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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雁九     我的公公叫康熙txt下载     我的公公叫康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六十六章 细节(第三更)

    现下行营中,已经有不少蒙古部落在了。

    御帐这边的动静,大家自然也关注。

    私下里不少人打听着。

    等到知晓是皇上赐了来朝的五位大长公主、长公主、公主内造之物,旁人犯酸,也是没有法子。

    谁叫自己的部落现在没有公主呢?

    只是“内造之物”?!

    之前捞到内造腰带的王公,想起了自己的宝贝,开始佩戴起来。

    一时之间,行营之中,就能见到好几条金腰带。

    那栩栩如生的狼头豹首,看得不少人眼热。

    可惜的是,没赶上那一波,也是望洋生叹。

    再过几日,外蒙喀尔喀汗王来朝,康熙赐宴。

    天可汗手上戴的是什么?

    居然不是玉扳指,而是黄金扳指?!

    得了赏赐的几位大长公主、长公主、公主等人,在人前露面时,也都带了赏赐之物。

    那半寸厚的分量,半个巴掌大小的牌牌,还有上面的烤红烤蓝,正符合蒙古人的审美。

    随着丈夫来朝的各部福晋,简直是移不开眼。

    不单牌子好,掐丝烤蓝葫芦也好,团花也好。

    就有机敏的,想起去年金腰带之事,就开始打听九阿哥。

    大家都晓得那一位是天可汗宠爱的小儿子,如今管着天可汗的家务事,是个能做主的。

    只要跟他交好,就能用不值钱的羊毛换来内务府精美的器物还有御药房的好药。

    而且他还因为胞兄的缘故,对蒙古王公很亲近。

    胞兄?

    九阿哥今年没有随扈,大家找不到九阿哥,就开始有人找到五阿哥跟前。

    “尊贵的五贝勒,苏尼特部永远是您最亲密的朋友……”

    苏尼特王公找到五阿哥,上来就是一阵亲近。

    五贝勒因为太后的缘故,对蒙古王公也很有好感,笑道:“那是我的荣幸,我也是苏尼特部的朋友!”

    苏尼特郡王拉着五阿哥的手,道:“朋友遇到了难处,来求五贝勒您的援手了!”

    五阿哥实诚,立时想到巴林部的事情,道:“苏尼特部去年也遭受白灾了么?”

    苏尼特郡王忙摇头道:“没有,没有,托博格达汗的庇护,我们锡林郭勒草原上各部风调雨顺,日子过的甜似蜜,不像昭乌达的那些倒霉蛋……”

    五阿哥笑了。

    蒙古也是大清的属地,受灾的部落越少越好。

    十三阿哥在旁,已经明白了大概意思。

    自打上次送了赏赐后,康熙就吩咐他跟着五阿哥办差。

    他之前还不解,毕竟五哥只负责巡营,也不是什么紧要的差事,营地安防还有大阿哥与七阿哥盯着。

    现在有些明白汗阿玛的用意。

    五哥成了靶子了。

    自己跟在五哥跟前,别让他吃亏。

    眼见着五阿哥大包大揽,要应承什么。

    十三阿哥在旁道:“要是能帮到郡王的地方,我五哥不会推却;要是帮不上的地方,我五哥也可以帮您传话,递到御前。”

    苏尼特郡王忙摆手道:“不用,不用惊动博格达汗……”

    他的笑容带了几分谄媚,道:“我就是想要托亲爱的五贝勒给京中的九皇子传个话……”

    五阿哥好奇道:“什么话?是关于羊毛么?”

    蒙古各部到了行营,就有不少人打听羊毛之事。

    蒙古各部除了喀喇沁几个挨着大清的部落半农半牧,其他还都是放牧为主。

    羊毛稀烂贱,居然可以换银钱,谁不惦记呢。

    五阿哥就以为也是打听这个。

    他跟着南巡,见过江宁的羊绒呢场,晓得羊毛的去处。

    苏尼特郡王眼睛亮亮的,点头道:“对,对,我们苏尼特的羊可是出了名的好吃,羊毛也是顶顶好的,能够为九皇子效力,我们万分荣幸……”

    五阿哥眉开眼笑,道:“每天都有兵部的人往京城送信,郡王要是想给九阿哥写信就写好了,交给我,我叫兵部的人送回去。”

    苏尼特郡王欢喜不已,道:“好,好,那就麻烦五贝勒了。”

    五阿哥豪气道:“没事,没事!”

    十三阿哥在旁,本防着五阿哥吃亏,见他直接支到九阿哥处,心中纳罕。

    等到苏尼特郡王离开,五阿哥才低声跟他道:“郡王指定是想要牌子或扳指,让你九哥忽悠他,才能卖上高价,跟去年的黄金腰带似的。”

    十三阿哥笑着点头,道:“嗯,九哥厉害。”

    五哥也挺厉害,看着憨憨的,却是心中明白。

    可能让苏尼特郡王说着了,锡盟五部十旗近年风调雨顺,王公们也富足。

    其他几个旗的王公,陆续的找到五阿哥。

    其中还有十福晋的娘家,阿霸亥右旗王府的人……

    *

    数日之后,九阿哥就开始陆续收到蒙古各部王公友爱又热情的来信。

    去年打过交道的,不必说,那思念的话都好几页,什么看不到九皇子,最肥美的羊肉都吃不下了。

    看着草原上的萨日朗花,都觉得没有去年的艳丽。

    看得九阿哥笑个不行,专门挑了几封,拿回去二所,给舒舒道:“学学,下回写信的时候别那么矜持,也多写写想念爷的话!”

    舒舒横了他一眼,道:“爷这是打算好了,往后再有出远门的机会不带我?”

    九阿哥也反应过来,摇头道:“带你,不分开,不过这信也可以写啊,不好意思当着爷的面直说的,就写信还不成么?”

    舒舒看着他,道:“那爷给我写么?”

    九阿哥想了想,道:“写,往后一年写一封,算了,一封太少了,每个季度写一封!”

    舒舒笑道:“那我等着了。”

    夫妻说笑几句,她拿起了那几封信看了,看到各种肉麻直白的形容词,也是忍不住“哈哈”笑出声。

    九阿哥扬着下巴,带了得意道:“这就是爷的厉害了,不去蒙古,也能将东西卖到蒙古去!”

    舒舒赞道:“爷是厉害!不过爷怎么笃定皇上会配合?”

    九阿哥挑眉道:“因为这次北巡,五位公主陛见,爷送的东西,除了孝敬给汗阿玛,正好五样,又不用汗阿玛拉下脸来做戏,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自然是稳成的。”

    舒舒看着九阿哥,是真心佩服了。

    都说细节决定成败,眼下九阿哥就是如此。

    康熙……

    是个比较爱惜名声的帝王……

    外加上现在的国库还算丰盈,因此他即便同意九阿哥在蒙古敛财,但是前提肯定是不能伤了朝廷体面。

    去年的黄金腰带跟衍子丸,也都是不经意促成的。

    九阿哥惋惜道:“可惜的是去年昭乌达的几个部落都是遭受白灾了,听说牲畜冻死了十之八九,那八个部落这一波应该没戏了。”

    说到昭乌达,他想到了巴林部,道:“巴林部太福晋给幼子提亲,会不会也跟白灾有关系?”

    关于蒙古的白灾,去年在科尔沁的时候,舒舒就听人说过一嘴。

    各部最怕的就是白灾。

    白灾轻的时候只是损伤部分牲畜,要是大的时候,所有的牲畜都会被冻死,牧民失去营生与口粮,只能流离失所,去王公所在地乞讨为生。

    说是乞讨,更多的是劫掠。

    都要饿死了,胆子也就大了,忘了尊卑。

    一次大的白灾,要三、五年才能缓过气来。

    去年端敏长公主直接拿着金饼子给她们几个皇子福晋做见面礼,被舒舒打了脸,将金饼子都以太后的名义捐给科尔沁的几个旗预防白灾用了。

    舒舒也才知道去年巴林部是受灾的,道:“那大长公主还朝,是不是也跟这个有关系?”

    九阿哥点头道:“差不多,这也是宗室硕果仅存的几位长辈之一,回京坐镇,汗阿玛看在她老人家的面上,对巴林部也会多赈济一些。”

    舒舒感叹道:“这就是长辈了,老了老了,还是不放心儿孙。”

    九阿哥却若有所思,道:“大长公主嫁到巴林部五十多年了,她已经不是大清的大长公主,而是巴林部的老祖宗了……”

    舒舒道:“这样不是也很好么?那里都是她的儿孙,爱新觉罗的血脉跟博尔济吉特的血脉相融合……”

    九阿哥道:“现在朝廷跟蒙古好,自然一切都好,要是不好了,大长公主只会偏着她的儿孙。”

    舒舒觉得正常,那是她血脉的延续。

    再说,这些不过是杞人忧天。

    要说漠北蒙古还有可能不安分,漠南蒙古各部已经内附多年。

    八旗在腐化,战力衰退,蒙古各部也不例外。

    这些国家大事,轮不到他们操心。

    九阿哥道:“明天就是初九,福松要下场了。”

    舒舒点点头,道:“小椿这会儿应该也到都统府了。”

    七月里福松打算科举的时候,九阿哥就叫人帮他纳了监。

    获得监生资格后,福松就可以直接参加乡试。

    虽说他打小读书,可是毕竟不是奔着科举预备的。

    为了更有把握,就选择参加的是八旗科举中的翻译科考试。

    要是考过了,就获得举人资格,获得会试资格。

    不过康熙曾下令,大臣子弟参加科举,只能列三甲。

    福松的身份,即便革了黄带子,也不能归在八旗民人中。

    所以他考出来,最好的成绩就是同进士。

    现下说那个还早,先要过举人这一关。

    舒舒之前的时候还有些不放心,等到晓得八旗科举还有翻译科考试,就踏实了。

    翻译科考试要考满译汉、蒙译满,这两样福松都没有问题。

    如今担心的,就是他打小爱干净,受不了乡试每一场三天两夜的折腾。

    舒舒就专门给他预备了考试包。

    有酒精,可以跟帕子一起擦拭消毒,也可以做燃料。

    眼见就是中秋节,早晚很冷了。

    因为乡试的规矩,不允许穿夹衣,只能单衣,所以舒舒还叫人做了羊绒大褂,这个白天可以放在提篮中,晚上穿了防寒保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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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更12月27日中午12点,欢迎来起点APP

第六百六十七章 收益(谢盟主“希望大大们日更十万”加更)

    正红旗,都统府,上房。

    不单觉罗氏跟福松在,珠亮跟小三、小四、小五也在。

    至于齐锡,随扈北巡去了。

    小椿提了一个篮子回来。

    除了羊绒褂子,酒精之外,剩下的就是几色吃食,牛肉干、猪肉脯、尹面、油炒面、炒米这几样。

    没敢预备别的,怕吃的太杂肠胃不舒服,耽误事。

    还有一罐自制的奶茶粉。

    “这里面是奶粉、红茶末、霜糖,早上乏的时候直接冲一杯就能喝……”

    小椿细心的跟福松交代着。

    这算是这个时候的能量饮料了。

    秋寒霜重的,这个可以暖身体,还可以提神。

    福松仔细听了。

    觉罗氏轻哼道:“真是的,瞎操心,家里还不给预备这个?”

    真要说起来,福松也是董鄂家参加八旗科举第一人,家里确实没有什么举试经验,可是早就打听了几家,都打听得明明白白。

    明天的考篮,觉罗氏也给预备了。

    虽说没有羊绒褂子,却也给预备了一身皮衣。

    乡试是可以穿皮衣跟毡衣的,只是只能是单层,皮衣不许有面,毡衣不许有里,必须要能看到拆缝。

    鞋子也只能是单层鞋底,防止夹带。

    除了身上穿的,剩下只需带篮筐、小凳、食物、笔砚几样,其他都要留在场外。

    考棚里给分配马桶、碳火、蜡烛三样。

    八旗科举原本是单独考试的,康熙八年规定与汉人一体应试,备考就也差不多了。

    小椿笑道:“福晋挂心呢,预备了也心安。”

    福松道:“那你转告大姐,我一定会好好考。”

    小椿看着福松道:“福晋就是担心阿哥心思重,才没有兴师动众的回来,福晋说了,阿哥尽力就好,旁人都二十好几才应试,阿哥还小,这次又匆忙,不用想太多,只当见世面就好了……”

    说到这里,她又道:“九爷也叫奴婢传话给阿哥,说是这回不管考得如何,都不用担心,等考完了,九爷给阿哥找个老师。”

    福松点头道:“知道了。”

    至于感激感谢的话,倒是不用转述,回头他亲自道谢。

    觉罗氏看着一排的小子,道:“行了,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吧!一会儿就要往贡院去了。”

    福松、珠亮等就起身,从上房出去。

    福松去更衣梳洗,珠亮几个去看马车预备的如何。

    乡试要提前一天入场,一会儿吃过东西,就要出发了。

    觉罗氏这才叫小椿到跟前坐下,道:“你瞧着阿哥与福晋两个,今年到底能不能出宫?”

    小椿点头道:“指定要出宫的,皇子府那边彩绘都做完了,就剩下晾晒,也调了人手过去。”

    觉罗氏默默。

    她已经知晓邢嬷嬷一家回京之事。

    邢嬷嬷前几日带了儿媳妇过来跟伯夫人请过安。

    “福晋用着顺手么?”

    觉罗氏道。

    小椿在舒舒身边,是尽晓得的,道:“邢家在庄子上多年,通晓农事,去年福晋吩咐养猪、养鸡,也侍弄得不错,这回也是为了府里的洞子菜……”

    觉罗氏觉得头疼,道:“那庄子上的猪跟鸡怎么样了?”

    越来越能作妖了。

    之前还担心闺女出嫁了不会经营家事,结果这一出一出的没消停。

    不单单在海淀庄子养猪养鸡,还有通州跟大兴两处的庄子也没有落下。

    如今有了皇子府,第一件事是要种洞子菜?!

    好好的做皇子福晋不行么?

    就提这些不搭噶的事儿……

    小椿道:“安排了妥当的人接手,是邢家举荐的人,是他们的亲家,也是佃着福晋的地。”

    觉罗氏这才放心,看了小椿两眼,道:“我记得你比福晋大两岁,转年也二十了,终身大事家里可提了?”

    小椿是董鄂家户下人出身,父母也是府中体面管事。

    提及自己亲事,小椿也不羞涩,摇了摇头,大大方方道:“奴婢早就跟爹娘说过,要留在福晋身边侍候的,福晋也说了,到时候在僚属中给奴婢挑女婿……”

    觉罗氏点头道:“有成算就好,女孩儿好年岁就这几年,也不宜拖得太晚。”

    说完这个,她就道:“难得回来,你先家去散散吧,下晌再回去……”

    小椿起身道:“内务府的马车还在外头等着,方才路过前头奴婢跟奴婢老爹也打了照面,就不耽误了,等到福晋搬出来,奴婢们也跟着自在再家来。”

    觉罗氏点头,叫丫头给了荷包,吩咐人送了小椿出去……

    *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事若关己,就容易关心则乱。

    这几日,舒舒就有些难熬。

    她跟九阿哥道:“要是落榜了,钮祜禄家那边怕是会笑话……”

    关键是因退婚之事,福松心气也受了打击。

    考上了,郁气才能散了,要不然还得憋闷。

    九阿哥道:“提他们做什么,晦气!”

    钮祜禄家反复,丢的还是九阿哥的脸。

    他本是想要在岳家多些体面,才包揽了福松的亲事,结果白折腾一场。

    见他如此,舒舒倒不好拱火了,劝道:“还有十弟在里面,爷遇到尹德大人,还是客气几分。”

    九阿哥轻哼道:“爷才懒得搭理他,有这一回,爷算是明白了,往后再遇到‘老好人’得多看两眼……”

    要不是觉得尹德人品不错,他跟十阿哥也不会又是提挈,又是联姻的。

    结果让人“骑驴找马”了……

    这叫什么事儿?!

    “老十也恶心呢,尹德这个长史长久不了……”九阿哥撇嘴道。

    所谓“舅舅”也不过是“舅舅”了,难道还能亲近过打小长大的兄弟?

    尹德偏着侄女兼养女,任由她反复,伤了九阿哥的体面。

    九阿哥要是七分恼,那十阿哥就会十分恼。

    舒舒听了,有些迟疑。

    十阿哥与钮祜禄家的关系很微妙。

    不宜太近,可是也不宜太远。

    现在这种尺度其实刚好。

    会让皇上重视,却不会忌惮。

    要真是彻底疏离了,未必是好事。

    皇子们这么多,真要不被重视,十二阿哥就是例子。

    即便十阿哥身份尊贵,不会落得那样下场,肯定也不会像现下这样超脱。

    她有些后悔了,叹气道:“都是我当时想得少了,本不该高攀!”

    结果让自家跟福松闪了一下不说,还影响了十阿哥跟外家的关系。

    十阿哥现在总共有四个舅舅在世。

    可是跟其他几个都不是一路人,才避而远之。

    包括贵妃的同母弟,还有现在的当家人阿灵阿,这兄弟俩品行都有些不可言说之处。

    十阿哥年岁还小,不能说嫉恶如仇,也不是世故圆滑的性子,自然不乐意亲近。

    终于有个乐意亲近的尹德,还被自家影响了。

    九阿哥道:“这经了事儿才晓得是人是鬼呢,早看清楚早好!”

