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六章 细节(第三更)
现下行营中,已经有不少蒙古部落在了。
御帐这边的动静,大家自然也关注。
私下里不少人打听着。
等到知晓是皇上赐了来朝的五位大长公主、长公主、公主内造之物,旁人犯酸,也是没有法子。
谁叫自己的部落现在没有公主呢?
只是“内造之物”?!
之前捞到内造腰带的王公,想起了自己的宝贝,开始佩戴起来。
一时之间,行营之中,就能见到好几条金腰带。
那栩栩如生的狼头豹首,看得不少人眼热。
可惜的是,没赶上那一波,也是望洋生叹。
再过几日,外蒙喀尔喀汗王来朝,康熙赐宴。
天可汗手上戴的是什么?
居然不是玉扳指,而是黄金扳指?!
得了赏赐的几位大长公主、长公主、公主等人,在人前露面时,也都带了赏赐之物。
那半寸厚的分量,半个巴掌大小的牌牌,还有上面的烤红烤蓝,正符合蒙古人的审美。
随着丈夫来朝的各部福晋,简直是移不开眼。
不单牌子好,掐丝烤蓝葫芦也好,团花也好。
就有机敏的,想起去年金腰带之事,就开始打听九阿哥。
大家都晓得那一位是天可汗宠爱的小儿子,如今管着天可汗的家务事,是个能做主的。
只要跟他交好,就能用不值钱的羊毛换来内务府精美的器物还有御药房的好药。
而且他还因为胞兄的缘故,对蒙古王公很亲近。
胞兄?
九阿哥今年没有随扈,大家找不到九阿哥,就开始有人找到五阿哥跟前。
“尊贵的五贝勒,苏尼特部永远是您最亲密的朋友……”
苏尼特王公找到五阿哥,上来就是一阵亲近。
五贝勒因为太后的缘故,对蒙古王公也很有好感,笑道:“那是我的荣幸,我也是苏尼特部的朋友!”
苏尼特郡王拉着五阿哥的手,道:“朋友遇到了难处,来求五贝勒您的援手了!”
五阿哥实诚,立时想到巴林部的事情,道:“苏尼特部去年也遭受白灾了么?”
苏尼特郡王忙摇头道:“没有,没有,托博格达汗的庇护,我们锡林郭勒草原上各部风调雨顺,日子过的甜似蜜,不像昭乌达的那些倒霉蛋……”
五阿哥笑了。
蒙古也是大清的属地,受灾的部落越少越好。
十三阿哥在旁,已经明白了大概意思。
自打上次送了赏赐后,康熙就吩咐他跟着五阿哥办差。
他之前还不解,毕竟五哥只负责巡营,也不是什么紧要的差事,营地安防还有大阿哥与七阿哥盯着。
现在有些明白汗阿玛的用意。
五哥成了靶子了。
自己跟在五哥跟前,别让他吃亏。
眼见着五阿哥大包大揽,要应承什么。
十三阿哥在旁道:“要是能帮到郡王的地方,我五哥不会推却;要是帮不上的地方,我五哥也可以帮您传话,递到御前。”
苏尼特郡王忙摆手道:“不用,不用惊动博格达汗……”
他的笑容带了几分谄媚,道:“我就是想要托亲爱的五贝勒给京中的九皇子传个话……”
五阿哥好奇道:“什么话?是关于羊毛么?”
蒙古各部到了行营,就有不少人打听羊毛之事。
蒙古各部除了喀喇沁几个挨着大清的部落半农半牧,其他还都是放牧为主。
羊毛稀烂贱,居然可以换银钱,谁不惦记呢。
五阿哥就以为也是打听这个。
他跟着南巡,见过江宁的羊绒呢场,晓得羊毛的去处。
苏尼特郡王眼睛亮亮的,点头道:“对,对,我们苏尼特的羊可是出了名的好吃,羊毛也是顶顶好的,能够为九皇子效力,我们万分荣幸……”
五阿哥眉开眼笑,道:“每天都有兵部的人往京城送信,郡王要是想给九阿哥写信就写好了,交给我,我叫兵部的人送回去。”
苏尼特郡王欢喜不已,道:“好,好,那就麻烦五贝勒了。”
五阿哥豪气道:“没事,没事!”
十三阿哥在旁,本防着五阿哥吃亏,见他直接支到九阿哥处,心中纳罕。
等到苏尼特郡王离开,五阿哥才低声跟他道:“郡王指定是想要牌子或扳指,让你九哥忽悠他,才能卖上高价,跟去年的黄金腰带似的。”
十三阿哥笑着点头,道:“嗯,九哥厉害。”
五哥也挺厉害,看着憨憨的,却是心中明白。
可能让苏尼特郡王说着了,锡盟五部十旗近年风调雨顺,王公们也富足。
其他几个旗的王公,陆续的找到五阿哥。
其中还有十福晋的娘家,阿霸亥右旗王府的人……
*
数日之后,九阿哥就开始陆续收到蒙古各部王公友爱又热情的来信。
去年打过交道的,不必说,那思念的话都好几页,什么看不到九皇子,最肥美的羊肉都吃不下了。
看着草原上的萨日朗花,都觉得没有去年的艳丽。
看得九阿哥笑个不行,专门挑了几封,拿回去二所,给舒舒道:“学学,下回写信的时候别那么矜持,也多写写想念爷的话!”
舒舒横了他一眼,道:“爷这是打算好了,往后再有出远门的机会不带我?”
九阿哥也反应过来,摇头道:“带你,不分开,不过这信也可以写啊,不好意思当着爷的面直说的,就写信还不成么?”
舒舒看着他,道:“那爷给我写么?”
九阿哥想了想,道:“写,往后一年写一封,算了,一封太少了,每个季度写一封!”
舒舒笑道:“那我等着了。”
夫妻说笑几句,她拿起了那几封信看了,看到各种肉麻直白的形容词,也是忍不住“哈哈”笑出声。
九阿哥扬着下巴,带了得意道:“这就是爷的厉害了,不去蒙古,也能将东西卖到蒙古去!”
舒舒赞道:“爷是厉害!不过爷怎么笃定皇上会配合?”
九阿哥挑眉道:“因为这次北巡,五位公主陛见,爷送的东西,除了孝敬给汗阿玛,正好五样,又不用汗阿玛拉下脸来做戏,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自然是稳成的。”
舒舒看着九阿哥,是真心佩服了。
都说细节决定成败,眼下九阿哥就是如此。
康熙……
是个比较爱惜名声的帝王……
外加上现在的国库还算丰盈,因此他即便同意九阿哥在蒙古敛财,但是前提肯定是不能伤了朝廷体面。
去年的黄金腰带跟衍子丸,也都是不经意促成的。
九阿哥惋惜道:“可惜的是去年昭乌达的几个部落都是遭受白灾了,听说牲畜冻死了十之八九,那八个部落这一波应该没戏了。”
说到昭乌达,他想到了巴林部,道:“巴林部太福晋给幼子提亲,会不会也跟白灾有关系?”
关于蒙古的白灾,去年在科尔沁的时候,舒舒就听人说过一嘴。
各部最怕的就是白灾。
白灾轻的时候只是损伤部分牲畜,要是大的时候,所有的牲畜都会被冻死,牧民失去营生与口粮,只能流离失所,去王公所在地乞讨为生。
说是乞讨,更多的是劫掠。
都要饿死了,胆子也就大了,忘了尊卑。
一次大的白灾,要三、五年才能缓过气来。
去年端敏长公主直接拿着金饼子给她们几个皇子福晋做见面礼,被舒舒打了脸,将金饼子都以太后的名义捐给科尔沁的几个旗预防白灾用了。
舒舒也才知道去年巴林部是受灾的,道:“那大长公主还朝,是不是也跟这个有关系?”
九阿哥点头道:“差不多,这也是宗室硕果仅存的几位长辈之一,回京坐镇,汗阿玛看在她老人家的面上,对巴林部也会多赈济一些。”
舒舒感叹道:“这就是长辈了,老了老了,还是不放心儿孙。”
九阿哥却若有所思,道:“大长公主嫁到巴林部五十多年了,她已经不是大清的大长公主,而是巴林部的老祖宗了……”
舒舒道:“这样不是也很好么?那里都是她的儿孙,爱新觉罗的血脉跟博尔济吉特的血脉相融合……”
九阿哥道:“现在朝廷跟蒙古好,自然一切都好,要是不好了,大长公主只会偏着她的儿孙。”
舒舒觉得正常,那是她血脉的延续。
再说,这些不过是杞人忧天。
要说漠北蒙古还有可能不安分,漠南蒙古各部已经内附多年。
八旗在腐化,战力衰退,蒙古各部也不例外。
这些国家大事,轮不到他们操心。
九阿哥道:“明天就是初九,福松要下场了。”
舒舒点点头,道:“小椿这会儿应该也到都统府了。”
七月里福松打算科举的时候,九阿哥就叫人帮他纳了监。
获得监生资格后,福松就可以直接参加乡试。
虽说他打小读书,可是毕竟不是奔着科举预备的。
为了更有把握,就选择参加的是八旗科举中的翻译科考试。
要是考过了,就获得举人资格,获得会试资格。
不过康熙曾下令,大臣子弟参加科举,只能列三甲。
福松的身份,即便革了黄带子,也不能归在八旗民人中。
所以他考出来,最好的成绩就是同进士。
现下说那个还早,先要过举人这一关。
舒舒之前的时候还有些不放心,等到晓得八旗科举还有翻译科考试,就踏实了。
翻译科考试要考满译汉、蒙译满,这两样福松都没有问题。
如今担心的,就是他打小爱干净,受不了乡试每一场三天两夜的折腾。
舒舒就专门给他预备了考试包。
有酒精,可以跟帕子一起擦拭消毒,也可以做燃料。
眼见就是中秋节,早晚很冷了。
因为乡试的规矩,不允许穿夹衣,只能单衣,所以舒舒还叫人做了羊绒大褂,这个白天可以放在提篮中,晚上穿了防寒保暖……
*
看到好多书友才开始阳,作为过来人,小九说说自己的经验,药物降温降不下的时候,加上物理降温,然后大量喝水出汗,都会帮着降温;尽量别洗澡洗头,拖得越晚越好;保障睡眠,失眠会疲劳加倍;好了以后,一个月之内也避免所有心跳加速的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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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七章 收益(谢盟主“希望大大们日更十万”加更)
正红旗,都统府,上房。
不单觉罗氏跟福松在,珠亮跟小三、小四、小五也在。
至于齐锡,随扈北巡去了。
小椿提了一个篮子回来。
除了羊绒褂子,酒精之外,剩下的就是几色吃食,牛肉干、猪肉脯、尹面、油炒面、炒米这几样。
没敢预备别的,怕吃的太杂肠胃不舒服,耽误事。
还有一罐自制的奶茶粉。
“这里面是奶粉、红茶末、霜糖,早上乏的时候直接冲一杯就能喝……”
小椿细心的跟福松交代着。
这算是这个时候的能量饮料了。
秋寒霜重的,这个可以暖身体,还可以提神。
福松仔细听了。
觉罗氏轻哼道:“真是的,瞎操心,家里还不给预备这个?”
真要说起来,福松也是董鄂家参加八旗科举第一人,家里确实没有什么举试经验,可是早就打听了几家,都打听得明明白白。
明天的考篮,觉罗氏也给预备了。
虽说没有羊绒褂子,却也给预备了一身皮衣。
乡试是可以穿皮衣跟毡衣的,只是只能是单层,皮衣不许有面,毡衣不许有里,必须要能看到拆缝。
鞋子也只能是单层鞋底,防止夹带。
除了身上穿的,剩下只需带篮筐、小凳、食物、笔砚几样,其他都要留在场外。
考棚里给分配马桶、碳火、蜡烛三样。
八旗科举原本是单独考试的,康熙八年规定与汉人一体应试,备考就也差不多了。
小椿笑道:“福晋挂心呢,预备了也心安。”
福松道:“那你转告大姐,我一定会好好考。”
小椿看着福松道:“福晋就是担心阿哥心思重,才没有兴师动众的回来,福晋说了,阿哥尽力就好,旁人都二十好几才应试,阿哥还小,这次又匆忙,不用想太多,只当见世面就好了……”
说到这里,她又道:“九爷也叫奴婢传话给阿哥,说是这回不管考得如何,都不用担心,等考完了,九爷给阿哥找个老师。”
福松点头道:“知道了。”
至于感激感谢的话,倒是不用转述,回头他亲自道谢。
觉罗氏看着一排的小子,道:“行了,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吧!一会儿就要往贡院去了。”
福松、珠亮等就起身,从上房出去。
福松去更衣梳洗,珠亮几个去看马车预备的如何。
乡试要提前一天入场,一会儿吃过东西,就要出发了。
觉罗氏这才叫小椿到跟前坐下,道:“你瞧着阿哥与福晋两个,今年到底能不能出宫?”
小椿点头道:“指定要出宫的,皇子府那边彩绘都做完了,就剩下晾晒,也调了人手过去。”
觉罗氏默默。
她已经知晓邢嬷嬷一家回京之事。
邢嬷嬷前几日带了儿媳妇过来跟伯夫人请过安。
“福晋用着顺手么?”
觉罗氏道。
小椿在舒舒身边,是尽晓得的,道:“邢家在庄子上多年,通晓农事,去年福晋吩咐养猪、养鸡,也侍弄得不错,这回也是为了府里的洞子菜……”
觉罗氏觉得头疼,道:“那庄子上的猪跟鸡怎么样了?”
越来越能作妖了。
之前还担心闺女出嫁了不会经营家事,结果这一出一出的没消停。
不单单在海淀庄子养猪养鸡,还有通州跟大兴两处的庄子也没有落下。
如今有了皇子府,第一件事是要种洞子菜?!
好好的做皇子福晋不行么?
就提这些不搭噶的事儿……
小椿道:“安排了妥当的人接手,是邢家举荐的人,是他们的亲家,也是佃着福晋的地。”
觉罗氏这才放心,看了小椿两眼,道:“我记得你比福晋大两岁,转年也二十了,终身大事家里可提了?”
小椿是董鄂家户下人出身,父母也是府中体面管事。
提及自己亲事,小椿也不羞涩,摇了摇头,大大方方道:“奴婢早就跟爹娘说过,要留在福晋身边侍候的,福晋也说了,到时候在僚属中给奴婢挑女婿……”
觉罗氏点头道:“有成算就好,女孩儿好年岁就这几年,也不宜拖得太晚。”
说完这个,她就道:“难得回来,你先家去散散吧,下晌再回去……”
小椿起身道:“内务府的马车还在外头等着,方才路过前头奴婢跟奴婢老爹也打了照面,就不耽误了,等到福晋搬出来,奴婢们也跟着自在再家来。”
觉罗氏点头,叫丫头给了荷包,吩咐人送了小椿出去……
*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事若关己,就容易关心则乱。
这几日,舒舒就有些难熬。
她跟九阿哥道:“要是落榜了,钮祜禄家那边怕是会笑话……”
关键是因退婚之事,福松心气也受了打击。
考上了,郁气才能散了,要不然还得憋闷。
九阿哥道:“提他们做什么,晦气!”
钮祜禄家反复,丢的还是九阿哥的脸。
他本是想要在岳家多些体面,才包揽了福松的亲事,结果白折腾一场。
见他如此,舒舒倒不好拱火了,劝道:“还有十弟在里面,爷遇到尹德大人,还是客气几分。”
九阿哥轻哼道:“爷才懒得搭理他,有这一回,爷算是明白了,往后再遇到‘老好人’得多看两眼……”
要不是觉得尹德人品不错,他跟十阿哥也不会又是提挈,又是联姻的。
结果让人“骑驴找马”了……
这叫什么事儿?!
“老十也恶心呢,尹德这个长史长久不了……”九阿哥撇嘴道。
所谓“舅舅”也不过是“舅舅”了,难道还能亲近过打小长大的兄弟?
尹德偏着侄女兼养女,任由她反复,伤了九阿哥的体面。
九阿哥要是七分恼,那十阿哥就会十分恼。
舒舒听了,有些迟疑。
十阿哥与钮祜禄家的关系很微妙。
不宜太近,可是也不宜太远。
现在这种尺度其实刚好。
会让皇上重视,却不会忌惮。
要真是彻底疏离了,未必是好事。
皇子们这么多,真要不被重视,十二阿哥就是例子。
即便十阿哥身份尊贵,不会落得那样下场,肯定也不会像现下这样超脱。
她有些后悔了,叹气道:“都是我当时想得少了,本不该高攀!”
结果让自家跟福松闪了一下不说,还影响了十阿哥跟外家的关系。
十阿哥现在总共有四个舅舅在世。
可是跟其他几个都不是一路人,才避而远之。
包括贵妃的同母弟,还有现在的当家人阿灵阿,这兄弟俩品行都有些不可言说之处。
十阿哥年岁还小,不能说嫉恶如仇,也不是世故圆滑的性子,自然不乐意亲近。
终于有个乐意亲近的尹德,还被自家影响了。
九阿哥道:“这经了事儿才晓得是人是鬼呢,早看清楚早好!”
