来得及。不过,再当三年外编吧。”
这女人可真毒。
不过,谷万万虽然看得开,有时间可浪费,但继续当外编,也得有部门收才行,可他现在的情况,后路基本被堵死了。
无意的,谷万万瞥了眼墨倾手里拿的文件,见到最上面的字,顿时精神一震。
谷万万眯了下眼:“你手里拿着行动部门的任务?”
“啊。”
“你们任务是一起的?”
墨倾随意道:“算吧。”
“墨部长,我们待会儿见。”谷万万立即表了态,然后拿起他那张纸,又往人事部去了。
墨倾耸了下肩。
谷万万的选择,她倒是一点都不意外。
不过,她留下谷万万,并不是因为宋一源而“买一送一”,勉强才收下的。
一是他们部门本就缺人。
二嘛,谷万万价值并不小。
谷万万一走,墨倾也没继续杵在门口,而是转过了身,径自去了霍斯的办公室。
门虚掩着。
墨倾屈指敲了两下,就将门推开。
她往里走,一眼落到办公桌上,却发现空荡荡的没有人。
霍斯呢?
戈卜林不是来找他了么?
顿了顿,墨倾视线扫了一圈,旋即落到沙发上。
眼里掠过一抹讶然。
那里坐了一人,穿着浅灰色的圆领长袖,黑色的休闲长裤,坐姿很随意,有一股子慵懒闲散的味道。握咖啡的手指很修长,骨节分明。
额发遮了眉骨,他侧脸轮廓流畅,在偏头的那一瞬,长长的眼睫掀起,眸如泼墨,藏匿星辰。
赫然是江刻。
墨倾惊了一秒,回过神:“你怎么在这儿?”
“等你。”江刻垂眸,扫了一眼腕表,继而说,“两个小时零四十五分。”
墨倾心想你扯什么淡。
然后,她忽然想起了,戈卜林给她打电话的时间。
------题外话------
抱歉,遇到点事,无心码字。
第176章 制药师【05】新人报到,先讹墨倾一顿
愣怔了下,墨倾问:“你来做什么的?”
江刻道:“报到。”
“什么部门?”
“101部门。”
得到准确答案后,墨倾一时没说话了,略有些玩味地打量着江刻。
江刻将咖啡杯放下,优哉游哉地说:“我猜你在想,我是不是走了后门。”
墨倾扬眉:“所以?”
江刻道:“我确实走了后门。”
墨倾心领神会:“在帝城时跟霍斯的合作?”
“嗯。”
江刻坦白承认。
墨倾“啧”了一声。
她本以为自己过笔试就当部长,已经够特殊的,谁料还有江刻这种,连考试都不用,直接破格录取当正式员工的。
送进她的部门,还没经过她同意。
101部门就是那么容易进来的地方吗?
墨倾将思绪撇开,继而问:“怎么坐这里?”
“跟霍斯谈点事。”
“他人呢?”
“去找范部长了。”
“戈卜林呢?”
“去找霍斯了。”
墨倾:“……”您搁这儿套娃呢。
她走到江刻身边,觑见茶几上的一张纸,于是手一抬,示意江刻将纸递过来。
然而下一刻,江刻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宽厚温暖的手掌,有些粗糙,修长的手指握住她的手,手心与手背皆在掌控,属于他的力量和温度透过肌肤清晰传达。
再看江刻,神情自若,态度泰然。
就是那双眼里,流露出了些许戏谑。
墨倾先是一怔,继而危险地眯了下眼:“你找抽呢?”