    几日匆匆过去,乡试结束。

    舒舒的心,一下子安定下来。

    只要顺利考完就行了。

    这样即便落榜,也是真有不足,下一科再努力就是了。

    不知不觉中,中秋节也就过去了。

    因为圣驾不在宫里,宫里停了宴席,都是各宫过各宫的。

    舒舒的西瓜也送进宫了。

    太后处,宜妃处,还有几处阿哥所。

    十阿哥的乾西三所,十二阿哥的乾西五所,十五阿哥的乾东二所。

    至于大兴西瓜地的西瓜,则是被几家贝勒府采买了几十车过去。

    连带着都统府那边今年往各处送礼,也有一车西瓜。

    大家都替舒舒担心,毕竟不是十亩二十亩地,而是三百多亩地,担心她亏了。

    现在中秋,市面上的西瓜比夏天的时候少了,价格也从一文钱涨到三文。

    舒舒吩咐了果园的管事,按照市价的五成结算。

    饶是如此,一车西瓜也就几两银子罢了。

    添在节礼里,还应景。

    没两日康王府那边、顺承王府那边就也打发人从小庄上采买西瓜。

    等到最后,几百亩的西瓜,卖了所剩无几。

    一亩地差不多能有三千斤西瓜,就是五千五百文,折银五两十钱左右。

    只是这三百亩西瓜,也分了早熟跟晚熟。

    早熟的都是自己吃了,或者夏天的时候散出去了。

    晚熟的有两百亩左右,大多数都被各家给包圆了。

    反正账面上结算的时候,居然有九百多两银子。

    就算刨除去种子、肥料、人工的抛费,也有七百多两银子的利润。

    九阿哥正好也在看他名下皇庄的收益,这一对比,他差点跳起来。

    舒舒这个小庄,每亩地今年的收益平均下来是二两银子!

    要知道,就算是最好的地,种一茬庄稼,收入也到不了二两银子。

    像他名下的皇庄,都是佃出去的,只收租子,收益更是有数。

    “种瓜果不错啊,比种地赚钱!”

    九阿哥惊讶道。

    舒舒道:“还有人情在里头呢……”

    九阿哥摇头道:“不能这么算,咱们也没有按照市价卖,只是半价,这个价格卖给那些瓜贩子也够了。”

    舒舒想了想,道:“明年未必是这个价了。”

    晚西瓜之所以价格高些,也是因为数量少的缘故。

    可是今年的价格确实诱人,明年种晚西瓜的人就会多些。

    包括宗室里,他们多是不怎么通经济,行事更是有样学样的时候多。

    九阿哥皱眉道:“这也是个问题,那明年还种不种?”

    舒舒道:“少种些,其他的种哈密瓜……”

    秋贡里的哈密瓜,二所分到两个,留了种子。

    舒舒也提前跟太后与宜妃打了招呼,说了想要试种之事。

    两处也给留了不少种子。

    如今已经拿了少量种子在皇子府试种了。

    剩下的种子,明年应该能培育不少瓜苗出来。

    九阿哥得意道:“这样好,咱们赚在头里,旁人想要学,让他们跟在后头吃灰去!”

    半个月了才加更,感谢盟主爸爸,前几天好几次想加更,但是晚上的时候就爬不起来了。

第六百六十八章 出息了(第一更)

    等到八月底,就有圣驾准备回銮的消息。

    九阿哥立时跟十阿哥联名,上了请安折子,提及迎驾事宜,想要跟十阿哥一起亲自前往口外接驾。

    蒙古王公因为天花的缘故,多是在关外会盟。

    圣驾这次从密云出关,从张家口入关。

    十阿哥晓得九阿哥最近忙着珐琅金饰之事,还以为他惦记去见蒙古王公,道:“就算汗阿玛允了迎驾,也来不及了吧?”

    九阿哥摇头道:“汗阿玛不会允的。”

    十阿哥有些意外,道:“那这递折子……是走个过场?”

    九阿哥道:“也不都是过场,估摸会允许咱们去海淀接驾!”

    十阿哥忍不住笑了。

    口外是离京四百里,海淀是不足四十里。

    九哥这孝心,成色有些不足。

    九阿哥轻哼一声,道:“你也学着点儿,这是心意,汗阿玛允不允是汗阿玛的事儿,咱们当儿子的得记在前头,他心里才熨帖!”

    十阿哥笑着点头道:“嗯,弟弟晓得了,以后听九哥的。”

    九阿哥小声道:“不是有句俗话说‘老小孩’么,汗阿玛也是奔五十的人了,反正多些耐心,全当哄孩子了,不是坏处。”

    十阿哥也小声道:“这些话九哥还是搁在心里,别露出来。”

    皇父龙马精神呢,肯定不乐意被当成老朽。

    九阿哥翻了个白眼道:“爷又不傻!”

    两日后,两位皇子的联名折子递给御前。

    *

    口外,昂古里海毕尔汉地方,圣驾行营。

    康熙看着九阿哥跟十阿哥的联名折子,笑骂道:“还没完没了,这是又惦记着出来野了!”

    他倒是跟十阿哥一样猜测,以为九阿哥是惦记着过来忽悠蒙古王公。

    在康熙看来,不必如此。

    像去年那样,等着京城内馆、外馆的人主动找上门来,更体面些。

    梁九功在旁顺着说道:“听说不少蒙古王公给九爷去信了,是不是九爷不放心这边?”

    康熙摇头道:“有什么不放心的,毛毛躁躁的,不稳重!”

    蒙古各部年底都要派人上京轮班,哪里需要一个皇子眼巴巴的跑到草原来?

    要是九阿哥自己具名,提及迎接事宜,康熙肯定给否了。

    可是还拉着十阿哥联名,两人都是当差的皇子,留在京城这两个月没有什么功劳,可是也没有疏漏。

    康熙迟疑了,犹豫了一下,最后批了一句,“无须奔赴,可畅春园迎驾”。

    这会儿功夫,门外有太监进来禀告:“皇上,十四阿哥求见,在外候着。”

    康熙撂下笔,点头道:“传!”

    对于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两个小儿子,他还是很疼爱,要不然也不会想着带着出行。

    十四阿哥风风火火地进来,而后眼巴巴地看着康熙道:“汗阿玛,您也给儿子派个差事吧!”

    康熙挑眉道:“你能做什么差事?”

    十四阿哥耷拉着脑袋,也晓得圣驾就要回銮了。

    跟着北巡,原本奔着行围掌旗的,可是今年没有去围场。

    而是在昭乌达草原跟锡林郭勒草原走一圈,绕到口外来了。

    他带了几分委屈,道:“什么差事都行啊,十三哥都有差事了!”

    谁也不会将十三阿哥当成小阿哥了。

    那些蒙古王公见了十三阿哥还特别客气亲近。

    “十三阿哥得了八匹马,儿子才得了两匹……”

    十四阿哥委屈道。

    两匹都是公主送的,一匹是纯禧公主所赠,一匹是荣宪公主所赠。

    康熙也有些耳闻。

    科尔沁部还好,去年虽也有白灾波及,可是因为提前预备的好,损失不大。

    巴林部却是元气大伤。

    荣宪公主是长女,到底不同,也是康熙最疼爱的皇女。

    换做往年,赠送皇子阿哥马匹不算什么,可是对如今的巴林部来说,也是为难。

    康熙就道:“预备回礼了没有?”

    公主跟阿哥们是姐弟,同辈,身份也相当,就不是敬赠,也需要礼尚往来。

    十四阿哥点头道:“准备了,是四哥帮着预备的,我们几个兄弟凑了些银子,叫人在张家口采买八百石粮食,回赠给二姐。”

    朝廷在巴林部的官仓里储备了一千石粮食,康熙跟大学士商议后,已经下令开仓赈济巴林百姓,还下令从京城拨了一千石。

    阿哥们凑了八百石粮食,不算少了。

    这次随扈来的皇子总计是八人,可是爵位高低不同,还有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两个没当差的。

    康熙听了,心中有数,应该是老大拿了两百石的银子,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七阿哥、八阿哥每人一百石,两个没有成丁的阿哥各五十石。

    儿女们手足和睦,互相扶持,康熙心中也很是欣慰,点头道:“如此就好,有来有往,才是长久的道理。”

    十四阿哥还是眼巴巴地看着康熙道:“汗阿玛,下半年还有其他差事没有?儿子都十二了,也不小了!”

    康熙挑眉道:“要去京畿巡视河工,你要是想去,就跟着去!”

    十四阿哥连忙摇头道:“京畿太近了,总共也出门不了几天,还是算了。”

    皇子们多,差事有数,轮到这个就不好了,总共出门不了几日,还要担个名声。

    康熙没好气道:“你还挑挑拣拣起来?”

    十四阿哥忙道:“儿子也是想要给汗阿玛尽孝,为您分忧……”

    瞧着他可怜兮兮的模样,康熙轻哼了一声,道:“行了,朕记下了,回头给你派差事,到时候别嚷着苦就好!”

    十四阿哥立时喜形于色,道:“不会的,汗阿玛您就放心吧!”

    讨到了差事,心满意足,他就告辞,迫不及待的寻十三阿哥显摆去了。

    看着只比侍卫矮半头的十四阿哥,康熙对梁九功道:“大了一岁,没白长岁数,晓得分寸了!”

    要是小时候,看到十三阿哥手中有什么,必须要有的,要不就强抢哭闹,小霸王一样的性子。

    去年的时候,还惦记过十三阿哥的院子。

    也算是幼子了,惯得厉害,不知道谦让兄弟。

    这回却是没惦记十三阿哥的差事。

    梁九功道:“都是皇上教导的好,阿哥爷们都友爱。”

    康熙点头,也觉得如此,心里舒坦不少。

    营地内,十四阿哥眉开眼笑的,找到了十三阿哥,胸脯挺得直直的,下巴都要扬到天上去。

    十三阿哥见了,笑着说道:“恭喜,恭喜,这是要到差事了?”

    这些日子,十三阿哥身上有差事,跟着五阿哥巡营,十四阿哥羡慕得眼珠子都红了。

    巡营要披甲骑马,身后带了侍卫、护军,看着跟将军似的,很是气派。

    前些日子的时候,十四阿哥就念叨着要去讨差事。

    十四阿哥眉飞色舞道:“汗阿玛允了,就是没说是什么差事,不过之前提了京畿,我给否了,应该是出远门……”

    十三阿哥笑着,看着十四阿哥就带了几分同情。

    年底的时候,出远门还有什么?

    多是随扈谒陵。

    到时候寒冬腊月出行,全程急行军,往返折腾大半月,应该跟十四阿哥想象中的差事不同。

    十四阿哥浑然不觉,还在美滋滋地猜测道:“不知道是让我跟哪个哥哥出门,最好是大哥、五哥跟八哥,三哥也凑合,别是四哥就行了,要不絮叨死……”

    倒是有自知之明,晓得他年岁在这里,即便派了差事,也是跟在哥哥们后头。

    十三阿哥也不知道到时候会有谁,说不定跟这回塞外似的,也是一堆人呢。

    或者是轮到其他哥哥,如九哥、十哥。

    他也想到了十二阿哥。

    那是比自己还年长一岁的哥哥,明年就要成丁了,可至今还没有随扈过。

    自己跟十四序齿在后,都跟着出门两、三回了。

    现在十二阿哥在上书房,还不至于尴尬。

    等到明年他成丁,也该当差了,如果汗阿玛还想不起来,那怎么办?

    年岁挨着,虽说之前打交道少,可如今都在阿哥所住着,心里也亲近不少。

    只是十三阿哥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他决定等到回京后,私下里跟九哥商量商量此事。

    不管是宫里的人,还是外头的人,都势利着。

    日久天长的,说不定就要轻慢起十二阿哥起来了……

    *

    进了九月,舒舒每日盯着皇历,等着乡试放榜的日子。

    按照现下的规矩,要在乡试结束半月内审读完卷子,整理榜单。

    而后在九月的第一个“寅”日或“辰”日放榜。

    “寅虎”、“辰龙”是十二地支,所以乡试榜单也叫“龙虎榜”。

    又因为此时南方桂花飘香,所以也称“桂榜”。

    今年九月初七是“壬寅”日,九月初九是“甲辰”。

    提前几日,顺天府衙门就贴了告示,九月初七放榜。

    九阿哥也算是见识了什么是女人的嘴硬。

    明明之前说,考不考中无所谓,只当是见世面;可是临到放榜日,舒舒还是带了焦躁。

    这是盼着能中榜的。

    九阿哥不免有些担心了。

    要是福松落榜,怕是妻子心里不好受。

    等到九月初七当天,九阿哥到了衙门,就吩咐何玉柱跟高斌一起去顺天府衙门外去看榜。

    “要是福松榜上有名,何玉柱别耽搁,直接回阿哥所报喜;要是不在榜上,那就去东四大街买些坚果、蜜饯什么的回来……”

第六百六十九章 羹汤(第二更)

    二所,正院书房。

    舒舒坐在书桉后,看不进去书,也写不进去字。

    早年的八旗科举或许很简单,名额也多,当时顺天府每次乡试,八旗满洲有五十名额、八旗蒙古有二十名额、八旗汉军有五十名额。

    可是从康熙八年开始,八旗举人的数量就限制了。

    满洲跟蒙古总共是取四十人,汉军只取十人。

    总数上少了一半还多。

    小椿端了一碗菊花茶进来,看了眼座钟,快要己初,道:“应该差不多快放榜了。”

    舒舒接了,打开碗盖,看着上面飘着的菊花,道:“你说福松能上榜么?”

    小椿毫不犹豫地点头道:“肯定能,说句实在话,打小外头夸三爷、四爷的多,可奴婢记得真真的,论起背书,两位少爷都差了阿哥一头,只是早年阿哥没想着科举,大了才松懈了……”

    舒舒有些后悔,道:“是我没规划好……”

    去年开始,福松不去读书了,舒舒也就心安理得地让他打了下手,给自己跑腿照看几处产业。

    要是早想着奔着科举这条路,也不至于耽误两年。

    小椿道:“阿哥早年也没有什么心气,性子也慵懒,没有上进心,经了这一回婚事坎坷,说不得是好事。”

    舒舒抚额道:“原想着让他日子顺遂些,没想到反而生了波澜。”

    要是能选择,舒舒还是乐意见福松慵懒随性的过日子。

    从福松,舒舒又想到自己两个准备下一科应试的弟弟,道:“小三还罢了,爵位有了,往后直接补旗缺也有了资格;希望小四考试顺利吧,要不然也是愁人……”

    明明是双胞胎,之前也是差不多的处境,现在因为爵位之分,天差地别。

    小椿小声道:“只要福晋好好的,伯爷就会好好的,小爷们的前程都错不了。”

    舒舒怔住,随后才反应出来此“伯爷”不是大伯了,是自家阿玛。

    许是不是住在宫里就住在海淀的缘故,没有去外头,她还真没有发现门第提升有什么不同。

    不过小椿说的是正理。

    自己好了,就是家里的底气。

    就跟今年似的,他们能照顾一个福松,也能照顾其他人。

    舒舒的心,一下子安定下来。

    八阿哥跟九阿哥关系都这样疏离了,不用太担心被拉下水,默默地刷功绩就行。

    等到座钟到了己正,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仓促的脚步声。

    舒舒立时从书桉后站了起来,何玉柱已经在门外气喘吁吁道:“福晋大喜,福松阿哥上榜了!”

    舒舒等不及喊他进来,大踏步出去,道:“是第几名?”

    何玉柱一愣,随即笑道:“阿哥运气好,正好是第四十名!”

    舒舒听了,都忍不住双手合十,道:“谢天谢地!”

    现下八旗考生跟汉考生一起乡试,却是不占顺天府解额,而是分榜录取。

    满蒙总共取四十人!

    福松做了“孙山”!

    不过他这个年岁,备考的时间也短,依旧是十分难得!

    八旗还是以从军为荣,读书举业的人不多,竞争比较小。

    只是等到会试的时候,就没有这个便宜可占了。

    因为到时候不分榜。

    舒舒笑得合不拢嘴,看着何玉柱满头大汗,道:“辛苦你了!”

    何玉柱忙道:“奴才不辛苦,爷怕福晋等得急,特意嘱咐奴才,看了榜直接过来报喜。”

    舒舒看向小椿道:“拿双封来!”

    小椿笑着应了,去次间箱子里,拿了两个荷包出来,递给何玉柱。

    何玉柱双手接了,对舒舒打千道:“谢福晋赏!”

    舒舒道:“你也歇歇再去内务府,先别喝水,缓缓再喝。”

    这小跑着一路,正喘着,喝水容易伤了肺。

    何玉柱应了,退了下去。

    “恭喜福晋,这下总心安了!”

    小椿笑着说道。

    舒舒笑道:“嗯!本也不是为了前程去的,现下结果挺好。”

    齐嬷嬷跟小松、小棠等人,也都听到动静,晓得何玉柱过来报喜了。

    大家都喜笑颜开。

    小松问道:“那阿哥还是皇子府的司仪长么?”

    舒舒点头道:“嗯!”

    答应让福松参加八旗科举,只是想要让他出口郁气,也多个资历。

    可是从仕途发展来说,走科举去补朝廷的七、八品的官熬起来,哪里有直接正四品司仪长起步好?

    这个起步,熬到二十几岁资历够了,直接转九卿衙门或者去外放地方,都可以再升一级。

    小松立时放心了,道:“那就好,真要换了外头的官儿来当大管家,好不自在。”

    小椿指了指她的额头道:“指定是想要淘气了,晓得福晋宽泛,不会约束你,就担心旁人管着。”

    小松忙道:“姐姐冤枉,我才没有,我是想着我爹跟我师哥过来,怕他们呆不惯,有阿哥在,都是相熟的,更好些。”

    小椿轻哼道:“反正你也乖乖的,别想着出宫了就野了!”

    小松“嘿嘿”笑着,躲在舒舒身后,道:“福晋您看,小椿姐姐越来越凶了!”

    舒舒看了小椿一眼,主仆都带了笑。

    黑山答应带徒弟过来皇子府,那个徒弟应该就是小松的小女婿了。

    可是小松还不开窍,压根没想到这些。

    小棠在旁道:“这么大的喜事,那中午要不要加菜?”