几日匆匆过去,乡试结束。
舒舒的心,一下子安定下来。
只要顺利考完就行了。
这样即便落榜,也是真有不足,下一科再努力就是了。
不知不觉中,中秋节也就过去了。
因为圣驾不在宫里,宫里停了宴席,都是各宫过各宫的。
舒舒的西瓜也送进宫了。
太后处,宜妃处,还有几处阿哥所。
十阿哥的乾西三所,十二阿哥的乾西五所,十五阿哥的乾东二所。
至于大兴西瓜地的西瓜,则是被几家贝勒府采买了几十车过去。
连带着都统府那边今年往各处送礼,也有一车西瓜。
大家都替舒舒担心,毕竟不是十亩二十亩地,而是三百多亩地,担心她亏了。
现在中秋,市面上的西瓜比夏天的时候少了,价格也从一文钱涨到三文。
舒舒吩咐了果园的管事,按照市价的五成结算。
饶是如此,一车西瓜也就几两银子罢了。
添在节礼里,还应景。
没两日康王府那边、顺承王府那边就也打发人从小庄上采买西瓜。
等到最后,几百亩的西瓜,卖了所剩无几。
一亩地差不多能有三千斤西瓜,就是五千五百文,折银五两十钱左右。
只是这三百亩西瓜,也分了早熟跟晚熟。
早熟的都是自己吃了,或者夏天的时候散出去了。
晚熟的有两百亩左右,大多数都被各家给包圆了。
反正账面上结算的时候,居然有九百多两银子。
就算刨除去种子、肥料、人工的抛费,也有七百多两银子的利润。
九阿哥正好也在看他名下皇庄的收益,这一对比,他差点跳起来。
舒舒这个小庄,每亩地今年的收益平均下来是二两银子!
要知道,就算是最好的地,种一茬庄稼,收入也到不了二两银子。
像他名下的皇庄,都是佃出去的,只收租子,收益更是有数。
“种瓜果不错啊,比种地赚钱!”
九阿哥惊讶道。
舒舒道:“还有人情在里头呢……”
九阿哥摇头道:“不能这么算,咱们也没有按照市价卖,只是半价,这个价格卖给那些瓜贩子也够了。”
舒舒想了想,道:“明年未必是这个价了。”
晚西瓜之所以价格高些,也是因为数量少的缘故。
可是今年的价格确实诱人,明年种晚西瓜的人就会多些。
包括宗室里,他们多是不怎么通经济,行事更是有样学样的时候多。
九阿哥皱眉道:“这也是个问题,那明年还种不种?”
舒舒道:“少种些,其他的种哈密瓜……”
秋贡里的哈密瓜,二所分到两个,留了种子。
舒舒也提前跟太后与宜妃打了招呼,说了想要试种之事。
两处也给留了不少种子。
如今已经拿了少量种子在皇子府试种了。
剩下的种子,明年应该能培育不少瓜苗出来。
九阿哥得意道:“这样好,咱们赚在头里,旁人想要学,让他们跟在后头吃灰去!”
半个月了才加更,感谢盟主爸爸,前几天好几次想加更,但是晚上的时候就爬不起来了。
第六百六十八章 出息了(第一更)
等到八月底,就有圣驾准备回銮的消息。
九阿哥立时跟十阿哥联名,上了请安折子,提及迎驾事宜,想要跟十阿哥一起亲自前往口外接驾。
蒙古王公因为天花的缘故,多是在关外会盟。
圣驾这次从密云出关,从张家口入关。
十阿哥晓得九阿哥最近忙着珐琅金饰之事,还以为他惦记去见蒙古王公,道:“就算汗阿玛允了迎驾,也来不及了吧?”
九阿哥摇头道:“汗阿玛不会允的。”
十阿哥有些意外,道:“那这递折子……是走个过场?”
九阿哥道:“也不都是过场,估摸会允许咱们去海淀接驾!”
十阿哥忍不住笑了。
口外是离京四百里,海淀是不足四十里。
九哥这孝心,成色有些不足。
九阿哥轻哼一声,道:“你也学着点儿,这是心意,汗阿玛允不允是汗阿玛的事儿,咱们当儿子的得记在前头,他心里才熨帖!”
十阿哥笑着点头道:“嗯,弟弟晓得了,以后听九哥的。”
九阿哥小声道:“不是有句俗话说‘老小孩’么,汗阿玛也是奔五十的人了,反正多些耐心,全当哄孩子了,不是坏处。”
十阿哥也小声道:“这些话九哥还是搁在心里,别露出来。”
皇父龙马精神呢,肯定不乐意被当成老朽。
九阿哥翻了个白眼道:“爷又不傻!”
两日后,两位皇子的联名折子递给御前。
*
口外,昂古里海毕尔汉地方,圣驾行营。
康熙看着九阿哥跟十阿哥的联名折子,笑骂道:“还没完没了,这是又惦记着出来野了!”
他倒是跟十阿哥一样猜测,以为九阿哥是惦记着过来忽悠蒙古王公。
在康熙看来,不必如此。
像去年那样,等着京城内馆、外馆的人主动找上门来,更体面些。
梁九功在旁顺着说道:“听说不少蒙古王公给九爷去信了,是不是九爷不放心这边?”
康熙摇头道:“有什么不放心的,毛毛躁躁的,不稳重!”
蒙古各部年底都要派人上京轮班,哪里需要一个皇子眼巴巴的跑到草原来?
要是九阿哥自己具名,提及迎接事宜,康熙肯定给否了。
可是还拉着十阿哥联名,两人都是当差的皇子,留在京城这两个月没有什么功劳,可是也没有疏漏。
康熙迟疑了,犹豫了一下,最后批了一句,“无须奔赴,可畅春园迎驾”。
这会儿功夫,门外有太监进来禀告:“皇上,十四阿哥求见,在外候着。”
康熙撂下笔,点头道:“传!”
对于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两个小儿子,他还是很疼爱,要不然也不会想着带着出行。
十四阿哥风风火火地进来,而后眼巴巴地看着康熙道:“汗阿玛,您也给儿子派个差事吧!”
康熙挑眉道:“你能做什么差事?”
十四阿哥耷拉着脑袋,也晓得圣驾就要回銮了。
跟着北巡,原本奔着行围掌旗的,可是今年没有去围场。
而是在昭乌达草原跟锡林郭勒草原走一圈,绕到口外来了。
他带了几分委屈,道:“什么差事都行啊,十三哥都有差事了!”
谁也不会将十三阿哥当成小阿哥了。
那些蒙古王公见了十三阿哥还特别客气亲近。
“十三阿哥得了八匹马,儿子才得了两匹……”
十四阿哥委屈道。
两匹都是公主送的,一匹是纯禧公主所赠,一匹是荣宪公主所赠。
康熙也有些耳闻。
科尔沁部还好,去年虽也有白灾波及,可是因为提前预备的好,损失不大。
巴林部却是元气大伤。
荣宪公主是长女,到底不同,也是康熙最疼爱的皇女。
换做往年,赠送皇子阿哥马匹不算什么,可是对如今的巴林部来说,也是为难。
康熙就道:“预备回礼了没有?”
公主跟阿哥们是姐弟,同辈,身份也相当,就不是敬赠,也需要礼尚往来。
十四阿哥点头道:“准备了,是四哥帮着预备的,我们几个兄弟凑了些银子,叫人在张家口采买八百石粮食,回赠给二姐。”
朝廷在巴林部的官仓里储备了一千石粮食,康熙跟大学士商议后,已经下令开仓赈济巴林百姓,还下令从京城拨了一千石。
阿哥们凑了八百石粮食,不算少了。
这次随扈来的皇子总计是八人,可是爵位高低不同,还有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两个没当差的。
康熙听了,心中有数,应该是老大拿了两百石的银子,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七阿哥、八阿哥每人一百石,两个没有成丁的阿哥各五十石。
儿女们手足和睦,互相扶持,康熙心中也很是欣慰,点头道:“如此就好,有来有往,才是长久的道理。”
十四阿哥还是眼巴巴地看着康熙道:“汗阿玛,下半年还有其他差事没有?儿子都十二了,也不小了!”
康熙挑眉道:“要去京畿巡视河工,你要是想去,就跟着去!”
十四阿哥连忙摇头道:“京畿太近了,总共也出门不了几天,还是算了。”
皇子们多,差事有数,轮到这个就不好了,总共出门不了几日,还要担个名声。
康熙没好气道:“你还挑挑拣拣起来?”
十四阿哥忙道:“儿子也是想要给汗阿玛尽孝,为您分忧……”
瞧着他可怜兮兮的模样,康熙轻哼了一声,道:“行了,朕记下了,回头给你派差事,到时候别嚷着苦就好!”
十四阿哥立时喜形于色,道:“不会的,汗阿玛您就放心吧!”
讨到了差事,心满意足,他就告辞,迫不及待的寻十三阿哥显摆去了。
看着只比侍卫矮半头的十四阿哥,康熙对梁九功道:“大了一岁,没白长岁数,晓得分寸了!”
要是小时候,看到十三阿哥手中有什么,必须要有的,要不就强抢哭闹,小霸王一样的性子。
去年的时候,还惦记过十三阿哥的院子。
也算是幼子了,惯得厉害,不知道谦让兄弟。
这回却是没惦记十三阿哥的差事。
梁九功道:“都是皇上教导的好,阿哥爷们都友爱。”
康熙点头,也觉得如此,心里舒坦不少。
营地内,十四阿哥眉开眼笑的,找到了十三阿哥,胸脯挺得直直的,下巴都要扬到天上去。
十三阿哥见了,笑着说道:“恭喜,恭喜,这是要到差事了?”
这些日子,十三阿哥身上有差事,跟着五阿哥巡营,十四阿哥羡慕得眼珠子都红了。
巡营要披甲骑马,身后带了侍卫、护军,看着跟将军似的,很是气派。
前些日子的时候,十四阿哥就念叨着要去讨差事。
十四阿哥眉飞色舞道:“汗阿玛允了,就是没说是什么差事,不过之前提了京畿,我给否了,应该是出远门……”
十三阿哥笑着,看着十四阿哥就带了几分同情。
年底的时候,出远门还有什么?
多是随扈谒陵。
到时候寒冬腊月出行,全程急行军,往返折腾大半月,应该跟十四阿哥想象中的差事不同。
十四阿哥浑然不觉,还在美滋滋地猜测道:“不知道是让我跟哪个哥哥出门,最好是大哥、五哥跟八哥,三哥也凑合,别是四哥就行了,要不絮叨死……”
倒是有自知之明,晓得他年岁在这里,即便派了差事,也是跟在哥哥们后头。
十三阿哥也不知道到时候会有谁,说不定跟这回塞外似的,也是一堆人呢。
或者是轮到其他哥哥,如九哥、十哥。
他也想到了十二阿哥。
那是比自己还年长一岁的哥哥,明年就要成丁了,可至今还没有随扈过。
自己跟十四序齿在后,都跟着出门两、三回了。
现在十二阿哥在上书房,还不至于尴尬。
等到明年他成丁,也该当差了,如果汗阿玛还想不起来,那怎么办?
年岁挨着,虽说之前打交道少,可如今都在阿哥所住着,心里也亲近不少。
只是十三阿哥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他决定等到回京后,私下里跟九哥商量商量此事。
不管是宫里的人,还是外头的人,都势利着。
日久天长的,说不定就要轻慢起十二阿哥起来了……
*
进了九月,舒舒每日盯着皇历,等着乡试放榜的日子。
按照现下的规矩,要在乡试结束半月内审读完卷子,整理榜单。
而后在九月的第一个“寅”日或“辰”日放榜。
“寅虎”、“辰龙”是十二地支,所以乡试榜单也叫“龙虎榜”。
又因为此时南方桂花飘香,所以也称“桂榜”。
今年九月初七是“壬寅”日,九月初九是“甲辰”。
提前几日,顺天府衙门就贴了告示,九月初七放榜。
九阿哥也算是见识了什么是女人的嘴硬。
明明之前说,考不考中无所谓,只当是见世面;可是临到放榜日,舒舒还是带了焦躁。
这是盼着能中榜的。
九阿哥不免有些担心了。
要是福松落榜,怕是妻子心里不好受。
等到九月初七当天,九阿哥到了衙门,就吩咐何玉柱跟高斌一起去顺天府衙门外去看榜。
“要是福松榜上有名,何玉柱别耽搁,直接回阿哥所报喜;要是不在榜上,那就去东四大街买些坚果、蜜饯什么的回来……”
第六百六十九章 羹汤(第二更)
二所,正院书房。
舒舒坐在书桉后,看不进去书,也写不进去字。
早年的八旗科举或许很简单,名额也多,当时顺天府每次乡试,八旗满洲有五十名额、八旗蒙古有二十名额、八旗汉军有五十名额。
可是从康熙八年开始,八旗举人的数量就限制了。
满洲跟蒙古总共是取四十人,汉军只取十人。
总数上少了一半还多。
小椿端了一碗菊花茶进来,看了眼座钟,快要己初,道:“应该差不多快放榜了。”
舒舒接了,打开碗盖,看着上面飘着的菊花,道:“你说福松能上榜么?”
小椿毫不犹豫地点头道:“肯定能,说句实在话,打小外头夸三爷、四爷的多,可奴婢记得真真的,论起背书,两位少爷都差了阿哥一头,只是早年阿哥没想着科举,大了才松懈了……”
舒舒有些后悔,道:“是我没规划好……”
去年开始,福松不去读书了,舒舒也就心安理得地让他打了下手,给自己跑腿照看几处产业。
要是早想着奔着科举这条路,也不至于耽误两年。
小椿道:“阿哥早年也没有什么心气,性子也慵懒,没有上进心,经了这一回婚事坎坷,说不得是好事。”
舒舒抚额道:“原想着让他日子顺遂些,没想到反而生了波澜。”
要是能选择,舒舒还是乐意见福松慵懒随性的过日子。
从福松,舒舒又想到自己两个准备下一科应试的弟弟,道:“小三还罢了,爵位有了,往后直接补旗缺也有了资格;希望小四考试顺利吧,要不然也是愁人……”
明明是双胞胎,之前也是差不多的处境,现在因为爵位之分,天差地别。
小椿小声道:“只要福晋好好的,伯爷就会好好的,小爷们的前程都错不了。”
舒舒怔住,随后才反应出来此“伯爷”不是大伯了,是自家阿玛。
许是不是住在宫里就住在海淀的缘故,没有去外头,她还真没有发现门第提升有什么不同。
不过小椿说的是正理。
自己好了,就是家里的底气。
就跟今年似的,他们能照顾一个福松,也能照顾其他人。
舒舒的心,一下子安定下来。
八阿哥跟九阿哥关系都这样疏离了,不用太担心被拉下水,默默地刷功绩就行。
等到座钟到了己正,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仓促的脚步声。
舒舒立时从书桉后站了起来,何玉柱已经在门外气喘吁吁道:“福晋大喜,福松阿哥上榜了!”
舒舒等不及喊他进来,大踏步出去,道:“是第几名?”
何玉柱一愣,随即笑道:“阿哥运气好,正好是第四十名!”
舒舒听了,都忍不住双手合十,道:“谢天谢地!”
现下八旗考生跟汉考生一起乡试,却是不占顺天府解额,而是分榜录取。
满蒙总共取四十人!
福松做了“孙山”!
不过他这个年岁,备考的时间也短,依旧是十分难得!
八旗还是以从军为荣,读书举业的人不多,竞争比较小。
只是等到会试的时候,就没有这个便宜可占了。
因为到时候不分榜。
舒舒笑得合不拢嘴,看着何玉柱满头大汗,道:“辛苦你了!”
何玉柱忙道:“奴才不辛苦,爷怕福晋等得急,特意嘱咐奴才,看了榜直接过来报喜。”
舒舒看向小椿道:“拿双封来!”
小椿笑着应了,去次间箱子里,拿了两个荷包出来,递给何玉柱。
何玉柱双手接了,对舒舒打千道:“谢福晋赏!”
舒舒道:“你也歇歇再去内务府,先别喝水,缓缓再喝。”
这小跑着一路,正喘着,喝水容易伤了肺。
何玉柱应了,退了下去。
“恭喜福晋,这下总心安了!”
小椿笑着说道。
舒舒笑道:“嗯!本也不是为了前程去的,现下结果挺好。”
齐嬷嬷跟小松、小棠等人,也都听到动静,晓得何玉柱过来报喜了。
大家都喜笑颜开。
小松问道:“那阿哥还是皇子府的司仪长么?”
舒舒点头道:“嗯!”
答应让福松参加八旗科举,只是想要让他出口郁气,也多个资历。
可是从仕途发展来说,走科举去补朝廷的七、八品的官熬起来,哪里有直接正四品司仪长起步好?
这个起步,熬到二十几岁资历够了,直接转九卿衙门或者去外放地方,都可以再升一级。
小松立时放心了,道:“那就好,真要换了外头的官儿来当大管家,好不自在。”
小椿指了指她的额头道:“指定是想要淘气了,晓得福晋宽泛,不会约束你,就担心旁人管着。”
小松忙道:“姐姐冤枉,我才没有,我是想着我爹跟我师哥过来,怕他们呆不惯,有阿哥在,都是相熟的,更好些。”
小椿轻哼道:“反正你也乖乖的,别想着出宫了就野了!”
小松“嘿嘿”笑着,躲在舒舒身后,道:“福晋您看,小椿姐姐越来越凶了!”
舒舒看了小椿一眼,主仆都带了笑。
黑山答应带徒弟过来皇子府,那个徒弟应该就是小松的小女婿了。
可是小松还不开窍,压根没想到这些。
小棠在旁道:“这么大的喜事,那中午要不要加菜?”
