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月牙入画
尚灵看到苗恒贴身带着一个“穿心合”帕，非常惊讶，心中不免有点酸溜溜的。于是，问苗恒，谁给他的。
“明芳宫中的一个老婢女冯妈妈给我的，她说这是月牙公主赠予我的。”
“月牙公主定是看上你了，你不知道吗？”
“不可能啊，人家是龙王独女，仙界之公主，身份何等尊贵，怎么会看上我一个凡人呢？”
“爱情没有国界、年龄、身高的界限，仙界和凡界应该是可以通婚的。”
“可是，人家还是把我遣返回凡间了。”
“你喜欢月牙公主吗？”
“没接触过，谈不上喜欢吧。”
“可是人家喜欢你呀。”
“人家喜欢我与我何干？再说我也不能阻止别人喜欢我啊！”
“哈哈哈，你真有意思，连仙界公主喜欢你你都能这么从容淡定，不喜形于色，尚灵佩服。”尚灵真的是发自内心佩服苗恒。她转念一想，又问道：“莫非公主长得很丑？”
“不，我见过公主，长得极美，是我从小到大，从人间到仙界，总共算起来，她是艳冠群芳，绝世无双！”
“哇，世间真有这么美的女子？我好想看一眼啊。如果，能让我看到她，叫我立刻死去，我都甘心。”
“这有何难？”
“我可以把她画出来。”
“真的？苗公子，谢谢你哦。”
“三天后，我带到这里给你。”
“好，我等着，我现在迫不及待地想见到她了。”
接下来的三天里，苗恒关在屋里作画，深夜再也没有跑出去幽会了。想了又画，画一又改，改后再想，费尽心神。最后，好不容易定稿，画纸很长，真人一样高。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了，苗恒叫下人去通知尚灵小姐，请尚灵小姐今天下午未时一刻到凉亭取画。
苗恒先到凉亭，等一盏茶工夫，尚灵小姐带着秋霞和秋云两丫头来了。尚灵接过画就要打开，被苗恒拦住了。
“尚灵妹妹，画太大了，恐被风刮坏，你把画拿回屋慢慢欣赏吧。”
“好的，我走了。回头请你喝茶。”
“不客气。”
苗恒目送着尚灵带着两个小丫头离去。
尚灵回到绣楼，让秋霞和秋云一人抓住画轴的一头，慢慢展开。顿时，主仆三人脸上都布满惊叹和艳羡的神色。
只见画中有一座城楼，城楼上站着一位妙龄女子。她穿着大红喜服，五官精致，朱钗满头，尊贵大气，仪态万方，像皇妃；她这个时候站在这里，盛装出行，面朝画外的人看来，宛如一位新娘子，送别从军的郎君，眼神中盛着万般不舍与千般无奈，楚楚可怜。盈盈有泪光，脉脉不得语。美人，精致的美人，贵气的美人，哀伤的美人。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
原来，这就是苗恒所讲述的东海仙境的月牙公主，果真堪称“艳冠群芳，绝世无双”八个字，苗恒夸得一点都不为过。苗恒能把她的美貌与气质，以及当时心态都刻画出来了，跃然纸面，仿佛一位真人站在尚灵面前，无不让在场的尚灵小姐自惭形秽，无地自容。
181.尚灵转意
尚灵心想，苗恒把月牙公主画得这么好，一定是对她有深刻的印象。虽然自己不擅长画画，但是从这幅画的水平来看，画师对画中的女子，肯定是带有深厚的感情，唯有如此，他才能画出月牙公主的灵魂与精神，才会有这一幅绝世精品。他说不喜欢月牙公主，凭她自己一个女人的第六感来判断，苗恒说谎了。
尚灵来到苗恒住的逍雅阁（柳府中的贵宾房）的门口。丫环秋霞去叫门，“啪——啪——啪！”三声过后，房门从里面打开了。苗恒睡眼惺忪地站在门口，打着哈欠，半睁着眼，随口就问：“来者何人呀？”
“苗公子，不好意思！打扰您休息了，我家小姐有事找您。”秋霞道。
“你家小姐？——哦，是尚灵妹妹呀！”这时，苗恒才完全醒过神来。赶紧道：“尚灵妹妹，屋里请！”
“我就不进去了，我就在院子里跟你说几句话吧。”
“哦。”苗恒轻应了一下，有点摸不着头脑，猜不出她这么急匆匆赶来所谓何事？所谓“女人心海底针”啊！凡人女子好难猜。
“秋霞秋云，你们先退下。”尚灵道。
“是，小姐。”两个丫头齐声答应着，然后往院子外面走去，走到估摸不能听到主人说话的距离时才停下了脚步。
逍雅阁的院子里，苗恒和尚灵站着，相互注视着，各怀心思。
“苗公子，你画的月牙公主画得非常好，很传神，你画出了她的气质和韵味。我看一眼就喜欢上了她。”尚灵说。
“那一幅画就是送给你的，你能喜欢就好。”
“我是说，我喜欢画中的人物。”
“哦？”
“我想你能把她画得这么好，应该是爱她的吧？”
“我爱她？”苗恒指了一下自己，对于尚灵的问话，有点不可思议，不知她为什么要这样问。
“你能说你不爱她吗？”
“……”苗恒直摇头。
“你能把我画得这么好吗？”
“你们俩长得不一样，肯定画出来的就不一样了。”
“我明白，我是要你把我的样貌、精神、气质和思想都画出来，你能办得到吗？”
“没问题。”
“那就劳烦你了，就在这个院子里帮我画一幅，可好？”
“可以啊。”
尚灵叫来丫环，准备桌子椅子和笔墨纸砚，她想在此时此地做画。
“还请尚灵妹妹叫人回去，把你的衣服被褥洗漱用品搬过来。”
“你这是何意？莫非你有条件？”
“尚灵妹妹，你先别着急，听我解释。要想画出一幅好的作品，至少需要三天的时间，夜以继日地画。我作画的习惯就是这样，心情好时，有感觉的时候就画一下，没感觉的时候，就休息一下。”
“小姐，那你还需要画吗？”秋霞在尚灵身后悄悄的问。
“去，你们去把冬暖阁收拾出来，我们就住在那里。”
冬暖阁在逍雅阁的对门，它们共用一个院子，都是柳府的客房。不同的是，冬暖阁是女客房，里面有梳妆台，设有暗室沐浴。逍雅阁是男客户，里面有书桌书柜，书柜中有许多提供消遣的书籍。
“是。”
丫环们去准备了。
“尚灵妹妹那我先回去补觉了，我们明天开始作画。”苗恒道。
“好，辛苦你了！”
“不客气。你也记得好好休息一下。”
“嗯。”
苗恒返身回了逍雅阁。而尚灵则回了冬暖阁。
柳府的下人听说小姐要搬洗漱用品到冬暖阁去住，都非常诧异。小姐素来不是很讨厌苗公子的吗？怎么今日要与他同住一个院子呢？大家议论纷纷，把房里的巧娘夫人都惊动了。
巧娘派身边的大丫头翠柳去外面打听。很快翠柳回来了，报告说，小姐要请苗恒公子画肖像，苗恒公子说要夜以继日地画三天，所以小姐就命人搬到同一个院子里住去了。
巧娘听后，抚掌大笑道：“哈哈哈哈！好呀好呀！可见这丫头的心病彻底好啦。还是苗恒有方法！这下我就放心了。”
“听说是苗公子给小姐画了一副绝色美人的画，技术精湛，把人都给画活了，小姐这才去找苗公子画像。”翠柳接着说道。
“好呀，还是苗恒有方法。”
“现在下人们都传开了，说苗公子是神画师，说小姐喜欢上了苗公子。都想赶去看苗公子给小姐画画呢。”
“去！传我命令，叫下人们规规矩矩做事，不要去逍雅阁那边凑热闹。等苗公子和你们小姐成亲了，全府上下都有重赏！”
“是，夫人。”翠柳答应一声，出去了。
既然夫人都发话了，下人们也只能安份做事，当做不知道有那么一回事。苗公子和小姐成亲的事，就是夫人心头的头等大事，全府上下理应为他们小两口培养感情创造环境，提供方便。
次日上午，逍雅阁前面的院子里，尚灵端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一把精美的圆扇子，以半正半斜的坐姿给苗恒画像。
她昨天晚上就住到冬暖阁来了，今天很早就起床做准备。首先，选了一件自己最喜欢的一套衣服，杏黄色的裙子，绣着百合花的，是苏州刺绣，面料柔软舒适，款式新颖别致。此衣服能很好地衬托出尚灵凹凸有致的美好身材。
她还梳了一个跟月牙公主一样的仙女发髻，再配上一只梅花簪，三朵珠花，略施粉面，看起来甚是清新娇俏，青春靓丽。
苗恒刚看到尚灵这副娇俏模样时，都愣了一下。她一改往日清高冷艳，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常态，苗恒心里略微感动了一把。书上说：女为悦己者容。尚灵现在这样算不算是为了他来修饰自己呢？
