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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雁九     我的公公叫康熙txt下载     我的公公叫康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零一章 家族体面(第二更求月票)

    这是刑部衙门门口,卫家人喧嚣,就引得不少人侧目。

    虽没有人上前说什么,可是那诧异的目光、唏嘘的神情,使得八阿哥很是难堪,浑身跟针扎似的。

    他望向卫家几个长辈,道:“现下最好的法子,就是将银两补足;要是再拖下去,只会更糟糕……”

    大家的脸色都难看。

    进了口袋的银子,谁舍得掏出来呢?

    还有就是不是谁家都能掏出来的。

    旗人爱讲个排场,什么时节吃什么、穿什么,都按照排场四时来。

    如今还流行奢婚,聘礼要多,嫁妆也极丰厚,这儿女亲事就散了大半家财。

    大家不约而同地望向八阿哥。

    八阿哥可是有二十三万两银子的!

    卫家发迹的晚,在御膳房排在乌雅家跟马家后头,这些年侵占的银子,比不得那两家多。

    卫家的当家人塔汉看着八阿哥道:“八爷,我们确实凑不齐这些银子,家里本就比不得其他几家根深叶茂……”

    八阿哥看着塔汉,带了几分冷澹道:“外头有钱庄,听说卫家自己还开了一个,要是还凑不齐,户部也允许旗人借贷……”

    塔汉的话被噎了回去,另一个辈分大的卫家人倚老卖老,道:“家里的钱庄就是兑铜板用的,划拉划拉也就是万八千两银子,顶什么用?外头的钱庄,是三分利,一万两银子一年就是三千六百两银子的利,谁借得起?户部是允许旗人借银子,可那是对王公大臣说的,品级越高、借的银子数额越宽,如今我们都是白身旗人,户部哪里会搭理我们……”

    “要是八爷不帮把手,我们实凑不齐这些银子,到时候旁人家都脱身,就卫家陷在里头,也伤八爷体面……”

    “内务府的前程没了,这阖家老小也要嚼用,到时候少不得要靠八爷提挈,给孩子们补个府缺……”

    八阿哥却是烦了。

    实没有想到,到了这个境地,卫家人还想着裹挟自己。

    他不由笑了,道:“还有一个法子,省心省力,也能全了我的体面……”

    卫家的几个领头人都望向八阿哥。

    “那您快说啊,这叫人白着急……”

    “就是,弄到现在,卫家愣是比旁人低一头似的……”

    “就是,就是,什么法子?是跟九阿哥借银子么?那可是个财主,小汤山的地赚海了银子了……”

    八阿哥看着众人道:“我效彷三贝勒,大义灭亲,求汗阿玛不必看在我们母子面上,直接籍没卫家,补足银子,可好?”

    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

    八阿哥却懒得再应付这些人,转身就回了刑部衙门。

    剩下卫家众人面面相觑。

    脾气再好,那也是皇子阿哥,帮他们未必能做到,可是“大义灭亲”却是一句话的事儿……

    *

    户部衙门值房,白启喝了一杯茶,脸上满是庆幸。

    四阿哥神色不变,对于今日结果,意外也不意外。

    意外的是,比想像中惩戒得重。

    不意外的是,不还钱没有好下场。

    白启撂下茶杯,唏嘘道:“前几天亲戚都埋怨,奴才也不搭理他们,只尽量的凑银子,能补多少是多少,家里的两个庄子也都卖给姻亲人家了,总算是补上了四成,今儿那两家的消息一出来,其他房头的人就老实将银子都凑上了,方才奴才过来之前,都送到慎刑司,也算了了此事……”

    四阿哥听了,却是心下一沉。

    这次补的是御膳房“出清”的亏空。

    可是御膳房能贪墨的只有这一处么?

    采买上呢?

    那个才是大头吧!

    乌雅家能在数日之内凑齐这么多年的贪墨银两,不是日子节俭不舍得花钱,而是还有别的收入,真正贪墨的银两比查出来的数额更多。

    四阿哥心中生出闷气,看着白启道:“乌雅家族人从御膳房清退后,现在都在什么衙门?”

    白启想了想,道:“分得比较散了,品级高的、资历深的去年年初是直接调任其他衙门,品级不高的,有些补了缺,有些还在候补……”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道:“去年年底之前补缺的都顺当了,今年年初以后的,就卡了不少……”

    提及这个,四阿哥脸色一沉,望向白启道:“九阿哥那边的年礼,是谁拟的?”

    乌雅家是皇子外家不假,也出了两个皇子,那又如何?

    九阿哥是皇子,岂是他们能轻慢的?!

    这倒像是在他们兄弟之间下蛆。

    幸好兄弟之间交情好,九阿哥也不会因此疑到他跟十四阿哥身上,否则的话早有了嫌隙。

    白启脸色青青白白,道:“是奴才二叔……”

    四阿哥面上带了厌恶,之前反对白启补银子的也是此人,还让家中女卷递折子入宫,去永和宫念叨这些。

    结果如今乌雅家因偿还银两积极,逃过一劫,倒是便宜了那边。

    四阿哥看着白启道:“过了这阵子,抬旗的事情应该也敲定了,往后就是两家人,舅舅遇事还是要自己拿主意才行,不要被长辈掣肘。”

    老而不死为贼。

    倚老卖老,贪心日盛的,说的就是这些内务府的老吏了。

    白启恭敬道:“四爷放心,奴才回去就约束家里,恭谨安分,不给娘娘跟两位爷丢脸……”

    四阿哥看着他,道:“汗阿玛慧眼如炬,什么都看的清清楚楚,能抬举乌雅家,也能将乌雅家打回原形,舅舅要记得这一点才好……”

    对于乌雅家的恩典,可不单单是抬旗这一件。

    白启越发恭敬道:“奴才一定牢牢记得……”

    *

    公主别院。

    恪靖公主看着三官保跟两位舅舅,面无表情。

    多普库在宗人府关了好几天,今早才给放出来。

    “这是九阿哥挟私报复!”多普库提心吊胆好几天,都要憋疯了,阴恻恻道。

    “闭嘴!”三官保低声呵斥着。

    “阿玛,九阿哥视咱们如仇寇,还不兴儿子说?”多普库带了不忿道:“别公主稀里湖涂的,也被他欺负了!”

    三官保看了一眼恪靖公主,道:“不过是误会罢了……”

    恪靖公主开口道:“我额娘是怎么没的?听说是回郭络罗家省亲时病故,那谁在我额娘跟前,怎么没有人给我报丧?”

    三官保父子都安静了。

    好一会儿,多普库道:“这就是九阿哥不待见咱们家的原由,他受了九福晋的蛊惑,误会了贵人要害他,不知怎么在御前说的,皇上就让贵人大归了,贵人最是要强,哪里受得了这个屈辱?就直接寻死了……”

    恪靖公主看着多普库冷笑道:“舅舅当我是三岁孩童?宫妃自戕是大罪,父母死罪,家族籍没,额娘寻死,怎么寻的死?”

    多普库神色僵硬,道:“这是当着公主说了内情,对外自是瞒着。”

    恪靖公主道:“额娘大归,并没有明旨,还是宫中贵人身份,她薨了,盛京内务府衙门、盛京将军衙门,就没有人出面吊唁,没有人核校额娘死因?”

    人命关天,何况宫中贵人?

    郭贵人年过不惑,又不是垂垂老矣,死因肯定要探个究竟,报到御前的。

    多普库说不出话来。

    三官保看着恪靖公主,道:“贵人是病薨,有脉桉递到御前,盛京将军衙门也来人探看过……”

    恪靖公主望向多普库道:“莫非我额娘的病有不可言之处,跟郭络罗家脱不得干系,舅舅才要推到九阿哥身上?”

    多普库差点要跳起来,忙道:“公主这话什么意思?我们跟贵人是同胞姐弟,还能害了贵人不成?不管是阿玛,还是我们兄弟,都是最亲近贵人,甚至为了保住贵人,连赫西克氏都……”

    “老二!”三官保怒道:“闭嘴!胡咧咧什么?!”

    多普库被呵的愣住,随即反应过来说的是什么,脸上血色褪去。

    恪靖公主神色凝重起来,她是郭络罗家的外孙女,当然晓得赫西克氏是谁。

    那是宜妃跟道保的生母,是三官保的侧室,康熙三十五年冬月时病故。

    康熙三十五年,康熙三十五年……

    恪靖公主心中惊涛骇浪。

    当年她没有出嫁,还在宫中。

    康熙三十五年,宜妃之子十一阿哥殇。

    她望向三官保,就见三官保浑浊的老眼中带了祈求。

    恪靖公主看着三官保父子,却是汗毛都起来了。

    他们能为了遮掩贵人的过错,害死赫西克氏;自然也能为了郭络罗家的圣宠,逼死贵人。

    归根结底,都是为了保住郭络罗家的荣华富贵。

    恪靖公主冷了脸,看着三官保道:“我到底年岁小,竟不知天下还有老大人这样厚颜无耻之人,阖家的富贵全赖于娘娘,竟然还这样丧尽天良,害死娘娘的额娘跟幼子……”

    三官保听了,皱眉道:“公主错了,郭络罗家的富贵,不是来源娘娘,是三藩之战时累积的战功,倒是娘娘的体面,是来自于郭络罗家,要不是皇上抬举郭络罗家,怎么会内定了娘娘为主位,还允带家下女子入宫?也不会让守寡的贵人前后脚入宫,给了双份体面……”

第一千零二章 敌在何处(第三更)

    眼见着三官保如此,恪靖公主澹澹道:“不知老大人拿的是军功几等?几份功牌?”

    三官保蹙眉道:“郭络罗家虽没有临阵杀敌,可是保障了军需,及时召集了上万的包衣披甲……”

    恪靖公主冷笑道:“老大人任内务府盛京左领,征调盛京皇庄的余粮也好,抽调盛京包衣护军也好,不都是职责所在么?”

    做好了当赏,可也不是什么绝世功绩,否则郭络罗家就不会因女抬旗,早就因功抬旗了。

    这三藩之功,是三官保生平最得意之事,没想到竟被恪靖公主全盘否定。

    他带了不喜道:“公主是女流之辈,不晓得这胜败不单单是战场之上……”

    恪靖公主撂下脸,道:“三十六年,圣驾亲征噶尔丹,军需供给就设在归化城,我全程都是见过的,并不抹杀后勤之功,娘娘入宫许是借了郭络罗家的力,可要说郭络罗家这些年没有沾娘娘的光,谁信?”

    说完这一句,她也觉得没意思起来,不想再啰嗦。

    她并没有去过盛京,也没有见过赫西克氏,可是每年赫西克氏往宫里送东西,都有她的一份。

    还有郭贵人,即便母女关系寻常,可那也是她的生身之母。

    想到这里,她眼圈不由泛红。

    这时,公主府长史匆匆进来道:“公主,御前来了人,是梁总管……”

    恪靖公主不敢耽搁,忙起身到了别院前院。

    来的正是梁九功。

    “谙达……”

    恪靖公主客气道。

    梁九功没有行礼,而是先传了口谕,道:“皇上口谕,召恪靖公主陛见……”

    说完,他才躬身见礼道:“老奴见过公主,公主,您看这什么时候过去,皇上还等着呢……”

    恪靖公主看了眼身上,道:“劳烦谙达先吃杯茶,我去换件衣裳……”

    梁九功自是没有异议,只道:“那老奴候着公主。”

    恪靖公主匆匆而去,换下身上半新不旧的纱衣,换上了公主吉服,坐上马车,随着梁九功出了城。

    等到公主出府半刻钟,郭络罗家父子才从公主府出来。

    他们之前在偏厅避着,不敢到梁九功前。

    等到上了马车,三官保就“啪”的一声,给了多普库一巴掌。

    多普库也晓得自己闯了祸,牙齿哆嗦着,道:“阿玛,怎么办?公主是宜妃养大的,最是亲近宜妃……”

    郭络罗家已经是日落西山,宜妃母子却正风光,谁晓得公主怎么想。

    三官保阴沉着脸,沉了半响,道:“公主不会说的,她是个聪明人……”

    *

    马车行驶在官道上,马车里,恪靖公主脸上变幻莫测。

    *

    清溪书屋,康熙盘腿坐在炕上,处理完奏折,看了眼座钟。

    暂时放下对郭贵人的不喜,他还真有些想念恪靖公主这个女儿了。

    前头的皇子金贵,前头的公主也不遑多让。

    不过就算他有耐心教导女儿,可是真正听进去的只有恪靖公主一人。

    纯禧公主是养女,多有拘束之处。

    荣宪公主性子爽利,也有几分灵气,却在读书上不上心。

    端静公主性子怯懦,读书读歪了。

    只有恪靖公主,得了宜妃的教养,随了宜妃的阔朗性子,在骑射上也有所长,是一位文武双全的公主。

    这也是康熙选她抚喀尔喀蒙古的缘故。

    喀尔喀蒙古跟漠南蒙古不同,内附的时间短,对朝廷的归属也不强,局面很是复杂。

    康熙叹了口气,恪靖公主没有像别人那样报喜不报忧,如实对宜妃提及在喀尔喀的难处,使得朝廷没有消息闭塞。

    当初这个人选,还真是选对了。

    这会儿功夫,梁九功已经进来了,道:“皇上,公主到了,在外头候着。”

    康熙点头道:“传!”

    梁九功应声出去,随后带了恪靖公主进来。

    恪靖公主进来,却是行跪叩礼,道:“儿臣恪靖见过汗阿玛,请汗阿玛安……”

    这是先国礼了。

    康熙抬手道:“起喀……赐坐……”

    后一句他是吩咐梁九功说的。

    梁九功搬了凳子,放在离御前四尺远的地方。

    恪靖公主再次谢恩,才起身就坐,而后望向康熙,带了孺慕道:“汗阿玛还跟三年前一样,就是清减了……”

    康熙摆手道:“整日里操心,日子烦着,怎么能不清减呢?”

    恪靖公主又看了下屋子里,没有看到起居注官,随后她想起一件事,好像在康熙三十六年就撤了起居注官。

    她神色就凝重起来,道:“汗阿玛,儿臣有关乎喀尔喀的隐情禀告……”

    康熙神色也肃穆起来,望向恪靖公主。

    恪靖公主道:“汗阿玛,土谢图汗部有袭杀扎萨克图汗先例,如今又蠢蠢欲动……”

    康熙沉吟道:“他们想做什么?”

    恪靖公主道:“统一喀尔喀……”

    早先的时候土谢图部的地盘即便是三部之中最大,可是也没有到现在无冕之王的地步,可是自从前些年袭杀扎萨克图汗,强占了其右部人口与土地后,实力就远远地超过其他两部。

    这失了平衡,乱子早晚都要起来的。

    康熙听了,不由皱眉。

    土谢图部的不逊,他已经见识过,并不觉得公主的担忧是杞人忧天。

    朝廷能容下三头草原狼,却不会豢养一只草原虎。

    康熙道:“敦多布多尔济一直在库伦?”

    恪靖公主点头,很是平静,道:“已经开始择选重臣之女为侧妃人选……”

    康熙看了她一眼,道:“你说这些,可是想要朕为你张目,下令惩戒敦多布多尔济?”

    恪靖公主摇头道:“儿臣已经出嫁,不敢为私事劳烦汗阿玛操心,这些不过都是小事……”

    说到这里,她带了郑重,道:“汗阿玛,土谢图部身边没有了准噶尔部,不再需要朝廷的庇护,现下安生,不过是休养生息,等到十年、八年,下一茬丁口成长起来,他们就不会继续这样安份,或是吞并其他两部,或是北击沙俄……或是侵扰归化……”

    康熙当了三十多年帝王,当然想过这些,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他看着恪靖公主,道:“喀尔喀需要休养生息,朝廷也需要……”

    战争一起,就是钱粮。

    近些年朝廷虽略有盈余,可是也多用在河工上,真要发动一场大战,那上下又要紧巴巴。

    主要也是怕战争胶着,要知道喀尔喀三部虽内附,可是扎萨克图部与车臣汗部两部,同俄罗斯也都勾勾搭搭。

    谁晓得到时候俄罗斯会不会趁机南下叩边。

    恪靖公主看了眼梁九功跟魏珠道:“汗阿玛,儿臣有一策,要单独禀奏……”

    康熙深深地看了恪靖公主一眼,对梁九功跟魏珠挥挥手。

    梁九功跟魏珠退了下去,招呼着门口的值守太监跟侍卫,避开清溪书屋门口

    恪靖公主起身跪了,道:“汗阿玛,土谢图汗部没有敌人,才会想着对外,那就给他们竖起来敌人……”

    康熙沉思,道:“敌在何处?”

    恪靖公主指了指自己,道:“和硕恪靖公主与和硕额驸敦多布多尔济……”

    “和硕额驸……”

    康熙看着恪靖公主,带了诧异道:“你晓得你在说什么?”

    恪靖公主叩首道:“儿臣晓得,土谢图的汗不会全心全意向着朝廷、依赖于朝廷,可是和硕额驸是以妻为贵,会依赖于朝廷……”

    “你想过没有,你以后的儿子是敦多布多尔济的继承人,会是土谢图部的主人?”康熙问道。

    恪靖公主看着康熙,郑重道:“若是额驸还在汗王位上,为了拉拢土谢图部的老臣,下一任继承人之母,只会出身喀尔喀,同摸不着的汗王位相比,儿臣更愿意儿臣的儿子成为世袭旗主,扎根喀尔喀,成为土谢图汗部跟大清之间不可或缺的桥梁……”

    康熙实没想到,女儿会有这样的果决。

    他站了起来,亲自扶起了恪靖公主,皱眉道:“敦多布多尔济竟是有这样打算?平日里,可有怠慢你之处?”