要是加菜的话,现在就要预备了。
舒舒听了,觉得头疼。
九阿哥饮食没有偏好。
每次哄着,也不过是多吃两口。
她想了想,道:“揉一块面,不用太硬……”
九阿哥前阵子过生日,舒舒也没顾得上预备什么。
幸好她平日做的针线都是九阿哥,正好完工了一条万字腰带,充作了寿礼,才没有开天窗。
九阿哥美滋滋的,还挺满足。
舒舒有些愧疚了。
自己成了“伏弟魔”了,太操心娘家的事,疏忽了九阿哥。
今日大喜,她打算补上,洗手作羹汤。
长寿面就算了,过了时间,不应景,也需要技术含量。
要是做的不成功,断了,反而不吉利。
舒舒觉得自己有些迷信了,想要避免各种不吉利。
就是猫耳朵汤了。
小棠和好面,揉好了长条,切成了面丁子。
舒舒就用清水洗了手,按起了猫耳朵。
按到一会儿,她想起上辈子小时候吃过的零食“海螺酥”,跟猫耳朵差不多的,就吩咐核桃去取一把新梳子过来。
等到按完两碗猫耳朵的量,新梳子也取来了。
果然,有了工具就不一样。
有了梳子齿的海螺酥比直接手指按压的,薄了不是一星半点。
舒舒试做了几个,就递给小棠道:“剩下的,都做成这样的,然后直接炸了……”
小棠问道:“炸好后撒盐还是撒糖?”
倒是将舒舒问住了。
她想了想记忆中的味道,道:“炸完后,撒孜然跟辣椒粉跟细盐!”
小棠应了。
舒舒指了猫耳朵道:“这个搁着,我到时候来亲自来掌勺,帮我预备两颗小油菜、两颗鸡蛋预备着。”
小棠应了。
舒舒从膳房出来,回到正房。
现在已经是深秋时节,身上的衣裳也换了硬面的,外头还套了马甲。
新屋子也不知道如何。
那边为了试烟道,也为了烘干房子,肯定不会等到十月再通地炉。
这几日,就已经叫人烧起来了。
红螺寺的竹子也栽了一个多月了。
幸运的是,没有枯萎的征兆。
只要顺利过冬,就算移栽成功了。
舒舒脸上带了笑,却是留心外头的动静。
估摸到了午初二刻,外头有了熟悉的脚步声,九阿哥回来了。
舒舒笑盈盈的迎了出去。
九阿哥见她笑得灿烂,也跟着笑道:“这下心安了!”
舒舒挑眉道:“主要是心里憋着气,这下看到钮祜禄家的人,也不至于憋闷了。”
九阿哥摇头道:“又不是什么人物,何必放在眼中,回头爷给福松找个更体面的亲事,将这面子找回来……”
舒舒忙道:“不用,不用,有这一回也够够的,咱们还是别贪心了,高门贵女心气都足,还是在合适的人家里找。”
九阿哥心里却是记挂着福松的亲事。
主要还有岳父、岳母那面,他想要“将功赎罪”。
“什么是合适的人家?科举读书的人家?”
九阿哥若有所思道。
舒舒听了,却是犹豫。
这样的人家……
要是新贵,恐规矩不足;要是跟年希尧那样的世宦人家,也跟勋贵人家没有什么区别了。
舒舒就道:“咱们还是别掺和了,让额涅从姻亲人家里找吧!”
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八旗人家,很多都是世姻。
那是因为知根知底,放心彼此的教养。
否则每次结亲都跟新的人家,遇到钮祜禄家这样的,也够让人操心的。
也就是福松是男方,损失小些;要是女方,这样被悔婚了,那往后的亲事就要被人挑剔了。
九阿哥没有接话。
他还是有自己的打算。
舒舒还惦记着膳房的猫耳朵,随口找了理由,道:“爷先梳洗,我去跟齐嬷嬷说两句话……”
九阿哥应了。
舒舒就从屋子里出来,却是直接去了前院膳房。
海螺酥已经炸好了一盆,满膳房都是油炸的香味儿。
舒舒闻了,不由皱眉。
现下膳房用的油有两种,大油跟素油。
大油就是猪油,素油是豆油。
炸东西,用的就是豆油。
平日里闻着并无异味,现在却觉得又腥又腻。
“呕……”
舒舒不由干呕出声,飞快地从膳房出去。
小椿见了,忙道:“福晋怎么了?”
小棠听到动静,也凑了过来。
她方才就在油锅前,身上带了豆油味儿。
舒舒蹙眉,摆手道:“先离我远些,闻着腥气……”
小棠有些无措。
小椿却是一怔,望向舒舒的肚子,有些迷湖:“福晋的小日子不是来了么?”
昨天开始,已经换洗了……
*
泪奔,第三更要晚些了,大家明早看。
第六百七十章 埋怨爷不争气(第三更)
这两日确实是舒舒的小日子,可是她也后知后觉发现了不同。
跟每次不一样。
只有一点点。
好像孕早期的时候,因为着床的缘故,也会有些流血现象。
她忍不住抚了下胸口,这两天确实有些食欲不振,胸口还有些胀痛。
她虽没有生产的经历,可毕竟上辈子是信息社会,也知晓些早孕的反应。
这三条都对上了。
只是算下来应该不会超过一个月。
按照中医上的说法,应该滑脉还不显。
要一个半月,才能有滑脉。
舒舒心中带了几分激动,也不惦记做汤了,吩咐小棠道:“我不去膳房了,你煮了吧……”
至于炸了的那些海螺酥,本就是打算送人的零嘴。
舒舒就道:“那些炸好的海螺酥往三所、五所送些。”
今天毕竟是头一次,数量有限,不过尝个鲜儿,就不往宁寿宫跟翊坤宫孝敬了。
小棠听了吩咐,却是没动,还是看着舒舒,两眼亮晶晶,带了期盼道:“那福晋想不想吃酸的?”
她虽是姑娘,也听人提过怀孕时会害口。
不知是身体反应,还是心理作用,舒舒听到“酸”字,还真是口齿生津,道:“煮一碗酸辣粉,多放辣椒油,也多放一勺醋!”
小棠听了,脸上也带了迷惘出来。
这又是辣椒,又是醋的,那“酸儿辣女”怎么看?
归在酸里,还是归在辣里?
小椿已经搀了舒舒的胳膊,看着小棠道:“还傻站着做什么,别饿着福晋!”
“哎,哎!”
小棠应着,飞快地去了。
舒舒瞧着小椿紧张的样子,小声道:“只有一半的可能是,还有一半可能是这几日惦记龙虎榜的时候,有些精神紧张,才经期不调……”
小椿笃定道:“肯定是小主子要来了,奴婢前些日子做梦,梦到一条小龙,当时还想着也不吓人,看着还挺招人稀罕的,摸了好几下,原来应在这里!”
今年是己卯年,明年正是庚辰年,生下的宝宝生肖属龙。
舒舒提醒道:“还要防着万一呢,滑脉要一个半月才能诊出来,最早也要月底了,闹得沸沸扬扬的,万一到时候不是就要闹笑话了!”
小椿想了想,道:“那也要小心些,听说前三个月要静养。”
主仆俩说着话,到了上房。
九阿哥已经梳洗完毕,看着主仆俩进来的姿势,察觉到不对,起身迎上去,上下打量舒舒,道:“这是怎么了?身上不舒坦,是不是这几日没歇好,短了精神,传太医吧?”
舒舒拉了他的手,道:“没事,有件事要跟爷商量一下。”
九阿哥仔细看了她两眼,见她双目炯炯有神的,确实也没有劳乏的样子,才放了心,道:“什么事?还要商量,你自己做主就是,爷什么时候没听你的?”
舒舒笑着说道:“那这一回,爷也要听我的!”
九阿哥眨了眨眼,却没有立时点头,而是看了旁边的小椿一眼,觉得这丫头碍眼了。
小椿还惦记着去找齐嬷嬷,就知趣的退下。
九阿哥这才脸上带了坏笑,小声道:“又想要折腾爷?争个上下?”
舒舒手痒,也没忍着,在他腰上抓了一下,道:“那爷是想上,还是想下?”
九阿哥轻咳了一声,哑着嗓子道:“都行,爷不挑!”
舒舒收了脸上的笑,带出正经来。
见她如此,九阿哥也不再嬉皮笑脸的,看着舒舒,有些心里没底。
实猜不到还有什么事情,这样正经八百的。
舒舒忍不住嘴角上翘,道:“爷要答应我,月底之前不许一惊一乍的,这嘴巴也要严些,不许跟旁人说二所的事!”
九阿哥眨了眨眼,听出了她的意思,道:“家里有什么要保密的事情,连老十也不能说?”
他又不是长舌妇,平日里往来的人一个巴掌数得过来。
其中能提及自家私事的,除了十阿哥再没有旁人。
老十成了“旁人”了?
“是老十福晋不懂事,你迁怒老十了?”
九阿哥关心则乱,有些担心。
有八阿哥那边的前车之鉴在,他也担心妯里相处不好影响兄弟情分。
舒舒白了他一眼,道:“爷想到哪儿去了?我是怕闹了笑话,才提前跟爷嘱咐一声……”
说到这里,她也没有卖关子,摸了摸胸口道:“我有些反胃,胸口也有些涨,许是孕早期的反应……”
“孕早期是什么?”
九阿哥念叨着,明白过来,“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直直地看着舒舒说不出话来。
舒舒见他脸色都白了,不像喜,倒像是惊更多些,心里不舒坦。
九阿哥嘴唇哆嗦着,道:“这……会不会是误会了,也许是旁的缘故?”
舒舒轻哼了一声,道:“嗯,还有五成可能身子不舒坦……”
九阿哥立时有些慌,道:“身子不舒坦,就要传太医啊,这个哪里能耽搁?!”
说着,他就要冲外头扬声喊人。
舒舒忙拉了他的手,道:“爷,不传太医,过两日就是请平安脉的日子,不用提前。”
九阿哥是真的吓到了,身子都在发抖。
舒舒看着他,很是意外他的反应。
九阿哥回手握着她的手,攥得紧紧的,慢慢地红了眼圈。
舒舒有些傻眼。
这不像喜极而泣,反倒像是藏了哀伤,叫人看了不忍。
她竟是无从安慰。
这到底是怎么了?
生产恐惧症?
自己这个正主还没有反应呢……
好一会儿,九阿哥才哑了嗓子道:“要是小阿哥来了,是咱们俩的福气,咱们去红螺寺还愿,给佛祖镀金身……要是小阿哥没来,那是爷的身体还没有好利索,你别难过……”
舒舒的心里软软的,摇摇头,柔声道:“爷的身体好没好利索,我还不知道?要是没有,那就是缘分还没到,额涅二十六才生了我,我现在才十七岁,有什么好着急的!”
九阿哥定定地看着舒舒的脸,似要看到她心里去,道:“你真的不着急?”
舒舒坦然回视,道:“当然了,我自己还是孩子呢,哪里有耐心养小孩子?就算真的生了,我也不会带的,也是要交给阿牟跟嬷嬷抚养……”
九阿哥带了几分不安道:“爷怕你心里埋怨爷不争气……”
舒舒哭笑不得,道:“还怎么争气?我也不是铁打的呀!”
九阿哥松了一口气,道:“爷答应你,没诊出滑脉前不张扬;你也答应爷,如果不是的话,别伤心,咱们再去红螺寺……”
舒舒点头道:“放心吧,我还惦记着搬家呢,有什么可伤心的!”
九阿哥听了,带了迟疑道:“可要是真有了,那还搬家么?”
舒舒听了,不由皱眉。
时下还真有这个说法,怀孕不能搬家。
因为搬家会移动床,会触犯胎神,对孩子不好。
舒舒有些纠结。
明明知晓这些都是迷信的说法,可是因为这两年她比较注重凶兆吉兆的,还有些担心。
担心过后有什么不妥当,心里忌讳。
实在不行,就只能延迟搬家。
跟出宫比起来的,自然是孩子的健康更重要。
随即,她就不纠结了,道:“先不想这个,等到月底有了准信再说!”
九阿哥深吸两口气,这才有了或许要做阿玛的喜悦。
他咧着嘴,看着舒舒的肚子,眼睛放光道:“爷想起了,肯定是中秋节后那阵子,凉快了,歇得也晚,哈哈……”
年轻夫妻同室而居,哪里能老老实实的?
不过之前天热的时候,确实不爱折腾。
舒舒算了一下,胡闹那几日在八月中旬,还真是在排卵期。
要说原来是七分,那现下就是八分了。
还真是令人无语,之前她信誓旦旦的说避开夏天坐月子,要凉快了再做月子。
可是从受孕的这个日子推下去,正好生在五月底。
正好是一年之中最热的时候。
她实在忍不住,又掐了九阿哥一把。
九阿哥抓了她的手,道:“放心,爷想法子,不会让你热着,《西京杂记》上记过‘七轮扇’,《唐雨林》上还提过‘水激扇车’,还有大半年的功夫呢,爷怎么也弄出来,也给你收拾个‘凉殿’……”
之前的时候,舒舒跟九阿哥念叨过两次备孕之事,最担心的就是产褥期赶上暑热。
九阿哥也想到此处,就如此安慰着。
见他这样用心,舒舒刚生出的烦躁一下子都散了。
她摇摇头道:“有冰呢,前面都是能用的;等到不能用冰的时候,也不能吹风……”
最主要的是,宜妃今年才生产,九阿哥当时都没想着孝顺一把。
到了自己这里,就要大张旗鼓的,即便宜妃不怪罪,可旁人看着也不像话。
九阿哥这才想到月子的禁忌,也忌风的,皱眉道:“那也太遭罪了,真不能搬家么?最好是去海淀生产,那边比城里凉快不少……”
说到这里,他又想到红螺寺,道:“山里气候更低,红螺寺太远了,路上也颠簸,很是不方便,香山倒是就在跟前,还有行宫在,到时候比海淀阿哥所还凉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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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一章 体恤(第一更)
舒舒笑着看向九阿哥。
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搬家都不方便,去山里生产就更不可能了。
长辈们不会让的。
就是舒舒,也不会同意那样折腾。
九阿哥自己说完,也晓得其中的不方便之处,小心翼翼地看了舒舒一眼,道:“是十个月都不好挪动么?”
舒舒摸了摸肚子,就听到里面“咕咕噜”直响,早上吃的少,现在饿了。
“先吃饭,等到月底了再想这些!”
舒舒立时有了决断。
九阿哥看了舒舒一眼,即便心里长草似的,也不敢信誓旦旦地说得太肯定,怕有个万一,她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就跟着点头道:“好,好,等到月底了再说!”
这会儿功夫,齐嬷嬷得了消息,早就坐不住,已经跟小椿过来。
只是碍着九阿哥在,两人都在外头候着,没有直接进来。
一直到膳房送了膳桌过来,两人才跟着进来。
齐嬷嬷看着舒舒,也是激动不已,半响说不出话来。
舒舒笑道:“嬷嬷别现下就紧张啊,等到月底砸实了再紧张也来得及。”
齐嬷嬷点头道:“老奴不紧张,老奴还要给小主子做衣裳。”
舒舒怕她累到了,道:“不着急,得用薄料子,现在的松江布还有些厚了,绸的还不吸汗,回头打发人去找找更薄的松江布,才适合小孩子呢。”
齐嬷嬷点头都:“那老奴先做介子,都揉软和了,多洗几遍……”
舒舒无奈了,只能依她,不过却道:“嬷嬷裁个大小就行,剩下的交给浆洗上人。”
这会儿功夫,小棠也摆好了膳桌。
齐嬷嬷也退了下去。
小椿跟小棠在旁服侍碗快。
除了两碗猫耳朵汤,还有一海碗的酸辣粉与四道菜。
糖醋荷包蛋、醋熘白菜、水煮肉片、糖醋里嵴。
酸辣粉的香气霸道,扑鼻而来。
舒舒忍不住咽下了口水。
九阿哥也在膳桌旁坐了,看到猫耳朵汤。
自从去年在盛京吃过这个面食,二所膳房就添了这个。
只是今天的汤看着不大一样。
里面的猫耳朵看着不那么齐整,有的像个小碗,有的就像个面疙瘩,做的很是粗糙。
他挑挑眉,刚想要挑剔,想起舒舒之前的反应,明白过来,忍不住带了笑,看着舒舒道:“这是你做的?”
舒舒也看了猫耳朵两眼,道:“爷瞧出来了?”
九阿哥得意洋洋道:“爷这眼睛,还瞧不出这个?今天的耳朵做的好,比之前吃过的猫耳朵看着灵巧!”
舒舒也笑了,道:“本来还想着亲自掌勺的,被膳房的油腥气给熏出来了!”
九阿哥忙道:“怎么能去膳房?烟熏火燎的!往后你再想要弄什么,叫人直接拿到屋子里来弄……”
说到这里,他又摇头道:“还是算了,别累着……”
眼见他已经拿自己当成准孕妇般小心,舒舒晓得自己该再提醒两句的,可是气氛正好,不想要扫兴。
她看了小椿跟小棠一眼,道:“别杵着了,你们也吃饭去吧!”