尚灵看到苗恒脸上微妙的变化，以为自己的美貌把她给震住了，心里很满意，还有一丝丝小得意。人类是一种奇妙的生物，尤其是女人。平日里，尚灵在人前总是摆出一副对苗恒不冷不热，不屑一顾的样子，可是，当她发现苗恒心中有另外一个绝色美人时，她心里开始不舒服了，酸酸的，涩涩的。她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微妙的心理变化。
苗恒像一部奥妙有趣的书，越是接近越叫人沉迷。
182.两幅画像
苗恒对照尚灵的样子一丝不苟地画了起来。第一天画了一个大概的轮廓，已经出具形态了。画半天休息半天，而且他没画完，就不会给人看的。
第二天，苗恒让尚灵以同样的穿着打扮，同样的姿势坐在那里，开始画细节了。他又是画半天，就回房休息了。一直关门闭户，尚灵想请他喝个茶都难。
尚灵也不与他计较，知道他是一个怪人，怪人肯定行事古怪啊。尚灵想，只要他能把自己的画像画好了，等再多天也不没关系。于是，她叫下人每天只需提供好菜好饭，无事不要去打扰他。
第三天上午，尚灵带着两个丫环在院子里等待着苗恒开门，期待看一下自己的画像。
日上三竿了，苗恒还是没开门。于是，尚灵叫秋霞去敲门。门没有锁，而是虚带着的。
“苗公子，你在吗？”秋霞问。
屋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回答。
尚灵向秋霞使了一个眼色，让她再问。
“苗公子，我们可以进来吗？”秋霞继续问。
“……”依然无人回答。
尚灵主仆三人面面相觑，相互交换了一个眼色。于是，尚灵带着两个丫鬟，打开了房门，悄悄的进去了。
房中家具整洁有序，空无一人。苗恒去哪儿了呢？尚灵狐疑着。三人又翻箱倒柜找了一通，没有任何收获。当然是找不到的，想都不用想，苗恒好好的一个大活人，不在屋里待着，干嘛要钻到衣橱柜子里去啊？但是他们还是要这样找一气，唯有这样才会觉得心安。可是，他就是没有任何悬念的凭空消失了，连只言片语都没留下。
尚灵气呼呼地从逍雅阁出来了，对着两个丫头气急败坏地叫道：“去，你们去把他用过的东西都扔掉，什么人哪！”
“小姐，您别着急，我们去其他地方再找找。”秋云提醒道。
“是啊，小姐，我去问问看门的柳条，看他有没有见到苗公子出去了？”秋霞建议道。
尚灵气得都说不出话了，直接向她们摆摆手，让她们赶紧出去找人。于是，两个丫鬟跑步出去了。
尚灵一个人回到了冬暖阁，一种被人戏耍的感觉充斥在心头，心里咒骂着苗恒。她来到桌前，一手抓起一个茶壶，一手抓起一个茶杯，喝一杯倒一杯，连灌了三杯水，才稍微压下了一些心头怒火。
她继续往里面走，快走到床前的时候，看到对面的墙上赫然挂着两幅画，第一幅是尚灵一个人，她坐在院子里的画像，冷艳清高孤独，她看着画外的人，似乎在说：别看了！没见过被人抛弃的美女吗？
第二幅是尚灵坐在院子里，与前一幅一模一样，但是，这一幅不同的是，尚的身边多了一个人——苗恒站在她身边，他手里端着一本书，为她遮太阳，脸上有一种似有似无的笑意。这一幅画风逆转，轻松调皮，和美甜蜜。画中的尚灵看着画外人，似乎在说：苗哥哥给我遮阳呢，羡慕死你们！
183.双双入画
尚灵情不自禁地走到她与苗恒的合像前，细细端详起来，渐渐地，她的脸上漾出了快乐和幸福的笑容。她冲着画中的苗恒问道：“你去哪了？”
“我在等你来找我呀！”
突然，在她身后有一个声音响起，是那个熟悉的声音！尚灵忙回转身，就看到了苗恒站在她面前，仅隔一手臂之距，他笑着凝视她。
他的突然出现，把尚灵吓得倒退了两步。
“你是怎么进来的？”
“当然是走进来的。门口不就是在我身后吗？”
“你刚才把我吓到了！”
“那是因为你看画看的太入神了，我是不是画得很好啊？”
“你怎么把你自己画进去了？”
“你不是很喜欢吗？刚才我看到你笑来着。”
“谁笑了？！”
尚灵死不承认，极害羞，脸红扑扑的。感觉他的笑脸很阳光，让人看着炫晕。他的气息很强大，而她自己似乎变得很弱小，都要被他吸附到身上去了。一种对异性从未有过的感觉，把她给迷晕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有些局促不安，呼吸都有点困难，她往边上挪了一挪。故作轻松，提高声音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跑到我的房间里来贴画的？”
“当你们在我房间的时候啊。”
“你到底在干什么？玩老鹰抓小鸡吗？把柳家大小姐耍的团团转，是不是很好玩啊？”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这是调虎离山之计，把你的小丫鬟调走啊。”
“然后呢？”
“然后给你一个惊喜！”
听到这里，尚灵的心中升腾起一股甜蜜，眼中闪现一抹柔情。但她继续嘴犟：“你！亏你想得出来！”声音低低的，有力却无气了。
“为了你，我什么都想得出来。”
“你……”
苗恒一把把她拉进了怀里，吻她，把她想说的话都给挡回去了……
“你就是一个小刺头，整天对我剑拔弩张，幸好我内心强大，否则早就被你给整垮了！”苗恒道。
“我没有！”
“还嘴硬！”
“你刚才的样子很温柔！”
“我没有！”
“你是不是一直想跟我退婚啊？”
“哪有啊？！”
“真的没有？”苗恒开心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那我们现在就去找伯母给我们主持亲事。”他的“诡计”得逞了。
“你，你简直就是一个大滑头！”尚灵又气又急又羞。
“你怪我滑头，我差一点就被你退婚了！”
“遇到你，我算是认栽了。”
她彻底被他的一片深情融化了……
尚灵把那一幅双人画带走了，很珍爱，谁都不给看。秋霞和秋云要看，讨了几次都无果。
苗恒把那一幅尚灵的单人像带走了。他已离开了柳府，他要去接应自己的管家刘守他们，他们已按照自己的指示，准备着聘礼，长途跋涉而来了。聘礼贵重，这一路怕有山贼惦记，还是自己亲去押车放心些。
自己此行到柳府，终于获得美人芳心，等了十几年，总算可以完婚了……
184.贵重彩礼
苗恒带着管家刘守和家丁数十人，赶着马车，他们押着十个彩礼箱子十个笼子的活禽，长途跋涉，夜伏昼出，向龟村柳府徐徐开进。从杭州府到龟村三百四十多公里，并不是很远，加上秋高气爽多晴天，还有苗恒亲自押车，所以，他们一行人走得很顺利，两天就赶到了柳府。
刘府大门洞开，张灯结彩，下人们穿得素净整洁，呈“八”字形分列门口两边，恭迎姑爷到来。
苗恒在一阵鞭炮声中，被柳府张管家和众多家丁簇拥着送进了客厅。客厅早已被装饰一新，彩绸布幔，花草盆栽，统统换新了，整个环境一派喜气洋洋。
客厅主位上坐着巧娘和王金贵。苗恒赶紧上前，分别拜见了岳母和岳丈。王金贵是尚灵的继父，自然受得苗恒这一拜。
柳府的下人们鱼贯而出，端茶倒水奉点心的，忙得不亦乐乎。
苗恒的管事刘正招呼着苗宅的家丁们在门口卸彩礼箱，然后，再一箱一箱往里面抬。待彩礼箱全部搬到了客厅的开阔之地，摆成三排，箱子一律掀开了盖子，里面露出了许多珍贵物品，最后一排摆的是活禽。无不叫柳府上下所有人啧舌，大家瞪大着眼睛，伸长脖子往彩礼箱那边瞧，许多人与左右交头接耳，赞叹不已。
刘守才把彩礼清单交给柳府的张管事。张管事展开彩礼清单当众宣读：
彩礼单；
黄金五百两；
金饰十件
银饰三十件；
布匹十匹；
玉器二十件；
东方美人（乌龙）茶一箱；
景德镇瓷器十八件；
果脯八盒；
甜饼八盒；
铜镜一对；
母鸡十只；
公鸡十只；
鸭子十只；
大雁一对（忠贞之鸟）；
猫一只（可以抓老鼠，护住谷仓）。
张管家把彩礼一一报完了，很多人还没回过味了。彩礼太贵重太丰富了，尤如皇族下聘。再者是，彩礼送得很全面。
巧娘脸上堆满了笑，乐呵呵地说道：“贤婿，你太客气了！”
“应该的，应该的，岳母大人。钱财乃身外之物，再多也不及一个女儿珍贵，岳母和岳父养育尚灵多年，辛苦了！我这一点小意思都无法表达我对岳父岳母的感激之情。还是路途太远了，我们想搬也搬不了那么多，只能如此了，还望岳父岳母笑纳。”苗恒道。
“好，好！能得如此贤婿，这是我们家尚灵的福气。”王金贵说。
“岳父过誉了。”苗恒道。
“贤婿，只是有一点我不明白。如果你叫人送一只狗，我可以理解，狗可以看家护院。而你送一只猫是何意？还请释疑。”巧娘道。