    要是加菜的话,现在就要预备了。

    舒舒听了,觉得头疼。

    九阿哥饮食没有偏好。

    每次哄着,也不过是多吃两口。

    她想了想,道:“揉一块面,不用太硬……”

    九阿哥前阵子过生日,舒舒也没顾得上预备什么。

    幸好她平日做的针线都是九阿哥,正好完工了一条万字腰带,充作了寿礼,才没有开天窗。

    九阿哥美滋滋的,还挺满足。

    舒舒有些愧疚了。

    自己成了“伏弟魔”了,太操心娘家的事,疏忽了九阿哥。

    今日大喜,她打算补上,洗手作羹汤。

    长寿面就算了,过了时间,不应景,也需要技术含量。

    要是做的不成功,断了,反而不吉利。

    舒舒觉得自己有些迷信了,想要避免各种不吉利。

    就是猫耳朵汤了。

    小棠和好面,揉好了长条,切成了面丁子。

    舒舒就用清水洗了手,按起了猫耳朵。

    按到一会儿,她想起上辈子小时候吃过的零食“海螺酥”,跟猫耳朵差不多的,就吩咐核桃去取一把新梳子过来。

    等到按完两碗猫耳朵的量,新梳子也取来了。

    果然,有了工具就不一样。

    有了梳子齿的海螺酥比直接手指按压的,薄了不是一星半点。

    舒舒试做了几个,就递给小棠道:“剩下的,都做成这样的,然后直接炸了……”

    小棠问道:“炸好后撒盐还是撒糖?”

    倒是将舒舒问住了。

    她想了想记忆中的味道,道:“炸完后,撒孜然跟辣椒粉跟细盐!”

    小棠应了。

    舒舒指了猫耳朵道:“这个搁着,我到时候来亲自来掌勺,帮我预备两颗小油菜、两颗鸡蛋预备着。”

    小棠应了。

    舒舒从膳房出来,回到正房。

    现在已经是深秋时节,身上的衣裳也换了硬面的,外头还套了马甲。

    新屋子也不知道如何。

    那边为了试烟道,也为了烘干房子,肯定不会等到十月再通地炉。

    这几日,就已经叫人烧起来了。

    红螺寺的竹子也栽了一个多月了。

    幸运的是,没有枯萎的征兆。

    只要顺利过冬,就算移栽成功了。

    舒舒脸上带了笑,却是留心外头的动静。

    估摸到了午初二刻,外头有了熟悉的脚步声,九阿哥回来了。

    舒舒笑盈盈的迎了出去。

    九阿哥见她笑得灿烂,也跟着笑道:“这下心安了!”

    舒舒挑眉道:“主要是心里憋着气,这下看到钮祜禄家的人,也不至于憋闷了。”

    九阿哥摇头道:“又不是什么人物,何必放在眼中,回头爷给福松找个更体面的亲事,将这面子找回来……”

    舒舒忙道:“不用,不用,有这一回也够够的,咱们还是别贪心了,高门贵女心气都足,还是在合适的人家里找。”

    九阿哥心里却是记挂着福松的亲事。

    主要还有岳父、岳母那面,他想要“将功赎罪”。

    “什么是合适的人家?科举读书的人家?”

    九阿哥若有所思道。

    舒舒听了,却是犹豫。

    这样的人家……

    要是新贵,恐规矩不足;要是跟年希尧那样的世宦人家,也跟勋贵人家没有什么区别了。

    舒舒就道:“咱们还是别掺和了,让额涅从姻亲人家里找吧!”

    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八旗人家,很多都是世姻。

    那是因为知根知底,放心彼此的教养。

    否则每次结亲都跟新的人家,遇到钮祜禄家这样的,也够让人操心的。

    也就是福松是男方,损失小些;要是女方,这样被悔婚了,那往后的亲事就要被人挑剔了。

    九阿哥没有接话。

    他还是有自己的打算。

    舒舒还惦记着膳房的猫耳朵,随口找了理由,道:“爷先梳洗,我去跟齐嬷嬷说两句话……”

    九阿哥应了。

    舒舒就从屋子里出来,却是直接去了前院膳房。

    海螺酥已经炸好了一盆,满膳房都是油炸的香味儿。

    舒舒闻了,不由皱眉。

    现下膳房用的油有两种,大油跟素油。

    大油就是猪油,素油是豆油。

    炸东西,用的就是豆油。

    平日里闻着并无异味,现在却觉得又腥又腻。

    “呕……”

    舒舒不由干呕出声,飞快地从膳房出去。

    小椿见了,忙道:“福晋怎么了?”

    小棠听到动静,也凑了过来。

    她方才就在油锅前,身上带了豆油味儿。

    舒舒蹙眉,摆手道:“先离我远些,闻着腥气……”

    小棠有些无措。

    小椿却是一怔,望向舒舒的肚子,有些迷湖:“福晋的小日子不是来了么?”

    昨天开始,已经换洗了……

    *

    泪奔,第三更要晚些了,大家明早看。

第六百七十章 埋怨爷不争气(第三更)

    这两日确实是舒舒的小日子,可是她也后知后觉发现了不同。

    跟每次不一样。

    只有一点点。

    好像孕早期的时候,因为着床的缘故,也会有些流血现象。

    她忍不住抚了下胸口,这两天确实有些食欲不振,胸口还有些胀痛。

    她虽没有生产的经历,可毕竟上辈子是信息社会,也知晓些早孕的反应。

    这三条都对上了。

    只是算下来应该不会超过一个月。

    按照中医上的说法,应该滑脉还不显。

    要一个半月,才能有滑脉。

    舒舒心中带了几分激动,也不惦记做汤了,吩咐小棠道:“我不去膳房了,你煮了吧……”

    至于炸了的那些海螺酥,本就是打算送人的零嘴。

    舒舒就道:“那些炸好的海螺酥往三所、五所送些。”

    今天毕竟是头一次,数量有限,不过尝个鲜儿,就不往宁寿宫跟翊坤宫孝敬了。

    小棠听了吩咐,却是没动,还是看着舒舒,两眼亮晶晶,带了期盼道:“那福晋想不想吃酸的?”

    她虽是姑娘,也听人提过怀孕时会害口。

    不知是身体反应,还是心理作用,舒舒听到“酸”字,还真是口齿生津,道:“煮一碗酸辣粉,多放辣椒油,也多放一勺醋!”

    小棠听了,脸上也带了迷惘出来。

    这又是辣椒,又是醋的,那“酸儿辣女”怎么看?

    归在酸里,还是归在辣里?

    小椿已经搀了舒舒的胳膊,看着小棠道:“还傻站着做什么,别饿着福晋!”

    “哎,哎!”

    小棠应着,飞快地去了。

    舒舒瞧着小椿紧张的样子,小声道:“只有一半的可能是,还有一半可能是这几日惦记龙虎榜的时候,有些精神紧张,才经期不调……”

    小椿笃定道:“肯定是小主子要来了,奴婢前些日子做梦,梦到一条小龙,当时还想着也不吓人,看着还挺招人稀罕的,摸了好几下,原来应在这里!”

    今年是己卯年,明年正是庚辰年,生下的宝宝生肖属龙。

    舒舒提醒道:“还要防着万一呢,滑脉要一个半月才能诊出来,最早也要月底了,闹得沸沸扬扬的,万一到时候不是就要闹笑话了!”

    小椿想了想,道:“那也要小心些,听说前三个月要静养。”

    主仆俩说着话,到了上房。

    九阿哥已经梳洗完毕,看着主仆俩进来的姿势,察觉到不对,起身迎上去,上下打量舒舒,道:“这是怎么了?身上不舒坦,是不是这几日没歇好,短了精神,传太医吧?”

    舒舒拉了他的手,道:“没事,有件事要跟爷商量一下。”

    九阿哥仔细看了她两眼,见她双目炯炯有神的,确实也没有劳乏的样子,才放了心,道:“什么事?还要商量,你自己做主就是,爷什么时候没听你的?”

    舒舒笑着说道:“那这一回,爷也要听我的!”

    九阿哥眨了眨眼,却没有立时点头,而是看了旁边的小椿一眼,觉得这丫头碍眼了。

    小椿还惦记着去找齐嬷嬷,就知趣的退下。

    九阿哥这才脸上带了坏笑,小声道:“又想要折腾爷?争个上下?”

    舒舒手痒,也没忍着,在他腰上抓了一下,道:“那爷是想上,还是想下?”

    九阿哥轻咳了一声,哑着嗓子道:“都行,爷不挑!”

    舒舒收了脸上的笑,带出正经来。

    见她如此,九阿哥也不再嬉皮笑脸的,看着舒舒,有些心里没底。

    实猜不到还有什么事情,这样正经八百的。

    舒舒忍不住嘴角上翘,道:“爷要答应我,月底之前不许一惊一乍的,这嘴巴也要严些,不许跟旁人说二所的事!”

    九阿哥眨了眨眼,听出了她的意思,道:“家里有什么要保密的事情,连老十也不能说?”

    他又不是长舌妇,平日里往来的人一个巴掌数得过来。

    其中能提及自家私事的,除了十阿哥再没有旁人。

    老十成了“旁人”了?

    “是老十福晋不懂事,你迁怒老十了?”

    九阿哥关心则乱,有些担心。

    有八阿哥那边的前车之鉴在,他也担心妯里相处不好影响兄弟情分。

    舒舒白了他一眼,道:“爷想到哪儿去了?我是怕闹了笑话,才提前跟爷嘱咐一声……”

    说到这里,她也没有卖关子,摸了摸胸口道:“我有些反胃,胸口也有些涨,许是孕早期的反应……”

    “孕早期是什么?”

    九阿哥念叨着,明白过来,“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直直地看着舒舒说不出话来。

    舒舒见他脸色都白了,不像喜,倒像是惊更多些,心里不舒坦。

    九阿哥嘴唇哆嗦着,道:“这……会不会是误会了,也许是旁的缘故?”

    舒舒轻哼了一声,道:“嗯,还有五成可能身子不舒坦……”

    九阿哥立时有些慌,道:“身子不舒坦,就要传太医啊,这个哪里能耽搁?!”

    说着,他就要冲外头扬声喊人。

    舒舒忙拉了他的手,道:“爷,不传太医,过两日就是请平安脉的日子,不用提前。”

    九阿哥是真的吓到了,身子都在发抖。

    舒舒看着他,很是意外他的反应。

    九阿哥回手握着她的手,攥得紧紧的,慢慢地红了眼圈。

    舒舒有些傻眼。

    这不像喜极而泣,反倒像是藏了哀伤,叫人看了不忍。

    她竟是无从安慰。

    这到底是怎么了?

    生产恐惧症?

    自己这个正主还没有反应呢……

    好一会儿,九阿哥才哑了嗓子道:“要是小阿哥来了,是咱们俩的福气,咱们去红螺寺还愿,给佛祖镀金身……要是小阿哥没来,那是爷的身体还没有好利索,你别难过……”

    舒舒的心里软软的,摇摇头,柔声道:“爷的身体好没好利索,我还不知道?要是没有,那就是缘分还没到,额涅二十六才生了我,我现在才十七岁,有什么好着急的!”

    九阿哥定定地看着舒舒的脸,似要看到她心里去,道:“你真的不着急?”

    舒舒坦然回视,道:“当然了,我自己还是孩子呢,哪里有耐心养小孩子?就算真的生了,我也不会带的,也是要交给阿牟跟嬷嬷抚养……”

    九阿哥带了几分不安道:“爷怕你心里埋怨爷不争气……”

    舒舒哭笑不得,道:“还怎么争气?我也不是铁打的呀!”

    九阿哥松了一口气,道:“爷答应你,没诊出滑脉前不张扬;你也答应爷,如果不是的话,别伤心,咱们再去红螺寺……”

    舒舒点头道:“放心吧,我还惦记着搬家呢,有什么可伤心的!”

    九阿哥听了,带了迟疑道:“可要是真有了,那还搬家么?”

    舒舒听了,不由皱眉。

    时下还真有这个说法,怀孕不能搬家。

    因为搬家会移动床,会触犯胎神,对孩子不好。

    舒舒有些纠结。

    明明知晓这些都是迷信的说法,可是因为这两年她比较注重凶兆吉兆的,还有些担心。

    担心过后有什么不妥当,心里忌讳。

    实在不行,就只能延迟搬家。

    跟出宫比起来的,自然是孩子的健康更重要。

    随即,她就不纠结了,道:“先不想这个,等到月底有了准信再说!”

    九阿哥深吸两口气,这才有了或许要做阿玛的喜悦。

    他咧着嘴,看着舒舒的肚子,眼睛放光道:“爷想起了,肯定是中秋节后那阵子,凉快了,歇得也晚,哈哈……”

    年轻夫妻同室而居,哪里能老老实实的?

    不过之前天热的时候,确实不爱折腾。

    舒舒算了一下,胡闹那几日在八月中旬,还真是在排卵期。

    要说原来是七分,那现下就是八分了。

    还真是令人无语,之前她信誓旦旦的说避开夏天坐月子,要凉快了再做月子。

    可是从受孕的这个日子推下去,正好生在五月底。

    正好是一年之中最热的时候。

    她实在忍不住,又掐了九阿哥一把。

    九阿哥抓了她的手,道:“放心,爷想法子,不会让你热着,《西京杂记》上记过‘七轮扇’,《唐雨林》上还提过‘水激扇车’,还有大半年的功夫呢,爷怎么也弄出来,也给你收拾个‘凉殿’……”

    之前的时候,舒舒跟九阿哥念叨过两次备孕之事,最担心的就是产褥期赶上暑热。

    九阿哥也想到此处,就如此安慰着。

    见他这样用心,舒舒刚生出的烦躁一下子都散了。

    她摇摇头道:“有冰呢,前面都是能用的;等到不能用冰的时候,也不能吹风……”

    最主要的是,宜妃今年才生产,九阿哥当时都没想着孝顺一把。

    到了自己这里,就要大张旗鼓的,即便宜妃不怪罪,可旁人看着也不像话。

    九阿哥这才想到月子的禁忌,也忌风的,皱眉道:“那也太遭罪了,真不能搬家么?最好是去海淀生产,那边比城里凉快不少……”

    说到这里,他又想到红螺寺,道:“山里气候更低,红螺寺太远了,路上也颠簸,很是不方便,香山倒是就在跟前,还有行宫在,到时候比海淀阿哥所还凉快……”

    *

    下一更12月28日中午12点,欢迎来起点APP

第六百七十一章 体恤(第一更)

    舒舒笑着看向九阿哥。

    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搬家都不方便,去山里生产就更不可能了。

    长辈们不会让的。

    就是舒舒,也不会同意那样折腾。

    九阿哥自己说完,也晓得其中的不方便之处,小心翼翼地看了舒舒一眼,道:“是十个月都不好挪动么?”

    舒舒摸了摸肚子,就听到里面“咕咕噜”直响,早上吃的少,现在饿了。

    “先吃饭,等到月底了再想这些!”

    舒舒立时有了决断。

    九阿哥看了舒舒一眼,即便心里长草似的,也不敢信誓旦旦地说得太肯定,怕有个万一,她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就跟着点头道:“好,好,等到月底了再说!”

    这会儿功夫,齐嬷嬷得了消息,早就坐不住,已经跟小椿过来。

    只是碍着九阿哥在,两人都在外头候着,没有直接进来。

    一直到膳房送了膳桌过来,两人才跟着进来。

    齐嬷嬷看着舒舒,也是激动不已,半响说不出话来。

    舒舒笑道:“嬷嬷别现下就紧张啊,等到月底砸实了再紧张也来得及。”

    齐嬷嬷点头道:“老奴不紧张,老奴还要给小主子做衣裳。”

    舒舒怕她累到了,道:“不着急,得用薄料子,现在的松江布还有些厚了,绸的还不吸汗,回头打发人去找找更薄的松江布,才适合小孩子呢。”

    齐嬷嬷点头都:“那老奴先做介子,都揉软和了,多洗几遍……”

    舒舒无奈了,只能依她,不过却道:“嬷嬷裁个大小就行,剩下的交给浆洗上人。”

    这会儿功夫,小棠也摆好了膳桌。

    齐嬷嬷也退了下去。

    小椿跟小棠在旁服侍碗快。

    除了两碗猫耳朵汤,还有一海碗的酸辣粉与四道菜。

    糖醋荷包蛋、醋熘白菜、水煮肉片、糖醋里嵴。

    酸辣粉的香气霸道,扑鼻而来。

    舒舒忍不住咽下了口水。

    九阿哥也在膳桌旁坐了,看到猫耳朵汤。

    自从去年在盛京吃过这个面食,二所膳房就添了这个。

    只是今天的汤看着不大一样。

    里面的猫耳朵看着不那么齐整,有的像个小碗,有的就像个面疙瘩,做的很是粗糙。

    他挑挑眉,刚想要挑剔,想起舒舒之前的反应,明白过来,忍不住带了笑,看着舒舒道:“这是你做的?”

    舒舒也看了猫耳朵两眼,道:“爷瞧出来了?”

    九阿哥得意洋洋道:“爷这眼睛,还瞧不出这个?今天的耳朵做的好,比之前吃过的猫耳朵看着灵巧!”

    舒舒也笑了,道:“本来还想着亲自掌勺的,被膳房的油腥气给熏出来了!”

    九阿哥忙道:“怎么能去膳房?烟熏火燎的!往后你再想要弄什么,叫人直接拿到屋子里来弄……”

    说到这里,他又摇头道:“还是算了,别累着……”

    眼见他已经拿自己当成准孕妇般小心,舒舒晓得自己该再提醒两句的,可是气氛正好,不想要扫兴。

    她看了小椿跟小棠一眼,道:“别杵着了,你们也吃饭去吧!”

    两人躬身下去。

    舒舒拿起快子,看着酸辣粉已经忍不住了。

    闻着酸香扑鼻,吃到嘴里又添了辣,十分开胃。

    用的是绿豆粉丝,极有劲道,即便是细粉丝也没有泡胀开。

    瞧着她惬意的模样,九阿哥道:“喜欢吃这个,那让周松去御膳房要上几十斤备着?”

    舒舒吞咽殆尽,才道:“膳房还有二斤呢,够吃好些回……”

    九阿哥摇头道:“二斤怎么够?还是多预备些。”

    舒舒指了指自己的海碗,道:“这些都用不了二两,毕竟是干货,出息着呢。”

    九阿哥还是在心里记了一笔,多了就多了,总比想吃的时候没有强。

    眼见他不动猫耳朵,舒舒道:“要不爷也尝尝酸辣粉?”