两人躬身下去。
舒舒拿起快子,看着酸辣粉已经忍不住了。
闻着酸香扑鼻,吃到嘴里又添了辣,十分开胃。
用的是绿豆粉丝,极有劲道,即便是细粉丝也没有泡胀开。
瞧着她惬意的模样,九阿哥道:“喜欢吃这个,那让周松去御膳房要上几十斤备着?”
舒舒吞咽殆尽,才道:“膳房还有二斤呢,够吃好些回……”
九阿哥摇头道:“二斤怎么够?还是多预备些。”
舒舒指了指自己的海碗,道:“这些都用不了二两,毕竟是干货,出息着呢。”
九阿哥还是在心里记了一笔,多了就多了,总比想吃的时候没有强。
眼见他不动猫耳朵,舒舒道:“要不爷也尝尝酸辣粉?”
九阿哥看着汤碗红彤彤,还真有些不放心,道:“爷尝尝辣不辣,要是太辣了,你也少吃些。”
舒舒就拿了干净碗快,给他挑了两快子。
九阿哥吃了一口,忍不住皱眉。
辣味儿还凑合,倒是酸的厉害。
他看着舒舒,道:“之前你也不怎么爱吃酸的啊?”
舒舒也不明白缘故。
反正“酸儿辣女”这句话保不准。
九阿哥吃起了猫耳朵汤,吃一口,看舒舒一眼。
舒舒白了他一眼,道:“爷这是拿我下饭呢?”
九阿哥道:“爷这不是想由子呢么,要是月底才能敲定是不是滑脉,那中间这几次请安怎么办?初十、十五、二十、二十五,这就是四次,还没有辇,现在秋雨连绵的,甬道也湿滑……”
舒舒听了,也是迟疑。
按照道理来说,每次请安往返四、五里路,算不上什么,可是谁晓得呢。
如果真怀孕了,这前三月再小心也是应该的。
九阿哥道:“要不然到时候爷就告病假,你也随后告假,留在二所照顾爷?”
舒舒听了,摇头道:“有脉桉呢,还要惊动长辈。”
宫里装病也不是那么好装的。
再说也不吉利,好好的咒自己生病。
舒舒想了想,道:“要不然还是问问娘娘,看看娘娘怎么说?”
就算真要瞒三个月,瞒得了外头,却不好瞒宜妃。
九阿哥道:“也好,娘娘生了这么多回,肯定有经验。”
他又不放心齐嬷嬷了,没有产育经验。
舒舒还是担心出乌龙,让宜妃白欢喜一场。
九阿哥正色道:“别担心,就算这回虚惊一场,娘娘也不会埋怨的,咱们还能长些经验。”
舒舒两辈子看了不少书,可还真的没有留意过怀孕生子的。
现在只晓得些大众资讯,其他也都是懵懂,确实需要明白人教导。
她就点头都:“嗯,还是请娘娘费心帮咱们想个周全的法子。”
等到午膳过后,舒舒就跟小椿吩咐了一回,打发她去翊坤宫。
核桃今日休假,回家去了,小椿就带了小松前往翊坤宫。
*
翊坤宫,正殿,次间。
宜妃也刚用了膳,正在屋子里踱步。
如今外头虽不冷不热的,可是日头晒的厉害,她就在屋子里遛弯。
听说二所打发人来了,宜妃在心里算了下时间。
前天初五,大后天初十。
应该不是儿媳妇有事。
这又是老九闹妖了?!
上回弄了烤蓝烤红的首饰,这回是什么?
等到小椿进来,说了舒舒的早孕反应,宜妃不由惊呆,道:“小日子呢,过了几天了?”
小椿就如实道:“昨日换洗了,只是不多,跟每回都不一样……”
舒舒出身富贵,身体都是调理的好好,小日子也比较稳定。
宜妃产育四回,有了经验了,道:“有时候是这样的,那可要小心了……”
未必是好兆头。
前三个月,再小心也是应该的。
可是太医没有确诊,也不好直接对外说养胎。
就算太医确诊了,前三个月也要瞒一瞒的。
小孩子娇气。
可是宁寿宫的请安……
宜妃寻思了一回,有了定夺,就道:“传我的话,九阿哥给十八阿哥预备的百岁礼不精心,我恼了,不舒坦,让他这些日子老实在二所抄孝经!”
小椿闻言一愣,这样的话,不是对九爷名声有损么?
再说这十八阿哥的“百日礼”都过了一个月了……
宜妃摆手道:“听我的,就这么传,这个时候你们福晋正需要人陪着,正好一举两得。”
小椿却是知晓九阿哥行程的,道:“娘娘,九爷初十要去畅春园迎驾……”
宜妃道:“不碍的,皇上排在前头是应该的,等到迎了驾回来继续‘禁足’就是!”
小椿应了,退了下去。
宜妃这才没有了方才的镇定,手舞足蹈起来,道:“天呢!我要当阿嬷了?”
佩兰在旁也跟着笑了。
虽说五贝勒府上如今也有小阿哥与小格格,可是碍着太后跟五福晋,自己娘娘也不好亲近看重。
宜妃回头,望向梳妆台三层高的首饰盒,道:“快抱过来!”
佩兰应声去抱了出来。
宜妃打开来,看着里面各色首饰,道:“要是生个粉粉嫩嫩的小格格,这些首饰就有主了……”
说着,她又摇头,道:“头一胎,还是小阿哥吧!”
她又望向红螺寺方向,双手合十拜了拜。
原以为老九这边子嗣艰难,总要过几年才能有动静,没想到红螺寺的香火这么灵验,离“求子”才两月,就有了动静!
宜妃笑眯眯地嘱咐佩兰道:“帮我记下来,等到九福晋平安生产,咱们就给红螺寺舍香油钱……”
佩兰躬身道:“奴才记下了。”
想到红螺寺的香火,宜妃又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亲家母。
当初头胎得了舒舒,后头跟下饺子似的,生了六个儿子!
六个儿子!
这样看来,舒舒这一胎是小格格也无碍,说不得后头带好几个阿哥……
*
二所,正房。
听了小椿的传话,九阿哥毫无异议,点头道:“娘娘想得周全,不单你要养着,爷也当好好陪你……”
舒舒也不是“因公忘私”的性子,很是领婆婆的体恤。
她自己都没想到让九阿哥陪着,宜妃却想到了。
至于九阿哥的名声……
好像一直不怎么样,多这一条应该也没有什么……
只要康熙与宜妃体谅,外头的说辞不用在意。
人人背后都说人,人人背后被人说……
凌晨太晚失眠了,上午废
第六百七十二章 管教与孝顺(第二更)
下午的时候,九阿哥就不想去内务府了。
舒舒道:“这还有大半月呢,爷明天开始居家,每日里什么个章程,爷也得去吩咐一下啊……”
虽说她没有“因公废私”的心,可九阿哥毕竟是当差的皇子,上头还有康熙看着。
不能太没担当了。
九阿哥想想也对,点头道:“对,爷也不能耽搁差事,不能给汗阿玛找借口扣俸银……”
之前的时候,几百两银子不当回事儿,扣了也就扣了。
可以后添丁进口,抛费就大了。
十阿哥在宗人府也是混时间罢了,每日也回来阿哥所吃饭。
今年现下天有些短了,他也不例外。
寻常的时候,差不多都是未初二刻,兄弟俩就出发。
今日十阿哥也是掐着时间出来,在二所门口却多等了半刻钟,才看到自家九哥姗姗来迟。
只是九哥这个架势,这个大步流星的模样,还有抿着的嘴角……
又是得意又是欢喜的,感觉要美出鼻涕泡了……
十阿哥笑着问道:“是不是蒙古王公的信又到了?”
哪个部落的王公想要大件的烧蓝金饰?
九阿哥挑眉道:“前头铺垫的差不多了,剩下的等到年底就行了!”
从十月开始,陆续有蒙古各部进京轮班。
到了那个时候,才是烧蓝买卖真正开张的时候。
等着他们送银子上前就行了。
有了金腰带之事,九阿哥对蒙古王公也了解不少,那是真不差钱。
兄弟俩说着话,顺着甬道出来。
十阿哥道:“那还有什么喜事?九哥跟汗阿玛提搬家的事了,汗阿玛允了?”
除了这件事,他一时想不到旁的。
听到“搬家”,九阿哥脸上就带了纠结。
今年送舒舒归宁几次,他当然晓得岳家那边盼着自己早点搬出宫来。
可是,那个胎神的忌讳……
去年冬月,七阿哥那边就没有理会这个忌讳,跟着其他的皇子阿哥一起搬出宫了,结果七福晋生的小格格就不大妥当……
或许还有其他的缘故,可谁叫那么巧呢。
九阿哥不敢冒险了。
眼见他神色变幻莫测,十阿哥就晓得自己猜错了。
可是除了搬家这件事,最近还有什么让九哥又喜又忧的事么?
十阿哥脸上露出担心来:“九哥,到底怎么了?”
眼见他如此,九阿哥心软了。
兄弟俩打小无话不说的,况且他也晓得,老十才是嘴巴最严实的,不像老三跟十四阿哥那样大嘴巴。
只是想着舒舒的提醒,他少不得轻咳一声,看着十阿哥正色道:“爷告诉你也行,你可不许告诉旁人,十弟妹也不行!”
十阿哥心中囧的不行,妻子怎么就成了“旁人”了?
不过他还是痛快点头道:“嗯,不告诉!”
九阿哥这才咧了嘴角,脸上满是喜气,又想起了前三个月小孩子娇气的话,将嘴边的话换了说辞,带了几分得意,道:“月底的时候,应该会有好消息!”
十阿哥听了,依旧是没有头绪。
如今他们兄弟差事定了,爵位没戏,那还有什么好消息。
他看着九阿哥道:“是哪方面的好消息?”
九阿哥早也心痒痒,也想要分享,就道:“那爷给你个提示,不过你心里有数就行,憋着不许往外说!”
十阿哥更好奇了,再次应了。
九阿哥这才回头,往北面看了一眼,得意洋洋道:“佛祖保佑,爷跟福晋要心想事成了!”
十阿哥一怔,随即脸上露出惊喜来,道:“真的?!那可太好了,要是生个小阿哥,我来帮九哥带;要是生个小格格,我来预备嫁妆!”
九阿哥听了,连忙摆手道:“边儿去!都让你做了,爷这亲阿玛做什么?”
十阿哥笑着不说话。
他有些不放心九阿哥教孩子,别教得太心实了。
这兄弟俩不愧是打小一起长大的,都是差不多的心思,对对方不大放心。
九阿哥挑眉道:“还早呢,要月底才能有脉象,今儿爷去衙门半天,明儿开始就不来了!”
十阿哥:“……”
没有滑脉,那怎么确诊怀孕的?!
他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九阿哥就轻蔑地看了十阿哥一眼,道:“你不懂,这都是有孕兆的!”
说到这里,他想起舒舒提及的小椿的胎梦。
真是个不懂事的丫头,抢了胎梦做了,本该是他这个当阿玛的做才是!
他心中腹诽,嘴上却道:“爷前阵子老做梦,梦到小龙拦着爷,怪模怪样的,这不是应在这里了,明年是龙年……”
十阿哥理智的多,有些担心自己九哥是太盼着孩子了,是癔想了,担心他白欢喜一场。
他面上不显,依旧点头道:“那应该是了,要不然谁会梦到这个,那弟弟不说,九哥您也先忍忍,到了月底了太医诊了脉再说。”
九阿哥听了,摇头道:“到月底才一个半月,也不能对外说,前三个月都要瞒着,得满三个月才能往外说。”
十阿哥老实道:“那就三个月,还是小心些要好。”
九阿哥也是这样想的,提醒道:“不许告诉你福晋啊,她心思浅,藏不住事儿,在嫂子们跟前露出来,就众所周知了!”
十阿哥应道:“放心,不说!”
真要说也要等到月底确定之后,否则出了乌龙,怕是九哥、九嫂到时候要臊了。
说话的功夫,兄弟俩到了内务府衙门跟前,就此作别。
九阿哥到了衙门,吩咐高斌道:“请张大人过来。”
这说的就是内务府本堂衙门郎中张保住了。
高斌应声下去,少一时,带了张保住过来。
九阿哥道:“张大人的公文节略写的不错,往后还按照现在这个来,而后每天早上辰正,下午未正,爷会打发人来取。”
一句话,听得张保住跟高斌都愣了。
张保住犹豫道:“那处理好的公文什么时候派下去?”
九阿哥想了想,道:“何玉柱早上过来的时候,会带前一天下午的公文过来;下午过来的时候,会带上午的公文过来,就是爷换个地方办公,这段日子先不来衙门了……”
张保住跟高斌听了,面上都带了些担心。
现在秋冬交替,这个时候最容易生病。
九阿哥见状,就道:“不用担心,不是有疾,是得罪了我们娘娘,被罚禁足了!”
张保住跟高斌都愣住。
九阿哥却没有解释的意思,摆摆手道:“明天开始,就先按这个规矩走,没事了,张大人忙去吧!”
张保住退了下去。
高斌当着九阿哥的面不敢问什么,等到出来,却是拉了孙金,小声道:“九爷都是当差的皇子了,宜妃娘娘还能说罚就罚么?”
孙金是晓得内情的,只是跟着主子出来行走,晓得口风要紧,就点头道:“那是亲额娘,还能如何?咱们爷孝顺,全当哄娘娘欢喜了……”
高斌还是有些纠结,小声道:“不是说圣驾过几日就回銮么?那皇上能不能给咱们九爷说说情?”
这么大了,说禁足就禁足,宜妃娘娘也太霸道了,这传出去也不好听,伤了九阿哥的体面。
孙金摇头道:“应该不会吧,亲娘管教亲儿子,就是禁禁足,也没打没骂的!”
高斌看着孙金,觉得不对劲了。
自己都在这里闹心扒拉的,替九阿哥着急,这九阿哥身边的太监怎么还澹定上了?
他不再啰嗦,只是也去留心何玉柱。
发现何玉柱也没有丝毫担心的意思。
他就有些摸不准,这九阿哥跟宜妃娘娘母子之间,到底是关系好啊,还是关系不好啊?
等到晚上回家的时候,他就去正房找自己老爹,说了九阿哥被“禁足”之事。
高衍中听得一愣一愣的。
高斌是毛头小子,前后当差的时候不到一年。
高衍中却是在内务府当差了半辈子。
即便没有跟宜妃打过交道,可对她行事也有所耳闻。
这位妃主娘娘,受宠多年,掌了西六宫宫务多年,却是行事恭谨,并不是张狂的性子。
什么时候,皇子们轮到宫妃管教了?
如果说年幼的小皇子,在去上书房之前,还有可能。
可是只要入了上书房,就轮不到宫妃插手皇子阿哥的教养。
九阿哥不单单是年长的阿哥,还都当差了,更轮不到宜妃管教。
这其中有事……
宜妃下令“禁足”只是幌子。
高衍中猜不到什么缘故,却是告戒儿子道:“这就是孝道了!什么是‘孝顺’,既‘孝’且‘顺’,九爷是孝子,你就别跟着瞎担心了!”
高斌点头道:“好像是有什么事瞒着,九爷没细说,不过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内务府牵扯众多,九阿哥一有动静,内务府都晓得了,也就传到各宫。
*
延禧宫,正殿。
惠妃听了一嘴,没有放在心上。
这话传得没谱。
为了小儿子的百岁礼迁怒九阿哥,那不是有病么?
她告戒宫人道:“别听外头人浑说,也不许去跟着胡说八道,宜妃不是那样的人……”
*
宁寿宫里。
九格格听到消息,有些不安,巴巴地到了正殿,跟太后道:“皇祖母,宜妃母会不会是生了九嫂的气了,才迁怒到九哥身上?要不孙女过去阿哥所一趟,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谁家的礼物,都是主母预备的,没有几个是男主人预备的。
宜妃母挑剔礼物,是对九嫂有什么不满?
要说礼物简薄,那应该不会,九嫂不是那样小气的人。
剩下的,就是鸡蛋里挑骨头了。
太后道:“母子俩打官司,咱们不掺和,应该不会牵扯到舒舒身上,宜妃不是湖涂人……”
说到这里,也有些不放心,她就道:“明天初十,等宜妃过来,我先好好问问她……”
*
永和宫中,正殿,东次间佛堂。
德妃上了香,身边嬷嬷也低声说了外头的传闻。
德妃听了,不由皱眉。
事出反常必有妖。
宜妃就不是这种爱计较的性子,也不会大喇喇的拿着百岁礼说事,那是给两个儿子之间下蛆。
幼子还在襁褓之中,往后还要靠哥哥们,再湖涂也不会说这样的话。
那为什么将九阿哥拘在阿哥所?
是内务府又要大动了?
德妃抚着胸口,心跟着提了起来。
可是想到亲族都已经从御膳房清退出去,她提着的心就放下了。
随便折腾去吧,不与乌雅家相干,自己也没必要蹚浑水……
第六百七十三章 父母恩(第三更)
次日,就是九月初十。
不单单是福晋们入宫请安的日子,还是圣驾回驻畅春园的日子。
九阿哥跟十阿哥去畅春园迎驾。
九阿哥没想着偷懒,很自觉地换上了骑马装,打算骑马前往。
而且也早早的起了。
圣驾昨日驻跸杖头村,离海淀还有几十里,今天差不多要中午才能到畅春园。
九阿哥与十阿哥这里,就算己初出发,时间也富裕。
可是九阿哥还是跟十阿哥约好了,要卯正就出发。
“这是咱们的孝心,肯定是赶早不赶晚!”