    恪靖公主起身,傲然一笑,道:“儿臣是公主,君臣有别,还轮不到他在儿臣面前作威作福,只是他年纪轻,登了高位,身边鱼龙混杂,多少人等着沾光攀富贵,奉承蛊惑的人多了,难免轻浮起来,没有关系,打回原形就好了,他的汗王是沾了儿臣的光,汗阿玛赏的,汗阿玛自然也能收回来……”

    敦多布多尔济虽是老汗王的长孙,可是他父亲已经病逝。

    老汗王生前没有确定继承人,在长孙跟幼子之间犹豫不定。

    按照蒙古的传统,倒是幼子守灶的更多些。

    等到老汗王病故,土谢图汗部报到朝廷,朝廷就让敦多布多尔济袭了汗位。

    原本想着敦多布多尔济会感念朝廷恩典,善待公主,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走向。

    算下来,还不到半年的时间。

    康熙看着恪靖公主道:“开弓没有回头箭,要是他知晓汗王之位因你而失,会怨恨你,夫妻之情也会就此断绝……”

    恪靖公主扶着康熙,带了讨好,道:“所以儿臣才要密禀啊,汗阿玛就帮帮儿臣,让这件事永永远远地成为秘密吧……”

第一千零三章 处置(谢盟主“一花╮一叶”加更)

    父女之间的气氛缓和起来,重新坐下说话。鮦

    “阿木尔三岁了,朕叫太医院留了熟苗给她,等你回去的时候,就带太医回去吧……”

    康熙道。

    阿木尔就是恪靖公主的长女,阿木尔这个名字还是康熙所赐,是蒙语“太平”的意思。

    恪靖公主不由笑了,道:“儿臣倒是跟汗阿玛想到一块儿去了,之前往库伦去信,也是这样说的。”

    康熙道:“等到阿木尔大了,就送她回京来……”

    恪靖公主面上带了欢喜,道:“儿臣前几日抱着丰生跟阿克丹都爱不释手,也想到这个,阿木尔是汗阿玛的外孙女,能回到京城再好不过……”

    康熙听提及九阿哥的孩子,神色有些淡。鮦

    恪靖公主见状,也带了黯然,而后叹了口气道:“汗阿玛,方才儿臣过来之前,郭络罗家老大人携次子、三子请安,儿臣疑惑贵人之殇,就追问起来,结果知晓一骇人消息……”

    说着,她就如实说了多普库的“失言”,还有三官保傲慢之下,没有否认她后头的说辞。

    郭络罗家的人没有人提及十一阿哥,可是也没有否认恪靖公主的说辞。

    “能让郭络罗家用人命遮掩的,定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儿臣额娘并不无辜,可是郭络罗家的人胆子也太大了,对皇家毫无敬畏之心,对娘娘跟九阿哥也多有怨愤,今日还颠倒黑白挑唆儿臣怨恨九阿哥,再留下去,恐成祸患……”

    说到这里,公主顿了顿,道:“儿臣晓得,为了娘娘体面,汗阿玛对郭络罗家素来优容,可到了今日,再纵容下去,怕是他们还要生事……”

    康熙看了恪靖公主好一会儿,道:“你知晓此事,会不会为难?”

    恪靖公主点点头,道:“儿臣是有些为难,娘娘并不是有心机之人,日子也过闲散自在,怕是从没有想过至亲骨肉会这样阴害她的亲人,竟是被糊弄了这些年,儿臣犹豫的,是不是要告诉娘娘真相……”鮦

    康熙道:“你就不担心宜妃会迁怒于你?”

    恪靖公主摇头道:“儿臣不怕,儿臣只担心娘娘会伤心难过,缓不过劲儿来……”

    “那五阿哥与九阿哥呢?”康熙道:“你就不怕他们也迁怒你?”

    恪靖公主道:“要是一时的,儿臣不会计较,谁叫贵人确实是我生母,可要是时间久了,那儿臣就要恼了,这自古以来,都是从父论的,没有非要将从母单论的,我们身上流着的血,有七成半是一样的……”

    恪靖公主这样坦然,康熙心中的担心也去了不少。

    是啊,郭络罗家留了太久了。

    之前以为除了内务府的职官,就能老实本分,结果还不安生。鮦

    不肯登五阿哥与九阿哥的门,私种人参,私下里勾连太子的门人……

    康熙看着恪靖公主,道:“亲亲相隐,你不必再掺和此事,朕会处理,宜妃与两位阿哥处,也不必再提旧事,宜妃跟老九只以为你额娘要算计九阿哥身体,五阿哥连这个都不知道……”

    恪靖公主算是解了心中疑惑。

    郭络罗家这几年,走了下行,连盛京内务府包衣佐领的世官都丢了,可是并没有什么提得起的罪名。

    跟五阿哥、九阿哥关系疏远,可是也没有仇怨在外头。

    原来大家都不晓得内情。

    只有皇父晓得此事,还没处置罢了。鮦

    毕竟八旗重姻亲。

    这中间的罪名又不好拿到台面上说。

    恪靖公主就道:“听说老大人的兄弟性子刚直,家里人口也简单,只有一个孙子在九阿哥府上当侍卫。”

    如此一来,将郭络罗家旁支抬举起来,再收拾三官保一家,旁人就会晓得上意。

    康熙点点头,道:“朕晓得的,会叫人留心此事……”

    看着女儿果决,能独掌一面,康熙心中很复杂。

    如果恪靖公主是阿哥就好了,翊坤宫母子也有个可靠的依靠。鮦

    结果呢?

    老五过于温良,老九又过于义气,兄弟俩都靠不住。

    总不能等到十八阿哥大了,让他回过头来护着两个哥哥吧?

    康熙想到了丰生。

    或者还可以指望丰生。

    至于五阿哥家的弘昇,康熙并不打算抬举。

    公主过来的时候就申正二刻,父女俩从国事说到家事,说了大半个时辰。鮦

    到了饭时,康熙就留饭,道:“今日膳房做了烀猪肉攒盘,还有烀白肉血肠,朕记得你小时候最爱吃这个……”

    烀猪肉攒盘,是猪头肉、猪肘肉、猪蹄肉,外加猪舌、猪耳朵、猪肚、猪心、猪肝这八样烀熟切片装盘,佐以调料吃。

    烀白肉血肠,是两碟切片的五花肉,外加一盘猪血肠,也是配几个料碟。

    恪靖公主道:“儿臣正馋这一口呢,尤其是血肠,这个喀尔喀可没人会灌……”

    少一时膳食摆上来,主菜就是康熙提及的这两道。

    恪靖公主刚开始调的蘸料是腐乳跟蒜蓉,等到吃了几口后,就换成了韭菜花。

    等到撂下筷子,她才颇有感慨道:“时间过的真快,这一转眼,儿臣出京已经四年,早年在宫里的时候,儿臣不喜韭菜花,觉得味道太冲了,现在吃肉,竟离不得这个了……”鮦

    康熙就道:“归化距离库伦太远了,你没有想过去库伦么?”

    现在归化城外的公主府是三十六年打准噶尔临时修建的,很是简陋。

    这年轻夫妻也没有一直分隔两处的道理。

    恪靖公主道:“汗阿玛,等到日后事定,儿臣想要在归化城外修建公主府……”

    归化城里有八旗驻军,公主府修建在那里,会更安心。

    康熙颔首道:“好,此事朕记下了。”

    恪靖公主献策,免了大清漠北之患,一个公主府还是值得的。鮦

    等到用了晚膳,天色不早,恪靖公主还要回城,就乘车离开了……

    *

    北五所,正房。

    舒舒将藿香正气散准备好了,问九阿哥道:“内务府的冰够用么?要是不够的话,叫人在外头买……”

    明日开始,九阿哥就要回内务府坐衙了。

    这一天比一天热了,还不许坐车,只能骑马,也让人不放心。

    九阿哥道:“富裕着呢,不用担心这个……”鮦

    说到这里,他也不放心了,叮嘱舒舒道:“别老抱阿克丹,仔细胳膊疼;尼固珠那里也是,太压手了,别累着……”

    舒舒忍不住笑道:“现在出了月子了,没有那么虚了,无碍的。”

    九阿哥轻哼道:“听爷的,要不然的话,爷就吩咐福松,再补几个保母进来,省得你老不放心。”

    舒舒摊手道:“爷不在家,我也就哄哄孩子罢了,哪里就累着了?”

    九阿哥想了想,道:“弓还是捡起来吧,你不是说那个舒展筋骨,养生健体么?”

    舒舒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道:“该晒黑了……”

    现在可没有专业的防晒霜,真要黑了,就要黑上大半年,过了冬天才能捂白过来。鮦

    九阿哥想起院子里支过的遮阳棚道:“在棚子下呢?”

    舒舒有些犯懒。

    一动一身汗的,谁也不爱动。

    九阿哥却不放心了,想了想,道:“那就晚饭后、天黑前这一段练习,没那么晒了,到时候爷陪你一起……”

    舒舒这才点头,道:“好……”

    是不能再懈怠了。

    太舒适了,人就变得慵懒了。鮦

    当天晚上,躺在床上,九阿哥又念叨起来了,道:“爷不在家,你也别老围着三个孩子转,可以去北花园打牌,还可以往四嫂、七嫂那里串门,实在无聊,还可以带小九跟老十福晋去庄子里……”

    舒舒想起庄子上的五头耕牛,就道:“我还真想要再去庄子上转转,看看麦收后能不能再种一茬豆……”

    九阿哥道:“你是想到江南的两季庄稼了?京城这里怕是不成,冬天太长了……”

    舒舒道:“到时候试试看,也不要求它长得好,要是收了就直接做饲料,总比只种白菜强……”

    京城外头的地,多少种一茬庄稼,如果种小麦这种收获早的,就跟着一茬白菜。

    弄得白菜稀烂贱,到了秋天的时候,一文钱好几斤白菜。

    说到这里,舒舒又道:“我再看看耕牛好不好用,要是好用的话,回头阿玛给的小牛到了,应该就可以多用深耕犁,这样每亩地的收成也能多些……”鮦

    九阿哥听了,来了兴致,道:“这个跟推广良种异曲同工,都是增产的,那你好好看看,要是觉得可行,直接让四哥他们推广,到时候咱们从蒙古收购的除了羊毛跟羊绒之外,还可以加上牛犊……”

    舒舒点头应了。

    年轻夫妻,少不得亲近一二,就此略过。

    次日一早,吃着早膳,九阿哥才想起了三阿哥,忍不住“哈哈”笑道:“估摸他今天要傻眼……”

    舒舒则想到了三福晋,前日的无礼叩门,应该也有踩低捧高之嫌。

    今日境遇逆转,不知道三福晋会是什么滋味儿……

    *鮦

    皇城根下,郭络罗家。

    一大早,就“呼呼啦啦”过来五十护军,将前后门都给堵了。

    三官保昨晚辗转反侧,五更天才睡,眼下被叫醒,只觉得头痛欲裂……

    *

    谢谢盟主大大,谢谢各位书友。

    下一更4月8日中午12点左右,欢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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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四章 恩典(第一更求月票)

    等到晓得御前来人,已经在前厅候着的时候,三官保的眼皮就跳了跳。黦

    前院,来的是御前大太监赵昌,手中拿着一个卷轴。

    看到三官保被儿子们扶出来后,他就托起手中卷轴道:“老大人,皇上有旨……”

    除了长子道保分家出去,三官保的其他四子都在。

    赵昌打开圣旨,传道:“内务府已革盛京佐领三官保,补大凌河牧场总管,即刻阖家赴任,不许耽搁!”

    听到前头,后头的郭络罗家兄弟还带了欢喜。

    大凌河牧场总管,那应该是肥缺吧?

    听到后头,察觉到不对。黦

    赵昌身后的十数名护军,腰间可都配着刀的,而且都握在刀柄上……”

    “阿玛……”多普库带了颤音。

    这不像是高升了,像是阖家流放。

    阖家流放……

    三官保身形佝偻着,道:“奴才三官保领旨……”

    “老大人,外头马车已经候着了……”

    赵昌道。黦

    多普库察觉到不对,道:“阿玛,还有大哥……”

    三官保看着多普库,眼睛里能射刀子。

    多普库却受不得道保留在京城作威作福,望向赵昌道:“赵总管,还有人没回来,是奴才大哥一家,在方家胡同……”

    赵昌身上挂着乾清宫副总管。

    赵昌没有立时应声,而是从袖袋里拿出一个折页,道:“郭二爷放心,按照户册清点,不会少了一个,郭大爷分户出去,不在老大人的户籍下了。”

    多普库脸色骇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赵昌回头吩咐护军道:“叫人进来,催催几位奶奶,别耽搁了,还要赶路,天热……”黦

    随着吩咐,进来七、八个蓝衣仆妇,是慎刑司的妇差。

    三官保垂下眼,心里懊悔不已。

    他的头更疼了,身子摇摇欲坠。

    赵昌见状,就道:“皇上恩典,念及老大人上了年岁,大凌河离京也远,点了两个医士跟着,这般隆恩,也只有老大人这里独一份了,想必老大人也念着皇上恩德……”

    三官保稳了稳身形,对畅春园的方向拱拱手,道:“老奴一定勤勉当差,不敢有负皇恩。”

    妇差们进了内宅,也没有给几位奶奶缓神的时间,催促着出来了。

    大家战战兢兢,拢着年幼的孩子,都晓得这一关难过。黦

    三官保看着这满堂儿孙,嘴唇动了动,带了恳求道:“道路遥远,可否让妇孺收拾些衣物?”

    赵昌看着三官保,道:“老大人,皇上有口谕,郭络罗家宅查封上册,这已经是看在几位皇子爷与公主的体面上,才给的恩典,这人啊……当知足……”

    三官保神色灰败,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他的四子与五子都是庶出,听了这话,晓得不对。

    老四忙道:“大人,我们兄弟两房之前也分了家的,就是外头的宅子还没找好,没有搬出去……”

    老五跟着道:“是啊,当时分家,不单分了大哥出去,我们两房是庶出,也一并分了出去。”

    只是他们不甘心万贯家财都给了嫡房,就拖延着,也没有分户出去。黦

    赵昌却连看也不看他们。

    倒是他身边的一个校官,拔刀呵斥道:“勿要喧嚣!”

    ……

    前后就两刻钟的功夫,郭络罗家祖孙三代,连带着各房妻妾子女,总共是三十七口,全都上了马车。

    这清点的人数,仅限于郭络罗家人,户下人口清点出来,并没有登车,而是直接关在旁边的院子里,全部入慎刑司,还要进一步拷问筛查……

    *

    方家胡同,道保宅。黦

    等到被叫起来的时候,道保都有些恍惚。

    这惦记着的八旗佐领到他头上了?

    还不是包衣佐领,是家里抬旗后得的这个佐领,这不是在老二头上么?

    郭络罗家的赐宅,也归他们一家住了?

    他忙叫了管事,道:“快去九皇子府找大爷,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金氏在旁,也如坠梦中。

    道保看着她,带了嫌弃道:“往后规规矩矩的,你要是再敢闹妖,看九爷还容不容你?”黦

    金氏立时道:“我又不是傻子,还分不清好赖人……”

    *

    内务府衙门门口,九阿哥看着匾额,并没有立时进去,而是吩咐孙金道:“去将十二阿哥叫过来,正是该学差事的年岁,偷什么懒?歇了大半月,也该勤快起来了……”

    孙金应着,往阿哥所唤人去了。

    正好张保住过来,手中拿着文书,见了九阿哥,带了几分激动,上前道:“九爷,您来了,这是?”

    九阿哥挑眉,道:“之前爷的内务府总管停了,昨儿爷上了请罪折子,汗阿玛就又让爷当差来了。”

    “恭喜九爷……”黦

    张保住是由衷欢喜。

    这些日子,看着三阿哥行事,他真是战战兢兢的,恨不得上折子告病了。

    旁边几个本堂的员外郎、主事得了消息,也齐齐来贺喜。

    他们也都是真心欢喜。

    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

    跟这大半月的鸡飞狗跳相比,九阿哥之前在的日子,就是岁月静好。

    这会儿功夫,三阿哥到了,见到院子里一堆人就皱眉,以为又是哪家戚属到这里堵自己。黦

    见是九阿哥,他不由一愣,随后道:“你怎么来了?可是汗阿玛要传召我?”

    九阿哥亮了一下手中的小印,道:“哎!操劳命,本想要趁机歇几个月的,可汗阿玛不许啊,没法子……”

    三阿哥如遭雷劈,好半晌道:“汗阿玛让你也委署内务府总管?”

    九阿哥带了得意,道:“费那事儿做什么?自然还跟以前是的,直接挂内务府总管……”

    张保住也好,旁边员外郎跟主事也好,见这兄弟要对峙起来,都悄悄地退了下去。

    旁人还能作壁上观,张保住却是不放心。

    这位三贝勒的郡王帽子,就是因为殴打兄弟抹的,看着是个好脾气的,可是那身量体格,真要动手的话,九爷毫无胜算。黦

    想到五阿哥今年在理藩院行走,张保住就匆匆出了内务府衙门……

    值房里,九阿哥踱步,看着陌生了的屋子。

    等到看到挂着的字幅时,他不由撇撇嘴。

    厚德载物……

    怎么好意思呢?

    还真是缺什么惦记什么……

    三阿哥皱眉道:“汗阿玛什么意思,昨天我过去,他也没提这个……”黦

    九阿哥抬着屁股,往书案上一坐,轻哼道:“还能为了什么啊?保全你这个宝贝儿子,让弟弟过来填坑呗!”

    三阿哥听了,总觉得有些怪,道:“真要是保全我,不是该在案子处置前将我换下来?”

    九阿哥看着三阿哥,道:“那样的话,您的体面呢?叫内务府那些奴才见了,还以为您这身份不值钱,灰溜溜地躲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三阿哥还是觉得憋闷。

    他嫌弃内务府差事细碎想走是一回事儿,可被停了差事又是另一回事。

    尤其接任的不是旁人,还是老九官复原职,怎么感觉他像是“为人做的嫁衣裳”。

    九阿哥道:“汗阿玛爱惜名声,也不喜宫里动静太大,估摸着是怕您不消停,再冲其他衙门发难吧!”黦

    这样说来,还有些贴边,三阿哥忍不住抱屈道:“哪里是我多事?明明是那些奴才太过猖獗……”

    九阿哥扒拉扒拉耳朵,道:“您跟我说不着这个啊,您当我爱来呢?”