江刻唇角勾了勾,将手松开,可撤回时,墨倾手心多了一样物品。
是一条链子,吊坠是椭圆形的,辨别不出材质,中间有裂痕。
“这是迟时唯一的东西。”江刻缓慢而沉静地说着,目光落到墨倾身上。
墨倾打量了几眼,轻蹙眉:“没见过。”
江刻:“哦。”
那他就放心了。
要是定情信物什么的,他还得费劲拿回来再销毁。
墨倾被江刻这么一打岔,浑然将方才之事抛在脑后,随手将那条链子往兜里一放,指了指茶几上的纸:“拿过来。”
那是需要她签字的报到单。
江刻瞅了一眼,将那张纸拾起来,递给墨倾。
墨倾这次抓着纸张一角,将其抽离,尔后她便转身来到霍斯桌前,将手中打印的任务全往桌上一放,就大步走到门口。
出门前,她顿了下,回身同江刻说:“待在别人办公室做什么,跟我过来。”
说完,便离开了。
江刻悠悠起身,从善如流地跟在她身后。
*
回到自己办公室,墨倾签了个名,将纸递还给江刻。
但她没像赶谷万万似的,催促江刻去人事部。
“两个人都安顿好了?”墨倾坐椅子上,问。
“嗯。”江刻道,“殷林在精神病院,迟时有澎家兄弟俩照顾。”
墨倾继续问:“迟时这边还问出什么了吗?”
江刻悠然地环顾了一圈她的办公室,不疾不徐地问:“你确定要在这里聊?”
墨倾一顿。
她检查过办公室,没有监视器。
这时,江刻又悠悠开口:“我不习惯在工作场合谈私事。”
墨倾:“……”
嘴长你身上,随你怎么叭叭。
眼皮一撩,墨倾瞅着江刻:“你想在哪儿?”
江刻看了眼腕表,暗示说:“晚饭时间快到了。”
富得流油一人,还要蹭她一顿。
墨倾哪怕在腹诽,仍是接过话:“你想吃什么?”
江刻反问:“我的口味,你不知道?”
“……”
墨倾默了半刻,摆了摆手,示意他滚蛋。
“再见。”
江刻举止优雅从容,拿着那一张纸,先朝墨倾点点头,后退半步再转身离开。
他一走,墨倾就叹了口气。
墨倾抬手捏了捏眉心,尔后,轻轻皱起眉。
江刻的到来,不知是好是坏。
不多时,墨倾站起身,先给江刻发了条信息,让他办完后直接下楼,然后自己去门口等他。
而——
另一个报到的谷万万,浑然被墨倾抛在脑后。
墨倾前脚刚走,谷万万后脚就到。
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转悠了一圈又一圈,确定没有半个人影后,谷万万的心情一言难尽。
——他到底来了个什么破部门。
*
墨倾等了约摸十来分钟,就见到江刻从门口走了出来。
墨倾问:“开车了吗?”
江刻道:“没有。”
他这次出行,没带澎忠和澎韧,一下机,就打车来到了第八基地。
墨倾点头,说:“那坐地铁吧。”
整理袖口的江刻,闻声斜乜了她一眼。
尔后,江刻淡定颔首:“行。”
跟着墨倾坐了二十分钟地铁,墨倾带着江刻转悠了一大圈,最终来到了一家面馆。
一家,随处可见的,连锁,面馆。
江刻仰头瞧着面馆招牌,舌尖轻轻扫过后槽牙。
半晌,江刻问:“为什么来这里?”
“离回春阁近。”墨倾理所当然地回,“吃完好回家。”
江刻:“……”
第177章 制药师【06】帝城江家,十三爷
店里有不少人,还有学生。
附近就是第一附中,暑假学校组织准高三生补课,放学后四处游荡的学生颇多。
墨倾点了两碗面,跟江刻选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墨倾闲闲地坐着,微侧着头,瞧着那些穿校服的学生。
“有关注高考成绩吗?”江刻问。
墨倾说:“沈祈,全市第一。”
她只关注第一。
别的嘛,一概没问。
她甚至都没问,闵昶考了多少分,报了哪所学校。
料到她没打听,江刻不疾不徐道:“墨随安高考发挥失常,分数比江齐屹还要低。不过,两个选的大学都在帝城。”
虽然不关心,但墨倾真听到这消息,还觉得蛮爽的。
嚯。
她真想见识一下墨夫人的表情,想必精彩绝伦。
江刻徐徐道:“今天江家有人过寿,我得去江家,墨家的人也在,你要一起吗?”