九阿哥教导十阿哥道:“这不是虚,这也是体恤,汗阿玛也可怜呢,打小没了阿玛跟额娘,才会将儿子看的很重,咱们也该将汗阿玛看得重,才是人子之道。”
十阿哥看着九阿哥,见他说的就是心中所想,心中唏嘘不已。
也就是九阿哥,才有这赤子之心,将皇父当成寻常阿玛待。
其他的阿哥,权衡太多,畏多于敬。
九阿哥想起去年跟舒舒提及对父母之爱与对儿女之爱,心中也警醒。
自己有了儿女后,可不能太偏心。
不能只想着顾着自己的儿女,将汗阿玛跟娘娘撇到脑后去,那样也太丧良心了。
自己活了十七年,父母亲恩,半点没有回报。
这几日关于他“禁足”之事,宫里宫外传得沸沸扬扬的,他自然也听了不少。
这件事,与其说伤了他的体面,实际上也是伤了娘娘体面。
是额娘护着他们,才将她自己说在头里。
九阿哥心里酸酸涩涩的。
偏心就偏心吧。
他也不挑了。
一路骑马,即便没有疾驰,半个时辰也到了畅春园。
九阿哥直接就去园值房了,找到膳房总管,问道:“中午的御膳单子预备了么?都有什么,拿来爷看看?”
圣驾并不在畅春园久住,就住一晚,明日就回宫。
清溪书屋的扫洒不用操心,有人盯着,九阿哥就想到御膳房。
这一路劳乏,吃的顺口了,才会舒坦些。
园膳房总管董殿邦忙道:“拟了,也备好了菜……”
说罢,他就亲自取了御膳单子给九阿哥。
九阿哥看了。
上面还是遵照康熙的规矩,不食兼味,今日主菜是鸭。
九阿哥看了董殿邦一眼,道:“还算尽心,没有安排羊肉跟大荤……”
圣驾在塞外两月,整日里牛羊为主,其他倒是少些。
一道口蘑蒸白鸭,一道烤鸭方,一道拆鸭丝热锅,一道酸辣鸭血湖,四道鸭菜。
还有四道小菜,蒜苗炒豆腐脑、蓑衣黄瓜、山药胡萝卜、海米烩白菜。
主食是鸭肉口蘑馅包子跟酥鸭丁炒饭。
九阿哥觉得这菜单拟的不错,多是热乎的,小菜也清爽。
他想了想,道:“再加一道面!用鸭汤酸萝卜做底,不用挂面,直接用鲜面,不用切太细,有嚼头才好……”
民间有句话叫,“上车饺子下车面”。
圣驾到了海淀,跟回宫差不多,也是到家了。
董殿邦迟疑道:“九爷,那这膳桌就出单数了……”
九阿哥道:“今天不是没饽饽,那就加一盘饽饽……”
说到这里,他想起了舒舒提及的玉米,道:“做红豆窝头,用小米面跟玉米面两掺的。”
董殿邦应了,下去传话去了。
虽说这个做法还是头一次听说,可是有九阿哥做主,他们下头的人听吩咐就是了。
二所的菜单层出不穷。
错不了。
安排完接风御膳,也不过将将己初。
九阿哥跟十阿哥就在园子里熘达。
小的时候即便在前头读书,也没有转全过。
有些宫卷居住之处,是他们这些阿哥的禁地。
如今园子空荡荡的,倒是没有那么多避讳了。
深秋时节,前湖也好,后湖也好,水面的荷花都已经凋零。
只剩下破败的荷叶。
九阿哥见了,不由可惜道:“之前只想着鱼,倒是忘了荷叶,这个好好晒干留下来,也可以用来做荷叶饭、荷叶鸡,可惜了……”
十阿哥听了,道:“荷叶干枯不能用了,下头的藕应该还好好的。”
九阿哥道:“说的也是,这个东西就算留种,也该清理出一部分吧……”
说罢,他就吩咐何玉柱去喊园子里当值的郎中过来,问道:“往年是怎么挖藕的?”
那郎中躬身道:“九爷,这荷花是要看景的,不挖藕,要不来年荷花稀了难看!”
九阿哥听了,皱眉道:“不用心,一颗荷花下头要长好些藕,不间出来,一年一年的,哪里有那么多地方生发,大多数直接烂在湖里了……”
宫里也有荷花缸的。
每次秋冬荷花败了,腾缸的时候,就能看的真切,底下密密麻麻会挤半缸藕。
藕也是荷花的种子一样。
九阿哥就道:“今日就算了,圣驾回驻,不用折腾;明天开始,放水间藕,间出五成来,直接送园膳房。”
也不用想办法做藕粉,直接储存得当,当菜藕就行。
那郎中躬身应了。
这时刮起来一阵秋风,卷起旁边的几片叶子。
九阿哥就道:“叫人干活,不用太催着,早晚凉了别下水,白日里干活就好,再叫膳房预备些姜汤备着,汗阿玛素来仁慈,你们使唤人,也不许糟践了!”
那郎中忙道:“奴才不敢,奴才记下了。”
九阿哥点点头,这才打发人退下,跟十阿哥往畅春园正门去了。
他小声跟十阿哥道:“这世上的事情都有因果,盼着善因结善果吧!”
十阿哥看着九阿哥,简直是诧异,道:“九哥您真心信佛了?”
虽说时下崇佛信道都是寻常事,可是十阿哥还是觉得怪怪的。
他自己是不信神佛的,也看不出自家哥哥有信神佛的意思。
九阿哥翻了个白眼道:“跟佛有什么干系?爷这是信你九嫂,你九嫂是个好人……”
或许这就是“近朱者赤”?
在妻子面前,九阿哥就想要将自己阴郁不善的一面藏起来,也像个好人一样。
十阿哥点头道:“九嫂的人品行事确实是顶顶好。”
心底无垢,让人如沐春风。
九阿哥挑眉道:“所以爷感恩,汗阿玛就算早年亏待过爷,可是指给了爷一个好福晋,爷也不计较了!”
他晓得自己并不是多大度的人。
可是神奇的是,跟舒舒在一起后,很多事情就不再计较了。
不知不觉,大度许多。
他心里也敞亮了不少。
遇到什么憋气的事情时,他就想起舒舒的话,“除生死无大事”,越想越有道理。
他自己也就松弛下来。
十阿哥在旁没有说话,也想到自己身上。
皇父给他指的亲事,有其他原因,可也有几分是为了他好。
十阿哥也释然了。
他也应该感恩。
不去想自己亏了什么,只想自己得到了什么……
等到午初,北面的官道上,就传来马蹄声响。
畅春园门口,已经站了不少人,九阿哥与十阿哥,还有过来迎驾的礼部尚书张英与户部尚书马齐等朝臣。
马齐不用说,是九阿哥的师傅了,这一年来也相熟。
这个礼部尚书张英,九阿哥忍不住看了一眼。
这一位没有打过交道,可早年也是有名的御前红人,老牌子的礼部尚书,还兼任翰林院掌院学士,另外兼任詹士府詹士事务。
不过在前年的时候,他以年老上疏,请辞了兼管的翰林院与詹士府事务。
詹士府,是辅导东宫太子之机构。
前年就告老?
老吗?
九阿哥心中疑惑。
还没有封阁拜相,能有多老?
最多也就是花甲之年。
要是品级低的官员,这个年岁该告老了。
可是对于京堂来说,正是熬够了资历,再进一步的时候。
可是这位大人,这两年很是沉寂,跟马齐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虽说是旗汉有别,可是九阿哥还是觉得其中有些微妙。
康熙三十七年发生了什么事?
御驾亲征,众成丁的皇子阿哥掌旗扈从。
好像有些不大对劲啊……
这会功夫,圣驾也到了御前。
圣驾出行,乘坐的是御车。
此时,御车里,不单有康熙,还有十三阿哥跟十四阿哥。
塞外八月即飞雪。
张北草原虽不是地处极北,却是风口所在。
前几日入关之前,正赶上一场大雪。
十四阿哥非要骑马,就着凉了。
这两日十四阿哥正难受,骑不了马,康熙心疼小儿子,就让他过来御车上。
又想到十三阿哥跟十四阿哥平日形影不离的,就也一并叫到车上。
实际上这样不合规矩。
十四阿哥既是病了,就该离圣驾远些,省得过来病气。
四阿哥就直言说了一嘴,想要接十四阿哥回去,被康熙给否了。
十四阿哥也晓得轻重,即便人过来了,也带了口罩,跟康熙离得远远的,道:“这个能隔绝病气儿……”
康熙看了一眼,倒是并不觉得陌生。
自古就有的东西,医家防疫所用。
他轻哼一声,训斥十四阿哥道:“下回还逞不逞强了?”
十四阿哥苦着脸道:“不了,谁会想到一下子就变得那么冷,说下雪就下雪……”
马车速度放缓,将到畅春园。
十四阿哥忍不住,挑了马车帘,眺望过去,一下子就看到九阿哥跟十阿哥,转过头来,带了欣喜跟十三阿哥道:“是九哥跟十哥!”
御车左右,几位封爵的皇子骑马扈从。
大阿哥、四阿哥、七阿哥居左,三阿哥、五阿哥、八阿哥居右。
众人也看到了九阿哥与十阿哥。
大阿哥跟四阿哥道:“这小哥俩算是历练出来了,行事越来越有样了!”
四阿哥轻哼道:“十阿哥还罢了,稳稳当当在宗人府学差事,九阿哥这也太能折腾了!
大阿哥笑道:“那不是挺好,也没往外抛费,紧着往内务府划拉,这总管是当稳了!”
四阿哥无语,想到了蒙古王公这些日子的殷勤。
尤其是锡林郭勒盟的几个部落。
因为阿霸亥部就在其中的缘故,几个同盟的部落也联络有亲的。
去年冬月里,十阿哥定亲的时候,这些部落的王公都是座上客。
当时四阿哥做了十阿哥的傧相,跟大家一起吃过席。
今年除了五阿哥之外,这些王公也盯上了四阿哥。
他收了六匹马!
只比大阿哥、五阿哥与十三阿哥少,比其他兄弟都多。
都是因为那些烧蓝烧红金饰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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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四章 九分(打滚求月票)
说话的功夫,御车到了畅春园门口。
御车并没有停驻,也没有进大宫门,而是顺着御道,沿着园子东墙一路往北,到了小东门,停在小东门。
骑马的皇子阿哥与随行文武早就下车、下马,步行相随。
迎驾的众人,也是如是。
到了小东门门口,康熙下了御车。
早有銮仪卫抬了辇候在这里。
康熙下了御车,换了肩辇,进了园子。
九阿哥在旁,仔细看了两眼。
比两月前相比,皇父看着清瘦了一些,但是精神矍铄,并无劳乏之态。
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也跟着下了御车,跟在兄长们身后。
十四阿哥按捺不住,凑到九阿哥跟前,道:“九哥,九哥,想弟弟没?”
虽说只露了半张脸,可是这颜色儿……
九阿哥带了嫌弃道:“这是做什么了?怎么跟小黑碳似的?脏了吧唧的!”
十四阿哥笑道:“赛马、套马、打狼、抓狐狸,可有意思了!”
九阿哥听他说话瓮声瓮气的,道:“这么能耐,怎么还折腾病了?”
十四阿哥心有余季,道:“好好的,那天突然就下雪,弟弟穿少了……”
九阿哥皱眉道:“跟着的嬷嬷做什么的?就是这样服侍主子的?”
十四阿哥还是没有成丁的小阿哥,出门带的不是女卷,而是谙达太监跟保母嬷嬷。
说着,他又训斥十四阿哥:“你以为你生病只关系你自己,怎么不想想汗阿玛跟妃母?体之发肤,受之父母,不爱惜身体就是不孝!”
几个年长的阿哥,在旁听着九阿哥的话,感觉很是微妙。
前头说话不着调,后头还真有些当哥哥的样子了。
这是长记性了?
自己之前病恹恹的,也晓得什么是孝道了?
十四阿哥倒是难得服顺,并不犟嘴,点头道:“是弟弟不好,让汗阿玛跟着操心,往后这增减衣物也不能轻忽。”
他都是要当差的皇子了,确实不应该如此。
这样的话,皇父该不放心他出门。
旁人还好,四阿哥听着兄弟问答,在旁直磨牙。
同样的道理,九阿哥说了十四阿哥就听了;自己说了,十四阿哥就不耐烦的尥蹶子,说一句顶一句。
这个弟弟太欠揍了!
八阿哥面上依旧保持微笑,可是心里也是酸涩。
之前的时候,都是他这样教导九阿哥、十阿哥,九阿哥与十阿哥两人也跟十四阿哥这样服顺听话。
现在……
从园子大宫门见了他,两人热热乎乎的跟他打了招呼,看着跟对其他哥哥们一样,并没有疏远之意。
可是这一样,就是跟过去最大的不一样。
还有这次北巡……
蒙古王公看重大阿哥,看重五阿哥,连带着四阿哥与十三阿哥都有人亲近。
反倒是他,跟三阿哥一样,被王公们忽视。
虽说同样境遇的还有七阿哥跟十四阿哥。
可是不同。
七阿哥是自己不爱在人前,又掌着护军营,有正经差事,负责行在安防,跟蒙古王公也避而远之。
十四这里因为还小,加上今年的蒙古王公比去年聪明了一点点。
去年的时候,那些王公以为十三阿哥是博格达汗幼子,对他高看一眼。
今年大家就晓得,这汗幼子,有好几个。
其中最小的是五阿哥与九阿哥的同胞弟弟,听说是最受宠的那位娘娘生的,还在襁褓中。
十四阿哥就算不上幼子了,也就没有去年十三阿哥第一次随扈出来时的体面。
一行人到了清溪书屋门口。
康熙下了辇,看着随扈的皇子、宗室跟文武大臣道:“行了,劳乏了,你们也下去歇息吧……”
众人躬身应了。
康熙又看向来迎驾的皇子与大臣,道:“进来说话!”
书屋外的人,就此分了两拨。
一拨往外走,一拨跟着进了书屋。
等到进了书屋入座,康熙看着马齐道:“直隶巡抚上了折子,卿看了没有?”
马齐躬身道:“奴才看了,是请开除直属霸州、永清、宛平、良乡、固安、高阳、献县七州县新河占地钱粮一事……”
康熙听了,道:“户部如何议覆?”
马齐道:“李大人所言属实,当应如所请从,免三十七年以后钱粮。”
康熙点头道:“可!”
康熙又望向张英道:“还没有查访到前明子孙么?”
张英躬身道:“难核实身份,祀典之事,又不可冒姓,臣等觉得还是委该地方左贰官一员专司祀典,以时致祭,更为妥当。”
康熙颔首道:“可!”
等到两位京堂下去,康熙才看向九阿哥,轻哼一声道:“说罢,又是怎么了,惹得你额娘发火?”
还真是稀奇。
从生下老五开始算起,宜妃当了二十多年的额娘,还是头一次罚儿子。
九阿哥没有立时回答,而是看着康熙,目光很是复杂。
似欣喜,又是惆怅,还夹杂着孺慕,却是有些激动过了,动了动嘴唇,没有说出声。
康熙见了,心中越发纳罕,望向十阿哥道:“你代他说!”
十阿哥的脸上也带了纠结出来。
宜妃母大张旗鼓的打掩护,九嫂也坦然受了。
这其中不对劲啊!
就算九哥一时犯了湖涂,妃母跟九嫂也是明白人。
九嫂怀孕之喜,好像是真的,不单单是九哥的癔想!
“嗯?”
康熙觉得不对劲了,望向十阿哥,带了催促。
十阿哥想了想,还是看向九阿哥,提醒道:“九哥快给汗阿玛报喜啊!”
九阿哥点头,望向康熙,已经红了眼圈,道:“汗阿玛,儿子……好像也要做阿玛了!”
当听到十阿哥提及“报喜”,康熙心中已经想到此处。
可是听到九阿哥的话,他还是有些激动,之前盘腿坐着,现下身子微微探前,道:“哦?多久了,太医怎么说?”
九阿哥:“……”
他“嘿嘿”笑道:“太医还没看呢,就是有些孕吐,估摸要月底才能诊断出来……”
说到这里,想起自己娘娘,他忙解释道:“现在才一个月,儿子担心福晋请安时辛苦,打发人去请娘娘帮忙想法子,才有了‘禁足抄书’的事,娘娘没有恼……”
他也晓得自家汗阿玛的忌讳,不乐意皇子养于后宫嫔妃之手,也不乐意后宫妃嫔插手皇子们的事。
康熙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太医还没诊断,就瞎折腾一回!
不过他也体谅九阿哥的求子心切,心中叹了口气,问道:“几分准了?”
要说之前有七分的话,现下就是九分了。
因为舒舒的小日子次日就没了。
前后就一点点。
这就是七分成了八分。
外加上舒舒居然点名吃清炒苦瓜,还要了一碗苦丁茶喝,这也是破天荒的第一回。
之前但凡是苦味的,她都不怎么沾。
如今口味大变,也是孕兆之一,这就是八分成了九分。
九阿哥嘴巴咧着,露出满口小白牙,道:“九分准了!”
说着,他又想起一件事,道:“汗阿玛,儿子这个是嫡长子呢,到时候您可要先圈个好名字给儿子留着……”
这是想起了三福晋如今还有身孕,怕两家到时候抢名字。
皇孙辈取名,都是日字旁,可是如今皇孙渐多,日字旁里的好字儿却是有数的。
康熙忍不住又瞪了九阿哥一眼。
毛毛躁躁的。
还有九个月,就操心起名字来!