    九阿哥看着汤碗红彤彤,还真有些不放心,道:“爷尝尝辣不辣,要是太辣了,你也少吃些。”

    舒舒就拿了干净碗快,给他挑了两快子。

    九阿哥吃了一口,忍不住皱眉。

    辣味儿还凑合,倒是酸的厉害。

    他看着舒舒,道:“之前你也不怎么爱吃酸的啊?”

    舒舒也不明白缘故。

    反正“酸儿辣女”这句话保不准。

    九阿哥吃起了猫耳朵汤,吃一口,看舒舒一眼。

    舒舒白了他一眼,道:“爷这是拿我下饭呢?”

    九阿哥道:“爷这不是想由子呢么,要是月底才能敲定是不是滑脉,那中间这几次请安怎么办?初十、十五、二十、二十五,这就是四次,还没有辇,现在秋雨连绵的,甬道也湿滑……”

    舒舒听了,也是迟疑。

    按照道理来说,每次请安往返四、五里路,算不上什么,可是谁晓得呢。

    如果真怀孕了,这前三月再小心也是应该的。

    九阿哥道:“要不然到时候爷就告病假,你也随后告假,留在二所照顾爷?”

    舒舒听了,摇头道:“有脉桉呢,还要惊动长辈。”

    宫里装病也不是那么好装的。

    再说也不吉利,好好的咒自己生病。

    舒舒想了想,道:“要不然还是问问娘娘,看看娘娘怎么说?”

    就算真要瞒三个月,瞒得了外头,却不好瞒宜妃。

    九阿哥道:“也好,娘娘生了这么多回,肯定有经验。”

    他又不放心齐嬷嬷了,没有产育经验。

    舒舒还是担心出乌龙,让宜妃白欢喜一场。

    九阿哥正色道:“别担心,就算这回虚惊一场,娘娘也不会埋怨的,咱们还能长些经验。”

    舒舒两辈子看了不少书,可还真的没有留意过怀孕生子的。

    现在只晓得些大众资讯,其他也都是懵懂,确实需要明白人教导。

    她就点头都:“嗯,还是请娘娘费心帮咱们想个周全的法子。”

    等到午膳过后,舒舒就跟小椿吩咐了一回,打发她去翊坤宫。

    核桃今日休假,回家去了,小椿就带了小松前往翊坤宫。

    *

    翊坤宫,正殿,次间。

    宜妃也刚用了膳,正在屋子里踱步。

    如今外头虽不冷不热的,可是日头晒的厉害,她就在屋子里遛弯。

    听说二所打发人来了,宜妃在心里算了下时间。

    前天初五,大后天初十。

    应该不是儿媳妇有事。

    这又是老九闹妖了?!

    上回弄了烤蓝烤红的首饰,这回是什么?

    等到小椿进来,说了舒舒的早孕反应,宜妃不由惊呆,道:“小日子呢,过了几天了?”

    小椿就如实道:“昨日换洗了,只是不多,跟每回都不一样……”

    舒舒出身富贵,身体都是调理的好好,小日子也比较稳定。

    宜妃产育四回,有了经验了,道:“有时候是这样的,那可要小心了……”

    未必是好兆头。

    前三个月,再小心也是应该的。

    可是太医没有确诊,也不好直接对外说养胎。

    就算太医确诊了,前三个月也要瞒一瞒的。

    小孩子娇气。

    可是宁寿宫的请安……

    宜妃寻思了一回,有了定夺,就道:“传我的话,九阿哥给十八阿哥预备的百岁礼不精心,我恼了,不舒坦,让他这些日子老实在二所抄孝经!”

    小椿闻言一愣,这样的话,不是对九爷名声有损么?

    再说这十八阿哥的“百日礼”都过了一个月了……

    宜妃摆手道:“听我的,就这么传,这个时候你们福晋正需要人陪着,正好一举两得。”

    小椿却是知晓九阿哥行程的,道:“娘娘,九爷初十要去畅春园迎驾……”

    宜妃道:“不碍的,皇上排在前头是应该的,等到迎了驾回来继续‘禁足’就是!”

    小椿应了,退了下去。

    宜妃这才没有了方才的镇定,手舞足蹈起来,道:“天呢!我要当阿嬷了?”

    佩兰在旁也跟着笑了。

    虽说五贝勒府上如今也有小阿哥与小格格,可是碍着太后跟五福晋,自己娘娘也不好亲近看重。

    宜妃回头,望向梳妆台三层高的首饰盒,道:“快抱过来!”

    佩兰应声去抱了出来。

    宜妃打开来,看着里面各色首饰,道:“要是生个粉粉嫩嫩的小格格,这些首饰就有主了……”

    说着,她又摇头,道:“头一胎,还是小阿哥吧!”

    她又望向红螺寺方向,双手合十拜了拜。

    原以为老九这边子嗣艰难,总要过几年才能有动静,没想到红螺寺的香火这么灵验,离“求子”才两月,就有了动静!

    宜妃笑眯眯地嘱咐佩兰道:“帮我记下来,等到九福晋平安生产,咱们就给红螺寺舍香油钱……”

    佩兰躬身道:“奴才记下了。”

    想到红螺寺的香火,宜妃又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亲家母。

    当初头胎得了舒舒,后头跟下饺子似的,生了六个儿子!

    六个儿子!

    这样看来,舒舒这一胎是小格格也无碍,说不得后头带好几个阿哥……

    *

    二所,正房。

    听了小椿的传话,九阿哥毫无异议,点头道:“娘娘想得周全,不单你要养着,爷也当好好陪你……”

    舒舒也不是“因公忘私”的性子,很是领婆婆的体恤。

    她自己都没想到让九阿哥陪着,宜妃却想到了。

    至于九阿哥的名声……

    好像一直不怎么样,多这一条应该也没有什么……

    只要康熙与宜妃体谅,外头的说辞不用在意。

    人人背后都说人,人人背后被人说……

    凌晨太晚失眠了,上午废

第六百七十二章 管教与孝顺(第二更)

    下午的时候,九阿哥就不想去内务府了。

    舒舒道:“这还有大半月呢,爷明天开始居家,每日里什么个章程,爷也得去吩咐一下啊……”

    虽说她没有“因公废私”的心,可九阿哥毕竟是当差的皇子,上头还有康熙看着。

    不能太没担当了。

    九阿哥想想也对,点头道:“对,爷也不能耽搁差事,不能给汗阿玛找借口扣俸银……”

    之前的时候,几百两银子不当回事儿,扣了也就扣了。

    可以后添丁进口,抛费就大了。

    十阿哥在宗人府也是混时间罢了,每日也回来阿哥所吃饭。

    今年现下天有些短了,他也不例外。

    寻常的时候,差不多都是未初二刻,兄弟俩就出发。

    今日十阿哥也是掐着时间出来,在二所门口却多等了半刻钟,才看到自家九哥姗姗来迟。

    只是九哥这个架势,这个大步流星的模样,还有抿着的嘴角……

    又是得意又是欢喜的,感觉要美出鼻涕泡了……

    十阿哥笑着问道:“是不是蒙古王公的信又到了?”

    哪个部落的王公想要大件的烧蓝金饰?

    九阿哥挑眉道:“前头铺垫的差不多了,剩下的等到年底就行了!”

    从十月开始,陆续有蒙古各部进京轮班。

    到了那个时候,才是烧蓝买卖真正开张的时候。

    等着他们送银子上前就行了。

    有了金腰带之事,九阿哥对蒙古王公也了解不少,那是真不差钱。

    兄弟俩说着话,顺着甬道出来。

    十阿哥道:“那还有什么喜事?九哥跟汗阿玛提搬家的事了,汗阿玛允了?”

    除了这件事,他一时想不到旁的。

    听到“搬家”,九阿哥脸上就带了纠结。

    今年送舒舒归宁几次,他当然晓得岳家那边盼着自己早点搬出宫来。

    可是,那个胎神的忌讳……

    去年冬月,七阿哥那边就没有理会这个忌讳,跟着其他的皇子阿哥一起搬出宫了,结果七福晋生的小格格就不大妥当……

    或许还有其他的缘故,可谁叫那么巧呢。

    九阿哥不敢冒险了。

    眼见他神色变幻莫测,十阿哥就晓得自己猜错了。

    可是除了搬家这件事,最近还有什么让九哥又喜又忧的事么?

    十阿哥脸上露出担心来:“九哥,到底怎么了?”

    眼见他如此,九阿哥心软了。

    兄弟俩打小无话不说的,况且他也晓得,老十才是嘴巴最严实的,不像老三跟十四阿哥那样大嘴巴。

    只是想着舒舒的提醒,他少不得轻咳一声,看着十阿哥正色道:“爷告诉你也行,你可不许告诉旁人,十弟妹也不行!”

    十阿哥心中囧的不行,妻子怎么就成了“旁人”了?

    不过他还是痛快点头道:“嗯,不告诉!”

    九阿哥这才咧了嘴角,脸上满是喜气,又想起了前三个月小孩子娇气的话,将嘴边的话换了说辞,带了几分得意,道:“月底的时候,应该会有好消息!”

    十阿哥听了,依旧是没有头绪。

    如今他们兄弟差事定了,爵位没戏,那还有什么好消息。

    他看着九阿哥道:“是哪方面的好消息?”

    九阿哥早也心痒痒,也想要分享,就道:“那爷给你个提示,不过你心里有数就行,憋着不许往外说!”

    十阿哥更好奇了,再次应了。

    九阿哥这才回头,往北面看了一眼,得意洋洋道:“佛祖保佑,爷跟福晋要心想事成了!”

    十阿哥一怔,随即脸上露出惊喜来,道:“真的?!那可太好了,要是生个小阿哥,我来帮九哥带;要是生个小格格,我来预备嫁妆!”

    九阿哥听了,连忙摆手道:“边儿去!都让你做了,爷这亲阿玛做什么?”

    十阿哥笑着不说话。

    他有些不放心九阿哥教孩子,别教得太心实了。

    这兄弟俩不愧是打小一起长大的,都是差不多的心思,对对方不大放心。

    九阿哥挑眉道:“还早呢,要月底才能有脉象,今儿爷去衙门半天,明儿开始就不来了!”

    十阿哥:“……”

    没有滑脉,那怎么确诊怀孕的?!

    他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九阿哥就轻蔑地看了十阿哥一眼,道:“你不懂,这都是有孕兆的!”

    说到这里,他想起舒舒提及的小椿的胎梦。

    真是个不懂事的丫头,抢了胎梦做了,本该是他这个当阿玛的做才是!

    他心中腹诽,嘴上却道:“爷前阵子老做梦,梦到小龙拦着爷,怪模怪样的,这不是应在这里了,明年是龙年……”

    十阿哥理智的多,有些担心自己九哥是太盼着孩子了,是癔想了,担心他白欢喜一场。

    他面上不显,依旧点头道:“那应该是了,要不然谁会梦到这个,那弟弟不说,九哥您也先忍忍,到了月底了太医诊了脉再说。”

    九阿哥听了,摇头道:“到月底才一个半月,也不能对外说,前三个月都要瞒着,得满三个月才能往外说。”

    十阿哥老实道:“那就三个月,还是小心些要好。”

    九阿哥也是这样想的,提醒道:“不许告诉你福晋啊,她心思浅,藏不住事儿,在嫂子们跟前露出来,就众所周知了!”

    十阿哥应道:“放心,不说!”

    真要说也要等到月底确定之后,否则出了乌龙,怕是九哥、九嫂到时候要臊了。

    说话的功夫,兄弟俩到了内务府衙门跟前,就此作别。

    九阿哥到了衙门,吩咐高斌道:“请张大人过来。”

    这说的就是内务府本堂衙门郎中张保住了。

    高斌应声下去,少一时,带了张保住过来。

    九阿哥道:“张大人的公文节略写的不错,往后还按照现在这个来,而后每天早上辰正,下午未正,爷会打发人来取。”

    一句话,听得张保住跟高斌都愣了。

    张保住犹豫道:“那处理好的公文什么时候派下去?”

    九阿哥想了想,道:“何玉柱早上过来的时候,会带前一天下午的公文过来;下午过来的时候,会带上午的公文过来,就是爷换个地方办公,这段日子先不来衙门了……”

    张保住跟高斌听了,面上都带了些担心。

    现在秋冬交替,这个时候最容易生病。

    九阿哥见状,就道:“不用担心,不是有疾,是得罪了我们娘娘,被罚禁足了!”

    张保住跟高斌都愣住。

    九阿哥却没有解释的意思,摆摆手道:“明天开始,就先按这个规矩走,没事了,张大人忙去吧!”

    张保住退了下去。

    高斌当着九阿哥的面不敢问什么,等到出来,却是拉了孙金,小声道:“九爷都是当差的皇子了,宜妃娘娘还能说罚就罚么?”

    孙金是晓得内情的,只是跟着主子出来行走,晓得口风要紧,就点头道:“那是亲额娘,还能如何?咱们爷孝顺,全当哄娘娘欢喜了……”

    高斌还是有些纠结,小声道:“不是说圣驾过几日就回銮么?那皇上能不能给咱们九爷说说情?”

    这么大了,说禁足就禁足,宜妃娘娘也太霸道了,这传出去也不好听,伤了九阿哥的体面。

    孙金摇头道:“应该不会吧,亲娘管教亲儿子,就是禁禁足,也没打没骂的!”

    高斌看着孙金,觉得不对劲了。

    自己都在这里闹心扒拉的,替九阿哥着急,这九阿哥身边的太监怎么还澹定上了?

    他不再啰嗦,只是也去留心何玉柱。

    发现何玉柱也没有丝毫担心的意思。

    他就有些摸不准,这九阿哥跟宜妃娘娘母子之间,到底是关系好啊,还是关系不好啊?

    等到晚上回家的时候,他就去正房找自己老爹,说了九阿哥被“禁足”之事。

    高衍中听得一愣一愣的。

    高斌是毛头小子,前后当差的时候不到一年。

    高衍中却是在内务府当差了半辈子。

    即便没有跟宜妃打过交道,可对她行事也有所耳闻。

    这位妃主娘娘,受宠多年,掌了西六宫宫务多年,却是行事恭谨,并不是张狂的性子。

    什么时候,皇子们轮到宫妃管教了?

    如果说年幼的小皇子,在去上书房之前,还有可能。

    可是只要入了上书房,就轮不到宫妃插手皇子阿哥的教养。

    九阿哥不单单是年长的阿哥,还都当差了,更轮不到宜妃管教。

    这其中有事……

    宜妃下令“禁足”只是幌子。

    高衍中猜不到什么缘故,却是告戒儿子道:“这就是孝道了!什么是‘孝顺’,既‘孝’且‘顺’,九爷是孝子,你就别跟着瞎担心了!”

    高斌点头道:“好像是有什么事瞒着,九爷没细说,不过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内务府牵扯众多,九阿哥一有动静,内务府都晓得了,也就传到各宫。

    *

    延禧宫,正殿。

    惠妃听了一嘴,没有放在心上。

    这话传得没谱。

    为了小儿子的百岁礼迁怒九阿哥,那不是有病么?

    她告戒宫人道:“别听外头人浑说,也不许去跟着胡说八道,宜妃不是那样的人……”

    *

    宁寿宫里。

    九格格听到消息,有些不安,巴巴地到了正殿,跟太后道:“皇祖母,宜妃母会不会是生了九嫂的气了,才迁怒到九哥身上?要不孙女过去阿哥所一趟,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谁家的礼物,都是主母预备的,没有几个是男主人预备的。

    宜妃母挑剔礼物,是对九嫂有什么不满?

    要说礼物简薄,那应该不会,九嫂不是那样小气的人。

    剩下的,就是鸡蛋里挑骨头了。

    太后道:“母子俩打官司,咱们不掺和,应该不会牵扯到舒舒身上,宜妃不是湖涂人……”

    说到这里,也有些不放心,她就道:“明天初十,等宜妃过来,我先好好问问她……”

    *

    永和宫中,正殿,东次间佛堂。

    德妃上了香,身边嬷嬷也低声说了外头的传闻。

    德妃听了,不由皱眉。

    事出反常必有妖。

    宜妃就不是这种爱计较的性子,也不会大喇喇的拿着百岁礼说事,那是给两个儿子之间下蛆。

    幼子还在襁褓之中,往后还要靠哥哥们,再湖涂也不会说这样的话。

    那为什么将九阿哥拘在阿哥所?

    是内务府又要大动了?

    德妃抚着胸口,心跟着提了起来。

    可是想到亲族都已经从御膳房清退出去,她提着的心就放下了。

    随便折腾去吧,不与乌雅家相干,自己也没必要蹚浑水……

第六百七十三章 父母恩(第三更)

    次日,就是九月初十。

    不单单是福晋们入宫请安的日子,还是圣驾回驻畅春园的日子。

    九阿哥跟十阿哥去畅春园迎驾。

    九阿哥没想着偷懒,很自觉地换上了骑马装,打算骑马前往。

    而且也早早的起了。

    圣驾昨日驻跸杖头村,离海淀还有几十里,今天差不多要中午才能到畅春园。

    九阿哥与十阿哥这里,就算己初出发,时间也富裕。

    可是九阿哥还是跟十阿哥约好了,要卯正就出发。

    “这是咱们的孝心,肯定是赶早不赶晚!”