墨倾问:“去做什么?”
“看戏。”
“成啊。”墨倾一口应下了,旋即话锋一转,“说说迟时的事。”
江刻说:“给他秘密做了个检查,身体年龄有123岁了。”
“……”
墨倾想到了墨一停垂垂老矣的身体,心想这位徒弟真是亏得慌。
墨倾转念一想:“你的身体做过检查吗?”
江刻非常肯定地说:“嗯,一切正常。”
墨倾单手支颐,手指拿起两根筷子,随意把玩着。
“肩上的伤怎么样?”江刻瞧了眼她肩膀。
“好了。”墨倾说。
江刻忽然说:“迟时的恢复速度也比常人快。”
墨倾玩筷子的动作一僵。
“暂时发现的不多。”江刻顿了一下,“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在你之后,他们继续了你当年参加过的实验?”
“不可能。”墨倾眸色微冷,不假思索地否定。
“有什么根据?”
“他们不是这样的人。”墨倾肯定道。
“那是你沉睡前认识的他们。”江刻并未妥协,语调冷硬,“在你之后,一切都是变数。”
墨倾眼眸微眯,略带威胁道:“你闭嘴。”
江刻心里涌起一股不快:“你就这么相信江延?”
墨倾反唇相讥,当场呛回去:“不然我信你这毫无根据的分析?”
江刻冷声问:“那你如何解释我的存在?”
墨倾陡然失声。
江刻也不再说话。
这时,刚将两碗面条端过来的服务员,感觉到一股冷意,不自觉打了个哆嗦。他瞧了眼二人,将两碗面条放下,说话时都不自觉放低了音调。
墨倾拿起筷子,吃了两口面条,气顺了一些。
她打量了眼对面的江刻,皱眉道:“你就不能对他少一点偏见?”
江刻用筷子搅面:“不能。”
墨倾嘶了一声。
这要不是法治社会,她现在已经向江刻使用暴力了。
然而,江刻这货,搅了几下面条,就低头吃起面来。
吃得还贼香。
墨倾吸了口气,也懒得管他,继续吃自己的面。
二人接连吃完面。
对面,江刻抽出一张纸递给她,又自己抽了一张擦嘴,问:“还去江家吗?”
“去。”
正好憋了一肚子气没处发泄呢。
……
出了面馆,江刻拦了一辆车,同墨倾一起上车,前往江家。
“谁过寿?”
车开了好一会儿,墨倾才想起这件事。
江刻道:“老爷子。”
墨倾当即问:“你传说中的爸爸?”
默了一秒,江刻幽幽提醒:“你好好说话。”
墨倾嗤笑一声:“我好歹会说话。”
明里暗里嘲讽他不会说话呗。
只要不关乎江延,这种小事上,江刻不跟墨倾计较。
江刻说:“长这么大会说话,那是该值得骄傲。”
这话怎么就这么不爱听呢?
墨倾剜了他一眼。
过后,墨倾想起传闻,还真有些好奇起来,于是问:“你名义上的父母到底是谁?”
“帝城江家七爷私生子,七爷于十年前意外去世,我无父无母,由家主十三爷养大。”江刻对此并不隐瞒。
墨倾感慨:“生得挺多啊。”重点非常偏。
江刻无语道:“大家族,不是一个人生的。”
“哦。”
墨倾问:“十三爷,EMO的董事长?”
江刻颔首:“嗯。”
“他的记忆没被篡改吧?”
“没有。”江刻说,“如果江延有什么机会,十三爷是最有可能知道的。”
墨倾意会:“但他不说?”