时间已经是正午时分,将到御膳摆膳的时候,九阿哥与十阿哥就退了出去。
两人可以在阿哥所小住一晚,明天随着圣驾一起回宫。
可是九阿哥不放心家里,就跟十阿哥道:“我打算回去,要不在这边也睡不好。”
十阿哥道:“那明早再过来?”
九阿哥摇头道:“不折腾了,汗阿玛为了不扰民,每次从园子回宫都在早早出发,咱们就算折腾过来,也是跟着往回走,不扯那个虚的。”
十阿哥无语。
今天这虚的怎么就走了?
九阿哥小声道:“就算殷勤,也得适度,太过了,就假了!”
十阿哥笑着点头,觉得自己九哥也很厉害了。
说他赤子之心吧,还有这些小算计。
说他爱算计吧,还真没有那种聪明相,叫人看不出来。
现下这样,居然也不错。
旁人都以为九哥不大聪明,实际上九哥心里开始有数了。
兄弟俩说了话,到了小东门。
小东门外,一二三四五六七八,诸位随扈的阿哥,竟然都在。
九阿哥很是好奇了:“怎么都凑这里了,有什么事么,也不去梳洗梳洗?”
这说的是骑马扈从的几位皇子,身上还穿着骑马装,不能说风尘仆仆的,也有不少的灰。
大阿哥看着他,打量了两眼,道:“没挨汗阿玛训斥?那‘禁足’是怎么回事?你耍什么混了,气得妃母都恼了?”
三阿哥在旁也道:“九弟,不该如此,这‘百善孝为先’……”
四阿哥反而没有训斥,只是蹙眉看着九阿哥。
瞧着这没心没肺的样子,是真的没事,还是没脸没皮惯了?
五阿哥忧心忡忡道:“十八弟的‘百岁礼’有什么可挑剔的?弟妹是个周全人,是不是下头奴才使坏,损坏了礼物?”
七阿哥的目光在九阿哥与十阿哥面上掠过,在十阿哥面上定了定。
见十阿哥并无忧色,七阿哥就晓得传言未必是实,九阿哥没事。
他也就懒得张嘴了。
八阿哥叹口气道:“有什么误会,还需要早日说开为好,要是你福晋不好过去,就请五嫂出面好了……”
十三阿哥则是看了五阿哥一眼,也是阴谋化了,想到奴才损坏礼物上。
能让宜妃恼怒的,那肯定是有冒犯之处,比如,长命锁断了,或者如意碎了之类的。
是不是九哥在内务府又得罪人了?
十三阿哥也不放心。
十四阿哥则是直接问道:“九哥,九哥,‘禁足’的事儿是不是以讹传讹?您今儿不就出来了么?瞧着精神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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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五章 尊敬(第二更求双倍月票)
众人都望向九阿哥。
九阿哥眼睛转了转,脸上带了得意。
只是话到了嘴边,他又想起三个月的限制,立时自己捂住嘴巴。
这个样子,谁都能瞧出来有蹊跷了。
大阿哥眼睛眯了眯,觉得手有些痒痒。
四阿哥的眉头也拧得更厉害。
九阿哥察觉到不对,眼睛骨碌碌乱转,忙道:“‘禁足’是真的,真真的,今儿以后,弟弟就不出来了……”
说到这里,他就道:“姑祖母还朝,我还要去西花园看看,哥哥们先忙着……”
说着,他就想要熘。
大阿哥一把拉住他的衣领子,道:“不着急,先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阿哥在旁也道:“是啊,大家这么惦记你,你还遮着瞒着的,不大地道啊!”
是汗阿玛又要赏皇子银子?
应该不相干,那是什么好事让他摊上了?
跟偷了香油的耗子似的。
四阿哥没有说话,却也挪动了脚步,将前头的路挡了。
十三阿哥看了十阿哥一眼。
小哥俩也有了默契,一个抱了大阿哥的腰,一个抱了大阿哥的胳膊。
大阿哥被两人弄得一怔,撒开手。
十阿哥眼见着九阿哥还傻乎乎的站着,推了一把,道:“快跑!”
要不然的话,这么多哥哥一起逼问,九哥怕是瞒不住了。
九阿哥醒过神来,一熘烟跑出十几丈去,才停下扬声道:“顶多禁足两月,哥哥们要是心疼弟弟,就预备钱封安慰吧,多多益善……”
他是想起小汤山置地之事,就等着哥哥们回来了。
正好可以借着“禁足”之事,将银子先忽悠出来一些。
九阿哥喊完,就往西花园去了。
淑慧大长公主与荣宪公主还朝,祖孙俩今晚安置在西花园。
就在太后的澹泊为德宫旁边的配殿。
九阿哥管着内务府,过去给大长公主请安也说得过去。
旁人没动,十四阿哥却是按捺不住,小跑着跟了上去。
“九哥,九哥,真不能说么?”
十四阿哥倒是机灵起来,道:“是不是九嫂不让您说的?”
九阿哥得意地挑眉,道:“那还问什么?想要挨揍么?”
十四阿哥“哈哈”两声道:“那弟弟不问了,就是那凑银子是怎么回事?九哥缺银子么,那弟弟跟十三哥也帮您凑凑?”
九阿哥听了,有些迟疑。
这凑银子不单单是凑银子。
眼下他手中银钱有限,确实不能吞下小汤山多少地,才想要四处里划拉下。
肥水不流外人田。
也没打算跟旁人开口,就是御前跟哥哥们。
可是弟弟们,之前他还真没有想到……
机会难得,下回这么稳赚银子的买卖还不知什么时候。
落下弟弟们,也不好。
跟已经封爵的哥哥们相比,这些半大不小的阿哥日子才最窘迫。
九阿哥之前手紧过,晓得那滋味儿不好受。
他沉吟道:“那就凑凑吧,尽力而为,回头爷也跟十二阿哥说一声。”
至于十五阿哥往下的就算了。
太小了,总共也没有几个银子。
等他们大了,需要银子的时候还有十多年。
十四阿哥点头应了,心里却有些犯愁。
这是多大的窟窿啊?
哥哥们的银子借完还不够,还要跟他们借?
他没有心思歪缠了,目送着九阿哥进了西花园就转头回来。
这会儿功夫,诸位皇子阿哥也从小东门过来。
大阿哥斜眼看着十阿哥与十三阿哥道:“行啊,会偷袭了!”
十阿哥讨好道:“大哥,九哥不说,是有苦衷的,回头您就晓得了。”
十三阿哥则笑道:“九哥那么得意,不用急着问,估摸过不了几日,九哥自己就说了。”
八阿哥看了十三阿哥两眼。
因为差着岁数,之前九阿哥、十阿哥跟十三阿哥并没有什么走动。
如今看着却像一拨的了。
什么时候开始亲近的?
十三阿哥挪到乾西头所?
住的近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相处的就多了。
很多年前,他跟九阿哥、十阿哥也是如此。
想到这里,八阿哥微微松了一口气。
或许等到九阿哥与十阿哥出宫,挨着住着,到时候自然而然的就走动起来了。
眼见着十四阿哥去而复返,耷拉着脑袋,大家也只当他过去追问了。
五阿哥道:“他不想说,就别问了,回头他说了,就知道了。”
十四阿哥点点头,拉着十三阿哥道:“十三哥,咱们回去吧,我饿了……”
随扈的皇子们今日暂住在西花园外的新五所。
因为早就晓得九阿哥与十阿哥来接驾,加起来这就是十个皇子。
因此在新五所这里,就是两人一个院子。
大阿哥与三阿哥在头所,四阿哥与五阿哥在二所,七阿哥与八阿哥在三所,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在五所。
中间空了四所,留给九阿哥与十阿哥。
因为阿哥所这边是三进院子,前后院住着也宽敞,只是暂住,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
清溪书屋。
御膳已经摆上来了。
除了八道菜,饽饽两品、炒饭一品、汤面一品。
康熙看清楚菜色,不由挑眉,望向旁边的侍膳太监。
今日超了往日的例。
侍膳太监躬身道:“这一品酸萝卜老鸭汤面是九阿哥吩咐加的,那一品小米面玉米面红豆窝头也是!”
康熙有些意外。
不过对儿子关心自己的膳食,心里却确实熨帖。
他点点头,喝了一口老鸭汤。
没有丝毫的荤腥油腻,反而感觉几分酸香可口。
里面的面条也是鲜面,很是劲道。
他连喝了几口,觉得胃口都开了。
他又夹了窝头。
正月里的时候,九阿哥夫妇住在西花园的时候,敬过玉米窝头。
口感松软,吃着还好。
这又琢磨起两掺的窝头?
看来九阿哥提及杂粮养生,不是嘴上说说,皇子所的膳房应该也是如此。
康熙心中放心不少。
知晓爱惜自己的身体,就是长大了。
九阿哥如此,也算是“近朱者赤”了……
*
西花园,谦尊堂。
淑慧大长公主已经梳洗完毕,荣宪公主过来,祖孙俩准备用膳。
听说九阿哥来了。
淑慧大长公主笑着说道:“去迎迎吧,也是当差的阿哥了。”
这是担心九阿哥是奉了差事来的。
荣宪公主应了,起身出去。
九阿哥已经在外头等着了。
他正寻思一会儿说什么。
之前的时候只是想要摆脱哥哥们,才借口要来西花园。
可跟那位姑祖母,实在不熟啊,都不认识。
还有荣宪公主这里,自打康熙三十年出嫁,姐弟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这一转八、九年了。
之前十三阿哥的信中提及荣宪公主给随扈皇子马匹之事,大家也预备了回礼。
看来巴林部如今困顿,众所周知。
那他跟十阿哥要不要也尽份心?
还是等等看?
要不要荣宪公主也送了马,他们再回礼,省得“师出无名”?
“小九……”
荣宪公主声音清脆,见了弟弟就张开了双臂。
这是她出降以后头一次回京,感觉很不一样,看到什么都亲近,丝毫不觉得生疏。
或许这就是血脉至亲。
九阿哥有些迟疑。
这是要行抱见贴面大礼?
这是长时间没有见面的至亲相见的大礼。
九阿哥觉得自己有些怕生了,生出几分腼腆。
可是见到荣宪公主眼中泪花闪现,眼角的皱纹都有了,再不是记忆中那个骄傲张扬的皇之长女。
他心下一软,也伸了手来,迎了上去。
荣宪公主跟他拥抱,贴了面,仔细打量了好几眼,见他乖乖巧巧的,笑道:“还真是不敢认了,小时候能淘出花来!”
姐弟差了十岁。
九阿哥也不敢皮,恭敬道:“那时还小呢,现在弟弟已经成丁,都娶福晋了。”
荣宪公主想到那朵烤红团花,脸上越发温柔,道:“挺好的,听说你福晋出身体面、性子也好,小九好福气。”
九阿哥觉得自己现下有大长进了,也是场面人了。
他就回道:“听说二姐夫也好,如今还添了外甥跟外甥女,二姐好福气!”
荣宪公主笑着点头道:“嗯,咱们都是有福气的。”
她拉着九阿哥的手,进了谦尊堂。
淑慧大长公主就在次间炕上坐着,慈爱的看着姐弟两个进来。
“祖母,这就是小九了,宜妃母所出,如今管着内务府……”
荣宪公主介绍道。
九阿哥见到白发苍苍的大长公主,心中有些酸。
早年的时候,听到“抚蒙”两字,没有什么感觉。
现在就要生儿育女了,似乎也能感同身受了。
每一位抚蒙的大清宗女,都值得尊敬。
之前的时候,因为福松亲事的缘故,他对巴林太福晋有些埋怨,连带着大长公主与荣宪公主都抱怨过。
要不是这大长公主婆婆跟公主儿媳妇给了巴林太福晋底气,她怎么敢大喇喇的上折子请婚?
现在,他却觉得自己太狭隘了。
他恭敬上前,不失亲近地行了抱腰礼,热络道:“姑祖母,这是到家了……”
大长公主摸着九阿哥的后背,听到这话,手跟着一顿。
到家了?
这还是她的家么?
她的额涅、弟弟都没了……
老一辈的兄弟姐妹也只剩下庶弟常舒与庶妹恪纯。
祖孙相见礼毕,九阿哥起身,被大长公主拉到炕边坐了。
大长公主看了九阿哥好几眼,道:“跟小时候不一样了,小时候脸蛋子有肉,现在太瘦了……”
九阿哥意外道:“姑祖母见过孙儿么?”
大长公主慈爱地点点头,道:“那年你才四、五岁,跟在五阿哥后头过来慈宁宫看小狗……”
九阿哥讪笑两声。
自己小时候那么稀罕小狗么?
去逗了景仁宫的小狗不说,还去慈宁宫看过小狗……
第六百七十六章 宿疾(第三更求双倍月票)
九阿哥从西花园出来时,西花园门口就剩下十阿哥。
十阿哥手中正拿着怀表,看着时间。
眼见着九阿哥出来,十阿哥道:“九哥,快过饭时了,要不去值房对付一口?”
现在回城,路上也有半个时辰。
十阿哥自己没事,可是记挂着九阿哥脾胃不好,担心他不定时用膳伤了胃。
九阿哥点点头,道:“对付一口吧,爷正好还想要求见汗阿玛,商量一件事……”
十阿哥好奇,道:“什么事?”
九阿哥道:“内务府在盛京也存了粮食,这年年都有新粮入库,陈粮出仓,爷想要问问汗阿玛,能不能将今年份的陈粮挪给巴林部!”
那是换出来的陈粮,之前也是分派给围场。
十阿哥听了,面上带了认真,看着九阿哥道:“九哥,巴林部白灾的消息已经报到朝廷,朝廷也给了解决法子。”
九阿哥皱眉道:“是,爷听说了,开了巴林部的备用官仓,放一千石粮食,还从附近几个部族的官仓,挪用一千石……那总共也才两千石,顶什么用?”
十阿哥道:“九哥,这是国事,朝廷给出的法子,就是最妥当的法子。”
九阿哥不满意道:“怎么就妥当了?比杯水车薪好不到哪儿去!”
十阿哥正色道:“可要是开了先河,只要草原部落受灾,就跟朝廷开口,那九哥想过后果没有?”
九阿哥迟疑道:“粮仓会紧?”
实在是蒙古部落太多了。
漠南蒙古跟漠北蒙古加起来,上百个部落。
十阿哥道:“同样的一县之地,在关里人口数万,可是在草原上或者只有数十,草原上的百姓吃不饱,会成为马匪强盗、打劫商队跟蒙古王公驻地;中原的百姓吃不饱,会如何?”
九阿哥沉默。
汗阿玛为什么每年花费国库税收三成去养绿营,为的就是这个。
满洲人少,八旗人少,即便得了天下,也丝毫不敢懈怠。
十阿哥接着说道:“同样的一千石,赈济直隶百姓,就近开仓拨给,损耗不多;同样的一千石,运到蒙古,就算是比较近的巴林部,也是千里之遥,损耗的人马嚼用,就要占去一半……”
九阿哥立时蔫了。
他之前是觉得大长公主可怜,为了儿孙千里迢迢回京,才想要援手。
要是举手之劳,帮也就帮了。
可是力有不及,他也不会非要倔强着给朝廷添乱。
他叹了一口气道:“这样看下来,喀喇沁部还算是好地方了!”
半耕半牧的。
遇到白灾,牲畜受损,还有粮食顶着。
距离京城也更近些。
十阿哥点头道:“那是自然,弟弟记得清楚,当初上折子跟朝廷求公主的蒙古部落好几个,额娘叫人仔细打听了,才择了喀喇沁部,跟汗阿玛求了情……”
喀喇沁部位于京城跟盛京之间,距离京城也好,盛京也好,都不到一千里。
又因为这个部落挨着东北,生活习惯也跟满洲相似。
九阿哥也没有心情吃了,道:“还不饿,还是回宫再吃吧。”
十阿哥没有异议,兄弟俩就起身回城。
*
紫禁城,二所。
这会儿功夫,舒舒正接待了几位嫂子打发来探看的近人。
大家都有些不放心她,可是以为九阿哥在“禁足”,就不好过来探看。
她们就想法子,延迟了出宫的时间,打发身边人来二所探看。
至于想什么法子?
有九格格在,大家就借口探看九格格,在格格所待了半个时辰。
只能说大家灯下黑了。
没有想到问十福晋一声。
十福晋也混沌着,跟着大家到了九格格处。
一直到大家打发人跟着九格格的嬷嬷一起去二所,十福晋才后知后觉道:“九嫂怎么了?”
她在宫里交际的人屈指可数,即便跟太妃那边有亲,可不好老过去,压根就不知道二所的事。
四福晋见她懵懂,道:“今日你九嫂没来……”
十福晋点头道:“我晓得,不是陪九哥么?”
四福晋跟五福晋面面相觑。
这样说也不算错。
七福晋快言快语道:“你在宫里,听没听过宜妃娘娘训斥你九嫂?”
妯里们都担心。
毕竟这“禁足”的借口听得叫人不安,更像是婆婆挑剔儿媳妇。
十福晋摇头道:“没听过,宜妃母训斥九嫂做什么?”