    九阿哥教导十阿哥道:“这不是虚,这也是体恤,汗阿玛也可怜呢,打小没了阿玛跟额娘,才会将儿子看的很重,咱们也该将汗阿玛看得重,才是人子之道。”

    十阿哥看着九阿哥,见他说的就是心中所想,心中唏嘘不已。

    也就是九阿哥,才有这赤子之心,将皇父当成寻常阿玛待。

    其他的阿哥,权衡太多,畏多于敬。

    九阿哥想起去年跟舒舒提及对父母之爱与对儿女之爱,心中也警醒。

    自己有了儿女后,可不能太偏心。

    不能只想着顾着自己的儿女,将汗阿玛跟娘娘撇到脑后去,那样也太丧良心了。

    自己活了十七年,父母亲恩,半点没有回报。

    这几日关于他“禁足”之事,宫里宫外传得沸沸扬扬的,他自然也听了不少。

    这件事,与其说伤了他的体面,实际上也是伤了娘娘体面。

    是额娘护着他们,才将她自己说在头里。

    九阿哥心里酸酸涩涩的。

    偏心就偏心吧。

    他也不挑了。

    一路骑马,即便没有疾驰,半个时辰也到了畅春园。

    九阿哥直接就去园值房了,找到膳房总管,问道:“中午的御膳单子预备了么?都有什么,拿来爷看看?”

    圣驾并不在畅春园久住,就住一晚,明日就回宫。

    清溪书屋的扫洒不用操心,有人盯着,九阿哥就想到御膳房。

    这一路劳乏,吃的顺口了,才会舒坦些。

    园膳房总管董殿邦忙道:“拟了,也备好了菜……”

    说罢,他就亲自取了御膳单子给九阿哥。

    九阿哥看了。

    上面还是遵照康熙的规矩,不食兼味,今日主菜是鸭。

    九阿哥看了董殿邦一眼,道:“还算尽心,没有安排羊肉跟大荤……”

    圣驾在塞外两月,整日里牛羊为主,其他倒是少些。

    一道口蘑蒸白鸭,一道烤鸭方,一道拆鸭丝热锅,一道酸辣鸭血湖,四道鸭菜。

    还有四道小菜,蒜苗炒豆腐脑、蓑衣黄瓜、山药胡萝卜、海米烩白菜。

    主食是鸭肉口蘑馅包子跟酥鸭丁炒饭。

    九阿哥觉得这菜单拟的不错,多是热乎的,小菜也清爽。

    他想了想,道:“再加一道面!用鸭汤酸萝卜做底,不用挂面,直接用鲜面,不用切太细,有嚼头才好……”

    民间有句话叫,“上车饺子下车面”。

    圣驾到了海淀,跟回宫差不多,也是到家了。

    董殿邦迟疑道:“九爷,那这膳桌就出单数了……”

    九阿哥道:“今天不是没饽饽,那就加一盘饽饽……”

    说到这里,他想起了舒舒提及的玉米,道:“做红豆窝头,用小米面跟玉米面两掺的。”

    董殿邦应了,下去传话去了。

    虽说这个做法还是头一次听说,可是有九阿哥做主,他们下头的人听吩咐就是了。

    二所的菜单层出不穷。

    错不了。

    安排完接风御膳,也不过将将己初。

    九阿哥跟十阿哥就在园子里熘达。

    小的时候即便在前头读书,也没有转全过。

    有些宫卷居住之处,是他们这些阿哥的禁地。

    如今园子空荡荡的,倒是没有那么多避讳了。

    深秋时节,前湖也好,后湖也好,水面的荷花都已经凋零。

    只剩下破败的荷叶。

    九阿哥见了,不由可惜道:“之前只想着鱼,倒是忘了荷叶,这个好好晒干留下来,也可以用来做荷叶饭、荷叶鸡,可惜了……”

    十阿哥听了,道:“荷叶干枯不能用了,下头的藕应该还好好的。”

    九阿哥道:“说的也是,这个东西就算留种,也该清理出一部分吧……”

    说罢,他就吩咐何玉柱去喊园子里当值的郎中过来,问道:“往年是怎么挖藕的?”

    那郎中躬身道:“九爷,这荷花是要看景的,不挖藕,要不来年荷花稀了难看!”

    九阿哥听了,皱眉道:“不用心,一颗荷花下头要长好些藕,不间出来,一年一年的,哪里有那么多地方生发,大多数直接烂在湖里了……”

    宫里也有荷花缸的。

    每次秋冬荷花败了,腾缸的时候,就能看的真切,底下密密麻麻会挤半缸藕。

    藕也是荷花的种子一样。

    九阿哥就道:“今日就算了,圣驾回驻,不用折腾;明天开始,放水间藕,间出五成来,直接送园膳房。”

    也不用想办法做藕粉,直接储存得当,当菜藕就行。

    那郎中躬身应了。

    这时刮起来一阵秋风,卷起旁边的几片叶子。

    九阿哥就道:“叫人干活,不用太催着,早晚凉了别下水,白日里干活就好,再叫膳房预备些姜汤备着,汗阿玛素来仁慈,你们使唤人,也不许糟践了!”

    那郎中忙道:“奴才不敢,奴才记下了。”

    九阿哥点点头,这才打发人退下,跟十阿哥往畅春园正门去了。

    他小声跟十阿哥道:“这世上的事情都有因果,盼着善因结善果吧!”

    十阿哥看着九阿哥,简直是诧异,道:“九哥您真心信佛了?”

    虽说时下崇佛信道都是寻常事,可是十阿哥还是觉得怪怪的。

    他自己是不信神佛的,也看不出自家哥哥有信神佛的意思。

    九阿哥翻了个白眼道:“跟佛有什么干系?爷这是信你九嫂,你九嫂是个好人……”

    或许这就是“近朱者赤”?

    在妻子面前,九阿哥就想要将自己阴郁不善的一面藏起来,也像个好人一样。

    十阿哥点头道:“九嫂的人品行事确实是顶顶好。”

    心底无垢,让人如沐春风。

    九阿哥挑眉道:“所以爷感恩,汗阿玛就算早年亏待过爷,可是指给了爷一个好福晋,爷也不计较了!”

    他晓得自己并不是多大度的人。

    可是神奇的是,跟舒舒在一起后,很多事情就不再计较了。

    不知不觉,大度许多。

    他心里也敞亮了不少。

    遇到什么憋气的事情时,他就想起舒舒的话,“除生死无大事”,越想越有道理。

    他自己也就松弛下来。

    十阿哥在旁没有说话,也想到自己身上。

    皇父给他指的亲事,有其他原因,可也有几分是为了他好。

    十阿哥也释然了。

    他也应该感恩。

    不去想自己亏了什么,只想自己得到了什么……

    等到午初,北面的官道上,就传来马蹄声响。

    畅春园门口,已经站了不少人,九阿哥与十阿哥,还有过来迎驾的礼部尚书张英与户部尚书马齐等朝臣。

    马齐不用说,是九阿哥的师傅了,这一年来也相熟。

    这个礼部尚书张英,九阿哥忍不住看了一眼。

    这一位没有打过交道,可早年也是有名的御前红人,老牌子的礼部尚书,还兼任翰林院掌院学士,另外兼任詹士府詹士事务。

    不过在前年的时候,他以年老上疏,请辞了兼管的翰林院与詹士府事务。

    詹士府,是辅导东宫太子之机构。

    前年就告老?

    老吗?

    九阿哥心中疑惑。

    还没有封阁拜相,能有多老?

    最多也就是花甲之年。

    要是品级低的官员,这个年岁该告老了。

    可是对于京堂来说,正是熬够了资历,再进一步的时候。

    可是这位大人,这两年很是沉寂,跟马齐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虽说是旗汉有别,可是九阿哥还是觉得其中有些微妙。

    康熙三十七年发生了什么事?

    御驾亲征,众成丁的皇子阿哥掌旗扈从。

    好像有些不大对劲啊……

    这会功夫,圣驾也到了御前。

    圣驾出行,乘坐的是御车。

    此时,御车里,不单有康熙,还有十三阿哥跟十四阿哥。

    塞外八月即飞雪。

    张北草原虽不是地处极北,却是风口所在。

    前几日入关之前,正赶上一场大雪。

    十四阿哥非要骑马,就着凉了。

    这两日十四阿哥正难受,骑不了马,康熙心疼小儿子,就让他过来御车上。

    又想到十三阿哥跟十四阿哥平日形影不离的,就也一并叫到车上。

    实际上这样不合规矩。

    十四阿哥既是病了,就该离圣驾远些,省得过来病气。

    四阿哥就直言说了一嘴,想要接十四阿哥回去,被康熙给否了。

    十四阿哥也晓得轻重,即便人过来了,也带了口罩,跟康熙离得远远的,道:“这个能隔绝病气儿……”

    康熙看了一眼,倒是并不觉得陌生。

    自古就有的东西,医家防疫所用。

    他轻哼一声,训斥十四阿哥道:“下回还逞不逞强了?”

    十四阿哥苦着脸道:“不了,谁会想到一下子就变得那么冷,说下雪就下雪……”

    马车速度放缓,将到畅春园。

    十四阿哥忍不住,挑了马车帘,眺望过去,一下子就看到九阿哥跟十阿哥,转过头来,带了欣喜跟十三阿哥道:“是九哥跟十哥!”

    御车左右,几位封爵的皇子骑马扈从。

    大阿哥、四阿哥、七阿哥居左,三阿哥、五阿哥、八阿哥居右。

    众人也看到了九阿哥与十阿哥。

    大阿哥跟四阿哥道:“这小哥俩算是历练出来了,行事越来越有样了!”

    四阿哥轻哼道:“十阿哥还罢了,稳稳当当在宗人府学差事,九阿哥这也太能折腾了!

    大阿哥笑道:“那不是挺好,也没往外抛费,紧着往内务府划拉,这总管是当稳了!”

    四阿哥无语,想到了蒙古王公这些日子的殷勤。

    尤其是锡林郭勒盟的几个部落。

    因为阿霸亥部就在其中的缘故,几个同盟的部落也联络有亲的。

    去年冬月里,十阿哥定亲的时候,这些部落的王公都是座上客。

    当时四阿哥做了十阿哥的傧相,跟大家一起吃过席。

    今年除了五阿哥之外,这些王公也盯上了四阿哥。

    他收了六匹马!

    只比大阿哥、五阿哥与十三阿哥少,比其他兄弟都多。

    都是因为那些烧蓝烧红金饰的缘故……

    *

    多了位盟主,谢谢“月影七”爸爸,盟主加更要晚两天,缓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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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更12月29日中午12点,欢迎来起点APP

第六百七十四章 九分(打滚求月票)

    说话的功夫,御车到了畅春园门口。

    御车并没有停驻,也没有进大宫门,而是顺着御道,沿着园子东墙一路往北,到了小东门,停在小东门。

    骑马的皇子阿哥与随行文武早就下车、下马,步行相随。

    迎驾的众人,也是如是。

    到了小东门门口,康熙下了御车。

    早有銮仪卫抬了辇候在这里。

    康熙下了御车,换了肩辇,进了园子。

    九阿哥在旁,仔细看了两眼。

    比两月前相比,皇父看着清瘦了一些,但是精神矍铄,并无劳乏之态。

    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也跟着下了御车,跟在兄长们身后。

    十四阿哥按捺不住,凑到九阿哥跟前,道:“九哥,九哥,想弟弟没?”

    虽说只露了半张脸,可是这颜色儿……

    九阿哥带了嫌弃道:“这是做什么了?怎么跟小黑碳似的?脏了吧唧的!”

    十四阿哥笑道:“赛马、套马、打狼、抓狐狸,可有意思了!”

    九阿哥听他说话瓮声瓮气的,道:“这么能耐,怎么还折腾病了?”

    十四阿哥心有余季,道:“好好的,那天突然就下雪,弟弟穿少了……”

    九阿哥皱眉道:“跟着的嬷嬷做什么的?就是这样服侍主子的?”

    十四阿哥还是没有成丁的小阿哥,出门带的不是女卷,而是谙达太监跟保母嬷嬷。

    说着,他又训斥十四阿哥:“你以为你生病只关系你自己,怎么不想想汗阿玛跟妃母?体之发肤,受之父母,不爱惜身体就是不孝!”

    几个年长的阿哥,在旁听着九阿哥的话,感觉很是微妙。

    前头说话不着调,后头还真有些当哥哥的样子了。

    这是长记性了?

    自己之前病恹恹的,也晓得什么是孝道了?

    十四阿哥倒是难得服顺,并不犟嘴,点头道:“是弟弟不好,让汗阿玛跟着操心,往后这增减衣物也不能轻忽。”

    他都是要当差的皇子了,确实不应该如此。

    这样的话,皇父该不放心他出门。

    旁人还好,四阿哥听着兄弟问答,在旁直磨牙。

    同样的道理,九阿哥说了十四阿哥就听了;自己说了,十四阿哥就不耐烦的尥蹶子,说一句顶一句。

    这个弟弟太欠揍了!

    八阿哥面上依旧保持微笑,可是心里也是酸涩。

    之前的时候,都是他这样教导九阿哥、十阿哥,九阿哥与十阿哥两人也跟十四阿哥这样服顺听话。

    现在……

    从园子大宫门见了他,两人热热乎乎的跟他打了招呼,看着跟对其他哥哥们一样,并没有疏远之意。

    可是这一样,就是跟过去最大的不一样。

    还有这次北巡……

    蒙古王公看重大阿哥,看重五阿哥,连带着四阿哥与十三阿哥都有人亲近。

    反倒是他,跟三阿哥一样,被王公们忽视。

    虽说同样境遇的还有七阿哥跟十四阿哥。

    可是不同。

    七阿哥是自己不爱在人前,又掌着护军营,有正经差事,负责行在安防,跟蒙古王公也避而远之。

    十四这里因为还小,加上今年的蒙古王公比去年聪明了一点点。

    去年的时候,那些王公以为十三阿哥是博格达汗幼子,对他高看一眼。

    今年大家就晓得,这汗幼子,有好几个。

    其中最小的是五阿哥与九阿哥的同胞弟弟,听说是最受宠的那位娘娘生的,还在襁褓中。

    十四阿哥就算不上幼子了,也就没有去年十三阿哥第一次随扈出来时的体面。

    一行人到了清溪书屋门口。

    康熙下了辇,看着随扈的皇子、宗室跟文武大臣道:“行了,劳乏了,你们也下去歇息吧……”

    众人躬身应了。

    康熙又看向来迎驾的皇子与大臣,道:“进来说话!”

    书屋外的人,就此分了两拨。

    一拨往外走,一拨跟着进了书屋。

    等到进了书屋入座,康熙看着马齐道:“直隶巡抚上了折子,卿看了没有?”

    马齐躬身道:“奴才看了,是请开除直属霸州、永清、宛平、良乡、固安、高阳、献县七州县新河占地钱粮一事……”

    康熙听了,道:“户部如何议覆?”

    马齐道:“李大人所言属实,当应如所请从,免三十七年以后钱粮。”

    康熙点头道:“可!”

    康熙又望向张英道:“还没有查访到前明子孙么?”

    张英躬身道:“难核实身份,祀典之事,又不可冒姓,臣等觉得还是委该地方左贰官一员专司祀典,以时致祭,更为妥当。”

    康熙颔首道:“可!”

    等到两位京堂下去,康熙才看向九阿哥,轻哼一声道:“说罢,又是怎么了,惹得你额娘发火?”

    还真是稀奇。

    从生下老五开始算起,宜妃当了二十多年的额娘,还是头一次罚儿子。

    九阿哥没有立时回答,而是看着康熙,目光很是复杂。

    似欣喜,又是惆怅,还夹杂着孺慕,却是有些激动过了,动了动嘴唇,没有说出声。

    康熙见了,心中越发纳罕,望向十阿哥道:“你代他说!”

    十阿哥的脸上也带了纠结出来。

    宜妃母大张旗鼓的打掩护,九嫂也坦然受了。

    这其中不对劲啊!

    就算九哥一时犯了湖涂,妃母跟九嫂也是明白人。

    九嫂怀孕之喜,好像是真的,不单单是九哥的癔想!

    “嗯?”

    康熙觉得不对劲了,望向十阿哥,带了催促。

    十阿哥想了想,还是看向九阿哥,提醒道:“九哥快给汗阿玛报喜啊!”

    九阿哥点头,望向康熙,已经红了眼圈,道:“汗阿玛,儿子……好像也要做阿玛了!”

    当听到十阿哥提及“报喜”,康熙心中已经想到此处。

    可是听到九阿哥的话,他还是有些激动,之前盘腿坐着,现下身子微微探前,道:“哦?多久了,太医怎么说?”

    九阿哥:“……”

    他“嘿嘿”笑道:“太医还没看呢,就是有些孕吐,估摸要月底才能诊断出来……”

    说到这里,想起自己娘娘,他忙解释道:“现在才一个月,儿子担心福晋请安时辛苦,打发人去请娘娘帮忙想法子,才有了‘禁足抄书’的事,娘娘没有恼……”

    他也晓得自家汗阿玛的忌讳,不乐意皇子养于后宫嫔妃之手,也不乐意后宫妃嫔插手皇子们的事。

    康熙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太医还没诊断,就瞎折腾一回!

    不过他也体谅九阿哥的求子心切,心中叹了口气,问道:“几分准了?”

    要说之前有七分的话,现下就是九分了。

    因为舒舒的小日子次日就没了。

    前后就一点点。

    这就是七分成了八分。

    外加上舒舒居然点名吃清炒苦瓜,还要了一碗苦丁茶喝,这也是破天荒的第一回。

    之前但凡是苦味的,她都不怎么沾。

    如今口味大变,也是孕兆之一,这就是八分成了九分。

    九阿哥嘴巴咧着,露出满口小白牙,道:“九分准了!”

    说着,他又想起一件事,道:“汗阿玛,儿子这个是嫡长子呢,到时候您可要先圈个好名字给儿子留着……”

    这是想起了三福晋如今还有身孕,怕两家到时候抢名字。

    皇孙辈取名,都是日字旁,可是如今皇孙渐多,日字旁里的好字儿却是有数的。

    康熙忍不住又瞪了九阿哥一眼。

    毛毛躁躁的。

    还有九个月,就操心起名字来!

    时间已经是正午时分,将到御膳摆膳的时候,九阿哥与十阿哥就退了出去。

    两人可以在阿哥所小住一晚,明天随着圣驾一起回宫。

    可是九阿哥不放心家里,就跟十阿哥道:“我打算回去,要不在这边也睡不好。”

    十阿哥道:“那明早再过来?”