江刻道:“嗯。”
墨倾饶有兴致地道:“改天见一见。”
她说“见一见”,跟随便一说,就能见到似的。
江刻也没给他泼冷水。
这位“十三爷”,他这几年,也就见过一次,而且是在一次“重病”的时候,才见到的,那时一时恍惚,根本没什么印象。
记忆中,小时候有一两次,但都假的很。
可忽略不计。
第178章 制药师【07】江刻介绍墨倾:叫舅妈
路上堵车,车辆前进艰难。
墨倾闲得无聊,玩了会儿手机,又跟江刻闲聊。
墨倾问:“你为什么会来东石市工作,又进了这边的江家?”
江刻睇了她一眼。
似乎看出她是真的“闲得慌”,于是,江刻缓缓道:“给我的剧本是,国外读书毕业,被EMO重点培养,来东石接管分部考验能力,积累几年后再调回总部。”
“至于东石江家,祖上是江家的旁支,离开帝城后在东石安家。”
“让我待在那边,是十三爷打了招呼。”
江刻娓娓道来。
墨倾摸了摸下巴。
她分析:“也就是说,你这边是十三爷一手操控的。你住进江家,时不常去墨家,为了两年后跟我相遇。”
“……”
这分析要搁任何人身上,江刻都得送上一句“要点脸”。
但是,偏偏是墨倾。
他无话可说。
他们俩都怀疑,冥冥之中,有人操控了一切,让他们俩相遇。
墨倾问:“你似乎不大喜欢墨家,我过去那一天,你为什么会去墨家?”
“不知道。”江刻轻轻锁眉,“自我来东石后,偶尔会去一趟墨家,理由说不清。”
就像是一种心理暗示。
他不喜欢墨家。
但是,每次路过墨家时,都会想去看一眼,可是,真见到墨家人,又觉得他们令人生厌。
就像他对墨家的好感,完全是为了同墨倾相遇。
墨倾道:“听说,霍斯给我抽选寄宿家庭时,设置的标准是同墨家截然不同的。但不知为何,那么多家庭里,偏偏选出了墨家。”
说到这儿,二人不由得一顿,然后缓缓对视。
二人皆从对方眼里看出一丝“同病相怜”的意思。
他们俩跟提线木偶似的,在别人的剧本里,被他们牵引着、耍着玩。
要说没有一点不忿,是完全不可能的。
“我本来以为,没人可以在基地动手脚。”墨倾呼出口气,摊手,“但现在出了个一直待在基地的迟时,一切皆有可能。”
“……我会请最优秀的脑科团队看一下他的脑子。”江刻说。
墨倾真诚地看了他一眼:“你不如请我。”
江刻神情一凝,说:“那可是脑子。”
墨倾不解:“有什么问题?”
“看坏了,容易死。”
“……”
墨倾手指骨节咔嚓作响。
不被揍一顿,就不会说话是吧?!
想当年,她那一套手术刀在手的时候,可是全球首屈一指的脑科专家。
……
二人沉默着,一直来到江家。
江家是一独栋别墅,坐落在市内的高档小区。
车停在门口,江刻和墨倾下了车,这时,大门正好开了。
“小舅——”
江齐屹兴奋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看到了墨倾。
如看到鬼一般。
艹!
他为什么还会有看到墨倾的这一天!
江刻回来给爷爷拜寿,墨倾这瘟神怎么也在!
见江齐屹发愣似的看着墨倾,江刻不悦地皱眉,一秒端上霸总的冷酷模样,道:“打招呼。”
江齐屹悚然一惊,赶紧站直了,并拢腿,垂下手,微低头,老老实实地打招呼:“墨倾同学。”
凉凉地看了眼江齐屹,江刻冷声提醒:“她跟我同辈。”
“舅……”江齐屹差点咬住自己舌头,声音不知拐了几个弯儿才飘出来,“舅妈?”
墨倾心里冷笑,一记冷眼扫向江刻:“活着没什么意思?”