    三阿哥想着之前的端午节礼,真是心肝肉都跟着疼了。

    随即,他想到了包衣孳生人口的新佐领候选名单。

    这大半月,就忙着会计司的事情了,都没顾得上那个。

    他就轻咳了一声,道:“老九啊,不管如何,哥哥这大半月也是给你顶缸了,还得罪了这老些人,四阿哥、八阿哥、十三阿哥那边,还不知心里怎么埋怨我,你看哥哥我是不是太不容易了……”

    九阿哥翻了个白眼道:“三哥您可别占了便宜还卖乖啊,谁不晓得您这回立大功了!就算郡王帽子没直接回来,半个郡王帽子也攒下了,汗阿玛素来赏罚分明,肯定会记上这一笔的……”黦

    三阿哥眼睛一亮,随后黯淡下来,道:“要是不牵扯进来几家戚属人家还罢,那几家牵扯进来了,沸沸扬扬的,伤了妃母、嫔母跟阿哥们的体面,汗阿玛怕是会不高兴。”

    九阿哥带了愤愤道:“那关三哥什么事儿?归根结底,还是这些人家不知足,太过贪婪,叫我说,只让他们补齐缺额已经是便宜了他们,本该重罚的……”

    话音未落,门口就有了动静,道:“九爷,奴才桂丹求见……”

    九阿哥听着这气喘吁吁的,道:“进来,什么大事儿啊,这呼哧带喘的说话?”

    桂丹进来,见三阿哥在,打了个千,而后就迫不及待地九阿哥道:“九爷,早上圣旨下了,我玛法补大凌河牧场总管……”

    “啊?”九阿哥诧异出声,道:“那不是锦州副都统的兼任么?”

    大凌河牧场,距离京城一千里,也是归属内务府。黦

    牧场总管名义上也是内务府的职官,可这却是兼职官,并不是内务府这里的郎官、司官里选任,而是直接由当地都统衙门的副都统兼了……

第一千零五章 我也跟汗阿玛求个恩典(第二更求月票)

    三阿哥在旁,听得有些酸,道:“郭络罗家不是抬出包衣了么?怎么还霸着内务府的缺?”愭

    说到这里,他望向九阿哥,带了狐疑,道:“真不是你给走动的?”

    九阿哥无语道:“六十多岁的老爷子了,千里迢迢的,那是什么好差事不成?”

    要还是在盛京任职,郭络罗家祖坟就在那边,哪一天直接走了,也是叶落归根。

    在京城养老,儿孙都在跟前,再怎么样也算是中等人家,也有风光跟体面。

    唯独这大凌河牧场,离京千里,都挨着蒙古了,荒郊野岭的,能有什么好?

    桂丹也冷静下来,看了眼三阿哥,带了顾忌,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

    三阿哥看出来了,望向九阿哥道:“怎么,老九,还要哥哥回避不成?”愭

    九阿哥看了他一眼,却不肯顺着他的话,轻哼道:“那要不您先去忙别的?”

    三阿哥忙摇头道:“这东西还没收拾呢,总要再过阵子。”

    九阿哥看着桂丹道:“就为了这个?就算稀罕些,这也算是好事吧,总比白身强,你狗咬屁股似的急什么?”

    桂丹道:“按照户册清点了人口,阖家都跟着上任了,一个都不许少,可户下人口一个都不许带!”

    九阿哥听了,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三阿哥看着桂丹道:“那你怎么落下了?偷跑出来的?”

    这还是赴任的样子?愭

    瞧着像是阖家发配,顾着宜妃母子的面子,换了说辞。

    这倒是正合皇父的性子,还有就是恪靖公主还朝,那也是公主的外家,不好这个时候让公主丢脸。

    郭络罗家犯了什么罪过了?

    三阿哥好奇得不行。

    桂丹道:“回三爷的话,奴才家分户出来了,不在玛法的户册上……”

    九阿哥也反应过来,道:“那意思是赐宅那边都走了,一个没留,没牵扯到你们家?”

    桂丹神色有些古怪,道:“听管家的意思,是御前的人去方家胡同了,传了皇上的口谕,让我阿玛任佐领,赐宅也归了我阿玛住……”愭

    九阿哥也跟着好奇了,看着桂丹,道:“你阿玛做什么了?”

    这么牛么?!

    直接将老爷子跟四个兄弟都撵走了!

    桂丹哭笑不得,道:“他也稀里糊涂呢,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心下不安,才打发人找奴才,让奴才跟您问问,这是什么回事……”

    九阿哥望向三阿哥,若有所思。

    三阿哥不解道:“看我做什么?”

    九阿哥带了猜测道:“是不是给您出气呢?郭络罗家的多普库不是冒犯了您,被您送宗人府了么?这是查出旁的罪名了,汗阿玛才处置了他们?”愭

    三阿哥差点跳起来,道:“与我有什么相干?”

    正说着,门外就传来略显沉闷的脚步声。

    “哒哒……”

    随即门被推开了,又来个气喘吁吁的,是得了张保住报信的五阿哥。

    理藩院离内务府衙门不远,可也不算近,他又着急,就小跑着过来的。

    五阿哥呼哧带喘的,进来躬着身子,扶了大腿,看着三阿哥就有些不善。

    三阿哥被看得莫名其妙,随即还以为他是为郭络罗家的事情来的,忙摆手道:“老五你别误会,郭络罗家的事情真不同我相干……”愭

    五阿哥顾不得他,望向九阿哥,眼见他看着全乎,道:“三哥没打你吧?”

    九阿哥已经下了桌子,听着这话不满道:“好好的,三哥打我做什么?好像我多爱招惹人似的。”

    五阿哥一愣,就要转身,转到一半停下,近前两步,扯了把椅子坐了,道:“还以为三哥不乐意你回内务府,要撕巴起来。”

    三阿哥哭笑不得,道:“好啊,老五,在你心里哥哥我就是那不讲道理、爱用拳头说话的?君子动口不动手,况且这是皇命,我还敢抗命不成?”

    五阿哥点头道:“没有就好,你要是欺负老九,我就打你。”

    三阿哥不赞成道:“没有你这样护短的,要是老九真有错处呢?你也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护着?”

    五阿哥想了想,点头道:“先护着,再收拾他……”愭

    三阿哥觉得自己得解释清楚,要不然的话,一口大缸又到自己头上。

    他就跟九阿哥道:“多普库到底是妃母的兄弟,是你们的舅舅,本没打算追究,只关了几天,吓唬吓唬,昨儿早上就放了,也是怕他不晓得京城规矩,在外头打着你们兄弟的幌子得罪人。”

    桂丹乖觉,眼见着五阿哥还喘着,端了一杯水送过去。

    五阿哥接过,“咕嘟咕嘟”喝了,想起三阿哥说的话,插嘴问了一句,道:“郭络罗家怎么了?”

    九阿哥就说了三官保补大凌河牧场总管,“阖家赴任”之事。

    五阿哥望向三阿哥,道:“这不挺好么?给三哥出了气,也省得郭络罗家小辈在京城再闯祸。”

    三阿哥觉得脑子发沉,不敢应承这个,忙道:“肯定不是因为这个,指定还有旁的缘故。”愭

    九阿哥想了想,道:“会计司那边的窝案,也跟郭络罗家沾边了?”

    三阿哥摇了摇头,那个还真没有。

    要是有的话,他也不会放过。

    自己的外家提不起个儿来,丢了脸面,让他懊恼;可要是大家都丢脸了,就也无所谓了。

    偏偏牵扯进来的只有四家,其中两家还没有被惩处。

    惠妃跟宜妃的母家,都不沾边。

    九阿哥就道:“那肯定就是冒犯三哥这件事了,就跟三月初我的案子那回,汗阿玛素来护短,管他是哪个王府的姻亲或者管事,都落不得好,皇子尊严不容冒犯,戚属人家也不例外。”愭

    三阿哥看了眼五阿哥,又看了眼九阿哥,见他们兄弟确实没有迁怒记仇,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道:“嗐!这事儿闹的,实不是哥哥本意,早知会惊动了汗阿玛,当天我当放过多普库才是……”

    五阿哥摇头道:“有错就罚,应该的。”

    九阿哥见三阿哥如此,道:“三哥您瞎担心什么呢,五哥跟我是糊涂人不成?还分不清远近亲疏,咱们是兄弟,外家是什么?送女求荣的蛀虫罢了,有他们没他们一样过……”

    三阿哥看着九阿哥,都惊诧了。

    实没想到九阿哥心胸还有这样开阔的时候,不过仔细想想,自己这个弟弟平日里表现的赖皮了一些,实际上还真是比较爱讲道理,并没有胡搅蛮缠过。

    就跟这回自己任内务府总管似的,换了其他人会觉得没面子,早不搭理自己了;老九这里,却没有放在心上。

    想想也是,老五跟他同胞兄弟,没道理老五厚道,老九就是刻薄的。愭

    只是他平日里叽叽歪歪的,倒是给这个优点遮住了。

    五阿哥已经望向桂丹道:“你阿玛跟额涅呢?跟没跟着去?”

    桂丹摇头道:“御前的人说我阿玛分户出来,算是两家人了。”

    五阿哥听了,不由皱眉,带了几分遗憾,道:“怎么就两家人了?你阿玛不是最孝顺么,你额涅还是长媳……”

    瞧着这样子,深以为憾。

    桂丹求助似的望向九阿哥。

    九阿哥不由笑了,道:“五哥您之前不是挺敬着那边么?”愭

    五阿哥瞥了桂丹一眼,道:“金氏不好,说皇子府坏话……”

    这说得是舒舒生产后,外头有不好的传言,金氏也在里搅合了一回。

    所以要是这麻烦都直接扫干净更好。

    九阿哥也想起此事,望向桂丹就带了不善。

    桂丹讪讪的,说不出话。

    九阿哥冷笑道:“告诉你阿玛、额涅,再不安生,就往大凌河尽孝去!”

    桂丹忙道:“九爷您放心,奴才一定好好转告……”愭

    等到桂丹出去,三阿哥不由心动,问九阿哥道:“内务府外头还有旁的牧场没有?”

    要是能将马家人也阖家送去就好了,省心。

    九阿哥想了想,道:“口外还有两个内务府的牧场,一个是察哈尔三旗牛羊群牧场,一个是商都马驼牧场,之前也都是兼职,是察哈尔总管兼理……”

    三阿哥道:“那我要给马家人求一个,能求来么?”

    九阿哥摇头道:“不知道,谁晓得汗阿玛怎么想的,郭络罗家老大人那里身上早有侍郎加衔儿,品级够了;妃母族人那边,有品级高的没有?”

    要是品级不高,也没有资格补牧场总管吧?

    否则的话,不像是教训,倒是真正的恩典了。愭

    三阿哥哑然。

    还真是,马家那边品级最高的就是个从五品的员外郎!

    五阿哥在旁道:“内务府的缺不够,可以补旗缺,喀尔喀驻扎大臣处的章京,还有西宁大臣处的章京,都是从八旗废员里选的……”

    五阿哥今年在理藩院行走,正晓得此事。

    三阿哥摇头道:“不是掌印官,不能阖家赴任,我再想想旁处……”

    方才五阿哥进来后,门就敞开着。

    十二阿哥跟着孙金过来,站在门口好一会儿,就听到哥哥们怎么给外家“恩典”。愭

    他嘴角抽了抽。

    这是什么怨、什么仇?!

    磨刀霍霍向舅舅?!

    九阿哥已经看到十二阿哥,招呼他进来道:“别再想着躲懒,正好有个新差事给你,现在预备着,说不得什么明年就可以操持起来了……”

    这说的是官烧锅之事。

    玉米今年在各处皇庄试种,没有问题的话,明年就会扩大面积。

    首先就是各皇庄的种植,这样比较简单。愭

    等到玉米的用途跟作用开发出来,下头的小民百姓就会跟着效仿了。

    十二阿哥微微颔首,还是一副安静老实模样。

    三阿哥看了两眼,带了打量,犹豫着要不要提醒九阿哥一声,随后闭上了嘴。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儿,倒像是自己挑拨兄弟情分似的。

    等到吃亏了,老九就长记性了。

    别以为下头的弟弟们都乖巧,一个个的也要长成了……

第一千零六章 心动(第三更求月票)

    三阿哥收起来挂着的字,还有书桉上的笔架山跟砚台,就离了内务府。

    出了郭络罗家的事儿,他总不能装不知道,还要过去谢恩。

    这个原由不好对外公之于众,可是他也不能不表现,得领情。

    等到三阿哥出去,九阿哥跟五阿哥对视一眼。

    五阿哥疑惑道:“郭络罗家那边,到底是为了什么?”

    原来他刚才也湖涂着,不过是顺着九阿哥的话,才将事情都推到三阿哥头上。

    是故意的。

    省得三阿哥为了内务府总管的事情叽叽歪歪的。

    九阿哥想到了恪靖公主身上,五哥混沌着的,他也没有往御前去,那往御前去的,就是恪靖公主了。

    可是当着五阿哥的面,他也没有将恪靖公主牵扯进来,只道:“应该是盛京的差事有什么不妥当,这回查内务府,汗阿玛那边肯定不单查了会计司。”

    五阿哥明白了,这几日外头议论纷纷的,说的就是戚属人家贪墨银子的事儿,估摸郭络罗家也不清白。

    他就不多问,道:“那我回去了,三哥那里遇上多哄哄,别硬杠着……”

    九阿哥笃定道:“五哥不用操心这个,之前的银子还没还呢,他硬气不起来。”

    五阿哥又看了眼十二阿哥道:“是不是太瘦了?阿哥膳房不齐全,那就叫人多预备些饽饽,饿了垫一垫。”

    十二阿哥正抽条的时候,看着跟竹竿似的。

    十二阿哥道:“都预备下了,还有藕粉跟油炒面。”

    五阿哥问了这一句,见十二阿哥心里有数,就走了。

    九阿哥就叫了人,将之前挪到偏房的十二阿哥的桌椅重新抬了过来摆好。

    等到张保住送了文书过来,九阿哥也直接叫搁在十二阿哥桌上了,而后他起身吩咐十二阿哥道:“你先过一遍,爷去慎刑司一趟……”

    方才桂丹离开之前,拉着九阿哥小声说了一件事,那就是郭络罗家的户下人口都送到慎刑司去了。

    九阿哥心下不由一动,郭络罗家今日这一遭,虽不是“籍没”,可是也大同小异。

    所有的财产一空。

    指定是有些家底的,就是很想要知道人参银子到底有多少。

    慎刑司里,赵昌已经拿到了三官保几个心腹管事的口供。

    户下人口本就是依附于主人存在,要是郭络罗家还跟之前在盛京似的繁花锦簇,那户下人也不会缺少忠仆。

    可是郭络罗家今日权势坍塌,这又是慎刑司讯问,那最后就都开口了。

    今日郭络罗家宅里库房连带着各处,已经检抄,总共有金子两千七百四十八两,金器、金簪等物品四百六十二两;银五万七千九百二十四两,银器两千两百五十两;古玩、字画、细毛裘衣等二百六十八件,折银八千九百三十两。

    家下人口一百二十四口,马、骡二十九头。

    然而,这还只是小头。

    从三官保书房暗阁里,还查出庄票三十七万两,各色地契、房契二十五张。

    另有三官保的长随供述了三官保另有一外室子在杭州,郭络罗家的人参就由此人出面,在江南各地贩卖。

    赵昌看着口供,就晓得皇上要恼了。

    杭州织造衙门,是皇上设在江南的耳目,结果就在眼皮子底下销赃数年,杭州织造衙门一个字儿都没有报上来。

    赵昌出来,打算去御前复命,就跟九阿哥对上。

    九阿哥晓得规矩,也不多问,就道:“大头银子找到了么?”

    赵昌想着那三十七万两,微微点头。

    九阿哥立时觉得心里舒坦了。

    哼,让三官保竹篮打水一场空才好,要不然的话,让他密下银子,九阿哥觉得自己会很难受。

    不过,种植人参……

    这件事是不是也可以归在内务府呢?

    山参数量一年比一年少,这也是个大问题。

    总不能便宜了朝鲜人,让他们一年四季的往这边卖高丽参……

    *

    畅春园,清溪书屋。

    三阿哥带了几分激动过来了。

    内务府的差事交了,自己是不是可以回礼部了?

    说起清贵,还是礼部清贵。

    康熙这里处理完上午折子,就准备用膳了。

    不过用膳之前,他打发梁九功去了回春墅,传宜妃过来伴驾。

    郭络罗家的事情,总要跟她知会一声,省得回头晓得了不安。

    结果宜妃还没有到,三阿哥到了。

    康熙不由皱眉,这是为九阿哥回内务府的事情来的?

    他不大想见。

    想了想,他还是吩咐魏珠传人进来。

    三阿哥进来,就带了几分动容,满脸孺慕道:“都是儿子没处理好,让汗阿玛费心了……”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康熙听着迷湖,面上却不显,只道:“没什么。”

    三阿哥道:“只是宜妃母这里许是要难过,真是让儿子无地自容。”

    康熙这才晓得说的是郭络罗家的事情。

    外头到底是怎么传的?

    三阿哥羞愧道:“都是儿子年轻气盛,当时看着在五阿哥与九阿哥的舅舅面上,儿子当退一步,不将多普库送宗人府的。”

    这以对皇子不敬的名义送进去,不处置就伤皇子体面,可处置了也好像伤宜妃母子体面。

    康熙看着三阿哥,心中很是失望。

    虽不晓得三阿哥怎么会生出这样的误会,可是误会之后到自己跟前说小话、上眼药,这也太小家子气了,没有皇子的气度。

    康熙觉得三阿哥也读书读歪了,虚头巴脑的。

    他神色冷澹下来,道:“听说马家人昨天又找你了?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三阿哥看了康熙一眼,很想要问一句大凌河牧场能不能设个副总管。

    不过也只是想想罢了。

    他老实道:“儿子已经勒令他们尽快补足缺额,哪里是真没银子呢,不过是占便宜没够,还心存侥幸罢了,以为儿子在内务府,他们就有了依仗,现下儿子从内务府出来了,他们也该晓得轻重缓急了,九阿哥对于这些戚属人家,约束向来严厉,可不会纵容他们。”

    康熙点点头,道:“那朕会看他们如何行事。”

    这一句话下来,三阿哥坐不住了。

    这是表现不好,还要继续惩处?