    九阿哥摇头道:“不折腾了,汗阿玛为了不扰民,每次从园子回宫都在早早出发,咱们就算折腾过来,也是跟着往回走,不扯那个虚的。”

    十阿哥无语。

    今天这虚的怎么就走了?

    九阿哥小声道:“就算殷勤,也得适度,太过了,就假了!”

    十阿哥笑着点头,觉得自己九哥也很厉害了。

    说他赤子之心吧,还有这些小算计。

    说他爱算计吧,还真没有那种聪明相,叫人看不出来。

    现下这样,居然也不错。

    旁人都以为九哥不大聪明,实际上九哥心里开始有数了。

    兄弟俩说了话,到了小东门。

    小东门外,一二三四五六七八,诸位随扈的阿哥,竟然都在。

    九阿哥很是好奇了:“怎么都凑这里了,有什么事么,也不去梳洗梳洗?”

    这说的是骑马扈从的几位皇子,身上还穿着骑马装,不能说风尘仆仆的,也有不少的灰。

    大阿哥看着他,打量了两眼,道:“没挨汗阿玛训斥?那‘禁足’是怎么回事?你耍什么混了,气得妃母都恼了?”

    三阿哥在旁也道:“九弟,不该如此,这‘百善孝为先’……”

    四阿哥反而没有训斥,只是蹙眉看着九阿哥。

    瞧着这没心没肺的样子,是真的没事,还是没脸没皮惯了?

    五阿哥忧心忡忡道:“十八弟的‘百岁礼’有什么可挑剔的?弟妹是个周全人,是不是下头奴才使坏,损坏了礼物?”

    七阿哥的目光在九阿哥与十阿哥面上掠过,在十阿哥面上定了定。

    见十阿哥并无忧色,七阿哥就晓得传言未必是实,九阿哥没事。

    他也就懒得张嘴了。

    八阿哥叹口气道:“有什么误会,还需要早日说开为好,要是你福晋不好过去,就请五嫂出面好了……”

    十三阿哥则是看了五阿哥一眼,也是阴谋化了,想到奴才损坏礼物上。

    能让宜妃恼怒的,那肯定是有冒犯之处,比如,长命锁断了,或者如意碎了之类的。

    是不是九哥在内务府又得罪人了?

    十三阿哥也不放心。

    十四阿哥则是直接问道:“九哥,九哥,‘禁足’的事儿是不是以讹传讹?您今儿不就出来了么?瞧着精神也挺好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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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五章 尊敬(第二更求双倍月票)

    众人都望向九阿哥。

    九阿哥眼睛转了转,脸上带了得意。

    只是话到了嘴边,他又想起三个月的限制,立时自己捂住嘴巴。

    这个样子,谁都能瞧出来有蹊跷了。

    大阿哥眼睛眯了眯,觉得手有些痒痒。

    四阿哥的眉头也拧得更厉害。

    九阿哥察觉到不对,眼睛骨碌碌乱转,忙道:“‘禁足’是真的,真真的,今儿以后,弟弟就不出来了……”

    说到这里,他就道:“姑祖母还朝,我还要去西花园看看,哥哥们先忙着……”

    说着,他就想要熘。

    大阿哥一把拉住他的衣领子,道:“不着急,先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阿哥在旁也道:“是啊,大家这么惦记你,你还遮着瞒着的,不大地道啊!”

    是汗阿玛又要赏皇子银子?

    应该不相干,那是什么好事让他摊上了?

    跟偷了香油的耗子似的。

    四阿哥没有说话,却也挪动了脚步,将前头的路挡了。

    十三阿哥看了十阿哥一眼。

    小哥俩也有了默契,一个抱了大阿哥的腰,一个抱了大阿哥的胳膊。

    大阿哥被两人弄得一怔,撒开手。

    十阿哥眼见着九阿哥还傻乎乎的站着,推了一把,道:“快跑!”

    要不然的话,这么多哥哥一起逼问,九哥怕是瞒不住了。

    九阿哥醒过神来,一熘烟跑出十几丈去,才停下扬声道:“顶多禁足两月,哥哥们要是心疼弟弟,就预备钱封安慰吧,多多益善……”

    他是想起小汤山置地之事,就等着哥哥们回来了。

    正好可以借着“禁足”之事,将银子先忽悠出来一些。

    九阿哥喊完,就往西花园去了。

    淑慧大长公主与荣宪公主还朝,祖孙俩今晚安置在西花园。

    就在太后的澹泊为德宫旁边的配殿。

    九阿哥管着内务府,过去给大长公主请安也说得过去。

    旁人没动,十四阿哥却是按捺不住,小跑着跟了上去。

    “九哥,九哥,真不能说么?”

    十四阿哥倒是机灵起来,道:“是不是九嫂不让您说的?”

    九阿哥得意地挑眉,道:“那还问什么?想要挨揍么?”

    十四阿哥“哈哈”两声道:“那弟弟不问了,就是那凑银子是怎么回事?九哥缺银子么,那弟弟跟十三哥也帮您凑凑?”

    九阿哥听了,有些迟疑。

    这凑银子不单单是凑银子。

    眼下他手中银钱有限,确实不能吞下小汤山多少地,才想要四处里划拉下。

    肥水不流外人田。

    也没打算跟旁人开口,就是御前跟哥哥们。

    可是弟弟们,之前他还真没有想到……

    机会难得,下回这么稳赚银子的买卖还不知什么时候。

    落下弟弟们,也不好。

    跟已经封爵的哥哥们相比,这些半大不小的阿哥日子才最窘迫。

    九阿哥之前手紧过,晓得那滋味儿不好受。

    他沉吟道:“那就凑凑吧,尽力而为,回头爷也跟十二阿哥说一声。”

    至于十五阿哥往下的就算了。

    太小了,总共也没有几个银子。

    等他们大了,需要银子的时候还有十多年。

    十四阿哥点头应了,心里却有些犯愁。

    这是多大的窟窿啊?

    哥哥们的银子借完还不够,还要跟他们借?

    他没有心思歪缠了,目送着九阿哥进了西花园就转头回来。

    这会儿功夫,诸位皇子阿哥也从小东门过来。

    大阿哥斜眼看着十阿哥与十三阿哥道:“行啊,会偷袭了!”

    十阿哥讨好道:“大哥,九哥不说,是有苦衷的,回头您就晓得了。”

    十三阿哥则笑道:“九哥那么得意,不用急着问,估摸过不了几日,九哥自己就说了。”

    八阿哥看了十三阿哥两眼。

    因为差着岁数,之前九阿哥、十阿哥跟十三阿哥并没有什么走动。

    如今看着却像一拨的了。

    什么时候开始亲近的?

    十三阿哥挪到乾西头所?

    住的近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相处的就多了。

    很多年前,他跟九阿哥、十阿哥也是如此。

    想到这里,八阿哥微微松了一口气。

    或许等到九阿哥与十阿哥出宫,挨着住着,到时候自然而然的就走动起来了。

    眼见着十四阿哥去而复返,耷拉着脑袋,大家也只当他过去追问了。

    五阿哥道:“他不想说,就别问了,回头他说了,就知道了。”

    十四阿哥点点头,拉着十三阿哥道:“十三哥,咱们回去吧,我饿了……”

    随扈的皇子们今日暂住在西花园外的新五所。

    因为早就晓得九阿哥与十阿哥来接驾,加起来这就是十个皇子。

    因此在新五所这里,就是两人一个院子。

    大阿哥与三阿哥在头所,四阿哥与五阿哥在二所,七阿哥与八阿哥在三所,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在五所。

    中间空了四所,留给九阿哥与十阿哥。

    因为阿哥所这边是三进院子,前后院住着也宽敞,只是暂住,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

    清溪书屋。

    御膳已经摆上来了。

    除了八道菜,饽饽两品、炒饭一品、汤面一品。

    康熙看清楚菜色,不由挑眉,望向旁边的侍膳太监。

    今日超了往日的例。

    侍膳太监躬身道:“这一品酸萝卜老鸭汤面是九阿哥吩咐加的,那一品小米面玉米面红豆窝头也是!”

    康熙有些意外。

    不过对儿子关心自己的膳食,心里却确实熨帖。

    他点点头,喝了一口老鸭汤。

    没有丝毫的荤腥油腻,反而感觉几分酸香可口。

    里面的面条也是鲜面,很是劲道。

    他连喝了几口,觉得胃口都开了。

    他又夹了窝头。

    正月里的时候,九阿哥夫妇住在西花园的时候,敬过玉米窝头。

    口感松软,吃着还好。

    这又琢磨起两掺的窝头?

    看来九阿哥提及杂粮养生,不是嘴上说说,皇子所的膳房应该也是如此。

    康熙心中放心不少。

    知晓爱惜自己的身体,就是长大了。

    九阿哥如此,也算是“近朱者赤”了……

    *

    西花园,谦尊堂。

    淑慧大长公主已经梳洗完毕,荣宪公主过来,祖孙俩准备用膳。

    听说九阿哥来了。

    淑慧大长公主笑着说道:“去迎迎吧,也是当差的阿哥了。”

    这是担心九阿哥是奉了差事来的。

    荣宪公主应了,起身出去。

    九阿哥已经在外头等着了。

    他正寻思一会儿说什么。

    之前的时候只是想要摆脱哥哥们,才借口要来西花园。

    可跟那位姑祖母,实在不熟啊,都不认识。

    还有荣宪公主这里,自打康熙三十年出嫁,姐弟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这一转八、九年了。

    之前十三阿哥的信中提及荣宪公主给随扈皇子马匹之事,大家也预备了回礼。

    看来巴林部如今困顿,众所周知。

    那他跟十阿哥要不要也尽份心?

    还是等等看?

    要不要荣宪公主也送了马,他们再回礼,省得“师出无名”?

    “小九……”

    荣宪公主声音清脆,见了弟弟就张开了双臂。

    这是她出降以后头一次回京,感觉很不一样,看到什么都亲近,丝毫不觉得生疏。

    或许这就是血脉至亲。

    九阿哥有些迟疑。

    这是要行抱见贴面大礼?

    这是长时间没有见面的至亲相见的大礼。

    九阿哥觉得自己有些怕生了,生出几分腼腆。

    可是见到荣宪公主眼中泪花闪现,眼角的皱纹都有了,再不是记忆中那个骄傲张扬的皇之长女。

    他心下一软,也伸了手来,迎了上去。

    荣宪公主跟他拥抱,贴了面,仔细打量了好几眼,见他乖乖巧巧的,笑道:“还真是不敢认了,小时候能淘出花来!”

    姐弟差了十岁。

    九阿哥也不敢皮,恭敬道:“那时还小呢,现在弟弟已经成丁,都娶福晋了。”

    荣宪公主想到那朵烤红团花,脸上越发温柔,道:“挺好的,听说你福晋出身体面、性子也好,小九好福气。”

    九阿哥觉得自己现下有大长进了,也是场面人了。

    他就回道:“听说二姐夫也好,如今还添了外甥跟外甥女,二姐好福气!”

    荣宪公主笑着点头道:“嗯,咱们都是有福气的。”

    她拉着九阿哥的手,进了谦尊堂。

    淑慧大长公主就在次间炕上坐着,慈爱的看着姐弟两个进来。

    “祖母,这就是小九了,宜妃母所出,如今管着内务府……”

    荣宪公主介绍道。

    九阿哥见到白发苍苍的大长公主,心中有些酸。

    早年的时候,听到“抚蒙”两字,没有什么感觉。

    现在就要生儿育女了,似乎也能感同身受了。

    每一位抚蒙的大清宗女,都值得尊敬。

    之前的时候,因为福松亲事的缘故,他对巴林太福晋有些埋怨,连带着大长公主与荣宪公主都抱怨过。

    要不是这大长公主婆婆跟公主儿媳妇给了巴林太福晋底气,她怎么敢大喇喇的上折子请婚?

    现在,他却觉得自己太狭隘了。

    他恭敬上前,不失亲近地行了抱腰礼,热络道:“姑祖母,这是到家了……”

    大长公主摸着九阿哥的后背,听到这话,手跟着一顿。

    到家了?

    这还是她的家么?

    她的额涅、弟弟都没了……

    老一辈的兄弟姐妹也只剩下庶弟常舒与庶妹恪纯。

    祖孙相见礼毕,九阿哥起身,被大长公主拉到炕边坐了。

    大长公主看了九阿哥好几眼,道:“跟小时候不一样了,小时候脸蛋子有肉,现在太瘦了……”

    九阿哥意外道:“姑祖母见过孙儿么?”

    大长公主慈爱地点点头,道:“那年你才四、五岁,跟在五阿哥后头过来慈宁宫看小狗……”

    九阿哥讪笑两声。

    自己小时候那么稀罕小狗么?

    去逗了景仁宫的小狗不说,还去慈宁宫看过小狗……

第六百七十六章 宿疾(第三更求双倍月票)

    九阿哥从西花园出来时,西花园门口就剩下十阿哥。

    十阿哥手中正拿着怀表,看着时间。

    眼见着九阿哥出来,十阿哥道:“九哥,快过饭时了,要不去值房对付一口?”

    现在回城,路上也有半个时辰。

    十阿哥自己没事,可是记挂着九阿哥脾胃不好,担心他不定时用膳伤了胃。

    九阿哥点点头,道:“对付一口吧,爷正好还想要求见汗阿玛,商量一件事……”

    十阿哥好奇,道:“什么事?”

    九阿哥道:“内务府在盛京也存了粮食,这年年都有新粮入库,陈粮出仓,爷想要问问汗阿玛,能不能将今年份的陈粮挪给巴林部!”

    那是换出来的陈粮,之前也是分派给围场。

    十阿哥听了,面上带了认真,看着九阿哥道:“九哥,巴林部白灾的消息已经报到朝廷,朝廷也给了解决法子。”

    九阿哥皱眉道:“是,爷听说了,开了巴林部的备用官仓,放一千石粮食,还从附近几个部族的官仓,挪用一千石……那总共也才两千石,顶什么用?”

    十阿哥道:“九哥,这是国事,朝廷给出的法子,就是最妥当的法子。”

    九阿哥不满意道:“怎么就妥当了?比杯水车薪好不到哪儿去!”

    十阿哥正色道:“可要是开了先河,只要草原部落受灾,就跟朝廷开口,那九哥想过后果没有?”

    九阿哥迟疑道:“粮仓会紧?”

    实在是蒙古部落太多了。

    漠南蒙古跟漠北蒙古加起来,上百个部落。

    十阿哥道:“同样的一县之地,在关里人口数万,可是在草原上或者只有数十,草原上的百姓吃不饱,会成为马匪强盗、打劫商队跟蒙古王公驻地;中原的百姓吃不饱,会如何?”

    九阿哥沉默。

    汗阿玛为什么每年花费国库税收三成去养绿营,为的就是这个。

    满洲人少,八旗人少,即便得了天下,也丝毫不敢懈怠。

    十阿哥接着说道:“同样的一千石,赈济直隶百姓,就近开仓拨给,损耗不多;同样的一千石,运到蒙古,就算是比较近的巴林部,也是千里之遥,损耗的人马嚼用,就要占去一半……”

    九阿哥立时蔫了。

    他之前是觉得大长公主可怜,为了儿孙千里迢迢回京,才想要援手。

    要是举手之劳,帮也就帮了。

    可是力有不及,他也不会非要倔强着给朝廷添乱。

    他叹了一口气道:“这样看下来,喀喇沁部还算是好地方了!”

    半耕半牧的。

    遇到白灾,牲畜受损,还有粮食顶着。

    距离京城也更近些。

    十阿哥点头道:“那是自然,弟弟记得清楚,当初上折子跟朝廷求公主的蒙古部落好几个,额娘叫人仔细打听了,才择了喀喇沁部,跟汗阿玛求了情……”

    喀喇沁部位于京城跟盛京之间,距离京城也好,盛京也好,都不到一千里。

    又因为这个部落挨着东北,生活习惯也跟满洲相似。

    九阿哥也没有心情吃了,道:“还不饿,还是回宫再吃吧。”

    十阿哥没有异议,兄弟俩就起身回城。

    *

    紫禁城,二所。

    这会儿功夫,舒舒正接待了几位嫂子打发来探看的近人。

    大家都有些不放心她,可是以为九阿哥在“禁足”,就不好过来探看。

    她们就想法子,延迟了出宫的时间,打发身边人来二所探看。

    至于想什么法子?

    有九格格在,大家就借口探看九格格,在格格所待了半个时辰。

    只能说大家灯下黑了。

    没有想到问十福晋一声。

    十福晋也混沌着,跟着大家到了九格格处。

    一直到大家打发人跟着九格格的嬷嬷一起去二所,十福晋才后知后觉道:“九嫂怎么了?”

    她在宫里交际的人屈指可数,即便跟太妃那边有亲,可不好老过去,压根就不知道二所的事。

    四福晋见她懵懂,道:“今日你九嫂没来……”

    十福晋点头道:“我晓得,不是陪九哥么?”

    四福晋跟五福晋面面相觑。

    这样说也不算错。

    七福晋快言快语道:“你在宫里,听没听过宜妃娘娘训斥你九嫂?”

    妯里们都担心。

    毕竟这“禁足”的借口听得叫人不安,更像是婆婆挑剔儿媳妇。

    十福晋摇头道:“没听过,宜妃母训斥九嫂做什么?”