“岳母，猫可以抓老鼠，保护谷仓呀。民以食为天，我们当然要保护好家里的粮食。”
苗恒为什么会特立独行送一只猫当作彩礼呢？那还不是因为他自己就是一只猫，他才想到给这只偶遇猫找一个好居所。苗恒真心希望天下所有的猫都有一份安稳的工作，有一个家，受人宠爱。狗是可以看家护院，原本也可以送的。但是他送了一只猫，就绝对不可能会再送来一条狗了。因为狗天生有欺负猫的习惯，他可不想自己的同类被狗天天欺负着。
“说的有道理。”巧娘道。
然后他们三人又商量了一下成亲的事宜。决定五天后成亲，婚礼的主场就在柳家大宅院举行。因为苗恒在杭州府的家中，并无宗族亲眷，所以还不如就着尚灵这边的亲戚多，就在这边举办婚礼了。
张管家在那边招呼家丁们把彩礼搬到库房去，并登记造册。一边给苗宅来的下人安排住所。姑爷苗恒在与尚灵小姐成亲前的这几天，暂住在逍雅阁。
苗柳两家1主仆们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着婚礼。
尚灵小姐被送到邻村王金贵的老宅住去了。同行的有两个丫环和三个护院。因为这里有一个风俗：男方下了彩礼之后，男女要避开，暂时不能见面，怕不要冲撞了对方，会把晦气带到往后的婚姻生活当中。那为什么叫尚灵小姐避开，而不是叫苗恒避开呢？那是因为苗恒家是孤儿，没有主事人，一些重要的事还得他在场拿主意。
尚灵在王金贵的老宅中，吃喝玩乐，等着做新娘子，自然是最幸福的。闲暇，见她在绣一方手帕。
“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有什么活就让奴婢代你做吧。在成亲前千万要仔细自己的手和眼睛，不要扎到手，不要熬坏眼睛。”秋霞道。
“我哪有那么娇弱。”尚灵道。
秋霞真是一个忠心仆人。跟着尚灵十三年，从小玩到大，感情深厚，情同姐妹。她是尚灵身边一等女使，堪称柳府的半个管家。
秋霞贴身伺候尚灵小姐多年，是尚灵用惯的人。到时候，会随小姐陪嫁到杭州府去。以后，当小姐身体来例假或者怀孕期间，是要为姑爷暖床叠被的。小姐要嫁人了，也如同她要嫁人了。在她心底，因为她早就喜欢上了苗恒那个姑爷。如果将来有一天自己有幸能伺候姑爷一场，叫她立刻死去都愿意。如果能生个一男半女，博个小妾的头衔，也就心满意足了。
“小姐，你做的这个是什么呀？”
“书上说这个叫‘穿心合’帕。”
“送给姑爷的？”
“嗯。”
“难怪不让我们代劳。”
“送给心上人的东西当然要自己亲自动手啊，这样才能表明自己的真心实意。”
尚灵做一会想一下。她在帕子上绣了几颗相思红豆，还附了一首诗：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如此才算满意，她想把月牙公主送给苗恒的那个并蒂莲换下来。
想到月牙公主，尚灵有一点同情她，贵为仙界公主，又能怎样，连一个心爱的男人都留不住。同为女人，心思雷同，能爱同一个男子，心意自然相通。通过那并蒂莲穿心合帕，和苗恒给月牙公主画的像，可见这个女子深爱着苗恒。由此可见，苗恒被遣返回凡间，肯定有人从中作梗，月牙公主迫于压力，只能接受分别。
185.大喜之日
农历十月初十，是苗恒与尚灵成亲的大喜日子。双十，表明“十全十美”。
这一天，秋高气爽，万里无云，柳府
大门前贴了一副对联：一世良缘歌大喜，百年好合结新婚。大气喜庆，把旁人也完全带入喜悦的气氛中。
首先是苗恒骑着高头大马，穿着新郎官的大红喜服，领着迎亲的仪仗队，吹吹打打往邻村王家岭王金贵的老宅走去。其实也不远，一里路的样子。很快就到了王金贵的老宅前。门前早有左邻右舍男女老少在翘首张望，所有人都笑呵呵的，比过年还要让人兴奋。当村民看到新郎官苗恒来了，更是激动，大声谈笑，蜂拥似的围了上来，搞得苗恒怪不好意思的。小孩子们来回跑动，在人群缝里钻来钻去。
刘守指挥人吹打喜乐，放鞭炮，并让所有人列队等候。
苗恒在喜婆的的引领下，到里屋卧房去请新娘子。秋霞和秋云两丫头守着房门不让进。她们手中各拿着一张长条红纸，上面写着对子的上半联。门口旁边摆一张桌子，桌子上压着两条空白红纸，还备有笔墨纸砚，苗恒一看就猜到了她们的用意。
“姑爷，我们小姐出了两个对子，想请姑爷对出下联来。请姑爷开始答题吧。”秋霞道。
秋云把手中的对子展开高高举起，朗声念道：“‘宝马迎来天上客’，请姑爷对下联。”
苗恒听罢，心想：尚灵好心思。于是乎，想都没想，直接提起笔来往纸上写，刷刷点点，笔走龙蛇，一挥而就。在场所有人围过来瞧。
苗恒身后的一个家丁机灵，把苗恒刚写好的对提着展示给众位看。
有人不禁出声念着：“香车送出月中人。”
“好，好对子，姑爷好才华，这字也是写得极好！”有人赞叹道。
“那是自然，我们姑爷的画技，也是相当了得，叫人叹为观止。”秋霞骄傲地说。她看到苗恒画的月牙公主，那画技把她折服了。
人群中接着发出一声赞叹，有两三个人还爆出了掌声。
“请姑爷听题，我这里还有小姐出了一个上联，‘栀绾同心结’。请姑爷对下联。”
苗恒听后怔了一下，想当年他初次见尚灵时，是在龟村村口马路上的栀子花树下，四岁的尚灵和柳老奶奶在捡栀子花做菜。后来，分别十四年后，在同一个地方，栀子花树下，戏剧性地重逢了。相逢却不相识，错把未婚妻当路人。如今，尚灵以栀子树枝绾同心结做对子，很有趣味。
旁人等着新郎官对对子呢，盯着他瞧。只见苗恒略想了一下，就去桌前写了。他一边写，有人就一边念：“莲——开——并——蒂——花！”
“哇！”
“好对子，姑爷才思敏捷，叫奴婢好生佩服！”秋云道。
“请姑爷进房！”秋霞笑嘻嘻道。
“谢谢两位姑娘，谢谢大家！”苗恒道，一边转身向众人拱手。然后，他大踏步入房了。
因为这边亲友少，只有几个下人和一些乡里乡亲，大家也不敢太闹腾，就这样放过苗恒这个新郎官了。
苗恒进到屋里来，屋里陈设简单，就是一床一桌一橱柜。这座房子都是王金贵未发迹之前住过的，那时他家穷得叮当响。近些年来做生意发家了，就在县城买了地皮，新盖了院落。有事回来就住柳府，渐渐地，这一座老宅显得更简朴冷清了。
床边坐着一个罩着红盖头的新娘子，毫无疑问，新娘子就是尚灵了。苗恒见到尚灵当新娘子的这一刻，心里还是有一点恍恍惚惚。
他走过去说：“尚灵妹妹，我带你回家去。”一边拉着她手，抬脚就走。尚灵的躲在红盖头下，很害羞很幸福。任由他牵着走。
“你应该叫我娘子。”尚灵提醒道。
“娘子。”苗恒停下脚步，郑重地叫了一句。
“哎，相公。”
“嗯。”
当快出门口时，苗恒才放开尚灵的手，把红球绸带给尚灵拽着。苗恒拉着红球绸的头部在前面引路，尚灵在后面跟着，两人之间拉开两丈的样子，红绸时而绷紧，时而低垂成一个弧形。红绸中间的那个花球上下弹跳，非常有情致。
秋霞和秋云在尚灵左右两侧掺扶着，两丫头脸上笑眯眯的，人逢喜事精神爽，今天她们也格外俏丽些。
当他们走出大门后，事先做好准备的丫头站在二楼栏杆处，立刻（掐准时机来的）往下撒糖。糖果有：花生、红枣、瓜子、甜粑、米糕和铜钱。很多大人小孩一窝蜂似地挤了过来，弯着腰，翘着屁股去地上捡糖，越是争抢才越发有情趣。撒糖丫头一边高声祝福道：“三生石上注良缘，恩爱夫妻彩线牵。春色无边花富贵，郎情妾意两缠绵。”
“哇！”
众人惊叹一声，有的鼓掌大笑，有的手舞足蹈。
苗恒心中也觉得人类很会折腾。
乐器重新敲打了起来，鞭炮齐鸣，苗恒扶着新娘上轿。然后，他自己转身骑上了骏马，走在花轿前面。就这样，在一片欢声笑语中，送走了这对新人。
柳府大宅里，高朋满座，鼓乐齐鸣，礼炮阵阵，欢声笑语。载着尚灵的花轿进入了院子，她从轿子上下来时，双脚不能直接踩在地上，要踩着红毯进入厅堂。然后，她被丫环扶着从火盆上经过，象征着烧去不吉利的东西，以后的日子会红红火火。
同时，有下人在堂屋方桌上点上蜡烛和香。接下来就开始拜堂了，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等这一系列程序走完了，这场婚礼仪式才算完成，剩下的就是新郎和家人招呼客人吃酒席的。而新娘只要坐在新房里休息即可，新房内静悄悄，新房外闹哄哄，形成了鲜明对比。