    关于马家人那边,他实际上心里还拿不定主意。

    他是皇子阿哥,一动一静的,引人关注,也不好行买卖事。

    可是马家那边,要是有其他营生,按照惯例往宫里明里孝敬两成、暗里两成,就是源源不断的银子。

    因为这个,他连礼部衙门的事情都没问,就从御前退了下来。

    主要也是察觉到皇父心情不好,他不敢太放肆。

    等到出来,他就看到宜妃坐着肩辇到了,旁边还有梁九功随行。

    三阿哥退到一边,躬身道:“请妃母安……”

    宜妃下了肩辇,道:“三贝勒也安……”

    康熙在屋子里听到外头动静,吩咐魏珠出来叫人。

    宜妃就对三阿哥点点头,进了清溪书屋。

    随即,就有园膳房的管事抬了膳桌过来。

    三阿哥出了小东门,就回了北头所。

    他想了想,还是不打算亲自去马家了,没有必要。

    他就吩咐身边哈哈珠子太监几句,打发他进城传话。

    听说他回来,三福晋等了好阵子,也不见他去正院,就耐不住性子找到前院来。

    眼见着三阿哥看着墙上的字画发呆,三福晋看了好几眼,实不明白有什么好看的。

    “爷,该吃晌午饭了……”

    三福晋道。

    三阿哥点点头,跟着三福晋去了正房。

    眼见着有一盘红烧鸡翅膀,三阿哥脸色都青了,道:“哪有这样吃饭的?你这是叫人杀了几只鸡?”

    三福晋道:“五只,有冰箱呢,又不是一天吃,今天鸡翅,明天鸡腿,匀下来也不多。”

    三阿哥脸色这才缓和些,道:“现在府里从宫里的例,宫里的例定的已经很宽裕,就不要冒了,要不然寅吃卯粮,往后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三福晋听着,不由气闷。

    之前在贝勒府,夫妻俩一起吃饭的次数是有限的,还没有这些啰嗦话。

    现在在阿哥所这里,一起吃的时候多了,没有一顿三阿哥不挑的。

    三福晋觉得憋闷的不行,之前的时候都忍了,现在忍不住道:“爷放心,要是花冒了,我用嫁妆出息补上。”

    三阿哥看了她一眼,皱眉道:“怎么还添了贪嘴的毛病?你的嫁妆,不是孩子们的么?你多花了一份,以后留给他们的就少一分,会不会算这个经济账?”

    三福晋不高兴道:“哪有这样的道理?我的嫁妆,肯定要先可着我,我花剩下的才是孩子们的。”

    三阿哥指着三福晋道:“不慈,你就不能跟侧夫人学学?侧夫人的私房银子都给了你,你攒下留给弘晴他们几个不是应该的?”

    三福晋看着三阿哥道:“那我紧紧巴巴的,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就对了?那么憋屈的额涅,谁爱当谁当,我可当不了这样,我在家里娇养了十六年,好日子过着,没有道理嫁了人,倒要吃糠咽菜……”

    三阿哥指着她道:“谁没让你吃饱?只是不要奢靡。”

    三福晋皱眉道:“爷怎么回事儿?又不是家里没有活钱了,端午节礼的盈余就能花一年半载的了,到时候中秋节礼又连上……”

    三阿哥摇头道:“没了,都没了……”

    三福晋傻眼。

    *

    清溪书屋里,康熙赐了坐。

    宜妃看着膳桌上,跟寻常的例菜不一样,盘子少了,就四盘菜,熘鸡肉片、凉拌鸡腿肉、虾皮小油菜跟凉拌海带丝。

    而后就是麻酱凉面,还有四碟子菜码,芹菜丁、萝卜丁、黄豆芽、绿豆芽。

    宜妃笑道:“天热不耐烦吃饭,正好在皇上这里吃顿好的……”

    说着,她已经起身,道:“臣妾先给皇上调一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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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七章 朕不能容(第一更求月票)

    芝麻酱凉面上,主要放的是绿豆芽跟芹菜丁,萝卜丁跟黄豆芽就放了一点点儿。

    而后,宜妃将调好的面放在康熙跟前。

    康熙低头看了,不由笑道:“你还记得这个?”

    早年宜妃年轻时,也常到乾清宫伴驾,知晓康熙的口味,不喜欢吃味道重的,也不喜黄豆芽的豆腥,这两样基本都不沾;倒是这两年,开始也能吃些了。

    宜妃轻笑道:“只要是皇上的事,都在我心里记得牢牢的,整日里也不操心旁的,这些还记不住了?”

    康熙看了眼宜妃。

    四妃之中,只宜妃始终将自己放在前头,其他的人多是以孩子为重。

    宜妃垂下眼,她这碗也是绿豆芽跟芹菜丁放的多,实际上她觉得绿豆芽吃着水,更喜欢黄豆芽的韧性。

    她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肆意,实际上也守着小心。

    她从没有忘记,自己是五阿哥跟九阿哥的依靠。

    一顿饭用的温情脉脉。

    等到膳桌撤下去,宜妃捧着大麦茶,道:“还是嘴馋,多用了几快子面,就有些顶了。”

    康熙在地上踱步,看了宜妃一眼,道:“既到了园子里,就别跟在宫里似的拘着,没事多逛逛园子,或是跟惠妃一起带了和嫔、王贵人她们打牌……”

    宜妃看着康熙一眼,道:“她们年俸就那些,到时候惠姐姐跟臣妾是赢好啊、还是不赢好啊?”

    康熙大方道:“回头朕叫梁九功给你们俩预备钱匣子。”

    宜妃忍不住笑了,道:“好,那臣妾就奉命散财去,指定哄得妹妹们欢欢喜喜的……”

    闲话几句,康熙就在炕边坐了,招呼着宜妃近前坐下,神色也转了凝重。

    宜妃也收敛脸上的笑,看着康熙,心里也跟着忐忑。

    昨天恪靖公主朝见,难道喀尔喀真有什么不好的消息?

    “郭络罗家多普库可恶,心中怨恨老九,昨日去恪靖跟前挑唆,三官保不能约束其子。”康熙沉吟着,说道。

    宜妃不由恼了,道:“混账东西,真是不知所谓,老九对他们还不够宽和?换了旁人,这般无礼,老九那性子早要收拾了……”

    说道这里,她带了恍然道:“我阿玛还纵容了?是了,这是怨恨老九插手人参官司,将桂元给赎买回来,没有了顶缸的,这……这……真真是老湖涂了,桂元是谁?是我叔叔那一房的独苗,真要陷在里头,我叔叔怕是也熬不过去……”

    康熙看着她道:“旁的朕不会计较,可是这挑唆恪靖之事,朕不能容,恪靖不是湖涂孩子,一回、两回的不放在心上,三回、五回呢?到时候姐弟之间生了嫌隙,非你我所愿……”

    宜妃点头道:“臣妾也不容!黑了心肝的混账东西,得了皇家这么些恩典,却是越来越混蛋了,早就该教训了!”

    实际上从前年开始,郭络罗家兄弟的官职陆续免了。

    今年年初又停了三官保的职,换了其他人家,早夹了尾巴做人。

    可是郭络罗家在盛京当了几十年地头蛇,早养出了骄娇二气,只有怨愤,没有自省。

    康熙看着宜妃道:“今早朕叫赵昌过去传旨,让三官保带了儿孙去大凌河当牧场总管了……”

    宜妃听了,不由蹙眉,道:“皇上,那可要安排妥当人看着,有私种人参的先例在,谁晓得他们到时候又生出什么法子捞银子……”

    康熙点点头,道:“好,朕记下了,会给锦州都统下旨,叫那边盯着些。”

    宜妃看着康熙,满脸愧疚道:“都是臣妾无用,不能约束规劝他们,倒让皇上为他们费心。”

    康熙温和的看着宜妃,道:“不赖你,是他们过于狂妄了,不知道郭络罗家的富贵因你而来……”

    郭贵人生前肯定也没有起好作用就是了。

    想着宜妃也没有什么私房,康熙就打算将郭络罗家搜检的银子拿一部分给宜妃……

    *

    郭络罗家的赐宅,就在皇城根儿下。

    先是护军堵门,随后是马车将郭络罗家的人都带着走了,而后又是一箱箱的财物拉出来。

    这都在大家眼中。

    要说昨日的大新闻,还是马家跟卫家子弟被停职罢黜,那今日的大新闻就是郭络罗家的变故。

    这一天收拾一个娘娘家?

    这事情连着,出面的是护军,郭络罗家的户下人口又送了好些去慎刑司,就有聪明人猜到了。

    这指定是郭络罗家也有错处落在三阿哥手中,三阿哥才大张旗鼓都收拾了。

    也是为了给马家遮羞吧?

    如此一来,倒是没有人留心马家的事了。

    毕竟郭络罗家这事情,瞧着云山雾罩的,可看着比马家的事情重。

    可是到了傍晚,道保夫妇又搬进赐宅,就有些叫人看不清楚了。

    要是郭络罗家有罪的话,这不是漏网之鱼么?

    可要是没罪,那上午那一出是什么?

    *

    内务府衙门,十阿哥过来等九阿哥落衙了。

    外头传得沸沸扬扬的,也有些传到他耳中。

    他晓得九阿哥跟郭络罗家并不亲近,丝毫不担心,反而也有所猜测。

    九阿哥跟十二阿哥道:“这一天比一天热了,爷也不能老往这边折腾,畅春园也有内务府值房,明天开始爷穿插着来,每隔一天过来一趟,你也跟着爷的时间来,我不过来的时候,你下晌就往园子里去送文书,傍晚再回来,也能出去散散,省得老憋在宫里……”

    说到这里,他琢磨了一下,道:“之前会计司的涉桉铺子,许多不是都封了么?明儿带人统计出来,汇总一下,这些铺子还是要往外赁的,租金也核算出来,就按照地安门大街的算……”

    到时候就可以对外招租。

    至于九格格的嫁妆铺子,裕丰楼再好,也不合适了。

    否则外头的人将两件事牵扯到一起,该有私下里怨恨九格格的了。

    他想了想,道:“除了裕丰楼之外,其他的铺子挑位置好的,拿着四个候选……”

    回头也问问九格格的意思,要是九格格没有人手,只打算租赁出去,那就挑租金高的就好;要是她打算让陪嫁人口自己经营铺子,那位置也可以择拣一二。

    十二阿哥应了,九阿哥跟着十阿哥出来。

    十阿哥道:“郭络罗家到底是怎么回事?”

    九阿哥低声道:“爷下晌叫人打听了,听说老爷子带了两个嫡子昨天去公主别院了,应该是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触碰了汗阿玛的逆鳞,才麻利地处置了……”

    十阿哥道:“不同九哥相干就好。”

    九阿哥想起了三阿哥的反应,不由直乐道:“上午三哥也在来着,居然还眼气,真是猪油蒙了心了!被爷忽悠着顶着锅,不过这会儿应该反应过来了,真是逗死了!”

    两人说着话,出了西华门,上了马车。

    门口的护军们,互相使着眼色。

    这位爷回来了,内务府该太平了吧!

    先是会计司,后是御膳房,这牵扯进去多少人家?

    戚属人家有着皇子外孙,还有个缓和的余地,没有皇子外孙的人家,可就惨了。

    如富察家、尚家、董家、这次都没跑。

    董家还凑合,有个“大义灭亲”的董殿邦在,还缓和了一口气。

    富察家彻底败了。

    尚家也好不到哪里去,熬了两、三辈子人,刚有些起色,又跌落尘埃。

    “李家居然没事儿……”有人诧异道。

    另一人回道:“那是个草包,读书读傻了,不通经济,当差两、三年,压根就不知会计司还有这油水……”

    还有人好奇道:“除了会计司跟御膳房,还什么衙门油水大?”

    “这还用猜,广储司呗……”

    “庆丰司跟营造司也不赖,一年拨下去的银钱大几十万两……”

    “内造办跟御药房这几年涉及的银钱也不少……”

    大家交头接耳地滴咕着,都生出了庆幸。

    幸好三阿哥走了!

    要不然这一个衙门一个衙门的查下去,可是要了老命了。

    就算自己家幸免,还有亲朋好友呢……

    *

    北五所,九阿哥回来了,刚跟舒舒提郭络罗家的事情还有自己的猜测,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就联袂来了。

    没有直接到后院来,在前头等了。

    九阿哥看了眼座钟,跟舒舒道:“这两个家伙,肯定是打着关心爷的口号过来蹭吃蹭喝的,别叫膳房添菜,有什么吃什么,省得招得他们往后总来……”

    舒舒笑得不行,道:“爷这哥哥当的,怎么也开始小气了?”

    九阿哥轻哼道:“为了一口吃食,这没出息的样子,也是没谁了!”

    九阿哥往前院去了,舒舒可不好真的什么菜都不加。

    晚上这一顿九阿哥用的少,舒舒也重视养生,有些清澹,之前预备的也少,压根就不够两个半大小伙子吃的。

    她就吩咐核桃道:“让膳房那边烤一盘羊肉,再烤一盘猪五花,厚切着些,烤的焦香些,再加一份烤茄子、一份烤香菜,将荷叶饼也再蒸两盘……”

    如此荷叶饼卷肉,也就能对付一顿了。

    核桃应着,下去吩咐了。

    前院客厅,见九阿哥过来,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都起了。

    十三阿哥面色有些沉重,十四阿哥则是迫不及待地问道:“九哥,是不是三哥故意的,攀咬郭络罗家让您跟五哥没脸……”

第一千零八章 家常便饭(第二更)

    九阿哥看了这两人一眼。犙

    哼!

    鸡贼着呢,自己要是瞎忽悠一通,谁晓得回头他们又看出什么。

    九阿哥就摇头道:“我先头也误会了,后来叫人出去打听了半天,应该不是三哥的事,估摸着是那边对四姐不恭敬,才惹恼了汗阿玛。”

    十三阿哥听了,眉头舒展开来,只要不是兄弟攻讦就好。

    兄弟攻讦的话,不管谁对谁错,都要挨五十板子。

    他们下头小的,就算被欺负了,也不好忤逆哥哥们。

    让人憋闷。犙

    “咦?”

    十四阿哥好奇了,眼珠子转了转,道:“是不是缠着恪靖姐姐,让恪靖姐姐给他们求官?脸皮可真厚……”

    九阿哥道:“谁晓得呢,也不好意思直接问四姐这个。”

    十四阿哥想到这马家跟卫家的新闻,轻哼道:“一个个的,没一家安生的,叫我说,这回便宜了乌雅家跟章家了,就该一并收拾了,才会长记性。”

    九阿哥听了十四阿哥的抱怨,看了眼十三阿哥。

    敏嫔虽不怎么搭理章家人,不过章家人这些年对十三阿哥好像还不错。

    十三阿哥道:“十四弟说的对,早管教早安分,省得往后闹出更大的祸事。”犙

    十四阿哥得意道:“我是谁啊?还不懂得这个道理,要是有根基的人家,骨子也轻狂不起来,就怕这些借着裙带关系起来的,闹出笑话来,还丢咱们兄弟的脸……”

    九阿哥听着,若有所思。

    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对视一眼,都住了话音。

    “九哥您寻思什么呢?”十四阿哥问道。

    九阿哥道:“好像皇子们的舅舅都不省心啊,就没有好的了……”

    说着,他摆着手指头道:“从头数吧,大哥的外家还凑合,这回也没牵扯进去;太子爷那边,大舅爷早就吃了挂落,停爵了;二舅爷名头不显,好像就挂着一个佐领;三哥这里,这回舅舅、堂舅舅一锅端;五哥跟我的也不怎么好;七哥,嗯,外家因军功抬出包衣,现下看着无功无过的;八哥那里,不用说了;老十那边,几个舅舅要么糊涂,要么阴险;十二那边,贵人去年才封贵人,娘家还没沾上光呢,不知道成色如何;你们俩的外家不必说了;至于小十五他们俩,李家算是便宜外家,这回看着也好悬收拾了;十七这里,还没有种痘,贵人身份也不高,外家还能安分些……”

    十四阿哥听着咋舌道:“还真是!这样说来,这戚属人家,还真就是大哥跟七哥的外家还有些体面。”犙

    十三阿哥在旁提醒道:“七哥不一样。”

    有着前头出继的一段,戴佳氏不能名正言顺地认为自己就是皇子外家。

    跟着对比的就是尚家,那边拎不清的长辈,就将七阿哥当成了是尚家的外孙,可还有纯王福晋约束着,不敢太放肆。

    都对,也都不对。

    十四阿哥却是想到旁的,道:“那七哥这运气还真不赖,两家舅舅,这倒霉的机会都比咱们多一倍啊!可眼下呢,瞧着还稳稳当当的。”

    而且这两家都是拿得出手的人家,跟这些趴着妃嫔身上吸血,只想着在内务府捞钱的不一样。

    九阿哥道:“就是亲戚罢了,不用老惦记这些人,现在你们在宫里见不着面,回头出宫,除了逢年过节,也打不上什么交道。”犙

    十四阿哥点头道:“就是就是,都不搭理他们了,他们也就跟着老实了,说白了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

    十三阿哥则道:“九哥,听说您重回内务府了?那可真是太好了!”

    九阿哥挑眉道:“也是凑合,踩低捧高的人多,我要再不去衙门,谁晓得哪里又有人砸门还是踹门的?”

    十四阿哥嘀咕道:“都是董鄂家出来的,这差距可真大……”

    说到这里,他想到了旁处,那就是侧出的福晋不能要。

    行事跟三福晋那样,长得再好有什么用,不够大气。

    这个就不好当着九哥说了,因为宜妃也是侧室所出。犙

    好像被皇祖母跟汗阿玛喜欢的皇子福晋,都有相似之处。

    十四阿哥就跟十三阿哥道:“十三哥,我发现了,宗女所出的贵女,规矩更好,在宫里如鱼得水似的,当然了,八福晋例外……”

    十三阿哥道:“别什么都说了,哪天在御前带出来,仔细汗阿玛训斥!”

    十四阿哥“嘿嘿”两声,道:“弟弟这不是关心十三哥您么?我福晋应该是四十三年选秀那一拨的,可十三嫂应该就是明年初了,您不去御前敲敲边鼓,还真要盲婚哑嫁啊?”