江刻不杵她:“舍得就来。”
墨倾:“……”
他们俩剑拔弩张。
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儿。
可是,话落到了江齐屹耳里,俨然是“打情骂俏”了。
妈妈呀。
江齐屹内心有野兽在咆哮。
他怎么也想不通,最初还是他表姐的墨倾,发展到后来的普通同学就算了,如今竟然又抱住江刻大腿成了他舅妈。
舅妈!
想想这两个字,江齐屹就觉得世界是灰暗的。
原本维持了一天的,“能在墨随安面前出风头的”的劲头,顿时就没了,整个人焉了吧唧的。
“进去。”江刻提醒。
“是。”
江齐屹退到一边,让江刻和墨倾先进去。
墨倾从江齐屹身侧走过时,瞧了江齐屹一眼,见江齐屹正愤愤然瞪她,眼尾通红,饱含水光——纯粹是气的。
墨倾便乐了。
乐得很明显,唇角都勾了起来。
江齐屹:“……”
你还笑!
要不要点脸的!
江齐屹气得暴走,眼尾更红了。
他气压低沉地缀在了墨倾和江刻身后,就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狗狗。
江刻对这里轻车熟路,领着墨倾进屋,一进门,就被夹道欢迎。
江齐屹叹了口气。
“让你去接小舅,怎么一脸丧气样儿?”二夫人不知从哪儿走过来,一巴掌拍在江齐屹后背,“精神点儿!让你小舅好好瞧一瞧!”
江齐屹抬头,后背一挺。
“墨——”
江齐屹一张口,又紧紧抿住了唇。
“墨什么?”“你表弟在屋里呢!”
江齐屹:“……”
墨什么?!
墨倾不要脸!
她越级当我舅妈了!
可是,瞧了一眼墨倾的背影,江齐屹又憋住了。
“你小舅带来那个姑娘,有点眼熟啊,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二夫人偷偷跟江齐屹打听,满眼皆是八卦和兴奋。
江齐屹麻木地说:“你大概见过照片。”
二夫人问:“谁家姑娘啊,帝城的?”
江齐屹面如死灰,一字一顿:“墨倾。”
“……”
霎时,满脸八卦的二夫人,在短暂的半秒内,表情跟自家儿子变得一模一样。
死气沉沉。
二人眼里都没了光。
连羞辱墨家都不足以令他们兴奋了。
“没关系,儿子。”二夫人毕竟是长辈,心宽得很,揽住了江齐屹的肩,宽慰道,“最该膈应的呀,应该是墨家。墨家的事,跟我们何干?”
“……”江齐屹震惊抬头,咽了口唾沫,“妈,还是你想得开。”
“那必须的。”二夫人又拍了下江齐屹的后背,“走,去照顾你小舅,好好表现,说一说咱们的光辉的高考成绩。”
二夫人又喜气洋洋的。
江齐屹习以为常。
自打高考成绩出来后,江齐屹高考总分高过墨随安,他老娘就一直是这么个亢奋劲儿。
腰不酸了,腿不疼了,搓麻将输得稀里哗啦,她也成天傻乐儿,他老爹一度怀疑他老娘会以这种状态,一直走到棺材里。
不过,也能理解。
毕竟,被墨随安打压了多年,今儿个——
咱,终于扬眉吐气了!
第179章 制药师【08】特招生墨倾,扬眉吐气
江老爷子不爱摆排场,纵然是七十寿辰,也没大办特办,只是小辈们带着份心意来拜寿,顺便聚在一起吃一顿团圆饭。
而,临近八点,大家都没吃晚饭。
全在等江刻。
得到消息时,墨随安一家三口正待在书房。
就图个清净。
这次高考成绩出来,墨随安虽然考上帝城大学,但总分却不乐观。
还被江齐屹这个反面教材压了一筹。
今儿个一过来,他们就被二夫人一家炫耀个没停,实在是很憋屈,干脆就躲到书房来了。
“好像是小舅来了。”
听到外面的动静,墨随安跟墨夫人和墨达茂说。
墨夫人抿了下唇,问墨达茂:“达茂,要去打声招呼吗?”