大厅里亲友甚多，推杯换盏之间，言语欢畅，其乐融融；酒菜飘香，鼓乐齐鸣，人声鼎沸，好一派喜庆的场景。
酒宴从中午一直吃到下午申时两刻。附近的亲友都纷纷告辞回家了，远地方的少数客人还要安排在府中住下，全府主仆加上客人，晚餐也要摆六七桌，所以，府里热闹依然，婚礼的喜悦在持续着……
186.两位新娘
亥时，宾客散去，酒席撤下，柳府才重现了安静清爽的环境。苗恒今天喝了许多酒，现在有点醉醺醺的，他被下人扶着来到了新房门外（尚灵以前住的绣楼）。因为时间太晚了，不便闹新房，大家也就知趣地退下了，留给新人一个春夜良宵吧。
秋霞和秋云守在房门外，只放苗恒一人脚步踉跄地进屋去了。
屋里静悄悄的，烛台上只点了一支红烛，所以光线比较昏暗。苗恒首先看到的是外间屋，靠西墙有一张单人床，挂了帐幔，想必这一张床就是平时丫头守夜的时候睡的。东面墙上挂着一幅画，就是苗恒画的月牙公主，画有一人多高，月牙公主穿着大红喜服，全身上下珠光宝气，非常惹眼。北面左边有一个梳妆台，右边开了一个圆形的月亮门洞，珠帘悬挂着，里间的情景影影绰绰看不真切。应该就是尚灵的卧室了，女儿家的闺房设计得真精致。苗恒心想。
屋子中心位置有一张圆形餐桌，圆桌上摆了茶水点心水果。还有一位罩着红盖头的新娘坐在桌前。
此间屋里床上、梳妆台上、茶几上、地上到处都堆满了礼品盒。这些礼品是专门送给新娘子的，日后是要带到夫家去的东西。
苗恒来到新娘子的面前，说：“娘子，让你等久了！”。
尚灵没有吭声，苗恒以为她害羞。就没在意，他一边伸手扶起新娘子，带着她去里间屋。
“娘子，夜已深，我们还是早点歇息吧。”苗恒又道。
“……”新娘子还是没理他。
待他们走到里间屋的时候，苗恒看到了一张红色帐幔的大床，大床的侧边有一个窗户，现在正拉下了窗帘。大床的对面是一排靠墙的书柜，书柜上摆满了各种书。书柜旁边还有一个关着门的大衣橱，衣橱是双开门，可以放下很多衣服。
待苗恒快走近床边的时候，这才发现床上躺着一位穿新娘子衣服的人。苗恒非常惊讶，问：“怎么床上也有一位新娘子？”
他迅速地揭开了身边这位新娘子的红盖头，下一刻，他看到了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非常美丽！他脱口而出：“月牙公主，怎么是你？”
“苗郎，你还记得我呀！”月牙公主轻声地唤道。
苗恒来不及多想，快步来到床前，看到床上的那个新娘子就是的尚灵，她正闭着眼睛睡着了，呼吸均匀。苗恒这才放下心来，缓缓地舒了一口气。
“月牙公主，这是怎么一回事？”苗恒转身问月牙公主。
“我是通过你画的那幅画才过来的。”月牙公主说道，伸手往月亮洞门口那边一指。
苗恒仔细一看，此时月牙公主身上的妆扮确实是他画中所画的样子，也是苗恒离开东海仙境时，最后看到月牙公主时的模样。
“你是怎么进到画中去的？”苗恒问。
“你画了我，而且画得这么像，自然就会带有我的灵力，这灵力与我本人是相通的。所以，我知道你在这里，而且感应得到你在这里发生的一切。”
“原来如此。”
“苗郎——”
苗很快就打断了月牙公主的话：“请公主自重，苗郎不是你叫的。我已经是成了亲的人，有了自己的娘子。”
“你果真把我忘了？！”月牙公主无奈地问道，她的眼神是哀怨的，叫人不忍直视。
187.恢复记忆
苗恒无暇顾及与月牙公主说话，赶紧坐到床边，把她的手拿出来切脉。“还好，还好无大碍，只是睡着了。”他心说。
苗恒站起身对月牙公主说：“公主，请您赶紧离开这里吧，这里不是您该来的地方，若是被龙王发现了，您将会受到处罚的。还有，我现在已经成亲了，你这般出现在我的新房里，纠缠于我，成何体统？不仅有损你公主的清誉，也会破坏我和娘子之间的感情。这是损人不利己的事情，请您好自为之。”
苗恒对月牙公主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以及对尚灵的保护有加，两者之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月牙公主走近他，注视着他，发现苗恒完全把他们之间深厚的感情给忘记了。他人还是以前的那个人，丰神俊朗，才情卓越，但是在面对自己时，少了以前的那种温柔与深情。
她非常的伤心，也非常委屈，顿时潸然泪下，有苦难言，委屈难辩。
苗恒看到高贵的仙界公主为他流泪，也动了恻隐之心。“也许她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我刚好也忘记了一些事，不妨就听她说道说道，也好解开我们彼此心中的心结。”苗恒心说。于是他对公主说：“想必你是有话对我说，那就请随我来。”说完话他就率先从窗户那里飞出去了。
月牙公主也追随他出去了。夜深人静，凉风习习，苗恒的酒劲已完全退去，现在的脑子非常清醒。他带着公主一前一后飞下绣楼，越过一片小竹林，停在花园假山之上的凉亭里。这里，登高望远，四处无人，安静自在，适合说话。
苗恒和月牙公主并排站着，望着天上的月亮。初十的月亮已满三分之二了，但左上角有缺口。苗恒吟起了前朝诗人苏轼先生的诗：“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月牙公主久久不能语。
“公主，你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苗恒道。
“我不知从何说起。”
“捡重要的说吧。”苗恒有点不耐烦。新婚之夜让新娘留守空房好像说不过去哦。
“我多么怀念你是一只猫的时候，我天天抱着你吃饭、睡觉和散步。那时，我心里很踏实，很愉悦。”
“不是，公主，你别搞错了，我何时跟你同吃同睡了？”
“下人捡到你时，你已经昏死过去，是我请人医好了你，在明芳宫时啊，那时，我以为你只是一只普通的猫。我从未没见过真正的猫，所以，当我一看到你时，我心里就特别喜欢你，心肝宝贝似地疼爱着你。后来，得知水晶宫的人抓了你去，我心急如焚。后来眼见你变成一个男子，我更是喜不自胜。先前我们同吃同睡数日，形影不离，情如夫妻。你说，我不叫你‘苗郎’，那我该叫你什么？！”月牙公主哭诉道，形容凄惨。
苗恒听了月牙公主的一番话，似懂非懂，将信将疑。道：“公主，我不曾记得这些事了。我记得彤儿姑娘抱我去神女浴池洗澡，我见到许多女子脱衣沐浴就跑掉了。我还记得龙王宴请了我，在那次宴会上，我和公主的座位离得很远，遥遥相对，并未说上过一句话。我从别人口中得知了那个最漂亮的女子原来叫月牙公主。”
“不是这样的，你是我父王眼中的猫妖，他不会善待你的，宴请你又从何谈起？父王见我们情根深种，巴不得你我一刀两断，永不相见。就是他遣人把你送回凡间的。”
“就算像你说的那样，那龙王干嘛要赐我修仙速成丹？”
“修仙速成丹，修仙速成丹，修仙速成丹。”月牙公主重复念叨着，来回踱步。突然，她激动地抓住苗恒的双手，大叫一声：“我知道这其中的原因了。父王在那一颗修仙速成丹中动用了仙术，当你服下仙丹后，你就被抹杀了爱情记忆，不会记得我了。定是如此，我说父王怎么会突然转变观念，要赐你修仙速成丹了。原来他是叫你速离去，永远别来纠缠我。”
“那为何我不会忘记尚灵，我回到凡间后就想到来她家下聘？”
“你曾与我说起过她。当你千岁历劫时，巧娘腹中的婴儿救了你。后来你知巧娘腹中是一个女婴，就决定娶她为妻照顾她一辈子。”
“是这么一回事，我们之间果真有过深交。”
“你对她只有恩情，没有爱情，自然是忘不掉的。你扪心自问一下你对她有爱情吗？”月牙公主道，走近苗恒，咄咄逼问。
苗恒心中幡然醒悟：莫非自己对尚灵真的没有爱情。要不然，曾见过她与秦华在一起卿卿我我也不觉得扎心，而是能坦然接受她为妻！
“我们曾私下约好了，我许你百日去报尚灵之恩。报完恩就回明芳宫与我团聚。我已做到仁至义尽，你还要我怎么样？”
“对不起，公主，是我辜负了你一片痴心。”
“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把我忘记。这是最叫人难受的事。”
“我不是故意的，公主，我现在全想起来了，我的心中只有你。”