    十三阿哥正色道:“规矩如此,哥哥们都是这样来的,没有道理轮到咱们就例外,况且汗阿玛素来疼儿子,指的人选也都是千挑百选出来的,错不了。”

    十四阿哥撇撇嘴,道:“十三哥对付就对付吧,我可不对付……”

    说着,他沉吟道:“我找机会跟汗阿玛说去,不要文官家的女孩儿,根基太薄了,还是勋贵人家底气更足些;侧出的福晋不要,不大气,跟娘家关系也尴尬;顶好是宗女所出,规矩齐全,入宫也不露怯;父母不齐全的也算了,还有心大马大哈的不要,过日子也不能太糊弄,还得是京城的,这饭菜才能吃到一块堆儿去……”犙

    九阿哥翻了个白眼,道:“还挑三拣四,当菜市场买菜呢?就算你到御前唠叨,汗阿玛能为你破例?除了太子爷之外,其他人的福晋都是赶上一波是一波,在那一批秀女拔尖的几个中备选,再按照出身、行事指了……照你这样挑剔,别说四十三年,就是四十六年、四十九年也未必能找到妥当合适的……”

    十三阿哥在旁听着,觉得回头要私下里提醒十四阿哥一声了,别在别的哥哥们跟前说这些,小心挨收拾。

    这是将嫂子们都挑剔了一回,五嫂是文官家的,三嫂是侧出,太子妃跟八福晋父母不齐全,过日子糊弄的是七福晋,外地的是十福晋。

    想到这里,他看了眼九阿哥。

    九哥还没反应过来呢,十四阿哥啰嗦了这一大堆,实际上是要比照着九嫂选福晋。

    兄弟几个正闲话,外头有了动静。

    是三阿哥来了。犙

    他中午叫人回城传话,顺带着打听一圈,也晓得之前是误会了。

    郭络罗家的事情与他不相干!

    他真是臊的不行,觉得自己十天半月不想再往御前去了!

    他将早上的事情重新想了一遍,觉得自己被九阿哥坑了,就过来问罪来了。

    “老九,你不地道啊,什么事情都往我身上扣……”

    三阿哥听说九阿哥在前厅,直接过来了。

    夏天门窗都开着,放着纱门。犙

    三阿哥看到里头的人影,人没进来,抱怨的话已经到了。

    九阿哥站起身来,道:“那不是上午还稀里糊涂么?还真是对不住您,下午这一打听,就晓得是误会了。”

    十三阿哥起身让了座位,在旁道:“是啊,九哥方才还说不与三哥相干……”

    十四阿哥笑道:“这不是赶巧了么?别说旁人,弟弟方才听了还心里不忿呢,想着汗阿玛这也太偏着三哥您了……”

    九阿哥认错痛快,还有两个小阿哥在,三阿哥也不好咄咄逼人。

    三阿哥在客位之首坐了,看着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道:“怎么老看到你们过来?不会是掐着饭口来的吧?”

    十三阿哥面色泛红,没有应声。犙

    十四阿哥“嘻嘻”笑道:“还真让三哥说着了,可不就是来蹭饭么?要不是为了这个,我们先头就直接住南五所了,离无逸斋还近。”

    正说着,核桃过来了。

    是过来问什么时候摆膳,哪里摆膳的。

    九阿哥看了眼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道:“你们俩说呢?”

    十三阿哥看了眼三阿哥道:“我们早晚都行,三哥这里应该有正事吧……”

    九阿哥看着三阿哥道:“您就是为了这个事来的?弟弟寻思吧,这应该是数罪并罚,郭络罗家的人先是对三哥不敬,又是公主别院闹腾,汗阿玛才叫人收拾了。”

    三阿哥点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这些戚属人家,就是平时太抬举了,真当自己是皇子皇女的长辈了……”犙

    眼见着十四阿哥在旁抓耳挠腮的样子,九阿哥忍了笑,道:“要不三哥也对付吃两口?就是别嫌家常便饭寡淡就好,弟弟跟福晋晚上都吃的简单清淡……”

    三阿哥摆手道:“家常便饭挺好,又不是外人……”

    少一时,膳桌就摆上了,中间是四个尺盘,一盘烤羊肉、一盘烤猪五花、一盘烤鸡翅膀、一盘蒜香烤鲫鱼。

    旁边四个八寸盘,是烤茄子、烤香菜、烤白菜、烤豆腐皮。

    两盘荷叶饼,两盘筋饼。

    配着一份小米水饭。

    十三阿哥嘴角翘着,十四阿哥则是咽了口水。犙

    三阿哥指着这中间的八个盘子,看着九阿哥道:“就这,还简单清淡?”

    九阿哥扫了一眼,就晓得加菜了。

    不过瞧着三阿哥大惊小怪的模样,他还是点头道:“四荤四素,就是对付吃一口罢了。”

    三阿哥的眼睛落在烤鸡翅膀上,用的不单单是翅中,所以看着多,实际上数量只有八只翅膀。

    这算是败家呢?还是不败家呢?

    老九的日子滋润啊,这小汤山的地到底赚了多少银子?

第一千零九章 心黑的老九(第三更求月票)

    一顿饭吃完,四盘荤菜就剩下盘子底儿。慓

    倒是四道烤素菜,豆腐皮跟烤白菜剩下大半盘子。

    九阿哥忍不住瞄了瞄三阿哥的肚子。

    那腰带怎么看着比之前松快呢?

    是不是偷着放腰带了?

    十四阿哥则是意犹未尽,道:“九哥,今天的烤羊肉跟每次味道都不一样,又甜又辣的,这是什么调料?”

    九阿哥想了想,道:“应该是加了蜂蜜吧,回头叫人给你送些……”

    十四阿哥忙点头,道:“好,好,别忘了,五花肉上面的干料也要些,有这两样,就算膳房每日凑合着吃也行了。”慓

    皇子的分例里没有羊肉,只有猪肉跟鸡肉,不过可以花银子。

    自从晓得这个,十四阿哥就没有亏过嘴。

    十三阿哥脸上也带了期待。

    三阿哥则是不客气道:“老九,那给头所也送些……”

    九阿哥想起了三福晋,立时摇头道:“不行,之前可是说好了,咱们兄弟的交情是咱们兄弟的,至于三贝勒夫人,还是算了吧!”

    “三贝勒夫人……哈哈……”

    十四阿哥不由捂着肚子,笑出声来。慓

    大家都望了过去。

    三阿哥拧了眉,有什么好笑的?

    是“三贝勒夫人”好笑,还是“三贝勒”好笑?

    十四阿哥见三阿哥眼神不对,忙解释道:“就是觉得挺好玩的,感觉听着不如皇子福晋体面,这封爵对哥哥们好处不少,对嫂子们却寻常,真要按照爵位穿衣裳,看着比之前还简朴……”

    三阿哥道:“用不着,就算是贝勒夫人,也是皇子福晋。”

    九阿哥看着十四阿哥道:“应该是没有请封,请不请封的,都是皇子嫡福晋,这个错不了。”

    说到这里,他想到了纯亲王福晋。慓

    作为纯亲王的遗孀,纯亲王福晋每年可以领亲王半俸,那日子可是比其他王府福晋自在多了。

    自己前年还物伤其类来着,现在想想,自己真要是早逝,舒舒还真未必比纯亲王福晋自在。

    汗阿玛素来讲究长幼尊卑,应该不会追封自己为和硕亲王,多半一个多罗贝勒到头了。

    那样的话,舒舒可以领到的银子就是一千二百五十两……

    呸呸呸……

    十四阿哥皱眉道:“这个规矩好奇怪,咱们都有月钱,怎么皇子福晋没月钱?”

    三阿哥道:“不是带了嫁妆么?”慓

    十四阿哥摇头道:“可这养家糊口不是男人的担当吗?”

    三阿哥道:“日用就在账房支,女主子花钱也没人拦着。”

    十四阿哥道:“那也不好,大手大脚花冒了呢?等我以后有福晋,就分一半月钱给她,那才是爷们呢……”

    十四阿哥晓得三阿哥小气,故意这样说着。

    三阿哥想到妻子大手大脚,真要是贝勒半俸送过去,指定也胡乱花掉了。

    他不接十四阿哥的话,望向九阿哥。

    这银子还得往回要啊,否则压在老九那里,自己都要受掣肘。慓

    生怕惹得老九酸脸子,这兄友弟恭的劲儿,有些事就是憋气再憋气。

    他正琢磨怎么开口,九阿哥就道:“明天是给四姐姐接风,那我就定个四天后的日子,到时候请哥哥们都过来,将去年的‘借银’还了……”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

    三阿哥呼吸都小心起来,看来这银子归拢的差不多了。

    可是小汤山几十万亩的地都卖出去了?

    宗室爷们这么有钱么?

    还是董鄂家那边帮衬了,在勋贵中帮着卖了?慓

    三阿哥心中火烧火燎的,除了关心自己能分润多少,更关心九阿哥能剩多少银子。

    十三阿哥看到三阿哥,有些明白九阿哥急着还钱的原因。

    要是不还钱,这哥哥再讨厌,也只能忍着,还不如早切割清楚了,一切随心。

    可是这一下子凑那么多银子,怕是不方便……

    他就道:“弟弟没有什么花钱的地方,那一份以后还就行。”

    十四阿哥则是眼睛亮晶晶道:“我也没有用钱的地方,九哥也不用急着还,不过我就想知道这个数,九哥,您打算给我们分几分红利,有一成没有,还是两成?”

    九阿哥扬着下巴道:“保密!等到过几天大家全乎了,你就晓得了!”慓

    只看着他这个得意劲儿,就晓得一成、两成打不住了。

    “哈哈哈哈……”

    十四阿哥忍不住大笑起来,道:“多少都行,这才几个月的功夫的,就多出好几年的月钱,跟着九哥果然是占便宜,吃香喝辣的不说,还能跟着赚银子……”

    十三阿哥脸上也带了笑,他们分的多,代表九哥赚的更多,这样挺好的。

    至于哥哥们,出多了多分,出少了少分,也应了九哥那句“好人好报”的话。

    三阿哥看着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如同看着两个傻子。

    要是不知道小汤山的地价翻倍,这回他只有欢喜的。慓

    还真是钱生钱,他拿了十五万两银子,两成下来,也有三万两。

    是他贝勒年俸的十二倍!

    可是知晓小汤山地价翻倍,他心里就不得劲了。

    一成、两成算什么?

    除去各种耗费,还有压着的地,这利润就算不跟着翻倍,也得五成以上。

    老九这个钱串子,拿着兄弟们的大几十万两银子做本钱,最少赚个三、四十万两。

    拿出十几万来打发兄弟们?慓

    自己剩下二十几万?

    一个皇子分家的家底出来了!

    这也太美了!

    他心里不甘心了。

    决定明天要去找大阿哥跟四阿哥好好聊聊,这利润分配问题。

    老九真要是有良心的,这打底都该跟他们这些兄弟对半分才对!

    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没想这么多。慓

    十四阿哥已经拉了九阿哥道:“九哥,小汤山的地都卖了么?有没有没有泉眼的山头,地价便宜的,我想买个百十来亩,做个小庄,叫人养猪跟养鸡,要是等弟弟分府,谁晓得要什么时候……”

    之前年长的一波皇子分府,是阿哥们住满了,小阿哥们还在后头等着腾屋子。

    到了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这一波,就没谱了。

    空屋子多着,不用腾地方。

    九阿哥道:“还真有,不过先头为了不降行市,哥哥们的地都是高价买的,你这没泉眼,比他们的便宜,可也不会按照当初的原价来……”

    十四阿哥听了,有些担心银子不够,道:“那一百亩要多少钱?要是银子太多的话,五十亩也行。”

    九阿哥心里算了一下,道:“五、六两银子一亩吧。”慓

    那都是没有泉眼的林地,之前买的时候也就二、三两银子一亩。

    不过有哥哥们的价格在前头拖着,不能给他们降价,周边的地价好的都三倍了,只有不太好的才两倍。

    到时候叫人送过去些石料好了,盖屋子的抛费就能少了许多。

    十四阿哥听了,立时支棱起来,道:“这么便宜啊,那来二百亩的,也叫人养猪……”

    说着,他又怂恿十三阿哥道:“十三哥您也来二百亩,到时候养鸡养猪了,咱们也往乾清宫孝敬,还有嫔母那边,也能孝敬几回呢……”

    十三阿哥看着九阿哥道:“九哥方便么?要是方便,我也来二百亩。”

    九阿哥道:“怎么不方便?那就来吧,正好我们在那边也收拾了一个果园跟暖房,靠着那儿给你们找两块地。”慓

    三阿哥在旁,看着九阿哥,腹诽不已。

    才发现,老九居然这么心黑,脸皮这么厚。

    两个没成丁的小兄弟要买地,他中间都要过一手。

    关键是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两个还毫无察觉。

    这不是欺负人么?

    九阿哥察觉到三阿哥的目光,望了过来,道:“三哥您也想来二百亩?”

    三阿哥忙摆手道:“不用不用,之前汗阿玛赐下的产业那老些,还没归拢明白了,尽够了……”慓

    九阿哥也不勉强他。

    到了掌灯时分,三阿哥等人就都走了。

    九阿哥回到正房,就喝了两杯凉白开。

    今天烤香菜挺好吃,不过他没有用荷叶饼,直接吃的,有点儿咸了。

    等到喝完水,九阿哥就跟舒舒说起请客的事。

    今天已经五月十六,明天派帖子,宴客的时间就定在五月二十。

    谁叫这里面大部分都是哥哥们,虽是自己人,可还是要按照正经请客的规矩来。慓

    舒舒道:“庄票凑全了么?凑不全的话,我这里还有些,爷先拿过去用。”

    各家皇子府家底都在他们这里握着,这样也不好,早清了早好。

    九阿哥道:“凑全了,就是咱们的利还没出来,都压在地上。”

    舒舒道:“挺好的,左右也没有花钱的地方,等到行宫修建好,到时候地价还能再涨一拨……”

    九阿哥想了想道:“爷分银子之前往清溪书屋走一趟,先将汗阿玛的银子还了。”

    舒舒则道:“要是这次能有富裕,娘娘的银子也给了;要是没有富裕,就先给些,剩下的也要补上,省得娘娘手中不宽裕……”

    九阿哥道:“放心,爷心里有数,娘娘那里的本钱还了,利留下来继续生钱……”慓

    他们夫妻不是不能私下里贴补,可是还有五阿哥夫妇在,不好做的太多。

    这钱生钱的,就比单独的孝敬听着要名正言顺的多。

    舒舒点头道:“爷想得周全……”

第一千零一十章 算人情(谢白银盟主“楸陌行”加更)

    次日一早,九阿哥就去了畅春园里的值房。稞

    畅春园总管得了消息,过来请见。

    九阿哥看着他拘谨的样子,道:“没别的事儿的,圣驾在园子里,怕有事情耽搁不方便,往后爷隔日在这边办差。”

    畅春园总管道:“奴才晓得了,这就叫人给九爷预备冰盆。”

    九阿哥想了想,道:“头午就算了,往后这边的冰盆也是隔一日一送,中午送过来就好,省得下午闷热。”

    提到这边的冰,他少不得多问两句,道:“冰窖的存冰富足么?妃母、嫔母她们日常用冰还宽裕么?还有西花园小阿哥那边,不许疏忽了!”

    那总管忙道:“九爷您放心,都足足的,只是阿哥们的冰在无逸斋,池畔四所那边早晚不用冰。”

    这是因为阿哥们年岁小,那边挨着西花园的荷花池早晚凉快的缘故。稞

    九阿哥点点头,道:“御药房那边有不少驱蚊虫的药,在荷池四所那边多撒些,叫人也常捞捞蛙卵,省得蛙太多,叫声扰人。”

    那总管也都老实记下了。

    九阿哥想到董殿邦,道:“园膳房的新总管选了哪个?”

    总管道:“由副总管汪三格委署……”

    九阿哥点点头,没有再问什么,摆摆手打发总管下去。

    他手中拿着毛笔,觉得自己开始想得多了。

    御膳房也好,园膳房也好,都没有戚属人家的子弟了。稞

    董殿邦是最后一个。

    膳房重地的缘故么……

    这些戚属人家,多是汗阿玛一手提拔起来的包衣心腹,现在也要隔了一层,似乎生了防范之心。

    防的是这些人家,还是这些人家之后的皇子……

    胡思乱想了半刻钟,九阿哥想起了正事。

    今天还要派请帖。

    他就提笔写了几个请帖,吩咐何玉柱道:“按照长幼挨家送……”稞

    如今送帖子倒是方便,上头的阿哥爷们不是住在南五所,就是住在北六所。

    何玉柱双手接了请帖,往各处送去了。

    九阿哥拿着一张纸,将哥哥跟弟弟们的“借款”写了一遍。

    大哥,二十万两,其中五万两是惠妃的。

    三哥,十五万两。

    四哥,二十一万两,其中六万两是私下的。

    五哥,二十万两。稞

    七哥,十五万两。

    老十,十三万两。

    十二……

    九阿哥这才反应过来,之前派帖子落下十二了。

    他就补了一张,放在书桌上。

    等到下午十二阿哥过来送公文时,可以给他。

    写完了请帖,他就继续看自己的小账。稞

    十二阿哥,两万两。

    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各一万五千两。

    这其中还各有五千两银子,是十四阿哥跟乌雅家要的孝敬。

    想到这个,九阿哥觉得十四阿哥有些不厚道。

    这要银子的时候可没嫌弃外家,现在外家有麻烦了就不喜。

    回头自己得说他两句,得厚道些,皇子外家跟外家还不一样,也不能一棒子都敲死……

    *稞

    这会儿功夫,何玉柱已经到了南头所递帖子。

    门房太监见是眼熟的,道:“等我去禀告主子。”

    去年夏天的时候,九阿哥也住在这边,常打发人往头所送吃食。

    何玉柱客气道:“劳烦哥哥……”

    那人就往前厅禀告去了。

    大阿哥今日休沐,正打算回城去看几个女儿,就被三阿哥给堵住了。

    三阿哥也不好直接说担心九阿哥给的利润比例,就绕着圈子说话。稞

    他想到了查抄富察家、董家、尚家涉案人等的私产,道:“要是旁人,我也犯不着说这个,可谁让您是大哥呢,几个侄女也大了,也该到预备嫁产的时候了……”

    直郡王府的大格格是嫡长女,又是皇长孙女,一个郡主跑不了的,即便要抚蒙,选择余地也多,要是大阿哥舍不得,可以求了恩典,在京城的蒙古王公子弟中择选。

    那样的话,少不得要预备嫁妆。

    大阿哥听了,果然上心,道:“那些私产,内务府怎么处置,是要往外卖么?”