墨达茂皱了皱眉,最后摆手:“去吧。他现在回帝城了,随安还得在帝城读书和发展,不能跟他撕破脸皮。”
因江刻当初收留墨倾、拒绝帮助的事,墨家对江刻多少是有些介怀的。
可是,他们必须得巴结江刻。
墨夫人颔首:“嗯。”
“对了,”墨达茂倏尔一顿,“那个墨倾,最近有消息吗?”
提到墨倾,墨夫人就不高兴:“没关注。就知道她被退学了。”
墨达茂讶然:“没读书了?”
“不仅没读书了,还从小舅家搬走了。”墨随安语气里多了些讥讽,“没学历、没人要,现在指不定在哪儿打工呢。”
连一个高中毕业证都没有。
他不信墨倾能找到什么好工作。
不流浪街头就算是混得好的了。
墨夫人一听,心里顿时痛快了:“活该。”
墨达茂站起身,同他们一起往外走,同时道:“总归没什么出息。”
他叮嘱墨随安:“听说你姐在帝城高考,拿了第一,也考了帝城大学,你去学校后,多跟她联系一下。你们俩毕竟血脉相连,她性子温柔,你多跟她处处,感情就好了。”
“……”
墨随安含糊地应了一声。
想到温迎雪,墨随安不自觉汗毛倒竖,背脊发凉。
虽然有温迎雪这个姐姐,墨随安脸上有光,可温迎雪难以捉摸的性子,实在是令他不寒而栗。
“听到了吗?”
见墨随安不大乐意,墨达茂的语调有点重。
“听到了。”墨随安赶紧说。
三人走出书房后,就不约而同地转移了话题。
很快,他们来到客厅,见到了被人簇拥的江刻——以及,墨倾。
三人皆是在错愕中对视了眼。
这时,墨倾侧首,也发现了三人。
“江爷,你回来了。”墨夫人端着僵硬笑容走过去。
“江爷。”墨达茂也打招呼。
墨随安喊:“小舅。”
江刻看了他们仨一眼,微微颔首,态度冷淡。
三人面上都有些挂不住。
以前江刻时不常就去墨家,那时墨家回江家时,脸上可有光了,大家都知道江刻跟墨家关系好,客气得紧。
哪像现在。
“江刻。”
气氛僵硬之际,老爷子杵着拐杖走了过来。
虽然才过七十,但老爷子身体情况一直不好,加上去年江齐辉因迷信邪教而入狱,老爷子一气之下,病了足有三月。
再能下床后,身体就一直很虚。
他头发花白,走路需要拐杖,摇摇晃晃的,需要人搀扶着。
江刻同他打招呼:“二叔。”
“没想到你还会回来。”老爷子是很欣喜的,走近了一些后,面上带了点笑,“饿了吗,要不先去吃饭。”
话到这,老爷子注意到墨倾:“这位是?”
江刻介绍道:“她叫墨倾。”
“哦,墨——”老爷子虽然身体虚弱,但脑子不糊涂。
名字在脑海里过了一圈,就想起了墨倾的名字,以及墨倾的那些传闻。
一开始,墨倾是以他外孙女的身份被他知晓的。
他一直想让女儿(墨夫人)带人回来,但是女儿不肯,事情就拖着,拖了一个月后,忽然告诉他,这外孙女是假的。
真的外孙女,另有其人。
不过,俩外孙女,他一个都没见过。
老爷子都想起了墨倾是谁,在场其余亲戚,自然也听说过墨倾的大名——他们方才注意力都在江刻身上,俨然忘了问江刻带的女生是谁。
一听到“墨倾”的名字,他们个个都面无血色,神情僵硬。
同时,隐隐约约,似乎猜到什么。
一个冒牌千金,在被戳破后,不仅没受到惩罚,反而傍上了江家最粗的一条腿,保不准以后还会升个辈儿?