“罢了，也不怨你，全是那仙丹惹的祸。”
“你看，你送给我的手帕还在呢。”苗恒从怀里取出“穿心合”帕，递给月牙公主看。
月牙公主借着朦胧的月光看得清楚，这一方手帕的确是自己赠给苗恒的爱情信物。看到苗恒傻乎乎的样子她忍俊不禁。
苗恒终于看到自己心爱的公主笑了，心里才算放下一块石头。如今，记忆恢复，心中就敞亮了许多。他把月牙公主抱在怀里，紧了又紧，心里又升腾起一种久违的甜蜜感！
“公主，我看我还是不要跟尚灵妹妹圆房了。否则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自己呀！”
“你确实不能跟她圆房？因为你是一只精灵，虽然爱你的人的阳气可以助你早日飞升成仙，但是同时，对方会减掉十年阳寿。你现在跟她结婚是为了报恩，而不是要去减掉她的阳寿，否则就违背了你报恩的初衷了。”
“言之有理。我初为人时，就遇到一个老道士，告诉我这一番话了。”
188.我的故事
苗恒以前遇过一个老道士，曾告诉他，跟一个相亲相爱的凡间女人结婚，可以助他早日飞升成仙。当时他认知尚浅，几乎没有人生阅历，并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如今被月牙公主说出来，才幡然醒悟。
“公主，你还是早点回去吧，否则被龙王发现了又要软禁你了。”苗恒道。
“好，不过百日之工，我会等你回来的。”
“好，记得照顾好自己。”
他们执着对方的手说着离别的话，却迟迟不肯撒手。千般不忍，万般不舍，相互凝视着，多想把这美好的一刻永远留住。
“千万别把我忘记了！”公主提醒道。
“公主，我再也不敢了，我现在回去就把我们的故事记录下来，然后时时诵读。”
“呀，谁要你诵读啊，被别人听到了如何是好？”
公主被苗恒的话羞得个满脸通红。他把苗恒的手推开了，径直飞走了。
苗恒驻足原地良久，目送着美丽的月牙公主消失在漆黑的夜色当中。刚才自己与月牙公主的深情一幕，令他感慨万千。这种来自内心深处的激荡是他与尚灵之间从未有过的。果真，他对尚灵只有恩情，没有爱情！一直以来他在自欺欺人。
苗恒飞回了绣楼，是从卧房的窗户那里翻了进来。正在此时，屋里红烛高照，床边的新娘子在抽泣。
当她看到苗恒回来了，转忧为喜，赶紧用衣袖揩净眼泪，迎了上来。
“相公，这么晚你去哪了？”尚灵问道。
“尚灵妹妹，你哭了？”苗恒道。
“没事，只是被风迷了眼睛。你该叫我娘子，你怎么又忘了？刚开始是有点不太习惯，多叫几声就会慢慢习惯了。我喜欢你叫我娘子。”尚灵羞答答地说道。
“不好意思，刚才让你一个人呆在房子里。”
苗恒倒了一杯茶水，递给尚灵喝，算是赔罪。
“相公，回来就好，天色不早了，我们早点安歇吧。”
尚灵拉着苗恒一起坐到床沿。
“我还不累，想跟你说说话。”
“今天是我俩的洞房花烛夜，春宵苦短，还是早点安歇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也不迟。”
“我想说的这些话，就跟我们洞房有关系。”
“哦？”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好吧。”
尚灵把头一歪，靠在苗恒的右肩膀上，打算边听他讲故事，边打瞌睡。
“很久很以前，有一只家猫为了躲避战争，潜入深山老林雁荡山……千年之后，它吸收了天地灵气，修炼成了一个男儿身，走进人世间……当雷劫来临之时，一位即将临盆的孕妇庇佑了他……”
苗恒把自己的传奇经历详细地讲述了一遍，这是个传奇故事，被苗恒讲得很生动，尚灵像听书一样，既兴致勃勃又是心惊胆颤。
“相公，这故事的确有趣，可是，你说，世界上真的会有猫精吗？”
“有的，故事中的那只猫就是我啊。”苗恒轻苗淡写地说。
“什么？”尚灵一个趔趄摔在地上，苗恒赶紧把她扶起来坐好。她紧盯着苗恒，希望能从他的脸上看出开玩笑的迹象，但是，苗恒的沉静与淡定告诉了她，他说的话是真的。
189.我是猫精
苗恒告诉尚灵自己是一只猫，尚灵不敢相信，怀疑道：“你，你说就是那一只猫吗？怎么可能，你长得跟我们人类一样啊，也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而且你还长得特别俊！你怎么可能是一只猫呢？”
苗恒没有回答她，而是继续往下说：“当年你的母亲怀着你，是你这个新生命庇佑了我，所以，打从我知道你是一个女娃时起，我就决定了要护你一世周全。”
苗恒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由不得尚灵不相信。苗恒是一只猫的事实，犹如一个晴天霹雳，把尚灵击得头昏脑胀。她傻愣愣地看着苗恒说话，忽然间感觉苗恒好像离她很远很远，她都听不到他说话了，只看到他的嘴巴在一张一合，然后她就晕过去了。
这一个洞房花烛夜他们是分床睡的。尚灵还没有听完苗恒说的话，她就晕睡过去了。于是，苗恒把尚灵抱到床上去睡，自己则在一旁的地毯上打地铺。
第二天黎明时分，尚灵醒来，看到苗恒在一旁地毯上裹被正酣睡着，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心乱如麻。她想去找母亲说话，又不敢，怕这件怪异的事件会吓坏母亲，也怕知道苗恒真实身份的人越多，对苗恒有生命危险。正踌躇间，苗恒一翻身，把她吓了一跳，赶紧往床里面缩。
苗恒听到屋里的动静，就吵醒了，睁开眼睛的时候，刚好是朝着床上的尚灵。
苗恒看着尚灵非常害怕自己，她缩在床上的一个角落里瑟瑟发抖，苗恒的心往下沉去，凉凉的。别看平日里尚灵是那种大大咧咧，比较强硬的女孩子，到了这个时候，她也会变的胆小怕事，弱不经风。看来自己向人类坦白真实的身份，是不明智的。书上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看来真的没说错。
原以为猫精可以跟人类女子结婚，原来都是自己一厢情愿，都是做白日梦而已。
“尚灵妹妹，你不用这么怕我，我是来向你报恩的，我是绝不会伤害你和你的家人的。”苗恒道。
尚灵感觉到自己的表现，非常让人讨厌，可能寒了苗恒的心。于是强作镇定，宽慰苗恒说：“苗哥哥，我知道你是对我好，可是我毕竟是一个弱女子，又没见过什么世面，更不知天下有这等奇事，一只猫竟然可以变成一个人！我真的一时心里难以接受！请你不要介意。”
“对不起，是我吓到你了！尚灵妹妹。”苗恒道，“虽然现在我们已经结婚了，但是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也可以跟你做名义上的夫妻，我不会跟你圆房的。如果你不愿意跟我这样过日子，我也可以写一份和离书给你，还你自由之身，重新选择自己的幸福。”
“谢谢你，你比人类还要通情达理。我不知道怎么样回答你，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尚灵道。她现在渐渐平复了紧张害怕的情绪。脑子也可以思考了。
“好，我现在就走，等你有事找我的时候，就喊我的名字，连喊‘苗恒’三声，我听到后，会立马来到你的面前。”苗恒道。
190.何去何从
苗恒飞走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一闪而过，让人根本来不及多想。他果真是一只猫精，身手矫健，动作迅猛，无人能敌，以前怎么就想不到呢？尚灵赶紧下了床，走到窗户旁边向外观望。
窗外早已不见了苗恒的踪影，只见东方有一轮红日冉冉升起，朝霞炫丽。新婚第一夜，原本她可以像其他新娘子一样，蜷缩在夫君怀里温存缠绵，受尽恩爱甜蜜，可是，她的相公不是人，是一只猫精，一想到这点，她到现在头皮都是发麻的。昨天，她只当了一天的新娘，到晚上时，她就不是新娘了，她又被打回了原形，还是单身。
苗恒口口声声说要报答她，想保护她。那为什么在结婚之前，不把他的真实身份告诉自己呢？如果早说了，自己还有选择的余地。如今，害得自己进退两难，里外不是人。欢天喜地成了亲，可是成亲的对象不是一个人，是一只猫幻化的人，叫她跟一只畜生同床共枕，岂不是要异梦横生？那是万万使不得的。