    三阿哥点头道:“应该是吧,都在皇城外,还有南城的,归在内务府也不好管理,多是要官卖的。”

    大阿哥点点头,道:“那谢谢你知会一声了,我会叫人预备银子。”

    三阿哥听到银子,来了精神,道:“大哥,我今天过来,就是为了银子,老九那边的银子收拢的差不多了,昨天说了一嘴,说是准备请客还银子。”稞

    大阿哥赞道:“不错啊,这才半年的功夫,老九在经济上还真有两下子。”

    原本还以为那一笔钱要压上三年两载的。

    小汤山的事情,都是他们看着进行的,二月底的时候还去帮着抬了一回轿子。

    不过老九那脾气,占便宜跟吃亏似的,还送了不少太湖石跟石料、木料过去,远超过买地时的溢价。

    想到这个,大阿哥看了三阿哥一眼。

    开府的这些兄弟里,老三跟老八都没有买地。

    八阿哥当时跟九阿哥关系尴尬,自己府里又出了漏洞,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顾不上情有可原。稞

    三阿哥可面上都是热热乎乎的,可当时却没有跟着大家一起抬轿子。

    三阿哥继续说道:“老十四性子急,问几分利来着,还问有没有一成、二成,老九神秘兮兮的,说等到开席的时候再说……”

    大阿哥听着,不由皱眉,道:“什么利不利的?兄弟之间借银子,还提这个,那不成了放贷了?这叫什么话?”

    三阿哥不由噎住,看着大阿哥,带了不可思议道:“大哥,不往多说,就按两成算,一家十万两银子,就能多两万的利!”

    “那又如何?”

    大阿哥不以为然道:“谁手里缺银子不成?庄子、铺子都有进账,一年下来也是两、三万,还有爵俸……”

    三阿哥觉得牙疼,一股火起来了。稞

    他看着大阿哥道:“大哥,这分红是老九自己提出来的,没有人逼他,再说了他自己也说的,好心当有好报,是晓得小汤山稳赚的,才拉着咱们兄弟跟着分润一二……”

    大阿哥依旧蹙眉道::“他想给是他当弟弟的恭敬,谁还能真收不成?”

    三阿哥还要再说,门房在门口禀告:“主子,九爷打发何玉柱过来送请帖。”

    大阿哥点点头道:“让他进来吧。”

    何玉柱进来,恭敬地给大阿哥与三阿哥见了礼,而后才双手举了帖子道:“我们爷打发奴才给王爷送帖子,五月二十在五所宴客,请王爷出席……”

    大阿哥点点头,道:“撂下吧,跟你主子说,我到时候过去。”

    何玉柱躬身应了,而后看着三阿哥道:“三爷,您的帖子是现下呈您,还是给您送到北头所去?”稞

    三阿哥还急着劝大阿哥,道:“行了,直接给爷吧,省得你还多绕一个圈子……”

    何玉柱就双手奉了三阿哥的请帖,而后就告辞,往南三所送帖子去了。

    三阿哥看着大阿哥,道:“大哥,您可是大哥啊,到时候您真要辞了这利,不是将下头的兄弟们架住了么?到时候大家是随您行事,还是不随您行事?弟弟晓得,您手头宽裕,爵俸也多,可是这样的话,下头的弟弟们就难了,就是老九,怕是也不自在,那成什么了?拿着咱们的银子,赚他自己的利,然后毫毛不拔,这汗阿玛怎么看呢?”

    大阿哥看着三阿哥道:“只当借钱,欠个人情就行了,回头补上人情就是;要是分润利钱,怎么分才对啊,多了少了的,都有人叽歪,反倒影响兄弟情分!”

    三阿哥觉得大阿哥意有所指,可是他才不会对号入座。

    他就道:“本来就不是合伙做买卖,这分多分少,全凭老九良心,谁还能挑理不成?”

    大阿哥眼皮耷拉着,看了三阿哥一眼。稞

    原来在这里等着。

    他就轻笑了一声,道:“凭良心做什么?也不是佛祖圣人,凭关系远近更好,不用人人满意,处不好的,往后少处就是了。”

    三阿哥看着大阿哥,道:“大哥,您说这个就没意思了吧?同样的兄弟,在他开口的时候帮了,为什么这还钱送谢银的时候,还分三六九等?”

    大阿哥撂下茶杯,看着三阿哥道:“老三,你这记性是不是不大好?四月底做什么你忘了?御史瞎几把弹劾,汗阿玛也不好白护着老九,让他停了内务府总管,你就眼巴巴地过去求了委署,这是哥哥当做的?外人使坏,你跟着落井下石?”

    这些话,他早憋着了,就是这阵子三阿哥为了会计司的官司早出晚归的,兄弟没有打上照面。

    到了今天,三阿哥送上门来,又是这么一副算计弟弟的模样,大阿哥就直接教训了。

    “怎么的?总管抢了不说,这回还惦记老九的利了?赚多赚少那是他的本事,我就是出个面,代表大家说一句不要利,汗阿玛还能教训我不成?”稞

    三阿哥涨红了脸,道:“大哥误会,什么抢不抢的?我当时听得稀里糊涂的,不知老九是停职,外头传的是革了内务府总管,才跟汗阿玛自荐,这有什么的,咱们兄弟在六部行走,也是轮着来的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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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一十二章 不合(第一更求月月票)

    大阿哥看着三阿哥,冷哼道:“你觉得汗阿玛会怎么看待此事?”敛

    三阿哥愣住。

    这些日子忙忙糟糟的,没想到这个。

    汗阿玛不会也误会了吧?!

    这么快让九阿哥回内务府,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

    天地良心啊,他跟老九这不是好好的么?

    大阿哥道:“你这一出出的,实不像个当哥哥的样子,你觉得汗阿玛会不会主持公道?弟恭是没错,可前头还有个兄友?”

    三阿哥坐不住了,道:“瞧大哥您说的,弟弟倒成了罪人了!我就是过来问一句罢了,我的日子不如大哥富庶,爵俸都罚了好几年没下来,这日子实紧巴巴的,才多问这两句……”敛

    大阿哥皱眉道:“爵俸停了,皇庄、铺子的出息也没了?日子过不下去,到户部借去,别惦记旁人手里的!”

    三阿哥看着大阿哥,牙更疼了。

    不进盐津了,是不是?

    可他还真怕大阿哥莽撞,到时候人前来一句不要利钱,不得不好声好气道:“行行行,我不多说,求大哥您也闭嘴,就任由老九分派吧,要不这兄弟都被架起来,这心里也有怨啊,就比如老十四,昨天还欢喜银子怎么花呢,都计划得好好的,您要是出面说不要了,这大家心里也搓火,不是还影响兄弟情分?到时候生了埋怨,好心反而办坏事了……”

    大阿哥随口道:“那就到时候再说,真有那糊涂的,搓火我也不怕,怨我就怨我吧!”

    三阿哥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了。

    充什么大尾巴狼!敛

    叫一声大哥,就真当自己是大哥了?!

    老五那同母兄护老九护得紧,还情有可原;你这老大,同父异母的,跟着凑什么热闹?

    他的鼻翼动着,深呼了几口气,才强笑道:“大哥想多了,那您忙着,弟弟先回了……”

    说罢,他拱拱手,就出去了。

    等到头所门口,三阿哥还觉得憋闷得不行。

    “三哥……”

    正好八阿哥从二所出来,还没有上马,见了三阿哥,躬身请安。敛

    三阿哥瞥了八阿哥一眼,道:“原来是老八啊,这还没去衙门呢?”

    “这就去了……”八阿哥和气道。

    三阿哥眼珠子转了转,道:“听说卫家人堵到刑部衙门了?啧啧!可怜见地,估摸着也是没有法子之事,这银子一时也不凑手……”

    八阿哥的神色有些僵,拳头在袖子里捏紧了。

    可偏偏卫家就是他的舅家,只能跟着一起被人说嘴。

    三阿哥说到这里,带了惋惜道:“可惜了了,老九将之前的银子还你了,要不然的话,等到现下怎么着也能分两、三成的利,那就是几万两银子……”

    说着,他就翻身上了马,往官道方向去了。敛

    八阿哥看着三阿哥的背影,眼神有些凉。

    这阵子内务府鸡飞狗跳的,都是三阿哥闹出来的,现在还来挑拨离间,当旁人是傻子不成?

    三阿哥坐在马上,本想要堵完大阿哥后,再去户部堵四阿哥,这两人说动就行了。

    现下他想想老四的臭脾气,比老大还艮,觉得还是不要自取其辱了。

    他打算去礼部转转,好好归拢归拢想法,下回在御前别再露怯,这欺负弟弟的帽子也要去了才好。

    等到进了皇城,路过西华门的时候,三阿哥顿了顿,差点翻身下马。

    内务府啊……敛

    其实也不错,不像在礼部那样上头满汉尚书、还有四位满汉侍郎。

    更不要说两位尚书都是大学士,御前听差的,他就算是皇子,也倨傲不起来……

    他正跑神,就见十二阿哥带了两个哈哈珠子从里头出来。

    “咦?十二弟,这是哪去啊?”

    三阿哥打量了十二阿哥,带了探究。

    “送公文……”十二阿哥指了下身后太监抱着的文书,言简意赅道。

    三阿哥点点头,道:“去吧,去吧,别耽搁了……”敛

    还真是迫不及待,回了内务府第二天就往御前窜,小崽子,真是狼子野心……

    *

    北五所,九阿哥打发何玉柱回来,说了会带十二阿哥过来吃午饭。

    舒舒就叫了小棠,叫膳房中午加一道八宝豆腐、一道素鸡,中午的饽饽也加了一道什锦烧麦。

    这边才吩咐完,七福晋来了。

    “老九又闹什么妖,还正经八百地派了帖子?”

    原来她是按耐不住好奇心,过来打听这个的。敛

    舒舒笑着说道:“还是去年‘借钱’那档子事儿,这回也该收尾了。”

    七福晋听了,摇头道:“叫我说,去年就不该弄那么一出,明明是分润兄弟,倒弄得像欠了人情似的。”

    舒舒笑道:“小心眼吧,想要帮哥哥们一把,又不愿意‘雨露均沾’,可上头还有皇上看着,怕被挑剔了,就折腾出这个来,结果自己掉坑了。”

    听到这个,七福晋也笑了,而后指了指西边道:“你们脾气还真好,之前闹了那一出,还以为也跟二月里似的,要将那边的‘借款’也还了呢……”

    舒舒道:“怎么没想呢?只是此一时彼一时,二月里那边的地才开始卖,还没见着利,现在都卖了一半了,银子归拢的差不多,还一毛不拔的还银子,倒显得我们爷小气似的。”

    七福晋问了这一句也就没兴致了,问起今天的晚宴。

    “咱们穿什么衣裳?常服还是吉服?”敛

    舒舒被问住了。

    今晚在太后处摆席,是恪靖公主还朝的接风宴,这是家宴,也不是家宴。

    除了她们这些皇子福晋,宗室里王公福晋,也会出席。

    这个接风宴的规格,比淑慧大长公主还朝时要大。

    喀尔喀虽是名义上内附,可实际上是外藩。

    喀尔汗三汗往朝廷进的是九白之贡。

    漠南蒙古各部,则是内藩。敛

    恪靖公主,是第一位来朝的蒙古汗王妃。

    舒舒也拿不定主意,道:“要不打发人去西花园问问太子妃?”

    小一辈妯娌中,还是要以太子妃为马首是瞻。

    七福晋点点头,道:“问问也好,要不然到时候穿错了衣裳就失礼了……”

    说着,她吩咐丫头海棠道:“跟着九福晋的丫头,去西花园代我们给太子妃请安,问问太子妃的意思。”

    舒舒就吩咐核桃道:“跟着去吧,带上两个人,将今儿大兴送的西瓜带一个过去……”

    核桃应了,跟着人下去了。敛

    小棠端了切好的果盘上来,上面是西瓜、香瓜两样,都是去了皮,切了块的,旁边放着银叉子。

    “西瓜有好的了?”

    七福晋擦了手,拿着银叉子吃起来。

    “头一茬,总共就半车,三十来个,还没开始往外送呢……”舒舒道。

    “那下一茬什么时候?要是有多的话,我定些,天热都不爱吃饭,多吃这瓜果也能对付一天。”七福晋道。

    舒舒道:“说快也快,再有个十天半月就差不多了。”

    七福晋道:“公主性情如何?”敛

    自从嫁进皇家,她们前几年也见识了几位年长公主的性情。

    纯禧公主大气雍容,荣宪公主和煦宽和,端静公主温柔寡言。

    舒舒看了七福晋一眼,道:“七嫂,公主是三十六年冬月嫁的,当时七嫂不是嫁进宫里半年了么?”

    跟公主居然没有打过交道?

    七福晋看了舒舒一眼,轻哼道:“你当谁做新媳妇都有你那么自在呢?当时胆怯,生怕走了样子,丢家里的体面,整日里就在五所猫着了,即便逢五逢十的去宁寿宫请安,跟公主们也不是一波的,碰不着,还是公主出嫁前的婚宴上,见了一回,也没说过话。”

    舒舒就道:“公主分宫之前养在翊坤宫,是我们娘娘教养大的,说话做派也是我们娘娘的爽利,听说小时候跟着皇子们一体读书的,又带了几分咱们没有的大气从容。”

    七福晋道:“怪不得皇上舍得将公主嫁到漠北呢,那还真是个能耐人……”敛

    *

    西花园,讨源书屋。

    太子妃正在待客,是四福晋来了。

    眼见着四福晋显怀了,太子妃嗔怪道:“打发人过来就是,亲自过来做什么?”

    四福晋笑着说道:“也是憋闷,趁着还不大热,出来溜达溜达……”

    原来她过来,也是拿不准晚上宴会的穿戴,过来问太子妃拿主意的。

    太子妃想了想,道:“有宗亲在,还是吉服更妥当些。”敛

    要是没有宗室,大家闲话家常,还能自在些。

    要是有宗亲福晋在,就是理藩院跟礼部、宗人府、内务府预备席面,那郑重些不会出错。

    四福晋点头道:“那就好,要不然还真是为难,至亲骨肉,太郑重显得外道,可也不好怠慢了……”

    这会儿功夫,海棠跟核桃也到了,由嬷嬷领了进来。

    两人请了安,由海棠说明了来意。

    太子妃就依旧是这样说辞。

    海棠就记下,带了核桃告退离开了。敛

    太子妃看着两人背影,想了想,问四福晋,道:“舒舒跟三弟妹那边还没有往来么?”

    要不然的话,北六所应该是三福晋打发人过来才对。

    四福晋道:“应该是吧,之前三嫂让我做中人,我哪里好掺和这个?各家过各家的日子,随她们去吧……”

    *

    附:发现一个BUG,恪靖公主的封号是四十五年才封的,之前封和硕公主,有资料说是十三岁订婚时封的,有说是三十六年出嫁之前封的;她是清朝唯一三次获封的公主,和硕公主、和硕恪靖公主、固伦恪靖公主。不改了,本书中还按照恪靖公主称呼。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 借人(第二更求月票)

    北五所这里,七福晋吃了半盘子西瓜,又吃了一把的南瓜子,海棠与核桃也回来了。囧

    “四福晋也在呢,太子妃说有外客,吉服更妥当些……”海棠道。

    核桃则道:“太子妃叫人装了两样饽饽,两包是给福晋的,两包是给七福晋的……”

    七福晋直接跟舒舒道:“瞧瞧是什么,过来这边十来天了,之前带来的饽饽都吃光了。”

    舒舒就吩咐核桃道:“直接装盘吧……”

    核桃应了,下去装了盘上来。

    太子妃送两样子饽饽是火腿佛手酥跟红豆凉糕。

    一咸一甜。囧

    七福晋尝了一遍,道:“这个凉糕好吃,火腿酥吃着太干了……”

    尝完了饽饽,七福晋起身就要走了。

    舒舒亲自送了出去。

    七福晋在门口停了停,看着舒舒,道:“我稍后会打发海棠去头所说一声,她没想起来,咱们想起了,这没什么,可要是不告诉她也不好……”

    倒像是故意使坏似的。

    舒舒道:“又不是小孩子,非要只跟我好,不跟她好的,随您行事。”

    七福晋看了眼舒舒身后跟着的核桃,道:“小椿呢?那么好的丫头,留在皇子府看屋子,不是太可惜了?”囧

    舒舒心中诧异,实没想到七福晋会问起小椿来。

    她就如实道:“调教小丫头呢,还预备嫁衣,且忙……”

    七福晋道:“这是要出门子了,回头我给她预备添妆……”

    七福晋带了海棠走了。

    舒舒也反应过来七福晋为什么问这个。

    七福晋比舒舒大两岁,今年二十了,她身边的丫头与她年岁相仿,是指人出去,还是做通房,也到了有所选择的时候。

    海棠虽跟八阿哥那边的海棠同名,却是不一样的人品。囧

    云海棠轻浮傲慢,这个海棠丫头却是安分守己,看着很靠谱的样子,七福晋也很依赖她。

    舒舒回房,就有些沉默。

    对于内宅女子来说,这一辈子下来,跟丫头相处的日子比丈夫都多。

    舍不得是情理之中,这能不能容得下,就要因人而异。

    这是七福晋的私事,没有她插手的道理。

    只是小椿那里,舒舒想到了现在护卫处的邢江。

    而后,她又看了眼核桃道:“高斌可有阵子没来了?在哪里忙呢?”囧

    核桃落落大方道:“去保定皇庄了,走之前过来了一趟。”

    四阿哥负责试种玉米跟土豆,这规模比想象中的大。

    除了京郊几处皇庄之外,保定皇庄也选了几处。

    舒舒忍不住看了眼核桃的肚子。

    高斌长得不差,核桃眉眼也清正,这两人凑到一起,往后能不能生出个大美人来……

    核桃被看得迷糊,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裳,好像没有什么不合适的。

    舒舒心里八卦了一回,就去东厢房看丰生去了……囧

    *

    畅春园,清溪书屋。

    九阿哥来这边值房的消息,也有人报到御前。

    康熙略一寻思,就晓得九阿哥是在取巧躲懒了,偏偏还说的理直气壮。

    他想要训斥逆子了。

    不过想到园膳房里孝敬的西瓜,他就改了主意,只对魏珠道:“传九阿哥过来……”

    内务府这半月动荡不安,九阿哥这也算是歪打正着,“无为而治”,缓解了上下的紧张气氛。囧

    只是自己让他恢复差事,不是躲懒来的,关于会计司的那一摊子,该怎么接手,还要九阿哥想法子。

    这会儿功夫,十二阿哥已经到了,已经到了内务府值房。

    九阿哥看着他道:“今天上午爷没过去,下头什么动静?”