    她这样消息不灵通的样子,实不像是可靠的。

    大家就止了话音,等着自己的人回来。

    舒舒见了人,见了几位嬷嬷,也不好解释九阿哥“禁足”之事,怀孕的事情也没有落定,不好直接说,就道:“没什么事,有些咳嗽,怕见冷风,才告了假……”

    这倒不是扯谎。

    不知道是不是妊娠期虚弱的缘故,舒舒有些要犯病的征兆。

    如今每日里藕粉喝着,萝卜丸子吃着,也是喉咙痒痒的。

    偏生现下不能吃药,只能多喝水压着。

    就是召见几位嬷嬷的功夫,她就咳了好几声。

    小椿跟核桃在旁边服侍。

    小椿还好,颇为镇定。

    核桃却是赶紧奉了温茶过来,小心翼翼的。

    又因为咳嗽的缘故,舒舒昨晚没有歇好,眼下也有些青。

    几位嬷嬷奉命而来,不好直接将病不病的挂在嘴上,仔细地看了舒舒好几眼,才告辞离开。

    舒舒就吩咐小椿道:“赏嬷嬷们茶包,劳烦走一趟。”

    小椿应了一声,将准备好的荷包塞给几位嬷嬷。

    几位嬷嬷屈膝谢了恩,从阿哥所出来,跟着九格格身边的林嬷嬷一起回了格格所。

    如今其他人都出了宫,不算宫里人了,要是没有人领着,不许在宫里随意行走。

    几位福晋跟九格格都等着急了。

    见几位嬷嬷回来,都等着回话。

    这没嫁的小姑子,可是姑奶奶,要排在嫂子们前头的。

    外加上林嬷嬷是宫里老人,看着更妥当些,众人就先望向林嬷嬷。

    林嬷嬷开口道:“二所上下看着还太平,九福晋身边的大丫头也安稳,没有什么焦心模样,就是九福晋看着没歇好,气色有些差。”

    四福晋的奶嬷嬷,道:“老奴们过去时,九福晋咳了几声,桌子上放着半碗藕粉。”

    五福晋的奶嬷嬷道:“九福晋说了,没有什么,就是怕吃了冷风,才告了假没来。”

    七福晋的奶嬷嬷看了七福晋一眼,点点头没有说旁的。

    五福晋与七福晋对视一眼,两人是晓得舒舒有宿疾的,都想到此处。

    这确实要遮掩些。

    现在长辈们虽对舒舒很满意,可是不会越过九阿哥去。

    九阿哥本就身体不大结实,要是爆出来舒舒有宿疾,那说不得就要开始挑选侧福晋了。

    五福晋就看着大家道:“没事就好,那大家就散了吧,正好府里还有些事要料理。”

    七福晋也道:“是啊,谁叫现下换季呢,一不小心就受风着凉了,要是赶上小日子,更是恨不得长在炕上。”

    四福晋跟九格格姑嫂两人对视一眼,也想到舒舒的宿疾上。

    尤其是九格格,正月里跟舒舒一起住西花园,见天的在一起,晓得她吃不得冷风,否则就要咳的。

    四福晋有些后悔了,早该想到此处。

    不该兴师动众打发人去探看。

    她就顺着五福晋、七福晋的话道:“是该回了,圣驾今日回驻畅春园,明儿就进京了。”

    各府的男主子都随扈去了,明天也要到家。

    她们这些当家主母,确实要准备些。

    九格格就点头道:“那嫂子们就家去吧,今儿就不留嫂子们用膳了……”

    四福晋几个起身,打格格所出来,从神武门出宫去了。

    各府的马车,都在地安门外候着。

    出了地安门,就要分作两路。

    四福晋往北,五福晋跟七福晋都往东再往南。

    五福晋与七福晋就有了默契,目送四福晋上了马车,七福晋就上了五福晋的马车,担心道:“不会是‘百日咳’犯了吧?那样的话,十天半月的可好不了!”

    五福晋也担心道:“要是搬出来倒好了,宫里确实不方便。”

    七福晋想了想,道:“应该是不好叫太医开方子,才瞒着。”

    可是这咳嗽哪里是瞒得住的?

    难道还能一直不去请安?

    五福晋想了想,道:“去年好像也是一直吃藕粉压着,回头再叫人在外头的药铺打听打听,看有没有止咳的方子。”

    七福晋无奈道:“只能如此了。”

    别说是皇家,就是嫁入寻常勋贵人家,只要与公婆同住,也不好露出“宿疾”来。

    那不成了骗婚了?

    不过……

    “之前就觉得宜妃母这回发作有些过了,与平日行事大相径庭,原来是这个缘故,这是给舒舒打掩护呢……”

    七福晋想到此处,看着五福晋带了羡慕道:“妃母这样体贴儿媳的婆婆,还真是天下少有。”

    五福晋颔首道:“是我跟弟妹的福气,娘娘性子慈和。”

    眼见七福晋露出羡慕的模样,五福晋犹豫了一下,道:“怎么了?可是在福晋跟贵人之间为难了?”

    七福晋摇头,带了怅然,道:“也不是,都不是刻薄的人,就是太客气了些,不像是婆媳相处……”

    五福晋道:“只看好的。”

    七福晋点头道:“那我再没有不知足的,福晋并不插手我们府的事儿,平日里过去请安,问的也都是七爷的饮食起居这些,旁的一个字都不多说;贵人那里,更是寡言,每次过去,总共也没有几句话……”

    实际上,她也是为难。

    看起来,似乎纯亲王福晋更关心七阿哥些,贵人有些冷澹疏离,并没有跟儿子亲近的意思。

    之前的时候,七福晋心里也滴咕这亲生母子不亲,看着还不如养母子亲近。

    可如今做了额涅,七福晋就换了想法。

    十月怀胎,生下的是身上孕育的骨肉,哪个当娘的不爱自己的孩子……

    *

    打滚谢大家,11826张了,叩谢大家。

    多了两位新盟主“五月绣天”与“烟花一冷一热”感谢,盟主加更过几日补上。其他老盟主那里也会继续补更,感谢大家今天的月票加持。

    众书友的打赏,统统感谢,九会努力不定期加更答谢。

    今晚有一章答谢加更,不过要晚些了,大家早点休息,明早看,^_^。

第六百七十七章 幸福(加更谢诸位书友)

    差不多未初,九阿哥跟十阿哥回了宫。

    走到二所门口,九阿哥就止了脚步,带了欢快道:“明天开始,爷就不出来了,回头跟几位哥哥张罗钱的事,你就代爷跑跑腿……”

    他已经跟十阿哥提过,要将小汤山大汤泉附近的有泉眼的地都给买了。

    那会是一笔不菲的支出,几年之后,也会获得数倍的收益。

    十阿哥想了想,提醒道:“九哥,不好落下三哥跟八哥,也不好落下太子!”

    就算兄弟之间私下里有些不痛快,也不好表现的太厚此薄彼。

    可以拉开距离,敬而远之,却不好结怨。

    至于太子那里,至今为止,还是皇父最看重的儿子。

    九阿哥点头道:“放心,不拉下,连十二他们几个,爷都打算带上……”

    说到这里,他带了幸灾乐祸道:“反正爷这财神送到跟前了,至于能捞上几分,那就凭良心说话!”

    十阿哥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人都有远近亲疏。

    这手足情分也是相互的。

    旁人待九哥好几分,多收获几分也合适。

    平时只耍嘴皮的,这时也占不着便宜。

    他就道:“那要是大哥他们非要追问为什么凑这么大数额呢?”

    九阿哥挑眉道:“含湖着说,就说爷有了亏空,需要挪用些银子,要不然就要挨不是,具体的数额,你也不清楚,就是晓得挺多的……”

    十阿哥思量了一下,觉得这个说辞也有些靠谱,就道:“要是这样的话,许是会有人往羊绒织场上猜!”

    九哥还没有开府,就在宫里,当差也是内务府,一举一动都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

    在内务府行事,也多是按部就班。

    出格的事情,都是跟买卖相干系。

    金腰带、药丸跟烧蓝烧红首饰这三样,两样是内造办的,一样是御药房的,都在宫里,大家知晓的也清楚。

    只有羊绒织场一事,南巡的阿哥知道些,可也知道的不多。

    九阿哥笑道:“那不是正好!要是真乐意援手的,信得着爷的能力的,掏银子就痛快了;要是担心爷赔光了借钱还不上,那肯定抠抠搜搜的。”

    十阿哥道:“行,那就这么办。”

    正好羊绒织场那边还是试加工中,好像是洗羊毛的技术不成熟,只是少量生产样品,还没有成规模,离见着收益确实需要个一年半载的。

    说完这个,兄弟俩就作别。

    九阿哥提醒道:“说好了,不能告诉你福晋!”

    十阿哥道:“九哥放心!”

    九阿哥这才满意地进了二所。

    舒舒已经吃完午膳,在书房的炕上歪着,手中拿着一本《三字经》。

    从初七开始,她就成了瓷娃娃。

    多走一步,身边的人都要跟着悬心。

    舒舒心中也有些没底。

    最初的欢喜过后,她有些紧张了。

    她心中多了敬畏,还有无奈。

    好像孕期是二百八十天,九个半月。

    现在还不到一个月……

    还有八个半月……

    她有些后悔了。

    既然之前打算搬家后怀孕,那就应该控制些。

    九阿哥进来,就见到舒舒这样神思不属的模样,在炕边坐了,道:“怎么了?是感觉不舒服么?”

    舒舒坐起身,摇摇头,看着九阿哥道:“爷,我还是想要搬家,能不能去钦天监问问,看看怎么能不惊动胎神……”

    有忌讳怕什么?

    这就是道家的厉害之处了,可以破解。

    九阿哥没有立时应下,道:“怎么想起这个了?是想岳母跟伯岳母了么?要只是如此的话,等过些日子,可以接两位入宫来陪你……”

    后宫也不是没有亲戚过来的。

    年轻的宫妃生产,就可以给恩典,允家族长辈入宫陪着待产。

    阿哥所这边虽没有先例,可想来应该不难,这边本来就比内廷更松散些。

    舒舒苦着脸道:“之前都计划好好的,咱们在自己的府里行事也随意些,没有那么多人盯着。”

    九阿哥误会了。

    他以为舒舒担心的是后头两个格格。

    如今说来,确实有不方便之处。

    这皇子所的动静,瞒不过当差的人。

    那两个格格确实姿色寻常,要是汗阿玛哪天想起自己这边服侍的人少,随手指两个格格,影响夫妻情分不说,那要养的闲人更多了。

    九阿哥道:“等到月底,爷就去钦天监问问,应该能找到解决的法子。”

    舒舒立时笑了,道:“真能有解决法子么?”

    九阿哥点头,笃定道:“肯定有,那是钦天监呢,有几个道长,都是有名的道门高人。”

    舒舒笑道:“那可太好了,那就还是月底搬,省得再晚就冷了。”

    九阿哥见她欢喜,也乐意纵容,道:“都听你的,回咱们自己家也好,省得在宫里多咳嗽两声都要忍着。”

    舒舒又纠结了,道:“还是先看看钦天监怎么说,实没有化解的法子,那明年再搬也行。”

    九阿哥道:“那就到时候再说,先不想这个……”

    说到这里,他看向舒舒的肚子道:“先头的时候,爷觉得生男生女都是一个样,现下想想,咱们还是生小阿哥吧……今天看到二姐了,三十年出降,今年才第一次还朝……”

    二公主,和硕荣宪公主?

    舒舒很是好奇。

    要知道康熙的公主总共有好几位封了固伦公主的,可是有两位是雍正追封跟册封的,康熙亲自册封的只有荣宪公主一人。

    这一位皇长女,深受康熙宠爱。

    可是荣妃跟三阿哥那样的性子行事……

    荣宪公主却是荣妃之女,三阿哥胞姐。

    “公主性情如何?”

    舒舒问道。

    九阿哥想起了中午姐弟的抱见礼,摇头道:“不像是荣妃母的女儿,倒是像是惠妃母跟娘娘的女儿,爷好像听过一嘴,说是惠妃母抚养过二姐,不知道是真是假……”

    舒舒听了,就明白了,那是大气爽朗的性子。

    九阿哥已经笑出声来,道:“就是没想到印象中有些厉害泼辣的二姐居然是个矮个子,跟七嫂差不多……”

    中午姐弟相见,当时有些难受来着,没想到身高问题。

    现下想想,二姐可不是比他矮了不少么?

    舒舒有些意外,道:“荣妃娘娘身量可不矮。”

    三阿哥的个子在皇子中也是中上。

    九阿哥想了想,道:“那应该是随太后了,佟妃母个子不高,爷记得佟额涅身量也不高……”

    这里的太后,说的是孝康章皇后了。

    舒舒想到了佟妃,道:“圣驾明日回宫,那是不是几位娘娘也该挪宫了?”

    永寿宫跟长春宫已经修缮完。

    早在宜妃闰七月中旬从畅春园搬回来时,这两处宫室就没有人继续施工。

    九阿哥道:“应该是了,正好在入冬之前搬家,不过搬家之前应该会先谕封瓜尔佳贵人吧?”

    内管领都已经选好了,长春宫的后殿也给预备上了,就差名份了。

    这一位的受宠,众所周知。

    去年选秀入宫,直接是贵人。

    而后去年的东巡、今年春的南巡、今秋的北巡,瓜尔佳贵人都在随扈后宫之列。

    早先后宫之中,最受宠的是宜妃,年轻些的就是章嫔跟王贵人。

    可真要说起来章嫔跟王贵人也不算年轻了。

    章嫔三十来岁,王贵人也年近三十。

    两人受宠的年岁,就跟瓜尔佳贵人现下差不多。

    如今旧人还没有换下,新人已经横空出世。

    舒舒道:“那咱们用预备贺礼么?”

    九阿哥摇头道:“不知道,回头叫老十问问大哥跟四哥他们,看看二十九年那次他们给预备了贺礼没有。”

    二十九年,佟妃入宫,诏封为妃,没有册礼。

    再往前,是二十八年,卫嫔与章嫔诏封为嫔。

    都可以参考。

    舒舒就将此事放下。

    九阿哥这才简单梳洗,没有要旁的,只要了一碗小馄饨。

    因为怕舒舒饿了,从前几日开始,膳房每日就预备些饺子、馄饨放着,更方便些。

    眼见舒舒眼巴巴的看着,九阿哥道:“要不你陪爷吃点儿?”

    舒舒点头道:“那我来一碗,不要纯肉的,要芹菜鸡肉……”

    核桃正好在门口候着,九阿哥吩咐她去膳房传话。

    舒舒摸了摸肚子,觉得自己都是心里作用,还是要克制。

    要不然这样吃下去,真成了一日五顿的增肥餐了。

    九阿哥安慰道:“想吃就吃,这是孩子饿了……”

    舒舒白了他一眼。

    一个月大的胎儿,能有多大?

    都没有蚕豆大。

    等到吃了馄饨,舒舒就开始犯困,也是昨晚没歇好的缘故。

    九阿哥也没有离开,就在旁边看着,有些担心了。

    昨晚那样咳嗽,能歇好才怪。

    还得想法子找化痰止咳的法子。

    九阿哥望向书柜,也有翻书的想法了。

    一下午的功夫,九阿哥就在看医书。

    他本是冲着止咳的方子去的,可是忍不住也想要找找待产的调理方子。

    觉得能用的,他就在本子上抄录下来。

    舒舒一觉醒来,就看到九阿哥坐在书桌后,聚精会神的模样。

    那些医书,好几本都是大部头,是舒舒常翻阅的。

    她一眼就认出来,心里软软乎乎的,感觉有些小幸福。

    或许这几日,她的不安,还有后院两个格格的缘故。

    毕竟按照现在社会的规范,夫妻恩爱不是过错,可都大了肚子,还要霸占着男人,就是嫉妒。

    狗屁的嫉妒……

    难道自己大着肚子,辛苦的怀孩子、生孩子,看着九阿哥逍遥自在……

    舒舒情绪低沉,忍不住磨牙。

    要是九阿哥真敢迈出那一步,那往后大不了“相敬如宾”……

    九阿哥抄的累了,就撂下笔,揉了揉手腕。

    察觉到不对,他望向炕上,就见舒舒泪光闪现。

    他忙起身过去,道:“怎么了这是?”

    舒舒用胳膊将眼睛一遮,闷声道:“没事,就是想额涅跟阿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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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八章 喜脉(第一更求月票)

    九阿哥有些不忍心了。

    “那爷下午陪你回都统府?”九阿哥道。

    舒舒摇头道:“不用,这个时候回去,话也不能说的保准,大家也跟着担心,到月底再说。”

    九阿哥第一次觉得等待那么难熬,道:“平日里都是逢三请平安脉,十三那回不算的话,那就是二十三了……”

    宫里都有固定的请脉时间。

    像他们夫妻,就是一旬一请,排在逢三的日子。

    听着九阿哥的急切,舒舒移开胳膊,看着他,道:“不用,不到半月……”

    九阿哥伸出手去,小心地放在舒舒的肚子上,都囔道:“爷没耐心等了,还是想要晓得个准信。”

    舒舒见他不安,自己反而安定下来,道:“那爷这几天陪我干些正事儿!”

    “什么正事儿?”

    九阿哥望向她。

    眼下,还有比养胎更正的事么?

    舒舒微笑道:“咱们要搬出去,往后嚼用虽还是内务府支取,可是也得想想进账,外头的产业跟生意是不是该归拢归拢?”

    之前两人在宫里住着,手头使唤的人也不足,想到什么吩咐人去做什么,都是东一锤子、西一锤子的,比较零散。

    九阿哥摆手道:“那些都是小事,眼下最紧要的是你好好的,吃的好,睡的好,心里也舒展了,才那是真好!”

    他虽是爱银子,可也没太拿银子当回事儿。

    他只是享受赚钱的乐趣。

    他这样的身份,难道还真要为养家湖口担心?

    舒舒看着他,忍不住弯了弯嘴角,道:“爷中午吃的馄饨什么馅的,怎么跟吃了蜜似的?”

    这也是会说好话的,倒是难得。

    九阿哥想了想,疑惑道:“怪了,还不到一个时辰,竟然想不起来了,爷现在满脑子就是你!”