好家伙。
这故事要传出去,都可以成江家一大丑闻了。
谁听了不乐呵几句?
“小姑娘不错啊。”老爷子毕竟年龄摆在那里,没露出破绽,和气地问墨倾,“你也高考了吧,考得怎么样?”
墨倾眼皮一掀:“没高考。”
“哦?保送生?”老爷子诧异道。
墨随安一见到墨倾就气不顺,一听老爷子聊这个,想都没想就接话:“她去年就因为火烧学校退学了,没学校收留,大概一辈子都跟高考无缘了。”
墨随安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冷嘲热讽。
其余人也不觉得有什么。
毕竟,你冒充墨家的千金在先,受蒙骗的家庭,冒犯你几句,还有啥问题不成?
没见你一面打你一顿就算是有教养了。
这时,江刻撩起薄薄的眼皮,先是看了眼墨家三人。
他眼神里暗含警告。
尔后,他轻描淡写道:“她被帝城大学特招了。”
第180章 制药师【09】江齐屹:能不能教我一点好?!
“她被帝城大学特招了。”
江刻一句话,让全场再度寂静。
墨随安、墨夫人、墨达茂三人,一时间如鲠在喉。
他们当然不会认为,墨倾是靠实力被帝城大学录取的,何况江刻都明说“特招”了。
他们想的是,被退学后的墨倾,竟然被江刻庇护,不需要参加高考,就能轻松被帝城大学录取,走入多数学子梦想的学府。
墨倾的命怎么能这么好?
“不错,不错。”
最终出来打圆场的,还是老爷子。
老爷子说了句“吃饭”,其余人纷纷附和,一起上了餐桌。
老爷子坐在主位,随后是江刻和墨倾。
之后才是其他人。
墨倾坐好后,刚想拿筷子,却发现小辈们开始送礼。
轻啧一声,墨倾将筷子撂下。
她吃了面才来的,其实不饿,但满桌子吃的没法吃,还得等这一趟流程走完,着实无聊得紧。
过了半刻,墨倾问江刻:“你带礼物了吗?”
江刻说:“带了。”
墨倾狐疑地打量了眼江刻。
除了两个口袋,也没见江刻带什么东西。
哪儿见得礼物了?
江刻被她这么一盯,挑了下眉,从兜里掏出了个什么。
墨倾定睛一看,竟是个小瓷瓶。
墨倾问:“什么?”
“药。”
“三无啊?”墨倾满是质疑。
“……”
江刻递给她一个眼神,示意她可以闭嘴了。
墨倾耸了下肩。
“外公,这是心清丸,是我爸特地托关系从梁大师那里买来的。”
轮到墨家时,墨随安递上一个盒子。
墨随安看似低调,实则眉眼皆是骄傲。
“什么梁大师,江湖骗子吧。”江齐屹没大没小,张口就拆台。
二夫人一巴掌甩他背上。
江齐屹顿时疼得五官扭曲。
——这可真是他亲妈啊!
“爸,你别见怪,齐屹一直这样,口无遮拦。”
二夫人赶紧跟老爷子解释,又低声训斥江齐屹:“你忘啦,上半年你爷爷的身体抱恙,医生说要中药调理,推荐了心清丸。但那是制药师才有的东西,家里一直弄不到。”
“哦……哦。”
江齐屹赶紧应声。
他其实记不清了。
不过,他敏锐感觉到,餐桌上的氛围不大对劲,于是机智地决定:少说少错。
“真的弄到心清丸了?”