尚灵走到外间屋，唤来秋霞秋云伺候她洗漱更衣。
尚灵坐在梳妆镜前，两丫头在她身后帮她盘新妇发髻。
“小姐，您昨晚睡得可好？”秋霞问。
“还好。”尚灵道。
“小姐今天气色不太好，得多扑点粉。是不是昨天睡晚了？”秋云道。秋云心直口快，心里怎么想，嘴上就怎么说来。昨夜是小姐与姑爷的新婚之夜，他们夫妻俩肯定有得折腾。
两个小丫头笑嘻嘻地相互看了一眼，交流了一下眼神，算是明白了小姐的幸福所在，都替小姐感到高兴。尚灵看出了小丫头们的心思。于是叫道：“有一个人帮我梳头就够了，秋云你去把里间床铺整理一下。”
“小姐，姑爷不是还在睡觉吗”秋云不解地问道。
“他早就走了。”尚灵道。
“啊？姑爷往哪里走了？我们没有见他出来呀。”秋云道。
秋云和秋霞守着房门，都没有离开过，姑爷会从哪里走呢？两个小丫头面面相觑。
“他从窗户那里出去的。”尚灵道。
“他一个新郎官不好好的走正门，怎么走窗户出去了？”秋云疑惑道。
“秋云，快去收拾床铺。”秋霞冲着秋云叫道，向她递了个眼色，叫她不要多嘴。秋霞感觉今天的小姐有点反常，姑爷的行为更是叫人匪夷所思，但是她们这些下人不便多说什么。
“哦，我这就去收拾。”秋云道。赶紧往卧室里走。
秋云认真地收拾着床铺，把盖被叠好后放置一边，然后，来扯平底上的床单。这时，她特意留了一个心眼，仔细查看了一下床单，床单很平整，跟小姐平时自个儿睡觉的情形一样，没有夫妻睡过后的痕迹，还有，也没见小姐落红，她把刚才叠好的盖被抖开，检查了一阵，一星半点的落红都没找到。“莫非，昨晚姑爷和小姐没圆房？夫人叫我和秋霞盯紧此事，现下如何回禀她？”秋云心说。她得赶紧想对策。
外间屋里，尚灵已收拾好，准备去向父亲和母亲请安，她叫秋云也跟上。
“小姐，等下夫人问起姑爷，我们该怎么回答？”秋霞问。
“有我呢，怕什么？”尚灵答。
不一会，主仆三人来到夫人和老爷的房间。夫人和老爷看到新姑爷没有同尚灵前来请安，老大不悦，脸立马拉了下来，非常严肃。
“尚灵，姑爷为何没来？”王金贵问。
“爹，娘，请屏退左右，女儿有要事禀报。”
“哦？”巧娘惊呼一声，接着向屋里的所有下人掸了掸手，示意他们出去候着。
所有的下人，包括秋霞和秋云都依次退了出去。
现在，屋里就剩下巧娘、王金贵和尚灵三人。尚灵未语先流泪，把巧娘和王金贵吓到了。巧娘赶紧走到尚灵身边，担忧地问道：“女儿，到底是什么事情惹得女儿不痛快？”
巧娘不问则已，一问，尚灵的的眼泪如同决堤的坝，汹涌而至，妆容都哭花了。尚灵哭得伤心，她的母亲也陪着掉了泪。一盏茶工夫后，尚灵的情绪才渐渐平复。
“苗恒，他就不是人！”尚灵开口就来了这么一句。
巧娘听罢，气得站了起来，问道：“莫非他欺负了你？”
尚灵先是摇摇头，接着又点点头。
“苗恒这厮是如何欺负你的，尚灵，你无需怕他，仔细说与我们听，我们都会为你做主的。”王金贵道。
于是，尚灵如此这般把苗恒的身世和昨夜发生的事情详细地讲述了一番。说苗恒是一只修炼了千年的猫精，娶尚灵是为了报恩。尚灵还说昨天晚上她与苗恒是分床而睡的。
王金贵听得目瞪口呆，久久不能语。
巧娘却神经质似地重复一句话：“一个雷雨交加的下午，那只猫躲在我的裙底下……一个雷雨交加的下午，那只猫躲在我的裙底下……”这是她亲身经历的事，已过去十八年了，无法叫她不相信。
“夫人，真的有这回事？”王金贵问巧娘。
“是，真有此事，当年尚灵的奶奶也在现场。雷电远去时，那只猫还跪在我身边向我嗑头呢，那是极有灵性的猫。现在想来，像极了苗恒温和的性情。”巧娘道，“我觉得他对我们没有恶意。”
“那就好。”王金贵舒了一口气。
“不管怎样，我是不会与他做夫妻的。叫我与一只猫睡在一起，我就犯恶心。”尚灵道。
“好，好，那我们就好好与苗恒商量，看他怎么说。我相信他是一个通情达理之人，他是来给尚灵报恩的，他就不会为难我们了。”巧娘道。
“他已答应我，可以与我做名义上的夫妻，不圆房。也可以写下和离书，让我重新去改嫁。”尚灵道。
“苗恒，一直都是通情达理之人！比我们人类更会做人。”王金贵道。
“女儿，那你快点把他叫回来，我们与他当面说，早点分开比较好。”
“好。苗恒——苗恒——苗恒！”尚灵道。
尚灵的话音刚落，苗恒就在他们三人面前突然出现了。
191.一别两宽
苗恒首次突兀地出现在人前，虽然尚灵和巧娘他们有所准备，但还是被吓了一大跳。尚灵和巧娘抱坐在一块。
“贤婿，哦，苗恒，你真的是一只猫精？我等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王金贵道。他是男子，胆子稍微大些，起身围着苗恒转着圈打量起来。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左左右右打量的十遍。他口里连连称奇：“啧啧啧，你长得真好，堪称人中龙凤。长得这么完美的人，怎么可能是人呢？我早就应该想到啊！”
“岳父大人不必惊奇，我是一只修炼了千年的精灵，现在拥有人的一切特征，跟你们正常人无异，如果不是我亲口承认，你们永远不会知道我的来历。对不对？”苗恒道。
“对，我们从来没有怀疑过你。”王金贵道。
“苗恒，请坐。”巧娘道。
“谢谢岳母。”苗恒微笑地向巧娘点了一下头，然后在客位上坐下。
“你可以跟我们人类结婚生子吗？”巧娘问道。
“我已修炼成一个完全正常的人类了，当然可以结婚生子。否则我也不会求娶尚灵妹妹。”苗恒道。
“可是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如果你真是为我好，真的是要报恩于我，你应该早点坦白你的身世，让我自己来决定是否嫁与你。”尚灵问苗恒。
“对不起，尚灵妹妹。先前，我只知道，我可以跟男人的一样娶妻生子，可以保护你一辈子。后来在新婚之夜，我被一个仙界的朋友叫走了，她告诉我。若我这只猫精与凡人女子圆房，就会减掉这个女子的十年寿命，同时也会助我飞升成仙。凡人的十年阳寿何其珍贵，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么能害你呢？无奈之下，我只能以实情相告。”苗恒道。
其实，在苗恒化成人初下山时，就有一个老道告诉了他这个修仙的秘招：与一个相亲相爱的凡人女子成亲，然后，凡人女子会损失十年阳寿，而自己会早日升仙。
后来，又得青烟师傅点拨，改变了苗恒的老旧观念。青烟师傅说修为高深的精灵可以与凡人女子做夫妻，不仅不会影女子的寿命，还有助于女子延年益寿，长命百岁。他有亲身体验。在青烟师915岁时，他邂逅了一位美丽善良的姑娘，叫兰叶，他们成亲后，夫妻恩爱，琴瑟和谐，他们一起生了一个儿子。兰叶夫人活到了98岁，这么大岁数的凡人，世间少有。能说兰叶夫人减寿了吗？看来别人说的话不可全信，要靠自己去分析。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苗恒情愿相信恩师的话，而不是一个去选择相信一个老道士的话。再说，苗恒化成人后，就有了人的思想感情，他的潜意识里也期望此生来一场艳遇，体验一下爱与被爱的感觉。
后来，他成功避过雷劫，又知道巧娘肚中是一个女娃，就决定要去爱护这个人类女娃。作为一个男子而言，想要爱护一个女孩子，最好的办法无疑就是娶她，日日夜夜陪伴她，生生世世照顾她。所以，他也没有多想，就变成一个老和尚，告诉了巧娘，将来尚灵要嫁苗恒。苗恒只是想先把亲事定下了，将来就没人跟他抢亲了。
若干年后，当自己心爱之人——月牙公主提起此事时，苗恒信以为真了。她身为仙女，自然熟悉下界精灵的生存法则，她说的跟先前老道士说得雷同，这些高深的天道，当然不是青烟师傅的个案所能解释的。
苗恒对与凡人成亲的这件事，前前后后思想波动很大，一时半会也跟尚灵讲不清楚，只能隐一半讲一半，说多了也是徒增对方烦恼。
“苗恒，谢谢你能与尚灵坦诚相待。”巧娘微笑道，她已完全不惧怕苗恒是异类了。她转头对尚灵说，“尚灵，既然你与苗恒尚未圆房，你现在做选择还来得及，你是怎么想的？”