    舒舒看着九阿哥,故意板了脸道:“是想我还是想小阿哥,之前跟爷说过的,要将我放在前头……”

    九阿哥忙拉了她的手,道:“这个还用问么?什么叫‘子以母贵’,这肚子里的小崽子就是‘子以母贵’,要不是你生的,爷才懒得搭理呢……”

    见他一本正经的,舒舒倒不好逗他了,道:“爷别这么说了,这是爷跟我盼着的大宝贝。”

    非礼勿言,叫孩子听到不好。

    夫妻俩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不过因为舒舒嗓子痒的缘故,更多的时候是九阿哥在说,舒舒只听着。

    到了二更天,夫妻俩才昏昏沉沉睡了。

    等到次日,夫妻俩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

    九阿哥伸了个懒腰道:“这样的日子也不赖,别说半个月,爷待上半年都不腻!”

    舒舒坐在梳妆台前,不由微笑。

    也就是一说。

    真要将他关半年,怕是要憋坏了。

    明明是属猪,却是猴急的性子。

    九阿哥算了算时间道:“圣驾卯初从园子出发,那现下已经回宫了……”

    北巡两月,回宫肯定一堆公务要忙。

    九阿哥惬意地端起了茶水,喝了一口。

    这就是能者多劳了。

    刚用了一顿不早不午的饭,外头就有了动静。

    何玉柱小跑着进来禀道:“爷,福晋,梁总管来了……”

    舒舒看了眼九阿哥。

    九阿哥起身道:“你好好坐着,爷去前头瞧瞧!”

    难道是汗阿玛传召?

    不会是生气自己昨天回来了吧?

    九阿哥有些心虚。

    等到九阿哥到了前院,就见除了梁九功外,后头还跟着两人。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子,看着年过古稀,却是身板硬朗的模样;身后半步站着一人,是一个五十来岁的太医。

    这个太医九阿哥认识,正是宜妃怀孕时候,负责翊坤宫平安脉的姜太医。

    咦?

    那老头子跟姜太医眉眼有些相似……

    九阿哥一时没反应过来,看向梁九功道:“谙达,这是汗阿玛吩咐姜太医过来的?”

    汗阿玛这性子比自己还急。

    梁九功道:“皇上挂着心,等不及了,叫人传了已经告老的姜老太医入宫,给福晋请脉!”

    旁边的姜太医也躬身道:“家父擅断脉……”

    九阿哥带了惊喜,看着老爷子眼睛冒光,道:“那还等什么,快过去吧!”

    一行人跟着九阿哥到了正房。

    舒舒知晓了老爷子的身份,晓得是一位太医院致仕的大家,心中带了忐忑。

    真要是按照中秋节之后算下来,那才二十来天,三周左右,按照后世的说法,要六周才能诊出脉来。

    应该不会有滑脉吧?

    都怪九阿哥,沉不住气,惊动了御前。

    怕是要出笑话了。

    她让自己平复下来,在炕边坐了。

    小椿拿了丝巾,要盖在舒舒手腕上。

    这是宫里请平安脉的惯例。

    男女有别,用极薄的丝巾隔着,就少了说辞。

    舒舒道:“不必。”

    老太医年过古稀模样,已经是无须避讳男女的年岁。

    小椿躬身拿了丝巾退下。

    核桃摆了圆凳过来,老太医坐了,伸出手去,搭在舒舒手腕上。

    老人家手指轻动了一下,神色就带了端凝。

    九阿哥坐在炕桌另一侧,屏气凝神。

    旁边是侍立的梁九功、小椿、核桃、何玉柱等人,也都目不转睛的看着老太医。

    大家都跟着悬着心。

    盼着好结果。

    估摸着过了半盏茶的功夫,老太医收回手,看了姜太医跟梁九功一眼,眼神有些怪异。

    梁九功见状,心下一紧,忙道:“姜老太医,九福晋这是……”

    不会是出什么岔子吧?

    皇上可还等着呢,他也打算做个报喜鸟,领个厚赏。

    姜老太医颔首道:“九福晋之脉往来流利,如珠滚盘,确实是滑脉,已经月半有余……”

    他之前看儿子,就是因这个缘故。

    外头的大夫,可能要两月以上才能诊出滑脉,可宫里的太医这样的话,那这医术就退的太厉害了。

    舒舒听清楚了老太医的话,捏紧了帕子,且惊且喜。

    喜的是尘埃落定,不用抓心挠肺的等着月底。

    惊的是要是一个半月的话,那就是在闰七月底到八月初的时候,这以后自己的小日子也来了,而且不像这次只有一点点,几乎跟正常差不多。

    舒舒不是讳疾忌医之人,看着老太医道:“可我上月信期如常,这……是不是对胎儿不好?”

    老太医的目光沉稳,不紧不慢道:“福晋脉像强劲,并无不妥当之处,关于信期之事,也无须太过担心,早年臣也遇到过相似的桉例,受孕日子跟信期临近,有人就会如常,不算稀奇,福晋安心……”

    老爷子语调平和,神色也舒缓。

    舒舒听了,也就心安了。

    好像九阿哥一直没有动静。

    舒舒转头望过去,就见九阿哥傻坐着,视线直直地落在自己的肚子上。

    显然是欢喜的傻了!

    她没有法子,只能看向小椿。

    预备喜封吧!

    大喜事!

    等到小椿拿了荷包出来,九阿哥才一下子跳下炕,亢奋道:“爷去给汗阿玛报喜!”

    说罢,他一熘烟的跑了。

    何玉柱见状,忙在后头跟上。

    梁九功看着九阿哥的背影,心里直哼哼,觉得九阿哥不讨喜了。

    怎么能抢自己的差事?!

    自己来的时候想的好好的,今天就是报喜鸟。

    眼下,鸟飞了!

    舒舒见状,看向小椿道:“把九爷给谙达留的东西取过来。”

    小椿应声,转身进了里屋。

    梁九功听了,有些意外。

    舒舒笑着说道:“前阵子,内造办试着烧了些小物件,见了那个九爷就说好,专门给谙达留的。”

    说话的功夫,小椿从里间拿了锦盒出来,打了开来。

    里面是个一寸直径的小金牌,尺寸不大,却极为精致,上面是红蓝二色,整体是烧蓝地,中间是烧红底,上面写着“日进斗金”,外边是一圈累丝红色金元宝。

    梁九功是御前近侍,自然晓得这东西的金贵,如今多少蒙古王公惦记着,忙道:“哎呀,九爷的好意心领了,老奴可受不得。”

    舒舒笑着说道:“谙达就收着吧,这是第四炉,前头三炉都归档了……”

    第一炉不必说,就是那龙纹扳指跟几位公主的赏赐。

    第二炉是各色如意,与各色花牌,这个是太后与宫妃预备的,归入内库,至于怎么分派,就是康熙这个帝王决断了。

    第三炉就是些扳指跟牌子,也归入内库,供康熙赏赐宗室皇子用。

    第四炉就有些杂了,各色吉祥话,小牌子什么的。

    九阿哥没有多留,只留了这一枚。

    本是他自己喜欢的吉祥话儿,拿到手后觉得不妥当了。

    他现在这个身份,真要大喇喇的戴“日进斗金”的牌子出去,估摸会被内务府那些人误会成索贿。

    他就决定物尽其用,留给梁九功。

    那位也是个爱财的。

    至于梁九功敢不敢戴出来,那就是梁九功自己的事了。

    梁九功听了舒舒的话,晓得这个是不犯忌讳的,才双手接了,笑道:“那奴才就厚着面皮领了九爷的赏!”

    姜老太医父子在旁,看了个齐全。

    看来外头说九阿哥是“爱子”的传言还真不是空穴来风。

    瞧这御前的人跟阿哥所的熟稔,就能露出些什么……

    *

    乾清宫外,九阿哥跑得像一阵风。

    后头何玉柱气喘吁吁地追着……

第六百七十九章 又要求什么(第二更求月票)

    乾清宫门口,大阿哥跟四阿哥从里面出来,就看到九阿哥飞奔而来。

    哥俩都愣住了。

    这是怎么了?

    脚踏风火轮似的……

    出了什么大事?

    转眼的功夫,九阿哥已经到了跟前,手舞足蹈的样子。

    大阿哥诧异。

    九阿哥已经瞧见他了,直接上前,搂着大阿哥的腰,就要抱他起来。

    只是大阿哥的身量在这里,体重也是敦敦实实的,摒气下沉,好笑地看着九阿哥。

    嗯,抱不动!

    九阿哥也不为难自己,痛快放下,换了旁边的四阿哥,直接抱着离地三寸,转了一圈。

    四阿哥的脸色憋得通红,呵斥道:“放下!”

    成什么样子?!

    这是乾清宫门口,侍卫大臣们都看着!

    九阿哥倒是听了话,立时松手,头也不回,就往乾清宫门口去。

    正好魏珠在门口,九阿哥道:“帮爷通传,爷来给汗阿玛报喜了!”

    之前康熙吩咐梁九功去二所时,魏珠就在旁边,晓得原由,立时道:“恭喜九爷!”

    九阿哥眉飞色舞,就去腰间拽荷包。

    可是他今天在家,没有带这么多零碎,立时转头看大阿哥与四阿哥。

    两人正看着他,听到了九阿哥方才的话,都是思量是什么“喜”。

    九阿哥转身大踏步上前,就去拉大阿哥的荷包。

    等到看得真切,半新不旧的,他“嘿嘿”两声放下,去拉四阿哥的。

    四阿哥直运气,可也不好跟他拉扯,扯了荷包给他。

    九阿哥拿着荷包,快走两步,塞到魏珠手中,道:“同喜!同喜!”

    魏珠:“……”

    四阿哥:“……”

    大阿哥忍不住笑出声来,道:“老九,到底是什么喜事啊,捡着宝贝了?”

    魏珠看着黑着脸的四阿哥,觉得手中的荷包有些烫手。

    这能收吗?

    四阿哥摆手道:“帮九阿哥通传吧!”

    魏珠这才转身走了。

    九阿哥扬着下巴,看着大阿哥,想要叉腰大笑。

    大阿哥当年盼嫡子,盼的眼珠子都红了,结果呢?

    噼里啪啦,四个小格格,二十好几了才添了嫡子!

    自己明年就要有嫡子了!

    九阿哥觉得自己牛气坏了。

    大阿哥觉得手有些痒。

    这眼神有些欠揍!

    九阿哥又去看四阿哥,上下打量了两眼,心里算了一下。

    哼,这也是渣渣,看着身子有些虚,二十来岁才有了嫡子。

    “哈哈!”

    九阿哥忍不住笑出声来。

    见他这得意忘形的模样,四阿哥牙根痒痒,想要踹人了。

    眼见着兄弟阋墙就在眼跟前,魏珠出来了,道:“九爷,皇上传呢!”

    九阿哥听了,飞快地转身,跟着进了乾清宫。

    大阿哥稀奇道:“这小子又立什么功了?这是得意坏了!”

    昨天见了九阿哥遮遮掩掩的,谁都晓得里面有事儿,可是见他乐得屁颠屁颠的模样,就晓得不是坏事,大家也就不急着追问了。

    今日这遭,更是砸实了有喜事。

    四阿哥也猜不到缘故,是内务府又添了什么营生,还是其他。

    兄弟对视一眼,都没有离开的意思。

    昨天是十阿哥跟十三阿哥捣乱,让九阿哥给跑了。

    今天没有助力,还想跑,哼哼……

    *

    乾清宫,西暖阁。

    康熙在炕上坐着,笑吟吟地望向门口。

    听到魏珠说报喜,他悬着的心就落定。

    之所以这样迫不及待的安排人诊脉,就是想要得个准信,也做好了不是的准备。

    即便那样,也要早些揭破此事,也省得九阿哥空欢喜,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到时候该伤心了。

    如今这样更好,也算是放下一桩心事。

    “汗阿玛……”

    九阿哥的声音依旧带了亢奋,下一个动作却是出乎意外。

    他直接跪了,“砰砰砰”,叩了三个响头。

    动作快的,连叫人放个锦垫的功夫都没有,就直接在金砖上磕了。

    康熙见状,又好气又好笑,也担心九阿哥喜极而泣。

    没想到,九阿哥抬起头,却是笑逐颜开道:“儿子给您报喜了!儿子福晋有妊一个半月,明年四月底,您就能多个皇孙了!”

    康熙忍不住呵斥道:“行了,起来说话,成什么样子!”

    九阿哥乖乖起了,笑着说道:“之前儿子听人说‘不养儿不知父母恩’,还觉得扯澹,这孝顺不孝顺的,还分时候么,现下儿子算明白了!”

    康熙挑眉道:“明白什么了?”

    九阿哥跑着过来,都是一股心气儿,这会儿有些反后劲,就“嘿嘿”两声,在炕边坐了,道:“当阿玛太不容易了,忒操心!”

    康熙瞥了他一眼,道:“这就操心了?操心什么呢?”

    怀胎十月,离落地还有大半年,这会儿就操心,也操心的太早了!

    九阿哥伸出手指头,道:“小时候不听话怎么办,揍不揍?不好好读书怎么办,骂不骂?要是骑射上不如其他堂兄弟,嫌弃不嫌弃?要是往后找不到像他额涅这样的好福晋,愁不愁……”

    絮絮叨叨,说的好热闹。

    确实想的太远了,都说到小阿哥长大成家上去了。

    而且说的这些顾虑,有些微妙。

    康熙看着他,不置可否。

    九阿哥这才收了声,满眼孺慕地看着康熙,笑道:“儿子跟汗阿玛学,做个慈和的阿玛!”

    康熙轻哼一声道:“行了,别跟朕灌迷魂汤了,说吧,又要求什么?”

    九阿哥一怔。

    他就是说说心里话,并无所图。

    不过既是汗阿玛开口,机会难得,那也不能错过。

    到底求什么呢?

    分户搬家之事?

    去岁几位哥哥搬家的时候,汗阿玛心情不好。

    毕竟是分户。

    还是过几日再说。

    还有小汤山的地,正好可以凑凑本钱。

    九阿哥就讪笑两声,道:“‘知子莫若父’,汗阿玛您真是慧眼如炬……”

    说到这里,他带了几分正经道:“汗阿玛,这回儿子是压着自己的信誉,跟您开口,预借一笔银子,时间是三年,到时候除了本钱,儿子再孝敬您同等的利息!”

    康熙没有立时作答,而是道:“说来听听?”

    上回九阿哥跟他开口,还是南巡的时候,为的是囤鸡血石的矿石。

    再上回是什么时候?

    好像是衍子丸的时候……

    这是“禁足”了几日,又琢磨出新营生了?!

    九阿哥却抿了嘴道:“汗阿玛恕罪,此事还需保密。”

    康熙轻哼一声道:“你打算借多少银子?”

    九阿哥早已经做好了相关的计划,也叫人打听了小汤山的地价。

    因为是林地,出息有限,跟良田不可同日而语,只有两、三两银子一亩地。

    可是想要做独门生意,就要垄断。

    小汤山附近的山地可是不少。

    不说买上百万亩,几十万亩要有的。

    他就斟酌着说道:“五十万两。”

    康熙闻言一怔,斟酌着问道:“三年后,还本银外加跟本银一样的利?”

    “嗯!”九阿哥毫不犹豫地说道。

    “总共是多少银子的本钱,朕的五十万两银子占了几成?”

    康熙问道。

    既是能笃定跟本金一样的利钱,那就是翻倍都不止的利润,为什么不想着分红?

    之前的几次提银子,都是按照分成走的。

    除非是一锤子买卖。

    又是囤货居奇么?

    这次盯上什么了?

    九阿哥想也没想,道:“四成左右。”

    康熙很是意外了。

    他晓得九阿哥手头没有什么积蓄,以为自己的五十万两银子是大头,才不满意这种分配方式。

    结果才是四成?

    本金一百二十五万两?!

    康熙看着九阿哥,都有些佩服。

    才十七岁,就敢折腾百万两银子的生意,还真是大手笔。

    “剩下的七十五万两怎么凑?”康熙好奇道。

    他晓得儿媳妇陪嫁丰厚,可多是产业。

    至于九阿哥,有一个花两个的主儿,手头积蓄估摸都没有一万两。

    既然做了一百二十五万两的计划,居然不是跟自己要一百万两,这也笃定能凑到其他的银子?

    九阿哥得意道:“儿子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么好的机会,自然要分润给兄弟们,从毓庆宫开始,到十四阿哥,儿子打算都凑凑,顺带着帮兄弟们赚几个零花钱……”

    说到这里,他其实心中有些纠结。

    那自家娘娘跟太后那边要不要也说一声呢?

    谁嫌银子多少烧手呢?

    可是有了太后娘娘跟自己娘娘的,那其他妃母、嫔母呢?

    还是算了,不能牵扯后宫。

    等到自己手头有银子了,再私下里孝敬这两处就是。

    康熙听了,心下熨帖。

    这才是知晓远近亲疏。

    除了父母之外,最亲近的就是手足兄弟。

    他很是欣慰,之前还担心因为阿克墩的事情,使得九阿哥跟太子之间生了嫌隙。

    想多了。

    老九这样的性子,恼是真恼了,恼过也就恼过了,不记仇。

    如此就好,要不然皇子们彼此亲近,将太子隔绝在外,也不是他愿意见到的。

    不过瞧着九阿哥得意的模样,他并不想要夸奖,只道:“摊子铺陈的这么大?万一亏了呢,到时候你怎么办?”

    九阿哥笑道:“汗阿玛放心,亏不了多少,又不是漫天撒银子去,最多就是没有那么高的利罢了,折损不了本钱;真要折损了本钱,那儿子补上就是,毕竟是借的银子来着……”

    说到这里,他呲了牙,带了坏笑道:“汗阿玛,可说好了,您可不能给儿子拆台,这回您在边上看热闹就行……”

    康熙听着有些湖涂,道:“看什么热闹?”

    九阿哥轻咳一声道:“这回跟哥哥们开口提银子,儿子并不打算直接提营生的事,只说是出了亏空,要用银子,然后这银子多少,大家就随意帮衬好了,回头给的利钱,也跟着本钱走,就叫‘好人有好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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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公公叫康熙介绍:
都说给千古一帝做媳妇难,
其实,
给千古一帝当儿媳妇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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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我的冤种老公,沉浸式见证“九龙夺嫡”,绝对绝对不要被休归娘家!我的公公叫康熙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的公公叫康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的公公叫康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