“还是妹夫有手段。”
……
餐桌上的人,顿时附和着赞扬起来,语气里多少有些艳羡。
墨家三人接受着他们的称赞和羡慕,终于觉得扬眉吐气了,憋在心中的一团闷气,顿时消散了不少。
“好。”老爷子接过心清丸,面上喜笑颜开,“让你们费心了。”
墨随安得体地说:“做什么都不如外公身体要紧。”
他送上心清丸后,往后退了一步,同时冷笑着剜了眼墨倾。
这时,大夫人扭过头,问他:“花了不少钱吧?”
墨随安顿了下,解释:“其实,没花钱。”
“没花钱?”
“不会吧。”
“说一说呗,怎么弄到手的?”
“制药师这么心地善良的吗,你们说的梁大师,是什么人啊?”
……
在诸多询问声里,墨随安抬起头,说:“梁大师,就是我姐的老师,梁绪之。他是刚成为制药师的,年纪才二十五六——”
“我看过报道,据说他是最年轻的制药师!史无前例的天才!”有个平辈马上接话。
“是他。”墨随安强装淡然,可嘴角却止不住上翘,“他应该是看在我姐的份上,才会白送这一瓶心清丸的。”
餐桌的氛围,不可避免地沸腾了。
好家伙。
他们穷尽一生,也难遇得上一个制药师,更不用说跟制药师有深交了。
墨家祖上冒青烟,丢失一个女儿后,却借机平步青云。
不仅跟帝城温家扯上关系,还得到一个制药师的帮助,温迎雪的前途自是不必多说,墨家今后定然会因温迎雪发达。
而,墨随安仅仅是一次高考失利罢了,又有什么关系?
一时之间,所有焦点都聚集在墨家三口身上,至于“高考成绩”,早被人抛诸脑后。
二夫人脸色一下就垮了。
江齐屹也耷拉着个脑袋。
他刚嘚瑟没多久,风头就被墨随安抢走了……
日哦。
“儿子,妈给你个任务。”二夫人搭着江齐屹肩膀,小声说。
江齐屹一点儿都不想听。
但是,他无法制止。
二夫人道:“去了帝城大学后,你机灵着点,就往死里挑拨温迎雪和墨随安的关系。跟温迎雪搞好关系,你不擅长,挑拨他们俩,你会吧?”
一想到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温迎雪,江齐屹背脊发凉,只想愤而离席。
江齐屹吸了口气:“你就不能教我一点好的?”
二夫人诧异:“这还不够好?”
江齐屹更诧异:“你到底是怎么教出我这么三观端正的儿子的?!”
二夫人一时无言。
江齐屹哼了声,忽而感觉对面有视线打过来,他下意识抬起头,捕捉到墨倾偏头的动作,下一秒,他见墨倾唇角极轻地勾了下。
江齐屹顿时头皮发麻。
——他怎么感觉墨倾听到了?!
……
听到对面八卦的墨倾,将思绪一转,问江刻:“梁绪之当上制药师了?”
“好像是。”
江刻显然也不了解。
事实上,区区一个梁绪之,还不值得他关注。
“心清丸是什么东西?”墨倾问。
“调养身体的补药。”江刻说,“评级,一星。”
“怎么评级的?”
“一到五星,质量越好,评级越高。”
“谁评的?”
江刻回:“制药师协会吧。”
墨倾抬手摸了摸下颌。
餐桌沸腾了一阵后,渐渐趋于平静。
不过,其余几个献礼的小辈们,都拿不出什么“镇场”的好东西,大家反应都很平淡。
等礼物送完,没人想过江刻也有礼物,大家将注意力转向餐桌,就连老爷子,都准备拿起筷子。
偏偏,江刻拿出一个药瓶,递给了老爷子:“二叔,一点心意。”
在看到药瓶时,老爷子就察觉到什么,仔细一看药瓶上的字,顿时手都颤抖起来。
延生丸。
三星的药!
老爷子紧张地接过。
周围的人不用问那是什么,光是看老爷子的表现,全都意识到那是一宝贝。
于是,全场鸦雀无声。
——他们差点忘了,江刻手握的资源,才是在场最雄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