她这样消息不灵通的样子,实不像是可靠的。
大家就止了话音,等着自己的人回来。
舒舒见了人,见了几位嬷嬷,也不好解释九阿哥“禁足”之事,怀孕的事情也没有落定,不好直接说,就道:“没什么事,有些咳嗽,怕见冷风,才告了假……”
这倒不是扯谎。
不知道是不是妊娠期虚弱的缘故,舒舒有些要犯病的征兆。
如今每日里藕粉喝着,萝卜丸子吃着,也是喉咙痒痒的。
偏生现下不能吃药,只能多喝水压着。
就是召见几位嬷嬷的功夫,她就咳了好几声。
小椿跟核桃在旁边服侍。
小椿还好,颇为镇定。
核桃却是赶紧奉了温茶过来,小心翼翼的。
又因为咳嗽的缘故,舒舒昨晚没有歇好,眼下也有些青。
几位嬷嬷奉命而来,不好直接将病不病的挂在嘴上,仔细地看了舒舒好几眼,才告辞离开。
舒舒就吩咐小椿道:“赏嬷嬷们茶包,劳烦走一趟。”
小椿应了一声,将准备好的荷包塞给几位嬷嬷。
几位嬷嬷屈膝谢了恩,从阿哥所出来,跟着九格格身边的林嬷嬷一起回了格格所。
如今其他人都出了宫,不算宫里人了,要是没有人领着,不许在宫里随意行走。
几位福晋跟九格格都等着急了。
见几位嬷嬷回来,都等着回话。
这没嫁的小姑子,可是姑奶奶,要排在嫂子们前头的。
外加上林嬷嬷是宫里老人,看着更妥当些,众人就先望向林嬷嬷。
林嬷嬷开口道:“二所上下看着还太平,九福晋身边的大丫头也安稳,没有什么焦心模样,就是九福晋看着没歇好,气色有些差。”
四福晋的奶嬷嬷,道:“老奴们过去时,九福晋咳了几声,桌子上放着半碗藕粉。”
五福晋的奶嬷嬷道:“九福晋说了,没有什么,就是怕吃了冷风,才告了假没来。”
七福晋的奶嬷嬷看了七福晋一眼,点点头没有说旁的。
五福晋与七福晋对视一眼,两人是晓得舒舒有宿疾的,都想到此处。
这确实要遮掩些。
现在长辈们虽对舒舒很满意,可是不会越过九阿哥去。
九阿哥本就身体不大结实,要是爆出来舒舒有宿疾,那说不得就要开始挑选侧福晋了。
五福晋就看着大家道:“没事就好,那大家就散了吧,正好府里还有些事要料理。”
七福晋也道:“是啊,谁叫现下换季呢,一不小心就受风着凉了,要是赶上小日子,更是恨不得长在炕上。”
四福晋跟九格格姑嫂两人对视一眼,也想到舒舒的宿疾上。
尤其是九格格,正月里跟舒舒一起住西花园,见天的在一起,晓得她吃不得冷风,否则就要咳的。
四福晋有些后悔了,早该想到此处。
不该兴师动众打发人去探看。
她就顺着五福晋、七福晋的话道:“是该回了,圣驾今日回驻畅春园,明儿就进京了。”
各府的男主子都随扈去了,明天也要到家。
她们这些当家主母,确实要准备些。
九格格就点头道:“那嫂子们就家去吧,今儿就不留嫂子们用膳了……”
四福晋几个起身,打格格所出来,从神武门出宫去了。
各府的马车,都在地安门外候着。
出了地安门,就要分作两路。
四福晋往北,五福晋跟七福晋都往东再往南。
五福晋与七福晋就有了默契,目送四福晋上了马车,七福晋就上了五福晋的马车,担心道:“不会是‘百日咳’犯了吧?那样的话,十天半月的可好不了!”
五福晋也担心道:“要是搬出来倒好了,宫里确实不方便。”
七福晋想了想,道:“应该是不好叫太医开方子,才瞒着。”
可是这咳嗽哪里是瞒得住的?
难道还能一直不去请安?
五福晋想了想,道:“去年好像也是一直吃藕粉压着,回头再叫人在外头的药铺打听打听,看有没有止咳的方子。”
七福晋无奈道:“只能如此了。”
别说是皇家,就是嫁入寻常勋贵人家,只要与公婆同住,也不好露出“宿疾”来。
那不成了骗婚了?
不过……
“之前就觉得宜妃母这回发作有些过了,与平日行事大相径庭,原来是这个缘故,这是给舒舒打掩护呢……”
七福晋想到此处,看着五福晋带了羡慕道:“妃母这样体贴儿媳的婆婆,还真是天下少有。”
五福晋颔首道:“是我跟弟妹的福气,娘娘性子慈和。”
眼见七福晋露出羡慕的模样,五福晋犹豫了一下,道:“怎么了?可是在福晋跟贵人之间为难了?”
七福晋摇头,带了怅然,道:“也不是,都不是刻薄的人,就是太客气了些,不像是婆媳相处……”
五福晋道:“只看好的。”
七福晋点头道:“那我再没有不知足的,福晋并不插手我们府的事儿,平日里过去请安,问的也都是七爷的饮食起居这些,旁的一个字都不多说;贵人那里,更是寡言,每次过去,总共也没有几句话……”
实际上,她也是为难。
看起来,似乎纯亲王福晋更关心七阿哥些,贵人有些冷澹疏离,并没有跟儿子亲近的意思。
之前的时候,七福晋心里也滴咕这亲生母子不亲,看着还不如养母子亲近。
可如今做了额涅,七福晋就换了想法。
十月怀胎,生下的是身上孕育的骨肉,哪个当娘的不爱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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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七章 幸福(加更谢诸位书友)
差不多未初,九阿哥跟十阿哥回了宫。
走到二所门口,九阿哥就止了脚步,带了欢快道:“明天开始,爷就不出来了,回头跟几位哥哥张罗钱的事,你就代爷跑跑腿……”
他已经跟十阿哥提过,要将小汤山大汤泉附近的有泉眼的地都给买了。
那会是一笔不菲的支出,几年之后,也会获得数倍的收益。
十阿哥想了想,提醒道:“九哥,不好落下三哥跟八哥,也不好落下太子!”
就算兄弟之间私下里有些不痛快,也不好表现的太厚此薄彼。
可以拉开距离,敬而远之,却不好结怨。
至于太子那里,至今为止,还是皇父最看重的儿子。
九阿哥点头道:“放心,不拉下,连十二他们几个,爷都打算带上……”
说到这里,他带了幸灾乐祸道:“反正爷这财神送到跟前了,至于能捞上几分,那就凭良心说话!”
十阿哥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人都有远近亲疏。
这手足情分也是相互的。
旁人待九哥好几分,多收获几分也合适。
平时只耍嘴皮的,这时也占不着便宜。
他就道:“那要是大哥他们非要追问为什么凑这么大数额呢?”
九阿哥挑眉道:“含湖着说,就说爷有了亏空,需要挪用些银子,要不然就要挨不是,具体的数额,你也不清楚,就是晓得挺多的……”
十阿哥思量了一下,觉得这个说辞也有些靠谱,就道:“要是这样的话,许是会有人往羊绒织场上猜!”
九哥还没有开府,就在宫里,当差也是内务府,一举一动都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
在内务府行事,也多是按部就班。
出格的事情,都是跟买卖相干系。
金腰带、药丸跟烧蓝烧红首饰这三样,两样是内造办的,一样是御药房的,都在宫里,大家知晓的也清楚。
只有羊绒织场一事,南巡的阿哥知道些,可也知道的不多。
九阿哥笑道:“那不是正好!要是真乐意援手的,信得着爷的能力的,掏银子就痛快了;要是担心爷赔光了借钱还不上,那肯定抠抠搜搜的。”
十阿哥道:“行,那就这么办。”
正好羊绒织场那边还是试加工中,好像是洗羊毛的技术不成熟,只是少量生产样品,还没有成规模,离见着收益确实需要个一年半载的。
说完这个,兄弟俩就作别。
九阿哥提醒道:“说好了,不能告诉你福晋!”
十阿哥道:“九哥放心!”
九阿哥这才满意地进了二所。
舒舒已经吃完午膳,在书房的炕上歪着,手中拿着一本《三字经》。
从初七开始,她就成了瓷娃娃。
多走一步,身边的人都要跟着悬心。
舒舒心中也有些没底。
最初的欢喜过后,她有些紧张了。
她心中多了敬畏,还有无奈。
好像孕期是二百八十天,九个半月。
现在还不到一个月……
还有八个半月……
她有些后悔了。
既然之前打算搬家后怀孕,那就应该控制些。
九阿哥进来,就见到舒舒这样神思不属的模样,在炕边坐了,道:“怎么了?是感觉不舒服么?”
舒舒坐起身,摇摇头,看着九阿哥道:“爷,我还是想要搬家,能不能去钦天监问问,看看怎么能不惊动胎神……”
有忌讳怕什么?
这就是道家的厉害之处了,可以破解。
九阿哥没有立时应下,道:“怎么想起这个了?是想岳母跟伯岳母了么?要只是如此的话,等过些日子,可以接两位入宫来陪你……”
后宫也不是没有亲戚过来的。
年轻的宫妃生产,就可以给恩典,允家族长辈入宫陪着待产。
阿哥所这边虽没有先例,可想来应该不难,这边本来就比内廷更松散些。
舒舒苦着脸道:“之前都计划好好的,咱们在自己的府里行事也随意些,没有那么多人盯着。”
九阿哥误会了。
他以为舒舒担心的是后头两个格格。
如今说来,确实有不方便之处。
这皇子所的动静,瞒不过当差的人。
那两个格格确实姿色寻常,要是汗阿玛哪天想起自己这边服侍的人少,随手指两个格格,影响夫妻情分不说,那要养的闲人更多了。
九阿哥道:“等到月底,爷就去钦天监问问,应该能找到解决的法子。”
舒舒立时笑了,道:“真能有解决法子么?”
九阿哥点头,笃定道:“肯定有,那是钦天监呢,有几个道长,都是有名的道门高人。”
舒舒笑道:“那可太好了,那就还是月底搬,省得再晚就冷了。”
九阿哥见她欢喜,也乐意纵容,道:“都听你的,回咱们自己家也好,省得在宫里多咳嗽两声都要忍着。”
舒舒又纠结了,道:“还是先看看钦天监怎么说,实没有化解的法子,那明年再搬也行。”
九阿哥道:“那就到时候再说,先不想这个……”
说到这里,他看向舒舒的肚子道:“先头的时候,爷觉得生男生女都是一个样,现下想想,咱们还是生小阿哥吧……今天看到二姐了,三十年出降,今年才第一次还朝……”
二公主,和硕荣宪公主?
舒舒很是好奇。
要知道康熙的公主总共有好几位封了固伦公主的,可是有两位是雍正追封跟册封的,康熙亲自册封的只有荣宪公主一人。
这一位皇长女,深受康熙宠爱。
可是荣妃跟三阿哥那样的性子行事……
荣宪公主却是荣妃之女,三阿哥胞姐。
“公主性情如何?”
舒舒问道。
九阿哥想起了中午姐弟的抱见礼,摇头道:“不像是荣妃母的女儿,倒是像是惠妃母跟娘娘的女儿,爷好像听过一嘴,说是惠妃母抚养过二姐,不知道是真是假……”
舒舒听了,就明白了,那是大气爽朗的性子。
九阿哥已经笑出声来,道:“就是没想到印象中有些厉害泼辣的二姐居然是个矮个子,跟七嫂差不多……”
中午姐弟相见,当时有些难受来着,没想到身高问题。
现下想想,二姐可不是比他矮了不少么?
舒舒有些意外,道:“荣妃娘娘身量可不矮。”
三阿哥的个子在皇子中也是中上。
九阿哥想了想,道:“那应该是随太后了,佟妃母个子不高,爷记得佟额涅身量也不高……”
这里的太后,说的是孝康章皇后了。
舒舒想到了佟妃,道:“圣驾明日回宫,那是不是几位娘娘也该挪宫了?”
永寿宫跟长春宫已经修缮完。
早在宜妃闰七月中旬从畅春园搬回来时,这两处宫室就没有人继续施工。
九阿哥道:“应该是了,正好在入冬之前搬家,不过搬家之前应该会先谕封瓜尔佳贵人吧?”
内管领都已经选好了,长春宫的后殿也给预备上了,就差名份了。
这一位的受宠,众所周知。
去年选秀入宫,直接是贵人。
而后去年的东巡、今年春的南巡、今秋的北巡,瓜尔佳贵人都在随扈后宫之列。
早先后宫之中,最受宠的是宜妃,年轻些的就是章嫔跟王贵人。
可真要说起来章嫔跟王贵人也不算年轻了。
章嫔三十来岁,王贵人也年近三十。
两人受宠的年岁,就跟瓜尔佳贵人现下差不多。
如今旧人还没有换下,新人已经横空出世。
舒舒道:“那咱们用预备贺礼么?”
九阿哥摇头道:“不知道,回头叫老十问问大哥跟四哥他们,看看二十九年那次他们给预备了贺礼没有。”
二十九年,佟妃入宫,诏封为妃,没有册礼。
再往前,是二十八年,卫嫔与章嫔诏封为嫔。
都可以参考。
舒舒就将此事放下。
九阿哥这才简单梳洗,没有要旁的,只要了一碗小馄饨。
因为怕舒舒饿了,从前几日开始,膳房每日就预备些饺子、馄饨放着,更方便些。
眼见舒舒眼巴巴的看着,九阿哥道:“要不你陪爷吃点儿?”
舒舒点头道:“那我来一碗,不要纯肉的,要芹菜鸡肉……”
核桃正好在门口候着,九阿哥吩咐她去膳房传话。
舒舒摸了摸肚子,觉得自己都是心里作用,还是要克制。
要不然这样吃下去,真成了一日五顿的增肥餐了。
九阿哥安慰道:“想吃就吃,这是孩子饿了……”
舒舒白了他一眼。
一个月大的胎儿,能有多大?
都没有蚕豆大。
等到吃了馄饨,舒舒就开始犯困,也是昨晚没歇好的缘故。
九阿哥也没有离开,就在旁边看着,有些担心了。
昨晚那样咳嗽,能歇好才怪。
还得想法子找化痰止咳的法子。
九阿哥望向书柜,也有翻书的想法了。
一下午的功夫,九阿哥就在看医书。
他本是冲着止咳的方子去的,可是忍不住也想要找找待产的调理方子。
觉得能用的,他就在本子上抄录下来。
舒舒一觉醒来,就看到九阿哥坐在书桌后,聚精会神的模样。
那些医书,好几本都是大部头,是舒舒常翻阅的。
她一眼就认出来,心里软软乎乎的,感觉有些小幸福。
或许这几日,她的不安,还有后院两个格格的缘故。
毕竟按照现在社会的规范,夫妻恩爱不是过错,可都大了肚子,还要霸占着男人,就是嫉妒。
狗屁的嫉妒……
难道自己大着肚子,辛苦的怀孩子、生孩子,看着九阿哥逍遥自在……
舒舒情绪低沉,忍不住磨牙。
要是九阿哥真敢迈出那一步,那往后大不了“相敬如宾”……
九阿哥抄的累了,就撂下笔,揉了揉手腕。
察觉到不对,他望向炕上,就见舒舒泪光闪现。
他忙起身过去,道:“怎么了这是?”
舒舒用胳膊将眼睛一遮,闷声道:“没事,就是想额涅跟阿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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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八章 喜脉(第一更求月票)
九阿哥有些不忍心了。
“那爷下午陪你回都统府?”九阿哥道。
舒舒摇头道:“不用,这个时候回去,话也不能说的保准,大家也跟着担心,到月底再说。”
九阿哥第一次觉得等待那么难熬,道:“平日里都是逢三请平安脉,十三那回不算的话,那就是二十三了……”
宫里都有固定的请脉时间。
像他们夫妻,就是一旬一请,排在逢三的日子。
听着九阿哥的急切,舒舒移开胳膊,看着他,道:“不用,不到半月……”
九阿哥伸出手去,小心地放在舒舒的肚子上,都囔道:“爷没耐心等了,还是想要晓得个准信。”
舒舒见他不安,自己反而安定下来,道:“那爷这几天陪我干些正事儿!”
“什么正事儿?”
九阿哥望向她。
眼下,还有比养胎更正的事么?
舒舒微笑道:“咱们要搬出去,往后嚼用虽还是内务府支取,可是也得想想进账,外头的产业跟生意是不是该归拢归拢?”
之前两人在宫里住着,手头使唤的人也不足,想到什么吩咐人去做什么,都是东一锤子、西一锤子的,比较零散。
九阿哥摆手道:“那些都是小事,眼下最紧要的是你好好的,吃的好,睡的好,心里也舒展了,才那是真好!”
他虽是爱银子,可也没太拿银子当回事儿。
他只是享受赚钱的乐趣。
他这样的身份,难道还真要为养家湖口担心?
舒舒看着他,忍不住弯了弯嘴角,道:“爷中午吃的馄饨什么馅的,怎么跟吃了蜜似的?”
这也是会说好话的,倒是难得。
九阿哥想了想,疑惑道:“怪了,还不到一个时辰,竟然想不起来了,爷现在满脑子就是你!”