尚灵看着苗恒不知道如何开口，毕竟拒绝人家一门亲事不是儿戏，拒绝像苗恒这般感恩图报，至真至善的行为，真的狠不下心。
苗恒看出了她的为难，于是，他对尚灵道：“尚灵妹妹，你永远是我的妹妹，我会一直保护你照顾你。你现在不用急着回答什么，慢慢想，需要我帮忙时，请招呼一声。”苗恒接着从身上掏出一张纸递给尚灵，说：“这是我给你的。”
尚灵把那张纸接过来一看，轻呼出了三个字：“和离书。”
巧娘和王金贵两人听到“和离书”三字，着实一惊。苗恒能设身处地为人着想，“和离书”一出手，任何问题都迎刃而解了。这一举动无不令尚灵、巧娘和王金贵感动，外带佩服。他们想说什么，也不知如何开口了，所有的语言显得苍白无力。
苗恒冲大家笑笑，拱拱手，往门口的方向一转身，他的人就消失了，就像未曾来过。如果，不是尚灵手上捏着和离书，刚才苗恒到此之事就如同做梦一般。苗恒来无影去无踪，神龙见首不见尾，真叫人捉摸不透，他就是一个虚无缥缈的人。好在，现在他们把话都说清楚了，和离书也拿到手了。尚灵到时候可以再择良人。
柳府把所有苗恒带来的彩礼，除了活禽已宰杀或已放飞的，都退还给了苗家。管家刘守带领着苗宅下人，押着数辆马车的彩礼原路返回了。
柳府把尚灵与苗恒和离之事已公之于众了。原因则是苗恒大婚当天酒醉身亡。这就是苗恒在和离书上捏造的原因。除此以外，也想不出其他的好托辞。
一时之间，四乡八邻的人都为尚灵感到惋惜。这场苗柳两家的亲事如同昙花一现，立马就凋零了，无不叫人唏嘘。
苗恒他自己则住在雁荡山苗府洞，暂时与云朵师徒四人呆在一块，稍作休息。
人间的琐碎与别离确实能消磨人的精力，苗恒需要休整一下。他化成原形在雁荡山的林间跳跃，在草丛里打滚。每天清晨还要教云朵他们武功，随着时间流逝，云朵和三只大雁的武功突飞猛进，振翅一飞三千里，扶摇直上九重云。叫人好激动哦！
192.吓坏徒匪
然后和云朵他们在一起度过了一段快乐的时光，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宁静而安详。
有一天，他正在教云朵和三个徒侄读书，他们齐声朗读，很是认真：“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突然，苗恒耳廓中听到有人唤他的名字，那是尚灵的声音，还带着哭腔呢，她肯定是出事了。我得赶紧去救她。苗恒心说。
“你们自己先读一会儿书，互相讨论一下文章大意，并把它背诵下来。有人向我救命，我去去就回。”苗恒对云朵她们嘱咐道。
“好，兄长。”云朵道。
于是，苗恒催动乾坤挪移之法，片刻之工就来到一处荒野的官道上。
这里是去往四都县的官道，途经深山密林，前不着村后不靠店。常有土匪出没，劫人钱财度日。
他来时远远地就看到一些蒙面的黑衣人在抢劫一个车队，他们手持大刀，乱砍一气。此车队中有三辆马车，一辆乘人，后面两辆装物件。围着马车的丫环家丁一大堆，很快被黑衣人冲散了，慌不择路，四下逃窜。黑衣人也不去追那些逃跑的下人，而是忙着收获战利品。他们早有人把装货物的马车赶走了。
土匪头儿带着两个手下来到坐人的轿子前，他命手下去掀轿帘子。当他的手下用刀尖去挑布帘子时。苗恒已至轿子跟前，他抬起一脚把那个土匪的刀给踢飞了，只见那把大刀“哐当哐当”往一边弹去，然后坠地了。
“哪来小毛贼，敢来劫我们的道？兄弟们，给我上，一定要活捉他！”土匪头儿叫嚣着。
数十个黑衣土匪蜂拥而至，群战苗恒。“喝喝哈哈”打得难舍难分。
轿中的尚灵听外面的动静，好像有人来救了，放开胆子，撩起车窗帘往外瞧，果真看到苗恒只身一人赤手空拳激战土匪群。她兴奋地大叫起来：“苗恒哥哥，你真的来救我了！”。
苗恒看了尚灵一眼，嘴角微翘，心中也是开心，许久没有见这丫头了，还是这么喜乐的样子。他只想快点结束这场纷争。他腾空跃起，跳出土匪的包围圈，用脚一扫，把他们个个都点住了穴，定住了，丝毫不能动弹，只剩下他们眼睛在那里咕噜咕噜的转，又急又气又惧。
然后，苗恒拍拍手上的灰尘，笑呵呵地来到尚灵面前道：“尚灵妹妹，你没事吧？”
“我没事，苗恒哥哥，你来的正是时候。”尚灵开心地叫道。
“你想怎么样处置这些人？”苗恒问。
“把他们扭送官府。”
“好。”苗恒道。他飞身至旁边的一棵柳树上，随手折了一些柳条当“引子”（变东西之前的一个载体），三下两下把这些柳条搓成了绳子。他指着柳条绳子暗道：“变一根又粗又长的绳子。”然后，柳条在众人眼皮底下瞬间就变成了一根又粗又长的绳子了，如同蛇一样盘在地上，堆在一团。那些土匪见状，惊惧万分。
苗恒再用手比划了一下，好像在面前“捞”起绳子，然后伸手朝土匪们面前一推送，那柳条变化的绳索，自动地缠紧了那帮土匪，一个接着一个，一个都不落，把他们捆在了一起。这下土匪们更是惊悚地看着苗恒，像活见鬼一样。
苗恒把他们的穴道都解了，但他们依然不敢动弹，有两三个胆小的吓得屁股尿流。
尚灵就像看苗恒变戏法一样，惊喜连连，赞叹不绝。“妙啊，妙啊，哈哈哈，现在看你们这帮土匪如何逃脱？”尚灵抚掌大笑，真是大快人心。
刚才那些尚未跑远的丫环家丁们见有一个英雄好汉把土匪们打傻了，定住了，就放心地回来了，围护着小姐。
“小姐，小姐，您还好吧？”
“小姐，奴婢没用，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惊了。”
“回去每人都要扣三个月例钱。”
“谢谢小姐。”
“谢小姐的饶恕。”
尚灵现在心情大好，只能小惩大戒一下，也不与他们计较，这些胆小如鼠的下人，拿什么与那些穷凶极恶的土匪抗衡。
“扣三个月例钱太便宜了你们。”有一个人的声音由远及近，下人们回头一瞧，吃惊非小，这不是那传说醉死的姑爷吗？原来没死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们大眼瞪小眼，心里担忧着，不知姑爷会怎么惩罚他们。
苗恒走近尚灵，对那数十个丫环和家丁们说道：“平日，柳府供你们吃喝，如今大难临头，你们只管着各自逃命，置主子的安危于不顾，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家伙，同那些土匪有何异？”
“啊？姑爷饶命啊，小的知道错了。”
“姑爷，小的错了，姑爷要打罚都认了。”
“我不再是你们的姑爷，你们小姐那里有我的和离书。”苗恒道。当初，他让柳府对外宣称新郎醉死，这是一个保护柳府名誉的做法。醉死本就是一了百了的借口，而苗恒为什么要写下和离书呢？主要是想让尚灵和巧娘夫妇放心，毕竟苗恒没死啊，万一哪天反悔了去找尚灵，如果尚灵又嫁人了，岂不是叫尚灵难做人。有了和离书，事情就讲得清楚明白了。
苗恒接着说：“但是，我与你们小姐亲如兄妹，她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今天就要替你们小姐好好管教一下你们这些不知好歹的下人。我就罚你们回去失明一个月，让你们尝一下手足无措，不得自由的滋味。”
那些下人听罢，吓得腿都软了，扑通跪在地上，向苗恒和小姐磕头求饶。
“啊？是，是。”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谢苗公子不杀之恩。”
“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下次若敢再犯，我就让你们终身瞎了眼，从此，暗无天日地过日子。”
“啊，啊，小的不敢了。”
“小的知错了。”
跪了一地的下人又是磕头如捣蒜。苗恒理都没理地上那些人，只对尚灵道：“保重，告辞。”就飞走了。尚灵心中很感激苗恒，他有求必应，救人于水火，真是一个好人。
193.过堂受审1
土匪活捉了后，尚灵一边派人押解他们入城，一边叫人快马加鞭去四都县找来官兵接应。安排妥贴了，他们就准备就地歇息，吃一些水和干粮，补充一下体能。
有人去放马吃草，有人去检查车上货物，还有人坐在小姐不远处，随时候命。
苗恒和尚灵拣了一块干净柔软的草地坐下，面对面，吃着千层饼。