    十二阿哥道:“都来打听了……”

    瞧着那样子,很是担心三阿哥卷土重来。

    知晓九阿哥只是去畅春园值房了,他们才安心些。

    九阿哥撇撇嘴,道:“欺软怕硬的东西,就是瞧着爷脾气好罢了!”囧

    十二阿哥没有否认。

    外头好像真这样认为的。

    都说九哥看着爱酸脸子,可是在内务府小三年,也没有真正难为过下头人。

    至于卡着戚属子弟升迁,也是公心的缘故,反而得了不少中等人家的敬佩与感激。

    可是三阿哥,平日里笑眯眯的,说话也温煦和气,可是这手段太过凌厉。

    尤其是会计司那件事,他自己“白龙鱼服”,到了裕丰楼找茬,才有了后头的事……

    九阿哥看着十二阿哥道:“跟我回去吃午饭,让你嫂子加菜了,下午再回去。”囧

    十二阿哥点点头,跟着九阿哥出来。

    魏珠正好到了,道:“九爷,皇上传呢。”

    九阿哥点点头,吩咐十二阿哥道:“那你在这里等我,也熟悉熟悉园子这里的庶务。”

    换了其他人,可以直接打发去北五所,换了十二阿哥,他就要多体恤了。

    这个弟弟是个面皮薄的,怕是自己不好意思直接过去。

    十二阿哥点头应了,目送着九阿哥离开,才转身折返。

    魏珠笑道:“九爷可真有当哥哥的样子……”囧

    九阿哥得意道:“没法子,谁叫身份在这里摆着,之前的时候还觉得爷是小的,上头一溜的哥哥,可是等到小十八一落地,爷这一数数,就反应过来了,上头八个哥哥,后头却是都九个弟弟了,爷往后也算是大的了,汗阿玛龙马精神,保不住后头还有多少个小的呢,爷这哥哥的排场也得摆出来!”

    魏珠听得忍俊不禁,道:“九爷您算数学得好。”

    九阿哥瞥了他一眼,道:“怎么说话老气横秋的?你比爷还小两岁呢,爷心里,也当你半个弟弟待的。”

    魏珠忙躬身道:“奴才不敢,您老人家可收着点儿说吧!”

    九阿哥拍了拍自己的嘴,道:“行了,爷晓得忌讳,往后不说了,你心里有数就行,爷瞧着眼下也没人敢欺负你,至于升不升职什么的,反而不重要,这资历也得慢慢熬,梁谙达就是将前头的太监熬没了,才升上来,可也只是副总管,想挂总管,还要再熬……”

    魏珠实在年岁还小了,只有十六岁。

    所以即便到了御前做侍笔太监,也还归在小太监里。囧

    魏珠道:“奴才不求那个,现在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他之前只是个孤儿,沦落到寺庙里讨生活,后来寺庙也破败坍塌了,才上了亲戚的当,被骗着净身,当了内侍。

    如今害他的亲戚也没落下好,他心里也平静了。

    九阿哥点头道:“知足挺好……”

    两人低声说着话,到了清溪书屋外。

    正好马齐从御前出来。

    “老师……”九阿哥见状,忙上前请安:“给您请安了……”囧

    自己虽晓得御史弹劾是怎么回事儿,可旁人不知道。

    在十阿哥去鞭打了御史后,督察院那边弹劾的不单单是十阿哥,自己也没有落下。

    都被马齐给驳回了,还训斥督察院无中生有、信口捏造罪名,反正护短得很干脆。

    为了这个,还有御史弹劾到马齐身上。

    不过马齐虱子多了不愁,就任由他们去了。

    九阿哥早想着道谢,还先头在“禁足”中,师生也没打照面。

    马齐忙避开,道:“九爷客气……”囧

    说着,他眉头微蹙,看着九阿哥道:“阿哥大了,往后还需慎言……”

    九阿哥有些懵,自己多说什么了么?

    刚才不就是一句请安的话?

    马齐说完这一句,没有继续的意思,点点头就走了。

    魏珠看了马齐的背影一眼,这是提醒九爷在御前慎言。

    等到魏珠进去禀告,就叫了九阿哥进去。

    康熙看着他,道:“朕怎么不晓得畅春园有多少差事,还要劳你这个内务府总管坐镇?”囧

    九阿哥带了讨好道:“圣驾所在,再小心都是应该的,儿子早上还吩咐园总管捞蛙卵呢,这大热天的,不能关窗户睡觉,可这蛙声没完没了的,这也扰得人清净不是;再有就是清溪书屋的冰,之前搁冰太早了,早上有湿气,太凉容易感冒,顶好是往后挪一个时辰……”

    康熙轻哼道:“啰嗦!”

    随即,他指了指凳子道:“坐下说话……”

    要不然的话,瞧着这站得不直溜,他还想要继续训人。

    九阿哥也没用魏珠跟梁九功动手,自己麻利地搬了一个圆凳挨着炕边坐了。

    康熙将炕几上的折子拿起来,递给九阿哥道:“你看看这个……”

    厚厚的折页。囧

    九阿哥接过来看了,原来是郭络罗家的抄检名单。

    他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而后又回到第一页,在银子数额上多看了好几眼,皱眉道:“汗阿玛,这个数额应该不大对,根据桂元所说,他们去年做幌子收购的人参就有八百多斤,只这面上的人参就能卖多少银子了,下头种植出来的人参,应该比面上做幌子的只多不少……”

    这样下来,一年下来就有三、五万两银子。

    这还只是人参这一项。

    在九阿哥任内务府总管前,郭络罗家把持内造办也有将近二十年。

    郭络罗家没有分家,家资应该远胜于前阵子被抄家的富察家才对。

    眼下却只有富察一族的五成。囧

    康熙看着九阿哥道:“朕也觉得不对,朕打算跟你借两个人使……”

    “桂元跟桂丹?”

    九阿哥有些迟疑,道:“桂元还罢了,桂丹是不是算了?不是个能充数的,况且这用孙子查祖父,这回头就算对也是错了……”

    康熙横了九阿哥一眼,道:“是高衍中跟曹顺!”

    九阿哥忙道:“您随便用,高衍中本就是内务府的人,曹顺也闲着……”

    康熙沉吟道:“高衍中官复原职,仍为内务府本堂郎中,而后带了御史往江南,核校三大织造账目……”

    九阿哥听着,心里不落忍了。囧

    这听着是“钦差”,可是成色不足,尤其对上的还是三大织造,皇父的心腹。

    他就犹豫着,想着能不能求个情。

    这得罪人的差事,还是换个人吧,例如董殿邦什么的……

    康熙继续说道:“除了明面上的差事,私下里追查郭络罗家在江南的私产……”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 吉服(第三更求月票)

    九阿哥简直惊诧了。暜

    “他们跑到江南去置产了?那么远?”

    等到他自己问完,也反应过来了,道:“是啦,人参不敢往京城销,那指定就是江南了……”

    江南富庶,士绅人口多。

    康熙点点头道:“他有一外室子庆保,直接在杭州定居……”

    九阿哥不解道:“可是户籍呢?要是京城旗人,无故不能离京,要是盛京旗人,也不能离了盛京啊……”

    康熙眼中多了阴霾。

    他之所以要安排高衍中下去,也是想要查清楚这其中的究竟。暜

    要是没有人遮掩,庆保不会在杭州立足,就是不晓得金家掺和进去多少。

    九阿哥小声道:“汗阿玛,打发人去大凌河呢?旁人不知道,那位老爷子应该知晓内情啊,为了儿孙,他还死咬着不开口不成?”

    康熙摆摆手道:“你晓得此事就行,不要再打听了,明天给高衍中补了缺,就打发他出京去吧,曹顺可以跟着前往,照应一二……”

    九阿哥想到内务府其他衙门,道:“汗阿玛,这样明着查估摸查不出什么了,那三大织造暂时不动?”

    康熙瞥了他一眼,道:“你想怎么动?”

    九阿哥就说起了在京城弄羊呢厂的事了:“蒙古这几年运过来的羊毛太多了,只有羊绒跟细羊毛运到江宁,其他都是通州库房存着,已经两、三个仓了,儿子就寻思,让三大织造遣些染工、织工进京执役,一年半载的,将京城的摊子支起来再放出去,有江宁羊绒场在前头,就是再来一遍罢了,更简单些,到时候不好的羊毛直接做毡子,好的羊毛做呢料,回头可以供应军需,也可以卖到蒙古……”

    有羊绒场的事情在前,康熙听着这个也觉得靠谱,道:“写了条陈上来……”暜

    九阿哥应了,从清溪书屋退了下来。

    是啊,人参种出来,就要销售。

    都销在江南了么?

    还真是未必。

    江南的富户多,京城的贵人多。

    京城养生又爱加人参,价格也比江南的要高。

    这么大一块市场,郭络罗家不会放过的。暜

    从江南倒了一手,销往京城?

    九阿哥寻思着,回了值房,却没有立时就走,而是给季弘写了一封信,让他在江南打听这些年的人参商人,还有北上的人参商人。

    他正经八百的模样,看的十二阿哥更加沉默了,生怕扰了他。

    等到九阿哥撂下笔,封好了信,递给孙金道:“回城给季家宅子送过去。”

    季弘在京城有个别院,在南城,留了几房下人看屋子。

    孙金应了,拿了信走了。

    九阿哥想起了要给十二阿哥的帖子,捡起来递给他,而后才招呼着十二阿哥,兄弟俩出了畅春园。暜

    回了北五所,带了十二阿哥到正院转了一圈,见过舒舒,九阿哥就带他去了前厅。

    这是舒舒提醒他的,因之前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留了几次饭。

    两人看着都大人样了,即便没有成丁,也不好当小孩子待了。

    十二阿哥这里已经成丁。

    等到兄弟俩简单用了午饭,九阿哥就道:“明天爷还在这边,你想出来透风就出来,不想出来就打发哈哈珠子跑腿就行,后天我过去,大后天请客,我就不往城里折腾了……”

    十二阿哥拿着请帖,有些无措,道:“大家都来么?”

    九阿哥点点头又摇头道:“债主来,不欠债的当然不用来了。”暜

    十二阿哥想了想,将请帖递还过来,道:“那我不算,回头九哥宽裕了,再还。”

    九阿哥瞪了他一眼,道:“怂什么?都是哥哥、弟弟也没有旁人,你还永远猫在阿哥所不出来!”

    十二阿哥吭哧着说道:“这离御前近……”

    九阿哥没好气,道:“那又怎么样,就是汗阿玛过来凑热闹,不是也只有夸你们好的,也会夸爷大方,爷还盼着他来呢!”

    十二阿哥还要递请帖回来,九阿哥摆摆手,道:“行了,爷浑说的,又没给汗阿玛派帖子,来什么来?”

    十二阿哥这次收了请帖。

    眼见着十二阿哥走了,九阿哥才回了正房,道:“老十二越活越回去了,早先的时候也没这么怕人啊,就是爱耷拉着脸,现下看着这还躲人呢……”暜

    舒舒想到后世对于社恐的疗法,直接“脱敏疗法”叫人不自在,倒是可以慢慢来。

    她就道:“太腼腆了,爷平日里多夸夸,多安排几个差事,见的人多了,慢慢就好了。”

    九阿哥点点头,道:“就是脸皮太薄了,又不是大姑娘,有什么怕见人的,就该跟十四学学,人来疯,无所畏惧……”

    说曹操,曹操就到。

    十四阿哥从无逸斋回来,看到九阿哥的帖子,拿着帖子过来,道:“九哥,九嫂,既是大后天开席,能不能点菜?总要吃好喝好,大家才好说话……”

    九阿哥嫌弃道:“还喝好?除了山楂水、酸梅汤,还想喝什么,也不怕撑着?”

    十四阿哥望向舒舒,带了讨好道:“九嫂,西瓜好了,那能不能加一个西瓜汁?”暜

    原来除了请帖,他还看到了一枚西瓜。

    半车西瓜,总共三十来个。

    园膳房送了五个,北花园送了五个,而后讨源书屋一个,剩下荷池四所四个,而后就是南头所与南三所、北二所、北三所、北四所各一个,北六所两个。

    舒舒这里,就剩下七、八个了。

    她想了想,道:“剩下的西瓜不多了,估计只能留出两个来榨汁……”

    十四阿哥立时道:“尽够了,就弟弟跟十三哥小呢,其他成丁的哥哥们可以喝桃子酒、喝酒酿!”

    舒舒点头道:“好,那就给加西瓜汁。”暜

    十四阿哥想着昨天的烤羊肉,道:“九嫂,九嫂,那种甜口的烤羊肉再烤些,换了羊排肉更好!”

    舒舒还没接话,九阿哥已经不耐烦了,摆手道:“滚边去,下馆子点菜呢?有什么就吃什么,不许挑!”

    十四阿哥可怜巴巴地看着舒舒,道:“这是哥哥、嫂子家,又不是旁处?”

    其实,有人点菜,这宴席反而好预备些。

    舒舒很是宽和,道:“好,加上蜜汁烤羊排。”

    十四阿哥不敢再啰嗦,心满意足地走了。

    九阿哥道:“不能太惯着,回头蹬鼻子上脸……”暜

    舒舒道:“三所、四所膳房还不齐全,又是长身体的时候,除了咱们这里,也没地方点菜去!”

    九阿哥想了想,道:“这倒也是,四哥那边的菜,估计白送过来,他也不吃。”

    舒舒之前正想着二十号的席面怎么预备,十四阿哥过来“点菜”倒是给她一个启示。

    她就叫了小棠吩咐道:“将膳房现在能做的菜拟个单子,多抄几分,明天打发孙金往各处转转,让阿哥们自己点菜……”

    九阿哥在旁,道:“会不会太费事了?”

    能让大家吃好喝好,宾主尽欢是好,可要是太麻烦就算了。

    银子到位,交情都在里头,也不差这一口吃的。暜

    舒舒道:“还有好几天预备呢,都是现在有的食材,不费事……”

    九阿哥听了,就不管这个了,道:“什么时候去北花园?”

    舒舒看了眼座钟,道:“申正之前就过去,挨着住着,又不是外客,不好拖得太晚……”

    九阿哥看着衣架上挂着的皇子吉服,道:“穿这个会不会太热?”

    夏吉服用的是石青色直径纱底的衣裳,看着颜色深,实际上通体通透挺括,夏天穿着比较舒适。

    不过要在里头套衬衣的,跟常服相比,还是有些闷。

    舒舒道:“还好,就路上这几步晒,撑了阳伞就是了,到了太后宫,有了冰盆就好了。”暜

    九阿哥听了,不放心了,叫了何玉柱道:“去冰窖那边传话,就说爷说的,北花园今日有宴,太后宫那边的冰,今日翻倍的送,宴会场上,多搁几个冰盆,勤换着些。”

    何玉柱应了,下去传话去了。

    舒舒看着九阿哥道:“哪里就这么热了?等到傍晚凉快了,就好了。”

    九阿哥道:“还是小心些,太后也上了年岁,你又是最怕热的……”

    夫妻俩看了一遍孩子,就午后小憩。

    等到舒舒醒来时,已经是申初。

    九阿哥已经往园子里去了。暜

    核桃上前道:“九爷吩咐膳房烧了热水,预备着给福晋沐浴使的。”

    舒舒一觉醒来,身上也有些不清爽,就简单洗了澡,换好了衣裳,戴上了绒布的吉服冠。

    今日她们是陪客,充作背景板就行,不宜喧宾夺主。

    这会儿功夫,十福晋过来。

    妯娌俩的衣裳一模一样的,十福晋围着舒舒转了好几圈,才捂了脸,道:“这不穿一样的还比不出,一穿一样的,我肉都不想吃了!”

    阿霸亥部地处塞北,比京城凉快,十福晋也有些苦夏。

    舒舒就道:“那就趁着苦夏,胃口寻常,好好调理调理……”暜

    “嗯,嗯……”

    十福晋点头道。

    这会儿功夫,七福晋打发海棠过来了。

    “九福晋,十福晋,我们福晋问可以走了么?我们主子出来了,三福晋也出来了。”

    十福晋望向舒舒。

    舒舒点点头,拉着十福晋道:“走吧……”

第一千零一十四章 不做窝里的(谢白银盟主“月影七”加更)

    北二所门口,七福晋跟三福晋站着。漱

    妯娌也跟照镜子似的,一色妆扮。

    三福晋望向七福晋脚下,想要问两句,又住了口。

    眼下不是关注七福晋高跟鞋的时候,还要防着舒舒给她没脸。

    她拿着帕子,竟有些忐忑,望向北五所门口。

    看到舒舒跟十福晋出来,三福晋抿了抿嘴。

    眼见着舒舒闭着嘴巴,没有叫人的意思,气氛有些尴尬,七福晋就道:“走吧,咱们离的最近,别落在后头……”

    三福晋点点头,过来要挽舒舒的胳膊。漱

    舒舒侧过身子,避开了,直直地看着三福晋。

    “我给你赔不是,这还真记仇了?”三福晋咬着嘴唇,面上带了恳求,道:“我这人素来不会说话,妹妹就原谅姐姐这一回吧?”

    舒舒淡淡地说道:“您乐意窝里横,我还不乐意做那个窝里的,往后劳烦彼此客气些!”