舒舒看着九阿哥,故意板了脸道:“是想我还是想小阿哥,之前跟爷说过的,要将我放在前头……”
九阿哥忙拉了她的手,道:“这个还用问么?什么叫‘子以母贵’,这肚子里的小崽子就是‘子以母贵’,要不是你生的,爷才懒得搭理呢……”
见他一本正经的,舒舒倒不好逗他了,道:“爷别这么说了,这是爷跟我盼着的大宝贝。”
非礼勿言,叫孩子听到不好。
夫妻俩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不过因为舒舒嗓子痒的缘故,更多的时候是九阿哥在说,舒舒只听着。
到了二更天,夫妻俩才昏昏沉沉睡了。
等到次日,夫妻俩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
九阿哥伸了个懒腰道:“这样的日子也不赖,别说半个月,爷待上半年都不腻!”
舒舒坐在梳妆台前,不由微笑。
也就是一说。
真要将他关半年,怕是要憋坏了。
明明是属猪,却是猴急的性子。
九阿哥算了算时间道:“圣驾卯初从园子出发,那现下已经回宫了……”
北巡两月,回宫肯定一堆公务要忙。
九阿哥惬意地端起了茶水,喝了一口。
这就是能者多劳了。
刚用了一顿不早不午的饭,外头就有了动静。
何玉柱小跑着进来禀道:“爷,福晋,梁总管来了……”
舒舒看了眼九阿哥。
九阿哥起身道:“你好好坐着,爷去前头瞧瞧!”
难道是汗阿玛传召?
不会是生气自己昨天回来了吧?
九阿哥有些心虚。
等到九阿哥到了前院,就见除了梁九功外,后头还跟着两人。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子,看着年过古稀,却是身板硬朗的模样;身后半步站着一人,是一个五十来岁的太医。
这个太医九阿哥认识,正是宜妃怀孕时候,负责翊坤宫平安脉的姜太医。
咦?
那老头子跟姜太医眉眼有些相似……
九阿哥一时没反应过来,看向梁九功道:“谙达,这是汗阿玛吩咐姜太医过来的?”
汗阿玛这性子比自己还急。
梁九功道:“皇上挂着心,等不及了,叫人传了已经告老的姜老太医入宫,给福晋请脉!”
旁边的姜太医也躬身道:“家父擅断脉……”
九阿哥带了惊喜,看着老爷子眼睛冒光,道:“那还等什么,快过去吧!”
一行人跟着九阿哥到了正房。
舒舒知晓了老爷子的身份,晓得是一位太医院致仕的大家,心中带了忐忑。
真要是按照中秋节之后算下来,那才二十来天,三周左右,按照后世的说法,要六周才能诊出脉来。
应该不会有滑脉吧?
都怪九阿哥,沉不住气,惊动了御前。
怕是要出笑话了。
她让自己平复下来,在炕边坐了。
小椿拿了丝巾,要盖在舒舒手腕上。
这是宫里请平安脉的惯例。
男女有别,用极薄的丝巾隔着,就少了说辞。
舒舒道:“不必。”
老太医年过古稀模样,已经是无须避讳男女的年岁。
小椿躬身拿了丝巾退下。
核桃摆了圆凳过来,老太医坐了,伸出手去,搭在舒舒手腕上。
老人家手指轻动了一下,神色就带了端凝。
九阿哥坐在炕桌另一侧,屏气凝神。
旁边是侍立的梁九功、小椿、核桃、何玉柱等人,也都目不转睛的看着老太医。
大家都跟着悬着心。
盼着好结果。
估摸着过了半盏茶的功夫,老太医收回手,看了姜太医跟梁九功一眼,眼神有些怪异。
梁九功见状,心下一紧,忙道:“姜老太医,九福晋这是……”
不会是出什么岔子吧?
皇上可还等着呢,他也打算做个报喜鸟,领个厚赏。
姜老太医颔首道:“九福晋之脉往来流利,如珠滚盘,确实是滑脉,已经月半有余……”
他之前看儿子,就是因这个缘故。
外头的大夫,可能要两月以上才能诊出滑脉,可宫里的太医这样的话,那这医术就退的太厉害了。
舒舒听清楚了老太医的话,捏紧了帕子,且惊且喜。
喜的是尘埃落定,不用抓心挠肺的等着月底。
惊的是要是一个半月的话,那就是在闰七月底到八月初的时候,这以后自己的小日子也来了,而且不像这次只有一点点,几乎跟正常差不多。
舒舒不是讳疾忌医之人,看着老太医道:“可我上月信期如常,这……是不是对胎儿不好?”
老太医的目光沉稳,不紧不慢道:“福晋脉像强劲,并无不妥当之处,关于信期之事,也无须太过担心,早年臣也遇到过相似的桉例,受孕日子跟信期临近,有人就会如常,不算稀奇,福晋安心……”
老爷子语调平和,神色也舒缓。
舒舒听了,也就心安了。
好像九阿哥一直没有动静。
舒舒转头望过去,就见九阿哥傻坐着,视线直直地落在自己的肚子上。
显然是欢喜的傻了!
她没有法子,只能看向小椿。
预备喜封吧!
大喜事!
等到小椿拿了荷包出来,九阿哥才一下子跳下炕,亢奋道:“爷去给汗阿玛报喜!”
说罢,他一熘烟的跑了。
何玉柱见状,忙在后头跟上。
梁九功看着九阿哥的背影,心里直哼哼,觉得九阿哥不讨喜了。
怎么能抢自己的差事?!
自己来的时候想的好好的,今天就是报喜鸟。
眼下,鸟飞了!
舒舒见状,看向小椿道:“把九爷给谙达留的东西取过来。”
小椿应声,转身进了里屋。
梁九功听了,有些意外。
舒舒笑着说道:“前阵子,内造办试着烧了些小物件,见了那个九爷就说好,专门给谙达留的。”
说话的功夫,小椿从里间拿了锦盒出来,打了开来。
里面是个一寸直径的小金牌,尺寸不大,却极为精致,上面是红蓝二色,整体是烧蓝地,中间是烧红底,上面写着“日进斗金”,外边是一圈累丝红色金元宝。
梁九功是御前近侍,自然晓得这东西的金贵,如今多少蒙古王公惦记着,忙道:“哎呀,九爷的好意心领了,老奴可受不得。”
舒舒笑着说道:“谙达就收着吧,这是第四炉,前头三炉都归档了……”
第一炉不必说,就是那龙纹扳指跟几位公主的赏赐。
第二炉是各色如意,与各色花牌,这个是太后与宫妃预备的,归入内库,至于怎么分派,就是康熙这个帝王决断了。
第三炉就是些扳指跟牌子,也归入内库,供康熙赏赐宗室皇子用。
第四炉就有些杂了,各色吉祥话,小牌子什么的。
九阿哥没有多留,只留了这一枚。
本是他自己喜欢的吉祥话儿,拿到手后觉得不妥当了。
他现在这个身份,真要大喇喇的戴“日进斗金”的牌子出去,估摸会被内务府那些人误会成索贿。
他就决定物尽其用,留给梁九功。
那位也是个爱财的。
至于梁九功敢不敢戴出来,那就是梁九功自己的事了。
梁九功听了舒舒的话,晓得这个是不犯忌讳的,才双手接了,笑道:“那奴才就厚着面皮领了九爷的赏!”
姜老太医父子在旁,看了个齐全。
看来外头说九阿哥是“爱子”的传言还真不是空穴来风。
瞧这御前的人跟阿哥所的熟稔,就能露出些什么……
*
乾清宫外,九阿哥跑得像一阵风。
后头何玉柱气喘吁吁地追着……
第六百七十九章 又要求什么(第二更求月票)
乾清宫门口,大阿哥跟四阿哥从里面出来,就看到九阿哥飞奔而来。
哥俩都愣住了。
这是怎么了?
脚踏风火轮似的……
出了什么大事?
转眼的功夫,九阿哥已经到了跟前,手舞足蹈的样子。
大阿哥诧异。
九阿哥已经瞧见他了,直接上前,搂着大阿哥的腰,就要抱他起来。
只是大阿哥的身量在这里,体重也是敦敦实实的,摒气下沉,好笑地看着九阿哥。
嗯,抱不动!
九阿哥也不为难自己,痛快放下,换了旁边的四阿哥,直接抱着离地三寸,转了一圈。
四阿哥的脸色憋得通红,呵斥道:“放下!”
成什么样子?!
这是乾清宫门口,侍卫大臣们都看着!
九阿哥倒是听了话,立时松手,头也不回,就往乾清宫门口去。
正好魏珠在门口,九阿哥道:“帮爷通传,爷来给汗阿玛报喜了!”
之前康熙吩咐梁九功去二所时,魏珠就在旁边,晓得原由,立时道:“恭喜九爷!”
九阿哥眉飞色舞,就去腰间拽荷包。
可是他今天在家,没有带这么多零碎,立时转头看大阿哥与四阿哥。
两人正看着他,听到了九阿哥方才的话,都是思量是什么“喜”。
九阿哥转身大踏步上前,就去拉大阿哥的荷包。
等到看得真切,半新不旧的,他“嘿嘿”两声放下,去拉四阿哥的。
四阿哥直运气,可也不好跟他拉扯,扯了荷包给他。
九阿哥拿着荷包,快走两步,塞到魏珠手中,道:“同喜!同喜!”
魏珠:“……”
四阿哥:“……”
大阿哥忍不住笑出声来,道:“老九,到底是什么喜事啊,捡着宝贝了?”
魏珠看着黑着脸的四阿哥,觉得手中的荷包有些烫手。
这能收吗?
四阿哥摆手道:“帮九阿哥通传吧!”
魏珠这才转身走了。
九阿哥扬着下巴,看着大阿哥,想要叉腰大笑。
大阿哥当年盼嫡子,盼的眼珠子都红了,结果呢?
噼里啪啦,四个小格格,二十好几了才添了嫡子!
自己明年就要有嫡子了!
九阿哥觉得自己牛气坏了。
大阿哥觉得手有些痒。
这眼神有些欠揍!
九阿哥又去看四阿哥,上下打量了两眼,心里算了一下。
哼,这也是渣渣,看着身子有些虚,二十来岁才有了嫡子。
“哈哈!”
九阿哥忍不住笑出声来。
见他这得意忘形的模样,四阿哥牙根痒痒,想要踹人了。
眼见着兄弟阋墙就在眼跟前,魏珠出来了,道:“九爷,皇上传呢!”
九阿哥听了,飞快地转身,跟着进了乾清宫。
大阿哥稀奇道:“这小子又立什么功了?这是得意坏了!”
昨天见了九阿哥遮遮掩掩的,谁都晓得里面有事儿,可是见他乐得屁颠屁颠的模样,就晓得不是坏事,大家也就不急着追问了。
今日这遭,更是砸实了有喜事。
四阿哥也猜不到缘故,是内务府又添了什么营生,还是其他。
兄弟对视一眼,都没有离开的意思。
昨天是十阿哥跟十三阿哥捣乱,让九阿哥给跑了。
今天没有助力,还想跑,哼哼……
*
乾清宫,西暖阁。
康熙在炕上坐着,笑吟吟地望向门口。
听到魏珠说报喜,他悬着的心就落定。
之所以这样迫不及待的安排人诊脉,就是想要得个准信,也做好了不是的准备。
即便那样,也要早些揭破此事,也省得九阿哥空欢喜,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到时候该伤心了。
如今这样更好,也算是放下一桩心事。
“汗阿玛……”
九阿哥的声音依旧带了亢奋,下一个动作却是出乎意外。
他直接跪了,“砰砰砰”,叩了三个响头。
动作快的,连叫人放个锦垫的功夫都没有,就直接在金砖上磕了。
康熙见状,又好气又好笑,也担心九阿哥喜极而泣。
没想到,九阿哥抬起头,却是笑逐颜开道:“儿子给您报喜了!儿子福晋有妊一个半月,明年四月底,您就能多个皇孙了!”
康熙忍不住呵斥道:“行了,起来说话,成什么样子!”
九阿哥乖乖起了,笑着说道:“之前儿子听人说‘不养儿不知父母恩’,还觉得扯澹,这孝顺不孝顺的,还分时候么,现下儿子算明白了!”
康熙挑眉道:“明白什么了?”
九阿哥跑着过来,都是一股心气儿,这会儿有些反后劲,就“嘿嘿”两声,在炕边坐了,道:“当阿玛太不容易了,忒操心!”
康熙瞥了他一眼,道:“这就操心了?操心什么呢?”
怀胎十月,离落地还有大半年,这会儿就操心,也操心的太早了!
九阿哥伸出手指头,道:“小时候不听话怎么办,揍不揍?不好好读书怎么办,骂不骂?要是骑射上不如其他堂兄弟,嫌弃不嫌弃?要是往后找不到像他额涅这样的好福晋,愁不愁……”
絮絮叨叨,说的好热闹。
确实想的太远了,都说到小阿哥长大成家上去了。
而且说的这些顾虑,有些微妙。
康熙看着他,不置可否。
九阿哥这才收了声,满眼孺慕地看着康熙,笑道:“儿子跟汗阿玛学,做个慈和的阿玛!”
康熙轻哼一声道:“行了,别跟朕灌迷魂汤了,说吧,又要求什么?”
九阿哥一怔。
他就是说说心里话,并无所图。
不过既是汗阿玛开口,机会难得,那也不能错过。
到底求什么呢?
分户搬家之事?
去岁几位哥哥搬家的时候,汗阿玛心情不好。
毕竟是分户。
还是过几日再说。
还有小汤山的地,正好可以凑凑本钱。
九阿哥就讪笑两声,道:“‘知子莫若父’,汗阿玛您真是慧眼如炬……”
说到这里,他带了几分正经道:“汗阿玛,这回儿子是压着自己的信誉,跟您开口,预借一笔银子,时间是三年,到时候除了本钱,儿子再孝敬您同等的利息!”
康熙没有立时作答,而是道:“说来听听?”
上回九阿哥跟他开口,还是南巡的时候,为的是囤鸡血石的矿石。
再上回是什么时候?
好像是衍子丸的时候……
这是“禁足”了几日,又琢磨出新营生了?!
九阿哥却抿了嘴道:“汗阿玛恕罪,此事还需保密。”
康熙轻哼一声道:“你打算借多少银子?”
九阿哥早已经做好了相关的计划,也叫人打听了小汤山的地价。
因为是林地,出息有限,跟良田不可同日而语,只有两、三两银子一亩地。
可是想要做独门生意,就要垄断。
小汤山附近的山地可是不少。
不说买上百万亩,几十万亩要有的。
他就斟酌着说道:“五十万两。”
康熙闻言一怔,斟酌着问道:“三年后,还本银外加跟本银一样的利?”
“嗯!”九阿哥毫不犹豫地说道。
“总共是多少银子的本钱,朕的五十万两银子占了几成?”
康熙问道。
既是能笃定跟本金一样的利钱,那就是翻倍都不止的利润,为什么不想着分红?
之前的几次提银子,都是按照分成走的。
除非是一锤子买卖。
又是囤货居奇么?
这次盯上什么了?
九阿哥想也没想,道:“四成左右。”
康熙很是意外了。
他晓得九阿哥手头没有什么积蓄,以为自己的五十万两银子是大头,才不满意这种分配方式。
结果才是四成?
本金一百二十五万两?!
康熙看着九阿哥,都有些佩服。
才十七岁,就敢折腾百万两银子的生意,还真是大手笔。
“剩下的七十五万两怎么凑?”康熙好奇道。
他晓得儿媳妇陪嫁丰厚,可多是产业。
至于九阿哥,有一个花两个的主儿,手头积蓄估摸都没有一万两。
既然做了一百二十五万两的计划,居然不是跟自己要一百万两,这也笃定能凑到其他的银子?
九阿哥得意道:“儿子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么好的机会,自然要分润给兄弟们,从毓庆宫开始,到十四阿哥,儿子打算都凑凑,顺带着帮兄弟们赚几个零花钱……”
说到这里,他其实心中有些纠结。
那自家娘娘跟太后那边要不要也说一声呢?
谁嫌银子多少烧手呢?
可是有了太后娘娘跟自己娘娘的,那其他妃母、嫔母呢?
还是算了,不能牵扯后宫。
等到自己手头有银子了,再私下里孝敬这两处就是。
康熙听了,心下熨帖。
这才是知晓远近亲疏。
除了父母之外,最亲近的就是手足兄弟。
他很是欣慰,之前还担心因为阿克墩的事情,使得九阿哥跟太子之间生了嫌隙。
想多了。
老九这样的性子,恼是真恼了,恼过也就恼过了,不记仇。
如此就好,要不然皇子们彼此亲近,将太子隔绝在外,也不是他愿意见到的。
不过瞧着九阿哥得意的模样,他并不想要夸奖,只道:“摊子铺陈的这么大?万一亏了呢,到时候你怎么办?”
九阿哥笑道:“汗阿玛放心,亏不了多少,又不是漫天撒银子去,最多就是没有那么高的利罢了,折损不了本钱;真要折损了本钱,那儿子补上就是,毕竟是借的银子来着……”
说到这里,他呲了牙,带了坏笑道:“汗阿玛,可说好了,您可不能给儿子拆台,这回您在边上看热闹就行……”
康熙听着有些湖涂,道:“看什么热闹?”
九阿哥轻咳一声道:“这回跟哥哥们开口提银子,儿子并不打算直接提营生的事,只说是出了亏空,要用银子,然后这银子多少,大家就随意帮衬好了,回头给的利钱,也跟着本钱走,就叫‘好人有好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