尚灵看着苗恒，忆起往昔，他们曾经是恋人，有那么一刻还是夫妻来着。可是，就因为自己，拒绝了他。如今的他，模样没变，爱护自己的真心也没变。
要说不后悔，那是假的。苗恒除了是异类，其他方面都很完美：才貌双全，家底殷实，武功盖世，最主要是待尚灵好。如此的好儿郎，世间能有几人？可是，好马不吃回头草，就留一份美好在彼此心中吧。
“尚灵妹妹，你们这一行是进城去吗？”苗恒问。
“是”尚灵答，“我母亲给我说了一门亲事，叫我先去城里的王府住着，到时候就在那里发嫁。”
“巧娘阿姨安排得甚妥贴。恭喜你。”
“对不起，苗恒哥哥，你怨我吗？”
“怨你做什么？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苗恒大口地嚼着饼，好像没有时间说话。
“嗯。”
“我们成亲的那天晚上，还发生了一件事。就是你送给我的那一幅月牙公主的画不翼而飞了，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吗？”
“月牙公主把它带走了。”
“她何时来过？”
“就在那一晚。”
“可惜，我没见着。”
“尚灵妹妹，我该走了。”
苗恒吃完就起身，欲走。尚灵也赶紧起身，道：“苗恒哥哥，你不多坐一会吗？”
“不了，再会。”
苗恒说完，就往森林深处走去。尚灵他们也要赶时间进城了。
尚灵一行人刚到她的继父王金贵府中，那二十三个下人同时瞎了，别说干活，就连自己的生活都难自理了。巧娘知道原委后，心中赞叹苗恒神通广大，法力高强。她吩咐下去，把那些临时瞎子聚在一处院子，男子一间卧房，女子一间卧房，同吃同睡一处。不许他们在府中乱跑，以免影响府中正常生活秩序。在这一个月的软禁中，那些临时瞎子好好反省了一下，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下次再也不敢丢下主人不管了。一个月刚过，苗恒施在他们身上的法术就消失了，他们又重见光明了，这种失而复得感觉，无不叫人欣喜。
与此同时，自打那帮土匪被关进县衙大牢，他们就一直想侍机报复苗恒。土匪头子告诉狱卒，说尚灵小姐有一个前夫是妖孽，会让柳条变成绳索，再让绳索自动来绑人。
土匪头子的话传进了县官史大人的耳中，他就着人把王府的尚灵带进了公堂，要当场审训这个妖孽的前妻。
两班衙役拄着水火无情棍，在公堂的地板上来一阵有节奏的敲击，口中齐呼“威武”两字。县官半百老头，端坐堂上，甚是严肃，他手拿惊堂木一拍，公堂上下顿时安静了下来。
尚灵一个闺阁女子，哪里见过此等阵仗，跪在地上软趴着，惶恐不安，心乱如麻，不敢抬头看县官一眼，只能竖起耳朵听周围的动静。
194.过堂受审2
“堂下何人？”县官问。
“民女姓‘柳’名‘尚灵’，是四都县龟村人士。”
“你有一个前夫，叫苗恒，有无此事？”
“回大人话，有此事。”
“有人状告你前夫是一只妖孽，你可知此事？”
“回大人的话，确有此事，但是，当我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后，我就与他和离了。”
“你现在有没有带和离书？”
“没带。”尚灵道。谁知道县官带她来是做什么，她怎么会有事没事带和离书在身上呢。
“来人，去王金贵府中取柳尚灵的和离书来。”县官冲堂下衙役吩咐道。
“是！”有两个衙役出列领命而去了。
县官大人继续问尚灵：“柳尚灵，请问，你是怎么知道苗恒的真实身份的？”
“他亲口告诉我的。”
“哦？”县官吃惊了，继续问道：“他到底是何种来历。”
“我不清楚，但他神通广大，变化无穷，绝非凡人。”
“哦，你可知他藏身何处？”
“不知。”尚灵道。她只知道苗恒在杭州府有家业，但他四处游历，居无定所。
“有人状告他霸占良田，逼人成匪，有无此事？”
“大人，请明察，这是有人存心诬陷他。苗恒哥哥行侠仗意，锄强扶弱，是一个大好人。”尚灵激动地分辩道。当对方不讲理，恶意怀疑自己心目中的好人时，人自然而然会变得无法尊敬对方，畏惧对方了。现在，尚灵就是这样，她很激奋，不再似初来时那般害怕公堂了。
“是不是诬陷，待我查明情况再做定夺。”县官道，“来人，把柳尚灵先押入大牢择日再审。”
“大人，我何错之有？您为什么要关押我？”尚灵慌张大叫道。
“是！”上前两个衙役，把尚灵扭送走了。
县官见惯了这种不甘愿被关押的人，来这里的每一个人几乎都是这种情形。他一甩袍袖从侧边门口进到里间屋去了。
尚灵被关押到一个女囚室的单间屋里。这里没有床铺，只有一堆稻草堆在角落里。稻草对面的角落里放着一个带盖子的木桶，应该是解大小便用的。
整个女囚室里有很多这样的小格间，那些小格间都关着犯人。有的在喊冤，有的在流泪痛哭，有的在呼呼大睡。整个大环境充斥着腥臊恶臭之味，叫尚灵直犯恶心。尚灵从小被当作大小姐养着，何曾受过这种罪。
她明知道连续呼唤“苗恒”三次，他就会前来搭救。但是现在，她不敢这样叫了，因为县官他们就是想利用尚灵当作诱饵，等着苗恒回来自投罗网，然后抓妖除怪呢。所以，她不能向他求救了。
可是除了他，还有谁能够帮她脱离牢笼呢？尚灵沉下心来想啊想，脑海中闪现了一人，那就是京都任太子少傅的秦华。她和秦华之间有过一段纯真浪漫的感情。想来秦华念过去会设法救她一命。尚灵想到这里，顿时来了精神。
她从上身里面的一件白色衣服上撕下一个边角，然后咬破手指，就在白布上写了几个字：“救我！华哥，灵。”写完后就把血书藏好，待家里来人探监，就托他们带出去。
第二天，巧娘使了一些银两，才得狱卒通融，放她进来探监。
巧娘备了一些吃食和银两来到牢房里，母女俩一见面，抓着对方的手先是痛哭一阵。然后互问了一下各自的情况。
“娘，家里还好吧，衙役没有为难你们吧？”尚灵问道。
“没有，家里一切都好。我和你爹就是担心你。这两天，你爹都没去粮油店照看生意了，四处托人找关系呢。”巧娘道。
“娘，你回去替我谢谢爹。”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是他这个当父亲的该做的事。”
“家里生意也要紧，不可为了我荒废了。”
“不会了，有管家和伙计在料理呢，他们都是我们培养出来的老人，放心吧。眼下，救你出去才是头等大事。”
经巧娘提醒，尚灵赶紧从胸前交领处掏出一个白布团递给巧娘。说：“娘，请把这个带给秦府长房长孙秦华，他官拜太子少傅，曾经与我相好，他是一个念旧的人，只要他出面就一定会救我出去的。”
“好，好。”巧娘道。他现在也不敢看白布团里写了什么，直接揣在怀中，小心收好。“我刚才来时，见一路进来的门口和墙上都贴有门神，传说门神最擅长降妖除怪了。女儿，你千万别叫苗恒来救你。”
“我不会叫他来的，县官就等着苗哥哥自投罗网呢。”
“我们已把和离书交给县大爷了，相信不日他们就会放你出去。”
“但愿如此。”
尚灵又赶紧摘下一对耳环当作信物，让母亲交给秦华。这一对耳环是当年秦华送与她的，睹物思人，必会眷顾三分情。
这时，有一个狱卒过来哄人了。“时辰到了，快回去吧。”
尚灵和母亲执手相看泪眼，依依不舍地告别了……
巧娘回到家中，打开尚灵给的白布团，展开一瞧，是一封简短的血书，寥寥数字：华哥，救我，灵。鲜红的字迹，字字扎心，巧娘看着看着又掉了一阵眼泪。王金贵在旁劝解道：“夫人勿忧，我有主意。我写一封信把此案原委诉个清楚，好让秦少傅明白，方便使力。依我看，尚灵并没有什么过错，县官大人只是拿尚灵做诱饵，想引苗恒现身。”
“相公，所言极是，我就不烦你了，请相公速速写信，然后差人日夜兼程送往京中秦府。”
“嗯，我这就来写。”
王金贵很快就写完了信，洋洋洒洒两页纸，才把事情叙述清楚了。然后，王金贵把书信与尚灵的血书和信物一并装入信封，连夜命人送出去了。
信送出去七天后，收到回信，秦华说会设法营救出尚灵。但需要王家答应一个条件，答应秦华纳尚灵为妾。
秦华知道了尚灵先前身上的妖气来自苗恒，心里就放心了，重燃他与尚灵之间的感情。他一直以来有个愿望，就是要与尚灵厮守在一起。不如趁此机会了却这个心愿。
巧娘和王金贵无奈之下，只能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