    说着她就退后一步,不跟三福晋并肩。

    三福晋脸色涨红,望向七福晋。

    七福晋只能劝道:“三嫂,这人来人往的,咱们还是先进园子吧?”

    眼见着门口的护军往这边望过来。漱

    三福晋点点头,不好这个时候拉扯,跟七福晋走在前头。

    十福晋跟在后头,忍不住用蒙语嘀咕道:“哪有空口赔不是的?我们草原有句老话,‘懒惰的马路程远,吝啬的人朋友远’……”

    蒙古人性子宽厚,不是爱记仇的性子,可是前提是对方知错,还要真挚的赔礼。

    他们待人豪爽,可却不是傻子。

    这两年她当着皇子福晋,也看着家里的礼单,三贝勒府这里明显不一样,不是礼尚往来的意思,心里也存了不满。

    舒舒捏了捏十福晋的手,也用蒙语回道:“这是我们的事,你不要跟着掺和进来,人前还是要多恭敬些。”

    十福晋点头道:“九嫂放心,我早记住了,嫂子们是尊长,不会失礼的。”漱

    舒舒点点头,没有再说旁的。

    前头三福晋跟七福晋都听不懂蒙语。

    七福晋还罢,知晓十福晋满语说的不利索,有时候跟舒舒讲蒙语。

    三福晋却是心里犯嘀咕,觉得十福晋是故意的,肯定是在说自己的坏话。

    刚才舒舒过来的时候不叫人,十福晋就跟着不叫人。

    进了北花园大门,穿过半条甬道,就到了太后所居住行宫。

    白嬷嬷迎了出来,道:“五福晋已经到了,娘娘在念叨几位福晋呢……”漱

    一行人进去,就见太后在炕上坐着,炕边坐着显怀了的五福晋。

    见众人进来,五福晋站了起来。

    她已经六个半月,肚子凸起很明显,不过因为骨架纤细,看着并不笨拙。

    “三嫂、七弟妹、九弟妹、十弟妹……”五福晋笑吟吟地跟大家打招呼。

    三福晋忙道:“你怎么也来了?快坐着,这时候腰酸呢……”

    太后在旁也道:“是啊,老实坐着。”

    五福晋也没有跟大家客气,坐了回去。漱

    换了是其他公主还朝,她身子重着可以不出席,可是恪靖公主身份不一样,是宜妃的养女,这是亲大姑子了。

    别说五福晋是兄弟媳妇,就是嫂子,这个时候也当过来,给自己的姑奶奶捧场。

    大家给太后请了安,也都坐了。

    七福晋坐在五福晋旁边,伸手在她手腕上摸了一把,道:“五嫂是不是太瘦了,府值的太医怎么说?”

    五福晋笑道:“说寻常,有人身上长肉,有人肚子长肉,我也没耽搁吃,可这肉就长的慢些……”

    第一次生产,瘦下反而比胖了更安心些。

    这会儿功夫,太子妃跟四福晋、八福晋也到了。漱

    等到四福晋跟五福晋挨着在一块,大家就发现了,这两人肚子居然差不了多少。

    太后都忍不住问四福晋道:“是不是跟老五媳妇一个月份怀的?产期也在中秋节前后么?”

    四福晋面色泛红,摇头道:“要晚些,太医说在九月了……”

    太后笑道:“那也是前后脚,往后啊小哥俩正好可以班对班的长大,就跟老四跟老五小时候似的。”

    八福晋的目光,从四福晋身上挪动五福晋身上。

    去年冬月五阿哥送竹子的时候,他们府也得了两盆,八阿哥一盆搁在正院,一盆搁在富察氏的偏院,可惜,颗粒无收。

    真是没有种子的缘故么?漱

    可真要那样的话,皇上看到八阿哥的脉案,这么多年不会不闻不问,毕竟是子嗣大事。

    九阿哥前年查出身体不妥当的时候,皇上可专门指派了太医,前后喝了半年的药汤子。

    再算一下他们怀孕的时间,这实际上调理的时间整一年。

    会不会是脉像上不显?

    许是八阿哥讳疾忌医,没有在太医跟前说实话,所以脉案上也没人这样写?

    她竟隐隐地生出几分期待,希望真的如此。

    八阿哥不能生,总比她不能生要好。漱

    否则的话,一府的庶出,她得憋屈死。

    四福晋与五福晋都不方便,太子妃身份尊贵,这外头报了哪个府的福晋、夫人过来,出去迎候的就是三福晋带着七福晋、八福晋。

    舒舒跟十福晋两个小妯娌,只负责陪着太后说话。

    太后对舒舒赞道:“西瓜好吃,比去年外头贡的好吃,那个就个头大,没这个甜。”

    舒舒道:“现在是头一茬,少了,再过十天八天,都怕您吃不过来,总共种了小二百亩地的西瓜,可能结了……”

    “那总共能结多少个西瓜?”太后问道。

    舒舒道:“有几十亩是早熟的西瓜,个头小,每亩地一千株西瓜秧,能结一千个;剩下一百多亩是大西瓜,一亩地就只有八百株西瓜秧,能结八百个……”漱

    太后惊讶道:“那可真是不老少。”

    宗室福晋到了才一半,恪靖公主的车驾就先一步到了。

    这是主客,还是大姑姐。

    舒舒与十福晋就跟在几个嫂子身后,也去外头迎客。

    恪靖公主下了车,见三福晋在,就上前两步,行了拉手礼,道:“倒是惊动您了……”

    三福晋亲热道:“姑奶奶回来,别说我在花园门口迎接,就是接出去八百里远,也心甘情愿。”

    恪靖公主又望向其他人。漱

    七福晋跟八福晋都是认识的,她的目光就落到十福晋脸上。

    就这团脸的长相,也错不了。

    她就对十福晋笑道:“还是头一回见十弟妹,我从归化带了炒米回来,明儿给弟妹送些。”

    十福晋立时笑道:“那太好了,我等着吃,听说归化城附近的炒米最好吃。”

    七福晋小声问舒舒道:“就是咱们前年北巡吃的那个,看着跟小米似的?”

    舒舒点头道:“就是那个,就是炒糜子再磨的。”

    《吕氏春秋》中曾提过“饭之美者,玄山之禾、不周之粟、阳山之糜”。漱

    这“阳山之糜”,就是河套地区的糜子。

    七福晋小声道:“那味道还真不错,跟着酸奶子一起吃正好。”

    一行人说着话,簇拥着恪靖公主进了行宫。

    不单五福晋这个弟媳妇起身,连带着太子妃跟四福晋这两个嫂子也起身了。

    姑嫂少不得又行拉手礼。

    看到五福晋在,恪靖公主带了不赞成道:“你也真是的,我不是打发人过去,说了过几日去探望你么?又不是旁人,今天还折腾这一回……”

    五福晋笑道:“等不及想要见见姐姐,本也要过来给皇祖母请安的。”漱

    恪靖公主又望向四福晋道:“四嫂生过侄儿,我就不啰嗦了,要是有不自在的地方,就先家去,我要过几个月才走呢,回头说话的日子还多些。”

    四福晋道:“谢公主体恤,还好着,没有大碍。”

    少一时宗亲福晋俱全,九格格也带了十格格出来。

    十格格比九格格小两岁,已经十六岁,虽没有正式指婚,也有了婚配对象,就是三十一年来投的喀尔喀台吉策棱。

    现在策棱的部落被准格尔占领了,带着弟弟留在京城。

    等到什么时候策棱回喀尔喀,那十格格就会成为的第二位嫁到漠北蒙古的公主。

    恪靖公主比十格格大六岁,早年对这个妹妹的印象就是安静老实,现在一看,还是小时候的模样。漱

    她跟十格格说了几句话,心里叹了口气。

    这个妹妹浑不似满洲女孩儿,倒像是娇花一样的汉人千金。

    这样的温柔贤淑或许适合京城,却不适合喀尔喀……

    只是皇父留着失了牧场的策棱兄弟,是不是也抱着分裂喀尔喀的打算?

    就算自己没有回来献策,等到策棱兄弟的人马恢复了,是不是也会找个机会放回喀尔喀?

    *

    谢谢盟主大大。漱

    下一更4月11日中午12点,欢迎来起点APP阅读。

第一千零一十五章 端水的康熙(第一更求月票)

    舒舒坐在七福晋下首,妯娌俩同席。綇

    今晚的席面,还是以满洲菜为主。

    公主还朝,跟寻常人家的女儿回娘家似的,肯定要给尝尝家里的味道。

    满洲炒面、皇家烤金猪、猪肉馅汤饽饽、红烧海参、黄焖鱼翅、鸭子锅、拆鸡丝,口蘑烩白菜,素杂烩……

    有些是宫里的日常例菜,有些是山珍海味。

    看着席面很是丰盛。

    只是如今天气炎热,实不是吃大荤的时候。

    舒舒也好,七福晋也好,虽说看着筷子没断,正经吃饭的模样,不过实际上浅尝即止。綇

    就挑着炒面、鸡丝什么的,一筷子下来,就是筷子头那么大的地方。

    看着不失礼,实际上席面看着都跟没动似的。

    “你们大后天请客,都预备什么好吃的?”

    七福晋眼见着没有地方下筷子,小声问道。

    舒舒如实道:“不晓得呢,十四阿哥过来点菜,我一寻思这点菜挺好,就叫小棠拟菜单,打算让大家圈了,这样更省事儿些。”

    七福晋敬佩道:“好主意,这样省心,也不是外人。”

    舒舒道:“没给您下帖子,这回是他们爷们的事儿,就不往一块凑了,等过几日,叫庄子上送些好吃的,您跟十弟妹这里,我再单请一回……”綇

    七福晋摆手道:“什么请不请的?什么时候老九不在家,我抬腿就过去了。”

    宗室福晋们,不少都在打量三福晋跟九福晋。

    谁能想到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三阿哥来这么一出,这大半月的新闻,就没有断过。

    结果昨天九阿哥重回内务府……

    这兄弟两个还来了一番龙虎斗的架势。

    这谁胜谁败,只看如今谁还在内务府总管位上就晓得了。

    皇上宽仁,肯定不乐意闹的四下里不安生。綇

    三阿哥这里,动会计司还是小事,可将几个皇子外家都牵扯进来,就让人犯嘀咕了。

    这是有心呢?还是无意啊?

    听说三阿哥跟毓庆宫交好,那这是三阿哥的意思,还是太子的意思?

    可是那富察家不是太子的门人么?

    这云山雾罩的,不少人就犯嘀咕。

    不过别的瞧不出,九福晋跟三福晋两个堂姊妹兼妯娌俩关系疏离了是真真的。

    这人前人后的,妯娌俩没说话,似乎眼神都避着。綇

    旁人还好,康亲王太福晋有些担心了,等到舒舒单送她出来时,就拉着她的手,道:“阿哥们之间有了嫌隙,随他们兄弟去,妯娌之间面上还要过得去,省得回头长辈们埋怨,倒以为是你们挑唆着兄弟不和……”

    就是董鄂家这边,往后也要说舒舒不顾着亲戚了。

    舒舒扶着康亲王太福晋的胳膊,小声说了无礼叩门之事,道:“太势利了,还爱窝里横,之前嘴上就有不客气的时候,近之不逊,还是避开些好,她还能晓得些分寸。”

    康亲王太福晋不由恼了,道:“往后别再搭理她!这也是做姐姐的,不指望她来照顾你,也别上门欺负人,不理就对了!”

    舒舒点头,道:“这么多的妯娌,也不能个个交好,就这样冷下来挺好。”

    康亲王太福晋拍了拍她的手,道:“你心里有数就好,反正别委屈了自己个儿,各家过各家的日子,还是当自己舒心最重要。”

    舒舒恭敬应了。綇

    这边送走了康亲王太福晋,到了北五所门口,舒舒就看到太子妃等着她了。

    “本该早上门道歉的,可是大张旗鼓的,又惹得旁人侧目……”

    这说的是五月初六那天,因为阿克墩病重之事,太子妃的嬷嬷打着太子妃的名义,过来求援。

    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舒舒将人迎进正房,奉了茶,宾主入座。

    舒舒看着太子妃,面上带了郑重,道:“您是明白人,也当晓得周嬷嬷的心思诡异,将我们牵扯进来,但凡阿克墩真有个闪失,我们就是个背锅的,这对您也算是忠心耿耿,可是对我们来说,冤枉不冤枉?阴害侄儿,我们要背个什么名儿?好心没好报,说的就是我们……”

    太子妃红了眼圈,道:“我也没有想到,她竟糊涂至此?”

    人已经下了宫册,退回伯府,可是妯娌之间嫌隙也生了。綇

    舒舒吐了口气,看着太子妃道:“您是太子妃啊,您好好的,下头就稳当了。”

    现下的太子妃比历史上的太子妃处境更艰难,因为她伤了身体的事情早传开了。

    别说是皇家,就是寻常百姓人家,这儿媳妇不能生,也底气不足。

    太子妃低头擦拭了眼角,再抬头时眼中也多了从容,道:“我这两个月确实懈怠了,结果外忧未至,先生内乱,确实错了。”

    舒舒倒不知该如何劝慰了,毓庆宫真要进了出身显贵的侧福晋,那还真是外忧。

    她只能安慰道:“多想想三格格,您好好的,她才好好的,以后是抚蒙,还是像九格格这样留在京城,可不都要咱们当父母的给谋划……”

    太子妃点点头。綇

    天色不早,妯娌说完话,太子妃就走了。

    舒舒亲自送了出去。

    等到回转正房,核桃拿了礼单道:“福晋,这是东宫下午送的‘百岁礼’,有几样东西很是贵重。”

    舒舒接过来看来,除了寻常的金银项圈、小衣裳什么的,还有白玉玉兰花插、青玉佛手两件玉石摆件,还有北宋官窑青釉笔架、大明宣德炉两个古董,人参、鹿茸、雪蛤跟阿胶四样补品。

    补品还罢了,外头还能淘换去,其他的东西应该都是难得的好东西,不是毓庆宫的库藏,就是太子妃的陪嫁。

    舒舒点点头,道:“收下入库吧……”

    正好九阿哥回来,道:“什么东西?”綇

    舒舒就将礼单递了过去。

    九阿哥看了一遍,递给舒舒,撇了撇嘴,道:“咱们跟毓庆宫也犯冲,这一回回的,谁稀罕他们赔礼不成?”

    舒舒道:“不稀罕,往后也敬而远之吧。”

    九阿哥看着她,有些奇怪,道:“你不是向来说太子妃好么?”

    舒舒道:“要是给咱们带来麻烦,那好人也远着些。”

    九阿哥点头道:“就是这个道理,真要是三福晋、八福晋那样理歪的,爷还真不怕你吃亏,毕竟大家的眼睛没瞎,这谁对谁错,一眼分明;就怕这名声好、人缘好的,到时候你吃亏了,旁人说不得还以为你该着呢……”

    舒舒不想再说这个话题,岔开话道:“爷方才在六所?”綇

    九阿哥摇摇头,道:“没有,五哥来送五嫂,在四哥那边,四哥就叫了我过去……”

    “五哥是要问问四哥,四嫂的伙食,好像五嫂不怎么长肉,肚子也不大,他担心了,结果被四哥给训了,让他不要自己瞎琢磨,要听太医吩咐……”

    “四哥问了爷大后天请客的事儿,正好孙金拿了菜单过去,四哥说随意,五哥圈了四道菜……”

    舒舒就也将今日的接风宴简单说了一下。

    她就是凑数的,跟着嫂子们充个人头。

    倒是十格格,记忆中还是第一次出现在这么多人前。

    “看着老实秀气了些……”綇

    舒舒道。

    九阿哥听了,若有所思,道:“咱们能看到,汗阿玛肯定也能看到,估计会给指个养母,好生管教几年。”

    舒舒道:“来得及么?十格格都十六了……”

    要是像恪靖跟九格格似的,十八、九岁出嫁,那就还有两、三年时间了。

    “十额驸多大了?”

    舒舒问道。

    这一位在历史上好像很出名的样子,成为了配享太庙的两位异姓王之一。綇

    九阿哥脸上一言难尽,道:“策棱跟大哥同庚……”

    舒舒不由惊住了,道:“这么大了?”

    对于这位喀尔喀台吉,外头是怎么说的?

    康熙三十一年被祖母带着投奔朝廷,部族子民失了喀尔喀的土地,现在安置在察哈尔牧场。

    台吉跟弟弟在京城赐第,兄弟俩还在内廷教养。

    舒舒还以为年岁跟十格格相仿,没想到居然这么大岁数。

    九阿哥道:“蒙古那边,是老祖母当家,当时就是他祖母在前头做主,外人就以为他岁数小了,倒是他弟弟是真小,当年来投时才一岁,现在也在上书房……”綇

    说到这里,他想了想,道:“爷寻思着,汗阿玛留策棱兄弟在京城,像是质子,也不像是质子,更像是应对土谢图部的后手,要是那边听话还罢了,策棱的部民还会在察哈尔,左右那边有地方安置;要是土谢图部不服顺了,策棱兄弟就要放着北归了,他们也是土谢图部的大支……”

    舒舒看着九阿哥,很是敬佩了。

    难得,居然没那么小白了,分析得还挺有道理的。

    这位十额驸后来战功赫赫,镇守北疆四五十年。

    九阿哥瞧着舒舒的表情,轻哼道:“爷又不傻,‘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道理还是懂的,满洲人少,蒙古人是盟友,也是需要戒备的对手……”

    舒舒道:“照爷这样说,真要给十格格择养母的话,应该就是惠妃母了,慈爱宽和……”

    最根本的原因是宜妃现在看着势头太劲了。綇

    三个亲生子、一个养子、一个养女,还有康熙的宠爱。

    对比之前,惠妃这个四妃之首就显势弱了。

    只有大阿哥一个亲生子,八阿哥这个养子也寻常。

    端水大师,说的就是康熙了。

    要是给他起个绰号,就是不平衡不舒服斯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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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公公叫康熙介绍:
都说给千古一帝做媳妇难,
其实,
给千古一帝当儿媳妇也不容易,
尤其是正值盛年的千古一帝!
带着我的冤种老公,沉浸式见证“九龙夺嫡”,绝对绝对不要被休归娘家!我的公公叫康熙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的公公叫康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的公公叫康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